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VIP】

    研制出了大规模集成电路的事当天便汇报了上去。


    最近国外对他们实行进一步技术封锁,将更多的东西列入封锁名单中,计算机就是其中一项。他们辗转多次,好不容易弄到的一台高科技计算机,在最后关头却被M国破坏。


    上面领导正为这事儿咬牙,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顿时高兴得连声道好:“好啊,好!”


    “这就叫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有咱们国家这些优秀人才在,不就是封锁吗?怕他个球!”


    901所在领导的心里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之后,901所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成果层出不穷,犹如井喷一般。


    眼下,这个好消息很快又送到了半导体研究所,连带着消息一起的还有一块重新制造的大规模集成电路、相关的实验报告和资料,以及一份关于大规模集成电路的未来发展和制造工艺设想的论文。


    署名,901研究所,孟秋。


    在得知要把资料打包送到专门研究集成电路的研究所时,孟秋特地熬了几个晚上,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集成电路的相关知识全部写了出来,以设想的名义。


    如果这些东西能让他们少走一点弯路,就太好了。


    半导体研究所的人收到这些资料,如获至宝,当天晚上连夜就开始研究。


    很多东西其实并不是他们不知道,只是他们还在摸索的阶段,还没有确定哪条路是可靠的、正确的。而现在,这些资料就给了他们启示。


    在他们的废寝忘食、锲而不舍地努力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在此基础上,研制出了速度更快、功耗更低、性能更优、可靠性更强的大规模集成电路。


    华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块大规模集成电路芯片问世了,比原定计划的时间提前了足足两年!


    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刊登在了内部报纸上,不知道让多少看到的人拍案叫好,张副所从报纸上看到时,就激动地跳了起来。


    “好啊,好啊,好啊!”


    他一连重复了三次,边说,边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高兴的心情不和人分享,憋着难受,张副所揣上报纸去找时教授,一见到人,就急切地把喜报的版面展示给她看。


    “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国家有大规模集成电路了!”


    “真是太好了,太提气了!”


    “你那个学生,真可以!”


    在他来之前,时教授也在看报纸,这个消息她早就知道了,也暗自激动过了。


    这时,面对张副所的夸奖,颇显淡定,只是一面虚假地谦虚“哎呀哪里哪里”,一面真心地要奖励:“他们几个做出这么大成绩,奖励不能不丰厚吧?”


    一说到奖励,张副所就下意识地肉疼,他“嘶”了一声:“是是是,该给,该给!”


    有功该赏,还是几个年轻人,就更该赏了。


    “对了,”张副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这是半导体所辗转寄来的感谢信,给小孟的。咦,小孟呢?”


    “小孟啊……”时教授的语气略酸,“献宝去了。”


    沈远山办公室,一道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


    沈远山没抬头,头顶却仿佛长了眼睛:“不进来,等着做贼呢?”


    孟秋嘿嘿笑了一下,走了进去,在他桌前站定。


    “沈教授,您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沈远山抬头,看向她,眉头微挑。


    “嗯!”孟秋重重点头,“沈教授,说好的拭目以待,我是来兑现约定的。”


    “当当当当,你看!”


    她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终于拿到前面来,手上捧着一样东西,黑色的外壳,上面一排一排的按键,从上往下,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除了数字,还有各种函数。


    沈远山脑子里闪过什么:“这是……”


    “计算器!”孟秋道,“科学计算器!”


    “你做出来了?”


    “不是我,是我们。”孟秋强调,介绍道,“加减乘除、开方、乘方、函数计算……统统不是问题!虽然运算速度不够快,不过可以满足基本使用。”


    “张副所说里面涉及的技术比较重要,不便普及,暂时只能给一些研究所、重点单位、秘密单位配发。咱们所就可以有。”


    “现在估计还在生产中,但,再过不久,大家就可以人手一个计算器,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再也不用拨算盘、查计算尺了!”


    孟秋大手一挥,神采飞扬。


    沈远山看着她,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讶异的情绪。


    研制出大规模集成电路的消息上报时,沈远山正带着项目组去了深山,进行加农炮的第N次测试,这两天才回研究所,所里的文件还没来得及看,以至于他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竟然真的把计算器做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让孟秋把计算器打过来他试试。


    沈远山像一个孩子第一次获得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有些笨拙地按着计算器上面的按键,一边按,一边道:“你是飞雪的学生是吧?喜欢材料?”


