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办公室后。
天色逐渐暗淡, 李斯渝望向落地窗侧的沙发椅，视线在上面停留了许久。
片刻后，想起什么, 李斯渝划开手机。
评论区处有数个红点，最上面一条, 是沈星芙在蓝夏上给他的回复：“姐妹贴贴！”
“……”看着那条她回复的评论，他拧了下眉, 陷入沉思。
顿了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浏览，底下有一群人跟在他那条评论后附和：
“我也要老婆贴贴呜呜呜……”
“姐姐贴我贴我！”
片刻后，想到什么似的，他轻扯了下唇。
如果真的可以贴, 那么性别被认错，也不是不行——
周末, 难得不用打工的李听羽, 睡到了十点多，还是肚子饿把她叫醒的。
她去客厅倒了杯白开水喝。
门开了, 沈星芙刚从外面进来，换了鞋走进客厅, 她顺口问了句：“星芙姐你去哪儿了？”
沈星芙提了提手中大袋子，“去外面水果点囤点水果吃。”
她洗了一串茉莉青提，问李听羽：“吃不吃青提？”
李听羽接过一小串：“好呀。”
“你还没吃饭吧？”沈星芙问。
“还没有啊。”李听羽说，突然一笑, “不过待会儿我出去吃。”
看到这个笑容, 沈星芙心里立即明白了, “都进展到单独吃饭了？”
“不啊, 还没那么快呢。就是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嘛, 我就想着问问他关于我毕业后的就业方向什么的嘛，他就说不如一起吃个饭说。”
“噢，那现在也才十点呢，”沈星芙说着，从房间拿出两个小面包和一瓶牛奶，递给她，“早餐总得吃点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脑海中闪过某个人的“金玉良言”。
沈星芙脱口而出：“年轻人最好规律作息，按时吃饭，多喝温开水。”
“好哦，谢谢星芙姐。”李听羽笑着接过来，“话说你这语气好像我小叔噢。”
沈星芙怔了瞬。
还真是，她被李斯渝“荼毒”得挺深。
一旁，李听羽叹了口气：“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毕业后要考研，还是直接就业好。”
“你想不想考研？”沈星芙问。
“我不是很想，总觉得写论文什么的也太烦了，”她说着，声音低下来，“不过工作什么的又好累啊哈哈。”
“唔，好好规划规划吧，看看你自己比较向往哪种生活。不过，也许你现在感觉工作累，是不适合这个工作，可以尝试做点别的实习，现在还没毕业，还能有时间去试错。”
“好，”李听羽把吸管插入牛奶瓶中，喝了一口后问：“星芙姐你以前怎么不考研啊？”
沈星芙：“我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读完大学出来赚钱，钱在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是件很迫切的事情，所以我没考虑过深造。”
那时候，她复读学费和生活费，以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是外婆出的。
虽然外婆也强调说，让她放心读书，钱的事情无论如何她会想办法。但总用老人家的钱，沈星芙自己会过意不去。
后面三年的生活费以及学费，是她自己各种兼职，寒暑假，平常没课的时候，她都在兼职打工。
所以钱在她心目中，就是第一位。
后来工作了，她经常给外婆汇钱，并不全是因为外婆给她钱生活读书，而是，外婆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她的人了。
尽管外婆是个传统观念比较强的女人，暂时还不认同她“婚姻不是必需选项”的想法，但这不妨碍她对她好。
李听羽若有所思：“好吧，我还是好好回去想想吧，我家里人都觉得我考研比较好。”
想起什么，沈星芙问了句：“你小叔读了吗？”
“他本硕连读，都不用考虑。”
“他一毕业就开诊所去了？”
“也没那么快，但他从本科开始就被重点培养了，毕业之后留在医院工作了挺长时间，才去开的诊所。”
“这样啊，那他大学应该不轻松。”
“不轻松，确实不轻松。”李听羽感叹说：“不过星芙姐你好关心我小叔啊，我要告诉他。他听了肯定会很感动。”
“……”
这叫强行感动吧。
这时候，沈星芙手机铃声响了，她接了电话。
李听羽在这件事上行动力很强，立刻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串打字，给李斯渝发去了信息：“小叔，星芙姐刚才关心你咯……”
等她描述完，半晌没有李斯渝的回复。
“喂，外婆啊。”
“哦你说这事啊，你是说上回那个裴砚白吗，他周末有时间啊，可是我周末不一定有时间。”沈星芙慢悠悠说，
“好孩子，听外婆话，和人家见一面，我找了那么多个小伙，只有这个小伙你说他还不错，不去见见面真的可惜了。”
虽然沈星芙记得她原话是，对方长相还不错。
“反正到时候，聊得来我们皆大欢喜，聊不来，也就是缘分问题了，也不强求，你说是不是？”
想来，外婆确实在她的婚姻大事上煞费苦心了。
沈星芙承认她是挺挑剔一人，见一个否一个，外婆对此也没说过什么，只会毫不气馁地说“我再帮你物色物色就好了”。
想到这儿，沈星芙说：“是是是，你说得对。”
外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今天或者明天，你俩一起吃个饭。”
沈星芙：“今天太赶了吧，明天中午我和他吃个午饭，行不行？”
“好好，那我帮你传话，你俩先加个微信，到时候好沟通。”
李听羽不是故意要偷听，但是也一字不落地将沈星芙说的话收进耳朵。
见她挂断了通话，李听羽忍不住问了句：“星芙姐，你明天要去干嘛啊？”
沈星芙：“相亲。”
“！”——
第二天，沈星芙化了淡妆，外面一件米色西装，里面一件浅蓝碎花裙，配了双米白色短靴，浓密长发波浪似的，在肩上翻滚。
