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殿一正在刷论坛下饭。
十束盒子和叫安娜的小姑娘的坚持下, 他也没必要非要纠结这种小问题。
系统不回应他的这段时间不是完全没干活,漫画终于更新到了WARP列车的剧情,主管表示很欣慰。
【哇, 这车站,这列车!】
【我错了, 我以为铁路运输这行会很穷, 结果W公司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有钱,原来在西伯利亚搞铁路运输这么赚的吗?】
【我一直觉得传统行业跟L公司那种搞能源的完全没法比, 现在看起来, W公司这列车, 全是科技与狠活啊】
【话说他们什么时候在东京周边建了这么豪华一车站?这么大一工程,就没人察觉到什么吗?】
【楼上,你以为W公司是怎么拿到这块地的?】
【卧槽!难道说东京官方里有人和他们是一伙的?】
【随机身份为现役公务员的站出来说一句, 一些懂得都懂的原因,那些掏钱的财团才是真老大,不过目前据我所知, 还没有哪个议员明显背后站的是W公司,可能是我地位不够打探不出来, 但想也知道以组织分部的财力, 没点官方支持根本就发展不到现在这个可怕的程度,单论琴爷还有过暗杀议员的任务, 你们猜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暗杀的, 是背后站着组织分部之人的政敌?】
【等等,可东京不是L公司的地盘吗?引路人那个控制狂, 他能允许西伯利亚的人把手伸到他这?那不是一经发现就直接噶了吗?】
配图是自己作为东京地下组织的成员, 被引路人手下的安保小组成员噶了十七次的记录, 有说服力到让人忍不住落泪。
【这么一说好有道理】
【因为合作吧,W公司的铁路运输服务,肯定覆盖了其他酒厂分厂,L公司现成的肥羊不宰白不宰,这么大体量一家公司,肯定有很大的货运需求】
【说真的,要是他们真有26家分厂,我都觉得酒厂分厂在暗地里支撑了全球贸易,啊哈哈】
【糟,完全笑不出来,我们红方到底在跟怎样的怪物为敌啊!】
【害,别自己吓自己了,策划真敢这么画,外传剧情和正篇就脱轨太多了,到时候收不了场,要是策划敢拿平行世界这种垃圾理由来圆外传借不上正篇剧情这个问题,玩家敢给策划寄一车刀片好么】
本着策划不至于给自己挖这么大坑,说什么都会在正篇之前平衡红黑战力差过大的问题,这种“恐慌言论”,更多的玩家都是一笑而过。
本话的最后,更新到了列车出发之前。
桥本元星期待这段剧情很久了,从官方发出更新公告的时候就在等着他登场的这段剧情。
在他想象中,自己的出现一定给引路人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他绝对以为当年那件事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现在肯定对他印象深刻。
事实上,桥本元星确实让引路人露出了少见的惊讶神色。
起码在他的记忆里是这样。
然而,透过第三视角呈现出来,却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引路人惊讶之中,似乎掺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最后,引路人望着桥本元星狼狈逃走的身影,发丝被风吹得十分凌乱,微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露出了那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光影都画得很美。风的流动透过流畅的线条,让他的衣角显得那么飘逸。
即使是黑白的,桥本元星都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心脏。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不得不说,玩家就是会不分性别的被一些富有魅力的角色吸引。尤其是想到,引路人都是因为他才会呈现出这副模样,不是别人,只是他,他是特别的。
想到这一点,桥本元星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没来得及翻到下页的玩家嫉妒红了眼。
【呜呜呜,引路人我的引路人,你怎么能被这个男人的小把戏给唬住了】
【这只能证明,当年那场战争确实发生了点在引路人心里分量很重的大事件,直到现在他还会为当年的那件事牵绊住心神,不行,回头得让他多见几个“战争幸存者”,省得引路人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但是很快,无论是得意的桥本元星,还是哭诉拒绝的玩家,都失去了声音。
因为,最后一页,将引路人会露出那种堪称兴奋的情绪的理由,白纸黑字的呈现了出来。
——【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剧本。】
桥本元星呆了一下,在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之后,忽然停住了呼吸。
看穿了,他却还是陪他演完了这场拙劣的戏。
【这名……跑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镜头不断拉近,出现在所有人玩家面前的,是引路人满足的笑脸。
【烟霾战争的发起者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本杰明。】
一股凉意攀上了玩家的皮肤。
那一刻,任何言语不足以形容玩家的感受。
那种前所未有的,在游戏里的npc的面前无所遁形,甚至还被反过来利用的感觉,简直让人鸡皮疙带都起来了。
无论是故意吐露出当年那场战争,却模糊了战争始作俑者的本杰明。
还是看破一切,却默不作声的认下,让人怀疑他是否打算借这个自己送上门的玩家,谋划什么的引路人自身。
谁都不会相信他是没来得及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玩家之于npc,就是上帝对吧?】
良久,有人发出不确定的声音。
有人很快回答:
【可是别忘了,这个人,曾经欺骗过上帝】
……
荒殿一:“唔……”
气氛烘托到这了,他不做点什么,感觉会伤了玩家们的心。
虽然他本意真的只是想在玩家身上赚取更多知名度,转化能源而已。
他随意的想着。
听着不断弹出来的知名度上升提示音,荒殿一关掉了论坛。
等回去的时候,再来看看要不要满足一下玩家的这个要求好了。
这时,刚软磨硬泡地,监督着荒殿一好好吃完了饭的安娜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不安道:“尊!”
紧接着,荒殿一和十束多多良也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
周围的空气在不断升温。但似乎很快被压制住了,只是这种压制治标不治本。
走廊外的脚步声变得杂乱急迫起来。
过了几秒,有蓝制服一脸焦急的来通知他们:“第三王权者,周防尊的威兹曼偏差值在不断升高,在有人通知安全之前,请不要离开这里。”
十束给不清楚状况的荒殿一解释:“威兹曼偏差值,是以最初研究石板的那位科学家的名字命名,用来检测王权者力量展开程度,和监测王权者力量稳定性的数值,升高意味着力量幅度的增强,持续不断的升高……”
荒殿一:“代表周防先生的力量快要失控了对吧。”
十束沉重的点头。
不过,王权者……是什么?是指头上顶着巨额能源集合体大剑的人吗?荒殿一想了下。
十束多多良和安娜都很不安,安娜忍不住拉住了荒殿一的衣角。
她仰着头,似乎是觉得,能从他的身上寻找到重新安定下来的力量。
荒殿一想了一下,问那边的蓝制服:“你们打算怎么做?”
对方隐晦的看了十束和安娜这两个赤族的人一眼。
虽然有迟疑,但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有室长在,你们不用担心。不过由于赤王现在的特殊状况,我们Scepter4决定紧急逮捕第三王权者。”
而且这还得到了赤王本人的默许,不然他一定要反抗,恐怕只会把整个Scepter4烧穿。
为了避免误会,蓝制服还是解释了一下:“Scepter4有能对超能力者的实力进行压制的地方,所以会在赤王力量稳定之前把他收容在那里。”
虽然这样对赤族的人来说很难接受,但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荒殿一:“等等,你们要收容周防先生?”
蓝制服:“啊,是这么打算的。”
他有点紧张,心想,这个王权候选者明显更亲近赤族,不会这个时候要来阻止他们吧?
荒殿一穿上因为吃饭挂到一旁衣架上的白大褂,利落的摸出便携式认知滤网戴上:“你们也没把握能抑制好周防先生的力量吧。但是我有。”
“啊啊!请安心,赤王绝对不会出事……的……诶?”