    孟秋如实道:“都喜欢。”


    “哦?”


    孟秋以眼前的计算器举例:“唔……比如集成电路也有意思的。”


    沈远山笑了笑,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摸清了计算器的使用规则。


    他看向孟秋道:“飞雪那丫头,材料还行,其他的,不行。”


    在专业上,沈远山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


    “小同志,要不要跟我学物理?万物之理,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一门学科。”沈远山的语气里充满诱惑力。


    孟秋却一心二用,偷偷摸摸伸手,趁着他不注意,慢慢地挪到计算器边,“咻”地将计算器拿了回来。


    东西拿回来,她才放心道:“不要!”


    沈远山:“?”


    孟秋正色道:“我老师很好。沈教授,再见。”


    沈远山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以及临走还不忘带走的计算器,被逗笑了:“嗬,小丫头还挺有脾气!”


    “你说什么?你拒绝了?”


    前一秒得知沈老要抢自己学生,后一秒就知道自己学生给拒绝了,时教授的心情大起大落,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这丫头傻呢,还是傻呢。


    “你怎么给拒绝了呢?”


    “我有老师了呀。”孟秋道:“而且,沈教授他说……您不行。”


    “就因为这个?”时教授哭笑不得。


    关于行不行,要看谁来评价,以沈老的水平,能让他说行的,总共也没几个。


    再者,有老师又怎么样?老师难道只能有一个?


    之前集成电路出来,老张还说:“你那学生学什么材料?一看就是学半导体的料子,跟我去搞半导体吧!”


    她当时说:“干什么?干什么?想拐走我的学生啊?没门!”


    其实那话只是嘴上说说,当老师的,大多数还是希望学生更上一层楼的。


    先有可燃药筒,后有集成电路,这两件事,足以证明,她这个学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学生,自然不能用一般的方式去培养。


    她要是拦着不让她学其他的,那才是耽误人,对不起她这个学生,更对不起国家。


    沈老愿意收小孟为学生,是再好不过的事。


    沈老跟她老师一个辈分,是专业领域首屈一指的人物,有这样一个老师引导,小孟的学习之路才能走得更远、更顺。


    看着面前的人,时教授心里既骄傲,又怅然。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问答,谁能想到她成长得如此之快呢?


    她看着孟秋的眼神很柔和,道:“我只是你材料学的老师,难道其他学科的老师还不能有了?就像你以前在学校读书,语文、数学、物理……那么多学科难道只能由一个老师来教吗?”


    是这样吗?可是这两种老师好像不太一样,一般人不是都只有一个老师的吗?


    “你也知道是一般人?一般人那是只研究一门学科,你是只学一门吗?”时教授戳了戳孟秋的脑袋,“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考虑都不考虑,就给拒绝了?傻不傻?”


    “可是,已经拒绝了……”


    那又怎么样?沈老既然提出了,必须得把这事落实。


    这时候就需要她这个当老师的出马了,时教授示意她跟上,她带着孟秋来到沈老办公室。


    “沈老?”


    沈远山瞥了他们一眼,不作声。


    时教授朝孟秋使眼色:“沈老的杯子都空了,去,给沈老倒茶。”


    孟秋左右看看,哪有茶呀?


    时教授眨眼,就那么一说,没有茶,还没有水吗?


    孟秋理解了,拿过沈教授的茶杯,添上热水,又送回去。


    沈远山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大夏天的,这是要烫死我?”


    孟秋:“那我给您……扇扇?”


    沈教授“哼”了一声,也没说行,也没有不行。孟秋想了想,找了几张草稿纸,折了折,将茶杯端过来,对着杯子里的水扇风。


    扇了一会儿,她摸摸茶杯外面,还有些烫,又继续扇了起来,等到从外面摸起来能够接受了,放回原处。


    这次沈教授喝了,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抬头看了孟秋一眼。


    孟秋上前,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沈教授,我想跟您学物理……可以吗?”


