8、八个水母

    朱丽普生病了。


    小小一团躺在床上,脸红地像煮熟的番茄一样还在腾腾冒热气,平日里充满活力的莓红色眼睛此时死气沉沉的望着天花板。


    朱丽普咳嗽一声,声音很小,就这么一咳嗽她的嗓子便又痒又痛,连吞咽唾沫都觉得痛苦。


    为什么她会生病?


    系统:【因为你是人。】


    朱丽普:【……我不想当人了。】


    好难受,身体好沉,朱丽普感觉自己淋了热水又被泼了冷水,身上全是水,冷热交替,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叫着好痛……好痛苦。


    她当过这么多生物,只有人类会因为掉到水里就这么痛苦,为什么会这么脆弱?人类不是应该很强大吗?


    莱伊一手端着马克杯,一手拿着一板药走进来,朱丽普无力地看向他。


    他把马克杯和药放到床头柜上,扶朱丽普坐起来,拿枕头给她靠着,把装满热水的马克杯塞进她手里,掰着药壳清脆的几声过后,朱丽普手里多了几个形状不同颜色各异的东西。


    朱丽普晕晕乎乎地问:“这是糖吗?”


    “不是。”莱伊伸手穿过她的刘海,摸了下她发烫的额头,“是药。”


    朱丽普蹭了蹭,莱伊掌心里的温度让她感觉很舒服。


    “吃吧,吃下去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朱丽普没精打采的点头,吃了这个她就不会难受了,药真是一种好东西。


    为了尽快摆脱现状,朱丽普张开嘴,手一扬,一口气把几粒药片都送到了嘴里。她喝了口水,胶囊状的药顺着水下去了,几颗白色药片湿了后却黏在舌头上,惨杂着甜味的苦迅速扩散开,苦到朱丽普想吐。


    “喝水。”旁边的莱伊说。


    朱丽普立马端起马克杯大口喝水,直到把杯中的水喝净,那种苦味也没散去,她难过的吐着舌头。


    人类为什么要发明这种难吃的药?!


    生病已经很痛苦了,治疗的药为什么还要这么难吃!


    她伸手去扯莱伊的袖子。


    “莱伊,我想吃冰激凌qaq。”


    莱伊皱起眉头:“不行,你现在不能吃。”


    “!!”


    没想到会被拒绝,朱丽普整个人都呆住了,头上的呆毛耸拉下来,她的大脑呈现出了短暂的空白。


    药的苦涩和身上难以忍受的病痛成了压倒朱丽普的最后一根稻草。


    泪水蓄积在眼底水汪汪一片,女孩瘪起嘴,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她原本通红的脸,更红了,看起来随时都会爆/炸,下一秒,滚烫的泪珠吧嗒吧嗒争先滚落。


    莱伊愣住了,冷漠地绿瞳微睁,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想过朱丽普会哭,明明平常苏格兰不让吃也不会哭,为什么今天……


    “朱丽普。”


    苏格兰和波本一前一后推门而入,苏格兰温柔地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


    和第一次因为吃蛋包饭安静的哭泣不一样,这一次朱丽普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嚎啕大哭,哭得脸通红,哭得全身都在发抖,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真的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哭。


    哭着哭着因为喉咙难受朱丽普咳嗽起来,嗓子火辣辣得疼让她更难受了,更想哭了,简直是恶的循环。


    “你做了什么?”波本压着怒火瞪莱伊,因为他手里还端着给朱丽普做的白萝卜蜂蜜水。


    “她说想吃冰激凌,我只是拒绝了而已。”莱伊头疼地说。


    小孩子比任何案子任务都要棘手,他们风雨不定,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让人难以捉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才好。


    苏格兰冷静地说。


    “小孩子在生病的时候会变得异常脆弱不安,她哭并不是因为不能吃冰激凌,而是因为这么难受了还要被拒绝。”


    他把手上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拿纸巾坐在床上安慰朱丽普。


    “朱丽普,波本给你做了好吃的,吃了这个嗓子就不会难受了,病也会很快好起来,就能吃冰激凌了。朱丽普是一个好孩子,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不知道是苏格兰的低声细语起了作用,还是能吃冰激凌和好吃戳动了朱丽普,她渐渐平复下来,拿着纸巾擤鼻涕。


    波本把手里的碗递给她,朱丽普看着碗里的白萝卜蜂蜜水,抬头问苏格兰:“会……苦吗?”