荒殿一安抚道:“要是说收容异常这方面的工作,整个世界都找不到比我更专业的了。”他挂出了营业式的笑容,道:“专业团队,放心的保证。”
就是缺了点能上阵的员工。
对于这个他来说完全陌生,根本不认识几个人的世界,比起用EGO武器武装临时员工,不如直接放异想体好用。
如果EGO使用不当,反而容易成为团灭己方的大杀器。但凡强点的EGO装备,都对使用者有属性要求。
异想体,他控制好异想体的危险度,收尾可以交给这个世界的超能力者,这样是最便利的选择。
至于怎么解释异想体的存在……
伪装个王权者,说是他自带的超能力如何?
主管熟练的想道。
第62章 中场休息
天空上航行的飞艇中, 侵占了现任白银之王身体的第七王权者,壳子里其实是无色之王的人,正抱着一个人偶, 伴着音乐陶醉的跳着华尔兹。
“你还真是享受这种把王权者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啊,这么早就开始品尝胜利的果实了吗?”
坐在沙发上, 被阴影笼罩的女子对无色之王这种尝到点甜头就开始飘飘然的性格表示无可奈何。
“你不会以为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吧。”
女子抱着双臂, 缓缓张开了眼睛。她有着一双非常独特的深紫色的眼睛。
一头长及脚踝的黑色长发,发尾也染着淡淡的紫色。
她穿着紫色的风衣, 其上缠绕着独特的, 象征着循环和轮回的衔尾蛇图案。一把裹缠着绷带的刀就被放在她的手边, 这让这名充满知性气息的女子,多了凌厉的气质。
尽管如此,也实在很难想象出, 此刻温声细语的女人拔出刀战斗是何等模样。
一个明显气质不凡的女性,无色之王却连看都没看她。仍然是一副兴奋至极的模样:“因为我可是王啊!我无所不能!作为我的幻影,你也是能明白王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堇紫泪滴。”
被唤作堇紫泪滴的女人摇头:“都说了叫我伊织就可以了。你根本就理解不了堇紫泪滴到底是什么对吧?不解其意的称呼,便没有使用的价值。”
她的称号是“堇紫泪滴”, 一个不值一提的, 色彩级收尾人。
“这个世界真是令人舒畅。竟然让我以这副身姿,成功跨越时空而来, 而无需负担太大的代价。如果是‘那个世界’就做不到这一点了。”
她有点遗憾。
要是“那个世界”也这么容易就能进入,事情远比现在简单多了。
起码, 她就可以自己去接触那个孩子。在这个世界,即便她能现身, 也不能出现在那个人面前。那样就没法制造“惊喜”了。
适当的保持点神秘感, 让人更有魅力。伊织想着, 笑了出来。
至于她是否真的是这么想的,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反正要是让脑叶公司的部长们知道了,是百分百不会相信她这种说法的。
女人就这么随便的说出了这种惊天的秘密。无色之王还是一副对此毫无察觉的模样。
“话说是这么说,至今都没意识到我的存在,和你脑内的那些声音是不一样的你,也是不会听的吧。”她轻声低语着。
无色之王的能力,让他在不断夺取他人身体的过程中,和无数的灵魂与记忆交融,慢慢的连自己都丢失了。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不,修正,是完全没有脑子。
无色之王宁愿相信伊织是他精神分裂出来的,也不愿把她看作是独立存在的人。
伊织十分温柔的包容了他的这种“任性”,她怜悯的注视着他:“真是可怜。”
然而,那种怜悯仅仅浮于表面,触不到真实。
她仍然残酷的直指现实:“你还没注意到吗?你的计划已经崩盘了。本来准备杀死的人全都好好的活着,有那个孩子在,再不认真点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取代你成为新的王。”
“被夺走王的身份”这条信息刺激到了无色之王,沉浸的在天空飞艇上转圈圈的无色之王猛然顿住。
“你说什么?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比起听我描述,不如自己去看看如何?”伊织慢吞吞的提议。
不得不说,伊织的话打动了无色之王。按照计划,无色之王会一直在这里待到那些人发现,他就是枪杀十束多多良的凶手,进而找上来为止。
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但是被夺走王权者的位置和力量,是他绝对不能忍的。
三言两语就被挑动了。
伊织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会去找那个人。
她有点头疼的想:自己该怎么让脑子不太正常的无色之王,保守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秘密呢?
一旦她的存在被那个人知晓,恐怕局面会变得很不利。那个孩子,据说很敏锐。要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就糟糕了。
只是有一点她和无色之王保持着同样的立场。
她也不能让那个人成为王权者。必须阻止这种可能发生才行。
“那个孩子,不适合这么正向的力量。”她发出了为难的叹息,“真是的,都怪那个苍蓝小鬼,这么沉不住气的试图揠苗助长,结果反而被对方套出了不少情报。”
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把握到底被那个人察觉到了多少。理论上来说,保持什么都不知情是最好的状态。
无知的人,最为幸福。她希望他幸福的,步入终局。
此时,无色之王已经急匆匆地离开了天空飞艇,忍不住去确认十束多多良的死活,还有伊织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了。
伊织没有动,静静的透过落地窗俯瞰城市的风景。
忽然,她眼波一转,露出些许惊讶。
“啊啦,这股力量是?”
夕阳下,污浊的气息快速的铺延开来,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世界。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悄无声息的散布着污染.
赤之王周身的空气都因为高温扭曲了。
天空之上,一青一红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形成了剧烈的能量对冲。
两位王权者的身影穿梭在建筑之间,动作快得肉眼无法清晰地捕捉,剑与拳之间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使得周围无人可以靠近。
虽然双方心知周防尊最后会被关进去,这会周防尊还是畅快的和青王打了一架。他满脸快意,像是终于不再压抑自己,苏醒的狮子。
他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那股躁动的力量,每日每日只能让自己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以此忍耐过强的力量带来的负荷,防止更大的毁灭发生。
王和王之间的战斗,无人可以插足,所有人都在远远的观望着。
“能靠近王的,只有王。”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感受这一点。他们其他人,即便是氏族,也只是臣下。王都是孤高的,无人可以靠近,无人能理解。
S4的人很紧张。别看青王象征秩序,力量相对稳定没那么容易掉剑,但是这么肆意的陪着赤王胡闹,本身也是种很危险的行为。
就在所有人都精神紧绷的盯紧自家王,生怕出了什么岔子的时候,不远处,有人抬起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王权者。
一层叠一层的青蓝色法阵铺展开。
砰!!!
在所有人呆滞的神情中,裹挟着巨大气流的子弹,拖着长长的蓝色尾巴猛然撞上交战中的双王。
危险感迫使两位王权者瞬间弹开,那枚子弹重重的撞在了圣域上。
“嗯……果然这种程度还不够突破他们的防护吗?”身后传来了失望的声音。
所有人心里冒出了同一个念头——你难不成还真奔着干掉王去的吗?!
谁啊!
众人纷纷向身后看去,出现在那里的人让他们有些惊讶。
比起站在这里,对方的装束看起来更像是刚从七斧户研究中心赶来的研究人员。只有指尖尚未彻底消散的青蓝色法阵诉说着刚才发生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对王权者的暗杀的行为,确实出自他手。
追出来的十束盒子和蓝制服这会已经傻眼了。
荒殿一,那个少年竟然就这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之前大家都是怀疑,但除了安娜口中描述的光之外,少年一直未展现出什么特殊的力量,让人总是容易忽略他王权候补的身份。
现在他出手了,等等……这个力量怎么想都强得过分了吧!