    “过来。”沈远山道。


    孟秋走近了一点,下一秒,脑袋被敲了三下


    孟秋捂脑袋:“??”


    什么意思?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半夜十一点多,两道身影从家属院出来。


    打头的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将灯光对准前路,一边往前走,一边让身侧的人抓紧他的衣服。


    他认真地问:“你确定……沈教授是这个意思?”


    “应该是吧。”孟秋道,“沈教授当时敲了我脑袋三下,后来有人找他,临走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西游记里,孙悟空拜菩提祖师时,就是这个流程。三下,表示半夜三更,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就是晚上十一点到一点。


    季屿默了默,对着这个推测,他表示严重的怀疑。


    大半夜的,拜师?


    确定这个点过去,不会把他们当贼?


    孟秋说:“应该不会……”十一点也不算太晚呀。


    她前头刚说过这话,后头两人才靠近研究所,夜里值班的保卫科同志就喝道:“什么人?”


    走过来的保卫科同志十分警惕,手还放在腰上,腰间鼓鼓囊囊。


    季屿看了孟秋一眼:“应该不会?”


    孟秋:“……”


    她忙出示工作证:“同志,我是研究所工作人员,孟秋。”


    保卫科的同志让两人上前,到了灯光下,看清楚两人,放松了一点。


    研究所的人基本上都住里面的宿舍,只有孟秋一个人住外面,每天准时准点过来,准时准点离开。


    保卫科的同志一天检查两次证件,都认识她这个人了。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检查完孟秋的工作证后,保卫科的同志表示她可以进去,季屿不行,外人进研究所,需要内部批准。


    季屿只好在保卫科等她,他叮嘱道:“要是沈教授休息了,就回来,咱们明天再来。”


    孟秋说:“好。”


    她熟门熟路进入研究所, 先去了实验楼,都这个点了,实验楼还灯火通明,许多实验室都有人在。


    孟秋去了沈教授常去的实验室看了一下,沈教授不在,她想想,又跑到办公楼。


    沈教授果然没休息,他还在开会,孟秋便在外面等。先是站着等,等着等着,蹲下了,再之后,索性坐下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里面的会终于结束,孟秋忙站起来。


    沈远山从会议室出来,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顾鹤年说话,突然看到她。


    “孟秋,你怎么在这儿?”


    开会的人不少,都看了过来,孟秋稍稍有些不自在,她说:“沈教授,我是来找您的。”


    “找我?来,到我办公室说。”


    两人进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办公室里传出朗声大笑。


    外面还没走远的众人:嗯?说什么了?沈老这么高兴?要知道刚才的会上,沈老的眉头就没松过。


    而顾鹤年,默默收拾文件资料,头也不抬,只是几份资料收拾了又收拾,始终没离开。


    办公室里,听完孟秋来找他的原因,沈远山笑得停不下来。


    他手指点点孟秋,说:“你呀,推测得很好,下次不用了。”


    孟秋投以委屈的眼神:“那您是什么意思啊?您敲了我三下,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明明跟菩提祖师的做法一模一样嘛。”


    沈远山道:“我就不能单纯想敲你?”


    “啊?”就这么简单?


    沈远山瞪眼:“怎么着,你前脚拒绝我,后脚又改变主意,还不许我拿拿乔?”


    孟秋:“许许许,那现在……”


    沈远山往椅子上一坐,老神在在:“这件事啊……我考虑考虑。”


    “别啊,”孟秋道,“要不您……现在就考虑考虑?”


    沈教授“哼”了一声,孟秋忙走过去,端茶倒水,捶肩捏背,小心伺候。


    沈远山勉为其难地松口:“你想好了?当我的学生,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孟秋道:“想好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沈远山打量了一下她:“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要是在城里,白天上上班,晚上看看电影, 偶尔去饭店开个洋荤,吃个西餐,日子过得多舒坦啊,何必自讨苦吃?”


    “是不是自讨苦吃,别人说了不算,自己说的才算。”


    孟秋认真道,“我不觉得学习是一件苦差事。比起看电影、吃西餐,我更感兴趣的是生命的起源是什么,时间是否可逆,宇宙中到底有什么,蓝星是唯一一颗有生命的星球吗……”


    沈教授手痒,又敲了她一下:“地面上的事还没搞清楚,就好奇起天上来?”


