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对于手下，格蕾丝也不含糊。
她给伊恩王子写了一份战后报告，特地提到了一批有功之士。
路德作为指挥官虽然被她半路抢走了指挥权, 但如果没有他在, 恐怕她指挥起骑士团来也没这么轻松。况且他除了最初和她有战略上的矛盾，之后都算是忠心耿耿，所以将他排在了首位。
而陆斯恩，作为她的铁杆亲信，一手从基层提拔上来的优秀将士，自然也在名单前列。
在这点上, 格蕾丝自然也有私心, 希望陆斯恩能够封高一些。毕竟对她来说, 陆斯恩的封赏就是她的封赏, 都是一家人嘛。
至于其他人, 格蕾丝也对他们的付出看得清清楚楚, 该写的都写了上去。
伊恩王子郑重地收下了她的报告, 并前去慰问了其他作战的士兵。
当天晚上, 格蕾丝和瑞拉难得地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她们许久没有这么亲密地相处过了，瑞拉拥抱着姐姐, 感到相当的幸福和安心。
太好了。
姐姐还活着。
天知道她在王宫中的时候有多为姐姐提心吊胆。
哪怕知道伊恩王子派了可靠的亲信去保护姐姐, 但以姐姐的性格, 在战场上突发奇想, 来一场单枪匹马的对决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 战争结束了，姐姐还活着, 还会被封赏贵族头衔，未来说不定还能经常进王宫来看自己。
对瑞拉来说, 这是她所想过的，最幸福的结局了。
瑞拉听着格蕾丝和她说了许多这些天来的奇遇，末了话题却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你呢？你在王宫内好吗？殿下对你怎么样呀？”
瑞拉脸颊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藏进枕头里，随后小声说：“殿下对我很好，他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性了。”
“可在这之前你总共见过几个男性？”
格蕾丝假装思考，道，“好像就一个吧咱们的父亲，布兰特男爵，还是一位赌鬼。”
只要比父亲温柔就算好男人了吗？
这要求似乎有点太低了吧。
瑞拉：“……”
好像……的确无法反驳。
格蕾丝凑近她的耳边，神神秘秘道：“如果殿下对你不好的话，我听说有一种化妆品中含有毒素，你可以涂抹在脸上，让殿下每日亲吻你的脸颊，这样日积月累之下”
系统：“啊喂！”
黑心肠女巫格蕾丝十分无辜地眨眨眼，看向瑞拉：“我只是给你一个未来的建议哦。毕竟当了王妃，想要和平离婚是很难的，如果真的想要自由，也就只有这条路啦。”
“不是的，姐姐。”
以为格蕾丝真情实感在担忧她的处境，瑞拉尽力解释道，“殿下对我很好，我不会这么对殿下的。”
“好啦，开玩笑啦。”
格蕾丝打趣完，又揶揄说，“看出来了，你们俩感情是不错，挑拨失败。”
但她也就放心了。
伊恩王子虽然有时候有一点过于单纯，但是人品还算不错。
瑞拉作为他的王妃，应该会很幸福。
“殿下真的对我很好。”
瑞拉生怕格蕾丝不信，更加用心地解释说，“虽然王宫内情势复杂，但是他一直都有保护我，也会照顾我的心情，无条件相信我说的所有话。夜莺小姐当时来传信的时候，我还担心他不会信，但是”
说到这里，她眼睫一颤，神色又落寞下去。
格蕾丝已经告诉了她，夜莺小姐送信时被箭射伤，至今还没有醒。
瑞拉对此感到有些愧疚：“早知道我就应该留下她。殿下迟早都会赶来救援，她并没有必要过来的。”
“但她带来的消息，实打实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了希望和力量。如果不是她，我们说不定无法撑到殿下的援军。”
格蕾丝无声叹了口气，随后又说，“我相信，她会醒来的。”
如果夜莺小姐真的不醒，她也会考虑为她立一个纪念碑之类的。
那是一只伟大的小鸟。
她的灵魂已经超越了许多人类，她的死亡不该是轻飘飘地落在尘埃里化成灰，她值得被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民记住。
“睡吧，瑞拉。”
格蕾丝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今天也辛苦了。”
瑞拉靠在她身边，嗯了一声，“晚安，姐姐。”
大约是因为这一战终于结束了。
格蕾丝这一觉睡得非常熟，一夜无眠。
直到天光微微破晓的时候，格蕾丝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歌声轻快又温暖，令格蕾丝觉得十分安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哪来的歌声。
意识到什么的格蕾丝瞬间睁开了眼睛。
“夜莺小姐？！”
格蕾丝惊喜地看着床头落着的小鸟，道，“你醒了？”
“谢谢你，格蕾丝小姐。”
夜莺小姐已经恢复如初，“我醒了，感谢你救了我。”
她觉得自己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在昏昏沉沉地梦里，她能感觉到是格蕾丝小姐日夜不停地照顾她，为她祈祷。
而现在，她终于苏醒了。
“不，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格蕾丝又感激又感动地望着她，说，“谢谢你的付出，我们得救了。”
……
西尼奥的一些收尾工作格蕾丝愉快地丢给了伊恩王子去处理，既减轻了她的工作，又让伊恩王子能够借此机会造势，一举两得。
等所有工作处理完毕后，伊恩王子带着骑士团、以及俘获的敌军将士一起回王城。
格蕾丝和瑞拉则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夜莺小姐蹭她们这辆马车坐，十分感慨道：“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第三次生命了。”
“为什么是第三次？”
瑞拉算了算，有点不理解说，“不应该是第二次吗？”
夜莺回答说：“我曾经差点为一个满口谎言的人类付出了生命，格蕾丝小姐救过我一次，而现在她又救了我一次。”
为个人，为群体，她都死过一次。
现在她似乎该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
格蕾丝玩笑道：“你的鸟生还很漫长呢。好好享受你的未来吧。”
战争结束，格蕾丝终于又回到了家里。
布兰特男爵又不在，估计又去哪儿了，格蕾丝也见怪不怪了。
特曼妮夫人倒是见了她一面，确认她还活着后松了口气，虽然语气还有点阴阳怪气，但能看得出来她还是高兴的。
无论怎么说，格蕾丝也是她的女儿，她还是盼着这位女儿好的。
只是杜苏拉也不在家里。
格蕾丝问了特曼妮夫人，才知道杜苏拉最近都在修道院。
特曼妮夫人恨铁不成钢道：“我都把她培养到这么大了，她居然甘心去做一个修女！她对得起我这么多年的培养吗？！”
这倒是让格蕾丝也觉得很意外。
她决定去城里的修道院见一见杜苏拉。
修道院离家里并不算太近，格蕾丝坐了好一会儿的马车，来到修道院门口，有点好奇地向里面张望。
“您好，请问您找”
说话的女孩儿抬起眼，看到格蕾丝的瞬间怔住了，半晌艰涩道，“姐姐？”
“杜苏拉？”
格蕾丝也差点没认出来，“好久不见，你现在……”
她看着穿着修女服的杜苏拉，只觉得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格蕾丝虽然用宗教为自己镀了一层金光闪闪的皮，但她本身其实是不太信教的，也没想到杜苏拉居然会走上这条路。
眼前的杜苏拉和从前嚣张跋扈的贵族小姐已经截然不同了，她的气质变得柔和了很多，只有微笑还像当初练习时一样，保持漂亮的弧度。
“你怎么会来修道院呢？”
格蕾丝问。
杜苏拉说：“姐姐，自从你踏上战场后，我一直思考着你说的话。”
人的一生，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究竟在哪里。
姐姐离开前也并没有告诉她要怎么做，但因为思念姐姐，杜苏拉踏入了教堂里，向神祈祷，祈祷格蕾丝能够平安归来。
渐渐的，她听到许多人议论传说中的圣女大人。
在那些传说中，格蕾丝英勇、正义、无所不能。
离开姐姐太久了，杜苏拉听着圣女的传说，只觉得记忆里的格蕾丝都有些模糊了，她甚至都不确定，到底哪一个格蕾丝，才是真正的格蕾丝。
但是为了听到更多关于姐姐的消息，能和更多人一起讨论她，杜苏拉决定加入修道院，和修女们一起工作。
刚开始她并不打算当修女，只是随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在不断的相处过程中，她的心境却越来越平静。
她也曾和修女姐姐们吐露心情，试探着说出自己所做的错事，以为自己会被赶走。
但是修女们说，只要她有心改过，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
以“坏孩子”自责了很久的杜苏拉，终于敢于去直面那些错误了。
“我聆听了神的旨意，所以，我也想和姐姐一样，成为能帮助他人的人。”
杜苏拉说起自己第一次跟着修女们去救治一个被野兽咬伤的猎人时，还十分胆怯，但是旁边的修女们手起刀落剔除腐肉，眼皮都不眨地包扎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姐姐救治那位陌生男子时的样子。
原来这那么早的时候，格蕾丝就已经成为了一个高尚的人。
格蕾丝：“……”
怎么说呢，其实她主要还是私心比较多。
但杜苏拉在那一刻却因此产生了勇气。
她参与了修女的工作，第一次忍着难受与恶心，为病人处理伤口，从而得到病人感激涕零的眼神的时候，忽然觉得世界很不一样了。
之后她跟着其他的修女一起，救治孤儿，帮助病人，她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谢意，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次自己。
不以美貌、财富被夸耀，而是因为品行、灵魂被赞美。
她这个“坏孩子”，也可以受人尊重，被人爱戴。
系统听到这，忍不住感叹道：“宿主，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格蕾丝：“……”
说实话，格蕾丝也没有想过自己阴差阳错地会将杜苏拉引到了这条路上。
但是她却感到很高兴。
格蕾丝：“杜苏拉，这是你找到的想做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杜苏拉说，“但如果我能多帮助一点人，也许就能多赎一点罪。”
瑞拉或许原谅她了，但她还没有原谅那个曾经自己做错事的自己，只有在不断的援助过程中，多做一点点好事，她才觉得自己的愧疚少了一点。
格蕾丝摸了摸她的头。
十八岁本来就是很重要的成长节点。
万幸的是，杜苏拉更正了。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对的人生，但我想说，杜苏拉，你现在，真的很棒。”
格蕾丝温柔地看向她，道，“记得来参加瑞拉的婚礼。我想她会愿意看到现在的你的。”
告别杜苏拉后，格蕾丝重新回家休息。
还没待上一天，格蕾丝就又得到了国王陛下传召的命令，传她进王宫。
应该是要给她论功行赏了吧？
格蕾丝猜测道。
来到国王的会客厅，格蕾丝向国王恭敬行礼：“参见陛下。”
“圣女大人。”
国王陛下有点玩味地念出这个称呼，道，“请坐吧。”
这就是传说中不死不灭的圣女？
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啊。
封圣女的旨意是他下达的，他最早就只是想要一个稳定军心的吉祥物，他没有想到这位圣女居然有如此之大的能量，以至于到了今天的地步。
“首先，我很感谢你在西尼奥包围战中所做的一切，你保护了我们的领土和国民。”
国王陛下开门见山说，“伊恩王子也为你请了赏，特意提到了你的卓越贡献。所以我也在考虑，该怎么奖赏我们这位盛名在外的圣女大人，我想，我该给你这世上最好的奖励才是。”
格蕾丝：别客气啦，封个贵族是我应得的。男爵起步，上不封顶，请吧
“我想了很久。”
国王语气平稳道，“我的儿子伊恩虽然已经有了未婚妻，但是我的侄子安德鲁还未婚配。在所有尚未婚配的王室贵族中，他也算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布兰特小姐，不知道你是否同意这一桩婚事？”
格蕾丝：“？”
格蕾丝懵了。
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国王所谓的给她的奖赏，就是赐婚。
哈？！
没搞错吧！？
她的妹妹嫁给了国王的儿子，所以她就要嫁给国王的侄子。
这是什么配平文学吗？
而且看国王的表情，似乎还有点觉得她高攀了他的侄子，一脸你该为此感恩戴德的样子。
有病吧！
她辛辛苦苦为国家守住了城，保卫了国家领土安全，得到的奖励居然是，一桩赐婚？
我说国王陛下，你简直是恩将仇报啊！
第62章 灰姑娘的继姐（29）
在短暂的茫然和愤怒后, 格蕾丝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赐婚。
国王确实有点儿瞧不上她，也觉得她高攀了他的侄子。
但是她的圣女名头所带来的影响力并不是他能轻易忽视的, 许多人都在等着他对圣女的表彰, 他不能随便打发了格蕾丝。
所以，他想借用联姻的方式将格蕾丝收为己用。
她现在是王妃的姐姐，但嫁了人以后，就是他的侄媳了，算是进了他的派系，不动声色间算是分开了一点她和伊恩王子的联结。
当然, 从心底他也是认为给女性封爵没有必要。
他的侄子迟早会继承公爵的位置, 那她就是公爵夫人了, 何必再封爵封地呢？麻烦。
多好的奖励, 多完美的处置方法。
认清国王的动机后, 格蕾丝反而在心中打了个寒战。
那她的拒绝, 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不服从的挑衅。
他是个连自己儿子都会怀疑的多疑上位者, 她的这种不服从在他看来又会代表着什么呢？
身为国家最高权力的拥有者, 即便她是名声大噪的圣女，他也拥有处置她的权利。
格蕾丝背脊微微发凉。
但是在这强大的压迫下, 格蕾丝还是抬头, 直视他说：“陛下恕罪, 我不愿意。”
国王果然面色一沉：“为什么？”
理由有很多个。
格蕾丝在心中骂了他祖宗八代, 却只能说出那个最不容易致死的：“因为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婚约？”
国王像是愣了一下, 随后拧眉说，“我并没有听说过你有婚约。”
“相反, 你的母亲特曼妮夫人还来见过我几次，都曾提到过既然你的妹妹嫁给了王子, 希望给你和你的另一位妹妹也安排一桩合适的婚姻，以免谈起王妃的家世不好听。”
格蕾丝：“……”