中午，沈星芙抵达约定好的餐厅。
沈星芙见到了照片上的男人。
座位上，等待多时的男人起身，他穿着浅色西装，英俊儒雅，笑起来眼眸像漾动了一池春水，“沈小姐你好，我是裴砚白。”
“你好，我是沈星芙。”沈星芙说。
男人和照片没什么太大差别，大抵帅哥的帅都是相通的，长得帅的人眼型都很好看，她又想起想起某个男人内勾外翘的厌世眼。
怎么又想起李斯渝了。
沈星芙凝了凝心神，礼貌道：“抱歉，你等挺久了吧。”
他温和道：“没事，我也刚来不久。”
虽然被他的样貌惊艳了一瞬，但沈星芙对温柔类型的男人不是很感冒。
也许是，她对这类型的，没有太大的征服欲。
自我介绍完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都不知说什么。片刻后，沈星芙听到他问：“沈小姐第一次相亲？”
“是啊。”沈星芙说，“你也是？”
裴砚白淡声：“是。”
“这样啊，那挺巧。”
裴砚白：“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流程，见谅。”
“没关系，”沈星芙戒心有所放松，没把话说得太清楚，“不过裴先生，我一会儿可能有事，吃完饭可能得快点回去。”
听到这话，裴砚白神情没太大变化，眼底笑意依旧温和：“赶时间的话，就不闲聊了，先点菜。”
说完，他将菜单翻开，递给她。
点完菜后，裴砚白才缓缓说：“沈小姐，今天我们只是简单吃个饭，你不必心理负担过重。如果不合适的话，你不妨直接和我说，这样以后也不会浪费彼此太多时间。”
这是明白人，比她想象中要坦诚许多。
沈星芙直说：“好，确实不合适，我不喜欢你这类型的。”
“好的，”裴砚白说，“我明白。”
“那你呢？”她问。
裴砚白淡笑着说：“我尊重你的意见，我的话，应该是希望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还好说开了。
沈星芙是“恋爱可以，结婚不行”的恋爱体验派，即使她对他有好感，估计也是不会和他走到一起的，爱情观不同。
说开之后，氛围明显比刚才要好许多，没方才那般拘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小姐是不打算通过相亲结婚吧？”
“也不能这么说，我是觉得相亲遇到真爱的可能性非常小。”她说，“你说呢？”
裴砚白温和地扬唇：“任何时候，遇到真爱都很难。”
“确实。”
他问：“听徐姨说，你平时在家办公？”
“对，差不多吧，我是全职博主。”沈星芙坦然说，他这个人意外地坦诚，所以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做的是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挺好的。”裴砚白点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还行，”沈星芙说，“对了，你是什么科的医生？”
“眼科医生。”
“在医院工作的话，你平时工作应该挺忙的吧。”
“医院工作是比较忙，一般手机得二十四小时待机。”他淡淡说，“习惯就好了。”
菜上了，不久后，沈星芙手机铃声震动，她低头看了眼，是李听羽打来的电话。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喂，听羽，怎么了？”沈星芙问。
“星芙姐，你忙完了吗，我小叔他好像生病了，你能不能去看看他，顺便帮他去药店买一盒药啊？”李听羽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生病了？”
“我现在还在吃饭，我一会儿过去看看。要买什么药你发到我微信上吧。”
李听羽说：“好，我现在就发给你。要不是我现在有事情要忙，我就直接给他买好了。”
“你朋友生病了？”
“对，我一会要去看他。”沈星芙说。
裴砚白静静看了她一眼，瞥见她眉头微拧。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菜品，一瞬间，沈星芙却忽然间食欲全无，“裴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感觉还是想去看看他情况先。”
“好。”裴砚白通情达理道，“你先去吧，生病的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情侣他们肯定是成不了，但多交个不同领域的朋友并不是不行。
走后，沈星芙微信转给他一半饭钱。
对于他们而言，并非是计较这点钱，而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在路上。
沈星芙看了眼聊天记录，平常她断断续续会和李斯渝聊天，他昨天没同他她说话，今天也还没有一声问候。
她发消息问他：“你还好吗？”
片刻后，男人回了句语音。
她点开听，他说的是：“我很好。”
“……”
然而，男人嗓音听起来沙哑低沉，带着被沙粒摩擦过的病态与冷淡。
沈星芙：“真的很好？”
很快，手机又震动了下，他说：“真的好。”
声音都这样了……
沈星芙按照李听羽发给她的药名，先回到小区附近的大药房，买好药。随后回了小区，直接前往李斯渝住的那栋楼。
也就去过两次。
但沈星芙记住了他的楼层和门牌号，一梯一户的构造，电梯直达男人家门口。
沈星芙按响了门铃，在等待的间隙，抬手理了理长发。
片刻后门开了。
男人薄唇苍白，狭长的眼恹恹地垂着望她，嗓音低哑：“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表面：你怎么来了
其实：你终于来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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