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树花越长越大,孟蝶事先准备的纸质罩子很快有了?用武之?地。很快,灰树花彻底成熟之?后开?始腐败。
没有显微镜,孟蝶也看不?到?孢子到底有没有附着到草纸之?上,只能根据灰树花的腐败程度猜测着时间,将草纸拿下埋入拌好的料中。
那根原本长着灰树花的枯树枝更是不?能浪费,孟蝶将树枝修理修理,分成几段埋入料中,埋入树枝的料她还做了个?特别的记号。
见孟蝶如此?上心,她身边的丫鬟们也都格外上心,通风,光照,湿度每一样都尽量做到最好。然而?结果却并不?尽人?意。
夏天过?半,一颗蘑菇都没冒出来。
杏黄忍不?住抱怨:“怎么?就不?出蘑菇呢,那个?什么?子的不?出也就算了?,埋进去的枯树枝也不?出了?,这不?应该啊!”
雪青:“对?呀,我记得我小时候去采蘑菇,祖母还告诉我,你?记住你?采蘑菇的地方,来年还会出,那些枯树枝怎么?就不?出蘑菇了?呢。”
孟蝶倒是心态良好:“我不?是给枯树枝换地方了?么?,人?家原本在山里,被我搬到?屋子里,说不?定是害羞了?呢。”
噗哧——几个?丫鬟被这奇怪的形容逗笑,原本焦躁的心倒是缓解不?少。
玫红:“二奶奶,您真的不?着急啊?”
孟蝶:“也不?能说完全不?着急,但要说很急也没有,我想以前也肯定有人?想过?要培育灰树花,结果么?肯定是失败了?。我这次做肯定是盼着成功的,不?过?要是真的失败,那也是情理之?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除了?孟蝶,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次她必将失败,甚至就连露微她们这几个?丫鬟都懈怠了?不?少。
“外面是不?是鞭炮的声音?”孟蝶伸着脖子看向外面,凝神细听。
“好像是鞭炮声。”
“是鞭炮声。”
说话的功夫,鞭炮声越来越大,很明显这是侯府放的鞭炮。
“二奶奶。”一名小丫鬟从外面跑进来,进屋后略喘了?喘,这才进屋:“荟大爷中了?。”
孟蝶猛的站起身:“真的?中了?武进士?”
“是,刚刚放榜,我们大爷中了?三十二名二甲进士。我们太太打发我来给二奶奶道喜。”
孟蝶:“同喜同喜,这真是太好了?,不?枉他这些日子勤学苦练的。”
露微抓了?一把铜钱赏给对?方。
孟蝶:“你?先回去吧,估计你?们那边一会儿?有的忙。”
“诶,二奶奶我先回去了?。”小丫鬟揣好铜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露微满脸笑容:“怪道都说家学渊源,果是如此?。”
湖绿笑笑:“我们府里的爷哪怕是从文小时候也得练武,还专门有个?词儿?,叫啥来着。”
露微:“锻炼身体?”
“不?是。”湖绿冥思苦想。
玫红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头:“那叫伸筋骨。”
湖绿:“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说是筋骨伸开?了?,身体会更好。”
杏黄不?解:“那不?还是锻炼身体么??”
湖绿眨眨眼,答不?上来了?。
玫红摇摇头:“不?一样,这里伸筋骨的意思怎么?解释呢,比如说同样摔一跤,有人?会摔的很重,但是伸筋骨之?后人?比较灵活,摔的可能就比较轻。”
孟蝶:“你?们说的就是柔韧性?更好一些是吧?”
玫红:“对?对?对?,就是这个?。”
孟蝶了?然,柔韧性?好在要摔跤等出现意外的时候,确实更不?容易受伤。
湖绿满眼羡慕:“不?知道打马游街,前五十的进士会不?会跟着,上次茂大爷种武进士的时候,前五十的进士都跟着去了?。”
杏黄惊了?:“大爷也是武进士吗?”
湖绿:“是的呀,茂大爷是戊寅科的武进士,三十八名,那年茂大爷才十四岁,比如今的荟大爷还要小两岁呢。”
杏黄脱口而?出:“那我们二爷呢?”
整个?室内迅速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杏黄满脸懊恼,惴惴不?安的看向孟蝶。
孟蝶一笑:“我也不?太清楚。”
玫红硬着头皮接口:“我们二爷没考进士,只考到?举人?,不?过?他十来岁的时候就考过?了?武举人?,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份儿?。”
雪青笑着说:“我现在真的是对?家学渊源这四个?字有深刻体会了?。”
玫红看向雪青,自然的转变话题:“雪青姐姐,我记得孟府上上下下也都是进士,这不?也是家学渊源么??”
雪青:“是这样没错,可我从小就是在孟府长大的,那会儿?也小,只道是平常,甚至我以为除了?我们做奴才的,天下人?都读书。”
露微笑骂了?一句:“你?这话拿到?外面去,绝对?是被人?套麻袋打一顿的节奏。”
雪青抿唇笑。
孟蝶:“露微,你?去库房瞧瞧,清点一下适合做礼物的物件;玫红,你?去大嫂子那边问问,大嫂送什么?,什么?时候去送。”
“诶。”
孟蝶站起身。
“二奶奶?”
孟蝶:“我去蘑菇屋看看,你?们不?用跟着。”
只在自己的院子里,雪青她们听话的没跟着,今儿?没到?凝萃馆议事,现在还不?到?午时,用不?着洒水,也不?用担心累到?孟蝶。
孟蝶慢慢悠悠的走进蘑菇屋,一个?架子一排排的去观察,第一个?架子四层,全部毫无动静,第二个?架子第一层,啥也、啥???
孟蝶眨眨眼,仔细的盯着那个?灰色的小点,一时间不?确定是出蘑菇了?还是那根本就是个?灰尘,或者是杂质。
抬起手?,孟蝶又放下,不?能碰,万一是蘑菇呢,她这一碰还不?给碰坏?到?时候她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我看,我看,我仔细看,孟蝶眨眨酸涩到?流泪的眼睛,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是蘑菇的话,终究会长大的。
用手?帕擦干眼角溢出的眼泪,孟蝶开?始观察第二层,啥也没有,第三层第四层都是啥也没有。
孟蝶到?最后一个?架子处,这一处的架子是挨着窗户的,刚一到?这边,孟蝶当场愣在原地,一簇有大拇指粗细的灰色“小花”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第三层拌料上。水润润的,精神十足。
好一会儿?,孟蝶放轻脚步,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慢慢走近那朵小蘑菇。眨眨眼,再眨眨眼,蘑菇还在,灰色的小花精神十足的伫立在那里。
成了??真的成了??孟蝶有些恍惚,这一刻她有点怀疑,难不?成自己是天选之?女,干啥啥成?别飘,不?能飘!
孟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那朵小蘑菇陷入沉思,她能成功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天选之?女,大概率是蔗糖的原因。
饴糖这种东西?,都是平民百姓家逢年过?节才会给孩子买的东西?,遑论价值更高的蔗糖?哪个?脑子正常的会用蔗糖去种蘑菇?只有脑子不?正……
不?对?,不?能说脑子不?正常,那不?是把自己骂了?么?,孟蝶晃了?晃脑袋,只能说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又有银子,这才能够不?计较成本的去实验,也才能够成功。
孟蝶又开?始打量别处,这一看才发现,这一层除了?大拇指大小的灰树花,拌料上还有好多灰色的小鼓包,她看是看不?太清楚的,不?过?如无意外,这些应该都是小蘑菇。
离开?蘑菇屋的时候,孟蝶的脚步都是飘着的,就这么?走回卧室,坐到?椅子上左手?托腮开?始傻笑。
“二奶奶?”露微凑到?她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孟蝶嘿嘿傻笑出声。
露微心弦一颤,不?得不?提高一点声音:“二奶奶?”
孟蝶依旧没反应,脸上依旧维持着傻笑。
露微在孟蝶眼前晃了?晃手?,孟蝶仍然毫无反应,露微这下是真的急了?:“二奶奶,二奶奶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啊?嗯?”孟蝶终于回神,这才发现露微正紧张的看着她,面上竟然带了?哭意:“怎么?了??”
露微:“二奶奶,您刚才怎么?了??怎么?叫您也不?理,还一直在笑。”
提起这个?,孟蝶又露出一个?傻笑,露微的脸色越发难看。
孟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出蘑菇了?!”
“啊?”屋中几人?张大嘴巴,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声。
“真的出蘑菇了??”
“什么?样儿?的?和山上长出来的一样吗?”
“我去瞧瞧。”
“回来。”孟蝶不?得不?喊住杏黄:“那门不?能一直倒腾,等一会儿?浇水的时候你?们再去看也不?迟啊。”
杏黄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住脚步:“那些蘑菇都是什么?样子的?”
孟蝶:“真正能看出蘑菇的只有一簇,大概大拇指这么?大,其余的都是灰色的点点,还看不?大出。蘑菇这个?东西?长的非常快,想必用不?了?几天就能长到?好大。”
雪青噗哧就笑了?:“几天?我们中午浇水看多大,你?们信不?信晚上再浇水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湖绿震惊:“长得那么?快吗?”
杏黄:“诶?你?不?是说你?小时候也去山上采过?蘑菇吗?怎么?不?知道蘑菇长的很快?”
湖绿噗哧笑了?:“我去采蘑菇,不?过?是去村子里族亲家去玩儿?顺便采一点儿?,对?山上的东西?我并不?太了?解。”
雪青:“原来是这样,我跟你?讲,蘑菇这个?东西?,半天就能变一个?样儿?,一晚上过?去,那就是大变样。”
湖绿:“雪青姐姐你?懂的好多。”
雪青:“我就是采的次数多了?,二奶奶有个?小庄子你?们不?是知道么??那里也以山地为主。以前在孟府的时候,每到?春夏秋,老太太就会发话,让我们这些小丫鬟上山采摘一些东西?,比如野果和蘑菇之?类的。”
玫红:“听起来就好好玩。”
说说笑笑,很快到?了?给蘑菇浇水的时间,与往日的懈怠不?同,这一次这几个?人?一窝蜂的跑去蘑菇屋,想亲自为小蘑菇浇水。
孟蝶再次进入蘑菇屋,顿时睁大了?眼睛,距离她从蘑菇屋出去到?现在又进来,一个?小时?最多不?超过?一个?半小时,那些灰色的小点点,这会儿?已经能明显看出灰树花的形状,完全不?需要把眼睛看酸。
“啊!靠着窗户这边的架子,四层每一层都有蘑菇。”
“中间这个?架子,最上面的第四排有蘑菇,第三排也有,第二排和第一排没见。”
“靠墙这边的架子,只有第三排出现了?蘑菇,其余的都没有。”
露微环视四周:“出蘑菇的地方好像阳光都更好一些。”
“啊,那以后我们再弄蘑菇屋,是不?是要把架子都放在窗边和明瓦下面?”
“那倒是不?用。”孟蝶笑着反驳:“我查资料的时候,有看到?说阴暗一点的环境更利于菌丝生长,我们现在菌丝不?多,多长些菌丝也是好的,而?且菌丝越庞大,长出的蘑菇会更加肥厚。”
杏黄恍然:“这是不?是就跟冬笋差不?多?一直憋着憋着,结果就是憋的越发肥厚。”
“对?,是一样的道理。”
众人?小心翼翼的撒好水,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一个?个?的灰色凸起,这才都恋恋不?舍的从蘑菇屋离开?。
孟蝶打了?个?哈欠:“我睡个?午觉,你?们也都歇着去吧。”
雪青几人?鱼贯而?出,露微服侍着孟蝶宽衣:“二奶奶,今儿?杏黄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何况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孟蝶看向露微:“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想问什么??”
露微顿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听玫红的话,二爷天赋好本事高,早早就考过?了?武举人?,怎么?就没继续考武进士呢。”
孟蝶:“大概是觉得一旦考了?武进士,就要当官了?吧。”
“啊?”
孟蝶:“啊什么?啊?武进士和文进士一样,都会被派官,一旦被派官,去哪里还能是他自己做主吗?你?看侯府里上上下下的爷们,都是在京城安稳处当差,他想去前线你?觉得可能吗?”
露微:“干嘛非要去前线呢。”
孟蝶笑笑:“武将手?中没有在前线拼杀出来的功劳,他就永远没有实权,在朝堂上他说的话也不?会有多少份量,无论你?是什么?出身,武状元也不?行。”
露微一整个?震惊。
孟蝶:“别说是武将了?,文官没有政绩那也没有立身的根本,不?说远的,就说现在朝中的四位阁老六部尚书,哪位没有一段脍炙人?口成功治理一方的故事?”
“现在的首辅乔阁老,当年外放到?福建泉州,听起来是沿海会不?错是吧?前朝禁海结果导致海寇猖獗,其实很多都是驻港口的海军与海寇甚至当地豪强勾结,那边又产盐,百姓苦不?堪言。”
“乔阁老到?那边连任三届整整九年,以文官之?身带兵剿匪杀敌寇,又逼得盐商妥协,百姓这才过?上好日子,他卸任回京,当地百姓家家供奉乔公像。”
“还有现在的次辅任大人?,当年外放的地方是广西?恭城县,当年那是个?什么?地方?穷的十户有九户都是乞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任大人?到?了?那边,据说亲自到?田间地头查看,最终决定带领百姓们种植柿子,现在恭城月柿不?但是贡品还天下闻名,胡商海商哪个?不?买?那里也成了?富饶之?地。听说现在有恭城来的百姓到?京城,还要远远的给任府磕个?头呢。”
“还有我祖父,当年外放到?湖州,鱼米之?乡好吧?就是太富了?,那里地主豪强林立,对?百姓层层盘剥,本朝自太/祖皇帝起就轻赋税,哪怕是鱼米之?乡,一年所有的税加起来不?允许超过?三成,结果那边赋税竟然高达六成。”
“我的天!”露微震惊到?失声。
孟蝶:“祖父在那边与那些地主豪强斗智斗勇,只刺杀就遭遇了?四次,我爹和二叔还被绑架过?,要不?是老仆忠心,指不?定出什么?事?祖父六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终于把那些地主豪强收拾干净,还了?百姓一片清朗蓝天。”
“祖父卸任离开?时,湖州百姓上到?八十老叟,下到?三岁幼儿?,整整送出我们家百十里地。说道这里我倒是想起现任的湖州知府,竟然认为祖父被贬谪,他就能接管我们家在湖州的产业。简直不?要太好笑,他就算真把庄子抢去,那水道分分钟钟就会被当地百姓截流。”
露微长大了?嘴巴:“咱们家的产业……”
孟蝶:“没错儿?,不?然随随便便一个?京官儿?,你?看他敢不?敢把产业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府里二老爷在扬州为官六载,你?看侯府可曾在那边置办产业?没有百姓拥护,人?走茶凉,你?敢置办产业就敢让你?亏的血本无归。”
孟蝶躺到?床上,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直接睡下。露微放下床幔,也去休息。
孟蝶的蘑菇屋真的出蘑菇了?,这个?消息整个?侯府下午的时候上上下下就全知道了?。
请安的时候,周氏第一个?问出口:“蝶丫头,我听说出蘑菇了??”
方氏也跟着道:“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可太好了?,说不?定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蘑菇。”
吴氏眉眼弯弯:“我都不?求冬天,我只求春夏秋十天半月能吃上一次灰树花就行,这蘑菇实在是合我的口。”
侯夫人?连连摇头:“瞅瞅瞅瞅,还是当婶子的呢,一个?比一个?嘴馋。”
吴氏:“母亲,能吃是福呀。”
众人?纷纷笑出声。不?得不?承认,吴氏确实因为生母早亡无人?教导而?有些短视,但她这种因为寄人?篱下养出的会看脸色,会撒娇的性?格也确实讨喜。
孟蝶接过?话:“是真的,真的长出蘑菇了?,究竟能长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了?盼头。”
周氏道:“这话很是,好歹是有了?盼头,只要出的好,以后不?愁没有蘑菇吃,说不?定啊,以后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都能吃得起蘑菇了?。”
孟蝶……谢邀,那拌料放蔗糖嗷嗷贵,她是绝对?不?会大面积种植的。
孟蝶:“菌丝太少了?,想大规模培育很难。”
周氏:“菌丝?”
孟蝶:“就是蘑菇的根。”
方氏:“出蘑菇不?就会有吗?”
孟蝶点点头:“确实会有,但是我查的资料中都写,菌丝出个?几茬蘑菇就会老去,而?且拌料也要重新弄,不?能一直使用,这么?来回倒茬,想要大规模弄得不?少日子。不?过?我们自己吃倒是容易。”
方氏满脸向往:“春节的时候能多一道鲜山珍就是极好了?。”
孟蝶:“何必等到?春节,这次出的菇我瞧着怎么?样,若是好,咱们自个?儿?先吃一顿。”
众人?纷纷叫好,虽然府里有干的灰树花蘑菇,大家不?愁吃,可这个?蘑菇是鲜的,又是种出来的,大家天然有个?好奇凑趣的心。
蘑菇长的非常快,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长成了?好大一朵,更让孟蝶惊喜的是,她原本预料的果然不?差,光照不?好晚出蘑菇的地方,真正出蘑菇的时候蘑菇格外肥厚。
孟蝶干脆就又等了?两天,光照下的蘑菇任由其继续长大产生孢子,光照不?好地方的蘑菇,嘿嘿嘿嘿,孟蝶苍蝇搓手?,就吃这个?了?。
由于蘑菇多,杏黄这下大展身手?,炒烧炖凉拌,还做了?个?汤,四菜一汤每一房都有。
最喜欢吃这种鲜味儿?的方氏第一个?给了?反馈:“我吃着要比从外面买的更好吃些。”
吴氏也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夫君却说那是因为有蝶丫头的孝心在里面,现在看不?单单是蝶丫头的孝心,吃也是真的比外面买的强。”
周氏笑道:“可能是更加肥厚的原因,这蘑菇的口感可太好了?。”
宁夫人?看向周氏:“应该也是更新鲜的缘故,外面买的,都是那些农人?到?山上采下来,然后又拿到?店里去卖的,这么?折腾一圈儿?,少说也得一天的功夫,哪比得蝶丫头这里?这边剪下,那边立刻就能做菜。”
侯夫人?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这个?原因,再就是山上能有多干净?每次买回来都要用水泡好久,鲜味儿?都泡丢了?好多,蝶丫头这蘑菇干净,随便洗洗就成,鲜味儿?也得以保留。”
周氏:“应该就是这么?个?理儿?了?。我们家的蓁儿?和薏儿?吃得头也不?抬。”
孟蝶:“蓁兄弟和薏兄弟喜欢吃,只管上我那里取。”
“二嫂子,我也喜欢吃。”李瑜不?甘示弱。
“放心,绝对?少不?了?你?的。”孟蝶笑着同众人?解释:“蘑菇屋不?是在西?厢房的西?屋么??我已命人?又新打了?架子,到?时候东屋也养蘑菇。”
方氏:“东屋不?是有炕吗?”
孟蝶:“就是要有炕才好,正好试试冬天能不?能也出蘑菇。”
宁夫人?看向方氏:“说不?定今年冬天真的也能吃上鲜蘑菇了?。”
侯府上下一片欢乐,在这种氛围下,秋天悄然来临,胡商海商们再次陆续从遥远的地方赶来,齐聚京城。
第52章
勇毅侯府再次被所有人关注,确切的说,大伙儿都关注勇毅侯府的二奶奶孟蝶。可?惜孟蝶毫无动静,众人又开始关注她的那几个得力属下。
更让人可?惜的是,别说露微稳稳的待在侯府,就连王庄头种?子都不看了,整天侍弄着那两块所谓的试验田。
范嬷嬷一家子干脆搬到了庄子上,说是天热,庄子上凉快点,对此京城众人只?想一句呵呵扔给她,骗谁呢?夏天你没去庄子上避暑,秋天你反倒去了,你以为这是江南那边吗?
总之不管怎么样?,孟蝶这边装死到?底,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然而就在众人的视线刚刚从孟蝶身上逐渐挪开的时候。塔木和李特尔连同他们的妻子进京了,这可?是当初买海鱼的冤大头,一下子所有的视线再次聚焦到孟蝶这边,暗地里纷纷吃瓜。
甚至有赌坊开了赌盘,一方押塔木和李特尔被坑,这一次会找孟蝶算账;一方押塔木和李特尔赚到?了银子,这一次还会同孟蝶合作。
参与?赌注的人非常多?,大多?数人押的都是前一种?,认为塔木和李特尔被坑了,这一种?里面又分两个?阵营,一个?阵营认为塔木和李特尔被坑,绝对会想尽办法给孟蝶好看。
另外一个?阵营认为民不与?官斗,勇毅侯府可?不是吃素的,别看现在的勇毅侯没有实打实的兵权,人家老子是开国功臣,陪葬帝陵的,底气照样?十足。
两大阵营吵的不可?开交,气氛也是越来越热烈,赌场干脆以此又开了一个?赌盘,一方押注塔木和李特尔会找茬,一方押注两人会忍气吞声。
双方押注的人数不相上下,吵闹得京城上上下下几乎皆有耳闻,反倒是第一次赌盘的另一种?选项,塔木和李特尔赚到?钱了这个?选项无人问?津。
“简直岂有此理?。”露微满面都是怒意。
范嬷嬷叹了口气,担心孟蝶生气,她这都是挑着说的呢,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就没有不议论的,押注的人数也破了赌场一次又一次的新高。
杏黄火冒三丈:“这些人竟然敢拿二奶奶做赌注,我们?定要报官,查封这赌场。”
玫红:“没错儿,我们?二奶奶行得正坐得端,反倒成他们?取乐的了。”
孟蝶看看屋里的几个?丫鬟笑得停不下来:“消气消气都消消气,能在京城开赌场的,哪是随便报官就能查封的?”
“至于说取乐,又不是别的事儿,这种?事无所谓啦,莫说是我,就是圣上民间百姓还要说道两句呢,不碍事。”
“二奶奶!”露微有些急:“我知道您一向心胸宽广有容人的雅量,可?是他们?实在太过?份了,怎能以此作为赌注。”
孟蝶笑得不怀好意:“他们?要做就做,说不定我们?还能赚一笔呢。”
“啊?”