特曼妮夫人真是将想把女儿嫁的好这点贯彻到底，必要时候连从前恨得牙痒痒的继女的光环都蹭。
随后，她又很快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没有告知父母，私下定下婚约恐怕也是不行的。
但格蕾丝半点不慌，张口就来：“陛下，我的确有婚约了。如果我的母亲不承认，是因为她不赞同这桩婚事，但并不代表那不作数。”
反正特曼妮夫人不在，格蕾丝将锅推到她头上，又说：“陛下明察，我的妹妹瑞拉和王子殿下是真心相爱，我与我的未婚夫也是。”
你觉得我高攀。
谢谢，我也还不想嫁呢！
这倒是有点出乎国王的意料。
他并不愿意真的如伊恩王子所求，给格蕾丝封个什么贵族头衔，把她嫁给自己的近亲来束缚住她的力量本来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
没想到她居然有婚约了。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阴冷：“那我想……恐怕没什么能配得上圣女大人的功劳了。”
格蕾丝：“？”
不赐婚你就发不出其他东西了吗。
她看向国王陛下，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威胁。
要么接受赐婚，要么继续当她的破落贵族。
“……”
几秒的安静后，格蕾丝回答说，“我奉命出征，保护领土与平民，是我应尽的职责，并不求什么封赏。”
“好。”
国王陛下朗声道，“好，很好，布兰特小姐，国家会记住你的付出，我也会记住你的功劳的。”
“……谢陛下。”
格蕾丝忍着恶心，暂时告退了。
走出去后，系统就问她：“失败了？”
这可有点亏。
拼死拼活折腾了几个月，最后什么也没捞到，还被国王陛下摆了一道。
“谁让他是国王呢。”
格蕾丝说，“只能先以退为进，起码我现在还是伊恩王子这派的人。”
如果真的接受了赐婚，那她就会被迫站到国王派别中去了。
她的战略眼光可是很长久的！
格蕾丝说：“如果国王真的不打算给我半点封赏的话，我之后会再依靠王子殿下的力量想办法。”
系统问：“但，如果真的没成功呢？那你会后悔吗？本来这也是一条躺平享福的路。”
格蕾丝笑了一声：“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分享他的财富，这怎么是享福，这是受罪吧？”
这种荣华富贵她可享受不起。
而且某种意义上，她也不算对国王说谎。
从王宫离开后，格蕾丝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陆斯恩家中一趟。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许久不见的凯瑟琳。
凯瑟琳见到她的时候睁大了眼睛，夸张道：“哇，是圣女大人。”
格蕾丝忍不住笑了：“你也这么叫我吗？”
“我也没想到离开这么久，有人转身一变就变成拥有神力的圣女了。”
凯瑟琳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圣女大人，就让我拜一拜你吧。”
格蕾丝也演得一脸肃穆，手放在凯瑟琳的脑袋上，郑重其事道：“好的，这位虔诚的信徒，我会保佑你的。”
她刚说完，就听到了有人下楼的声音。
“凯瑟琳，是谁来了”
陆斯恩看到格蕾丝的时候，微微一怔，最后一阶台阶险些没走稳，“格蕾丝小姐。”
凯瑟琳一看这状况，就非常识趣道：“啊，我想起来我还有饼干没烤完。我先走了，圣女大人不是，格蕾丝，之后再来找我聊哦。”
她迅速退后，又给了自家哥哥一个你抓紧机会的眼神。
陆斯恩：“……”
格蕾丝却是大方一笑：“有空陪我走走吗？”
……
格蕾丝和陆斯恩来到了后院内。
“回来这几天，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欠一个问题的答案还没回答你。”
格蕾丝走了一会儿，望向陆斯恩，嘴角勾起，“我也说了，等到战争结束，你可以再问我一次这个问题。不知道你还想问吗？”
陆斯恩愣了愣。
他当然没有忘记。
只是格蕾丝这么问的突然，他甚至都没有准备什么求婚的礼物，还要格蕾丝小姐倒问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当然想问！”
看着格蕾丝的眼睛，陆斯恩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还没有准备什么”
格蕾丝撇嘴说：“生死关头的时候那么直接，现在反而犹豫了。你要是不想问，那我就走啦”
她抬脚作势来离开，却被陆斯恩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眼睛眨得很快，耳朵一路红到了脖子，半晌后，忽然单膝跪在了草地上。
“格蕾丝小姐。”
陆斯恩还维持着抓她手腕的动作，眉毛微微垂着，神态虔诚又可怜，“我知道你现在是立了大功的圣女，即将会被封爵封地，以我的身份，或许配不上你。但我喜欢你的这颗真心，从很久以前就没有变过。”
“所以，如果我有这个荣幸，能够问一问你”
“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格蕾丝很熟悉这一幕。
他单膝跪地的样子，像她上辈子的骑士向她效忠的样子。
格蕾丝一时间想起很多事，所有的记忆蜂拥而至，最后汇聚在眼前人海洋色的瞳孔里。
她微微弯一点腰：“我愿意。”
她将被握着的手摊开，伸到陆斯恩面前。
陆斯恩握着她的手背，轻轻亲吻了一下，许下了承诺。
格蕾丝看着他，眼神非常温柔。
我亲爱的陆斯恩，你还不知道我冒着风险拒绝了国王的赐婚吧？
上辈子，你在我的身边，无名无分地陪伴了我一生。
这辈子，我总要还你一次堂堂正正的爱情。
格蕾丝考虑了下最差的结果。
如果她用尽手段还是没能封爵成功，那她也还有陆斯恩。
国王目前还不知道陆斯恩和她的关系，应当不会阻止陆斯恩封爵。
格蕾丝思索着想，要不然等婚礼结束，她给伊恩王子写信，让他把陆斯恩的封赏抬一抬算了，算是她最后的一重保障。
只是伊恩王子最近并没有时间处理这件事。
因为他和瑞拉的婚期到了。
即便国王陛下再如何不满意这位王妃，但是在全国的期待下，伊恩和瑞拉的婚礼还是如期而至。
婚礼开始前，夜莺小姐不知道从哪儿衔来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送给了瑞拉。
“瑞拉小姐，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作为瑞拉的第二号功臣，瑞拉见到她自然是很惊喜。
她满怀感激地闻了一下这朵玫瑰，将它别在了自己的婚纱一角：“谢谢你，夜莺小姐，你是从哪儿采来的？”
“已经是玫瑰到处盛开的季节啦。”
夜莺小姐拍拍翅膀说，“到处都有玫瑰，不是拿鲜血换的，放心。”
格蕾丝也很放心。
至少现在她肯定不用担心在婚礼上被飞来的小鸟给啄掉眼睛了。
瑞拉和伊恩王子在教堂进行神圣的宣誓，随后由主教为他们祝福。
瑞拉的眼眶有点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幸福还是激动。
在场的宾客有许多。
收到邀请函的杜苏拉犹豫很久，还是选择换上了常服，来参加这位妹妹的婚礼。
从前的罪孽无法一笔勾销，但至少现在我对你的祝福是真的，往后赎罪的心也是真的。
特曼妮夫人也到场了。
对她来说，婚礼是能结识新的青年贵族的机会，尤其这里大部分还是王亲贵族，即便女儿嫁王子失败了，嫁个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嘛。
她的目标太过明显，以至于杜苏拉和格蕾丝一起拼命劝才勉强阻止她做出什么太过社死的事。
无论如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应该都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格蕾丝忽然意识到：“这应该就是童话结尾了吧。”
她还记得，如果她打通了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后，就会被视作任务完成，传送回去。
她有点紧张地问系统道，“如果你们要传送我的话，应该会提前告诉我吧？”
至少留给她一个告别的机会吧！！
“哦，宿主，我还没通知你，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
“总部告诉我，由于世界线的融合，他们只有‘灰姑娘’故事的权限，在没有将‘夜莺与玫瑰’的故事剔除之前，无法直接判定你任务完成后传送。如果强行抽离，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线崩塌。”
系统不情不愿道，“而且，虽然你把剧情改得乱七八糟、莫名其妙、毫无章法、不守规则……”
它夹带完私货后，才说，“但总部居然是满意的。大概因为你的上个世界在那个位面投放后获得了高度好评，总部认为你在这个世界中所做的一切也会获得同样的效果。”
格蕾丝问道：“所以……他们不打算清除这个BUG了吗？”
系统回答说：“总部检查了很多次，这个BUG背后的力量很莫名，它们也摸不透来源，所以总部决定不强行抽离您，您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
格蕾丝狂喜：“太好了！”
系统又提醒说：“但总部说了，这意味着你在这一世界的人生结束后，可能会再次被投放到一个新的世界。你可以接受吗？”
格蕾丝只打一份工，却走了两个故事剧情。
这么好的员工，总部自然还想再用一用。
而对于格蕾丝来说
“还能再玩一个新世界？”
格蕾丝兴奋道，“我当然愿意啊！”
第63章 灰姑娘的继姐（30）
在参加完这场轰动全国的婚礼后, 格蕾丝也打算着手筹备自己的婚礼。
和伊恩与瑞拉的婚礼不一样，格蕾丝并不想要那么多的宾客观众，所以她构思的都是低调的婚礼方案。
却不知道怎么的, 她要结婚这件事却突然传开了。
圣女大人有婚约这件事惊动了许多人, 纷纷表示不能接受、无法相信。
格蕾丝：“……”
一定是国王陛下给她传出去的。
她要结婚这件事目前除了她和陆斯恩之外，就是国王陛下知道。
他存心想恶心她一手。
虽然格蕾丝特地查阅过捷洛斯的宗教条例，在他们的观念里，神职人员是可以婚配的，所以陆斯恩之前和她求婚时两人并没有什么负担。
但是恰好她风头正盛，民众有种偶像人设崩塌的感觉, 自然不买账。
一时间, 舆论沸沸扬扬。
伊恩王子紧急召她进了王宫, 询问情况。
“……我以为我已经退休了。”
格蕾丝郁闷道, “你们还管圣女的退休生活？”
伊恩王子也感到有点难办。
虽然没有规定神职人员不能结婚, 但是偏偏圣女大人刚刚赢下战役, 刚刚造势成功, 刚刚成为全民精神领袖, 这个时候和他们说你们爱戴的圣女要结婚，的确有些令人无法接受。
格蕾丝觉得自己即将遭遇一场盛大的脱粉回踩。
瑞拉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所以, 你有婚约对象了？我怎么并没有听说过。”
“……”
格蕾丝默了默, 还是决定说了, “是陆斯恩。”
瑞拉对陆斯恩这个人印象不深,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咦, 是姐姐当初救下的那个人吗？”
伊恩王子也对这个人有印象：“是骑士团中那位英勇的将士，我正打算给他请子爵的封赏。”
格蕾丝十分感动：谢谢你, 实在不行我还能啃一下陆斯恩。
瑞拉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定婚约的？母亲同意了吗？”
“我的婚约不需要母亲同意。”
格蕾丝说，“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即便母亲不同意, 即便民众不同意，我们也是相爱的。”
对于她和陆斯恩来说，即便没有正式的婚礼、公开的名分，也不会影响他们在一起。
可是上辈子格蕾丝没有给陆斯恩名分，一直心中过不去，当然想要争一争。
况且，格蕾丝很讨厌被管。
“圣女是圣女，我是我。”
格蕾丝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也并没有什么神力，是时候该和圣女的名头切割开了。”
舆论能够造神，也能够灭神。
格蕾丝想在被舆论反噬之前尽快抽身。
有这个名号不仅要承担责任，还接受公众的监督，压力可真大。
伊恩王子愣了愣，以为她要用死遁的方式摆脱圣女的头衔，试图劝阻道：“圣女的名望正高，如果现在宣布她消失，民众会更无法接受。”
“谁说要圣女消失了？”
格蕾丝笑了一声，说，“让我们想想，现在除了骑士团与边境小城西尼奥的平民，真正见过圣女的人寥寥无几吧？”
“因为陛下的忌惮，我凯旋后也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所有宣传圣女的传说，都没有点明她真正的身份。只有所谓的民间小道传言说，她似乎是王妃的姐姐，对吧？”
伊恩王子沉吟片刻，道：“的确是这样。”
“那么这个世界上，恰好有一个和我容貌有些相似的人。”
格蕾丝说，“而恰好，王妃又不止一个姐姐。”
瑞拉愣了愣，率先反应过来：“杜苏拉？”
她有些犹豫，对杜苏拉始终有点不放心：“可是杜苏拉姐姐……”
“杜苏拉近期一直都在修道院里，这段时间来，她救济平民，帮助弱小，她的所作所为，正适合用来继承圣女这个名头。”
格蕾丝说，“我上次刚刚见过杜苏拉，她已经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短短的几个月，杜苏拉的蜕变非常明显。
巨大的负罪感，指引她走上了这条赎罪的路，也正因为这种负罪感，她会走得更好。
格蕾丝摊手道，很不要脸道：“而王妃的另一个姐姐格蕾丝·布兰特，因为收到王妃的庇荫，能够得到封爵，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啦。”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
国王想给她赐婚，也是忌惮她的影响力。
现在如果和她说，格蕾丝主动卸任，那他就减少对她的针对。
当然，这也就是骗骗不知情的人。
当时到底是谁带领作战，至少骑士团是一清二楚。
只是这样偷天换日，格蕾丝可以以世俗贵族身份入场，依旧具有政治力量。
杜苏拉继承她的名号，更方便她实现她的理想。
其实格蕾丝想放下这个名号很久了。
圣女是一个完美的精神领袖。
而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格蕾丝·布兰特可以是一个贪图享乐，纵情声色的普通人。”
格蕾丝说，“但圣女不能是。”
活在圣女的光环下受人监督，也是很累的。
况且格蕾丝现在还没有任何神力或是魔法，
想法很不错。
伊恩王子微微皱眉：“只是，你确定杜苏拉小姐愿意吗？”