十束多多良不由看向安娜,他听说安娜可以看到少年的光,光中透出的暖意很得小姑娘的喜爱,那么这一次也……
与想象中的不同。
低下头,安娜竟然异常惊恐的抱紧了自己。她在瑟瑟发抖,似乎被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吓到了,而吓到她的,正是那个初见之后就让她感到十分亲切的少年。
下一秒,安娜脸色一白,摇晃着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十束多多良的身上,“好可怕啊……”她小声的呢喃着。
“怎么……回事?”安娜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她到底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不同于安娜和其他人的反应,看到少年出现的两位王权者眼中同时闪过了然。
怎么说呢,他俩以前打架就没少被上一任无色之王“劝架”。第七王权者是调和的王嘛。
不过这次不一样。
宗像礼司:“不打个尽兴,你是不会停手的吧。”
周防尊:“当然了。”
他们都没把少年当回事。
而荒殿一没有继续借用异想体“魔弹射手”的子弹。这只是用来试探他们的承受能力的,现在看来有两位王权者,也不用太束手束脚。
那就太好了。
淡岛世理看出了点什么,她站出来阻止:“荒殿君,这里交给室长来处理就可以了,你还是……”
少年确实没打算再次出手的样子,法阵彻底从他指尖消散了。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就见少年仰起头,喃喃道:“太热了,女皇。”
他翻转掌心,接住了一片从天空飘落的雪花。
雪花?这个季节哪来的雪花?
“淡、淡岛副长!你看那个!”
所有人都仰起头。
头戴冰雪制成的王冠,生有黑色鹿角,皮肤苍白的冰雪女皇不知何时静静的漂浮在空中。
一股冷空气席卷而来。
以冰雪为袍,冰霜为骨,她双手握紧冰蓝的大剑,沉默的插向地面。
霎时间,冰封万里,满界银素。
F-01-37,冰雪女皇。
还没结束。
远远的另一端,半面漆黑的蓝发骑士流下了悲恸的泪水。那空洞的眼窝中流淌着无穷无尽的绝望。
主管安抚道:“请保护大家,骑士,此战为正义之举。”
骑士刺耳的哭声,越发悲鸣,却也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剑。无数的盈满骑士悲伤泪水的西洋剑自她的身后显现,对准了敌人。
O-01-73,绝望骑士。
另一个方向,红色的斗篷在风雪之中飞舞。戴着红色兜帽,咧着残忍血腥的笑容,露出尖锐獠牙的雇佣兵兴奋的挥舞起锯肉刀:“这次,是想让我砍下哪个杂种的头?先说好,雇佣我可是要支付昂贵的代价的。”
最后一位。
F-01-57,小红帽雇佣兵。
主管熟练应道:“报酬已经准备好了。”
安抚得十分熟练,希望异想体们手下留情,别搞得太过。
这么想着,他看向宗像礼司:“你要不要先从包围圈里出来?”
毕竟,目标只有一个周防尊。
想了想,他又补充:“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一块打。”
他就在这里,随时可以释放新的异想体,不怕打不过。也不介意多收容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主管:我家现在可空了,欢迎定居
第63章 中场休息
“这是你做的?”
宗像礼司不知是心累更多, 还是也被燃起了兴致。
“你的能力很有趣。”
不管宗像礼司怎么想,反正周防尊是明显被荒殿一这一手挑起了兴趣。
“你让开,宗像。”
随着他的话音攀升的, 是过分灼热的赤王的王权之力。
本来已经被冰雪女皇用坚冰封住的双脚周围,瞬间融化了一圈。
宗像礼司看向荒殿一:“你到底是来调停的, 还是来陪他打架的?”
有责任心的无色之王会承担起自己的王权者的使命, 不过责任心这东西也要看人。
现任无色之王就不仅不干活,还到处搞事。
眼前这个王权候补, 看起来也是薛定谔的责任心。看似出面, 实际上, 更像是来挑事的?
要真连续两任都这么糟心,简直流年不利。
“我只是觉得,反正你们都要收容赤王了, 那不如让我收容。起码到我这,我会对他负责的,”荒殿一着重强调, “终身负责,无论何时何地, 直至我们中的一方迎来死亡。”
出逃一次抓一次, 就算赤王力量增殖膨胀得再快,他也有充足的耐心从无数次失败中吸取教训, 他从不缺少这样的经验。赤王再强,有动辄毁天灭地, 分分钟送世界打出gg的异想体白夜强么?
开玩笑,只要到了他手里, 就算哪天赤王突破收容跑到别的世界去了, 主管也会向想尽办法冲过去把他揍回收容室。
对于主管的工作, 他一向不打折扣。
他认真的勾画着美好的脑叶公司收容物混吃等死,还有主管收拾烂摊子的美好生活。异想体都得馋哭了好么?
草薙出云被他的话惊掉了下巴:“哎呀,这可真是……”
宗像礼司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他:“真是个沉重,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承诺。”
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竟然要成为力量暴虐的赤王的锁。
只要赤王暴走,他就会出手压制。甚至,如果真的到了坠剑的那天,需要弑王来解决达摩克利斯之剑坠向地面带来的危害,他也将承担起弑王的责任。
如果他没理错的话,那将是真正的,从头至尾全方位的负责。
无论是对,为了赤王危险状态疲惫异常的宗像礼司,还是赤王本人,这都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提议。
那意味着,赤王本人再也无须担有任何压力,坠剑抑或是别的什么。只要尽情的做自己想自己想做的事。
唯一的问题是,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确保自己的实力高于赤王,如此才能压制对方。
如果王权者中存在能压制赤王,让赤王尽情宣泄力量,却不至于掉剑的存在,事情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问题就是,赤王巅峰时期无限接近坠剑的力量,七王中,无人可与之抗衡。只不过他越强,就代表他快要死了。
并且……
草薙出云:“你真的想好了吗?就这么搭上你的一生。”
荒殿一回答得特别干脆:“当然。”
除非他什么时候和异想体永远再见了,不然别说一生,这是得搭上生生世世的节奏。多赤王一个不多,少他一个,那得少多少能源啊。
——特指他头顶的移动充电宝。
赤王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忽而牵起嘴角:“那就向我证明你有这个实力达成你口中所说的那些。”
说着,他彻底不再压制,尽情的释放出了力量。
宗像礼司皱起眉:“周防,你冷静点。”
不要这个少年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没有经过验证……可恶,真是受不了赤族这些容易冲动的家伙,从上到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宗像礼司快速退了一下。
赤红的圣域在短时间内膨胀到了荒殿一面前,连宗像礼司都不得不避开,不让自己正面迎上那股力量。
事到如今,周防尊竟然还在压制自己,刚刚的对战仍然不是他的全部力量。
在身边的人全都被逼得后退之时,荒殿一不仅没动,反而一步一步的向前。
【反物理力场盾】
【反精神立场盾】
【反侵蚀力场盾】
盾一层层的碎,他一层层的叠。
周防尊挑了挑眉,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这次的无色之王,这么强吗?”周围的人不由窃窃私语
无色之王不是那种,夹在七王中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非武斗派吗??
但是接下来还有更让人惊掉下巴的。
荒殿一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给赤王当沙包挨打的。
小红帽雇佣兵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锯肉刀在空中抡出大满月的残影,红刃对着赤王气势磅礴的砍了下来,另一只手持有手铳,密集的火光搭配着着佣兵状若疯癫的嗜血狂笑,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感觉耳朵要聋了。”蓝制服揉了揉耳朵。
太凶残了,小红帽雇佣兵所展现的,是毫无任何美感,残酷又纯粹的杀戮。
赤王的火焰瞬间席卷一切,那炙热的火焰足以令最坚强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嚎叫,然而,她却避也不避,即便身体被焚烧也只会越发刺激她的凶性。
“疯、疯子。”旁观者发出低语。
周防尊:“没用的,她甚至无法突破圣域。”
小红帽雇佣兵发觉不了吗?