“嬷嬷刚才不是说,押注塔木和李特尔赚钱的人少么?押注的人越少,赔率肯定越高。”孟蝶环视屋中所有的丫鬟:“别怪二奶奶我没提醒你们?,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不要押注可?就看你们?了。”
啊~~这!!孟蝶不但?不生气,反而?劝着身边人跟着一起押注。
雪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范嬷嬷,我手里还有一笔银子,麻烦你帮我押一注。”
露微秀眉一挑:“嬷嬷,我手里也有银子,麻烦帮我也押注。哼,敢拿我们?取乐,到?时候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这话?我爱听?。”孟蝶给予肯定:“笑到?最后才是真的笑,范嬷嬷,你告诉荣掌柜,拿出两万银子来,给我也押上。”
范嬷嬷:“二奶奶押两万?”
孟蝶:“那是,既然要赚总得多?赚些,你去押注的时候,想办法雇佣一些脸生的人,不然你这个?熟面孔一露面,咱们?这钱可?就赚不着了。”
范嬷嬷这会儿也不生气了,连连点头:“是,我记着了,我找些乞丐,给他们?梳洗一番,保准没人能认出是我们?打发去的。”
湖绿和玫红一看露微杏黄雪青都拿了银子,二人体己虽然不多?,也拿了一些出来,就连梅儿四?个?小丫鬟,还有外面粗使的四?个?婆子和丫鬟都拿出了一些铜钱来请范嬷嬷帮忙押注。
兰萱院挨着栖霞院,平日里孟蝶与?温氏关系又好,范嬷嬷干脆又跑了一趟那边,问?她们?押不押。
结果温氏知道了,不单单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押,她也拿出一笔钱来押注。得亏范嬷嬷要钱要的急,不然这消息走漏出去,府里指不定多?少人要跟着押注。
不过?那样?更可?能大家都没得玩,越多?人知道越容易走漏消息,外面的人知道了,赌场那边肯定要调整赔率的。
范嬷嬷那边安排停当,刚去各个?赌场把?注押上,京城上下的眼光就从这件事落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其实也和这件事有关,塔木和李特尔这次进京,两人竟然各自带了一样?宝贝。
塔木带的是一件一尺多?将近两尺高的红色珊瑚。珊瑚通体艳红色,瑰丽无比。就这么高的一株珊瑚,拿到?皇帝的私库中也能占据一个?位置。
李特尔带来的是一副围棋,棋盘是由金黄色的黄花梨雕琢而?成,白棋子为羊脂白玉,黑棋子则是墨玉,这么一副围棋,与?那株一尺高的红色珊瑚相比毫不逊色。
两样?都是宝贝,属于有价无市那种?,这两样?东西一出来,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此处,这两样?东西哪怕能买下其中之一,到?关键的时候拿去送人情,绝对能办成大事。
京城越发的热闹了。
然而?没等气氛更加热烈,塔木和李特尔兜头给血冲大脑的京城众人泼了一大盆冰水。他们?果断的放出话?,这两样?东西不卖,这是要送人的。
送人?送谁?没给大家猜测的时间,塔木和李特尔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众人。
他们?派人往勇毅侯送了拜帖,当然,想要去拜会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妻子想要拜会孟蝶。
多?少人家的家主一拍桌子,他们?怎么就蠢了,忽略了塔木和李特尔这一次竟然带着妻子这件事呢。
这种?行商的人,他们?出门要么带着得宠的小妾,要么就在路途中随便玩玩,哪有带着妻子的?妻子都要坐镇大后方。但?是牵扯到?孟蝶就不一样?了。
孟蝶是侯府媳妇,深居简出,派出个?贴身丫鬟办事已经是极限,塔木和李特尔两个?外男想见孟蝶,那绝对是白日做梦。
小妾是女人能见吗?那不是去见面,那是结仇,人家正儿八经的正房奶奶,你们?一个?小妾也敢说拜会?打折你们?的腿还差不多?。
他们?的妻子就不一样?了,拿着拜帖和礼物,说是要感谢二奶奶的帮扶,孟蝶只?要乐意就是可?以见一面的。
很好,两个?宝贝有了归处,赌局也有了定论,赌坊那边得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将赌盘封锁。正巧是范嬷嬷刚刚下注后的半个?时辰。
哪怕是封盘了,京城中还是有人不想相信,花二百万两买下海鱼的塔木和李特尔竟然还能赚到?钱。直到?塔木和李特尔的妻子带着两件宝贝进入侯府,整个?京城的上空都充满了哀嚎声。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范宏拿着赌场给开的赌票,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因为孟蝶,很多?人都认识范宏这位奶公,这会儿见到?他数银子,才知道孟蝶和她身边的人也都跟着押了注。
各大赌场负责人心都在滴血,另一个?赌局赚的钱,全赔给第一个?赌局孟蝶他们?了,他们?赌场白忙了一场。
众赌客更是咬牙切齿,当初就有聪明?的,想着孟蝶身边的人肯定知道深浅,看他们?押注不押注,到?时候跟着押,范宏和范嬷嬷当时什么样?儿?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还大骂赌场,结果呢,结果呢!!!!啊啊啊啊啊!!!!
孟蝶:我都没坐庄,你们?还不感谢我?
苏木和李珊都是异域相貌,进入侯府之后,侯府中的丫鬟婆子忍不住悄悄观察,窃窃私语。
苏木和李珊紧紧跟着范嬷嬷的脚步,颇为忐忑不安,家里也不是没钱,更不是没见过?这些雕梁画柱的建筑,往日里也从容不迫,不知怎么的,想着见这位传说中的二奶奶,无端的就紧张起来。
孟蝶在小花厅坐着,很快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范嬷嬷领着苏木和李珊从外面进来,跟着她们?的的丫鬟候在外面。
苏木和李珊进屋看到?端坐着的孟蝶,不敢多?做打量,倒头便拜:“拜见二奶奶。”
孟蝶:“快搀起来。”
雪青和杏黄就在门边,哪能让她们?真的拜下去,不等孟蝶开口,已经扶住二人。
孟蝶:“二位娘子多?礼了,快请坐,露微上茶。”
雪青和杏黄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转身出了屋子,守在外面。
二人又按照易朝的规矩行了个?福身礼,又谢了坐,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下。接过?露微捧过?来的茶,纷纷欠身离座:“谢谢露微姑娘。”
孟蝶:“初次见面,不知二位娘子怎么称呼?”
李珊满面笑意:“我丈夫李特尔,我也凑趣儿,取了个?易朝的名字叫李珊。”
在易朝,嫁了人的妇人哪有说自己名字的?这种?大大方方说自己名字的也就是异域那边了,孟蝶有点儿小羡慕:“原来是李娘子。”
苏木也跟着道:“我也凑趣儿取了个?易朝的名字,叫苏木,我丈夫是塔木。”
这是根丈夫一个?名儿,却没冠夫姓,也算是别具一格。
“苏娘子。”孟蝶打过?招呼又开始客套:“二位娘子一路上车马劳顿,辛苦了。”
苏木直白的摇摇头:“倒是不觉得辛苦,这一路上见了很多?在我们?国家见不到?的景色,易朝,真的好漂亮。”
说了这么一大串话?,苏木也只?是些微带了点口音,可?以说官话?说的非常棒了,孟蝶一挑眉,着实佩服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
“我们?易朝疆域辽阔,确实有很多?可?走之处,处处风光皆不同。”孟蝶顺畅的转移话?题:“家里一切可?都好?”
苏木眼睛一亮:“都好都好,托二奶奶的福,家里现在上上下下都好得很,不知二奶奶手里可?还有海鱼?”
“不瞒二位娘子,上次有那么多?海鱼纯属侥幸,这东西并不好捕捞。”见二人面上均现失望,孟蝶话?锋一转:“有个?底我可?以告诉二位,就是无论大小,只?要是海鱼就有功效。”
苏木和李珊眼睛一亮。
孟蝶:“不单单是海鱼,其实海中大多?数的东西都有这个?功效,只?是功效大小有区分,比如说做瑶柱剩下的蚬子肉,这个?也是有效的,而?且效果也比较好。”
“但?要说效果最好的,其实是海带紫菜裙带菜等海藻,只?是这几种?东西难得又昂贵,比不得各种?蚬子干和小杂海鱼容易得一些。”
“谢谢二奶奶,多?谢二奶奶告知。”
苏木面露难色:“往日里我们?做生意做的都是皮毛瓷器和绸缎,这海物从未做过?,不知二奶奶这边可?有人脉?”
孟蝶一笑:“若是别的我还真没有,海物你倒是问?对人了。我大嫂子家是盐商,她的陪嫁里面还有一块滩涂呢,他们?家的海物特别的多?,我派人去给你们?问?问?。”
“多?谢二奶奶。”
“甭客气。”孟蝶看向露微:“你去隔壁看看,大奶奶从凝萃馆回来没?你去回一下。”
“诶。”
露微转身离去。
李珊操着略显生硬的官话?道:“二奶奶,我想问?问?,香皂您这边有多?余的么?”
孟蝶一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甘州知州是我娘家祖父,你们?回程的时候是不是会路过?哪里?”
李珊面露失望,苏木眼睛一亮:“正是,我们?必然要路过?那里,二奶奶可?是有家书要带?”
孟蝶含笑着点点头:“正是,我这里有一封亲笔书信,到?时候就麻烦二位帮忙带给我的祖母和母亲了。”
苏木:“就是顺路的事儿,绝对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李珊看着苏木的样?子,砸吧砸吧滋味儿,终于悟了。
孟蝶:“还有一件事,不知二位娘子知不知道西瓜?就是那种?长在沙漠中的绿皮瓜。”
苏木有些茫然,李珊一字一顿“可?是那种?藤蔓?里面红壤的?”
孟蝶:“对,就是那个?,里面的籽儿是黑色的。”
李珊点点头:“知道。”
孟蝶:“不知能不能弄到?一点种?子?”
李珊很惊讶:“二奶奶要种??长在沙漠中的,不好种?。”
孟蝶:“我知道不好种?,不过?我还是想开一小块地尝试尝试,我想试着改良改良。”
“改良?”
“嗯。”孟蝶有些自豪:“我们?大易朝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其实很多?蔬果原本并不怎么好吃,都是经过?一代一代努力改良到?今天这个?样?子的,这个?西瓜虽然肉少籽儿多?,但?清新的味道很不错,我想尝试尝试能不能改良一下。”
李珊一挑大拇指:“二奶奶放心,我们?明?年一定给您带种?子来。”
孟蝶:“那就多?谢了,这个?西瓜种?子最好是不同地区的种?子。”
李珊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没问?题。”
孟蝶看了一眼时钟:“天色不早,二位娘子在我这里用饭吧。”
“这……”二人有些迟疑,虽然孟蝶表现的很和气,面容一直带着笑意,可?不知怎么的,她们?心里就是紧张,紧张里还带着一丝惧怕,这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孟蝶又劝道:“留下来吧,也是凑巧了,我最近在府里闲着无事,尝试着种?蘑菇,老天爷怜惜我,竟让我种?成了,你们?正好也尝尝。何况露微还没回来呢,得了她的消息你们?再回去也不迟啊。”
“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二奶奶了。”
孟蝶:“杏黄,摆饭。”
外间的杏黄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诶。”
这一顿饭吃得可?谓是宾主尽欢,她们?吃完,露微也回来了。
孟蝶:“大奶奶那边怎么说?”
露微:“大奶奶说她娘家的滩涂多?是用来晒盐的,海物并不多?,不过?滩涂旁边渔民多?,他们?收购的话?会比较方便。”
苏木连忙道:“有懂行的人收购,岂不是正正好好。”
露微一笑:“我也是这么说的,大奶奶就派人去了一趟温府,那边回信说大老爷后日得空,你们?若是想去谈,可?以选在那个?时候。”
苏木:“好好好,敢问?露微姑娘,温府大老爷的名讳?”
露微:“上浩下杨,浩荡的浩,杨帆的杨。”
“多?谢二奶奶,多?谢露微姑娘。”
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苏木和李珊揣着信件,又拿了孟蝶送的礼物,心满意足的离开侯府。
塔木和李特尔都等在外面,两人一见自家媳妇春风满面的,跟着的丫鬟们?手中又捧着各种?各样?的礼品盒子,顿时放下心,看来谈的非常圆满。
夫妻回到?家,两家人迅速开了个?会,苏木把?所有的事儿一说,塔木和李特尔同时喜上眉梢。
塔木哈哈大笑:“看来二奶奶娘家那边也有香皂,而?且量应该不少,我们?要留一笔钱买香皂,不能都买海物了。”
“好像你想买就能买到?那么多?似的。”李特尔半眯起眼睛:“温家的名声倒是一直可?以,做生意颇为守信,从他们?手里收购海物,很是妥当。”
苏木成了孟蝶的头号粉丝:“你说那话?,二奶奶那么妥当个?人,温家不妥当,怎么可?能给牵线搭桥?”
塔木:“这话?倒是,我们?后日就去拜会温府的大老爷。今儿就写拜帖。”
温浩扬对于这件事很重视,现在胡商和海商都在京城,他一个?盐商家族的长房长子怎么可?能正好有一天空闲?完全就是刻意抽的时间。
得到?了塔木和李特尔的拜帖,温浩扬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担心这俩胡商会不会来拜访,实在是海边小杂鱼什么的,真的不值钱。
本朝不禁海,海军十分强硬,整个?海域范围内非常安全,渔民们?想啥时候出海就啥时候出海,就算不是渔民,只?要你不怕翻船死在海里,自己弄条船下海捕鱼也行。
海边的人根本不缺海物,运出去的话?成本又太高,这个?世界没有塑料袋,运送的途中一不小心晒干的海物就会返潮,返潮后的海物容易变质不说,就算及时晾晒,味道也会很差。这样?的海物根本卖不上价钱。
现在有人告诉温浩扬,这些不值钱的小杂鱼,取瑶柱剩下的蚬子肉,碎掉的海带乱七八糟的海藻,都有人收购,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吸引人的事儿。
塔木和李特尔上门,仆人们?对二人非常恭敬,与?侯府不同,盐商说到?底还是商,门楣没那么高。
为表示重视,温浩扬是在他这一房的正堂与?二人见面的。
分宾主落座后,温浩扬率先道:“二位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温大老爷掌管粮食和盐的督运,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双方你来我往来了一波商业互吹,喝了几口茶,这才切入正题。
温浩扬:“二位的来意,鄙人都清楚了,但?凡能入口的海物都要,还是只?要小杂鱼?不瞒二位,小杂鱼的价格相比较于其它东西,价格还是略贵一些的。”
得了孟蝶的准信儿,塔木和李特尔心里有底,李特尔当即就说:“都要,只?要能入口的就都要,不管好不好吃都行,不过?有一种?不行,就是那种?返潮后又重新晒干的,容易吃坏人。”
如此直白着实另温浩扬松了口气:“这个?请二位放心,返潮海物是肯定不会有的,收上来的东西,需要分门别类吗?”
这个?问?题塔木和李特尔私下里商量过?:“鱼不管大小终究有鱼刺,鱼单独放着,其余没刺儿的放一块儿就行。”
温浩扬:“如果是这样?,那收购会更容易更方面,也会更省下人手。”
确定了要什么样?儿的货物,三人就价钱问?题开始商讨。
对于塔木和李特尔来说,海物的作用是治病而?不是吃,只?要能治病,那就再高的收购价也不怕,比如花了二百万买了孟蝶手中的海鱼,他们?依旧卖出了更高的价格,赚了盆满钵满。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对于温浩扬来说,自家有盐滩有渔民,塔木和李特尔要的都是在海边没人要的东西,他只?要划出个?储物室,安排两个?人从周边渔民手中收购就行,稳赚不赔,而?且省时省力,这绝对是一本万利。
温浩扬当场就给了比较实在的价格,塔木和李特尔一听?,比他们?预料的还要便宜,当下也没还价。
温浩扬大喜过?望,就这个?价格,粗粗估算一下,温家一年最少能赚一万两银子,一万两子对于温家一年的流水来说,可?以说不太起眼。
本朝实行引盐制度,想要做盐商,首先必须有自己的滩涂,然后拿着滩涂的地契和一大笔银两到?户部那里开证明?,银两算是押金,以后不做盐商的时候可?以退回,地契需要户部盖章,免得一地两用。
得了证明?之后,盐商需要向边关地区运粮,平价销售,你运去售卖多?少粮食,相应的给你多?少盐引,拿着盐引,盐商就可?以去指定地区卖盐赚钱。
绕这么大个?弯子,中间需要的人手时间都不少,花费自然也高,以温府为例,他家一年运粮贩盐的流水在四?五十万两银子,然而?也只?是流水罢了,刨出人工本钱,上下孝敬打点,温家一年能剩下四?五万银子就算不错。
真是应了温大太太那句话?,看着轰轰烈烈赚进大把?银子,实际上远没有那么多?。又一大家子要养,温家或者说全部的盐商,远没有百姓们?认为的那么有钱。
咳咳,真要那么有钱,皇帝就不乐意了,早晚收拾一顿。
如今能白得一万银子净利润,温浩扬岂有不高兴的道理??当场与?塔木和李特尔签订了合同,又收了定金,请二人吃了一顿饭,称兄道弟一番后,这才亲自送俩人出门。
塔木和李特尔在京城绝对是名人,早在他们?给温府送拜帖的时候,京城各个?商人就知道了,一看他们?酒足饭饱从温府出来,就知道这生意绝对是谈成了。
温家和塔木李特尔谈成生意,温家女受欢迎的程度瞬间上升了两层,保媒的一波接着一波儿。
关注着这件事的人心里都有一本账,商人之间的牵线搭桥自古以来就是个?坑,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说,搞不好就要惹来一身骚。
孟蝶那是什么人?八百个?心眼子,她肯出头为胡商和温家牵线搭桥,那肯定是为了温氏啊!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温氏定然平日待她极好,她与?温氏妯娌情深这才帮忙。
能让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认可?,可?见温氏诚心,她这般好,她的妹妹肯定错不了,谁家不想娶个?真诚待人的儿媳妇?谁家愿意妯娌之间不合,整日里鸡飞狗跳的?
这个?一人犯错全家倒霉的朝代,同样?的,一人做得好被高看,也能惠及家人。
这些事,孟蝶暂时还不知道,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塔木和李特尔他们?启程回国,什么时候能走到?甘州。
第53章
甘州,沈氏忙完了家里,又给派人给丈夫送去了一些东西便回房休息,孟蝶给的十万银子以及湖州追缴回来的银子,算是彻底解了孟家的燃眉之急。
兜里有钱好办事,沈氏管家也轻松许多。
“大?太太,外面有两名商妇,想求见太太。”
“商人?”沈氏想都没想:“不见。”
“大?太太,她们是胡商,刚从京城来,说是带着大?小?姐的信件。”
“蝶丫头!”沈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快把她们请进来。”
苏木和李珊见到沈氏同样倒头便拜,她们的丈夫告诉她们的,在大?易朝,商人地位低,遇到当官的和官太太,立刻磕头准没错。
沈氏身边的丫鬟连忙扶住二人,这?二位可是大?小?姐的信使,哪能让她们拜呢。
沈氏:“快请坐。”
“谢太太。”苏木也?没矫情,立刻从怀中拿出那封信交给丫鬟:“去年得了侯府二奶奶的帮扶,今年我?们去府上谢,二奶奶便问我?们回国的路程可路过甘州,我?们说正好路过,二奶奶便托付我?们带一封家书过来。”
“多谢你?们了。”沈氏接过书信,看着信封上的字迹,果然是孟蝶的笔迹。想到老太爷吩咐下来的话?,沈氏立刻展开信件,果然!
看完信,沈氏心中彻底有了底:“二位远道而来,就?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吧。”
“谢大?太太。”
身边的嬷嬷立刻懂了,让屋中的丫鬟都去准备饭菜,她自己则守在门口。
沈氏直白道:“蝶儿说,你?们想购买一批香皂回去?”
苏木和李珊连连点头:“是,大?太太不知道,二奶奶铺子里卖的香皂实在是好用,那味道一天都不散。”
沈氏:“你?们想要?多少?”
苏木和李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有多少?”
想到家中堆积的香皂,沈氏一笑:“八万块。”
“我?们全要?了。”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沈氏一顿,有些震惊,八万块香皂全要?了?当初老太爷只命做了八万块,担心卖不完就?没继续做:“八万块你?们都要?了?”
“都要?了,都要?了。”苏木和李珊眉开眼?笑,作为女人,她们更清楚香皂在女人心中的地位,别说八万块,就?是再翻一倍她们也?会全部买下。
沈氏哑然:“好,那就?都卖给你?们,至于价格……”
塔木和李珊心弦一颤,很怕沈氏涨价太多。
“就?算七百文一块吧。”
李珊操着不熟练的官话?脱口而出:“怎么比京城的还便宜?”
沈氏:“你?们帮蝶儿送信,这?份情义又岂是这?区区百文钱能抵的?你?们一共就?给五万五千银子好了。”
可这?不是百文啊,一块一百文,八万块!多少银子了。还又额外抹了一千多两?,苏木和李珊对视一眼?,很快也?回过味儿来,京城那边啥都贵,想必本钱多,甘州这?边很多东西都很便宜,想来是本钱便宜了不少。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太太厚道,孟家厚道。
沈氏沉吟一下:“合同方面,我?这?边不太方面与你?们签订。你?们出关的时候,我?们这?边可以派人跟着,不会出现?问题。”
李珊有些紧张,这?银票给了万一孟家反悔怎么办?没有合同心里没底。
苏木没怎么考虑一口答应:“那就?麻烦大?太太了,我?们今晚要?修整一番,明儿一早辰时正动身出关。”
对方要?承担的风险孟蝶在信中说了,沈氏知道,这?会儿见对方爽快应承,很是高?兴:“放心,我?这?边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谢大?太太。”苏木当即给了沈氏五万五千两?的银票。
“太太,饭菜已然齐备。”
沈氏:“二位,请。”
“大?太太请。”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送走两?个人,沈氏连忙去正房那边把银票给了胡老太太。
胡氏接过银票,从中拿出两?万两?,又命人将?剩余的三万五千两?收好:“没想到她们竟然要?这?么多。”
沈氏难得有些腼腆:“我?也?是没想到,她们一说全要?了,我?都卡壳了一下。看来这?香皂是极其好卖,怪道蝶儿还亲自指派个人来教?怎么做。”
胡氏眉眼?舒展:“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本钱低却又能卖上价,同无本生意也?没差什么了。”
沈氏:“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明年的香皂还要?多做,庄子那边养猪的地方也?得扩一扩,幸亏父亲有先见之明,早早命下人也?饲养几?头老母猪,不然明年去哪儿买那么多猪仔啊!”