    孟秋捂着脑袋,谴责:“沈教授,不能敲脑袋,会变笨的。”


    “当老师的,敲一下怎么了?”


    “当老师也……”等等,孟秋反应了一下,“沈教授您的意思是……”


    沈远山佯装不满:“还喊沈教授?”


    孟秋福至心灵:“老师!”


    沈教授突然收学生的事震惊了研究所的一帮人。


    沈老都多少年没收过学生了,谁啊这是,让沈老这么另眼相看?


    大家八卦心起,纷纷打听起来。


    当得知被沈老收为学生的人是谁后,大家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前段时间,研究所有个实验室被封锁,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只看那阵仗就知道,必定是研究出重要的东西了。


    而那个实验室,正是那个叫孟秋的小姑娘他们几个人的,据说他们那个项目的主要部分就是她负责的。


    果然啊,能让沈老破例收为学生的人,肯定不简单。


    而有的人知道的更多,比如张教授,就在懊恼:“哎呦,当初怎么就没早点知道小孟?”


    要是早知道,就可以早点下手了,现在人被沈老抢去了,想拐来跟他学半导体都不行了。


    还有的跟孟秋之前接触过,比如马红玲。


    食堂里,大家在吃饭,马红玲就说起孟秋:“当初在我们小组的时候,就很好学,人还非常聪明,什么东西讲一遍就会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姑娘不简单,就是没想到这么不简单,竟然能让沈老看上!”


    另一个人道:“不对啊,她当初不是跟着时教授吗?时教授是搞材料的呀,怎么会被沈老收回学生?”


    沈老主要研究的是物理,这俩跨度有点大啊。


    “有些天才不能以常理来论。” 马红玲道,“你们知道孟秋进研究所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


    孟秋打从进研究所,除了在项目组,还是在项目组,他们对她还真不太了解。


    马红玲道:“刚上完高中!”


    “听说她去年才高中毕业,结婚后,跟着对象来到驻地,偶然间被时教授知道,把她招了进来。进研究所不到一个月,她就加入了韩芸他们项目组,后来就研制出了制退器。”


    “据韩芸说,他们那款制退器能够研制出来,孟秋占主要功劳。再之后,大家就知道了,到咱们项目组来帮忙,跟时教授搞可燃药筒,据说可燃药筒的想法,也是她提出来的。”


    “再之后,就是那个保密的项目了……”


    关于那个项目,其实不少人都知道一点,之前韩芸他们做的时候,还没保密呢。不过大家知道轻重,既然保密了,就不往外说。


    桌上的其他人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


    “那这么说,她才多大?十几二十岁?哎呦我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难怪她能被沈老看中,就她这个成果产出的速度,别说是个新人,就是一般的研究员,也做不到,天生搞研究的人啊!”


    “这么看,她比当年顾鹤年刚进来的时候,表现得还要突出……”


    提起顾鹤年,有人就随口聊起了他。


    “说起来,顾鹤年在沈老身边这么多年,沈老怎么没收他为学生?”


    “他不是跟沈老学生一样吗?”


    “那‘一样’不也说明不是吗?以前还以为沈老是不打算收学生了,可是现在收了孟秋,怎么不收顾鹤——”


    话未说完,说话的人“嗷”了一声:“谁踩我脚啊?”


    坐在他对面的人冲他连连使眼色,他一点儿都没领会,好心提醒他的人气道:“闭嘴吧你!”


    说话的人后知后觉发现大家都不说话了,吃饭吃得一个比一个认真,他仿佛感受到什么,回头一看。


    顾鹤年刚好从他身后经过。


    顾鹤年神色如常,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说话的人:“……”


    我爱吃饭,今天的饭真好吃。


    顾鹤年走出食堂, 他是沈老的助手,他的办公桌就在沈老办公室外面。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道身影追了上来。


    “顾……师兄。”


