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陆行知是因为他烫伤的，于情于理, 自己都应该摒弃一些杂念, 专注为陆行知的身体考虑。
至于其他的, 他现在也不应该想这些。
渐渐地, 叶眠急促的呼吸、纷乱的心跳逐渐平复。
这才对陆行知说道：“陆老师因为我烫伤了手，如果单独洗澡，洗澡水可能会污染伤口, 不利于恢复。”
陆行知察觉到叶眠情绪的变化，心中也是有些怅然。
明明刚才的叶眠对他的感情是有些情难自禁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收敛住了？
是自己表现的还不够直白？
又或者是，叶眠误会了什么？
突然之间的寂静, 让陆行知有些不太适应，特别是叶眠的心跳声撞击着他的心，令他的心总是七上八下。
直至，水声响起, 陆行知仿佛才找到了可以隐藏自己心绪的方式。
叶眠也没有说话，水声会掩盖掉一切的声音。
这也让他刚才麻乱的情绪平和一些。
进浴室之前, 叶眠已经找了一次性医用手套给陆行知带上, 防止双手沾湿, 又找了个凳子让陆行知坐, 方便自己帮他洗澡。
叶眠一手拿着花洒，小心地打湿了陆行知的头发。
男人的头发比想象中的还要软, 打湿之后, 叶眠的五指穿梭在柔软的发丝之间。
洗发水的泡沫一瞬间就丰富了起来。
随着叶眠的指尖轻轻地按压陆行知的头皮, 空气中渐渐地弥漫着清新的蔷薇果香味。
香味逐渐丰富, 沁人心脾。
浴室内随着热水和暖气的效果逐渐升温。
氤氲的氛围，水花不断地打到叶眠的身上，不一会儿，他身上的T恤和短裤就已经湿透了。
再看陆行知，象牙白的皮肤因为热水的关系微微泛红，许多白色的泡沫停留在上面，就像是沾染了雪花一般。
叶眠默默扭开头，拒绝再看。
突然，原本一直沉默的陆行知，突然抬起手，摸索了一下。
“陆老师，要什么？我帮你拿。”叶眠俯下身，在陆行知耳边说道。
感受到叶眠的呼吸穿过水流，喷洒在自己的脸颊耳廓，顺着这个感觉，陆行知轻轻地触及叶眠所在的位置。
触手是细滑的感觉，是泡沫。
沾染了泡沫和水的皮肤，变得滑溜极了，就像是水中游荡的鱼儿。
叶眠被陆行知摸到了脖颈，敏感的皮肤瞬间有了反应。
汗毛好像突然扩张了，颈动脉鼓动地频率变得急切了许多。
陆行知感到叶眠好像退后了一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眠眠。”
男人的声音被水声掩盖了大半，隐隐约约撩人心弦。
叶眠想要忽略却看到陆行知转过身。
他仰起头，水声依旧“哗哗”倾洒在两人之间。
“眠眠，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陆行知再一次伸出手，勉强辨别了叶眠的方位，试图握住他的手。
陆行知探出手的动作，让叶眠的心狠狠地一颤。
没有了回声定位系统，没有了较为安静的环境，陆行知连他的位置都辨别不清了。
这样的陆行知，让叶眠更加无法忽略他的提问。
所以，叶眠决定坦诚相待了：“陆老师，我知道，你在我身上寄予很大的希望，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会……”
叶眠握住陆行知的双手，俯下身，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他。
“陆老师，我一定会完成你的理想。”叶眠紧了紧双手，他五指的力量代表着他的决心。
可没想到的是，陆行知的神色却并不像他所想的会因为自己的话而释怀。
反而变得更沉重了。
叶眠一时间有些茫然，两人都维持着当下的姿势。
直至，陆行知缓缓地站起身，随后一把抱住了他。
42°的热水毫无预警地淋了叶眠一身。
陆行知紧紧地将少年箍在怀中。
他垂着头，以嘴唇轻轻地触及叶眠的额头。
“眠眠。”男人的声音轻柔又旖旎，让人难以抵抗，“我对你，不是师长对学生，不是把你当做实现理想的工具。”
“眠眠我说过，我喜欢你，单纯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的笑，喜欢的你的声音，喜欢你的味道。”
陆行知的唇紧紧地贴着叶眠的额头，他炙热的呼吸随着热水喷洒在叶眠的额头。
“我喜欢你，甚至可以放弃一切理想，只想你留在我身边。”
陆行知一声声低呼，一句句直白的倾诉，让叶眠震惊了。
心中有一些想法毫无预警地就冒了出来。
以至于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惶惶然。
陆行知的表现，对叶眠来说真的有点惊悚。
让他难以招架。
可想到陆行知的伤，他实在不好就这样夺门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陆行知的指尖已经轻轻地拂过叶眠的脸颊，像是替他抹去脸上的水珠，抹开了眼前的水气。
“眠眠，不用担心，我不会不顾你的意愿。”陆行知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在呵护价值连城的至宝，“你也不用顾忌我，我一直都不希望强迫你。”
陆行知的话，缓和了叶眠刚才的不安。
他微仰着头，水花之下的陆行知别有一番风味。
发尾的水珠，像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眸在叶眠的眼中特别引他注目。