胡氏颔首。
“回老太太,老太爷那边传话?,说晚上才能回来。”
“知道了。”胡氏沉吟片刻:“两?家算是通家之好,一会儿你?过去走一趟吧。”
“诶。”沈氏一笑:“正好,蝶儿最近闲着无聊就?在家里弄了个蘑菇屋种蘑菇,还运气好到种出来一些,她这?次托那两?名商人给带来一些,一会儿我?去给唐家送些。”
胡氏点点头。
苏木和李珊回去,李珊有些忐忑的问:“你?就?那么相?信孟家?”
苏木:“侯府二奶奶那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本事?她娘家能差咱们这?点银子?”
李珊想了想也?是。果然回去一说,塔木和李特尔都赞成苏木的决定。
孟家也?是真的办事,第二天不到辰时的时候,一队官兵就?到了塔木他们住宿的客栈处,领头的军爷大?约三十岁出头,精精神神归整的很,同塔木他们往日?看到的兵油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面貌。
李特尔:“军爷,贵姓?”
对方一拱手:“先生客气了,免贵姓谷,大?家都叫我?谷头儿。”
李特尔:“谷头儿您好,我?这?边马上就?准备好。”
谷头儿:“不急,你?只管慢慢整理,多检查几?遍,免得落下什么东西。”
“好好好。”塔木和李特尔眉开眼?笑。
这?边准备好了,立刻启程去关卡。
来大?易朝经商的胡商和海商都懂一个规矩,大?宗商品买的时候就?需要?到当地的衙门去登记交税,官府会给票据,这?个票据同路引一样有用,每到一个州府都需要?到当地衙门盖章,这?也?是避免偷税漏税。
不然商人在境内如何都不查看,只在边关查看怎么行?同边关守将?勾结一毛税都不上怎么办?
商人到达边关,不需要?到州府衙门重新盖章,边关放行就?行,要?么怎么说边关武将?话?语权更大?的,这?就?是其中一种体现?。
至于在边关买大?宗商品从而不上税(比如此次塔木李特尔),这?一点皇帝自然是考虑到的,但是他默认了,一是根本防不住,严查反而容易让武将?心中不悦,其次边关基本都是不毛之地,压根没什么特产,哪来的大?宗商品卖给商人?
一些零散的商品,比如说一些蘑菇干,一些笋干或者一些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只要?每样不超过三百斤或者三百盒这?些就?不用去衙门缴税。
只需要?离开大?易朝的时候,向守关卡处缴纳一些相?应的银子,这?也?是圣上明面上给边关守将?的一个福利。边关多战事,你?不多给好处,谁乐意给你?卖命?
八万块香皂,纵然每一块都不大?,那也?是很大?的体积,塔木李特尔的商队一出现?在边关,立刻引起不少人的侧目,然而最让人侧目的还是跟着他们的兵丁。
守在城门口的校尉一看那打扮,立刻笑容满面的凑了过来:“谷头儿,您怎么来了?快请里面坐。”
谷头儿摆摆手:“不了,我?送这?两?位先生离开,等以后有空了咱们再聚。”
“好嘞,您请。”
说是请,谷头儿也?没让塔木李特尔插队,而是老老实实排队,出关的人不算多,很快轮到他们,让塔木和李特尔意外的是,别说香皂,就?是其他零碎商品也?没查看。
除了朝廷管控较为严格的瓷器和丝绸,这?两?样他们一路行来都是按规矩走的,这?会儿自然不担心被查看。
验看过后,边关守将?爽快放行,一分银子都没收,塔木和李特尔互相?看一眼?,在谷头儿告辞的时候给了谷头儿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谷头儿,天气越来越冷,给诸位买口酒吃,暖暖身子。”
谷头儿推辞:“不必不必,份内之事。”
塔木:“谷头儿,再是分内之事,这?上心不上心小?的还是能看出来的,买口酒吃,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谷头儿这?才将?银票收下,招呼着兄弟们离开。
李特尔忍不住有些感慨:“二奶奶果然厚道。”他们才能一路顺畅无阻。
塔木:“那可不是,跟着二奶奶做事有肉吃。”
谷头儿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他只知道回去交差的时候,提督大?人只问了一句:“送走了?”
“回大?人,送走了,还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说是请兄弟们买酒吃。”
唐延年一乐:“既然是给你?们买酒吃,还和我?说什么,还不滚去买?”
“诶。”谷头儿眉开眼?笑,麻溜儿滚了,话?说这?一年来,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也?不知道大?人从哪里弄来的汤菜,那味道真是百吃不厌,还是正经的荤腥,他手底下多少人都吃胖了。
唐提督也?很高?兴,平白得了两?万两?谁能不开心?还不是一锤子买卖,哎呀,他也?去弄点儿酒同妻子喝一杯,隔壁送来的菌菇味儿真不错。
皆大?欢喜。
过了七月十五不久就?是侯夫人的生日?,原本应该很热闹一件事,结果李瑾顶着个苍白的脸,大?家伙儿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
勉强吃了饭,席一撤下,宁夫人就?带着李瑾回到东跨院这?边,温氏和孟蝶自然是紧跟着,就?是脸色都不太好。
一进屋,宁夫人就?将?下人全部打发出去,只有郑嬷嬷守着。
宁夫人率先开口:“瑾儿,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怎么这?么差?”
“母亲。”只一开口,李瑾的眼?泪就?成串往下落,整个人泣不成声。
宁夫人心急却也?知道这?会儿要?等李瑾发泄出来,只能耐心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温氏才拿起帕子为李瑾擦眼?泪,孟蝶倒了一杯茶递给李瑾。擦干眼?泪,又喝了两?口茶,李瑾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不少。
李瑾:“母亲,夫君,夫君他、他有外室。”
“啊?”宁夫人大?吃一惊,她刚刚猜测过,是被婆婆刁难了,还是丈夫偷吃与丫鬟不清不楚,就?是没想过对方竟然是有外室。
贯是好脾气的温氏也?忍不住开口就?骂:“不知廉耻的东西,怎能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情?”
孟蝶也?很是吃了一惊:“那外室什么时候养的?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李瑾泪眼?婆娑的看着孟蝶,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养的,有一次听到一个下人说,表小?姐,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指的那个外室。”
宁夫人:“下人?哪一房的?怎么说的?”
李瑾:“是婆婆房里的一个小?丫鬟,我?只听到一句表小?姐原本,就?没下文了。”
宁夫人扯着帕子,面色沉沉:“你?婆婆知道这?件事儿了?”
李瑾点点头:“知道了,祖婆婆也?知道了,原本也?想着请母亲和嫂子们过府商讨。”
宁夫人低垂着眼?皮,陷入沉思。
温氏将?李瑾抱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你?放心,你?有父母有哥哥嫂子,我?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不让你?白白受这?窝囊气。”
孟蝶:“瑾妹妹,你?公爹和老太爷陈大?人知道么?”
李瑾:“老太爷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公爹是知道的,他打了夫君一顿板子,还命在祠堂跪着,若不是今儿祖母生日?,他还在那里跪着呢。”
宁夫人吐出一口气:“看来亲家还是明事理的。”
李瑾没吭声,私心里也?是认可的,自从事发,婆婆和嫂子都是安慰,公爹更是雷霆手段,可谓是给足了她的面子,这?也?是她没第一时间跑回娘家的原因。公婆这?般给力,她不管不顾的闹,那时候不但不会有人可怜她,反而会觉得她不识大?体。
温氏也?松了口气:“陈家明事理倒是好办,直接把那外室远远的送走,寻个人家嫁了也?就?是了,就?是事情要?做的隐秘些,免得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见孟蝶没吭声,温氏有些不确定的问:“弟妹,你?觉得呢?”
孟蝶:“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怎么说?”屋中一共四个人,此时三双眼?睛都落在孟蝶身上。
孟蝶冷哼一声:“把外室送走,多简单的事儿,堂堂皇子外家太仆寺卿府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还要?找咱们侯府商量?”
宁夫人和温氏李瑾勃然变色,正是这?么个理儿,一个小?小?的外室,正三品大?员家还处理不了?这?不是玩笑么?
孟蝶:“养外室总不可能昨儿养今儿就?爆出来,想必已经养了一段儿时间了,既然已经养了一段儿时间一直瞒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爆出来?这?里面的缘故是什么?”
宁夫人脸色铁青:“瑾儿是初夏的时候出嫁的,现?在是秋天,日?子还不长,那外室有可能是婚前就?养下的,这?会儿爆出来,想来是害怕瑾儿坐稳了家中主母的位置,外室怕自己再也?没有入府的一天。也?有可能……”
宁夫人看了看温氏,温氏瞬间就?懂了,她看看孟蝶,发现?孟蝶毫无意外,终于说出残忍的三个字:“怀孕了。”
李瑾张大?嘴巴,脸上都是难以置信,随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宁夫人:“瑾儿别哭,仔细哭坏了嗓子,伤了自己的身子,你?放心,母亲在这?里呢,我?是断断不会让你?吃亏让他们弄个庶长子出来的。”
“母亲,母亲……”李瑾扑到宁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氏手脚冰凉,只觉得一阵阵无力袭上心头:“那陈二郎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孟蝶沉思片刻:“母亲,要?不这?样,陈家邀请我?们过去,您和父亲先不要?过去,大?哥大?嫂,我?和芃兄弟先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宁夫人想了想:“也?好,只一样,咱们家的姑娘都是掌上明珠,是享福来了的,绝不受半点儿气。”
温氏和孟蝶重重的一点头。
一直到天黑掌灯,孟蝶和温氏才从宁夫人的屋子离开。
孟蝶脚步一顿,她似乎看到一道身影一眨眼?就?没了,略一思索就?知道那是谁了,穿着绸缎衣服又不敢大?大?方方出现?,想必是李瑾的生母王姨娘。
哎,养儿一百岁,忧心九十九。
孟蝶回到栖霞院,杏黄立刻过来:“二奶奶,夫人那边传饭,您吃晚饭了吗?”
“没胃口。”孟蝶进屋坐到椅子上:“梅儿。”
“诶。”梅儿立刻进屋:“二奶奶有什么吩咐?”
孟蝶:“你?去范嬷嬷家请她过来一趟,越快越好。”
“我?马上就?去。”
孟蝶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手指上的戒指,玫红连忙过来将?她头上的首饰都撤下,又把高?高?的发髻放下来,挽了个松松散散的发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杏黄拎着食盒回来:“二奶奶,我?下了一碗鸡丝汤面,汤汤水水的一点儿也?不腻,您好歹吃点儿。”
“也?行。”
杏黄脸上露出笑容,将?汤面放到桌子上,又从食盒里拿出几?碟开胃小?菜。
都是开胃的东西,孟蝶的胃里也?确实没有任何东西,这?会儿拿起筷子竟也?吃得头也?不抬,屋里的几?个丫鬟齐齐松了口气。
孟蝶这?边还没吃完,那边梅儿和范嬷嬷一路喘着粗气跑了进来,范嬷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这?才进入内室:“二奶奶。”
孟蝶立刻放下筷子:“你?们都下去吧。”
范嬷嬷凑到孟蝶身边,孟蝶压低了声音:“瑾妹妹的夫婿在外头养了个外室。”
范嬷嬷顿时瞳孔地震,震惊得无以复加。
孟蝶:“你?多寻一些人探听探听,那个外室到底是怎么回事?重点是身份。”
范嬷嬷:“身份?二奶奶怀疑不是娼妓或者普通平民女?”
孟蝶:“事发之后,瑾妹妹在她婆婆的院子里听到了一声表小?姐。”
范嬷嬷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你?查的时候,重点查陈家老太太的娘家亲戚,其次查陈家大?太太的娘家。”孟蝶一顿:“瑾妹妹的大?嫂娘家你?也?查查,这?个概率较低。重中之重就?是陈家老太太那边,现?在的那位陈家老太太。”
那就?是继室了,范嬷嬷心里有了底:“知道了。”
孟蝶:“多找几?个渠道探听,尤其是赌坊和花街柳巷,这?两?个地方的人消息最为灵通。”
范嬷嬷:“这?……知道的人怕是守不住秘密。”
孟蝶嗤笑一声:“陈家敢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情,还指望我?给他们留脸?过两?天到陈府,他们给出我?满意的答案也?就?算了,若是让我?们侯府不满意!哼。”一起尽在不言中。
范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孟蝶:“没旁的事儿了,你?快去吧。”
“是。”
范嬷嬷出去,其余的丫鬟才又都进来。隔了这?么一会儿面有些坨,孟蝶也?没嫌弃全部吃光。
陈家办事挺快,侯夫人生辰过后第二日?,他们就?派人送来了请柬,两?家还没撕破脸,侯府这?边欣然应允,答应第二日?就?会过去。
宁夫人派人将?温氏找了来。
温氏:“母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宁夫人顶着眼?下的青黑:“我?昨晚左思右想,今儿又与母亲说了说,母亲也?赞成我?先不过去,让你?和蝶丫头,茂儿和芃儿先过去。只是……”宁夫人颇有些踌躇:“同陈家人对峙的时候,你?……”
温氏“无礼”的打断宁夫人的话?:“母亲,我?知道的,我?性子一贯柔和不比弟妹杀伐果断,明儿谈判对峙的时候,我?以她的意见为主就?是了。”
论理应该大?嫂子为主,二嫂为辅,现?在换孟蝶主事,不就?摆明了不信任温氏,扫她面子嘛。
宁夫人扯出一抹笑意:“不是这?个事儿。”
“啊?”这?下轮到温氏不解。
宁夫人:“我?从不担心你?,我?担心是蝶丫头,你?别看她整日?里笑吟吟宽宏大?度的模样,实际上她性子硬着呢,又护短儿的很,明儿陈家若是不做人,我?怕她直接炸了,你?在她旁边好歹拉着劝着一些。”
温氏哭笑不得:“弟妹做事向来有章有法的,她不会乱来的。”
宁夫人看了一眼?温氏,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太天真了。
第54章
第二天一大早,孟蝶和温氏一起去正房请了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吃了早饭,就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去了太仆寺卿陈大人陈家。
这?是孟蝶嫁入侯府,第二次踏出这?个大门,第一次是跟着所有人一起为孟家送行,然而这?一路上,孟蝶根本无?心观看街边风景,她眯着眼睛盘算着今天的事儿,她倒要看看陈家怎么个章程。
孟蝶一行人刚进入陈府所在的那条街,早就有小厮来接,恭恭敬敬牵着李茂的马,带着人?进入陈府。
李茂和?李芃是男丁,陈二郎陈致宁的大哥陈致远招待他们,陈致远郁闷又?憋气,做下错事的是自己弟弟,结果被冷嘲热讽甩脸子的人?成了自己,他还?得陪笑脸陪小心,这?个大哥当的,真是糟心无?比。
他糟心,后宅那边更糟心,两家没撕破脸,还?想处理?事情,这?时候更多的就是看女眷怎么谈判。
太仆寺卿陈大人?的继室娘家姓赵,赵老太太,陈致宁的母亲娘家姓朱,朱太太,还?有陈致远的妻子,陈致宁的大嫂彭氏,三个女人?早饭也没心情吃,领着自己的丫鬟在后宅的正堂等着。
等温氏和?孟蝶下了马车,她们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今儿世子和?世子夫人?都没来,来的都是小辈。
赵老太太和?朱太太松口气的同?时,又?越发的忐忑不安,对方不来,究竟是因?为太生气还?是想着只派小辈过来,是给他们留脸呢?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
彭氏作为平辈,她一直迎接到二门处,见到温氏和?孟蝶,顿时满脸赔笑:“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快里面请。”
陈致远与?李茂同?岁,但大了李茂几个月,温氏笑着打招呼:“大嫂。”
一路走到正房,进屋温氏和?孟蝶给赵老太太和?朱太太行了晚辈礼,大家这?才分宾主落座。
赵老太太率先道?:“亲家怎么没来?”
“母亲这?两日?身子不好,在家将养呢。”温氏当即扔过去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赵老太太悻悻然,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开口,只能给大儿媳妇朱太太使眼色。
朱太太头皮一麻,只能硬着头皮赔笑:“妹妹身子不好,那确实要好好将养将养。”
温氏和?孟蝶都没接话。摆明了态度,甭玩儿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事论事,你们陈家到底想要怎么办。
儿子是自己生的,朱太太再怎么尴尬,也不得不开口:“二郎这?次确实做的过份了,他爹已经揍了他一顿,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呢。”
温氏面上淡淡的:“事儿已经发生了,便是他跪死在祠堂里,也不能让时光倒流。”
朱太太面上一僵,继续赔笑:“是,是这?么个理?儿,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无?益,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当下,看怎么解决。”
总算不在打马虎眼说了句人?话,温氏的脸色有所缓和?:“自是要解决的,母亲常说,李家的姑娘生来是享福的,可不是受气的。”
赵老太太和?朱太太同?时僵住,婆媳二人?隐晦的互看一眼,李家如此强硬的态度委实让她们始料未及。
原本想着自己这?边好歹是皇子的外家,勇毅侯府必然不敢太过放肆,要给自己这?边几分薄面,结果听听她们说的都是什么?是半点儿没把德妃娘娘放在眼里。
宁夫人?:呵!开国侯府就是这?么有底气。
见温氏态度强硬,朱太太将目光挪到孟蝶身上,不看还?好,一看忍不住打个哆嗦,明明孟蝶唇角带着笑意,她就是无?端的感觉到一阵阴森。
“是,谁家的姑娘不是掌上明珠呢,自然是要享福的,断断不能受气。”彭氏见婆婆和?祖婆婆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能强陪着笑脸应了一句。
温氏没搭理?她,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吧嗒一声,在这?寂静无?比的客厅显得格外清晰。
朱太太求救的眼神看向赵老太太。
在心中?骂了一句废物,赵老太太不得不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外面那个,我原本想绑了人?直接送到侯府,任凭侯府发落,做出这?等事情,真真死一百次都不够。”
温氏的脸色又?好了一点。孟蝶嗤笑一声:“那怎么没捆了送到侯府?”
赵老太太一噎。
朱太太不得不接过话茬:“我们想着,侯府和?我们家在京城到底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真的嚷嚷的人?尽皆知,两府的脸面上都不好看,何况真的嚷嚷出来,二郎受罚岂不是坏了夫妻情份。”
温氏当即冷哼一声:“这?话说的,我们侯府可没做错什么事儿,有什么脸面上不好看的?不好看那也是你们陈家不好看,与?我们侯府有什么干系。”
“还?有这?夫妻情份,真真可笑,先坏夫妻情份的不是他陈二郎吗?难不成还?是我李家的姑娘?事到如今依旧没有一个处理?的章程,真的还?有夫妻情份吗?”
听温氏怼完,孟蝶又?开始输出:“什么叫二郎受罚坏了夫妻情份?难不成他受罚不应该?还?是因?为我妹妹她才受罚的?这?还?没怎么遭呢,一个大屎盆子先扣了过来,怎么,是觉得我们侯府好欺?”
朱太太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孟蝶干脆又?给了会心一击:“这?种?事,就是把官司打到御前,也是我们李家有理?。”孟蝶直接摆明了立场,侯府不怕嚷出来,也不怕到皇帝面前打官司。
赵老太太一看不好,连忙道?:“我这?儿媳连日?懊悔未能教好二郎,茶饭不思,以至于神思恍惚,刚刚失言了。”
见对方道?歉,温氏也把话拉回来:“出了这?样的事儿,太太忧心我也能理?解。”说到这?里温氏话锋一转,打了个直球:“今儿我们是来解决事情的,我也不拐弯抹角,你们陈家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拉关?系没成功,反而被人?家连消带打的碰了一鼻子灰,赵老太太耐心告罄:“章程我们这?边确实有,一个外室本不值得大动干戈,打发走了就好,偏巧她怀了身孕,不管怎么说,那总是陈家的骨肉。”
温氏的脸瞬间铁青,孟蝶手中?捧着茶杯唇角的笑意没失半分。
赵老太太:“陈家的骨肉真的流落在外也不好,瑾儿至今也没有动静,万一真有个什么,以后没了孩子,这?可如何是好?不看僧面看佛面,陈家的骨肉在那里,总得给孩子一个名份,我们想着就以下妻之礼……”
啪嚓——赵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孟蝶手中?的茶杯摔在她面前,里面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孟蝶霍然起身:“下妻?我呸!下贱还?差不多。今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万一真有个什么以后没了孩子,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你们家二郎眠花宿柳给自己玩废了?成了本朝第一个不用阉割的太监?”