可怕的是,那种即便发现自己面对圣域的无力时,也半点折扣都不打,全无半分消减的杀意。
就在紫红色的火焰快要将小红帽雇佣兵焚尽之时,坚冰再次蔓延。暴风雪卷走了火焰。
坚冰刺骨,逐渐蔓延上了赤族氏族成员的身体。那些透明的冰晶,似乎誓要将这些人封入其中,做成漂亮的冰雕。
赤族成员为此不得不动了起来,无法再置身事外。
冰雪的属性又刚好压制赤王,不巧的是,冰雪女皇和小红帽雇佣兵的纯物伤不同,她是精神攻击。
大脑头疼欲裂,即便同样拥有火焰的其他氏族成员,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疲于应付。
要是想要照顾氏族成员,周防尊就不得不分出注意力应对女皇,他抽空看了一旁站立的荒殿一一眼,狂乱的风雪只有在他身边才格外的平静。
“兵不厌诈,呃,我的意思是,冰雪女皇在考验你拯救你的氏族成员的决心,她在帮你们加深关系呢,多好心的女皇。”荒殿一解释道。
旁边冻得瑟瑟发抖的蓝制服:真是信了你的鬼话!
另一边,绝望骑士的脸上流下漆黑的眼泪。
伴随着越发绝望的非人可发出的哭声,肉眼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剑几乎铺满了整片天空,黑压压的,令整个世界的光都被遮去半数。
剑尖对准了周防尊。
第一把剑落了下来,周防尊心中发出了“嗯?”的疑惑。
即便有圣域的存在,他也本能的避开了。
那些擦着圣域而过的剑,不,那些剑穿透了圣域。
王权者的圣域是因果扭转,它干扰着物理法则,使得危险无法靠近王权者。
但荒殿一几乎在发现圣域的存在之后,就发现,圣域并不保护王权者的精神。
从精神到灵魂,王权者毫无防备。
“它们是怎么避开圣域的因果干扰的?”有人不解的问。
“如果那些剑,根本就不存在因果呢?”荒殿一好心回答。
毫无道理,自然也就无法被阻隔。
它们就是在单纯的,刺穿你的精神而已。
听到荒殿一的话的周防尊舔了舔嘴唇,加快了动作,坚冰追逐着他的脚步,但凡他有一瞬的迟疑,就会被冻结,前方,更多的盈泪之剑已经对准了他。
地面很快就插满了剑,像是无数根大地长出的尖刺。
简直幻视无限剑制。
还有余力的人,一边听着隔壁小红帽“哈哈哈哈”“狗杂种拿命来”的难听笑声,一边被绝望骑士刺耳的哭声折磨,感觉头都快要炸了。
危险和绝境却只会让赤王更加兴奋。
他的表情越发畅快,甚至压抑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感慨道:“这不是,完全停不下来了吗?”
荒殿一看了眼掉渣掉得更厉害了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倒计时,他只能观察着赤王的剑的状况,来计算时间。
看来,得给赤王再来点给劲的。
这么陪着他打,如果是日常工作的时候,主管乐意奉陪。
他看起来很开心,一定能产出很多脑啡肽。荒殿一忽然愣了下。
差点忘了赤王是个人,不是异想体了。
还是他头顶的剑最有用,失策了。
收回前言,他不乐意陪他打了。
宗像礼司已经准备找准时机出手干预,“你们两个,倒是适可而止啊。”
荒殿一:“毕竟第一次对战赤王经验不够,下次我会掌握好时间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赤王看起来如鱼得水,而这位王权候补,却好像远比赤王还要游刃有余。
荒殿一:“不想疯的话,就都闭上眼睛。我可不想等下挨个去敲你们的头。当然,前提是你们还没串成串。”
“什……么?”
话音落下,那些没来得及闭上眼睛的人,看到了延申至天际的红色翅膀。
O-04-72。
“穿刺乐园。”荒殿一看向周防尊,“圣域很厉害,但很遗憾,你的灵魂满是漏洞。”
而穿刺乐园,是最会见缝插针的异想体。不只身体,当然也包括灵魂上的缝隙。
周防尊眼瞳缩了下。
眨眼间,大片大片的红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第64章 中场休息
“King!”
“王!”
“尊!!”
“尊先生!”
宗像礼司头疼地抚额:“我说你们两个, 这下满足了吗?”
手腕,脚腕,锁骨, 腹腔,大腿, 全被刺穿了。
周防尊吐出一口血, 红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空中消解。他眼神涣散的轻勾嘴角:“啊,满足了。”
小红帽雇佣兵:“回去了。别忘了付钱。”
冰雪女皇看着被周防尊最后一刻拼尽全力解救的赤之氏族的人, 对周围仍在警惕的防备她的赤族成员略一颔首, 表示满意后果断消失。
荒殿一兴奋的上前, 绝望骑士的剑主动避开了他:“我赢了,你跟我走吧。”
打完了架,积压在身体内的力量全都被发泄出去, 又被人好好的接受然后压制没有把周围破坏得一团糟,周防尊带着种淡淡被满足后的疲惫,像是进食完毕慵懒晒着太阳的狮子, 浑身都写着惬意。
他看着黑发的少年,应道:“如你所愿。我是你的了。”
荒殿一弯起眼睛, 充电宝啊充电宝, 开R公司的能源有着落了!
十束忽然抬起头:“大家先别冲动!”
不知何时,赤族的成员已经将矛头对准了荒殿一。
S4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着人家氏族的面,把人家的王打成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就以赤族成员的那个性格,没直接打过去都是看在十束的面子上好吧!
要是换成他们, 如果宗像室长被串成这个样子……可恶!快住脑!他们王肯定不会跟周防尊一样被揍得这么惨的!
说来说去, 最强的赤王, 是怎么被最弱的王打成这个样子啊!简直难以置信!!
伏见猿比谷轻喃:“或许,正是为了应对力量日渐强大到无人足以匹敌,完全看不到增长上限的赤王,才诞生了这样的王。”
听清他低语的人讶然看向他,转念一想,恍然大悟。
对啊!
他们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向来是代表秩序的青王负责压制赤王,无色之王负责调和双王的矛盾和冲突,现在赤王越发逼近毁灭,实力愈发势不可挡,石板选择了更强的无色之王来压制,这不是很合理吗?这样也正好符合无色之王调和的王权属性。
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
听到身后人所说的淡岛世理沉思道:“难道说,石板也在寻找一条中和之道吗?”
这不是第一个快要坠剑的赤王,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上一任赤王掉剑后砸没得一个城市,导致至今地图上还缺了一块。
她突然不知道,新任无色之王会到底会刮起怎样的风了。基于这一点看,也不愧为七王之中最大最不安定的变数,预料之外的鬼牌。
想来想去,现在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命运般的奇迹一样。
见那边的两人一个笑得比一个舒畅,没有反省的意思,宗像礼司只能站出来:“打扰一下,我无权干扰你们的约定,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点要声名。”
他看向荒殿一:“你现在的行动严重违反了《异能者管理条例》,无论你们想做什么,在此之前,我大概要先逮捕你了。”
肆无忌惮的陪赤王打架,为此还动用了那种仿若神迹一样的能力,充满宗教气息的“生物”,小孩子还是要多少“教育”一下才行。
那个“生物”光是目睹就会让人陷入精神失常,果断指使部下打晕发疯的人,又让其他人按照少年的话不去直视“红色的翅膀”,才算是没有引发己方的混乱。
“总之,先把这个东西解除,不想真的弑王的话,”宗像礼司扶了扶眼镜,“虽然,我是不介意你这么做就是了。”
意有所指的看向吠舞罗的人。
荒殿一偏了偏头,老实的说:“但是,我没说过这玩意被放出来之后,是可以自己回去的啊。”
八田美咲:“哈?”
他已经准备好要打上来了。
这个时候绝望骑士已经走了,她是只要被她祝福的人安全就不会发疯。
荒殿一把她放出来之前,试着让她祝福了下自己。
一般都是每天第一个对她工作被给了好评的员工会被她祝福,简单说就是第一个把骑士哄开心的人,没想到自己试着请求了一下,还真被骑士祝福了。
这样的话,只要他没事,骑士就不会暴走。
现在已经安安静静的回收容室去了。只剩下穿刺乐园。
穿刺乐园不一样,还真得打回去才行。
谁打?那肯定不是荒殿一打,他只是个没有战斗力的主管而已。
宗像礼司有种不详的预感。
“看来,我现在来得不是时候啊。”一道带着扭曲笑意的声音兀然响起,打断了赤之氏族的蠢蠢欲动。
“我这是要目睹第三王权者的死亡现场了吗?”