    顾鹤年瞥了她一眼,眼神不屑,很快转过去,脚步不停,扬长而去。


    孟秋默默将邀请他去做客的话咽了回去。


    确认过眼神,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似乎把顾师兄得罪得有点狠。


    这年头,拜师也不好有什么正式的仪式,二哥说还是要表示一下重视,就让她来邀请两位老师和林哥,去家里吃饭。


    孟秋想着林师兄都邀请了,就顺便邀请一下顾师兄,刚好看见人了。


    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休息那天,一大早,孟秋和季屿就准备起来。


    老规矩,季屿是大厨,孟秋负责打下手。


    孟秋每次看她二哥做饭,都觉得她二哥真厉害。


    一手拿刀,一手抓鸡,咚咚咚咚,一整只鸡就被剁成了大小均匀的鸡块。


    再拎起一条鱼,往砧板上一摔,菜刀一拍,鱼鳞一刮,刀刃在鱼腹一划,手腕一转,鱼肚子里的内脏就被掏了出来,一条鱼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再用清水洗净,一只锅炖鸡,一只锅炖鱼,炖鸡的放泡发的干蘑菇,炖鱼的放豆腐。没一会儿,香味儿就出来了。


    孟秋嗅着鼻尖的香味,由衷地感慨:“二哥,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谁还能做出这么符合她胃口的菜啊。


    季屿嘴角勾了勾。


    沈教授、时教授他们过来时,就见左右两口锅都在工作,煤炉子上还炖着东西。


    他系着围裙,正左右开弓,一会儿炒菜,一会儿切菜,一会儿撒盐,一会儿擦灶台,忙得团团转。时不时还要夹一筷子菜,让他们学生尝尝好不好吃。


    而他们学生,就坐在灶台后边,一边吃,一边说几句诸如“好吃,好香啊”、“二哥,你太厉害了”之类的话。


    沈教授和时教授面面相觑。


    本来他们对这么早就拐走他们学生的男人是有点意见的,尤其是知道这个男人比他们学生大好几岁后。


    现在那点意见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突然泄气了。


    看这个境况,他们学生好像没受欺负。跟在后面的林亦寒很想说,我就说没有嘛,我都来过好几次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就算真有人受欺负,还不一定是谁呢!


    饭桌上,两位老师再次对学生家属的厨艺表示了肯定。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一个给季屿灌迷魂汤,说男同志体力占优势,更适合干家务,像他这样主动做饭的男同志,才是好同志。


    另一个就说大道理:“新时代了,女同志也有自己的工作,家庭需要双方共同承担,你说是不是?”


    季屿嘴角抽了抽,他能说什么,只能道:“是。”


    一旁的林亦寒听得瑟瑟发抖,照老师和沈老这个标准,他以后结了婚,妥妥的一个不合格的男同志啊!


    沈远山打量着季屿,见他脸上并没有勉强的意思,又道:“听小孟说,你已经是营长了?”


    季屿道:“嗯。”


    “这个年纪,能到营长,算是年轻有为……”


    季屿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直觉小蝉这个新老师说这些不是夸他,果然就听他说。


    “……部队的工作忙吧?保家卫国,忙是应该的,按理说家人要体谅。但,小蝉年纪小,既要学习,又要做研究,论起繁忙程度,你们二人应该不相上下。”


    “在我看来,你们二人并非良配。”


    沈远山夹了一颗花生米,用筷子点了点季屿,又点了点孟秋:“你呢,是武,小孟,是文,一来你们缺少共同话题,二来你们二人工作都忙,无法兼顾家庭。”


    “小季啊,你应该找一个贤内助,这样才能让你心无旁骛地去拼事业啊。”


    沈远山语重心长地说,一副为季屿考虑的样子。


    季屿却敢肯定,他要是真顺着他的话说,呵呵绝对没好果子吃。


    季屿道:“您这个观点,我不赞同。901所是军工研究所,研究的很多东西都是给部队用的,我和小蝉不会没有共同话题。第二,就像现在这样,我能照顾好小蝉。如果将来真的有需要,我不介意退一步。”


    沈远山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看着季屿脸上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进行过一场交锋的学生,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以玩笑的口吻说道:“我这人别的不说,就是记性好,将来若是……我可是帮亲不帮理的。”


    时教授也表态:“当老师的,自然帮的是自己学生。”


    季屿保证道:“您二位放心。”


    林亦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在心里暗道,啧啧刀光剑影啊!