满屋子女人?大惊失色,没想到孟蝶敢摔茶杯,更没想到她开口就奔下三路。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怎么插口。
孟蝶:“若真是这?样,我们李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是陈二郎唯一的孩子,好歹也得给个嫡子的身份,我们侯府将瑾妹妹接回,再送一份厚礼锣鼓喧天帮陈二郎将这?唯一的孩子迎回陈家。”
温氏拉扯孟蝶的手一顿:“弟妹说的没错,我们侯府绝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家,瑾妹妹与?陈二郎的婚姻我们家必然会奏请圣上,两家和?离,不耽误你们把唯一的孩子接入陈家。”
赵老太太眼前一黑,这?两人?真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她分明说的是李瑾不孕,怎么就变成二郎痿了呢,这?要是传出去,说陈家二郎眠花宿柳搞坏了身体,他下面的弟弟哪个都别想正经娶妻了,好歹毒的两个人?。
赵老太太:“你们、你们别含血喷人?!分明是李瑾不能生。”
孟蝶:“可不是不能生么,李二郎外面养了个贱人?,我们家瑾妹妹怎么生?毕竟我们李家是要脸有规矩的,不能随便扒拉个男人?就拉上床,比不得你们赵家这?等不要脸的,嫁不出去的姑娘就去给人?家做外室,没名没分的就同?男人?滚到一张床上了。”
赵老太太大惊失色,指着孟蝶:“你、你……”
孟蝶:“我什么我?以为我侯府没人?好欺负?打量我们侯府不知道??那外室不就是你们赵家的姑娘吗?你们赵家的姑娘嫁不出去没人?要的破烂货,怕烂家里了,就开始仗着你这?么个继室偷着掖着的往陈家来。”
“你们不要脸,脏的臭的蛇鼠一窝烂到一块儿去原也与?我们无?关?,偏偏穿上个衣服弄个人?模狗样的来骗我们家不说,好好的姑娘被你们糟践,现在还?来给我们扣屎盆子?走,跟我见官去,咱们两家和?离,把你们赵家的腌臜事都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让满京城的人?也都见识见识。”
孟蝶抬手抓向赵老太太的胳膊。
从孟蝶叫破外室的身份起,赵老太太就吓得魂不附体,孟蝶这?一抬手,吓得她连忙往后仰,椅子好悬没翻了,得亏后面跟着的丫鬟眼疾手快。
孟蝶也没真心想抓她,那么大年纪了,真出个好歹白惹一身骚,她手腕一番拽住了朱太太的胳膊,笑得满屋子人?心惊胆战的:“你是当娘的,走,跟我见官去。”
朱太太:“哎呀大侄女你消消气,消消……”
孟蝶:“呸,谁是你大侄女?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自己儿子干的那叫什么龌龊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我、我……”朱太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孟蝶:“这?会儿不说话了?平日?里造的口业太多烂了舌头不成?还?是心虚不敢开口?自己也是有女儿的,怎么就不积点德?母亲做下这?等没脸的事儿,她将来还?怎么出嫁?怎么面对未来的公?公?婆婆,一家子的妯娌小姑子?怕是人?家一开口,她就矮三分了。”
朱太太:“好侄女你别说了,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孟蝶:“不知道??装什么盛世白莲花!还?敢在这?儿糊弄我?难怪你们敢这?样算计,是真欺我开国的侯府没人?了,那赵家的破烂儿货住的宅子是谁的?”
朱太太两眼一翻。
孟蝶:“想装晕?我告诉你,今儿你就是立时见了阎王,我也敢把你的棺材板掀了让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你朱太太是怎么给儿子安排外室的,让所有人?评评理?,这?是谁家的规矩?也请朱大人?过来瞧瞧,这?究竟是朱家的规矩还?是陈家的规矩。”
朱太太这?下是真的要晕了,但她不敢晕,她也顾不得脸面了,抬手抽自己耳光:“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孟蝶:“少在这?里装可怜,这?会儿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道?歉有用还?要衙门干什么。”孟蝶不搭理?她,转头喊了一句:“露微,写?状纸,去衙门告他们。”
“是。”露微转身就往外走。
这?还?了得,若是别的丫鬟说能写?状纸告官没人?信,露微是谁?那可是代孟蝶打过讹诈官司的,面对千万百姓也能在公?堂上侃侃而谈质问举人?的人?物,谁敢拿她当普通的丫鬟?
屋中?的丫鬟婆子不敢碰孟蝶,这?会儿立刻堵在门口,拦一拦露微她们还?是敢的。
彭氏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了一眼瘫坐在地只知道?哭的婆婆朱太太,又?看看吓得魂不附体的祖婆婆赵老太太,硬着头皮走到孟蝶和?温氏前面。
腿一弯就要跪下,结果被孟蝶一把拽住,彭氏定了定神:“二位妹妹,此事终究是我陈家不对,这?件事请二位放心,也请侯府上下放心,今天我定然禀明祖父和?父亲,到时候,必然会给侯府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知道?我们家做下这?等事情不该奢求原谅,可二位就看在瑾妹妹的面子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孟蝶:“我们李家的姑娘和?你们陈家有什么干系?”
彭氏:“瑾妹妹终究是我陈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二弟这?次做的是不对,破坏了夫妻感情,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二弟吃了这?次教训,以后定然同?瑾妹妹一心一意过日?子,再不敢造次。”
还?算说了人?话,孟蝶冷眼环顾四周,接触到她眼神的纷纷低下头,只觉得浑身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
“今儿我和?大嫂就先回去了,明儿我等着你们陈家的答复。”孟蝶拉着温氏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一扭头,见屋中?所有人?齐齐一哆嗦,脸上笑意加深:“这?会儿也甭想着把人?送走了,不信咱们就试试看。”
一直到坐上马车,温氏的脸都是木的,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满脑子只剩下对婆婆的敬佩,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就是可惜她托付错了人?,她没能拦住孟蝶。
咳咳,好吧,她承认她也没想真心实意的拦着,陈家真是欺人?太甚。
温氏和?孟蝶她们离开陈家之后,孟蝶泼妇的名声不胫而走。
陈家有那样脑子不清楚的当家主母,就不用指望下人?嘴巴严谨守口如瓶了,何况孟蝶身体好,中?气十足的,高声骂人?的时候,那声音都能传出二里地去,陈家的左邻右舍虽然没听了个齐全,孟蝶骂人?那些?脏话还?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那可是孟蝶,京城的名人?,原本众人?只知道?她眼光奇准,心黑手快会赚钱,后来赌场的事儿一出,不少人?觉得她还?是个混不吝雁过拔毛的,孟蝶因?此喜提铁公?鸡外号。
但是,但可是,无?论是谁都没能想到孟蝶这?么泼,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多少人?的心下意识是拒绝的。
孟蝶是深宅妇人?,京城中?没几个人?见过她,大多数人?都只能从她行事手段推测她的个性,有认为她稳重强势的,也有认为她聪明狠辣的,还?有认为她爱财如命的……
就好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哈雷姆特,每个人?心中?的孟蝶也是不同?,这?些?孟蝶千千万万,唯独没有泼妇这?个选项。
泼妇是什么?仗着自己是妇人?身份撒泼耍赖,不顾礼义廉耻,更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的,提起泼妇,那是地地道?道?的贬义词,狗都要吐一口唾沫的存在。
孟蝶?泼妇?这?两到底是怎么划等号的?
外界的揣测流言孟蝶不知道?,她和?温氏李茂还?有李芃回到勇毅侯府,立刻有人?来报:“大奶奶,二奶奶,夫人?在正屋老夫人?那儿。”
“知道?了。”温氏和?孟蝶直奔正房。
正房这?边,平日?里经常在这?边玩闹的姑娘们此时倒是不在,老夫人?宁夫人?周氏吴氏方氏都在,就连李瑾的生母王姨娘也在,她站在宁夫人?身后眼睛通红,看来是狠狠哭过。
两人?一进屋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我听下面人?报,那个外室不是娼妓戏子,是赵家老太太的娘家姑娘?”
孟蝶:“是,就是赵家姑娘。”
屋中?所有人?满面震惊,纵然刚刚听骑快马回来的仆人?报了这?件事,众人?这?会儿听到温氏如此笃定的说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侯夫人?两眼发直:“她们这?是疯了?”
温氏想到赵老太太说的话,恨得牙痒痒:“让一个妇人?生不出来的办法可多着呢。”
众人?顿时一阵恶寒。
“还?不止呢,后宅之中?上下一心的情况下,想让一个妇人?没命可太容易了。”
孟蝶一句话说完,众人?只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缕缕寒气,明明屋中?温暖如春,这?会儿众人?只觉得置身于三九严寒的风雪中?。
侯夫人?一拍扶手豁然起身:“她们怎么敢!跟我去把瑾儿接回来,接回来,那等吃人?的地方还?待着什、咳咳……”
“老夫人?,您先消消气。”
“老夫人?,您先喝口水。”
“母亲,芸丫头和?蝶丫头刚回来,陈家那群丧天良的必然不敢做什么,您消消气。”
“母亲放心,瑾儿有爹娘叔叔兄弟呢,还?能被陈家欺了?”
侯夫人?喝了一口茶水泪如泉涌:“去把你们侯爷找来,还?说是什么几十年的交情,人?品贵重家风清正,就这?么清正的?我好好的孙女儿就这?么进了火坑。”
“还?有,把世子给我一并找来,他一个当爹的,嫁闺女不带眼识人?,还?要那双眼睛做什么!还?不如瞎子。”
屋中?有点年纪的仆人?纷纷一缩脖子,多少年了,老夫人?多少年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上一次发火还?是四老爷非要娶四太太呢。那会儿四老爷有多惨,年纪大的仆人?绝对是历历在目。
下人?不敢违背,连忙去通知侯爷和?世子,侯爷和?世子也正发火呢。
李茂和?李芃去陈家,是陈致远招待的他们,陈致远态度非常好,把自己的姿态摆的非常低,伸手不打笑脸人?,做下错事的也不是陈致远,李茂和?李芃也就没过于为难人?。
后宅之中?孟蝶骂人?,声音委实很高,也确实传到前院一些?,但是太仆寺卿陈家与?侯府一样,前宅与?后宅之间有个面积老大的演武场,这?里经常有人?练武,有呼喝之声并不奇怪,无?论是陈致远还?是李茂李芃也就没当回事。
结果两人?回来面对祖父和?父亲的询问,两人?都懵了,啥?那外室不是娼妓戏子,竟然是赵家姑娘,同?赵老太太相同?的出身。
勇毅侯:“你们这?两个废物,这?点子事也办不明白,那个外室到底是什么出身?”
李茂噗通就跪下了:“祖父,父亲,那陈致远亲口应承的,说到底有了身孕,怎么说也是陈家的骨肉,接进府中?生下孩子,若是她识趣就让她做个婢妾,若是碍了瑾妹妹的眼,随时打发到庄子上,便是发卖了也无?不妥,将来孩子随便写?在哪个听话的姨娘名下就好。”
“对方言辞恳切,信誓旦旦,还?说等过两日?陈致宁身上的伤好些?了,就让他来侯府认错。”李茂咬牙切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胡说八道?,敷衍搪塞我。”
李芃也跟着跪下:“祖父,父亲,那陈致远真的把姿态放的很低,一口一个对不住我们侯府,还?说陈老爷狠狠责罚了陈致宁。”
勇毅侯和?世子这?对儿父子俩互相看对方一眼,眼中?都出现疑窦,勇毅侯沉思片刻:“你们的意思是陈致远的样子非常恳切,不像是说谎?”
李茂:“祖父,陈致远确实非常恳切,否则孙儿也不会相信他,答应这?个处理?方案。”
世子看向勇毅侯:“爹,会不会是那陈致远也不清楚那外室的身份?”
勇毅侯想了想:“也不无?可能,想必对方做的隐蔽,可蝶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侯爷,世子,老夫人?那边有请。”
勇毅侯和?世子齐齐变色,李茂和?李芃这?对儿难兄难弟同?时缩了缩肩膀。
“你们两个跟着。”勇毅侯指着李茂和?李芃,有儿孙在,想必老妻能给自己留点面子。
爷孙四人?灰溜溜的奔向后宅正房。
第55章
一进屋,勇毅侯立刻祸水东引:“刚刚茂儿和芃儿说,陈致远态度非常好,承诺将那外室打?发到庄子上或者发卖了,还?说那外室未曾入门就?与男子厮混,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言下之?意,这孩子陈家不认。
侯夫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看向大孙子李茂。
李茂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祖母,陈致远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说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连府里的丫鬟都比不过。”
“祖母。”温氏上前?一步:“我和弟妹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又?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缕了一遍,陈老爷知道与否不好下定论,陈老太爷和陈大郎应该是不知道的。”
“陈大郎的妻子彭氏当时也在屋内,弟妹叫破那外室身份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错愕,那一瞬间的震惊不似作假。”
温氏和孟蝶是?大功臣,温氏开口,侯夫人总算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缓和了脸色。
爷孙四?人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勇毅侯连忙转移话题:“蝶丫头,那外室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蝶:“回祖父,母亲同我说完这件事,我就?派人去打?听消息了,原本打?听的没那么详细,影影绰绰的不确定。”
“后来大嫂同我去陈家,我发现?陈家态度不对,就?故意诈她?们一诈,没想到她?们自己做贼心虚,我一诈就?承认了。”
勇毅侯连连点头:“这么短的时间能打?听到影影绰绰的消息也很难得,你从哪里打?听的。”
“呃!”孟蝶生平第一次气短,支支吾吾:“我命下人去赌坊和烟花柳巷打?听的。”
屋里顿时响起好几道抽气声,哪个正经人家女眷会同这两?个地方扯上关系,就?是?下人也不应该去,这蝶丫头也太大胆了些。
不能直接说她?早就?怀疑陈家老太太,孟蝶开始忽悠:“我当时想着那外室有可能是?娼妓戏子,去这两?个地方更容易打?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李二郎究竟是?历来如?此还?是?一时糊涂。”
“二则时间太紧,正经地方的正经人也不会乱嚼舌根子,那两?处腌臜地方没有正经人,各个儿唯利是?图的,只?要撒下点儿银子,他们什么都会说的。”
勇毅侯连连点头:“这两?个地方虽然不光彩,消息确实更灵通。”
侯夫人不以为然:“什么光彩不光彩的,能把事情办妥当就?行,这次要不是?蝶丫头机灵,我们说不得就?被蒙骗了。”
孟蝶:“祖母,对方想做二房下妻,我们这边绝对不会答应,僵持之?下时间一长,他们也得露馅,我们还?是?会知道的。”
侯夫人:“你就?不用谦虚了,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多亏了你,不然这事儿一直僵持着,到底是?瑾儿难做。何况现?在抓了他们把柄,就?算他们家继续不做人,我们把官司打?到御前?和离,也是?咱们家有理。”
这件事也算是?明朗了,侯府上下人人带上了点点笑意。
陈家上上下下却如?坠冰窟,陈家家主太仆寺卿陈冠清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后宅正房正堂中。继妻赵老太太,大儿子,大儿媳朱太太,长孙陈致远,长孙媳彭氏,以及浑身都是?皮肉伤的陈致宁,别人都站在厅中,陈致宁趴在担架上,厅门紧紧关着,门口还?守着几名壮硕的老仆。
赵老太太和朱太太脸色惨白,脸上的汗滴滴答答从额头滚落,二人也不敢擦一下。
陈冠清:“说,给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那个外室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你们今日又?是?怎么同勇毅侯府女眷说的,但凡有一句虚言,别怪我不念旧情。”
赵老太太蠕动了一下嘴唇,到底没敢出声,说什么呢?说她?惦记着家里的产业,想多给亲生儿子一些,又?心知争不过继子,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家同继子联系更紧密一些,这样?她?两?个儿子将来也能多得几分照顾。
朱太太同样?不敢吭声,这会儿她?真是?后悔死了,明明她?可以置身事外的,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呢,大儿媳德妃娘娘选的,二儿媳老太爷定的,她?为什么就?认为他们这是?驳了自己的面子,整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想到平日里继婆婆说什么还?得自己挑的可心,还?得是?熟悉的合意……朱太太现?在掐死她?的心都有,如?此明显的挑拨话,她?当时怎么就?认为是?正理?
“都不吭声了?这会儿都成?哑巴了?面对勇毅侯府的时候你们不是?都挺能说的么?”陈冠清冷笑一声:“不,我说错了,面对勇毅侯府你们高高在上,人家掀开你们的伪装将你们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陈家不是?正经人家,家风不正了!”
“陈致宁,你说,那个没脸的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趴在担架上的陈致宁一哆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老太太,脸色惨白如?纸:“祖父,我、我……
陈冠清:“你现?在要是?说不明白,以后也不必再开口说话了。”
陈致宁:“我说我说,是?祖母的娘家侄孙女,二舅舅家的女儿。”
赵老太太一闭眼?,噗通一声跪倒在陈大人面前?:“夫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接了那个没脸的过来小住,更不该在得知他们有私情的时候还?想着隐瞒。”
陈冠清:“隐瞒?你这是?锣鼓喧天?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赵老太太:“我是?真的想隐瞒的,否则也不会将她?送走,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淋丫头竟然怀了身孕,我又?急又?怕又?羞又?臊,还?有那么一点儿私心,想着到底是?我们赵家的姑娘,她?又?怀了陈家的骨肉,这才鬼迷心窍的想给她?一个名份的。”
陈冠清看向朱氏:“那宅子是?谁的?”
朱氏立刻跪下:“父亲,那宅子是?我娘家的产业,致宁从我要个宅子,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想寻个地方宴请他那些好友的,就?没多想给了他,后来知道了真相,赵家姑娘又?怀了身孕,那好歹是?我孙儿,我就?糊涂心软了。”
陈冠清看看跪着的妻子和儿媳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可惜跪着的赵老太太和朱太太都没看到:“满京城皆知勇毅侯府家风极好,你们知道这家风极好的好指的是?哪方面么?”
屋中人都偷偷看向陈冠清,陈致宁也抬头茫然的看着自家祖父。
陈冠清:“勇毅侯共有五子,其中长子和次子皆是?嫡出;世子共有三子,其中长子和次子皆为嫡出,勇毅侯嫡次子现?在在武城府为知府,共有二子皆是?嫡出,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
陈致宁眨眨眼?。
陈冠清一闭眼?,心中再不想承认,直到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二孙子是?个地地道道的蠢货,难怪都把脑筋动在他的身上。
陈冠清:“难不成?你们以为这是?巧合?这怎么可能是?巧合,这是?侯府的规矩,必要正妻生下两?名儿子地位彻底稳固,男子才可纳妾继续为家族开枝散叶。”
“两?府联姻结两?姓之?好,什么是?两?姓之?好?当然要有流着两?家血脉的孩子,以此为纽带那才是?真正的两?姓之?好,利益共享荣辱与共。”
孩子?陈致宁一直不开窍的脑子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似乎有些懂得祖父暴怒的原因了。
陈冠清“你知道何为下妻么?”
陈致宁哆嗦了一下,总觉得现?在的祖父比刚刚发火的祖父更加渗人,小动物的直觉让他挑了个折中的回答:“下妻也是?妾。”
陈冠清:“没错儿,是?妾,可为什么又?偏偏带个妻字?为了什么你想过没有?妾永远不能扶正,以妾当妻仗责一百,这是?写在大易朝律令中的。下妻却可以被扶正,正妻亡故,男子可以续弦也可以将傍妻或者下妻扶正,这也是?写在大易朝律令中的。”
“有一个随时顶替自己位置的人在那里,你觉得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会怎样?想?娼妓戏子给人家做外室,是?为了得到一个稳定安宁的生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赵家的那个谋夺的是?你正妻的身份,害的是?李瑾的性命,断的是?你和勇毅侯府的情份,毁的是?你的前?程。她?真的连娼妓戏子都不如?。”
赵老太太瘫软在地,震惊的看着陈大人,那句娼妓戏子都不如?哪里是?骂她?的侄孙女,分明是?在骂她?。
陈致宁扭头看向朱太太,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怎么傻也知道勇毅侯府绝非赵家可以比,哪个岳家更好他很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朱太太原本还?跪的规矩,接触到儿子的目光后如?遭雷击,身体一阵摇晃瘫软于地:“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我十月怀胎……”
陈致宁:“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朱氏哑口无言,她?要怎么解释?她?那会儿被愤怒蒙了眼?,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她?真的就?是?想要一个出身比自己低,能被自己随意拿捏的儿媳妇。
陈致宁仰头重新看向陈大人:“祖父,我没想害瑾儿的,我真的没想害瑾儿。”
陈大人摆摆手,他懒得同陈致宁继续说什么,目光在赵老太太和朱太太身上转了一个个,对着门外吩咐:“去把你们二奶奶请来,让府里所有的管事都过来集合。”
当家人发话底下人立刻行动,不一会儿功夫,院子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李瑾也带着丫鬟婆子一路赶来。
迈步进入正堂福身行了一礼,就?到陈致宁身边站着,陈致宁挣扎着看向她?,想要拉她?的手被李瑾不留情的躲开。
陈冠清将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脸上的颓然又?多了两?分:“孙媳,你受委屈了,此事是?我们陈家不对,明日一早我就?带着这个孽畜亲去侯府谢罪。”
李瑾一愣,她?没想到陈大人会亲自向她?承认错误,当即跪下:“祖父。”
陈冠清:“快起来。”
彭氏连忙扶着李瑾起身。
陈冠清松了口气,不愧是?德妃娘娘亲自挑的,果然识大体也更懂事,一个念头突然窜入脑海,一直不解的事情,这会儿答案就?这么呈现?在眼?前?,陈冠清发现?他唯有苦笑。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德妃娘娘一贯谨慎本份,从来不插手娘家事,就?担心人家说朝臣和后宫勾结给别人落下话柄。
她?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给大郎挑了媳妇?想必是?早就?看出赵氏和朱氏实在不成?样?子,这才越俎代?庖给亲侄儿挑了个好媳妇。
同勇毅侯府结亲,德妃娘娘更是?喜得失了一贯的稳重,亲自将陈致宁叫到宫中,好一顿嘱咐。点点滴滴,所有的事情早有眉目,只?是?他没有多放在心上,这才险些酿成?大祸。
陈冠清:“从今天?起,府里的中馈全部交到大奶奶和二奶奶手中,所有事情全部回她?们处理。”
赵氏和朱氏齐齐一个哆嗦。
“祖父。”李瑾再次行礼:“孙媳年轻,也不压人,更没有什么经验,这样?的大事恐……”
“弟妹。”彭氏走到李瑾身边握住她?的手:“人家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想这话用在妯娌身上也是?一样?的,你我齐心才能将府里上上下下料理清楚,不然这么一大家子,我也没经过多少事,也胆颤呢。”
陈冠清连连点头,崩了一整天?的脸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不错,你大嫂说的有道理,谁不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慢慢学就?是?了,下人们但凡有仗着资格拿乔的,不必顾念什么,也不必回任何人,直接卖出去就?是?。”
随着陈冠清话音落下,外面站着的不少管事提前?感受到了冬日的寒冷,脖颈后面冒凉风。
陈冠清:“传我的话,老太太和太太年纪大了,以后都在各自的院子静养,不要打?扰她?们。”
朱氏眼?睛一翻直接昏死过去,她?心心念念的管家权,她?的婆婆款,她?什么都没有了。
处理完家事,陈冠清立刻给勇毅侯府写了一封拜帖,明天?他要亲自带着陈致宁去侯府赔礼道歉,将写好的拜帖派人送过去,陈冠清扫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见他同样?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除了吟诗作对,他大儿子就?没关心过任何事任何人:“大老爷身体不好,就?在家里好好养病,今年不必出门了。”
陈大老爷:……
陈冠清说道做到,第二天?正好是?休沐日,他命人将陈致宁扔进轿子里又?命人请李瑾,一同前?往勇毅侯府。
陈冠清是?正三品的太仆寺卿,他亲自来拜会,勇毅侯留在家中待客,又?开了大门迎接,陈冠清看到勇毅侯的那一刻,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略放了放,老友肯见自己就?表示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瑾回到后宅去了侯夫人的正房,一家子的女眷都等在这里。
李瑾刚一进门,侯夫人就?赶忙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祖母。”李瑾扑到侯夫人的怀中。
侯夫人抱着李瑾不撒手:“我的乖孙,你可受委屈了。”
吴氏往门口抻着脖子看了看,当下嚷嚷道:“瑾儿,那陈家怎么说?你那没心肝的祖婆婆,婆婆今儿怎么没来?我可准备了一箩筐的话等着她?们呢?”