因为，它们晶亮亮地。
最终，陆行知洗完了，叶眠目送着他离开浴室。
男人站在浴室门口，侧着头说了一句：“衣服都打湿了，你留在这里洗完再回房。”
陆行知离开后，叶眠怔怔地站在淋浴房内，花了很久才平复了心情。
之后，他脱下了沾湿的衣裤，回想起陆行知的宽容，让他惶惶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
是这个男人的话给了他安抚，也给了他时间去思考自己和陆行知之间的关系。
书中这个超级大佬，总是那么体谅人。
这让他既感动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陆行知的好，也能相信陆行知对他的心意。
只是……
叶眠轻轻地叹了口气。
假如他真的只有十八岁，或许会不顾一切的尝试追逐一段爱情，至于结果他可以不做考虑。
可现在，以他的年纪真的做不出来。
因为，他向来深思熟虑，在还没有确定自己对陆行知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时，他不能肆意妄为。
这是对陆行知的不公，更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任。
*****
临海的帝景阁，清晨的风中避免不了海洋气息。
湿气中有些微咸的味道。
陆行知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杯口，茶香渐渐地替代了风中的寒湿味。
脚步声响起时，陆行知持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他放弃了放下杯子这个动作。
来人是高项伯。
不是叶眠。
有些微烫的茶水入口，陆行知再一次阖上眼眸。
高项伯出了电梯，透过半透明的隔断玻璃就见到陆行知一个人坐在空中花园内。
有些寒凉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走到陆行知身边，高项伯直接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温度下降了，小心再感冒。”高项伯说着，暗中观察陆行知的神色。
昨晚，叶眠在陆行知房间很久。
出来的时候竟然还换了衣服。
看头发的状态应该是刚刚洗过澡了，这让高项伯忍不住想起和白浩初深刻讨论的那个问题。
究竟叶眠和陆行知是不是进展到那一步了。
究竟，陆行知是不是0。
眼下，高项伯看着陆行知的神情，实在不好分辨他这位衣食父母到底在想什么。
一句话问完，高项伯没有得到答案。
“怎么没见到你的小男朋友？”说着，高项伯微微凑近陆行知，压低声音补充道，“昨晚我看他从你房间出来，还洗澡了，你们……”
陆行知手中的茶杯在这一刻放下了。
瓷器敲击着玻璃台面的声音，清脆至极，直接打断了高项伯的话。
看着陆行知的神情，高项伯咽了咽口水。
要说，刺探情报这种活真不适合他，特别是面对陆行知这样城府深沉的人。
果不其然，陆行知的“眼神”变了。
“老白要你来套话的？”
“……”高项伯，我感觉我可能触雷了。
老白害我！
好奇心害死猫。
“你们以为，我和叶眠发生了什么？”
“！！！”高项伯顿时心脏狠狠地一颤，接着小心翼翼道，“我可没那么说。”
哪里知道，陆行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笑，高项伯慌了。
还没开口辩解，就看到陆行知淡定地将右腿叠在左腿上，右手五指轻轻地扣着膝头。
“那天我和叶眠说的话，老白听得很清楚，你们是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陆行知那么说，高项伯顿时噎住了。
和着，你就是故意的呗！
“药膏，腰痛，也不能怪你们会想入非非了。”陆行知的笑，让高项伯心里越来越惊恐，他有预感。
他的大型社死现场要来了。
果不其然。
“我是故意这样说。”陆行知扭过头，“凝视”着高项伯，“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和叶眠发生了关系，而且，我们还是年下。”
陆行知刚说完，神情突然就变了。
高项伯微微一愣，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叶眠正站在不远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难以言表。
高项伯默默地扭过头。
有人陪着一起社死了，总算不是他一个人倒霉。
叶眠开始有点尴尬，但，在看到陆行知的神情变化后，他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陆老师，我不知道你和高先生有事谈，是牛婶让我来叫你吃早点。”叶眠说着，倒退了几步，“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下去了。”
“眠眠！”陆行知情急之下，站起来就走。
接着叶眠就听见身后“哗啦”一声。
伴随着高项伯的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