格蕾丝笑了一下：“我想，她会做的很好的。”
……
很快，杜苏拉被传召进王宫，得知了这个任务。
杜苏拉一时间无法接受：“姐姐，我怎么可能是圣女呢？”
圣女是何等荣耀的身份。
她只是一个在修道院工作的普通人而已。
她惶恐道：“你赢了西尼奥保卫城，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付出，我怎么能够抢功呢！”
“而且，我也并没有神力啊。”
格蕾丝很坦诚说：“我也没有啊。”
杜苏拉：“？”
“杜苏拉，我当过圣女，我比你更了解我做了什么。我没有神力，我所做的只是我一个普通人能做的，所谓不死不灭的传说只是因为有人一直保护我而已。”
“而如今，我并不打算继续这份事业。但民众需要这个精神领袖，需要相信有人保护着他们。”
格蕾丝半真半假地说完，又看向杜苏拉，温柔道，“如果这不是你的理想，我并不勉强你接受，我还有很多的方式让圣女消失。”
“我只是觉得，你会希望圣女活着，然后帮助更多的人。”
杜苏拉在修道院里待了很久，比谁都知道圣女如今的影响力有多大。
许多人正是因为相信圣女，才有了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圣女真的消失，这对民众太残忍了。
杜苏拉面色有些动容。
“而对我来说，我其实更担心你。”
“承担这个身份，你一定会有很大的压力，且至少几年内无法轻易退出。”
格蕾丝说，“杜苏拉，我亲爱的妹妹，我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如果你不愿意，你有权利拒绝。”
让圣女活下去，也是她的希望。
杜苏拉为了接近姐姐，朝着姐姐的方向努力，却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继承姐姐的身份。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但是，我愿意试试。”
格蕾丝笑了：“你一定可以的。”
不错，虽然这份工作她不干了但是还是可以内推给自己妹妹，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啦。
格蕾丝和杜苏拉达成了秘密约定。
与此同时，格蕾丝从凯瑟琳那里收到了陆斯恩约她见面的口信。
格蕾丝如约而至。
陆斯恩正在当时求过婚的后院等她。
“怎么了？”
格蕾丝从背后走近，开玩笑说，“几天没见，就想我了吗？”
“……格蕾丝小姐。”
陆斯恩转过身来，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最近的传言，我也听说了。”
“我本来就知道，你是圣女，你承担着国家的职责，我贸然向你求婚，为你带来了烦恼，是我的错。”
他有点艰难道，“格蕾丝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
“陆斯恩。”
格蕾丝不太满意地打断他的话，“你想收回你的承诺吗？”
她评价说，“渣男。”
陆斯恩：“？”
陆斯恩听不懂这个词，只解释说，“格蕾丝小姐，我只是不想你为此为难。”
凯瑟琳最近都不让他出门了，只是有些民众的讨论他或多或少都听到了。
他当然爱格蕾丝，正是因为爱格蕾丝，他才不愿意格蕾丝被那么多人攻击。
“我有什么为难的？”
格蕾丝却道，“我为难的只有一点，你不和我一条心。如果你真的爱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应该和我站在一起。”
“我已经决定，不再担任圣女，只当普通人格蕾丝·布兰特。”
她假意垂下眼，装难过道，“还是说，如果我不是圣女大人，你就不愿意爱我了吗？”
“当然不是！”
陆斯恩立刻急切道，“格蕾丝，向上帝发誓，我的真心从未改变。”
让一向内敛的陆斯恩说出这样的话，也真是太难为他了。
格蕾丝嘴角弯起：“你不需要对着上帝宣誓说你爱我。”
“你对着我说就够了。”
所谓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用这句话宣誓的人很多，真正做到的人很少。
但上辈子陆斯恩却用一辈子践行了这句话。
格蕾丝相信他的真心，见证他的真心，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有多少人阻止，她都不愿意去放弃这份真心。
“格蕾丝。”
陆斯恩看着她的眼睛，眼里带着一点悲伤，和无尽的温柔，“我爱你，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
“只是……大家都知道你是圣女，你真的要放弃这个身份吗？”
“对我来说，这个虚名身份和你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格蕾丝握住他的手，坦诚又明白地倾诉她的心情，“所以，下次不要再后退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请让我们站在一起面对吧。
格蕾丝做出了她的选择。
很快，国家辟谣了圣女大人有婚约的消息，并且宣布因为圣女的不朽功劳，会为她修建新的修道院与雕像，让圣女继续保护这个国家。
杜苏拉继承了圣女的名头，会用这一身份，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与此同时，王妃的长姐，格蕾丝·布兰特被封为伯爵，并赐予八千英亩的领土封地。
这是伊恩王子竭力为她所争取到的了。
伊恩王子虽然在政治上还是个新手，但是他知道格蕾丝是他最得力的下属，只有她的力量越大，就代表伊恩王子这一派系的力量越大。
所以他是想为格蕾丝封公爵的。
但公爵的称号，要么授予血脉相近的王亲贵族，要么授予对国家有巨大贡献、或是开疆拓土的人。
格蕾丝现在已经不是圣女了，即便伊恩王子想用她是王妃姐姐的身份为她封爵，终究没拗过国王。
侯爵的封地则都相对偏远，伊恩王子考虑到格蕾丝要时常来看望瑞拉，最终同意了伯爵的称号。
对格蕾丝来说也已经十分圆满了。
其实以她的功勋，的确封不了那么高的爵位，加上现在没有圣女的名头，就更加师出无名了。
但无论如何，国王同意了封爵，这代表他放松了一些对她的警惕。
至于之后的事情。
格蕾丝伯爵笑一笑道：“我们来日方长嘛。”
第64章 灰姑娘的继姐（31）
五年后。
今年年初的时候, 发生了一件大事。
五十岁的国王陛下过世了。
虽然格蕾丝发誓，自己真的很想对这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国王陛下做点什么，但是伊恩王子和瑞拉实在是两个好孩子。
就像瑞拉能原谅对自己作恶的姐姐和继母, 伊恩王子也同样无法太恨自己的父亲。
但是果然老天还是开眼的。
国王陛下死于一场心梗。
这五年中, 依靠格蕾丝这位谋师步步为营的计划，伊恩王子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声名和班底。
随着伊恩王子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强，果然引起了国王的警觉。
他一向将伊恩王子视作自己羽翼下的小鸟，却没想到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这只小鸟已经悄悄蜕变成了鹰。
意识到这点的国王并没有儿子长大的欣慰，相反, 他变得更加多疑。
他不愿意将权力放给伊恩王子, 即便知道伊恩王子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但是依旧无法完全地信任他也不知道在防些什么。
但是他日渐衰老, 而王子日渐成长。
他活得越来越艰难, 越来越提心吊胆, 他变得古怪, 易怒, 性情反复无常。
他花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政事，掌控更多的权力, 凡是伊恩王子提出的建议, 大多都会被他驳斥回去。
他害怕衰老, 害怕死亡, 更害怕他活着的有朝一日伊恩会夺权。
就在这样的心力交瘁下, 他终于还是死了。
格蕾丝觉得，活该。
格蕾丝向来对这位国王没有什么好感。
这些年来, 他处理政事的风格只能说中规中矩，不算昏君, 挑不出大错，却也没有什么卓越的政绩。但从当年的西尼奥之困来看，他并不是一位体贴人民的国王。
所以他任期后程，渐渐失去人心，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他愿意放平心态，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只是他的刚愎自用逼死了自己。
伊恩王子毫无疑问地顺利继位。
而瑞拉也成为了新一任的王后。
这五年内，格蕾丝虽然处于半退休养老状态，但为了退休金的稳定，也帮伊恩王子出谋划策许多，看着他从一开始单纯的白纸成长到现在的执政者。
伊恩王子为人温和敦厚，善于听从建议。
格蕾丝觉得，他应该会比他父亲做得更好一点。
瑞拉作为这位五年内一直陪伴着他的王妃，也将和他共同执政。
而格蕾丝的人生，可以说，不是一般的爽，是特别的爽。
上辈子当过王太后，虽然享受了荣华富贵，也四处旅行见过风景，但总体来说，还是要顾着点身份面子，自由度肯定不如现在高。
而现在，在自己的庄园内，她想做什么做什么。
新王继位，国王和王后对她的信任度都是百分百的，系统戏言只要格蕾丝不谋反，无论她犯什么大错，大约都能被保下来。
实际上，如果格蕾丝谋反，伊恩和瑞拉这两个圣父圣母都会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但拥有无边特权的格蕾丝·布兰特伯爵的风评却还是很好。
因为她虽然贪图享乐，但是在所有贵族庄园主内，也算是最宽容的一位了。
格蕾丝当了很多年上位者，却依旧能共情平民过着怎么样艰难的生活，所以她给予每个人都能活下去的权利，不用任何过度的刑法苛责农民。
对格蕾丝而言，自己拥有的已经很多了。
格蕾丝今天要出发去一趟王宫。
因为瑞拉的女儿，露娜公主，马上就要过一岁生日了。
格蕾丝很喜欢这位小公主。
“露娜宝贝。”
格蕾丝趴在她的床边，轻轻戳一戳她的小脸蛋，“格蕾丝阿姨来看你啦。”
想到这个女孩会是下一代的女王，格蕾丝很未雨绸缪地对瑞拉说，“如果你们需要教育孩子的话，我有非常成熟的一套继承人培养法可以供你们参考，保证她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系统：“……”
瑞拉：“？”
“现在是不是还太早了一点？”
瑞拉笑了一笑，又说，“等她长大后，我们会为她请最好的老师的。”
格蕾丝道：“教育要从小抓起，如果露娜现在不学习，将来输在起跑线上怎么办”
系统：“……”
你差不多得了啊！
别连自己侄女都卷啊！
小露娜看着面前格蕾丝晃晃悠悠的手指，抓住了它咯咯咯笑了。
格蕾丝立刻道：“你看，露娜都觉得我说的对，这么小就有这个觉悟，她未来一定会是一个好女王的。”
“……”
瑞拉忍不住笑了下，“是，她未来一定会是一个好女王的。”
她轻轻道，“如果妈妈能看到这一切的话，她也会很欣慰的吧。”
格蕾丝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生母。
“她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格蕾丝道。
今天杜苏拉也来看小公主了。
“露娜公主活泼可爱。”
杜苏拉双手合十，温和说，“我会为她祝福，愿她平平安安长大。”
五年前，杜苏拉阴差阳错地继承了格蕾丝圣女的称号，她对此于心有愧，战战兢兢地尽职尽守。
这五年来，用圣女的名义，杜苏拉救济了很多流离失所的苦难人，帮助了孤寡儿童，慰藉了许多走入迷茫的可怜人。
最近，她潜心在教育事业上，打算再开办一个教堂学校。
她从前被按照王妃思路培养的时候也学了许多学识，如今也不算浪费。
在其他人眼里，格蕾丝这么做是因为不留恋名与权。
在格蕾丝眼里，自己之所以在这里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替她负重前行。
这份工作并不简单。
承担着世人的期待，就要背负责任和压力。
但杜苏拉却做得很好。
这些年来，她和瑞拉的关系也修复了不少。她这次办学校，就是瑞拉给她批的。
她们的父亲布兰特男爵也来了一次只是没有见到她们，就被赶出去了。
这倒不是因为瑞拉心狠，而是因为每次他来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借钱。
他也来过格蕾丝的封地很多次，在他眼里，这位女儿已经被封为了伯爵，肯定有的是钱。
而格蕾丝的回应也相当简单：“我不认识他。”
听说他又赌得很厉害，特曼妮夫人虽然碍于面子没有和他离婚，但是也不再给他钱花了，所以他一个贵族，在仅有的钱输完之后，甚至还要到处借钱，如同乞讨，简直丢光了布兰特家族的面子。
而今天，杜苏拉试探着问瑞拉：“母亲也来了，你要见一见她吗？”
瑞拉果然犹豫了一下。
格蕾丝看出她的纠结，说：“还是我去吧。”
善良的瑞拉或许已经释怀了特曼妮夫人之前的行为。
但她虽然善良，却也不傻。
她当然会担心，特曼妮夫人会不会借机对公主下手。
所以还是由格蕾丝出面比较稳妥。
时隔多年，特曼妮夫人和瑞拉恩怨也算放下大半。
虽然不能说她已经痛改前非，但如今她想和瑞拉修复关系的心却是真的。
不为了别的，人家现在是王后了，万一以后遇到个什么事儿，还能求王后帮帮忙，这可是明晃晃的人脉资源啊！！
只是这些年来，对女儿的执念她还是放下了。
如今这两个女儿一个被封了伯爵，一个成了圣女，两个人没有按照她所想的路走，但是却似乎也都拥有了不错的结局。
“母亲。”
格蕾丝见到她，还是好心编了个谎言，“瑞拉王后目前很忙，所以暂时没有空见你。”
“我知道。”
特曼妮夫人也不意外。
她来见瑞拉，十次有八次是被拒绝的。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格蕾丝身上，一向骄傲固执的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的确是个失败的母亲。和瑞拉……就不提了。连你们到现在也都不愿意回来见我。”
“但是做母亲的，我只是希望你们能过的开心，我有错吗？”
“没有。”
格蕾丝说，“但我这辈子，已经过得很开心了。”
当自由自在的伯爵，比当王后可开心多了。
特曼妮夫人沉默片刻，终于也算是认同了格蕾丝的想法。
她拼命想把女儿嫁给王子，只是因为这条路是女性最快的跨越阶级的方式。
但格蕾丝用她的能力证明了，她不是一般人。
作为母亲，她也就释然了。
“格蕾丝。”
特曼妮夫人皱眉说，“但你挑丈夫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格蕾丝：“……”