    他提起的心刚要放下来,就听小孟又提起一个话题。


    “老师,您为什么一直没收顾组长当学生啊?”


    林亦寒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不是……师妹,你这么直接的吗?


    沈远山一点都没有被问到不可言说的事的意思,他道:“鹤年,他不早就是我学生了吗?”


    啊?


    这下惊讶的轮到其他人了,连时教授都不知道这事。


    在一番询问下,他们终于弄清楚了大家对沈教授的错误认知。


    在沈教授的心里,顾鹤年早就是他学生了,当年本来是要收徒的,只不过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后来沈教授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是师生了,不必要拘泥于形式,就一直这么着了。


    至于沈教授不打算再收学生,那也是个误会。


    沈远山道:“什么人都能当我学生吗?”


    他也是有要求的好吧?从鹤年之后,没一个他看得上的,他收谁去?


    就是这样?大家都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那还能怎么样?”


    时教授实在没忍住:“那小顾……”


    沈远山道:“鹤年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脸上都写了三个字——您确定?


    饭桌上的气氛诡异了沉默了一下,季屿打破沉默,拿起酒瓶,给三人添酒。


    为了今天的饭局,他特地备了酒,小蝉还在喝中药,不能喝酒,便由他代替。


    沈教授喝了一口酒,心里还在疑惑,难道鹤年真的在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吃好喝好,将几盘菜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浪费。


    季屿让他们坐,他来收拾,时教授叫林亦寒去帮忙。


    林亦寒吃得肚子溜圆,很乐意去帮忙。他帮忙收拾了碗筷送去厨房,见炉子上还炖着东西,就问了一句:“怎么还在炖?”


    季屿道:“那是小蝉等会儿要喝的药。”林亦寒惊讶:“小蝉还在喝药?”


    之前说是去检查身体,医生给开了药调养,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要喝?


    季屿道:“分阶段的,之前吃的是第一阶段,现在根据小蝉的身体情况,又重新调整了药方。”


    林亦寒担忧:“是药三分毒,总这么吃也不事儿啊。”


    时教授和沈教授听到里面说话,问道:“什么药?”


    林亦寒就把这事说了一遍,沈教授问:“小孟心脏不好?”


    孟秋点头:“其实没那么严重,平时生活中只要多注意点就行了……”


    “都连着喝了几个月药,还不严重?”林亦寒道。


    沈教授眉头皱了起来:“心脏上的事不是小问题,得抓紧看。京城有位老大夫,姓柳,我跟他有几分交情,回头我给他写封信,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你们去京城,让他瞧瞧。”


    时教授问:“姓柳的大夫?是柳仕春柳大夫吗?”


    “是他。”


    时教授立马叮嘱孟秋:“得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旦柳大夫有空,就尽快过去。”


    柳仕春大夫可不是一般大夫,柳家祖上便是御医世家,柳大夫本人更是国医圣手,听说他的大徒弟还是大领导的保健医生。


    季屿也知道柳大夫,他之前一直想联系的就是那位柳大夫,只可惜他似乎去做什么疾病研究了,联系不上,没想到沈教授竟然认识他。


    他郑重地向沈教授表示感谢。


    沈教授只摆摆手:“这件事不能耽误。”


    季屿应道:“是。”


    沈教授和时教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虽然所里没有给他们任务,但即便没有实验,他们也会看看书、看看资料,或者指导指导学生。


    是以,两人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


    家属院里平时就这么些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了大家的眼睛,更何况是来了三个生面孔。


    从沈教授他们进去,家属院的嫂子们就琢磨呢。


    “那几个人是谁啊?难道是季营长的亲戚,或者是小孟的娘家人?”


    有眼睛尖的就说:“哎呦那个那个……咱们是不是见过?”


    “谁啊谁啊?之前来探亲过?”


    “哎呦喂什么探亲啊?那不是研究所的人吗?”


    “研究所的?”


    “你们再好好想想, 那个老头,就头发都白了,走在中间那个,之前过年搞文艺演出的时候,坐在首长旁边的那个不就是他吗?”