银色长发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身上的衣服因为带着太过繁复的蕾丝,显得与现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现在,这个看起来像是还活在上世纪的男人,因为看到赤王半死不活的样子,兴奋到出现了颜艺。
荒殿一短暂的愣了下,随后答道:“不,我觉得你来得正是时候。”
宗像礼司马上就反应过来,“虽然不曾正式见面,但是我曾看过你的资料,第一王权,阿道夫·K·威斯曼,白银之王,出现在这里有何贵干?”
他主动承担了面对第一王权者的责任,那边的王权候补还是未成年且未正式成为王,还有个因为太惬意正在摆烂什么都不想管的赤王,于情于理,这种时候他们都不适合出面。
“宗像先生,第一王权者很厉害吗?”荒殿一问。
宗像礼司感觉自己精神瞬间紧绷起来。
年纪轻轻,却已经有种带了个喜欢捣乱的熊孩子的感觉,不,还要加上赤王。
“荒殿君,别轻举妄动。”心累。
“如果第一王权者是杀人犯要如何处理?”
宗像礼司一惊,难道说……
“我不会认错的,”荒殿一说,“虽然声音与之前相比有所变化,眼前这个人,正是那晚杀了十束多多良,也杀了‘我’的犯人。”
听他这么说,注意力全在赤王身上,顶着白银之王壳子的无色之王看到了活着的十束多多良,口中发出不耐烦的咋舌,随后看向点出这一点的人。
稍微回忆了下,才从纷乱的记忆之中挖出了这个学生的一点印象。
“啊,是你啊。真是没想到,我明明都把你捏死了,你竟然还活着?”相比王和王权者相关的事物,他对荒殿一就是全然的不在意。
死了或者活着,他都不会放在欣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随便就被他碾碎了灵魂,弱得要命。
这个学生,是他之前用了很久的一个身体,对方的反抗意识特别强烈,尤其是知道那晚他要去杀人的时候,反抗的尤为激烈。甚至有一刻爆发出了非常强大的力量,差点让他在他的意识当中,出现了危机。
幸而王权者的力量远非常人可比,无色之王还是靠着力量的压制解决了对方,只是这么不听话的身体也不能要了。
虽然无关紧要,不过这个人在无色之王这不算是一点印象都没留下。毕竟,被他侵占之后,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甚至能出面干扰他的行动的人,至今还没遇到过。
当时正好有个路过的另一名学生,他就直接跳到那具身体上了,至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发现,这里有具看不出死因的学生的尸体,那关他什么事。
无色之王语气一变,以对方的表情和语气说:“你还活着我真是太高兴了。”
众人看看他,又看看荒殿一,除了脸不一样,神态之类的就完全看不出是两个人。这一手变脸让无色之王看起来确实不太像个正常人。
更何况,比起白银之王,当然是他们这边的少年的话更可信了,这可是制作出了十束盒子的天才。
荒殿一闭上了眼睛:“真恶心。”
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本来不明原因安分下来的穿刺乐园,挂满枝干的巨大黄色眼睛转动了起来。
穿刺乐园把红刺枝条从赤王的身体上抽了出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要结束的标志,谁知下一秒,如同血管脉络一样交错的红色枝干展开了更大,更密集的羽翼。
宗像礼司头疼:“我说,你就不能冷静行事吗?”
话音落下,他已经拔出了佩剑,“鉴于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涉嫌谋杀第三王权者周防尊的氏族,现在在此实施逮捕。”
淡岛世理急促的唤了一句:“室长!”
无论什么原因,直接对第一王权者出手也太鲁莽了!
宗像礼司嘴上无奈的说:“没办法,之后我会去黄金之王那里请罪,但是,如果我现在不出手的话,那边那两个家伙,也不像是会有耐心等批准的人吧。”
不知何时,周防尊站了起来,身上数个血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给自己止血的方式不可说不粗暴。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宗像礼司虽然是那么说的,实际上却看不出什么勉强的情绪。
第四王权者是秩序的王,维护秩序和规则是第一重要的。就算是第一王权者,试图以杀死赤族成员来刺激赤王力量暴走,也不能被放任的。
在淡岛世理还想劝说的时候,伏见猿比谷出声道:“看看那边的三人吧,副长。”
两个王权者,一个王权候补,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了出奇相似的某种东西。
“普通人又怎么阻拦王,”伏见猿比谷拖着黏糊糊的语气吐槽着,“那是群任性又自我的家伙。”
淡岛世理却看了看周围,将视线聚集在那三人身上的人,道:“我更愿意称之为,王的气度。”
“无时无刻走在他人之前,从不瞻前顾后,明知前路坎坷也会回应他人的期待,肩负起带领追随者前进责任的气度。”
淡岛世理对身边的青之氏族下令:“全员,拔刀。”
“啊,是!”
伏见猿比谷嘀咕道:“那种事怎么都好吧。哈,白银之王,可不是一般的对手啊。”
此时披着白银壳子的无色见此阵势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了,他看着力量仍然强盛如常的周防尊,发出质疑的声音:“为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
他都已经准备来捡尸了,趁着赤王半死不活他就可以侵占对方的身体,获得这份强大的力量,然后一个一个,吞噬所有的王,但是为什么?赤王没有半分衰弱的模样?!
荒殿一:“要是连出手的度都控制不了,我这么些年就白干了,我又不是真要杀他,蠢货。”
他皱着眉,对这个世界的自己死在这么个人手里感觉很不满。那种不满的情绪,让他十分烦躁。是光是杀了对方也无法止息的程度。
大脑转动起来,那边的穿刺乐园在片刻之间封锁住了无色之王的逃跑路线,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他,就像荒殿一一样,得不到主管注视的穿刺乐园也在暴动,它在想尽一切办法吸引那个人的视线。
杀戮,把所有人都串起来,把鲜血淋漓的头骨挂在枝头。
察觉到危险的无色之王暗道一声“可恶”,一个狐狸状的白色生物从眼瞳中钻出来,寻找自己的下一个寄宿体。
这个身体不能用了,它没有自信可以正面打过赤青双王的联手,还有这些红色的荆棘是什么鬼?
然而,还没等它选定目标,那边荒殿一就开口了:“所有人,闭上眼睛。”
有了前车之鉴,想到被穿刺乐园刺激到精神崩溃的同伴,无论是赤族还是青族的人都打了个激灵,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刷得闭上了眼。
把无色之王都看愣了,就这么一刹那,赤王的火焰已经烧到了身边,红色的荆棘从它身后高速飞来,誓要把他刺穿。
“啊啊啊!!!”
他发出痛苦恐惧的惊呼,“为什么你会知道,你不是闭着眼睛吗——?”
现在还能选的就只有赤王和青王了,连那个唯一距离最近最好的选择,都在一开始就闭上了眼睛,难道他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什么?这不可能!
荒殿一:“我猜的。你应该知道我听过你本来的声音,知道和现在的声音不一样,刚刚听到你的声音又变成了之前听过的那种尖细的狐狸声,就猜你可能要逃跑。
怎么逃跑呢?在已经封锁你的所有逃跑路线的时刻,大概是属于你的超能力的一种吧,舍弃身体,逃到别人的身体之中。对一般人来说,眼睛是最好的媒介,灵魂的漏洞。所以我就这么猜了一下。看你这反应,我猜中了?”
灵魂的声音和身体的声音不一样,一下就让荒殿一想到了一种情况,灵魂和身体不是同一个人。
荒殿一之前也是借住在他人的身体里,现在更是在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说白了,他也是完全没有自己身体的人。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在这方面,无色之王算是好死不死撞到专家手里了。
宗像礼司:“你是说眼前这个人,有可能只是侵占了白银之王身体的,另一个超能力者?”