周氏也跟着道:“就?是?,难不成?这会儿知道要脸了?”
方氏一撇嘴:“还?是?她?们认为咱们这侯府不配她?们来一次。”
听着婶娘们纷纷替自己说话,李瑾心中的委屈又?散去不少,她?依着侯夫人:“我估摸着她?们这会儿应该是?想来的。不过祖父发了话,说她?们年事已高,当在自己院子中静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孟蝶好悬没直接笑出声,这不就?是?给软禁了吗?在后宅中,正妻混到这个份儿上,也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侯夫人顿时乐了:“该!脏心烂肺的东西,一肚子的歪门邪道,这就?是?报应。”
宁夫人脸上带出笑意:“母亲说的是?,这就?是?她?们的报应。”说着话锋一转:“那家里头现?在是?怎么个章程?”
李瑾:“祖父说让我和大嫂一同管家。”
孟蝶第一个出声:“这个好,以后那两?个毒妇就?在你手底下讨生活。而且你那大嫂彭氏我虽只?见了一面,给我的感觉委实不坏,说话行动间颇有一些大嫂子的风范。”
温氏脸一红,玩闹着轻推了一把孟蝶:“没你这么夸人的。”
孟蝶:“我这是?哪里是?夸人,我这是?实话。”
李瑾噗哧笑出声:“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也没有很推辞就?应了。”
温氏看着李瑾:“府里的管事怕是?有好些都是?那对儿婆媳的心腹,你们准备怎么办?”
李瑾:“我还?没同大嫂商量,不过祖父已经放了话,但凡有不合我们意的,只?管发卖了就?是?,有祖父这句话,想必那些人不敢使绊子。”
孟蝶:“有陈大人这句话,你和彭氏完全可以放开了手脚收拾家里。”
李瑾:“我也是?这么想的。”
孟蝶:“那对儿婆媳眼?皮子这样?浅,下面的管事想必都是?溜须逢迎之?人,要么就?是?他们身边的人亲故,这些年下来,想必亏空不会少,你和彭氏迅速查证还?能追缴回来一些,不然拖得时间一长还?不被那些混账玩意全部转移走!”
孟蝶此话一说,连侯夫人都端正了一些坐姿:“你二嫂子说的很对,那老鸨婆这么想把她?家的姑娘塞给李二郎,不就?是?因为她?是?继妻,德妃娘娘又?不是?她?亲生的,无论是?争家产还?是?争人脉都争不过你们大房。”
“虽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你们不能眼?皮子浅到只?盯着那点家业,但该是?你们的总不能让那些小人拿去,白白便宜了他们。”
宁夫人也跟着附和:“母亲说的是?。那些家业就?算自己用不上,分给穷苦百姓还?能得到真心实意的一句感谢,给那些小人?呵!”
李瑾看向宁夫人:“那些陈年老账要怎么理呢?”
宁夫人一顿。
孟蝶给李瑾使眼?色。
李瑾瞬间福至心灵:“大嫂,要不你把瑞雪借我些日子吧。”
温氏无语的看着孟蝶,孟蝶装无辜。
温氏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背,还?装,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俩那眉眼?官司?
侯夫人哈哈大笑:“你们瞅瞅,她?们三个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弄鬼儿呢。”
宁夫人等跟着笑开怀,屋中的气氛彻底恢复到往日的欢声笑语。
温氏:“我把瑞雪借给你倒是?没问题,不过你最好先同彭氏说,看看她?什么态度,她?那边有没有什么人,若是?她?也想查账又?没有靠谱的人手,你在打?发人来告诉我,我再把瑞雪送过去。”
李瑾:“还?是?大嫂想的周到,就?这么办。”
后宅一切顺利,前?院同样?顺利,陈冠清为了自己的孙子,那真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姿态放的极低。
勇毅侯到底与他相识几十年,往日里关系也亲近,不然也不能联姻,这会儿见老友这般,心中的怒气散了大半,倒也没为难,就?是?陈致宁又?被李茂和李芃打?了一顿。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武将世家就?是?好,李茂和李芃从小习武,对人身体了解的那叫一个透彻,揍人的时候专门挑着不会留下多少痕迹偏又?超级疼的地方打?,陈致宁痛得要命,彻底留下了心理阴影。外室两?个字成?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两?家重归于好,勇毅侯府又?留人用了饭,孟蝶还?贡献出了自己养的灰树花,也算是?给陈大人一个面子了。
送走陈家人和李瑾,一众女眷也没散去,悠闲的谈论着陈家的事情。
侯夫人忍不住总结:“都说贤妻旺三代?,这妻子不贤也真是?祸害三代?,陈大人那样?明事理竟娶了这么个蠢妇。”
宁夫人叹息一声:“继妻就?是?这样?子,大多出身小门小户,教养不同眼?界不同,一下子让她?坐到那个位置,难免患得患失出现?纰漏。”
你让一个村长一下子当省长,他大概率是?做不好这个官儿的。
“要说可恶,还?是?陈二郎的母亲最可恶,心胸狭隘又?蠢笨无比,她?出身比继婆婆高,又?是?长房长媳,竟然还?能被个继婆婆耍的团团转。”吴氏一摊手:“我乍一听到这消息,不瞒你们说,我都愣了好一会儿,这到底是?什么脑子能干出这种事。”
方氏胡乱猜测:“听芸丫头和蝶丫头的说辞,彭氏想必是?个有主意的,咱们家瑾儿也不是?忍气的,赵老太太那般不成?样?子,她?自己辖制不住,两?个儿媳反而能对上,说不定是?嫉妒两?个儿媳。”
方氏完全不知道她?的胡说八道最贴近事实真相。
这边说说笑笑的正在热闹,突然有丫鬟匆匆来报:“老夫人,夫人,诸位太太奶奶,刚刚承恩公府打?发人来报,四?姑太太小产了。”
屋中的气氛一滞。
第56章
侯夫人垂下眼眸好半天才道:“知道了。”
吴氏,方氏和温氏吃惊的看着侯夫人?,又看看稳如泰山的宁夫人和面无表情的周氏,不知情的三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完了?
自?家女儿小产,娘家人必要立刻派人过去询问,究竟是?不小心小产还是?怎样,倒不是?说小产就一定是夫家没照顾好一定要闹一场。
这?是?一个态度问题,娘家反应越迅速越是?能代表这家人重视这个女儿,你们夫家绝对不可轻慢了。自家一贯疼爱女儿,怎么轻飘飘一句知道了就?完事了?
侯夫人?:“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宁夫人?:“母亲,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天事情彻底解决了,您也早点休息。”
“嗯。”
周氏随着众人?出门,确定两名妯娌都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脚步一转又来到侯夫人?这?边,果然,侯夫人?这?边留着门:“母亲。”
“坐吧。”侯夫人?靠在自?己的圈椅上:“我?不清楚慧儿到底做了什么事,以至于侯爷震怒让我?不必再管她,这?一次她小产,不管怎么说侯府这?边都要派人?去探望的,你这?会儿过来是?打算你去?”
周氏:“是?,我?明?儿一早过去瞧瞧。”
侯夫人?:“库房那边有?药材,你今晚就?去挑一些吧。”
周氏:“诶,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
看着周氏匆匆离去的身影,侯夫人?垂下眼?眸,李慧必然是?做出了对大房不利的事情,不然今晚来的应该是?宁氏而不是?周氏。
周氏随意选了一些温补药材的后,命人?打包好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太太,曾姨娘来了。”她刚一进院子,小丫鬟就?跑来压低声音给她报信儿。
曾姨娘,正是?她丈夫以及李慧的生母。
心中有?过这?个预期,周氏也不觉得意外:“守着院子闲杂人?等都不许靠近屋子。”
“是?。”
曾姨娘等在丫鬟常待的外间,见周氏回来了忙起身:“见过太太。”可谓是?把?规矩刻到了骨子里。
周氏忍不住感慨,曾姨娘这?么个聪明?谨慎的人?怎么就?生了李慧这?么蠢货。
“姨娘请坐。你们也都下去吧。”周氏率先坐下。曾姨娘这?才坐了,屋中只剩下这?对儿真正的婆媳。
周氏:“我?知道姨娘担心什么,明?儿一早我?去承恩公府探望四妹妹。”
曾姨娘的脸瞬间就?白了:“这?、这?……”论理应该是?侯夫人?作为母亲亲自?跑一趟,差一些也应该宁夫人?这?位有?身份的大嫂走一趟。周氏这?个非嫡非长的嫂子去看,侯府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这?个女儿我?家不重视。
事情不能继续瞒下去,周氏干脆利落的将当初李慧做的事儿和盘托出。
曾姨娘眼?睛一翻,人?直接昏了过去,吓得周氏一边派人?寻大夫,一边又是?摸后背掐人?中的。
曾姨娘悠悠转醒,看着周氏她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畜生。”
周氏没劝慰,默默流着泪,她也憋屈啊,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大房那边,害得她丈夫这?些日?子一直给他?大哥赔小心,自?己也小心奉承着大房那边,就?怕大房对他?们这?一脉全?都不喜。
幸好大房那边都不是?心胸狭隘的,分得清是?非曲直,待他?们三房这?边还与往日?一样,两口子这?才松了口气。
曾姨娘猛然狠狠的抓住周氏的手:“太太,你可不要糊涂,不要为这?个畜生与大房那边周旋,事到如?今府里这?个态度都是?她自?己应得的,你可不能心软去求情,免得大房那边越发生气,为着这?么一个畜生平白得罪了他?们不值当。”
周氏先是?一愣,她原以为曾姨娘是?让她求情,没想到是?担心她卷入是?非,心中一热,眼?泪流得更凶:“姨娘,我?知道我?都懂,你放心就?是?了。”
周氏一直没告诉曾姨娘这?件事,就?是?有?这?个顾虑,担心曾姨娘心软让他?们去求情,没想到她如?此识大体分得清轻重,周氏是?真的感动不已,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她自?己也是?庶出,她生母也是?姨娘,多少次她都劝说自?己生母安份一些,不要在正妻面前要强掐尖,这?样只会害了自?己的兄弟。
为了她不安份的娘,她在嫡母跟前陪着小心,就?希望嫡母看在她乖巧听话的份上不要同自?己的生母一般见识。
可她都得到了什么?姨娘竟然骂她白眼?狼,就?会攀高枝不管兄弟死活。还说她果然是?女生外向,一门心思讨好夫家也不知道让夫家帮衬帮衬自?己的亲兄弟。
曾姨娘哭,周氏感怀自?身也跟着哭,婆媳二人?哭了一场,一直到掌灯时分,李振下班回家,曾姨娘与儿子匆匆见了一面后这?才回去。
李振自?然也得到了李慧小产的消息,看着哭得眼?睛都肿了的亲娘和妻子,心中对这?个妹妹越发不满。
“明?儿我?和同你一起过去?”李振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亲自?为周氏擦拭脸上的泪痕。
周氏:“算了,知道的是?你心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四妹妹撑场子,就?我?一个人?去吧。”
李振愤愤的坐在椅子上:“这?次小产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承恩公府那边不会对你也怠慢吧?”
周氏破涕为笑:“你想到哪儿去了,借四妹妹和四妹夫一万个胆子,他?们当初做的那事儿也不敢让承恩公和承恩公夫人?知道,四妹妹这?次小产,大抵还是?他?们自?己屋里的原因。”
“我?这?次就?去走个过场,承恩公夫人?再怎么不成样子也不会给我?下脸的。”周氏说完一笑:“何?况刚刚出了瑾儿这?事,蝶丫头的名号现在满京城皆知,说不得现在承恩公夫人?在害怕呢,怕我?们侯府让蝶丫头上门。”
李振也笑了:“你还别说,承恩公夫人?还真有?可能头疼,说不得承恩公也在头疼,蝶丫头现在的名声在整个京城,嘿嘿!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今儿同僚还左顾而言其他?的打听呢,想知道平日?里蝶丫头在家是?不是?也那么泼。”
“泼?蝶丫头不过是?护短儿罢了,大嫂是?真的有?福气,两个儿媳妇个顶个的好,将来我?们的儿媳妇能有?芸丫头和蝶丫头的一半儿,我?真的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周氏:“那可要劳动你好好挑一挑了。”
夫妻说了会儿体己话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周氏先去正房那边请安,回来后胡乱的吃了一口东西,上了马车前往承恩公府。
看着后宅正堂中的女眷,周氏好悬没笑出声,她猜的一点儿也没错,承恩公府果然怕了孟蝶,这?会儿人?到的特别齐全?,各个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到只有?她,松口气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想给李慧撑场子,周氏简单同承恩公夫人?见礼后,直奔李瑾居住的院子,早看完早回去,这?承恩公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春妮一大早就?守在院子大门处,眼?巴巴的盼着侯府来人?给自?己小姐做主。
见路上来了一群人?,春妮心中一喜,待那些人?到了近前,春妮差点儿没崩住脸上的表情,老夫人?呢?夫人?呢?怎么来的是?三太太?
春妮行礼:“太太。”
周氏:“你们太太在屋里呢?”
春妮:“是?。”
周氏:“带路吧。”
春妮强忍着眼?泪,三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哪个娘家人?到了不问问仆从自?家小姐的身子如?何?了,怎么能就?一句带路呢!
李慧躺在床上同样眼?巴巴的盼着,她甚至在心中想着,今儿孟蝶来才好呢,让她好好骂一骂那丈夫新纳的小妾。
想到那个小妾,李慧的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该死的贱人?,上次明?明?承恩公发话打发到庄子上了,竟然还能回来,回到自?己的屋子来!
看到周氏走进来,李慧直接愣在当场。
周氏看了一眼?李慧,扫了一眼?屋中的几个丫鬟:“你们都下去吧。”
李慧陪嫁过来的两个小丫鬟立刻转身出去,还有?两个周氏眼?生的丫鬟依旧站在那里,仿佛没听到一般。春妮走到两人?身边连拉带拽将人?带到了屋外。
李慧:“三嫂怎么过来了?”
周氏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怎么?不欢迎?”
李慧呆愣住,不敢相信三嫂竟然会同她这?么说话:“母亲呢?大嫂呢?怎么不见她们?”
周氏:“母亲和大嫂都没来,你自?然见不到她们。”
李慧喃喃自?语:“她们没来?她们怎么会没来呢?陈家母亲和大嫂也没去。”李慧看向周氏:“蝶丫头来了吗?是?不是?在前面骂那些没心肝的人??”
周氏真的是?气笑了:“蝶丫头?你还好意思提蝶丫头?她来?她来做什么,来了好被你联合着外人?坑她吗?”
李慧心里一惊,不敢相信孟蝶竟然敢把?事情说出去。
“我?也懒得同你废话。李慧,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儿除了我?不会有?人?来了,我?来也只不过走个过场。”周氏站起身:“现在过场走完了,我?这?就?回去。”
李慧急了:“三嫂,三嫂,你别走你听我?说,不干我?的事真的不干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想过坑蝶丫头。”
周氏:“你什么都不做已经是?泼天大错,你还想做什么?”
李慧:“三嫂是?在怪我?什么都没做?”
周氏冷哼:“不是?我?怪你,是?父亲怪你,是?长兄嫂子怪你,是?姨娘怪你。”
周氏每说一句,李慧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三嫂,我?也是?没办法,男人?的事儿我?管不了,他?要怎么样我?也拦不住也管不了,都是?他?和他?那个姨娘还有?表妹的主意。”
周氏闭上眼?睛,临行之时大嫂还隐晦的提醒她,若是?李慧有?悔改之心,侯府这?边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到底是?自?家的小姐,从小娇养到大的,岂能没有?半分情份?
周氏重新睁开?眼?睛:“你说的对,男人?的事儿谁能管得了呢。”
李慧:“三嫂……”
周氏:“你管不了,我?们侯府就?更管不了了,你没的是?他?的骨肉,他?都不管我?们侯府自?然也是?不管的。”
李慧直愣愣的看着周氏。
“李慧,你听清楚了,当日?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坑侯府,今日?侯府也能看着他?坑你,一来一回就?是?这?么的公平,从今往后,你李慧的生死富贵都与侯府再无瓜葛。”周氏说完干脆的转身,不顾身后李慧的声声呼喊。
“三太太。”春妮一直看着那两个人?,这?会儿见周氏阴沉着脸出来,连忙凑了过来。
周氏脚步一顿,看了一眼?春妮,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领着自?己的丫鬟直奔正房同承恩公夫人?辞别,囫囵全?了礼数上车就?走,连一口茶水都没喝。
春妮见周氏离开?,连忙冲回屋中,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哭的李慧:“太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慧哭得更大声了。
“呦,什么侯府千金侯府娇客的,也不过如?此嘛,我?还当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也就?是?这?些破烂货呀。啧啧啧,这?人?参有?没有?二十年的?这?……”
春妮火冒三丈的冲到外间叫骂起来:“到底是?奴才出身就?是?不懂规矩,主子的东西也是?你能随便翻动的?”
“这?就?是?你们侯府的规矩?辱骂起主子来了。来人?,给我?长嘴。”
“你算哪门子的主子?顶天了就?是?个婢妾姨娘,永远都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罢啊……”
“我?打死你个贱婢……”
外间瞬间乱做一团,桌椅倾倒,堆放在上面的礼物哗啦啦散落一地。
李慧听着外间的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氏不知道她走之后李慧那里又上演了一出闹剧,离开?承恩公府她只觉得呼吸都畅快不少。
李慧那边出了事,孟蝶也打发人?去打听打听消息,她这?会儿震惊的看着范嬷嬷:“你是?说四姑姑的奶母张嬷嬷早在一个半月前就?求去了?”
范嬷嬷:“是?,对外的说辞是?家里的小子也念了几天书,想要去科考搏一搏,家人?还是?奴籍不好看,故此求去。”
杏黄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这?话骗三岁孩子都不信。”
范嬷嬷:“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为什么求去到现在也没打听出来,倒是?打听了另外一件事,说是?求去的时候还给了赎身银子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杏黄:“假的吧?奶嬷嬷求去,谁家还要赎身银子?不给一份赏银都要被说刻薄呢。”
孟蝶单手托腮:“那她这?回小产怎么回事?”
范嬷嬷一摊手:“说是?被屋里的姨娘给冲撞了。”
孟蝶胳膊一抖,好悬没把?脸砸在桌子上:“这?就?有?姨娘了?”
范嬷嬷冷笑:“二奶奶您猜猜那姨娘是?谁?”
孟蝶震惊:“不会就?是?高岭生母的那个娘家侄女吧?不是?说被打发到庄子上了吗?”
范嬷嬷:“哎呦我?的二奶奶,这?世?上不是?还有?枕头风呢么?那老姨娘能得宠这?么多年,同承恩公夫人?打擂台,还能没点子手段?我?打听到的,去年初被打发到庄子上的,端午都没过一家子就?又回到了承恩公府。”
“难怪四姑姑这?会儿才怀第一个孩子。”孟蝶恍然大悟,怕是?人?从庄子上一回来就?同高岭打的火热,李慧只能独守空闺,成婚将近两年才怀第一个孩子。
露微领着梅儿几个捧着好几个大盒子进来:“第几个孩子也同咱们没干系,二奶奶还是?看看王庄头送来的东西吧,可好些呢。”
范嬷嬷从怀中拿出一张单子:“瞧我?,差点儿把?王庄头托付给我?的正经事给忘了,这?单子上写了三种没见过的农作物名字和吃法。”
“没见过的?”孟蝶接过单子展开?一看,瞳孔地震:“东西呢?快拿来我?瞧。”
露微连忙找出三个盒子,一一打开?,第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面是?两根淡绿色的瓜,长的很像黄瓜但?没有?毛刺,整体十分光滑,比黄瓜更粗也更短一些,正是?孟蝶认识的西葫芦。
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朵花,应该说是?长的像一朵花,白白的下面还有?翠绿的叶子。
杏黄凑了过来:“这?是?什么花?还怪好看的。”
孟蝶噗哧笑了:“这?不是?花,这?是?菜花。”
杏黄:“那不还是?花么?”
孟蝶:“是?菜,只不过长的像花。”
露微又打开?第三个盒子。孟蝶瞬间呼吸都放轻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盒子中那个跟水萝卜相似的东西。
“二奶奶?”露微轻唤了一句。
孟蝶长出一口气:“我?可能真是?天选之女!”
露微:“嗯?二奶奶怎么又说起胡话来了。”
孟蝶嘿嘿傻笑,伸手将盒子中的甜菜拿出来,上上下下一通打量,依依不舍的交给杏黄:“切开?,大家都尝尝。”
杏黄:“这?个生吃的?”
孟蝶:“也能做熟了吃。”
杏黄接过来,蹬蹬瞪跑向厨房。
每个人?都分了一小块,孟蝶仔细品味着,没有?她梦中吃到的甜菜甜,不过这?也正常,不单单养殖业需要培育驯化,种植业同样需要种植驯化。
梦中世?界驯化甜菜好多年了,甚至还有?专门的制糖甜菜,绝对不是?眼?下这?种同野生差不多的甜菜能比拟的。
而且京都的气候也不算很好,甜菜喜欢土壤肥沃又寒凉的环境,京都夏日?过于炎热……
玫红:“咦?我?怎么好像吃出甜味了?”