果然，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没这么轻易被改变的。
格蕾丝呵呵笑了一声，道：“那还是没有您的差。”
陆斯恩刚巧从伊恩国王那回来，看到特曼妮夫人，十分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特曼妮夫人则白了他一眼，离开了。
“？”
陆斯恩来到格蕾丝身边，无奈道，“你的母亲，似乎还不是很喜欢我。”
格蕾丝笑了：“这么多年了，她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别和她计较。”
她不过就是在意陆斯恩只是个子爵，觉得比自己低了一级，以至于对她的婚事斤斤计较了这么多年。
“对了，陛下刚才和我说起凯瑟琳的婚事……”
陆斯恩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他说，布兰登向他求娶凯瑟琳。”
“怎么了？”
格蕾丝说，“我觉得挺好的呀。”
她见过那个年轻人，家世不错，人也能说会道，和活泼机灵的凯瑟琳还挺配的。
“……”
陆斯恩默了默，语气有轻微的不快，“我不喜欢。”
身为兄长，看妹夫不爽也是应该的，何况还是个性格和他反差特别大的年轻人。
不过格蕾丝觉得他也不是真不喜欢布兰登，而是还没有做好凯瑟琳要嫁人的准备。
“你看，刚刚我母亲挑刺了你，但是我觉得，我喜欢就够了。所以，凯瑟琳也一样啊。”
格蕾丝挽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她找到喜欢的人，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我们回家吧。”
格蕾丝道，“我还得看看该给凯瑟琳准备什么新婚礼物啦。”
……
格蕾丝在自己的后院种了很多花，其中也有很多的红玫瑰。
因为许多夜晚，夜莺都会来她的庭院内为她歌唱。
虽然夜莺不会再为任何人想要红玫瑰牺牲自己了，但是格蕾丝为她种满玫瑰，让她想要的时候都能随时取。
今晚，夜莺又来到了格蕾丝身边。
对于夜莺来说，五年的时间，快让她从夜莺小姐变成夜莺奶奶了。
但是她的歌声依旧是如此清脆动听。
“很好听的安眠曲。”
格蕾丝躺在床上，笑眯眯道，“晚安，夜莺小姐。”
夜莺小姐说：“晚安，格蕾丝。”
格蕾丝闭上眼，心情很好。
这只是她人生中十分平常的一天。
而她也确信，自己日后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一样，平静幸福。
第65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1）
由于被剧透了自己还有下一世, 所以格蕾丝上辈子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也很坦然。
她甚至还怀有一种期待的心情。
下辈子会抽到什么童话世界呢？
格蕾丝也问了系统，不过系统表示：“这个我暂时也不知道，要等到这个世界结束之后, 我这边才会收到有关新世界的消息。”
“好吧。”
格蕾丝心态平和道, “那就下个世界见。”
……
格蕾丝再次醒来，是被周围人吟唱赞美诗的歌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维持着虔诚的、祈祷的姿势，站在人群最中间，和身边的人一同吟唱。
格蕾丝：“？”
她缓了好一会，尽量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姿势不变, 只有眼神在打量周围。
这是哪儿？
教堂？
那这辈子她的身份是什么？信徒？修女？
系统还未给她发送通知, 一首圣歌唱完, 周围的人却忽地骚动了起来。
“那边那边！”
“快看！”
“那是什么啊？”
格蕾丝身边的女孩儿也拉了拉她：“殿下, 那边沙滩上好像有人。”
四周女孩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格蕾丝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教堂外面是一片白色沙滩, 沙滩上正趴着一个似是被海浪冲上岸的年轻男人。
隔得很远, 他的脸又朝着下面, 格蕾丝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能看到他拥有着一头金发。
她的心头蓦然一跳，下意识就跑了出去。
“殿下, 格蕾丝殿下！”
身边的女孩着急地追上她。
格蕾丝一路小跑到这个年轻男人身边, 蹲下身看了一眼。
是一张陌生的脸。
哦。
不是陆斯恩啊。
格蕾丝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对此稍感遗憾, 本着人道主义先伸手探了一下他的呼吸, 对身边跟来的、有些紧张的女孩们说：“他还活着, 把他带回去吧。”
然而那些女孩们却有些犹豫。
格蕾丝见她们不动，抬眼问：“怎么了？”
“殿下, 这是个年轻男人。”
终于，刚刚她身边那位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陛下吩咐过，您在教堂学习的期间，不能面见外男。”
格蕾丝：“……”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
又叫她殿下，又提到陛下。
看来她在这个世界里估计是位公主，顶上还有个比较严格的国王。
“救人重要。”
格蕾丝说，“大不了我不插手，你们一人抬一边，和抬驴一样给他扛回去交给医生呗。”
侍女们：“？”
侍女们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是决定听从格蕾丝的建议。
她们四人一人一边，将王子的四肢扛了起来，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格蕾丝则跟在她们身后，刚刚走回教堂内，脑中突然冒出了叮咚一声。
“欢迎宿主‘格蕾丝’来到【小美人鱼】世界！”
系统终于姗姗来迟，“抱歉，刚刚似乎发生了一些数据紊乱，导致我接入世界的时候卡了，让我看看，你在这个世界中所扮演的身份为：邻国公主。”
“邻国公主？”
格蕾丝也是了解小美人鱼的故事的，表情复杂道，“所以我刚刚救的这个人……不会就是小美人鱼喜欢的那个王子吧？”
系统：“是的呢。”
这居然是剧情最接近正轨的一次，它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兴奋。
格蕾丝：“稍等。”
她对扛着王子往医生那去的侍女们说，“我想了想，如果被父王知道了，的确不太好。要不然我们趁着他没醒，还是把他扔回海里吧？”
系统：“？！”
侍女：“？！！”
格蕾丝觉得这简直是个天才想法。
扔回海里，一会儿小美人鱼就能再救一次了。
说不定王子这回就能记住是谁救的他了，直接速通，多好啊。
侍女们的面色比刚刚救王子时更加犹豫了。
正在这个时候，王子惊天动地地咳了好几声，似乎是要醒了。
侍女们连忙把他放在地上，连连退开。
“这是哪里？！”
王子睁开眼，茫然地看向格蕾丝，声音沙哑。
格蕾丝：好嘛。你还挺会挑时间醒。
格蕾丝看了侍女一眼，示意她回答。
“这是德马克的皇家教堂。”
侍女被盯得头皮发麻，只能回答说，“您刚刚在沙滩上，是我们殿下”
格蕾丝眼见不对，迅速打断她的话，问王子：“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王子看了格蕾丝一眼，捂着自己的脑袋。
他先前呛了很多水，现在刚苏醒，还有点恍惚：“是……是海上风暴，我们乘坐的船翻了。”
他咳了好几声，急切地问道，“你们还见过其他人吗？我的朋友、我的下属都在那艘船上。”
侍女们摇头：“我们在沙滩上就只看见了你。”
王子表情万分痛苦，似乎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侍女们无法做主，只看着格蕾丝。
格蕾丝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陌生人，我为你不幸的遭遇而感到悲伤，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好。”
王子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片刻后又抬起眼，“我是来自斯威格的弗雷德王子，年轻的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谢谢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不用了！”
格蕾丝迅速道，“我这人呢，向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
系统：“？”
弗雷德王子愣了愣，又看向她身边的侍女。
侍女们被格蕾丝的目光盯着，也不敢说出格蕾丝的名字，只道：“抱歉，王子殿下，皇家教堂中的人身份隐秘，恐怕并不是您能探知的。”
弗雷德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
“给他安排一艘船，送他回家吧。”
格蕾丝恨不得赶紧送他走，还要装出一脸的温和，“愿上帝保佑您，这次不会再遇到风暴了。”
系统：“……”
别人听来或许没问题。
但是以它对格蕾丝的了解，这话怎么听都有点阴阳怪气。
“谢谢你。”
弗雷德王子勉强站起身，道，“善良的小姐，我会记得您的恩情的。”
格蕾丝：“……不客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毕竟她连抬人都没有动手。
你要想谢的话还是把她们四个人名字都记上吧。
格蕾丝生怕弗雷德王子还会纠缠，没再与他多接触，迅速回了自己房间。
但是她也知道，在不久的未来她还会在剧情的强制下再遇到他一次。
对于小美人鱼这个世界，格蕾丝的确有点意料之外。
毕竟在她看来，邻国公主也实在不算什么恶毒反派。
“要是我不把王子从沙滩上拖回来，他在那里暴晒脱水，还真有可能死吧？”
“所以他把我当救命恩人，实际上也不能算他认错了吧？”
格蕾丝理直气壮道。
王子也知道她只是从沙滩边把他带了回来，所以公主也并没有冒领小美人鱼的功劳。
如果说小美人鱼算是一个救命恩人的话，那她也确实能算半个。
“所以您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很简单。”
系统说，“您既不需要迫害小美人鱼，也不需要做什么坏事，只需要安心等待着王子和您的联姻，走完剧情后就可以离开了。”
格蕾丝问：“那这次的幸福结局是什么？王子本来就没有和小美人鱼在一起，我怎么让小美人鱼获得幸福结局？”
“您不记得原剧情了吗？”
系统提醒她说，“小美人鱼放弃刺杀王子，跳入海中，在化成泡沫之前却因为善心从海的女儿变成了天空的女儿，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永恒的灵魂。”
在系统看来，这是总部对格蕾丝的奖励。
上个世界，她完成的不错，所以总部送了格蕾丝easy关卡。
前两个世界，格蕾丝都对迫害女主角这件事感到很抗拒，所以魔改了剧情。
但现在她不需要对小美人鱼做什么，只要安心享受一段时间的公主生活，剧情就会自己发展，从而完成该世界的任务。
确实很简单。
格蕾丝问：“所以，只要我和王子结婚，小美人鱼化成泡沫的时候，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系统：“是的呢。”
它也终于可以送走格蕾丝了！
可她还不是很想回去呢。
怕气到系统，格蕾丝没有直接这么说。
她只问：“那我本世界的道具是什么？”
系统说：“你在本世界的道具是【交换之盒】。”
格蕾丝好奇：“这是什么？”
系统说：“在你的梳妆台上有一个小盒子，你可以看看。”
格蕾丝很快找到了这个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系统解释说；“在小美人鱼里面，海底住着一位能够实现人愿望的巫婆。小美人鱼在她那里用美妙的声音交换了能走路的双腿。”
“而作为陆地上的公主，你是无法接触海底女巫的。”
“所以，我们将她的能力提炼成这一个‘交换之盒’作为你的辅助。你可以将你付出的东西和想要得到的东西放进交换之盒中，由它来判断这份交换是否能够成功。”
“请注意，所有的交换都是平等的，你想要什么，就要付出等同条件的代价，而且这份代价很可能是有副作用的。就像小美人鱼换来的双腿，让她如同行走在刀刃上。”
“所以你的每次交换机会都要谨慎。”
系统特地强调了代价这件事。
以它对格蕾丝的了解，如果不强调这件事，她一定会整出一点令它崩溃的操作。
好在，格蕾丝的下一个问题很正常：“交换的东西一定要是物吗？”
“……不一定？”
系统有点没理解她的问法，“例如小美人鱼交换的就是声音。”
“好啊。”
格蕾丝向后一靠，敲了敲桌子，悠然道，“那我拿王子和你换。”
系统：“？！”
系统噎了一下，回答说：“这个恐怕换不了。”
格蕾丝表情诧异：“哈？他这么不值钱吗！？”
第66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2）
系统无语了好一会, 才说：“不，是因为王子并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在‘交换之盒’中所能交换的东西，都是你已经拥有的。”
格蕾丝：“我拥有的东西？”
系统对比道：“你看人家小美人鱼就很遵守规矩！”
小美人鱼用自己动听的声音换能行走的腿。
结果既失去了鱼尾, 又失去了声音, 还顺带一个走路疼痛的副作用。
格蕾丝怎么想都觉得小美人鱼这笔买卖亏大发了。
格蕾丝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好吧，我有阑尾，这个能换什么？”
系统：“……麻烦你稍微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吧！”
格蕾丝不要脸道：“那我还有智齿。”
系统：“……”
“四颗呢，都还没蛀，很珍贵的好吗？有很多人想要还没有呢。”
格蕾丝鄙夷说, “你真不识货。”
正在格蕾丝和系统讨价讨价智齿价值的时候, 格蕾丝的房门被敲了敲。
“殿下。”
屋外是一个极其熟悉、熟悉到格蕾丝有点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打扰了, 我可以进来吗？”
格蕾丝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请进。”
进来的人穿着宫廷骑士常服, 面容清俊, 还拥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