顿了顿,想到那晚十束多多良的录像,如果这个人就是那个犯人的话……他补充道:“你是无色之王。”
一个照面,老底都被揭干净了,无色之王这时才真的有点恐慌了。
“底牌暴露了,我危险了……嘻嘻,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显现。
一道疯狂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里回响,狐狸样的灵魂从白银之王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吾乃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如果你以为我只有点实力那就大错特错了!哈哈哈哈!!放弃吧,只要我想,你们就都是我的,全部力量都是我的!以为只是闭上眼睛就能阻拦?”
“安娜!小心!”
赤红的火焰追着狐魂而去。
十束多多良将安娜护在怀里,安娜紧紧抓着他的手,坚定的睁开了眼睛。
来吧,她不会怕他!
力量在蠢蠢欲动,紧绷的神情忽然松懈下来。
“那个是……”安娜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荒殿一:“太蠢了。”
穿刺乐园的尖刺“噗哧”穿过,狐魂的身体猛然一顿。下一瞬,第二根尖刺,第三根尖刺接连不断的刺了进来。
“不可……能,为什么……”
“不!!我不要死!!!”他变出无害小孩的声音,“求求你了,放过我吧!”眼看着又一根尖刺就要穿过他头,他的声音再次变调,拉高到刺耳:“住!!手!!!!”
赤王和青王早已停手,他们无声的看着挣扎的第七王权者。
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青王皱了皱眉道:“荒殿君,你要不要再……”斟酌一下再动手。
无须他多言,荒殿一转身睁开了眼睛。
此时也有其他人按耐不住的睁开了眼睛,无不是精神强健之人,之前面对穿刺乐园的时候就保持了一定的理智,没有陷入疯狂之人。
不如说,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被打晕拖下去的人,精神值都算不错了。
于是不少人有幸见到了无色之王被无数尖刺穿过的景象。
“真不知道那么小的身体,是怎么容纳这么多荆棘的。”有人发出了感叹。
更多的,应该是在感叹那个吧。
这是第二个了。他们看向少年,短时间内,他已经串了两个王了。
又或许就是现在。
旧王退位,新王登基之时。
所有人都隐隐有种感觉,受到石板命运指引聚集起来的人们,即将见证某个激动人心的瞬间。
当荒殿一把目光集中在穿刺乐园身上,异想体其实会更兴奋,更想表现自己,但这一次,它还是停了下来。
“你直接脱离身体,以灵魂的姿态跑出来,那不是更容易被刺穿了吗?穿刺乐园,可是能刺穿灵魂的漏洞的。”
这就跟毫无防护的裸奔一样。有身体好歹能多抵挡一会,白银之王的身体看起来也足够强劲,谁知道这家伙这么自信,自己不要甲,在穿刺乐园的领域乱跑。
狐魂这回是真怕了,拼了命的挣扎,此时还在叫嚣着:“我是……我是第七王权者!你不能这么做!放开我!!”
“第七王权者?”荒殿一看了眼天上的剑。
看来现有的王权者都是有数且有名有姓的,这个时候他说自己是第八王权者还有人信吗?这是不是说,他不能伪装成王权者,得想个别的理由了?
刚冒出了这个想法,他突然感觉大脑像被什么剧烈的力量撞击了一下。有什么在呼唤他。
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他感到自己漂浮了起来,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石板周围。
“好旧。”他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石板。
石板的光亮了一下。
定睛一看,上面的文字都是非常古老的文字。
旧归旧,破归破,他对这上面写着的东西还挺感兴趣的。
“不过,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的事情,就等之后再来解决吧。”他闭上了眼睛,意识回归到了现实中。
王权者比一般的氏族更早的发现,就在刚刚那一息之间,少年连接了石板,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快中断了。
青之王宗像礼司眯了眯眼睛:“就是今天了吗?还是要再等等呢?”
年龄对王权者操纵力量是有影响的,已知目前观测出来的,现任王权候补的力量明显远超过去的第七王权者。
基于让尚未长成的少年成为王,力量是否会失控的不确定性,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稍微压制一下少年的力量,将这件事延后。
不知道,少年主动中断了链接,是不是也是出于这份考量。
……
当然不是了。
荒殿一走到无色之王的面前,伸出手:“你好像对自己王权者的身份很骄傲啊。杀了你也无法平息我的怒火,那就这样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漫不经心。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平静的回复。
以他的手掌触及的位置,出现了第一个文字。转眼间,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遍布了触及到的全部位置,化作圆形的牢笼包裹着无色之王。
文字在流动,散发着淡淡的无色的光。
“原来如此,这就是王权者的力量本质啊。真是宏大的作品,呃,果然单凭那一眼记住的东西,直接掠夺还是困难了吗?”荒殿一已经开始遗忘了,那些文字似乎不能被记住太久。
狐魂瑟瑟发抖,“掠,掠夺?你在说什么?”
“那就,只能这样了。”他并不直接回答。
那些宛如活着的流动的古代文字忽然滞住。
文字在肉眼可见的颤动,忽然,第一文字刷的倒转了过来,半透明的颜色转瞬之间变成了黑色。
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文字翻转,变成深沉不详的墨色。
狐魂感到身体猛震了一下,狐狸样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什么?!这是什么?!好痛!好可怕!好痛!!”
“啊啊啊啊啊!!!!!”
此时,荒殿一已经放下了手,就在最近的特等席,静静的欣赏着他扭曲的神态。
他逆转了王权的力量,力量如同向外的尖刺,此刻全部调转了方向刺向自身,某种角度上来说,算是一种污染。
“曾经无比依赖,引以为傲的王权力量,此刻已经变成了你避之不及的,恐惧痛苦的根源,这种感觉怎么样?”
“饶了我,原谅我!原谅我啊啊啊!!!”
荒殿一叹道:“托你的福,我现在平静下来了。”
震耳欲聋的尖叫仿佛是将人心用刺骨的冰锥贯穿。
无色之王死了,一阵冷风袭来,众人才确认自己所见非是臆想。
而此时尚未结束。
无色之王死的那一刻,新王诞生。
在那柄无色的王剑出现的下一秒,漆黑的颜色自剑尖攀至剑柄。剑身被重新塑造,光芒绽放的一刻,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
“第七王权者他……”淡岛世理张口结舌。
宗像礼司闭了下眼睛,“他或许最初是以第七王权者的身份登位的,但是现在,称呼他为第八位王权者更好。”
看着低头,新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手掌上缠绕的黑色火焰的少年,他低声呢喃。
“反王。”
绝对反王权之力者。
绿色的鹦鹉高飞在天空之上,默默的盘旋。
“竟然会变成这样。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比水流第一次产生了疑惑。
第65章 中场休息
透过一双紫色的眼睛, 看到黑色的剑上,完全逆向运行着的王权力量。
伊织舒了口气。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紧张又有点好笑。
“看来白担心了一场, 真是个喜欢吓唬人的孩子。”
她还以为要自己要亲自出手去阻止对方成为王权者,没想到那孩子却自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事情的发展远比预期还要更好。只能说, 不愧是L公司出身的人。
……
荒殿一还在寻思自己身上这都什么玩意的时候, 穿刺乐园暴动了。
“差点把它给忘了。”
正想组织异能者们打异想体的时候,他又顿了下。先是抬头看了眼头顶静静悬浮着的大家, 心里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真的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头顶上顶着这个东西吗?