“是?甜的。”杏黄说的十分笃定:“有?一种很特殊的甜味,同果子不太一样。”
孟蝶一挑眉,不愧是?大厨,这?味觉就?是?比普通人?灵敏的多,果糖和蔗糖终究是?不一样的:“那你尝着同什么一样?”
杏黄又吃了两口,皱眉。
孟蝶提醒:“同甘蔗相比怎么样?”
杏黄舒展了眉眼?:“相似,这?东西的甜同甘蔗相似。”
孟蝶觉得就?杏黄这?舌头,若是?生在那个世?界,妥妥的美食专家,在这?边倒是?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只能给自?己做做饭,便宜了自?己:“范嬷嬷,赏王庄头五百两银子,让他?今年寻找合适的地方,明?年大批量种植甜菜。西葫芦和菜花也都多种一些,全?当吃个新鲜。”
范嬷嬷顿时一脸为难。
孟蝶:“有?什么难处?”
范嬷嬷:“这?个甜菜是?二年生的,王庄头手里没多少种子的。”
孟蝶扶额,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甜菜第一年储存营养,第二年才开?花结籽儿:“山地不是?有?很多在撂荒么,那就?先慢慢整地选地,等有?商人?来就?让王庄头再去他?们那里问问,有?没有?甜菜籽。”
“诶。”
孟蝶:“汤菜卖了两年多,有?信想必捋得非常顺了,你让他?提个管事的上来,我?这?边另外有?件事派给他?。这?事儿比较繁琐,我?写封信给他?。”
范嬷嬷:“那我?等着二奶奶。”
孟蝶当即提笔写了一封信,她交代范有?信寻找会制蔗糖的人?,让他?在庄子里寻个僻静的地方,建造一个大的制糖作坊。
孟蝶清楚现在的甜菜不能和梦中世?界优化后的甜菜相比,但?是?不管怎么说,甜菜就?是?甜菜,肯定能制出蔗糖来。
蔗糖的用处太多了,不说现在蔗糖的价格有?多高,就?是?她想大规模种植灰树花蘑菇也需要大量的蔗糖,原本受限于蔗糖的价格她没打算大规模搞,现在,嘿嘿!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弄好了,甘州那边适合种植甜菜,孟家可以凭借这?个功劳重回京城。
“二奶奶。”
孟蝶刚放下笔,湖绿就?道:“刚刚梨儿来回,说是?二姑太太回来了,现在正在正房老夫人?那边呢。”
玫红立刻走到梳妆台:“二奶奶,一会儿老夫人?那边恐怕就?会传话过来,我?先给您把?头梳一梳,再加几样首饰吧?”
孟蝶慢条斯理的将写好的信件装好交给范嬷嬷:“不用,我?估摸着祖母那边不会传话来的。”
屋中的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
孟蝶笑而不语,李恣这?次回来十成十是?为了李慧。
第57章
事?实证明孟蝶猜的一点儿也不错,周氏走的快没看到她走之后那一屋子的闹剧,李恣去的晚,正好赶上那一屋子的闹剧。
李恣好悬没气炸了,要不是一贯的教养提醒她,这不是她家是承恩公府,她能直接命人将那个姨娘发卖出去。
然而当她知道那些普普通通的药材是侯府送来的,今儿来探望李慧的只有周氏,李恣什么火气都没了,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
问李慧,李慧只是坐在床上哭,春妮被?那个叫柳芽的姨娘带着其她丫鬟打了一顿,这会儿正在上药,李恣也不好再叫她问话。
李恣:“张嬷嬷呢?”
李慧哭得更大声了。
李恣被?李慧哭得心烦意?乱:“哭有什么用?你是能把孩子?哭回来,还是能让妹夫发卖了那个姨娘?张嬷嬷呢?”
李慧:“求、求去了。”
“求去了?”李慧拔高了声音:“她是你的奶嬷嬷,你出嫁之前没求去,都给你做了陪房这会儿求去了?为什么求去?别拿糊弄外人的那一套糊弄我。”
李慧抽抽搭搭:“柳姨娘,就是夫君的生母,她有个娘家侄儿想求娶张嬷嬷的女儿,我想着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就同意?了,谁成想张嬷嬷女儿有相好的,哭着闹着不答应,我这边应下了觉得面子?上不好看,没忍住说了几句。张嬷嬷恼了,执意?要求去,我也拦不住,只能放他们一家子?离开。”
李恣看着李慧,李慧靠着床头,一只手捏着帕子?继续不停的擦眼?泪,一只手在被?子?中抓紧了褥子?。
李恣:“张嬷嬷的事?儿先不说,侯府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让母亲这般厌弃你?”
李慧:“二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能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李恣:“你什么都没做母亲会不管你?李慧,你说实话。”
李慧:“二姐我可以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母亲生气,好像是我夫君做了什么惹怒了长兄大嫂,我不太清楚。”
李恣心里直觉不对?,看了一眼?李慧,见她瘦得下巴尖尖,眼?眶那里一片青黑,脸颊更是毫无血色,顿时心生不忍。
“我回侯府帮你求求情。”李恣给李慧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三从四德,我们做女人一辈子?的荣辱就在这三从里,丈夫好我们当妻子?的未必好,他可不是只我们一个女人,儿子?好我们倒是能安享尊荣,不过那需要时间。父亲好我们也未必好,谁家没几个孩子?呢,不过幸喜,你我运气好。”
“父亲疼闺女,母亲自己没有亲女儿,拿我们当亲女儿似的待,这就是我们一辈子?的底气。”李恣接过李慧喝完的茶杯:“妹夫不大成样?子?,你跟着他的日子?怕是未必好,如今你能依靠的只有娘家,有什么误会一定?要第一时间解开才?好。”
李慧抓褥子?的手更用力了,可惜在被?子?底下盖着,李恣没看到?。
李慧:“二姐姐命比我好,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人。”
李恣的心顿时有些不舒服:“哪有什么命好与命坏,年轻的时候谁不年少气盛,又有几个不偷嘴的,我和你姐夫吵那会儿你忘了不成?当年为着我,爹亲自跑了一趟嘉峪关,母亲半年之内跑了三趟梁家,这一辈子?我都记得母亲当初是怎么护着我的。”
李慧:“姐夫也有不成样?子?的时候么?”
李恣:“真忘了?怎么没有?早些年祖父祖母都在老?家,我公爹又被?调到?嘉峪关,婆婆自然要跟着,哥哥嫂子?还有一大家子?要料理也顾不上他,他就成了没笼头的马无人看管,又有几个专会阿谀奉承的下人整日里挑唆,他竟然也去学人家养外室。”
李恣一摆手:“算了不说了,我这就回侯府,无论?如何也要求得母亲和大嫂那边谅解才?是正理,不然你没个娘家撑腰,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在你这里撒野。”
李恣没看到?李慧越发惨白的脸色,急匆匆离开承恩公府直奔侯府。
李恣比李慧有脑子?,她见到?侯夫人并没有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陪着侯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聊聊家常,然后就托词去花园里走走,侯夫人知道她所?谓何来,自然也点头同意?。
李恣直接去了三房寻周氏,周氏是她的亲嫂子?,也是这一次去探望李慧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氏一定?会知道,而她只有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劝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周氏也早得了禀报,也做好了李恣来找她的准备,对?于李恣,周氏是喜欢的。
梁家同样?是武将?出身,李恣的公公现在在京城任职为前锋参领,她娘家嫡母的一个亲孙子?,也就是周氏的侄子?正好就在那个营里,很是得了不少照顾,为这事?周氏在娘家嫡母面前也有了几分面子?,周氏投桃报李,自然对?李恣上心。
李恣:“三嫂。”
周氏:“二妹妹,你别急你先听我说。”
李恣:“嫂子?给我解惑我自是求之不得。”
周氏:“我这可不算什么解惑,你要是听嫂子?的,现在就回梁家以后也别去承恩公府,就当没这个妹妹了。”
李恣大惊失色,刚要开口又被?周氏摇头打断。
周氏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一贯是个聪明懂事?的,你能回来做说客想必李慧压根儿就没同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她自己也清楚,一旦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定?然掉头就走不再理她。”
就这么三两句话,李恣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实在是这几句话透漏的内容太多,什么叫她也会掉头就走?李慧到?底做下了什么了?
李恣:“三嫂,慧儿她明明跟我说她什么都没做。”
周氏:“是啊,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就这已经?是十恶不赦了。”
李恣神情恍惚,实在想不通什么事?情都不做怎么会十恶不赦。
周氏:“她奶嬷嬷求去了你知道么?”
李恣含糊道:“我去瞧她确实没在她那儿见到?。”
周氏:“我告诉你为着什么,她丈夫的生母有个娘家侄子?要娶张嬷嬷的女儿,这本也没什么,在仆人当中甚至还算是门当户对?。”
李恣:“是啊,听起?来确实不错。”
周氏:“可不是不错么,那个小子?混账的很,吃喝嫖赌占尽不说,已经?打死了一个媳妇。”
“啊!”李恣震惊的张大嘴巴。
周氏:“最可笑的是,这事?儿还是李慧主动提出的,就为了讨好她丈夫,她心里的亲婆婆。这事?儿换了谁谁不寒心?张嬷嬷一家子?这才?求去,李慧还舔着脸要了赎身银子?呢。”
“我再告诉你一句,不管她这件事?是父亲下的命令。”
李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勇毅侯府,她觉得脚下好像踩了团棉花,腿软到?不行。
情感上她不相信李慧能做出这种事?,那可是她奶嬷嬷的亲闺女,从小也是陪她长到?大的,李慧得有多混账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理智上她又无比清楚的知道,周氏不可能骗她,完全没有骗她的必要。
重新回到?承恩公府看到?李慧,李恣浑浑噩噩的大脑迅速冷静,她这一次没坐到?李慧的床边,只是寻了一把屋中的椅子?坐下。
“我刚回了趟侯府。”李恣紧紧盯着李慧,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母亲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是父亲下的令不再管你。”
李恣顿了一下,没错过李慧眼?底的错愕。
李恣:“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心里有个底也好去劝说父亲,不然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做切入点。”
李慧咬了咬嘴唇:“二姐,我真的不太清楚,瑾儿出嫁的时候,夫君应该是在我房里歇息的时候惹出了乱子?,他脸上被?抓了一道,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抓的,我原想问问结果又被?他骂了一通。”
李恣整个人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你的闺阁在后宅,他在你房里歇息,你怎么不在他身边?”
李慧目光闪躲:“我……”
李恣没放过李慧眼?底的慌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故意?躲了?难怪三嫂说你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十恶不赦。李慧啊李慧,怪不得父亲不再管你,你这是压根没把侯府放在眼?里。”
李慧泪如雨下:“二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
李恣气得拍案而起?:“他在后宅你不在身边你怎么解释?他一个外男,后宅里面全是侯府的女眷,多少个侄女儿都还未曾出阁,你不在他身边,便是无意?冲撞到?了,侄女儿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怪道连三嫂都恨你恨的牙痒痒,姨娘也不肯见我,原来竟是这样?,我这回可算是知道了。你这样?的妹妹我也要不起?,你就好好的做你的承恩公府七太太吧。”
李慧:“二姐,二姐,你听我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恣停住脚步转头冷笑:“让我猜猜你那夫君想冲撞的是谁?是蝶丫头吧?她赚银子?的本事?满京城就没有不眼?红的。你不知道你夫君的打算?我看你比谁都知道!蝶丫头那样?的好本事?,你怕是心里想着你夫君冲撞了她拿捏了她,她又是那样?的身份,以后肯定?和你一条心帮你斗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是不是?”
李恣看着李慧脸上惊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完全正确,顿时眼?前一阵阵发黑,李恣强忍着眩晕:“你原想着这次侯府不管你,是母亲和大房挑唆的是吧?所?以我说是父亲下的命令你脸上才?会那么错愕,原来母亲和大嫂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看来想必我李恣在你心中也不是什么好姐姐。”
“三嫂说张嬷嬷求去的原因?我还不信,我真是蠢呐!李慧,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李恣说完一个趔趄,缓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离开。
“太太,太太。”李恣带来的丫鬟见李恣惨白着脸色脚步踉跄,连忙上前搀扶。
李恣:“走,离开这里,以后再不踏进这里半步,没的让人心里编排嫌弃。”
上完药的春妮正巧回来,听到?这句话立刻跪在李恣面前:“太太,我家太太刚刚小产心情不好冲撞了太太,您看在亲姐妹的份上饶她一回。”
李恣定?了定?神,眼?睛看向春妮,目光从她脸上的伤一一划过:“你是个忠心的,想想张嬷嬷求去的原因?,你给自己留个后路吧。”
春妮怔了怔,张嬷嬷不是因?为小儿子?要考科举才?全家求去的吗?
李恣回了梁家不在过问此事?,勇毅侯府更是早早摆明了态度,承恩公府上上下下很是松了口气。听说事?情过去不久,承恩公夫人就去了三清观清修,她每年都要去个两三次,这一次也没引起?京城众人太多的关注。
这会儿海商又到?了,无论?是想赚钱的,还是想买些奇趣东西的,他们更关注海商的动向,当然,依旧有很多人不死心的关注着孟蝶。
“二奶奶,海商可又到?了,要不要买些东西呀。”杏黄歪着头嘴角含笑看着孟蝶。
“去去去。”孟蝶点了一下她的头:“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儿,就去看看蘑菇。”
玫红放下茶盏:“蘑菇怎么了?不是好好的么?”
说起?吃的,杏黄立刻严肃起?来:“不太好,最近的蘑菇没有夏日里肥厚,汁水也不如夏日的丰沛,吃起?来有些柴。”
玫红:“我吃着挺好的呀,你说柴我一点儿都没吃出来。”
湖绿看了一眼?玫红:“什么东西你觉得不好吃?”
玫红一噘嘴:“那也是杏黄姐姐手艺太好。”
湖绿噎住,完全无法?反驳。
孟蝶噗哧一笑,心中的烦闷消散不少:“这种反季的东西就这样?,现在好歹还能出蘑菇,不知道冬天出的蘑菇又是什么样?。”
“西屋估计都不能出,东屋那边把炕烧热,保持住温度应该没问题。”露微接口。
孟蝶猜测着:“现在的蘑菇长的不好,我估摸着是昼夜温差相差太大的原因?,实在不行东屋那边现在晚上就烧炕试试?少烧一点,也不能太热。”
露微:“那我安排两个人晚上看着。”
“行。”孟蝶了了一桩心事?,又想起?别的:“王庄头买没买到?稀罕的种子??还有甜菜种子?买到?了吗?”
“快别提了。”说起?这个露微笑到?不行:“那样?好脾气的王庄头,最近在家里天天骂呢。”
孟蝶愣了:“天天骂?”
“就是天天骂。”露微好容易才?止住笑意?:“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想的,二奶奶吩咐王庄头收集各种种子?,那些人竟然也不管不顾的跟着买,买的人太多,这种子?可不就涨价了么!是春天时候的三倍价。”
孟蝶目瞪口呆。
无意?理会京城众人的反应,孟蝶除了请安和派差,再次一头扎入蘑菇屋,原本想着蔗糖贵,她也没打算大规模养殖,就想在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而已,现在最难的蔗糖问题解决了,她肯定?要将?所?有的种植步骤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秋冬反季节种植需要注意?什么,一定?要全部弄懂弄通。
在孟蝶醉心种蘑菇这段时间,侯府的喜事?一件接一件,先是方氏又有了身孕,接着温氏也被?查出有喜,二房长子?李荟与英国公府家的一位姑娘订婚,李琰行了及笄礼,紧接着吴氏又被?查出身孕。
在这个时代?,家中子?孙兴旺那是首屈一指的大喜事?,侯府一下子?多了三名孕妇,人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孟蝶这边也很不错,昼夜温差没那么大之后,蘑菇果然又恢复了夏日时的肥厚,为了给马上来临的冬日做准备,孟蝶派露微去找郑嬷嬷又要了六名烧火婆子?,专门用来烧炕保持屋子?的温度。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年下。孟蝶忙得飞起?,温氏有孕不宜劳累,宁夫人最近酒宴极多,给各个们管事?派差就全都落到?了孟蝶的头上。
这一日,孟蝶在凝萃馆吃的午饭,刚吃完就继续开始派差,好容易忙完时间已经?到?了未时正,屋里没人,孟蝶当即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松了松背脊。
露微一边为她规整衣服一边道:“二奶奶,刚才?老?夫人屋里的千层姐姐过来说,老?夫人那边请二奶奶忙完了过去一趟。”
孟蝶带着露微很快来到?正房这边,往日里大家伙儿来请安由于人多都在正房正堂里,这会儿没别人冬天又冷,侯夫人就在有炕这屋的软塌上躺着闭眼?休息。
“祖母。”孟蝶轻轻呼唤了一声。
侯夫人睁开眼?睛示意?孟蝶坐下:“都忙完了?”
孟蝶在绣墩上坐下:“都忙完了。”
侯夫人:“年下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蝶:“咱们府里自己用的都准备好了,人情往来方面我不太知道就没准备,不过大嫂那边准备了一些,剩下的母亲抽个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准备好。”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侯夫人干脆坐起?身:“咱们家的老?祖宗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打仗那会儿年三十的团员饭都是一块儿吃的,后来天下平定?,各有各的家室,团圆饭虽不在一块儿吃,每一年这时候宫里都会赏下几道菜,咱们这些人家也都会往宫里送几道菜。”
孟蝶:“这我知道。这可是一段佳话,至今很多戏班子?还唱这一折兄弟情深共谱团圆的戏呢。”
侯夫人点点头:“正是,这项传统从大易朝立国起?就传下来了,现在每年依旧如此。”
孟蝶心中高兴,她这么努力搞蘑菇养殖本就是为了这个。
侯夫人:“年年都是那些菜肴也没什么新意?,可巧你今年种了蘑菇,这东西实在鲜美的很,冬日里又罕见,我就想着今年要不咱们府上就送几道由蘑菇做的菜,只是不知道你这蘑菇冬日里长的怎么样??”
孟蝶:“祖母放心,我那蘑菇种的很好,原本我也掐着时间准备了一批蘑菇,就等着春节的时候给家里人添几道菜,现在倒是正好了。”
侯夫人大喜过望:“好,那就这么定?下了,你那边还需要什么尽管去采买,不要顾虑别的。”
“诶。”
得了这个差使?,露微等人对?蘑菇屋越发上心,那几个烧火的婆子?也越发小心谨慎,时时看着灶坑里的火,不过于的旺也不会过于的衰,让屋中始终保持着一个适中的温度。
过了小年,宁夫人不用出去应酬,孟蝶身上的担子?一轻,她也就有更多的时间侍弄蘑菇。
蘑菇也很争气,一个个小灰点布满拌料,按照灰树花的生长习性,到?三十那天正是蘑菇最为肥美脆嫩的时候。
第58章
京都这边年三十的团圆饭一般在未时末申时初吃,往年宫里都在未时正给各个勋贵府赏下菜肴,各个勋贵府也是未时正将菜肴送入皇宫。
团圆饭,团圆在前饭在后,尤其对于皇家来说,平日里什么吃不到,谁还?能想要那一口吃的?多?少妃嫔和皇室宗亲全指着这顿饭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呢。
今年皇宫里的团圆饭却不太一样,勇毅侯府送来了四菜一汤和饺子,全是用蘑菇为主料做的,那鲜的,一到冬日就不太爱吃饭的太后都吃了好几个饺子。
身体一直不太好的三皇子到冬日也不爱吃饭,这回有这个蘑菇汤,倒是很给面子的吃了整整一碗,把德妃娘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太后也喝了半碗蘑菇汤:“这蘑菇是谁家送来的?我记得咱们宫里没有。”
“回太后娘娘,这是勇毅侯府送来的。”
皇帝看着娘和儿子都胃口大?开也高?兴得很:“他们这蘑菇好,不知道怎么保存的,冬天竟然?还?能如此新鲜。”
林楚笑着答道:“陛下,他们这不是保存的好,这是新鲜的,今儿一大?早刚刚采摘下来的蘑菇。”
“这不是灰树花么?”皇后看着面前的蘑菇:“这时候有新鲜的灰树花?”
太后:“我吃着也是灰树花。”
林楚:“回太后、皇后娘娘,这是灰树花,也是新鲜的。勇毅侯孙媳孟氏在自己的院子里建了个蘑菇屋,尝试着如同之江一带那么种?香菇似的种?这灰树花,还?真就种?成了,也给冬日里添了一道新鲜的美味。”
太后当?时就笑了:“孟氏,是那个说要肃一肃这不正之风的,孟庭义?的孙女是不是?”
林楚:“太后娘娘好记性,正是她。”
皇后眉眼含笑:“我听说京城百姓交口称赞的汤菜也是她做出来的,看来她很关心田桑吃食。”
太后:“什么汤菜?”
皇后细细解释:“一种?用大?骨头?汤做汤底,加入各种?青菜油渣的汤菜,听说做起来不难,难能可贵的是她一直卖的极为便宜,用料又扎实,冬日里做工的百姓都愿意去吃一碗,暖和又填肚子。”
齐王冲着太后一笑:“皇嫂,那汤菜还?分?辣的和不辣的,尤其是那辣的,热辣辣的吃下去浑身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皇帝看向齐王:“叔叔也知道?”
齐王摸摸鼻子:“嘿嘿,京城刚盛行那会儿我命人?买了两碗尝了尝,确实好吃,用料也是真的扎实。”
大?长公主噗哧一笑:“哥哥这有什么新鲜吃食都要尝试的毛病是一点儿也没改。”
齐王嘿嘿装傻,整座大?殿的人?都笑了。这一年的团圆饭,大?家伙儿终于记住要吃饭了,倒是难得的和乐。
初一一大?早,宫里照旧给各个勋贵府放赏,勇毅侯府这边,除了往年正常的赏赐,又额外多?了太后的一份赏给孟蝶的赏赐,懿旨上赞她关心农桑,怜惜贫苦。物件是两套头?面首饰和四匹贡缎。
孟蝶再次在京城名?声大?噪,这一次十分?的正向。
除了最开始的汤菜,这三?年来孟蝶的名?声是不大?好的,倒买倒卖本就另很多?文人?雅士看不上,她又是赌场押注又是在陈家撒了一回泼,别管有没有理,在大?多?数人?男人?眼中,撒泼就是极为恶劣的品性。
要不是李蔼不在,她属于无人?“管教”状态,很多?男人?又实在不好指着一名?妇人?的鼻子骂,她早就被口诛笔伐了。
这会儿培育的蘑菇一出,孟蝶的风评立刻改变许多?。民以食为天,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冬日吃食十分?贫瘠,能让冬日添一道鲜美的吃食,这个功劳完全可以掩盖她过往的“不堪”。
孟蝶: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正月初三?李恣李瑾回娘家,李慧那边承恩公府来人?说七太太身子不大?好,不宜走动,侯府这边也没问,仿佛没有她这么个人?。
侯府里,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李瑾身上,李瑾穿着大?红色百蝶穿花长裙,披着橙黄色富贵牡丹帔,头?上戴着黄金嵌红宝三?尾凤凰钗,浑身上下富贵又喜庆,衬得本就白里透红的脸颊越发显得好气色。
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彻底放了心:“那陈二郎现在怎么样?可还?做混账事?”