    其他人经这么一提醒,纷纷回忆,发现还真是,不止那个老头,连其他两个人似乎也见过,也是研究所那一波的。


    有人就问:“坐在首长旁边,那老头得是什么身份啊?”


    另一个嫂子道:“我好像听过有人喊他什么所长……”


    “所长?是不是就是研究所最大的官?”


    “什么官不官?现在那叫领导!”


    “甭管叫什么,那不都一个意思吗?关键是,那什么所长他们来小孟家干什么?”


    大家十分好奇,心里猫抓似的,一直盯着小孟家的动静。


    孟秋和季屿送沈教授他们出来的时候,一众嫂子们扫院子的扫院子,摘菜的摘菜,看似忙得不可开交,实则耳朵竖起来,眼睛也瞟过去了。


    然后她们就听见小孟喊人“沈老师”、“时老师”。


    老师?


    小孟怎么多了两个老师?


    其中一个还是那什么所长?跟她们部队首长一个级别的官?


    家属院的嫂子们又受到了一波冲击,不得了了,以后更不敢惹小孟了,老话不是说嘛,老师就跟父母一样,小孟的“父母”就在跟前,这谁还敢惹小孟?


    冯大娘不服气地嘟囔:“什么父母不父母?不就是老师嘛……”


    嘟囔归嘟囔,冯大娘心里还是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的,打这之后,她是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试图占孟秋便宜了。


    虽然以前她貌似也没占到过。


    多了一个老师,于孟秋而言,最大的变化就是她要“搬家”了。


    最开始时教授让林亦寒带她,林亦寒把她安排在了他们实验室同一层楼的一个空办公室,后来孟秋加入了他们项目组,主要活动地点就一直是那个空办公室和实验室。


    沈教授给她安排的学习任务重,第一时间就让她把东西收拾收拾,搬去他办公室外面。他事儿多,要是不把人带在身边,说不定还真抽不出时间来教她。


    于是孟秋就和顾鹤年成了“同桌”,嗯,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一个坐东边, 一个坐西边,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那种同桌。


    顾鹤年在沈教授的安排下,帮孟秋搬了东西。为了表示友好,孟秋主动打招呼。


    “顾师兄。”


    顾鹤年抬头,眼里第一次看到她,冷冷道:“谁是你师兄!”


    孟秋道:“可是……老师说,在他心里,你就是他学生呀。”


    顾鹤年神情一顿。


    “鹤年,”沈教授在办公室里喊他,“你过来一趟。”


    顾鹤年起身,第一时间过去。


    沈教授道:“把门关上。”


    顾鹤年没问为什么,照做。


    沈教授清了清嗓子:“咳咳……鹤年,我最近发现,咱们之间似乎有个误解。”


    他让顾鹤年先坐:“坐下来咱们慢慢说。鹤年,当年我就有意收你为学生,后来被你师母的事耽误了,一直没有正式说,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学生。”


    顾鹤年的神情动了动。


    沈教授道:“哎,先听我说。这几年咱们爷俩相处融洽,你这个学生,我很满意。你一直喊我教授,我也没多想,觉得咱们就是师生,不用在意这些形式。”


    “这两天经别人提醒,我想了想,鹤年,你是不是把你师母的事怪在了你身上?”


    顾鹤年的嘴唇抖了抖,他垂下头,语气中含着深深的愧疚:“教授我……”


    沈教授叹了一口气,原来真是这样,他就说怎么回事。


    上次在小蝉家吃过饭,见他们几个表情奇怪,他就发现似乎事情跟他以为的好像不太一样。


    回来之后,他回想了一下,发现这几年,偶尔开玩笑,也不是没提到过怎么不喊他老师,每次都被鹤年岔开了。


    可要说他不拿他当老师,绝对没有。


    那这不就奇怪了?


    沈教授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鹤年要是真有什么心结,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他说:“那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真要说起来,是他欺师灭祖,也是他故意刺激你师母,他尚且毫不愧疚,你愧疚什么?”


    “我……可是如果没有我,陈国平他或许就不会……”


    “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顾鹤年没有回答,沈教授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畜生。


    当初他怎么就没看出来那个畜生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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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面对沈教授收孟秋为学生,


    顾鹤年同志破防: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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