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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下雨

    苏泠月看着季知意发来的消息,深呼吸,她面平静,低头出了公司。


    公事重要,公事重要,公事重要。


    苏泠月心底默念三遍,上车的时候和司机说:“师傅,去西城湖区。”


    她想打自己的嘴。


    司机说:“好咧。”


    苏泠月看向手机,季知意发过来的图片里还有半张小野猫,很喜欢蹲坐在地上,仰头的姿势,她手指点图片上,放大,随后保存下来。


    没一会到家,她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看到季知意正坐在沙发上,小野猫躺沙发的扶手上面,正在看电视,季知意一改以前看新闻的作风,居然一人一猫看着猫和老鼠。


    这种和季知意完全不相符的作风,让苏泠月站定。


    从背后看,无异于一副温馨画面,可怎么想怎么突兀。


    季知意看动画片?


    公司要倒闭啦?


    她也说不出心头隐隐腾升的笑意是几个意思,只觉得滑稽。


    好笑的滑稽。


    苏泠月深呼吸,恢复正色,踩着拖鞋走进去,季知意听到声音转头,侧脸被光裁剪出漂亮的弧线,光线柔和她深邃轮廓,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


    她走进去,同季知意点头:“季总。”


    季知意也稍点头。


    小野猫看到她回来一个跳跃到她跟前,喵长喵短,似乎季知意在家里虐待它一样正在诉苦,苏泠月看季知意清瘦背影,摸摸小野猫的头。


    她去阳台给小野猫加了猫粮,换好水,看到那些猫玩具,以为是季知意买回来的,从阳台看过去,季知意正在低头看手机。


    苏泠月想到谢兰,她摸猫的动作顿了顿,最后什么都没说,起身到客厅。


    “季总。”她说:“我要赶去片场。”


    季知意说:“一起吧。”


    苏泠月诧异:“你也去?”


    季知意说:“你的猫今天要做检查。”


    昨晚季知意就让她今晚做检查,她都给忘了,苏泠月说:“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店都关门了。”季知意说:“我顺路把你捎过去。”


    苏泠月哦一声,抱着猫跟季知意身后出门,没买猫包,小野猫窝苏泠月怀里,要上车的时候,她看着季知意,她开车,就得季知意抱着猫,要么就,季知意开车。


    季知意看眼她怀里的猫,说:“上车。”


    苏泠月忙坐副驾驶,小野猫第一次坐车,不敢乱动,缩苏泠月怀里瑟瑟发抖,季知意系好安全带,问苏泠月:“给它起名字了吗?”


    原先没有。


    现在还真有一个。


    苏泠月说:“起了。”


    季知意问:“叫什么?”


    苏泠月说:“小麻烦。”


    季知意:……


    还真是通俗易懂。


    小野猫似乎也听懂了,冲苏泠月喵一声,苏泠月喊:“小


    麻烦。”


    猫又喵一声。


    苏泠月喵一声。


    猫冲她喵两声。


    苏泠月笑。


    季知意问:“笑什么?”


    苏泠月说:“她说很喜欢这个名字。”


    季知意:……


    忍不住。


    她还是问:“你听得懂?”


    苏泠月说:“听不懂。”


    季知意:……


    她到底在问什么弱智问题?


    季知意头疼了,她不再开口,安静开车,苏泠月逗猫的时候余光瞥到她侧脸,妆在下午睡觉的时候蹭掉不少,靠得近,她能看到季知意脸上的手指印痕。


    虽然不清晰,但能看出轮廓。


    她被打了。


    联想到下午的女人,怒气冲天的样子,她突然好奇季知意犯了什么错。


    让那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季知意看着前方,察觉身侧目光,她偏过头,和苏泠月目光对上,苏泠月瞥开视线,犯什么错,和她也没关系,等季知意气消,自己就可以离开秘书办了。


    何必去问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呢。


    可是季知意。


    明明可以用更羞辱的方式对她,让她痛苦,为什么要这样?


    报复都像是礼待。


    苏泠月开口:“季总。”


    季知意:“嗯?”


    声音轻轻地,苏泠月说:“我们申请arno公司的秋季展,就是秋季新品吗?”


    季知意说:“不出意外,是的。”


    那也就是说,谢兰两个作品都要参赛。


    苏泠月张了张口。


    季知意问:“怎么?”