第三视角可能感觉不出来, 但是作为当事人感受就比较明显了。
抬眼就是锋利的剑尖。
这种感觉比较像是立于悬崖边, 本能在说着危险,却又完全移不开视线,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 忍不住一直看下去,越看就越忍不住想试试跳下去。
比如这个剑,他现在就有种很想让它砸下来的念头, 多看两眼念头就会更强烈。
怎么想,让剑悬在头顶却不掉下来, 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人, 也太难受了吧。
不过,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理智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很严重,就能克制了。
人脑真是神奇。
荒殿一又看了眼周围那些不自觉地对包括他在内的王权者, 持有天然信任的赤青氏族的人。
哪怕身处在被穿刺乐园的包围中,这么危险的境况下, 他们也全然的信赖着王权者们, 安心的等待着王的指令, 在得到王的指示之前,绝不做多余的事情。
似乎只要自己的王存在,他们就有着充足的安全感。
当然,基本的保证自身安全的防御性行为还是有的,但是不会乱去穿刺乐园那找死。
怎么说呢,想到自家管也管不住,天天拿着小□□冲到异想体面前送死的文职,和不听指挥到处乱跑的员工,主管羡慕得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荒殿一不由看向两位王权者。
关键是……安全感和令人信服的实力吗?
“看来在管理上,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两位王权者都想也没想就出手了,荒殿一作为新上任的王权者,迟疑了一下,也学着“前辈”的模式,决定自己上。
成为王权者带来的不只是一份强大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身体比之前强了不少,从韧性到反应速度,都被提高了数十倍不止。
最重要的是,大脑似乎也被强化了。大量的知识被灌进了大脑,脑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开发。
现在就像他还在艾因的身体之中,使用着对方天才的大脑,再过量的运算,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不会对身体造成额外负担。
这简直太爽了好么!要是这项增益不单纯限定在这个世界的自己身上,等他回去的时候也能保留的话,WARP列车上的时间,他就能做更多的研究了!
想到这一点,他就开始归心似箭。
起码进展缓慢的,针对扭曲的研究项目,光是节省下来的运算时间,就能比过去的研究速度快个三倍不止。听起来不多,对荒殿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提升。
他一边分神想着,一边抽出了盈泪之剑。
研究自异想体“绝望骑士”的EGO武器,一把有着蓝色手柄的西洋长剑,仅次于最高等级A级的W级武器,要求使用者综合实力达到5级,否则会暴毙。
王权者很强,可惜穿刺乐园免疫物伤。赤青双王都不是专长于精神攻击的王权者,用来限制穿刺乐园的活动范围还可以,镇压就得多花点时间了,倒是已故的第七王权者精神攻击是把好手,可惜已经死了。
盈泪之剑的精神攻击属性,则正好对症下药。
“小心哦。”荒殿一出声提醒。
两位王权者在他出声之后默契的迅速向两侧闪开,为席卷而来的黑色火焰让路,他们都在避免自己沾上对方的力量。
他们三人都很自然的就知晓,荒殿一身上携带的力量对其他王权者来说,是沾之既致命的毒药。
安娜忧心忡忡道:“就像是系统中的病毒,一旦沾染上,那份逆向运转的王权之力,就会篡改其他王权力量正当的运行程序,让正向的力量发生逆转。一般人都承受不了血液逆行的痛苦,王权者的力量越强大,力量逆行之时感受到的痛苦越是比一般人更可怕。察觉到这份力量的本质,青王才会把他叫做‘反王’。”
第八位王权者无法被归为原本的七王体系之中,他身上有着一套独立运行的方式。
安娜低落的垂下眼睛:“光,变弱了。”
她曾见过的那道温暖的,能让人感到希望和真实的光,在消失。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比起现在这股充满侵略感,让人感到十分不适的力量,之前这个人身上流露出的温暖,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而现在,梦醒了。
十束多多良:“安娜,你怎么了?”
安娜紧了紧手,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只是,只要想到光要消失了,就无法抑制的感到悲伤。
仿佛触及了无法改变的,悲伤的命运。
就像当初看着只要继续跟在王的身边,就注定会迎来死亡的多多良,就像看着逐步走向毁灭的尊。
这么会功夫,黑色的火焰已经攀上了穿刺乐园的荆棘。
赤青双王是物攻,荒殿一这份带有“污染”属性的力量,则更偏向于精神和侵蚀攻击。
荒殿一握着西洋剑,指尖从剑刃上划过,黑色的焰纹缠绕上剑身,给自己附了个魔,下一秒,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他持剑的姿势非常标准,如同一位进行过严苛训练的骑士,每一个动作都是恪守骑士正义的表述,向前刺去的动作,不含一丝怜悯。
剑术得益于EGO武器,即便本人是没学过西洋剑的,也能自如的使用。
越是战斗身体就越舒展,动作也越发的迅速。EGO搭配王权的力量,视觉效果十分惊人。
他所行之处,黑色的火焰肆无忌惮的席卷着周围的一切,黑色的王剑周围正因为高强度的力量使用,使得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伏见猿比谷看着这一幕,猛然回过神来,对身边的人下令道:“监测威斯曼偏差值。”
“是!”
片刻,身后传来Sceter4的成员结结巴巴的声音。
“这……这个是,伏见,第、第八王权者的威斯曼偏差值,已、已经越过了安全线!现在还在不断的攀升!再继续下去的话,剑要——坠落了!”
草薙出云:“喂喂,不是吧,他可是才刚成为王权者,尊都稳定下来,他却要坠剑了?”
史上最快坠剑王?
淡岛世理握紧了剑:“可能是因为刚成为王,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好这份强大的力量,造成了短时间力量的失控,只要他能及时的收手就可以了。”
伏见猿比谷却觉得不太对:“黑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状态看起来仍然很稳定,还有种可能。”
草薙出云也想到了什么。
“他的力量运行方式和迄今为止的所有王都不一样,或许过去的标准也无法适用在他的身上了。”
“那怎么办?”
“现在看来只能找到那位最初留下这些标准的王,真正的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斯曼,关于德累斯顿石板的事,他才是最清楚的人。”
这话让人忍不住看向那个至今还倒在地上,安安静静毫无生息的第一王权者的身体。
问题是,第一王权者,还有可能活着吗?
那边荒殿一已经打完了穿刺乐园,为了防止造成额外的伤亡,被石板灌输了知识的他,立马收拢了力量,解除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另外在此之后两把剑也相继消失了。
黑色的火焰眨眼间就消散得一干二净,此刻站在那里的少年连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少年,什么都没改变。
见此,草薙出云眨了眨眼睛,不由舒缓了眉头,操着一口地道的关西腔摊了摊手:“好消息,荒殿君似乎不需要像尊那样,拼命的压制自己的力量,并且他是个足够冷静理智的人。”
想到之前昙花一现的已故无色之王,伏见猿比谷也松了口气:“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足够克制。对力量既不痴迷,也不为力量疯狂。只是普通的在使用而已。”
话虽如此,某些事仍然不得不做。
荒殿一毫无疑问持有一份威胁性极大的力量,这份力量使用不当,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青王的意思是先把他送到七斧户医学疗养中心,进行系统的检查和测试。
宗像礼司:“不是对你的不信任,只是必要的流程,七斧户是Scepter4名下的医学机构,拥有专业的针对超能力者的全身体检设备和完善的流程,你无需担心。”
这时,之前还因为周防尊的事差点跟荒殿一动起手来的赤之氏族的成员,却站在了荒殿一这边。
草薙出云安抚道:“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他们也无法强迫你做什么,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可以了。”
八田美咲别别扭扭的说:“对啊,虽、虽然你对尊先生动手这点让人有点火大,但是打架就有输有赢,而且还是尊先生自己的意思。你是救了十束哥的恩人,就是我们吠舞罗的恩人,你就放心吧,那边的蓝制服,交给我们就行了。”
十束多多良站在不远处对荒殿一无声笑了笑。
宗像礼司对这群肆意妄为的家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新任的王看起来也不是会好好遵守规则的人。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荒殿一明明有能力操纵穿刺乐园直接杀了前任无色之王,却在关键时候收手,就是为了击碎无色之王的精神信仰,让他获得更大的痛苦,然后在痛苦中死去。
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也不能指望他多乖巧了。
宗像礼司翘起嘴角:“哦?赤王的氏族自己就算了,但是要是打着带坏新王的主意,我可不能坐视不理。”
在他们不知道第几次吵起来之前,荒殿一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倒是觉得,与其送我去七斧户检查,不如直接送我去见德累斯顿石板来得快。”
王权者的力量来自石板,这种情况下,比起王权者本身,荒殿一对石板的兴趣更大。不过他也是不会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赤王,成熟的主管当然是选择全都要啦。
“而且,你们不会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吧。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的属性是‘不变’,基于能力特性的判断,他有很大的可能还活着,去找那晚在我之后被无色之王侵占的那个学生,大概率就能找到白银之王了,这件事重要,不过还不是最重要的。”
他看向安静听着他说这些的众人,“你们注意到了吗?正常来说,以那位无色之王傲慢的性格,要是没有人在他背后推一把,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听到十束活着的消息,进而跑来确认的。”
他本身肯定是确定十束百分百救不活了才离开的。如果没有荒殿一,那他确实是成功了。
“他都藏到白银之王的身体里了,接下来只要等待赤王自毁就可以了,自己根本无需出面。”
“青王的氏族散布了十束还活着的消息,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因为在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定向的传播途径,只能期待他自己发现这一点。那样,他的反应速度绝对没现在这么快。”
“也就是说,肯定有个一直在他身边,且高度关注着这里情况的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把消息摆到了无色之王的面前。比起其他的问题,接下来找出这个人,才是第一重要的。”他肯定的说。
“因为,这个人很大可能,不是无色之王的同伙,而是怀有其他目的,在背后操纵无色之王这枚棋子的,第三方势力。”
这句话让一直借着鹦鹉的眼睛监视着这一切的比水流歪了歪脑袋:“他发现我的存在了?”