李瑾:“母亲就放心吧,上回他来府里被大?哥和三?弟好一通教训,回去又被祖父骂了一顿,现下是真正的洗心革面了,同往日的狐朋狗友断了个干净,每日不是在祖父跟前尽孝就是在府里跟着师傅好好练武。我听祖父的意思,他的功夫最近大?有长进,下一次开武科他可以去试试武举人?了。”
宁夫人?长出了一口气:“老天保佑,可算是懂事了,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
侯夫人?眉眼含笑:“家里呢?”
李慧:“家里也好,大?兄不是多?事的,大?嫂更是个大?度又灵透的人?,这次我回来大?嫂还?特别给大?嫂准备了礼物,说是要我一定要好好感谢大?嫂借了瑞雪给我们。”
孟蝶噗哧一笑:“得亏都是自家人?能听明白,外人?恐怕得一头?雾水的想着,怎么大?嫂给大?嫂自己准备礼物?”
“哈哈……”屋中人?笑开怀。
侯夫人?看向李恣微微凸出的小腹,眉眼间全是笑意:“可还?听话?”
李恣将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听话,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府里上下都说这是个乖巧的。”
“没感觉好啊,让人?……”话没说完,方氏赶紧拿了颗酸梅扔到口中压下胃中的不适。
吴氏抿唇一笑:“这八成是个闹腾的。”
屋中再次人?再次哄堂大?笑。
“老夫人?,夫人?……”一名?报信儿的婆子连滚带爬冲进屋中。
侯夫人?不悦:“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婆子摔了一跤也顾不得起身,冲着侯夫人?笑:“二爷来信了,二爷来信了。”
“啊?”屋中人?齐齐惊得站起身。
侯夫人?一叠声的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二爷?哪个二爷?”
“老夫人?,二爷来信了,是蔼二爷。二爷从阿克苏城那边寄来一封家书,如今在侯爷世子手中。”
“二郎,我的二郎!”宁夫人?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下,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
“夫人?,夫人?。”勇毅侯一路小跑进来,手中捏着一份书信:“二郎给家写信了。”
孟蝶愣愣的看着跑进来的勇毅侯和世子等?人?,大?脑一片空白,李蔼来信了?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终于有消息了?
“恭喜老侯爷老夫人?,恭喜世子夫人?,恭喜二奶奶。”丫鬟婆子们齐齐行礼恭喜。
侯夫人?眉开眼笑:“好好好,同喜同喜。”
李瑾凑到孟蝶身边:“我这二嫂子是欢喜傻了么?”
孟蝶回神,映入眼底是李瑾调侃的笑容:“我、我真的是太意外了。”
一直到晚上回到栖霞院,孟蝶依旧有些出神,人?也显得木木愣愣的,机械式的洗漱完毕被露微扶到床上躺下后,终于回了神。
撩起床幔,孟蝶随手披了件衣服下地,将窗子打开细细的一道缝看向外面,今儿初五,侯府各处都挂着通红的灯笼,这会儿烛火通明的,映衬得天空的新月越发的黯淡无光。
孟蝶关上窗子,拿着烛台来到外间,见露微迷迷糊糊的起身忙道:“你先睡吧,我去书房一趟。”
露微没怎么挣扎重?新躺回床上,在孟府的时候,孟蝶也经常睡不着的时候去书房找本书看。
这一次孟蝶没有找本书,来到书房将蜡烛放在高?脚桌上,孟蝶舒舒服服躺到摇摇椅上,目光落在书架上。
此时的书架与她嫁过来时已经是大?相径庭,那会儿书架上只有兵书,且只占了北面书架的四分?之一,西面书架完全空中着,现在西面书架摆满了各种?诗词和游记,北面书架上除了兵书还?有数量众多?的农书、算学、地理、风物志等?等?,都是她孟蝶的。
孟蝶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缓缓闭上眼睛,在侯府三?年,她无事的时候就会躺在摇摇椅上看李二郎留下的兵书,根据里面的批注她很清楚,李二郎是个有本事的,他清楚知道家族的弊端在哪里,也清楚的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从未有过年少冲动,每一步都是他精心思索后才行动的,一步一步,步步为营。这样一个胸有丘壑的人?,孟蝶从不怀疑他会在战场上回不来。但是孟蝶也没想到李蔼会出现的这么快。
十六岁的孟蝶纵然?无视婚姻,到底是在大?易朝生活了十六年,从牙牙学语起接受的就是这边的教导,她也就可以接受嫁人?生子做一个众人?眼中的贤妻良母,在侯府无拘无束恣意生活了三?年,十九岁的孟蝶已经做不到了。
如果说十六岁的孟蝶是大?易朝的教导对她影响更多?,十九岁的孟蝶观念更接近梦中世界的教导。她做不到亲自为丈夫纳小,也做不到笑看庶子庶女,更做不到以夫为天自己困于内宅。婚姻不在是她唯一的选择,大?千世界如此美好,为何要在后宅中内耗自己?
孟蝶叹息一声,她原本想着,李二郎十年八年后出现,那时候李二郎依旧风华正茂,又有功劳在身,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娶不到?
而在世人?眼中,女人?的花期是短暂的,同样的年岁男人?风华正茂,她就会被称作人?老珠黄,这样的她配不上李蔼,也不适合生子。
李蔼愿意放她离开,好歹十年名?义?夫妻,大?家还?能当?个亲戚似的走动,不愿意她也不怕,经营十年,孟蝶有自信还?完侯府的恩情后,自己还?能闯出一番天地,到时候倒逼李蔼同意。
结果才三?年李蔼就出现了!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边关战事未完,李蔼依旧留在前线暂且不会回京。孟蝶收回落在书架上的目光,顺着窗户看向外面不知何时开始纷纷扬扬撒下的大?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她说不定可以同李蔼合作一把。
打了个哈欠,孟蝶晃晃悠悠的从摇摇椅上起身,哎,书房哪哪都挺舒服,就是没有地龙,到了冬天白日里放个炭盆待一待还?成,大?晚上真的有点冷。
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躺下,孟蝶一秒入睡,她做了个梦,梦到摇摇椅上躺了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边看书还?一边吃着她最喜欢吃的五香瓜子,孟蝶很生气,这明明是她的位置少年凭什么去坐?结果少年却说这本就是他的……早晨起来,孟蝶又什么都没记住。
李蔼的来信让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充斥在极致的喜悦中,人?人?脸上带笑,走路带风。
宁夫人?出去应酬,更是被所有人?频频恭喜,能不恭喜么?李蔼用了短短三?年时间,从底层小兵做到了今天先锋营里的正四品防守尉,他老子世子李拓才是从四品,他已经比他亲爹高?了一级。
而且那可是先锋营,先锋营是最容易立功的地方,同样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先锋先锋,说穿了就是打头?阵的,没点本事不是去立功那是去送死。
能混到先锋营里的将领,必然?是本事过硬屡立战功,还?得有一群信任他,愿意跟随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兵。这是妥妥的实权派。
过了正月十五,皇帝重?新开印,久未升职的勇毅侯世子终于升了一级,皇帝指派他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好歹跟他儿子同品级了。
京城内外没有人?不知道李拓因为什么升职,相比较于因为裙带关系被升职,人?家这是儿子挣军功赚来的,不但无人?嘲笑李拓借儿子的光,反而各个羡慕他会教儿子,不少原嫌弃勇毅侯府男丁懦弱的武将家,也开始尝试着同侯府走动。
过了十六基本就没有什么应酬了,宁夫人?终于脱开身子喘了口气,立刻派郑嬷嬷去寻了孟蝶来。
孟蝶领着露微赶来:“母亲?”
宁夫人?:“过些时候京里要给阿克苏城那边运送粮草,我们这些家属也可以捎带过去一些东西,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要带给二郎的?”
孟蝶:“母亲是知道我娘家的,边关那边需要什么我完全不懂,还?望母亲教我。”
“也是。”宁夫人?笑笑:“边关本就是不毛之地,前线更是样样都缺,花里胡哨的东西在那边不如二斤肉一件棉衣实在。”
宁夫人?长叹一声:“三?年不见,也不知道他现在个子有多?高?,衣服鞋袜就不给他捎带了,多?给他送些棉花和耐磨的布匹就是了。”
孟蝶:“母亲,我看书上说,两军对垒的时候他们吃的饭都是火头?军统一做的,也就是大?锅饭,我们要不要送一些耐储存滋味儿又不错的吃食送去?”
宁夫人?连连点头?:“要的要的,这可是身在前线所有人?都盼着的东西,大?锅饭没滋没味的,全靠着这些改善伙食呢。”
孟蝶:“那我记着了,除开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宁夫人?:“这两样是必须的,其余随意,总之以实用为第?一前提。咱们自己送东西送不进去前线的,必要跟着送粮草的车队才行,他们都是三?月初行动,还?有些日子呢,慢慢准备就好。”
“诶。”
孟蝶从东跨院回去,立刻吩咐露微开始准备东西,棉花和耐磨的棉布是必须的,肉干和果脯也是必须的,孟蝶想了想,又让露微准备了一些茶叶和深海小鱼干,她记得阿克苏城那边也是缺碘地区。
露微:“二奶奶,弄这些深海小鱼干做什么?又贵又没多?少肉的,还?不如多?送些肉干实用。”
孟蝶扫了一眼在屋中的湖绿和玫红:“谁见天的吃肉能不腻歪?杏黄这五香小鱼干做的十分?好吃,偶尔拿出来两条空嘴嚼一嚼,也能去去腻。”
露微不再反驳:“这倒也是。”
杏黄:“露微姐姐,我那小鱼干是两种?口味的,一个是五香的一个是香辣的,你可别放一块儿,得分?开来放。”
露微:“行,我知道了。”
露微这边准备好东西,孟蝶又安排范宏亲自跟过去一趟,侯夫人?和宁夫人?那边同样准备了不少东西,也安排了郑管事负责一路事宜。
孟蝶此时才知道,往前线那边押运粮草并不是在京城集齐了然?后统一送到前线,而是皇帝在不同的地方调粮,被调粮的地方要在指定的日子前将粮草运送到指定的地方。
这个指定的地方就是督粮官会路过之处。故此京城的督粮官出发的时候带走的粮草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的粮草都在路上汇集。
家属送东西这件事本身也属于督粮官的一个职责,临出发前督粮官杨大?人?派人?来到勇毅侯府同郑管事的对接。
不单单要问清楚这一次要跟去多?少人?,还?要清点一遍送去边关的东西。送去边关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不然?真出了问题谁负责?
一切准备妥当?,三?月初孟蝶生日前夕,督粮官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为边关前线送去粮草。
第59章
送走队伍孟蝶长出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你说王庄头那边买到了不少甜菜的种子?”
范嬷嬷:“也是巧了,有位小海商手里有大量的甜菜种子,正好被王庄头?包圆。”
杏黄凑了过来:“得亏是包圆,要不外面那些人还不跟着买疯了。”
范嬷嬷抿唇一笑:“你以为现在?就没疯?现在?甜菜种子的价格已?经是过去的五倍了。”
杏黄目瞪口呆。
范嬷嬷又道:“原没想?着能买到这么多种子,也没准备种植的人手,幸亏土地是去年就开始开垦的,不然王庄头?他?们就算想?点灯熬夜的种也没有地。”
孟蝶:“没雇佣人吗?”
“现在?开春正是种地的时候,哪哪都用人,想?雇佣人手实在?是太难了。”范嬷嬷话锋一转:“王庄头?那边想?讨个示下,这甜菜是二年生的,新种的这批是今年收还是等?明年开花结籽?”
杏黄送过来一盘五香瓜子:“不是二年生的吗?为什么要今年收呢?”
范嬷嬷:“那卖种子的海商说了,今年收割,甜菜脆嫩口感更好,明年多长一年,甜菜也不会变得大多少,口感反而下降许多,除了能拿到种子没别的好处。”
“收还是要今年收的。”孟蝶忘记在?哪里看到的,说甜菜头?一年是储存年,蔗糖含量更高些,第二年反而会流失一些糖份,想?要用甜菜制糖,那肯定要用当年的甜菜。
范嬷嬷:“那收地的时候人手肯定不够用,王庄头?想?问问二奶奶,是雇佣人还是买人?”
孟蝶一颗一颗的嗑着瓜子,好一会儿才说:“买人吧,尽量挑一些女人,不拘着年龄大小。甜菜收割不是什么力?气活儿,妇人也能干,不收割的时候也能种蘑菇。”
范嬷嬷:“二奶奶今年打算种大规模种植蘑菇?”
“大规模倒是谈不上,多种些还是要的,有信那边忙完你就让他?再寻个好地方建蘑菇屋。”孟蝶一顿:“过两天你再来拿建造蘑菇屋的图纸。”
范嬷嬷连连点头?。
孟蝶:“遇到那种一家子都卖身的,也可以买,庄子里暂时不用的山地那么多,这会儿也可以打理起来了,挖掉那些灌木换上各种各样的果树吧。”
“范嬷嬷。”雪青凑过来:“庄子上的羊养的怎么样了?”
范嬷嬷:“挺好的,前些时还梳下来不少的羊绒,王庄头?已?经送去处理了,过些时候处理好了就送来,去年还下了不少小羊羔,现在?一群羊已?经有了三四?十只。咱们以后想?吃羊肉,再也不用去外面买了。”
孟蝶挺高兴:“既然有了经验,那就尽量扩大规模,一家子都卖身的也多买些,男丁去放羊,女人就去种蘑菇。”
“是。”范嬷嬷又想?起一件事来:“去年二奶奶让我派人注意着点儿承恩公府。”
孟蝶:“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范嬷嬷压低声音:“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承恩公夫人自从?去年上了三清观的坤观处住下,至今没下山,过年也没回承恩公府,还有世子夫人,大概去年冬月的时候回了娘家,至今也没回府,倒是承恩公世子去了几次岳父家。”
露微:“那谁管家呢?难道是他?们府里的大奶奶?”
范嬷嬷看向?露微:“这就是最离谱的地方了,现在?承恩公府是承恩公的妾室,就是七老爷的生母当家呢。”
“啊!”屋里的几个丫鬟异口同声。
露微看着范嬷嬷:“这、这承恩公让妾室管家就不怕被参个以妾当妻或者宠妾灭妻的罪名?”
“不止呢。”范嬷嬷又扔下一个惊雷:“那府里现在?私下都叫那妾室为夫人。”
卧槽!孟蝶脑子里顿时被这两个字刷屏,这承恩公是真的敢啊。
范嬷嬷一摊手:“你们说说,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
孟蝶直接点评:“天欲其亡必令其疯狂。”
范嬷嬷和几名丫鬟面面相?觑。
孟蝶没有详细解释:“那边还是要派人盯着,有什么事立刻来回我。”
“诶。”范嬷嬷起身准备告辞。
杏黄一把按住她?:“范总管不在?家,嬷嬷今儿就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范嬷嬷:“哎呦,那我今儿可是有口福了。”
湖绿:“范总管走了有些日子了吧?会不会已?经到了阿克苏城?”
雪青看向?湖绿:“怎么可能到,从?京城到阿克苏城有七千多里路,若是走,最少也得三个月。”
“啊?”
露微笑道:“倒是用不了那么久,按照我们大易朝的规矩,押运粮草的都是骑兵,一个多月就能到阿克苏城。”
湖绿:“露微姐姐,雪青姐姐,你们懂得可真多。”
雪青:“看书罢了,你们有空也看看书。”
湖绿有些沮丧:“我和玫红都不认识字。”
露微:“你要是想?学,赶明儿我教你。”
“谢谢露微姐姐。”
屋里瞬间欢声笑语。
露微说的不差,范宏他?们确实没走到阿克苏城呢,不过就算连日赶路他?也过的挺舒服。
范宏临出门的时候孟蝶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做盘缠,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一路上他?三五不时的就请督粮官,请押运粮草的兵丁吃饭,也常常请郑管事单独喝酒。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几次下来上到督粮官,下到普通兵士对范宏的印象都非常好,处处照顾范宏,对勇毅侯府的车队更是看顾的无微不至,另一些别家家属车队的负责人满是羡慕。
羡慕也没用,他?们手里没钱呐,可学不来这种撒钱的方法,满京城谁不知?道勇毅侯府的二奶奶是个大财主,比不过比不过。
从?京城到阿克苏城,这支队伍走了整整四?十天,这一日午后终于到达阿克苏城门口。
哪怕是面对自己这一方的城门,阿克苏这边依旧戒备森严,督粮官杨大人亲自拿着各种手续与?城门官交接。
阿克苏的城门官与?京城的城门官大不相?同,京城的城门官没啥实权,一切都要听九门提督的调度,阿克苏的城门官是实权派,一般都是侦察营里出来的,眼睛各个比星子还要亮三分。
确定手续都对,城门官一挥手:“检查一下粮草。”
他?身后三十名兵丁立刻去查探一车车的粮草,十分的训练有素。
“武头?儿,没问题。”
“没问题。”
……
被称作武头?儿的城门官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辛苦杨大人了,请。”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杨大人一挥手:“过。”
庞大的车队这才开始进入城门,这会儿各个府的管事纷纷凑到武头?儿那里将自己的路引交给他?,让他?审查。
武头?儿也不含糊,每一家带来的东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都是安全的才放行。
范宏和郑管事他?们是午后到的阿克苏城,在?城门口耽误了好一会儿,进入阿克苏城后天已?经黑下来了。
两人看着一个行人都没有的街道一时间有些茫然,这想?找个人打听都找不到,二爷究竟在?哪里啊?
突然前面出现两名穿着军服的兵丁,一人抬头?看着马车箱子上巨大的李字,眉眼间瞬间染上喜色,拽着同伴凑了过来:“这边可是勇毅侯府的车队?”
郑管事立刻道:“正是正是,您是……”
岳河:“我叫岳河,这是我兄弟白山,我们都是李头?儿的手下,今儿李头?儿那边要开会,他?说家里人有可能会来送东西,所?以派我们两个来迎接一下。”
李!郑管事和范宏眼睛一亮:“劳烦二位带我们过去。”
“来来来,都是一家人。”岳河白山格外的热情,两人眼睛看着那十辆马车,眼睛好悬没放绿光,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啊,凭借着他?们头?儿的性子,兄弟们绝对都有份。
阿克苏城地广人稀,李蔼又是正四?品的官员,他?分到的府邸十分宽大,里面的摆设也不多,显得越发空旷,非常具有这边粗放的特色。
郑管事和范宏将马车停在?前院儿广场,小心的打量周围一圈又看看逐渐黑下来的天色,郑管事又问:“岳小兄弟,我们二爷每天什么时候回来?”
岳河:“平日里这时候就回来了,今儿不是粮草到了么,头?儿去抢、分粮草去了。”
范宏脸上出现一丝茫然,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人先说的是抢吧?
郑管事压低声音给范宏解释:“粮草也分三六九等?,武将都会去把好的抢回自己的营地。”
范宏一脸受教。
“头?儿回来了,头?儿回来了。”
在?前院操练的兵士突然一窝蜂跑向?门口,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声。
郑管事的和范宏齐齐转身,看向?大门口。大门口那处围着好多人,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被簇拥在?最中间的男子身上。
男子一身利落的短打包裹住修长挺拔的身姿,蜂腰猿背大长腿,行动间充满了力?量,足见爆发力?十足。
郑管事咽了咽嗓子,二爷离开家的时候刚刚满十五,绝对没有这人这么高的个子,可看着兵士反应,这应该就是自家二爷吧?
一片欢呼中男子道:“东西都带回来了,你们自己分。”说完大踏步走向?郑管事。
因?为天黑,刚刚看不清容貌,等?男子走过来,他?的容貌也呈现在?郑管事面前,郑管事震惊的看着这名男子脱口而出:“你谁?”
男子哈哈大笑,随着他?这一笑,遮住半张脸的络腮胡子中间打开一缝隙,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郑管事,连你也认不出我啦!”声音清澈明亮,与?遮住半张脸的络腮胡对比鲜明又割裂。
……
大意了,变声期的公鸭嗓变声期过后是会改变的。原本想?听听声音的郑管事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
李蔼把自己那张脸凑到郑管事眼前:“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
放大的五官就这么被怼到眼前,郑管事在?那张黝黑的面皮上终于找到了几分熟悉,长眉入鬓丹凤眼,是自家的二爷。
郑管事终于回神:“二爷,您、您这变化?也太大了些。”
李蔼站直身体:“这不是正在?长身体么,我娘都给我带的什么?”
郑管事无语片刻,掀开第一辆车上的大箱子:“二爷离开家三年有余,夫人说也不知?道二爷现在?的身量鞋袜尺寸,故只准备了棉布和棉花,二爷可以命人新做两身衣裳。”
“还有肉干果脯,世子说这边基本没什么果子,夫人特意多准备了一些,还有二爷喜欢的奶粉,夫人送来不少,这还是表太爷那边给送来的呢。”
李蔼一箱一箱的看,有好吃的他?就一扬手,身边的亲兵二话不出就以饿狼扑羊的姿势扑上去,瞬间瓜分干净。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喂!给我留点儿。”李蔼伸手捞了一把肉干回来。
郑管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
李蔼抢完肉干正好走到孟蝶准备的马车前,范宏守在?这里。李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人穿着绸面上衣,明显是有体面的下人,他?怎么看着脸生?