    苏泠月说:“没事。”


    她转过头看车窗外,街边商铺灯光亮起,暖色,映在玻璃上,同时映上面的还有季知意的侧脸,很浅薄的影子,苏泠月迎空调风,闭了闭眼。


    猫在她怀里转了个身,躺下。


    很舒服的打起呼噜。


    还真随遇而安。


    苏泠月戳小野猫的头,扬唇。


    季知意将她送到片场门口,苏泠月拎着包快步走进去,片场的人认出她,这次不用等杨之之的助理过来接人,就让苏泠月进去了。


    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季知意坐车上静静看着,猫等不耐烦,爬她身上,和昨夜里似得,钻她怀里,这只猫亲人的不像是野生,季知意摸摸它头,从后车镜看向自己。


    苏泠月刚刚看着她侧脸。


    她手指摸侧脸上。


    还有些隐隐的发烫。


    季知意闭了眼靠椅背上,小猫开始打呼噜,听着令人分外安心,她将猫放副驾驶,直接开去宠物店。


    苏泠月想着速战速决,但想也知道杨之之不会放过任何挑刺的机会,她拎着包远远看到杨之之正在拍戏,镜头前面,导演清了片场附近的人,苏泠月也是站在后面工作人群里看


    ,杨之之穿校服正跟在一个男生后面,神色腼腆。


    她现在演技真不错,在镜头前和在她面前,截然不同。


    杨之之快走几步,还是转过身,看着男孩,一伸手,将信封递给男孩,然后低头跑开了。


    电视剧电影里无数次重复的场景,但亲眼看,感觉还是很不同,苏泠月上学的时候几乎没隔两天都能收到情书,那些人或神色腼腆,或害羞,或假装不在意。


    她都没打开过那些信。


    也不是没有打开过。


    有次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假,放学时间比其他同学早了半小时,在校门口等家里车来接她的时候,一个高挑身影走到她面前,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穿灰色的长大褂,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子很高,还扎着马尾辫。


    女生给她送情书,并不是第一次,还有不少女孩子在论坛公开表白呢。


    但她会记住那个人,是因为她很执着。


    问自己:“你会看吗?”


    声音有些低,说完还咳嗽了,不知道是不是感冒。


    她当时不耐烦,搪塞几句女生还是执着的问:“你会看吗?”


    她本就不舒服,当即冷脸:“不会。”


    女生显得很失落,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当时临近放学,她避开人多的地方往树荫下走去,女孩一直站原地,没动。


    后来。


    后来下雨了。


    她皱眉,刚想伸手挡雨,一顶鸭舌帽戴她头上,她仰头,女生给她戴好转身离开了,她看着那人背影,用手指顶了顶鸭舌帽。


    回去之后,她躺沙发上,管家给她煲汤,喝完身体才缓过来,看到茶几上的鸭舌帽,她将信封拿出来。


    很可惜,下雨,都被淋湿了。


    打开,里面的字迹模糊,根本不成句。


    她没在意,将信重新装好扔在礼物房里。


    连同那顶鸭舌帽。


    被回忆勾起来的细碎片段,拼凑不出完整的场景,只是每次从细枝末节里想起来一点,苏泠月脸颊一冷,她仰头。


    下雨了。


    真是坏天气。


    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啊!


    果然导演也没料到突然下毛毛雨,招呼剧组工作人员撤道具的撤道具,搬东西的搬东西,现场顿时忙乱起来,苏泠月被人挤着往后退几步,她干脆去后面的休息室。


    杨之之被助理用衣服披着往休息室快步走。


    助理说:“之之,苏小姐来了。”


    杨之之心头蓦然想到那双冷静的眸子。


    冷静的让人恼火。


    她皱眉:“哪呢?”


    助理说:“刚刚在片场看到她了,我先送你去休息室,一会我再出来找一下。”


    杨之之嗯声。


    助理瞥眼她:“我看苏小姐挺有诚心的,之之,你今天和她好好谈?”


    杨之之没吭声。


    助理忍不住小声


    嘀咕:“其实她挺可怜的。”


    杨之之不耐烦:“知道了!”


    不用助理说,杨之之从昨天到今天了解的苏泠月,比前几年加起来还多,还以为她是温室里的大小姐,其实并不然。


    这人的牙尖嘴利,更像是保护自己的利器。


    在爹不疼继母不爱,还有个周演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武器。


    她也说不上今天听到那些关于她的事情,心情为什么变得很奇怪。


    明明她应该很爽,很舒畅,但没有。


    她没有因为苏泠月的这些遭遇而畅快,反而觉得她很可怜。


    可怜苏泠月?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可怜苏泠月,可怜她讨厌的人。


    可看她现在这样。


    杨之之扯了下嘴角。


    “是苏小姐。”助理说,杨之之抬头,苏泠月站休息室里,看到她走近,苏泠月扬出职业性假笑:“杨小姐,晚上好。”


    笑的真难看。


    她翻了个白眼。


    苏泠月无视她态度,说:“你刚刚那段的表演,真的很精彩。”


    还会拍马屁了。


    就是明显刚学的。


    好假。


    杨之之掸掉身上的雨水。


    她问:“意向书带来了?”


    苏泠月说:“带来了。”


    杨之之坐在椅子上,接过助理递过来的面纸,擦了擦给我听。”


    苏泠月捧着厚厚的意向书:“全部?”