格蕾丝果然很熟悉。
她熟悉他少年时期, 像现在这样, 焕发着生命的活力的时刻，也熟悉他成熟之后, 眼神温柔包容, 总是令她安心的时候。
“……陆斯恩。”
格蕾丝的手指紧紧扣着着桌边, 看着他, 连声音微微发颤。
太好了。
这一辈子她都不用去费劲找了, 陆斯恩竟然就在这里。
而且他还好好的，完全不像上辈子濒死状态还需要自己去救。
陆斯恩：“？”
陆斯恩对格蕾丝突如其来的浓烈情绪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道：“殿下？您不舒服吗？”
系统：“？”
系统：“他怎么还在这里？”
怎么又是你！
怎么老是你！
系统顿时感觉相当不妙。
本来以为这个世界好好走一会剧情就能直接将格蕾丝送走万事大吉了。
但现在陆斯恩又在这儿，恐怕格蕾丝又想拖着不走了。
对于系统的担忧, 格蕾丝觉得属实没有什么必要。
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这么轻松就离开。
“……没有。”
格蕾丝平稳了一下呼吸，对着他笑了一下，说，“你找我有事？”
陆斯恩微微低头，语气礼貌地询问道：“殿下，我听说，您在海滩上救了一个邻国的王子。”
“啊。”
格蕾丝说，“是的，他自称是邻国的弗雷德王子，遇到了海难，我让人发船把他送回他们国家了。”
她眨眨眼，声音里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期待，“怎么了，他又掉进海里了吗？”
陆斯恩：“……我想并没有。”
真可惜啊。
格蕾丝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想把他扔海里让小美人鱼再救一次。
不过既然这个世界有做善行才能拥有永恒的灵魂的规则，说不定还是有什么善恶监督机制的。格蕾丝就暂且先不做这么明显的坏事了。
陆斯恩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离开了……那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格蕾丝捕捉到他的松气，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好像很希望他离开？”
“这是当然的。”
陆斯恩的表情很正直，“陛下令我保护您，您在教堂学习期间，不能见到外男。我谨遵陛下的命令。”
格蕾丝自上而下地扫视了下他，随后问：“所以……你在这个世界里是太监吗？”
陆斯恩不懂：“什么？”
格蕾丝笑了一声：“你不是男的？”
陆斯恩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格蕾丝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耳朵微红，接着迅速垂下眼去，声音一本正经道：“殿下，我是您的骑士，我从小就陪伴殿下长大，我不会对您有任何非分之想。”
哦，看来这次是青梅竹马剧本。
格蕾丝很满意这次的设定，这代表陆斯恩又要几乎影形不离地守着她。
格蕾丝走近两步，稍稍仰头看着他，笑意明显道：“真的吗？”
我不信。
咱俩都谈了两个世界的恋爱了，陆斯恩会被格蕾丝吸引已经是世界基本法则了。
陆斯恩下意识屏气，睫毛微微颤抖两下，声音依旧保持着正经：“真的。”
“那好吧。”
格蕾丝暂时不逗他了，她还需要从陆斯恩这里打听更多的消息，“我想也是，父王派你来保护我，一定对你十分信任。”
她刚刚已经发现了，这个教堂并不在王宫内，附近也没有王宫。
然而她却在这里有房间，说明她就是在这里生活的。
她假装因为无聊而感到厌倦，“那陆斯恩，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学习啊？”
陆斯恩迟疑道：“陛下也没有告诉过我，殿下请安心学习吧。”
“好吧。”
格蕾丝又问，“我在这每天学习，到底要学习些什么，学习怎么当继承人吗？”
系统：“你想得还挺美。”
陆斯恩：“？”
陆斯恩表情复杂，像是思考着要怎么说才不会太伤这位天真的公主殿下的心。
片刻后，陆斯恩才道：“您在这里学习修养良好的品德与身为公主的礼仪，当然，还有一部分文化课。”
格蕾丝一听就觉得不太妙。
她问系统：“我还有兄弟姐妹吗？”
系统查看了一下本世界身份：“有的，你有一个姐姐，名叫艾丽卡。”
难怪。
格蕾丝一听就觉得这些课程耳熟。
仔细想想，特曼妮夫人也是这么培养她们的。
所以她在教堂中闭关潜心学习，只是为了学习在未来如何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国王陛下不允许她面见外男，因为要保持她的纯洁性。
她还有个姐姐，这代表着她大概率不会成为继承人。
不过这个消息对格蕾丝来说并不算太差。
格蕾丝向来是一个只喜欢享受，不太愿意工作的人，如果她和姐姐关系融洽的话，她应该还是能作为公主继续顺利躺平。
……不过还得过了王子这关。
等陆斯恩离开后，格蕾丝对系统：“我想好了。”
“我要交换一个和小美人鱼说话的机会。”
“这个要求应该不难吧？所以我所需要付出的也不多吧？”
只是兑换的“说话机会”不是实物，她也不清楚交换之盒能不能判定成功。
系统想了想说：“或许可以试试，但你打算拿什么换呢？”
“好感。”
格蕾丝说，“弗雷德王子对我的好感。”
“……？”
系统觉得这有点抽象，“王子对你的好感？”
这也能算你拥有的东西？
格蕾丝理智气壮：“他对我的好感当然属于我拥有的东西了。而且这绝对不算是没用的东西吧，好感度可以带来很多的好处，不然你让小美人鱼来当当法官。”
系统：“……”
行吧。
系统道：“我不保证它能成功，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试。”
于是格蕾丝按照系统的指示，在一张卡片上写下想要交换的东西，并放进了交换之盒中。
等了几秒后，交换之盒微微发出金色的光泽。
系统难以置信：“是金光，这代表判定成功！”
还能这么玩儿？！
交换之盒的判定是不是有问题啊！
“我就说吧。”
格蕾丝得意地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卡片。
卡片上有了新的一行字。
【交换物：弗雷德王子的好感度 已扣除20点】
【所需物：和小美人鱼见面的机会今晚十二点，小美人鱼会出现沙滩边上。】
格蕾丝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小美人鱼的故事，会在小美人鱼跳海后结束。而小美人鱼之所以跳海，是因为王子和邻国公主结婚，她要化为泡沫了。
所以格蕾丝得想方设法取消这场婚姻。
那么王子的好感对她来说，不仅没用，还是她想要拼命削弱的东西。
如果可以交换别人的东西的话，她早就把王子的记忆也给交换出去了。
……
半夜十二点。
格蕾丝来到沙滩边上。
月光很亮，她没走几步，果然就见到了一只躲在海岸礁石后悄悄张望的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看上去年纪不大，有着一头美丽的红发和湛蓝的眼睛，皮肤白皙，身上悬挂着几只贝壳作为装饰物。
被人类发现后，她立刻慌张地想逃回深海。
“这位美人鱼！”
格蕾丝连忙叫住她，“你好，先别走！我能和你聊聊吗？”
小美人鱼迟疑了下，又打量了下格蕾丝，试探着游回来了一点儿。
“你好……人类，你不害怕我吗？”
她听祖母说，人类都觉得人鱼是丑陋可怕的生物，所以她们只能生活在海底，不能被人类发现，否则会被人类抓走的。
“为什么会害怕？”
格蕾丝走近她一点，蹲在礁石边和她说话，“我还以为你们会害怕我们呢。”
“我才不害怕人类呢。”
小美人鱼歪头看着她，发现了什么似的，“啊，我知道，你是救了王子的那个女孩。”
完了。
格蕾丝想。
小美人鱼送完王子后一定没有离开，而是躲在这块礁石后偷看，所以她见过自己。
面对小美人鱼，格蕾丝有点没经验。
扮演过母亲。
扮演过姐姐。
这还是她第一次扮演“情敌”类的角色。
而且从前她面对的都还是人类，这是她第一次和人鱼接触，不知道要怎么沟通比较好。
“是我。”
格蕾丝试探着问，“那你是救了他的那个小美人鱼？”
“啊！你之前也看到我了吗？”
小美人鱼眼睛微微发亮，“我叫多莉丝，你叫什么名字呀？”
“格蕾丝。”
格蕾丝自报家门后道，“你来这里是想见弗雷德王子吗？弗雷德王子已经离开，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去了。放心，他没事。”
“喔”
被发现是来偷看王子还在不在这的多莉斯不太好意思地用鱼尾拍拍水花，说，“谢谢你，格蕾丝。那他那他去了哪里呀？”
格蕾丝挑眉，问：“你这么关心他问，是不是喜欢他呀？”
多莉斯并没有否认，而是睁大眼睛，表情单纯而吃惊：“你怎么知道？”
还挺坦诚。
格蕾丝笑眯眯道：“不用管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还是不要喜欢他了。”
多莉斯一愣：“为什么呀？”
“你只见过他一个人类王子，所以才觉得他好得不得了。”
格蕾丝说，“但实际上你没有真的接触他，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说白了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而已。这样的喜欢，很不值当的。”
格蕾丝观点明确。
陆地这么大，海洋这么广！
千万别在一根树上吊死！
这个世界上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多莉斯歪了下脑袋，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格蕾丝，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也喜欢王子殿下吗？”
第67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3）
格蕾丝：“？！”
禁止造谣！
多莉丝小朋友,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这可把格蕾丝吓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所说的话。
在小美人鱼的视角，那些话听上去似乎确实很像来自情敌的劝退式话术。
格蕾丝立刻澄清道：“你误会了, 我并不喜欢王子。”
“那是为什么呀？”
多莉斯疑惑地眨眨眼, “你既然不喜欢王子，那我喜欢王子有什么不行吗？”
“……不，我并不是要和你争夺王子才劝你放弃的。”
格蕾丝开启自己的忽悠生涯，“多莉斯，你愿意相信我吗？”
多莉斯看着格蕾丝月光下明亮的眼睛。
祖母说过，不要相信人类的花言巧语, 因为人类中有许多充满谎言的生物。
可是这位人类姐姐这么漂亮……
多莉斯纠结地想, 她可是自己目前所见过的、海洋和陆地加起来最漂亮的人了。
这么好看的姐姐, 应该不会骗她吧？
多莉斯点一点头：“我相信你。”
格蕾丝：“好, 那我告诉你, 其实, 我是一个预言家。”
系统：“……”
格蕾丝面不改色继续道：“我用我的能力看到了你和王子的未来, 那并不是一个乐观的结局。首先, 你是人鱼，他是人类, 你们俩之间本来就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就算你变成了人类, 但到了人类社会, 还有阶层之分。世俗的压力, 身份的差别, 让他就算喜欢你，也很难真正娶你当他的妻子。”
“换言之, 他并不是一个适合你托付终身的人。”
格蕾丝推心置腹地和她说。
她小时候读小美人鱼童话的时候，就对小美人鱼的遭遇感到悲伤, 她也确实是想阻止这一场不幸发生。
多莉斯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呜……听不太懂。
她的脑袋埋进海里，郁闷地吐了一串泡泡，随后又冒出水面，小声说：“不会吧……我观察了很久王子，他是个很好的人呀。”
格蕾丝：“……”
小多莉丝第一次见到王子的时候，刚满十五岁。
王子时常会乘船来到海面上，多莉丝偷偷见过他很多次，他待人接物礼貌温和，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看。
多莉丝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格蕾丝故作遗憾地叹一口气，又问，“那我问你，你们海底是不是有一位女巫？”
多莉斯睁大眼睛。
咦，人类连这个都知道？
“那么，接下来，你会因为倾慕王子，想要上岸，去和那位女巫兑换人类的两条腿。”
“而她会问你要你的声音作为交换。”
格蕾丝用悲伤的语调念完小美人鱼的预言，随后说，“亲爱的多莉斯，这是我看到的属于你的未来。你要考虑清楚，为了一个人类王子，放弃你好听的声音，放弃你美丽的鱼尾，放弃你的家人和姐姐，放弃这一片广袤无边的大海，这真的值得吗？”
多莉斯：“？”
“啊？”
多莉斯迷茫道，“这是我的未来吗？可是，我并没有想这么做呀。”
“我很珍惜我的家人，和祖母、和姐姐们在一起的日子也非常开心。我承认，我是有点儿喜欢王子，但是只要能看到他我就很高兴了，我并没有想要变成人类和他在一起呀。”
这倒是让格蕾丝有一些意外。
原来剧情还没有推进到那个程度吗？
那是什么让小美人鱼改变了主意呢？
“好吧，多莉斯。”
格蕾丝想了想，说，“我也希望我看到的是错误的未来。但如果真的有一天，预言即将成真，或是你又想见我的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每天晚上十二点都会在这里等候十分钟。”
真是奇怪的人类。
多莉斯游到海底，和姐姐们分享了她遇到了格蕾丝的故事，只隐瞒了关于自己的预言。
“奇怪，人类怎么会知道我们海底住着一位巫婆呢？”
多莉斯的五姐道，“不过，你救的那位王子，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他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国家啦。”
多莉丝请求地看着姐姐：“真的吗？就让我去见一见他吧。”
“来吧，我可怜的小妹妹。”
五姐挽住她，带着她朝着一个方向游。
在钻出海面的那一刻，多莉丝就看到了一个金黄色的、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殿外有一层层的大理石台阶，那位她日思夜想的英俊王子正坐在大理石台阶上，望着远方，像是轻轻叹出一口气。
多莉丝看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王子还好好的。
于是，知道了王子住所的多莉丝时不时就来看看他。