    生病加上刚哭完的缘故,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要没电的八音盒。


    “不会的,很甜哦。”波本说。


    朱丽普半信半疑,盛了一勺,试探的伸出舌头沾了一下,粉色的呆毛瞬间支棱起来。


    吃了药,又喝了白萝卜蜂蜜水,朱丽普的烧退了好多,身上也不那么难受了,嗓子也舒服了,她才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也很惊讶。】一直默不作声地系统开口说:【人类确实会在生病时变得异常脆弱,但我没想到还没学会感情的你也会这样……你去哪?】


    朱丽普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客厅里只有波本和苏格兰。


    波本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手拄着下巴,认真地浏览放在茶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里的内容。


    苏格兰坐在他旁边,低头翻看钉在一起的文件。


    没有莱伊的身影。


    两人也注意到了朱丽普,波本扣上笔记本,回头问道:“怎么了,朱丽普?是还哪里不舒服吗?”


    朱丽普小幅度的摇头,她穿着粉色印着水母的睡裙,樱粉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乖巧。


    “我在找莱伊。”她缩在门后小声说。


    “啧。”


    朱丽普:“?波本你刚才……”


    “我没有。”波本笑眯眯地打断她。


    恰巧这时,莱伊开门进来,屋内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莱伊:“?”


    他低头换鞋,再一抬头就和朱丽普对上视线,女孩瞬间缩到屋里去。


    过一会,莱伊在厨房泡咖啡时,身后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这里只有朱丽普走路会这样。


    “有什么事吗?”莱伊头也不回地问。


    飘出的咖啡香气和黑发男人身上的烟味交织在一起,闻起来又苦又香,虽然波本总说让她离抽完烟的莱伊远点,但其实朱丽普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不止是莱伊,他们三个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不论那个味道朱丽普都很喜欢。


    波本是薄荷和酒的味道,苏格兰是皂角和阳光的味道,莱伊就是咖啡和香烟的味道。


    “莱伊。”


    莱伊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扯了扯,力道很轻,是只会引起他注意的力道。


    “对不起。”


    细小软软地声音,恍惚间令莱伊想起了第一天见面的时候。


    朱丽普,一个幼小柔弱的女孩,一个背负着沉重包袱的女孩。


    他想,朱丽普大概是为了刚才她哭的事情道歉,但他并没有生气。


    本身也是家里的长子,他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和小孩子生气。


    每次看到朱丽普他就会想起自己妹妹这么大的时候,那笨拙又努力想要亲近他的样子。


    但是他不擅长和孩子亲近。


    一开始和朱丽普相处时,他也有些头疼,但意外的很顺利,过程很是简单粗/暴,她提出要求,他来满足。


    “我没有生气。”


    蹲下来,抬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她的脑袋随着他手的力度左右轻微晃动。


    “真的?”


    “真的。”


    莱伊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了:“等到你病好了,我在带你去买冰激凌。”


    “嗯!”


    看着女孩欢快离开地背影,莱伊转身拿咖啡,本来只是想找个机会通过证人保护计划,偷偷把人送到国外去,但现在他的想法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如果再有一个妹妹,真纯会很高兴吧。


    -


    朱丽普回房间的路上,路过客厅时波本和苏格兰正再讨论着什么,他们的声音并不大,通常朱丽普不会在意,但今天她听到了波本很苦恼的声音。


    波本!苦恼!那个魔王——在、苦、恼!


    朱丽普的呆毛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下子立起来。


    她放轻脚步,猫着腰鬼鬼祟祟躲到沙发背面,竖起耳朵听。


    “不管看了多少书和文章,我都没有办法理解!”


    “波本……冷静点。”


    连波本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听得太认真,都没注意到一只手伸到了她背后,抓住她睡衣领。


    她被拎到了魔王波本面前,与眉头紧皱,皮笑肉不笑地他对视。


    “对不起。”


    “你道歉倒是很快啊。”波本叹了口气,把朱丽普放到自己怀里,“烧刚退,在烧起来你今晚就不用睡了。”


    朱丽普抱着膝盖缩在波本怀里,背后像是有一个大暖炉,烤得她后背暖暖的。


    茶桌上摆放的许多之前没有的书,书名虽然不相同,但都有着共同点就是‘儿童’两个字。


    因为要学习发密码、破译密码、认识、使用枪/支波本才发给她看那些书。这些书也不像是莱伊送给她的小说,也就是和她看的书是同类型,也就是说……


    朱丽普:【波本有孩子!】


    魔王的孩子会是恶魔吗!


    系统:【……你脑袋是进水了吗?】


    【?】朱丽普挠了挠头,奇怪地看着屏幕说:【毕竟我是水母,是水组成的,虽然不是水母本体,但脑袋进水不是很正常吗,话说我都没有脑袋啊。】


    系统:【……】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选择,她当了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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