    杨之之说:“不然呢?”


    苏泠月欣然接受:“好的杨小姐。”


    没意思!


    她怎么这么听话?


    杨之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苏泠月什么态度,但肯定不是她这么乖顺的样子,拔了刺,没灵魂一般,不过她还是靠椅子上,听苏泠月坐她身边读意向书。


    声音挺好听。


    腔调很标准。


    她以前是学播音的吗?


    杨之之胡思乱想,都不知道读的什么。


    助理小声喊:“之之。”


    她回神。


    助理说:“我给你们倒杯水。”


    杨之之瞥眼苏泠月,瞧她神色平静,不疾不徐的态度,心里那股子烦躁褪去了些,说:“行了,谈谈条件,你们的报价是多少?”


    苏泠月说:“七百万。”


    杨之之说:“你们意向书上,不是八百万?”


    原来看过意向书了。


    苏泠月不慌不忙,冷静的说:“啊,我记错了。”


    杨之之瞧她这幅样子,笑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的。


    她也带着刺回复:“如果我说不够呢?”


    助理听到这话,杯子差点掉地上。


    平时六百万已经顶天的报价了。


    八百万还不够?


    苏泠月说:“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助理:……


    她将两杯水递给杨之之和苏泠月,听到苏泠月说:“如果杨小姐还有什么意见,可以在意向书上修改发给我。”


    杨之之没说话。


    助理瞥她一眼,说:“我们会看的。”


    说着接过意向书。


    杨之之这次没拒绝。


    苏泠月松口气。


    她喝完水,说:“杨小姐,季总约你近期吃个饭。”


    助理刚想替杨之之说话,杨之之问:“什么时候?”


    这不就妥了。


    苏泠月想到季知意的行程,明天晚上是没有饭局的,瞧季知意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她说:“初步定于明天晚上。”


    她还给杨之之考虑时间:“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


    “就明天吧。”杨之之说。


    苏泠月说:“好的。”


    她没什么事了,不由起身:“那我不打扰杨小姐了。”


    这就走了。


    杨之之觉得没趣。


    但也没理由留下苏泠月,挥挥手,似乎嫌弃她碍眼,苏泠月转头离开休息室,助理凑到她身边:“之之,你不觉得季总开的价格,太高了吗?”


    高当然是好事,但高出平时太多,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杨之之笑了一声:“你以为她是开给我的吗?”


    助理不懂:“啊?”


    杨之之没说话。


    助理憋着不敢再问,杨之之听着窗外雨声,听到助理岔开话题:“雨下还挺密咧,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带伞。”


    杨之之睨她:“你管她有没有带伞。”


    助理噎了下。


    刚刚听两人相谈,还以为杨之之消气了呢。


    杨之之话是这么说,却转头看窗外,末了一起身,助理忙跟上:“之之你去哪?”


    杨之之说:“厕所!”


    助理忙拿伞跟上她,两人走出休息室,能看到走廊外的场景,她看到苏泠月将包做雨伞状挡在头上,站不远处的树下。


    这人,都不知道和剧组借一把伞吗?


    杨之之瞥开眼,和助理去后面的卫生间,擦过苏泠月树下的时候转头,助理看她突然停了脚步,不解:“之之?”


    随后顺她视线看过去。


    苏泠月站树下,用皮包挡雨,雨被树遮住大半,她身上没有淋湿很多,但头发湿润了,脸颊上都是水珠,站那里往外看,估摸是在等车。


    杨之之也看到了。


    她抬头看眼自己撑的雨伞,又看向助理,助理戴鸭舌帽,她戴眼镜,每次下雨都习惯戴上帽子,防止雨水溅到眼镜上。


    伞是不可能给苏泠月的。


    自己淋雨给苏泠月雨伞?


    凭什么?


    但看她如此狼狈的样子,杨之之心头又生出莫名不舒服,她倏地伸手从助理头上拿了鸭舌帽,快走两步到苏泠月面前,助理都没反应过来,眼镜被拽的倾斜,她忙托住眼镜,伞又歪了,雨水落她脸上,视线一片模糊,没及时跟上杨之之。


    苏泠月见杨之之气冲冲走向自己,还以为她是要来打自己。


    一顶鸭舌帽突然落她头上,杨之之一只手拽她拿包的那只手,一只手将鸭舌帽戴她头上,苏泠月抬眼,这熟悉的动作。


    她愣在原地。


    杨之之说:“你……”


    苏泠月嗓音清脆:“你以前是一中的吗?”


    杨之之懵了下。


    苏泠月迷惑:“你以前给我写过情书吗?”


    她身后,季知意举着伞,笔直的站着。


    绵密的细雨落伞布上。


    噼里啪啦。


    季知意紧紧握着伞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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