王子的日程似乎很繁忙，偶尔才会来海边，多莉丝也不敢去接近他，只躲在很远的地方看他一眼就觉得很高兴。
他偶尔也会再次出海，多莉丝总跟在离船不远的地方，生怕他再次掉进海里。
她听着那船上的人类总是聊起那些她并不知道的名词田野，森林，平原，高山。人类的世界似乎比她的世界要广阔得多、有趣得多。
如果她能上岸的话，她是不是也能看到那些美妙的景色了呀？
在那一刻，小美人鱼还真有点萌生了想变成人的愿望。
她忽然想起来了格蕾丝的预言。
不，不行。
多莉丝有点害怕地想。
她要去找祖母，祖母了解许多人类的故事，她一定能告诉自己人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祖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公主，向来对她有求必应。
听到多莉丝问人类的生命有什么缺憾时，她梳着小公主柔软的红发，微微笑了：“当然有，人类的寿命很短暂，我们能在海洋中自由自在地活三百年，他们却只能活上一百岁还不到呢。”
“哦那听起来是很短暂。”
多莉丝想，果然还是当人鱼好。
“只是，听说，人类在死后会有一个不灭的灵魂，即便他们的身体消散，他们的灵魂却能永远存在着。”
“为什么？”
多莉丝不理解地问，“为什么只有人类能拥有不灭的灵魂呢？”
祖母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祖母，我的祖母的祖母世世代代都听人类是这么说的。也许这就是人和人鱼的区别吧。不过，别难过，我亲爱的小多莉丝，我们死后虽然会变成泡沫，但是我们也拥有三百年的寿命不是吗？而且我们在这的生活，可比人类要自由幸福多了。人类可有许多事情需要烦恼呢。”
多莉丝却很震惊。
原来三百年后，她就会变成泡沫，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多莉丝不敢想象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们就没有办法拥有一个永恒的灵魂吗？”
多莉丝问祖母。
“……”
祖母思考了很久，说，“听说如果有一个人类爱你，他会将他的灵魂分享给你，你也会拥有一个灵魂。但从来没有人鱼实践过，也不知道这到底会不会成功。毕竟，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人鱼呢？我们还是别想这么多啦。”
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人鱼呢？
为什么不可能呢？
人类就高人鱼一头吗？
问完祖母以后，多莉丝变成人类的心反而更强烈了。
要不……就去问问海底女巫吧？
多莉丝想，或许格蕾丝的预言也并不一定准确，她不用付出那么高昂的代价呢？
……
格蕾丝遵守约定，每一晚上都会在海边等十分钟。
小美人鱼没有来的那几天，她就当作看看海放松一下心情。
但今天，她还没走近礁石，就听见了多莉丝的声音。
“格蕾丝，格蕾丝。”
多莉丝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小声又急切地叫她。
“多莉丝。”
格蕾丝很快看到了她。
和前几天相比，多莉丝脸上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格蕾丝，女巫告诉我……如果我想要上岸的双腿，的确要付出我的声音作为交换。”
多莉丝沮丧道。
这些都是格蕾丝曾经告诉过她的。
她真的是个预言家。
格蕾丝看着她的鱼尾，松了口气。
但至少这一次，多莉丝没有冲动交换。
格蕾丝说：“那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
“你能看到我的其他未来吗？”
多莉斯又有点着急地问，“如果我真的和女巫换了上岸的双腿，会发生什么呢？”
格蕾丝：“你真的想知道吗？”
多莉丝拼命点点头：“当然。”
“你需要忍着无边的痛苦，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剑上。然而即便这样，王子最终还是没有娶你。”
格蕾丝残忍地告诉她结局，“然后，你会在他婚礼的次日清晨化为泡沫。”
……海底女巫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人类没有爱上自己，自己就会在他们婚礼的第二天化成泡沫。
这个代价实在太高昂了。
多莉丝苦着脸，有点难以接受。
她是不想变成泡沫才想要永恒的灵魂的，但如果这样，她就提前三百年变成了泡沫。
这简直太亏了呀。
格蕾丝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小美人鱼不变成人，她至少可以享受三百年的自由生活。
所谓灵魂，没有实体，谁能证明它真的存在？
死后的世界都是虚无缥缈的，为了那个盼头，赔上自己三百年，格蕾丝觉得实在有点不划算。
如今她还没有摸清这个世界的具体准则，但即便真的存在所谓永恒的灵魂，格蕾丝也选择今朝有酒今朝醉。
先过好这三百年再说。
说不定灵魂永生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我只是觉得，我们也有感情，我们也能思考，我们也有语言，但为什么只有人类配有灵魂呢？我不明白。”
多莉丝沮丧地说，“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格蕾丝愣了下。
童话世界有它自成体系的逻辑性，就像格蕾丝认为白雪公主世界中也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但是只敢默默吐槽。
但她没想到，多莉丝也会主动提出来。
格蕾丝也发现了，相比于对王子的爱，多莉丝更在乎的是永恒的灵魂。
在喜欢王子的时候，她只觉得看着他就够了。
然而在知道人类拥有永恒的灵魂的时候，她才产生了为此冒险的打算。
说到底，王子只是她获取永生灵魂的最近的媒介。
多莉丝在海里安静了一会儿，又问：“格蕾丝，当人类很好吗？”
格蕾丝摇头：“不，人类也有很多的苦难，比你想得要多的多。”
“你觉得三百年很短，但有些人类或许觉得一百年就已经很漫长了。”
可是她还没有当过人类。
格蕾丝所说的这些苦痛，她还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她所见到的人类的世界，看起来依旧是有趣而奇妙的。
“但是，未来是不是可以改变呀？”
多莉斯的眼睛忽然亮起来，道，“就像现在，因为你告诉了我关于我的未来，所以我并没有直接和女巫交换。”
她目光恳切地看着格蕾丝，“格蕾丝，你能看到更多我的未来吗？如果你帮助我，避开那些可能产生的问题，王子还是有可能喜欢上我的对吗？”
格蕾丝：“……”
十五岁的多莉斯在海洋世界里算是成年了，但是在人类世界中，她还是个小朋友。
她执拗，她坚持，她拥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在成年人格蕾丝看来这或许有点傻，但是在多莉丝眼里，这是勇气的证明。
“但是你怎么让王子喜欢你呢？”
格蕾丝说，“你还是要想办法变成人类吧？这不就又绕回去了吗？你还是会走上那条老路。”
多莉丝：“……”
她嘀咕说，“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格蕾丝能感受到多莉丝的不死心。
“好吧，多莉丝。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格蕾丝看着她，目光真诚道，“如果你未来下定决定，一定要换腿上岸的话。至少不要和海底女巫换，可以找我换。”
多莉丝：“？”
系统：“？？？”
第68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4）
多莉斯懵了一下, 眼睛随即亮起来：“格蕾丝，你是愿意帮助我吗？”
“不，这也是一次交易。”
“因为我同样会收取相应的代价。”
格蕾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当她的大忽悠, “这年头预言家不好当, 所以我也偶尔兼职当一下女巫。只不过我收取的代价，应该比你们那位海底女巫少，副作用应该也没有这么严重。”
系统连忙提醒道：“宿主，交换之盒只能你自己使用，不能转借给其他人！”
“我知道。”
格蕾丝却很淡定，“顺便问一句, 交换之盒可以直接兑换永恒的灵魂吗？如果能的话就太省事了。”
系统：“……”
这只是个金手指, 不是上帝啊！
多莉斯果然有些心动, 但还是问道：“那格蕾丝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格蕾丝那么漂亮, 应该不会要她的容貌作为交换吧？
看她穿着华贵, 应该也不缺财富。
那她会想要什么呢？
“你。”
格蕾丝挑了下眉, 说, “我想要你。”
多莉斯：“？”
吓得她鱼尾啪地一下拍掉了一只路过的小海龟。
她指了指自己, “……我？”
难道格蕾丝要吃掉她吗？！
“我需要你从此之后无论是人还是人鱼的形态下，都听从我的指挥,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擅自行动。”
眼见多莉斯犹豫, 格蕾丝又补充说, “放心, 我也不会做太强人所难的事情。而且反正你对于怎么当人类还毫无经验,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听我的安排，我完全可以帮助你更好地去当一个人。”
系统：“……”
怎么有一种老板忽悠打工人的感觉？
只是这样吗？
这听起来似乎一点都不过分诶。
多莉斯问：“你不需要别的了吗？”
格蕾丝点一点头, 又说：“但是，这也并不算太容易。”
“因为我要的期限, 是永久的。”
“如果你反悔的话，我就会收回我换给你的东西。那这之后你会发生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呜。”
多莉斯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格蕾丝，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
格蕾丝莞尔，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说，“毕竟给你换腿也要耗费我不少魔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当你的小美人鱼。只是如果你下定决定还是想试一下的话，我想，和我交换你至少可以保留你的声音。”
啊，交换还要耗费格蕾丝自己的魔力，听起来就很不容易。
多莉斯的眼睛眨巴眨巴，心里软乎乎的。
那格蕾丝这么做还是为了帮助她嘛！
她真好！！
不过多莉斯还是没有立刻决定，只道：“请给我一点时间再考虑一下！”
格蕾丝表示理解：“没关系，无论你换不换，我都会在固定时间在这里等你的。”
多莉斯和她挥挥手，游远了。
系统问道：“你确定要拿交换之盒帮助小美人鱼吗？虽然你能得到一只听从你的小美人鱼……但你可要实打实付出属于你的代价！”
格蕾丝却是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呢？”
从小美人鱼刚才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
如果你不让她试一试，她永远不会心死。
美人鱼可以活三百年，如果参考人类的寿命长度的话，十五岁的多莉斯相当于五岁的小朋友。
五岁的人类小朋友，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想做什么。
十五岁的小美人鱼也同样如此。
所以格蕾丝并不堵死她这条路，也不用特别爹味的口气说教，就是为了防止她逆反之心上来，非要去和海底巫婆换腿，走上既定的老路。
当然，格蕾丝愿意帮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
“海底女巫只要她的声音，是一锤子买卖。”
格蕾丝说，“而现在，我拥有了小美人鱼的整个鱼生。”
说奸商谁是奸商。
格蕾丝这人向来不做什么赔本买卖。
她付出代价，也是为了更好地攫取利益。
她让小美人鱼听她的话，就代表着小美人鱼要永远听从她的想法，完成她布置的任务，为她所用。
也就相当于，小美人鱼给她签了卖身契。
系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沉默片刻，鄙视道：“你还真是不做人。”
果然格蕾丝还是那个熟悉的格蕾丝。
不过，虽然有点跑偏，总体还是按照它希望的剧情发展的，小美人鱼换腿上岸，没有得到王子的喜欢，她还是会悲伤跳海……
“况且拥有永恒的灵魂只是让人爱上自己的话，方法可太多了。”
格蕾丝打了个响指，“说个最简单的，全天下的人有这么多，就算王子不喜欢她，也有的是人会喜欢她。”
小美人鱼还小，又没接触过人类世界，所以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格蕾丝却不傻。
还是那句话，一志愿填不上我们可以多填几个平行志愿嘛。
系统：“……”
它顿时有种很不妙的、似乎又要陪格蕾丝在这个世界待下去的预感。
多莉斯很纠结。
坦白来说，她当然不舍得现在的生活。
当人鱼的日子是多么自由而幸福，她有家人，有朋友，每天生活得幸福美满。
只是她总是会想，现在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消失，如果没有永恒的灵魂，一切美好最终都会消散，不复存在过的痕迹。
多莉斯太想要永恒的灵魂了。
她的意识，她的情感，她的喜怒哀乐，这都是她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化成泡沫呢！
多莉斯做了一个简单的推导。
如果想要永恒的灵魂，最快的方式是让人类爱上自己。
人类不会爱上人鱼，所以她需要变成人，才能让人类爱上自己。
变成人，要么就是和海底女巫做交换，不成功就是死。
要么就是和格蕾丝做交换……似乎风险没有那么高。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格蕾丝会不会骗自己，毕竟和人类交易总有一些不靠谱的样子。
但多莉斯想了一下海底巫婆当时的有点邪性笑容，又想了一下格蕾丝温柔的笑。
果然感觉还是漂亮姐姐更可靠一些耶。
考虑许久之后，多莉斯最终还是选择不告诉自己的家人们。
青春叛逆期、胆大妄为的多莉斯自己做出了个或许会影响她终生的决定。
在第二天的十二点，她再次悄悄游到了海边，见到了正在等她的格蕾丝。
“我想好了。”
多莉斯说，“我愿意和你交换。”