郑总管连忙介绍:“二爷,这是范总管。”
总管?李蔼一挑眉,他?怎么不记得家里有个姓范的总管?
“小的范宏给二爷请安。”
“你是哪一房的?”李蔼耐不住肉干的诱惑扔了一块到嘴里,他?今晚还没吃饭呢。
范宏:“回二爷,小的是二奶奶的陪房总管。”
李蔼挠了挠头?:“哪一房的二奶奶?”
……
范宏求救的目光看向?郑管事。
郑管事无言的看着李蔼,李蔼满眼无辜,无那个……李蔼瞪大眼睛,他?们府里直接称呼二爷的好像是他????因?为他?的名字是蔼,寓意很好但是有个谐音的矮字,他?小时候担心个子长不高,就死活不许下人叫他?蔼少爷。
他?又是大房的,是府里的第一个二爷,故此府里上下提到二爷默认的就是他?。
李蔼看着范宏瞳孔地震,二奶奶?李蔼张大嘴……咳咳咳,口中没嚼完的肉干就那么滑进了食道,好悬没给他?噎死。
好容易把肉干咽下去,李蔼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有气无力?的靠在?车辆上:“怎么回事?”
郑管事:“回二爷,您走之后老夫人和夫人都不放心,去三清观为您求签,可巧遇到了清玄真人,老夫人将您的八字请真人算一算,说命里火旺之女便是与?您天作之合。”不能直接说出侯夫人当时就有孟蝶的八字,郑管事后面直接含糊掉了。
李蔼抬腿踹了偷听小兵的屁股:“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还不给我倒杯水去。”
偷听的小兵身体扭成一道曲线躲过这一脚,一边往屋跑一边喊:“恭喜头?儿,有媳妇了。”
原本没听到的人瞬间把目光投了过来,李蔼觉得面皮发热,暗暗庆幸他?现在?是黑皮又是天黑:“看什么看,忙你们的去。”
李蔼问郑管事:“她?是哪家府上的?”
郑管事:“甘州知?州孟老太爷的长孙女。孟老太爷的名讳是上庭下义。”
孟庭义?李蔼腿一软,右脚后跟不小心踩在?车轮上,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地上扑去,李蔼腰部用力?,堪堪在?跌个狗啃屎前一秒扭了一下身子改变了姿势,免于跌成狗啃屎,而是半跪在?车前。
……
周围顿时口哨声四?起,还有不怕事儿大的起哄声。
“头?儿,你这一见面就趴下,小心将来得气管炎!”
“别瞎说,咱们头?儿那绝对是条汉子,怎么可能得气管炎,最多是个耙耳朵。”
李蔼磨牙,这两天的训练这是少了啊,一个个的这么有精神,明天他?高低给他?们加一倍的量。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都带的什么?”
范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终于稳住脸上的表情:“回二爷,是夫人教二奶奶怎么准备的东西,果脯肉干等?等?都有,还有两匣子小鱼干,肉干吃多了可以换换口味。”
其余人看着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这回都秒变矜持人没有过去哄抢。
李蔼看了看,确实都非常实用,命郑管事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送入后宅中,他?在?这边没有女眷,后宅已?经成了库房。
将一切安排妥当,李蔼又留两人吃饭,残席撤下郑管事单独留下来同李蔼说话。
自家大哥与?孟家长女议亲的时候李蔼那会儿还在?侯府,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孟家出事,他?还暗道一声可惜,结果?
李蔼:“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管事:“二爷,我在?外面说的都是真的,后面清玄真人说要火旺女命后,老夫人下意识的就报了二奶奶的八字,清玄真人说是天作之合,那会儿老夫人和夫人还在?可惜,就算是天作之合孟家的案子没了结也不敢贸然联姻的。”
“大概真的是天作之合,老夫人和夫人刚下山,陛下重?开御笔就判了孟家的案子,咱们府上这才立刻请媒人去提亲。”
这也太巧了!李蔼一度怀疑郑管事骗自己故意这么说的,孟蝶同自己大哥议过亲,娘担心他?心里不舒服。但是很快李蔼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他?娘知?道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说这件事本身,等?他?回了京城回到家里,轻易就能打听的清清楚楚,骗他?根本没必要,所?以这一切还真有可能是巧合:“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几天。”
“诶。”
第60章
大概是李蔼的那一摔实在好笑,又?或者是一群大老爷们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好容易出了个乐子,大家口口相传津津乐道?,一晚上过后不但没有忘掉,反而人人都开始揶揄李蔼。
尤其是李蔼手底下的亲兵,李蔼去帅府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亲兵完全不顾周围一群人都在围观,依旧说说说。
“头儿,别听外面的人瞎说,跪一下怎么了,那不叫气管炎,那叫疼老婆。”
“谁不得让着媳妇儿。”
“对,咱们头儿拳打狼王脚踢猛虎的,哪可能怕老婆,不就是跪了么。”
……
看着周围一个个憋笑的模样,李蔼藏在胡子里?的唇角抽了抽,挥挥手满脸不耐烦:“去去去,你们知道?个P,你们嫂子的亲爹可是状元郎,她正经书香世家出来的,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绝对的知书达理。懂的比你们多?多?了,她要是真?的说什么,听了保准不吃亏。”
呃!状元郎的闺女?大家瞬间没有了八卦热情,文官家的女儿有什么好说的?听说她们一个个走一步喘三步,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动不动就抹眼泪,无?趣的很。
见众人的反应,李蔼很满意,书香世家大家闺秀的名头就是好用,看这回谁还闲着没事的瞎贫。
然后李蔼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生处处是大坑,你躲过这个坑,还有下一个更大的坑。
话是上午说的,脸是下午打的。
督粮官杨大人带着手下的亲兵将粮草运送到地方,自然不会立刻就调头往回走,总得让人歇歇腿喘口气吧?
这闲着闲着不就开始八卦了么,不要以?为有长舌妇三个字就以?为八卦只有女人热爱,吹牛扯犊子这种事男人也绝对不遑多?让。
并且京城里?来的这群人都?秉承着传播八卦的守则之一,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孟蝶倒买倒卖赚了大把银子,种出来蘑菇被太后夸奖又?拿了不少赏赐这样的事,自己私底下羡慕羡慕就得了,说是不能说的,就算要说那也得先说更炸裂的,比如说她在陈家撒泼。
“今儿你就是立时见了阎王,我?也敢把你的棺材板掀了。”这句话在下午的时候,不单单传遍了阿克苏城的大街小巷,就连驻扎在外面的几十万大军都?清清楚楚,说不得就连耗子洞里?的耗子都?能吱吱吱的跟着附和两声?。
多?少人都?表示,哪怕在乡下这么泼的女人那也是没见过的。再配合着昨晚李蔼那莫名其妙的一跪,大家说的更起劲儿,聊着聊着风向也越发不对。
李蔼那一跪是意外,大家纯粹是看他笑话调侃他,玩闹的意思居多?;孟蝶撒泼这件事一出,就变成了孟蝶太泼,将来会不会骑在李蔼头上作威作福,李蔼会不会成为真?正的气管炎。有嘲笑的意味儿在里?面了。
范宏着急上火,有心替孟蝶分?辨两句,又?担心李蔼原本就生气,他这解释反而变成了狡辩。
其实范宏多?虑了,哪怕八卦风向从?玩笑变成了嘲笑,李蔼依旧情绪稳定没有丝毫生气,他更多?的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常庆幸的,郑管事还在这里?,李蔼问他绝对没问题。
郑管事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八卦,脸色同样沉沉,李蔼问起,当?即噼里?啪啦一顿诉说前因后果,最后感叹:“老夫人和夫人都?说幸亏二奶奶聪明又?果断,发现陈家态度不对立刻派人去打听情况,这才没有被陈家那两个毒妇牵着鼻子走,早早打破了僵局,不然来回拉扯,无?论是和离还是事情解决,受苦的还是咱们家大小姐。”
李蔼听完这一顿前因后果倒是有些?生气了,声?音较平时低了三个度:“那个陈二郎现在怎么样?规矩了没?”
郑管事:“二爷放心,他被大爷和三爷联手打了一顿,现在规规矩矩的勤奋又?好学,成了京里?洗心革面的典范,多?少家里?有不成器子弟的,纷纷跑去问陈大人的教育方法呢。咱们大小姐过的也好,她和她大嫂一块儿当?家,那两个毒妇现在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呢。”
李蔼冷哼一声?缓和了脸色:“便宜他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陈致宁狠狠打了个打喷嚏,觉得有点?儿冷,这都?要入夏了啊!
李蔼:“去把那两匣子小鱼干拿来,别都?拿来,一样留一半儿。”
“是。”郑管事的没多?问,去后面找范宏要了小鱼干。
最近几天战事并不吃紧,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有时间吹牛闲扯聊八卦,不过这仅限于兵士,他们这些?当?将领的还是要开会,拟定下一步作战计划。
李蔼看了看天色,刚才帅府那边通知要开会,这会儿过去正好。
“二爷,拿来了。”
李蔼点?点?头,将两个匣子一夹,溜溜达达走向帅府,中途收获不少各式各样的眼神,李蔼一律无?视过去。
帅府正厅这会儿十分?热闹,元帅勇威侯坐在主座,其余将领坐着的、站着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还有掰手腕子的,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打工集散地。
李蔼一出现,屋中的吵闹声?瞬间降了两个度,大家的目光都?分?了一些?在李蔼身上。各个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他们共事两三年,谁不知道?李蔼的脾气,认准了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说一不二的性子,这孟氏这么泼,这两人真?凑一起还不得天天鸡飞狗跳的?
洪参将:“长丰啊,我?跟你讲,这女人啊就跟那猫似的,也就是叫的凶,实际上就是虚张声?势,随便吓唬两下就乖乖的。”
屠都?司:“没错,都?是对外人凶,对内里?的人那都?是软软的。”
“你们这是瞧不起谁呢?我?们长丰还能怕个妇人?”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怕?我?们能跟女人一样吗?能去跟她较量吗?”
“说的好像你去较量能较量得过似的,小心棺材板让人家掀喽。”
咔嚓,李蔼将小鱼干扔进口中,吃得极香。
屠都?司:“好你个长丰,我?们帮你出主意,你在那边看戏吃东西,你戏……”嘴里?被扔进去一条小鱼干,剩余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行行行,都?说啥呢,一个妇人罢了,是好的那没的说,不是好的让她生个孩子在家里?待着就完了,她还能跑到千里?之外?一个个竟想那有的没的。你俩吃啥玩意呢?好吃不?”
“好欺!”嘴里?嚼着小鱼干,屠都?司的话含糊不清。不过对方还是听明白了。
“小鱼干。”李蔼挺大方的给对方分?了两条,又?给屋子中的人都?分?了两条。
一条小鱼干只有三寸长,屋里?的又?是吃饭下大碗的糙汉子,哪可能一口一口慢慢品尝滋味儿?小鱼干到手往嘴里?扔一条,嚼吧嚼吧,哇!好吃,赶紧咽下去,另外一条小鱼干又?到了口中,咦?不同的味道?,也好吃。
我?再、再……这才发现小鱼干没了。
“咋就两条啊?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再来几条再来几条。”
“就是就是,一共就两条,打发要饭的呢?”
李蔼将匣子随便放到一张桌子上,拍了拍手:“没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精致又?格外干净的匣子上:“怎么就没了呢?”
李蔼嗤笑一声?:“这是海里?的鱼做成的小鱼干,食材难得,我?一共就得了这么两小匣子,你们以?为是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吗?”
怪不到那么好吃!众人悻悻然。
屠都?司珍惜的将口里?的小鱼咽下:“那匣子一点?儿也不小,不可能每人两条就没了,说不定被他藏到身上了。”
众人眼睛一亮,一窝蜂冲动李蔼身边打闹起来。
坐在主帅位置的勇威侯扶额,很好,打工集散地秒变耍猴戏现场了。
督粮官一行人在阿克苏城休息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离开,同时离去的还有各家当?初跟来的车队,前线这边不能留下大量无?关人员。
回去的路上,范宏又?请督粮官他们吃酒,去的时候差事在身不能喝酒,回去就无?所谓了。
这一趟差事对于督粮官杨大人来说办的相当?舒心,侯府那位二奶奶是真?有钱也是真?大方,瞧瞧这一路上他都?吃胖了,督粮官再也不是个苦差事了。
范宏和郑管事回到京城侯府立刻各自去自己主人那里?回话。
孟蝶这边吃了午饭正在闲聊消食。
“二奶奶,这是最近买的人的身契。”范嬷嬷从?衣袖中拿出一摞契约。
孟蝶接过契约:“这么多??”
范嬷嬷:“今年雨水少,北方有不少地方都?受了旱灾,有些?原本家庭就困难的受不得一点?儿灾,这会儿受灾只能背井离乡来京城这边讨生活。”
孟蝶:“既然有灾民,也不用想着人买多?了怎么办,有愿意卖身品性又?不坏的,尽管买就是了,横竖我?那庄子那么多?山地呢,想要完全清理出来得不少人。”
“诶。”
孟蝶:“今年的果树就让他们在栗树林旁边多?栽种一些?栗子树,想要种植灰树花,总得一直用这个。”
露微:“二奶奶,我?记得书上说栎树下面也有灰树花。”
“那不行。”杏黄直接给否了:“露微姐姐,栎树下面长出来的灰树花不如栗树下面长的好吃,要不灰树花怎么又?叫栗蘑呢。”
露微不恼反笑:“也就你这个嘴刁的能吃出来,我?敢说满京城能吃出差别的百中无?一。”
湖绿也跟着凑趣:“我?看不是百中无?一,千人里?面都?未必有一个,秋天和夏天的区别我?都?吃不出。”
范嬷嬷也乐:“那我?就更完了,都?说二奶奶蘑菇屋里?出来的灰树花比山上采的更鲜,我?也没吃出来。”
杏黄:不想说话。
众人哈哈大笑。
梅儿快步跑进来:“二奶奶,范总管回来了,在二门那里?候着呢。”
孟蝶有些?意外:“还挺快的。”
范嬷嬷连忙跑出去接范宏。
湖绿:“范总管回来了,他肯定见到咱们家二爷了吧?”
玫红:“也不知道?二爷长什么模样。”
杏黄笑看湖绿和玫红:“我?和雪青原不是这府里?的没见过也就罢了,你说你们两个明明是家生子竟然也没见过。”
玫红:“我?们那会儿身上没差事,不能随便到府里?来的,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进来磕个头得个赏钱,也都?离的远远的。”
杏黄:“咦?你们不能随便进来?我?看那些?管事媳妇什么的以?前都?是随便进来的。”
“那是嫁了人的,我?们这样的小丫头不允许随便进来。”湖绿压低了声?音:“听说别的府里?有小丫头就用这个便利来勾搭主子爷们。”
杏黄目瞪口呆,还带这样的?
范宏:“小的给二奶奶请安。”
孟蝶:“快起来,坐。”
范宏谢了坐:“回二奶奶,我?这次去见到了二爷,也都?把东西都?留到那儿了。”说到这里?范宏一顿,脸上露出个扭曲的表情。
范嬷嬷一看丈夫咬牙切齿的表情顿时就急了:“怎么回事?”
范宏:“就是一起从?京城过去的那些?人,临回京之前在阿克苏城休息三天,一个个的不好好休息偏要学那长舌妇,说二奶奶去陈家的事儿。还掐头去尾的也不仔细说去陈家的原因,只说二奶奶将陈家两个毒妇骂了一通。”
“呸,这都?是些?什么人!我?们二奶奶是随便骂的?也不看看陈家那两个毒妇做的都?是什么腌臜的事儿。”范嬷嬷说着还瞪了范宏一眼,这种事还说出来干什么!
范宏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幸亏咱们二爷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甚至还用小鱼干堵了那些?人的嘴。”范宏冲着杏黄一笑:“你做的小鱼干是真?好吃。”
杏黄:“啊?用小鱼干堵那些?人的嘴?”
范宏:“他们在帅府议论二奶奶的时候,二爷特意拿过去半匣子小鱼干,这些?人吃了这么好吃的小鱼干哪还记得说闲话?也不好意思再说闲话了。”
杏黄噘嘴:“便宜他们了。”
范嬷嬷眉眼含笑的看着丈夫,她这回算是懂了丈夫为啥提这一茬,必须提,心里?想着又?偷偷看了孟蝶一眼。
孟蝶眼里?果然有着意外,要知道?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家里?人“惹”了事,让自己面子受损,通常都?是不问青红皂白埋怨家里?人的,哪怕事后知道?埋怨错了,也会嘴硬不认错,并且还会为自己的面子痛惜。
没想到李蔼倒不是这样的人,不但没有计较所谓的面子,竟然还维护她!她是不在乎被人议论说嘴的,横竖她又?不会亏银子也不会少块肉,倒是她不在乎也不能否认李蔼维护她的一番心意。
杏黄:“等?秋冬再往那边去的时候,我?再多?做些?小鱼干,对了,范总管,咱们二爷长什么模样?”
范总管一顿:“那边环境实在是恶劣,风沙很大又?干燥,人人看起来都?沧桑一些?,比不得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少爷。而且二爷年轻,为了看起来成熟稳住些?,脸上蓄了络腮胡,实在不好形容具体样貌,”
杏黄脱口而出:“那就是难看吧!”
“又?浑说。”孟蝶轻斥了一句杏黄,当?场祭出二师兄金句:“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
杏黄一缩脖。
“咦?我?刚刚看好像过去个人影。”雪青伸着脖子看了看院门方向。
玫红也跟着看:“我?瞅着那道?影子好像是郑嬷嬷。”
湖绿:“没进来,有可能是路过。”
路过是不可能路过的,孟蝶猜郑嬷嬷肯定是听到了什么,不过也无?所谓,她也不揭破只对范宏道?:“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回家好好歇歇,多?歇一段儿时间。”
“谢二奶奶体恤。”
那道?影子确实是郑嬷嬷,她也确实是听到了孟蝶那句话才没进院子的。
宁夫人:“你们二奶奶没在院子里??”
“在。”
侯夫人不明白了:“那她怎么没过来?”她让郑嬷嬷去叫人的。
郑嬷嬷:“话茬不对。”
“话茬不对?”侯夫人越发的糊涂了,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郑嬷嬷一脸恍惚:“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二奶奶说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这都?是哪跟哪儿啊?我?也没进去,直接就回来了。”
宁夫人同样傻眼,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么一句话?迷茫的两人没看到郑管事缩了缩脖子。
好一会儿,宁夫人才疑惑道?:“这似乎是在说某个男子?”后宅谈论某个外男这可是大忌。
郑嬷嬷沉默,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同样知道?这是大忌,所以?才没进去。
发现事情往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奔去,郑管事不得不出声?:“这个时间想必范总管也在回话。”
宁夫人,郑嬷嬷,屋里?的丫鬟齐齐看向郑管事,但是每个人眼里?都?是疑惑。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郑管事一咬牙:“夫人,咱们二爷到了那边之后变化有些?大,我?一开始都?没敢认呢。”
宁夫人顿时弯了眉眼:“能不大么,他离开家的时候才十五,现在可都?十八了,个子……”宁夫人突然顿住,看着郑管事。
郑管事缩了缩肩膀:“不知道?是那边风沙太大又?太干导致的,还是二爷脸色擦了什么,二爷现在的肤色略黑。”
眼瞅着夫人嘴角的笑意消失,郑管事又?硬着头皮说:“二爷还蓄了胡子,络腮胡大约能遮住半张脸。”
宁夫人的嘴角开始往下压。
郑管事:“打、打冷眼一看,差不多?有三十上下。”
宁夫人整个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你说啥?再说一遍!”
郑管事一闭眼:“二爷现在成熟稳重?多?了。”
宁夫人一抚自己的心口拒绝相信这个结果,怎么会这样又?怎么可能呢?她翩翩少年郎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中年糙大叔?
要说宁夫人这辈子做得最得意的事情,其中绝对包括生了李蔼这件事。无?他,李蔼从?小就漂亮,格外的漂亮,说是神仙身边的小仙童也有人信,穿上红色的衣裳,比年画娃娃还要好看三分?。
就这么一个漂亮娃娃谁不喜欢?全家上下都?喜欢不过是基操,那会儿宁夫人抱着李蔼出门就没有不夸的,妇人们都?争着抢着抱年幼的李蔼,就希望自己将来也生这么一个小仙童。李蔼真?是给宁夫人赚足了面子。
那会儿宁夫人也曾畅想过自己儿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该是怎样的翩翩少年郎,是不是就像书上写的那样,皎如玉树临风前。
结果现在告诉她翩翩少年郎是别想了,糙汉子大叔倒是有一个,这打击搁谁谁能受得了?
郑管事缩着个脖子不敢吭声?,他是府里?的老人儿,自然知道?宁夫人的想法,更知道?小时候的李蔼有多?俊,别说夫人,就是他也很难接受自家二爷成了那个样子。
“不行。”宁夫人豁然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我?记得琦玉家有一款脂膏十分?润泽是不是?”
莲蓬立刻道?:“夫人记得没错,他家确实有一款脂膏十分?润泽,夫人夏日里?用嫌油的慌,倒是冬日里?特别干的时候比较适合,想来送到阿克苏那边会十分?适合。”
“嗯。”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告诉琦玉家,让他们多?做一些?这样的脂膏,不用装在精巧的小盒子中,装在那种大一点?的盒子里?。”
“诶。”
宁夫人转头又?看向郑管事恶狠狠的道?:“下次你去给我?告诉他,把胡子给我?剃干净了,年纪轻轻的蓄须做什么。”
“是。”
宁夫人这才觉得气儿顺了一些?,转头又?看向郑嬷嬷:“倒是难为蝶丫头不嫌弃他。”
郑嬷嬷:“咱们二奶奶是什么人,就是那句胸、胸什么壑的……”
宁夫人:“胸有丘壑。”
郑嬷嬷:“还是夫人懂得多?,就是这句胸有丘壑,二奶奶胸有丘壑哪能以?貌取人呢,何况刚才老郑不还说二爷还维护二奶奶呢么,范总管回话肯定也是说了的。”
宁夫人脸上重?新浮现笑意,这口气总算顺了,倒也不是她这个当?娘的无?理取闹,实在是落差太大,太难让人接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