格蕾丝问：“决定好了？”
多莉斯点头说：“我想赌一次！”
拿三百年寿命赌一次永生。
格蕾丝觉得眼前的多莉斯并不是世人传说中的恋爱脑，而是一位冒险家。
“不过，我还是不想死。”
多莉斯眼巴巴地看着格蕾丝，问，“格蕾丝，如果和你交换，最终失败的话，我还是会变成泡沫吗？”
格蕾丝想了想，摇头说：“大概率不会。”
这就比海底女巫的条件要好多了！
“好，我决定了。”
多莉斯又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希望格蕾丝不要骗我。”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格蕾丝的脸，看起来实在是很美丽无害。
而这位似乎美丽无害的人类姐姐闻言对着她倏地笑了，随即却拿出了一张纸。
“好。”
格蕾丝说，“那我们来签一个合同吧。”
她将纸摊平在礁石上，给多莉斯展示。
多莉斯好奇地探头。
【交换契约】
【甲方：格蕾丝】
【乙方：多莉斯】
【自合同生效起，甲方将为乙方提供以人类身份上岸的机会，乙方将永久无条件听从甲方的命令，完成甲方安排的任务……】
【签字：】
呜。
多莉斯有点看不太懂。
她还不太会人类的文字呢。
她有点羞涩地承认道：“格蕾丝，这是什么呀？我读不懂人类的文字。”
格蕾丝也很爽快：“啊，没关系，是我拟的交换契约，只要你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多莉斯眨眨眼：“签字？”
看来她也不会用人类文字书写。
格蕾丝掏出了墨水，说，“那你按手印吧。”
系统：“……”
奸商啊奸商。
可怜的、无辜的、连人类文字都不怎么认识的十五岁小美人鱼，就这样被骗着和格蕾丝签了卖身契，真是罪过罪过。
格蕾丝看着小多莉斯按完手印，自己也爽快地签了字后又贴心地给多莉斯又念了一遍，随后表情严肃道：“那这份契约就是有效的了，我们都不可以违反约定，否则就会被惩罚。”
实际上她又没有魔法，这份契约也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法律效力，只是骗骗小美人鱼罢了。
然而多莉斯却很认真地点一点头，说：“好的，我一定会遵守的！”
“好。”
格蕾丝收起契约，语气又温柔了语气，“去和你的家人们说一声吧，你应该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们了。”
“然后，再等我一段时间，如果成功的话，你会马上看到效果的。”
……
多莉斯离开后，格蕾丝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交换之盒。
她说：“我要给多莉斯兑换，能够自由切换鱼尾和人腿的形态。”
系统没反应过来：“……什么？”
“人鱼二象性，没听说过吧？”
格蕾丝扬了下眉，“小美人鱼原先为了上岸走路，直接把鱼尾换成了腿，才导致她进退两难，不得到人类的喜欢就直接会化成泡沫。”
“这说明什么，海底女巫的药水不靠谱啊！”
格蕾丝批评完同行，又说，“我要给她兑换，既能当人，又能当鱼的机会。”
系统提醒说：“这代价可是很高的！”
小美人鱼原先付出声音的代价，也只能兑换两条走路和踩刀尖似的腿。
格蕾丝这个创意，那得多大的筹码啊。
格蕾丝面露鄙视：“那只是因为海底巫婆收的太贵了。”
没办法，海底巫婆只此一家，搞了垄断，爱换不换，不换拉倒，所以头铁的小美人鱼只能换了。
但格蕾丝也曾经是搞过魔法药水的，还从没见过副作用这么强的，看来这位海底巫婆的魔力十分有限。
不过想想人家的工作范围就只在大海里，能收集的材料也很有限，所以药水局限和副作用都极强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交换之盒就不一样了，范围广，能换的东西也多。
格蕾丝觉得自己搞搞竞价也很正常。
而且她的要求不过分，交换之盒应该能满足她。
格蕾丝很自说自话道：“而且她并没有完全变成人类，只是拥有能切换的机会，这样走路的话腿应该不会疼。如果真要有副作用的话……就让她有CD时间吧。”
系统说：“那你打算拿什么交换呢？”
格蕾丝道：“我愿意拿吃不出某些食物的味道来换。”
哦。
这就相当于味觉。
系统觉得虽然有点少，但总算正常了点，说不定可以试试。
格蕾丝继续道：“我可以尝不出苦味、尝不出腥味、尝不出太酸或者太辣的味道，还有香菜芹菜鱼腥草的味道统统不要”
“……”
系统又觉得自己被骗了，“你这就是单纯的挑食吧！！交换之盒是不会同意的！！！”
“好吧。”
开完玩笑，格蕾丝又正了下神色，说道，“实际上，我打算拿我未来的婚姻作为交换。”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婚姻绝对是女性人生中数一数二重要的东西。
如果女性没有美满的婚姻，就会被视作人生失败。
她被送来教堂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最终能够得到一桩体面的婚姻。
所以，这绝对是个重头筹码。
然而格蕾丝清楚自己接下来就要面对来自弗雷德王子的联姻，恨不得立刻把这个炸/药/包给甩出去。
系统呆滞两三秒，意识到她又要破坏主线重头剧情，急道：“你”
格蕾丝却笑眯眯道：“多好啊，双赢。”
不过，双赢的意思是，她赢两次哦。
第69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5）
系统气急败坏半天, 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点来阻止：“但如果你拿婚姻作为交换，陆斯恩怎么办？”
这可是格蕾丝两辈子的爱人。
格蕾丝上辈子宁可放弃圣女的头衔也要和陆斯恩在一起，这辈子难道就这么轻易地舍弃了吗？
格蕾丝一怔, 却是笑了。
都能想出用陆斯恩来阻止她了, 可见系统是真没办法了。
“我置换的只是‘婚姻’，又不是爱情。”
格蕾丝道，“我和陆斯恩的关系，并不需要用‘婚姻’来维持。”
即便没有婚姻，陆斯恩依旧会爱她。
一个名分而已，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况且陆斯恩这辈子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骑士, 只要格蕾丝想, 完全可以拴死他, 没有婚姻这层关系对他们而言根本无所谓。
格蕾丝又说：“何况, 交换之盒有说过, 给出去的东西不能换回来了吗？”
系统一噎。
只要她出得起代价, 到时候再把“婚姻”换回来不就行了吗？
系统：“……”
交换之盒被你玩成当铺了是吧！
“我是觉得这绝对算个重量级筹码的。”
格蕾丝说, “当然如果不够，我还是能用我的阑尾、我的智齿, 还有我的部分味觉一起叠加交换的。”
东拼西凑、以量取胜嘛。
系统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是收起这些东西吧, 我怕气到交换之盒。”
格蕾丝是任务者, 她决定的事情, 系统即便再不情愿也无法阻挠。
所以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格蕾丝在纸上写下交换的筹码, 放进了交换之盒中。
不多时，交换之盒金光闪现。
判定成功！
格蕾丝重新取出卡片。
【交换物：未来的婚姻已扣除。】
【所需物：小美人鱼多莉斯能够自由切换人和鱼的形态已成功, 每次切换状态需割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在鱼尾或是腿上，且伴随有一定痛感。】
这副作用倒是和她许愿的不太一样, 不过比起行走在刀刃上的痛苦还是要好多了。
格蕾丝不知道这个痛感有多强，只能默默祈祷多莉斯能够撑住。
说起来，上次的交换并没有什么副作用，是因为上次交换的东西比较简单，还是交换之盒在判定交换物的价值的时候，会用副作用作为差价来抵扣呢？
格蕾丝回到海边的时候，见到了正在礁石边等她的小美人鱼，还有很多其他的美人鱼。
格蕾丝：“？”
而见到她来之后，那些美人鱼比多莉斯更着急地围了上来。
“你好，格蕾丝小姐。”
多莉斯的五个姐姐七嘴八舌地请求她说，“多莉斯还小，她还不成熟，她可能和你做了一些冲动的交易，我们想请求你，能不能取消这次交易？”
“多莉斯是我们最亲爱的小妹妹，我们都很爱她，祖母要是知道她要离开大海，一定会哭得头发都白了。”
“姐姐们。”
而多莉斯却坚持说，“我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格蕾丝：“……”
真是有种叛逆少女离家出走被家人抓回去的既视感。
格蕾丝当时让多莉斯回去和家人道别，多莉斯其实并不那么情愿，因为她知道姐姐们一定会阻止她。
但是她想，契约已经生效了，所以她要听从格蕾丝的安排。
于是她回去和姐姐们道别，只是想让她们放宽心，自己并不会死，没想到姐姐们立刻不睡了，来海面上找格蕾丝商谈。
如果格蕾丝真的不和她换了怎么办！
多莉斯连忙说：“我长大了！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多莉斯的姐姐们更急切地对格蕾丝道：“善良的小姐，别听多莉斯的，只要你愿意取消这次交易，我们什么都愿意和你交换！”
格蕾丝看着她们恳求的面容，心念忽而一转。
“……我知道，你们是舍不得多莉斯。但是多莉斯已经和我有了约定，我也不能随便和多莉斯失约……”
格蕾丝装作为难地想了想，说，“这样吧，亲爱的多莉斯，我不直接把你变成人类了”
多莉斯急道：“不！”
“而是给你能够自由切换人和人鱼形态的选择。”
格蕾丝继续说，“这样，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可以随时变回人鱼，回到你的家人身边。”
滴，人类体验券一张，请收好！
多莉斯：“诶？”
美人鱼姐姐们也愣了一下。
格蕾丝笑眯眯道：“这样不仅你后悔了可以回去，甚至如果你没有后悔，只是想回去探望家人的话，也完全可以变回人鱼的哦。”
多莉斯十分惊喜。
这简直比她想得要好得多！！
美人鱼姐姐们也释然不少，虽然多莉斯还是会去当人类，但是她还有变回人鱼的机会。
她们就怕自己永远地失去这位小妹妹，更害怕如果阻止了她这次，她下次会去找海底女巫用更高代价进行交换。
所有人鱼不约而同地想：格蕾丝小姐真是个大好人啊！！
只有系统沉默了。
别被她骗了！
她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好吗！！
“谢谢你，善良的小姐。”
美人鱼姐姐们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够给你的，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格蕾丝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问她们要什么，所以她要了个承诺：“目前还不需要。不过，如果我未来需要你们帮助的话，希望你们愿意伸出援手。”
美人鱼姐姐们点头：“当然！这肯定！”
格蕾丝又补充说：“哦，对了，如果你们要换什么东西的话，也可以找我换。我想，我大概比你们那位海底女巫的魔力高一点，所以收的代价也小一点。”
系统：“……”
怎么还偷偷拉踩呢。
做生意嘛，就是要多拉几个客源。
格蕾丝想，这次她虽然只和多莉斯做了交易，但得到了美人鱼姐姐们的感激，这份恩情她们铭记在心，未来说不定就能用得上，赚了。
等美人鱼姐姐们放心离开后，格蕾丝对多莉斯说：“交换的魔力已经生效了，只要你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一辆滴血在鱼尾上就可以成功。只是这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点痛，需要你忍耐一下。”
“我不怕！”
多莉斯很勇敢地爬上礁石，按照格蕾丝的话做了。
血滴下去的那一刻的确有点疼，多莉斯感受到自己的鱼尾如同被火灼烧一样发起烫来。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但是很快，多莉斯看到自己的鱼尾真的变成了两条纤细笔直的人类的腿。
而且，痛苦也随之消失了。
多莉斯高兴地从礁石上站了起来：“谢谢你，格蕾丝！”
因为还没完全适应人类的腿，她啪叽一下从礁石上滑倒，摔进了沙滩上。
“……呜。”
多莉斯的脸埋在沙子里，沮丧道，“人类的腿好难用哦。”
“慢慢习惯就好啦。”
格蕾丝扶她起来，又为她披上了人类的衣服，道，“接下来，先和我回到教堂吧。我会说我在海边捡到了你，你就说你除了名字之外其他都不记得了。随后我会安排你住下来，再教你学习。”
“学习？”
多莉斯有点疑惑地问，“不是去见王子吗？”
她还以为变成人类，她就立刻可以去找王子了呢。
格蕾丝笑了一下，反问她说：“那多莉斯，你是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而且你怎么确保他见到你就一定会喜欢你呢？”
多莉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茫然。
“的确，我亲爱的多莉斯，你长得很漂亮，但只有美貌是不够的。”
格蕾丝残忍地戳破她浪漫的幻想，“以王子的身份，实在见过太多美貌的女孩，如果你真的想让他喜欢你，你得体现你的特殊性。”
“你要告诉他是你救了他吗，他会相信你的话吗？就算他真的相信你，他就真的一定会喜欢你吗？如果他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方式，只是赏你一些东西呢？”
她一个接一个问题地抛出，“你虽然没有失去自己的声音，也会人类的语言，可以和他沟通，但你会人类的文字吗，你会人类的礼仪吗，你见到他的时候，要不要暴露自己人鱼的身份呢？”
原故事里，小美人鱼作为孤儿哑女被王子捡到，王子的确很喜欢她，时刻将她带在自己身边，却始终像是对待一个听话美丽的奴隶一样对待她。
这样的开局就意味着王子永远不会以平等的视角爱她，更不会和她分享灵魂。
多莉斯完全没想到这其中有这么复杂。
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点难过道：“格蕾丝，你说得对，我就算去到他的身边，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别着急，多莉斯。”
格蕾丝又很温柔地笑了，“别忘了，你已经和我签了契约，只要你听我的安排，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哦！美丽善良的人类女巫格蕾丝！
多莉斯又燃起了一点希望，握紧拳头说：“好！”
格蕾丝说的没错。
只有变成更好的人类，王子才有可能会喜欢她。
在这之前，她还要学习更多呢！
格蕾丝将多莉斯带回了教堂，并对侍女们说：“我又在沙滩上捡到一个遇到了海难的人，她似乎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多莉斯，不清楚自己到底来自哪里。”
多莉斯有点害羞地躲在格蕾丝的身后，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类们，在格蕾丝示意她开口后才小心道，“你、你们好，我叫多莉斯。”
她学着格蕾丝告诉她的话，谨慎地说，“至于其他的事……我没有印象了。”
“你们看，真是太可怜了。”
格蕾丝双手合掌，演出一脸慈悲道，“她没有家，也不知道该送去哪儿，要不然我们暂时先留下她吧？”
侍女们面面相觑一会儿。
这次捡到的遇难者是女孩，没有违反国王的规定，她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相反，还对多莉斯很感兴趣。
“哦，小可怜多莉斯，欢迎你住下来。”
“别害怕，这里很安全。”
还有人摸摸她的头发，感叹说，“你真漂亮啊，简直就像哪一国的公主一样。”
我也确实是人鱼公主啦！
多莉斯有点骄傲地想。
“好啦，别打扰多莉斯了，她刚遭受海难，还需要休息呢。”
格蕾丝拉着多莉斯离开，随后给她安排了个小房间。
“以后你就先住在这里。”
格蕾丝说，“等明天开始，我会先教你学习人类的一些事情。”
“好。”
多莉斯好奇地摸了摸人类的床，眼睛亮亮地看着格蕾丝，“格蕾丝，谢谢你。”
如果没有格蕾丝，她真不知道她和海底女巫交换后会发生什么。
格蕾丝又说：“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如果遇到什么问题的话，你随时来找我就好。”
眼下时间已经很晚了，格蕾丝摸了摸多莉斯的脑袋，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
格蕾丝在床上躺下，长叹出一口气。
只是多莉斯虽然一心盼望能见到王子，嫁给王子，但格蕾丝却认为，即便自己置换掉了婚姻，不会和弗雷德王子联姻，多莉斯应当还是没这么简单能实现愿望。
真想要永恒的灵魂……还得多做几手打算。
格蕾丝正准备睡觉，门被敲了敲。
格蕾丝下床去开了门，发现是抱着枕头的多莉斯。
“格蕾丝……我有点儿害怕。”
多莉斯抱着枕头，小声地说。
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人类的生活，刚熄了灯，她就觉得一阵恐慌。
她所生活的海底是没有黑暗的，会发光的鱼就是她们的灯，她每晚在贝壳床上都睡得很安心。
只是现在，她离开家人，举目无亲地来到人类世界，想到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就是格蕾丝了。
于是，多莉斯上前抱住格蕾丝的手臂，仰着头看她，眼睛水汪汪地请求说：“格蕾丝，我能和你待在一起吗？”
第70章 小美人鱼的公主（6）
格蕾丝微微一怔, 随后笑了。
“当然。”
她弯起眼，十分温柔道，“进来吧。”
多莉斯寸步不离地粘在格蕾丝身后。
而格蕾丝也很大方地将自己柔软的床分了一半给刚当人类的多莉斯, 又安抚般地摸摸多莉斯的脑袋, 说，“你害怕黑暗是吗？那我今晚就不熄灯了，希望你当人类后能睡上第一个好觉。”
多莉斯枕在格蕾丝的枕头上。
啊，软软的，香香的，好舒服。
她眨眨眼, 内心暖洋洋的：“格蕾丝, 你对我真好。”
多莉斯从前听祖母说人类的邪恶, 人类的狡诈。
但是见过人类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的。远距离的王子暂且不论, 至少格蕾丝就像她的姐姐一样。
多莉斯有五个姐姐, 因为自己年纪小, 她们每个人都很疼爱自己。
现在虽然姐姐不在身边, 但是她有格蕾丝呀, 格蕾丝像姐姐一样照顾着她，让她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多莉斯闭上眼, 幸福地想。
人类真好。
格蕾丝看着灯光下安静睡着的多莉斯, 暗自想, 现在的多莉斯正百分百依赖着她, 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坏事。
毕竟只有她信任自己, 才会更听自己的话。
多莉斯可真是个遵守契约的好孩子。
她轻柔缓慢地抚摸过多莉斯的头发，轻轻道：“晚安, 我的小多莉斯。”
多莉斯就以被公主殿下收养的孤儿身份暂且在教堂住下了。
初来乍到当人类，多莉斯还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
例如, 她走着走着路会平地摔。
多莉斯今天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小声嘀咕道：“人类的两条腿真笨拙啊，完全没有鱼尾轻盈。”
还比如，她不了解人类的规则。
所以当格蕾丝的侍女友好地给她送来圣经，让她跟着她们一同上课的时候，她疑惑地问出那是什么，然后被所有人惊奇道，你不信上帝吗？
上帝又是什么？
多莉斯犯难地想。
感觉人类世界还有很多需要她了解的东西呢。
不过格蕾丝却从来不会觉得她奇怪，还会认真地解答她的问题。
而她教自己的第一课，是写自己的名字。
“学会人类的文字，是进入人类社会的第一课。”
格蕾丝说，“那今天多莉斯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系统：“挺贴心的，这样下次就不用盖手印了。”
格蕾丝：“……”
她现在在系统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好！”
多莉斯兴致盎然地提起笔，照着格蕾丝教她的就描。
她捏笔的姿势显然不对，格蕾丝为她纠正了一下，随后教她写下多莉斯。
“哇！原来我的名字是这样的。”
多莉斯左看右看，觉得十分新奇。
她写了好几遍，感觉学会了，又抬头看格蕾丝，眼睛亮亮道，“格蕾丝，那你的名字怎么写呢？我也想学会你的名字。”
多莉斯曾经听说，人类的好朋友之间都会互相通信。
如果未来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还可以写信给格蕾丝呢。
格蕾丝微微一怔，随后露出笑来：“好，我也教你学我的名字。”
她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开玩笑呢，“我还以为你第二个会要求学弗雷德王子的名字呢。”
多莉斯“啊”了一声，才像是想起这号人，随后又说：“唔……好像是得学一下，等我先学会写格蕾丝的名字再说吧。”
还是格蕾丝比较重要。
多莉斯天资聪颖，学习又勤奋，很快就突飞猛进了。
虽然人类世界有很多复杂且莫名其妙的规则，但是多莉斯还是很喜欢人类世界，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新奇。
“不过，格蕾丝。”
多莉斯有一天忍不住问格蕾丝，“你一直都在这间教堂里吗？”
人类的世界应该是很宽广的呀。
她在海里的时候曾经听船上的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山川、湖泊、田野、草原，但是格蕾丝似乎总住在这里，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多莉斯童言无忌道：“你不觉得太无聊了吗？”
格蕾丝：“……”
身为一个国家的“待嫁”公主，她似乎也没有权利全世界转着跑，去看看其他的景色，的确是很心酸。
“是的，我一直都在这里学习。”
格蕾丝叹一口气，说，“所以你看，人类也不是完全自由的，我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能随便离开。不过”
她想了想，又道，“如果只是不远的地方，我还是能带你转转的。”
格蕾丝前几天听说，教堂附近有一座不高的山。
多莉斯还没有见过什么人类世界的风景，的确可以带她去参观一下。
只不过格蕾丝每天的课程都是排得又紧又密，而且身边侍女众多，光靠她一个人，恐怕也跑不出去。
于是她很自然地找到了自己几辈子的同盟战友陆斯恩，并十分理直气壮地和他说，“明天我想旷课和多莉斯出去爬山，陆斯恩，你得陪我一起。”
陆斯恩：“？”
陆斯恩皱眉道：“殿下，很危险”
“很危险才让陆斯恩陪我呀，要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格蕾丝很自然道，“陆斯恩，我是信任你才问你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陆斯恩：“……”
陆斯恩眼神闪躲片刻，拒绝的话当即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还是道，“没有不愿意，殿下，我只是觉得这有些冒险。如果老师明天找不到你”
他的话没说完，格蕾丝踮脚凑近了他的脸。
陆斯恩下意识屏气，心跳砰砰。
“没这么麻烦。我很快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几节课。”
“而且有陆斯恩在，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格蕾丝眨眨眼，问。
公主殿下请求般的眼神就在眼前。
陆斯恩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喉头发紧，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道：“……是。”
“那不就好啦。”
格蕾丝想起什么，补充说，“哦，还有个重要原因是，如果到时候山太高，爬不动的话，还得陆斯恩背我上去。”
系统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找人陪你背锅、陪你旷课、还要背你爬山，哪个怨种这么任劳任怨！
“当然，你也可以不陪我去，并把这件事上报给我的父王。那我”
格蕾丝顿了顿，理不直气也壮，“那我就会生气的。”
系统：“……”
真是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呢。
然而陆斯恩的睫毛颤了两下，随后单膝跪地，点头道：“是，殿下。”
系统：“？！”
……这都能威胁到？
行吧，还真被你找到这个怨种了。
只能说，恃宠而骄是了不起。
次日，陆斯恩陪着格蕾丝和多莉斯，天亮前就躲开其他人，一同去爬了教堂附近的那座山。
爬到一半的时候，格蕾丝果不其然觉得累，很自然地让陆斯恩背自己继续爬。
陆斯恩自然是什么怨言都没有就背上了他的公主殿下。
这辈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距离感远不如前两辈子，格蕾丝挽住陆斯恩的脖子，觉得简直得心应手。
多莉斯奇怪：“？”
系统在啧啧道：“让你们秀恩爱吧，你看人家多莉斯都鄙视你们了。”
然而多莉斯只挠了挠脑袋，随后小声问格蕾丝道：“格蕾丝，你的腿也是新换的吗？”
是不是也不适应走路呀？
“……”
格蕾丝：不，我只是纯粹的懒而已。
她一脸愁绪道，“你知道的，多莉斯，拥有魔力的人身体总是比较弱的。”
多莉斯恍然大悟地点头，随后说：“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系统：“……”
你就骗吧！
在爬了两个多小时后，她们终于抵达了山顶。
“哇！简直像在云里！”
多莉斯伸开手，呼吸着山间自由的空气，满脸的惊喜，“原来这就是海洋以外的世界！”
“你看，你看，连教堂都变得小小的！”
她兴奋地指着教堂的方向，又转过头看向格蕾丝，眼睛因为幸福而闪着光，“格蕾丝，好漂亮啊，我们以后还能去更远的地方吗？我还想看世界上其他的风景！”
格蕾丝望着她的眼睛，忽然意识到，即便没有王子，多莉斯在某一日也一定会上岸。
王子只是为她打开了一扇能看见人类世界的窗，她向往的是人类世界的一切，而非一个单独的个体。
相比于其他轻松度日的美人鱼，多莉斯绝对是其中自我意识最为强烈、最为明晰的一个，也是最接近人类的那一个，所以她才做出了那么决绝的选择，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甘心只当一只海底的人鱼，她向往自由，向往未知，向往更广阔的世界。
难怪她那么执着于永恒的灵魂。
三百年，对于冒险家多莉斯来说，的确太短了。
多莉斯转了好几圈，跑累了后才在山顶的一颗石头边坐下，轻轻唱起歌来。
山间空旷，多莉斯的声音空灵飘逸，自由自在。
格蕾丝并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一边为她打着节拍，一边在心里哇哦一声。
真是非常好听的声音。
难怪海底女巫问她要了这个作为交换条件。
“很好听。”
等多莉斯唱完后，格蕾丝夸奖说，“简直是天籁。”
“真的吗？”
多莉斯高兴地问，“那你觉得如果我给王子唱歌的话，他会喜欢我吗？”
“嗯……”
格蕾丝想了想，笑了一声，“这么好听的声音，如果只给王子唱歌的话，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多莉斯有点没弄懂格蕾丝的意思：“为什么？”
“没什么。”
格蕾丝只看向远方，说，“王子殿下应该会喜欢吧。”
这么好听的歌声，谁不喜欢呢？
但是这样的喜欢，足不足够他爱上你，爱到愿意娶你呢？
格蕾丝觉得这就很难讲了。
这次出行令格蕾丝和多莉斯都十分满意。
然而在格蕾丝回到教堂后没几天，却得知了个重磅消息。
国王和王后要来看她了！
糟糕！
格蕾丝第一反应是，不会因为她前几天旷课了吧？
但教堂里都是她的自己人，连老师那边也打过招呼蒙混过关，应该不会把她这件事捅出去才对啊。
于是等到国王王后抵达当天，格蕾丝怀着十分不安的心情接见，面上还要努力维持着礼貌的形象：“父王，母后。”
幸好国王只是问了一些她在教堂学习的近况，格蕾丝搜肠刮肚连编带猜，总算也都回答上了。
“很好。”
国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看来你这段时间没白学。不过，下周斯威格的弗雷德王子会来拜访王室。作为公主，你也得回王宫，和我们一同接见弗雷德王子。”
格蕾丝：“……？”
等等，谁要来？
她嘴角抽搐一下，尽量让语气平静道，“……弗雷德王子来拜访？拜访谁？”
“当然是国家之间的拜访交流了。”
王后接话，笑了笑说，“我们与斯威格世代交好，拜访交流也是很正常的。”
格蕾丝微微松了口气。
王后又继续说：“只不过，这次王子前来，我们刚好可以提一提联姻的事儿了。”
格蕾丝刚缓的那口气差点背过去。
等等等等，她不是将婚姻给置换出去了吗？
怎么还有联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