而远在白银之王的天空飞艇上,伊织发出无奈的声音:“不,他发现的是我。”
“看来不能再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她有些遗憾,“下次见面,就是正式见面了吧。”
荒殿一对他自己口中第三方势力会有的反应,一点想法都没有,话说完的时候,他正好走到了Scepter4屯所的门口。
一辆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的时机刚刚好。身着黑色狩衣,带着兔子面具的人从车上下来。
“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有请。”兔子面具们尊敬的低下头。
荒殿一冲着青王他们摆了摆手:“就这些了,找出那个幕后之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先努力工作吧,我去见完石板就回来。”
正和石板连接着的他,当然可以感知到现在石板的所在。就在那个高耸显眼的建筑之内,御柱塔的顶层,也就是黄金之王的所在。
草薙出云迟疑着问:“不用人陪着你一起吗?鉴于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氏族……”
十束多多良把安娜送到周防尊身边,然后追上了荒殿一:“我和你一起。”
兔子侧过头,征求的询问:“荒殿大人?”
黄金之王当然不在乎多个人去,荒殿一就更无所谓了。
“随便他吧。”
得到许可,黄金之王的氏族——兔子,不再拦着十束多多良,他开心的钻进了车里,对着车外的赤族成员用力的挥了挥手。
赤族成员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他的跟随。
“真是不可思议啊,那个少年拥有着那种属性的力量,却不会让人觉得十束哥待在他身边不安全。”镰本力夫满脸不解的挠头。
草薙出云:“怎么说呢,他迄今为止除了无色之王的事,好像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而无色之王的事——”
他拖长了声音,没有明说。
但大家都知道。
即便他不出手,他们也不会放过那个,差点就真的杀死了十束多多良的凶手。他们出手也并不会多温柔。
就像少年所说,这是: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回来吧,琴坂。”
接到命令的鹦鹉振翅飞向高空,没有让人察觉到它的存在。
虽然只是只鹦鹉,却是第五王权者比水流的氏族,被赋予了王权者的力量之后,有着超越了一般鹦鹉的智商和超能力。
绿之氏族的大本营之中,气氛不算轻松。
“我去把他绑来好了。”银发的正太受不了的说。说着,他就站起来打算出门了。最终被另一位氏族成员,御芍神紫给按了下来。
“别那么冲动,”他困扰的说,“对方有着反王之力,你一碰上就会死的。真是的,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觉得麻烦死了。”
正太五条须久那气鼓鼓的盘腿坐下:“那你说怎么办。如果流命令的话,你会因为怕死就不去吗?”
紫色头发微卷的美丽男子看向比水流,轻松道:“不,如果是流的命令,就算会死我也会去的哦。”
“没有那么复杂。没有必要的送死毫无意义。我发现了一条可以作为诱饵的情报。”
比水流一字一顿的说。
“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亲口说了,‘无色之王杀了我’。”
五条须久那:“……!难道说,他已经——”
御芍神紫卷着头发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和流的情况是一样的吗?不,那他就不会是现在才成为王,而是被‘杀’的当晚就成为王了。”
比水流疲惫的闭了闭眼睛:“谁知道石板做了什么呢。但是无论如何,如果他的话是真的话,他就有可能在那晚被无色之王杀了一次,然后,靠着石板的力量活到了现在,那样的话……”
御芍神紫笑了起来:“那样的话,他就有更能理解我们的理想,会很容易被拉到这边来。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比水流:“麻烦你了。”
……
御柱塔上,荒殿一见到了据说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黄金之王。
一个上了年纪,十分威严的老者。
“真亏你能做到这种事,不过能阻止无色之王的诡计,老夫很感谢你。只是,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令力量逆向运行的呢?”
荒殿一摸了摸脸,为了防止误会,他还是很正经的解释了一下:“我能感觉到石板最初是想让我成为第七王权者,我本身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是了。只是因为我成为王的瞬间做了逆转力量的事,这个行为本身也扭曲了自身的属性,与第七王权者的属性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石板才赋予了我另外的王权属性,是一个机缘巧合之下的结果。”
他还是对自己可能已经变得奇怪的形象挽救了一下。
就算是L公司的主管也知道大众风评的重要性。
“这可不是因为我对王权者本身有什么意见,或是叛逆的想法,才变成这样的。只是那一刻,我要为自己报仇,才做出了选择而已。”
黄金之王:“可以理解。毕竟你是真的被‘杀死’了。你的想法我都了解了,那么,既然成为了王,就好好的担起王的责任吧。
反王的诞生也并非全然没有命运的指引,你是为了制约王权而存在的,我能放心的把那些家伙都交给你吗?”
咦?都给他么?
荒殿一眼睛亮了:“你说话算话?”
黄金之王:“当然。我以黄金之王的名义保证”
荒殿一一口答应:“可以啊。乐意至极。”
这波,这波赚得盆满钵满啊!就算不收容,一群素质不错的超能力者,能做得事也很多。总归,亏得不会是主管。
黄金之王看着这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不由感叹:“要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有责任心就好了。”他就这么意味不明的感慨了一句,随后说:“如果没别的事的话,你就可以离开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话音落下,黄金之王的部下,非时院的成员,“兔子”就已经出现了,准备把荒殿一带出去。
荒殿一:“等等,我还有问题。”
黄金之王:“哦?”
荒殿一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我可以和石板多相处一会吗?有想要弄清楚的事。”
石板的构成和能量运作方式之类的。
然后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请问,您是怎么做到在暗地里统治这个国家数十年的呢?其实我有个朋友,在将来打算做差不多的事,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秉持着谦虚学习的态度,荒殿一就差掏出本子记下来了。
正好趁现在抄点黄金之王的模板,没准以后刷A公司知名度的的时候可以拿来套一套。有备无患。
黄金之王:“……”
转身面对荒殿一,他认真的说:“我收回前言。”
新任王权者一如既往的难搞,一点都不省心。
第66章 中场休息
“你是看上老夫的位置了?现在的年轻人, 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进取心’啊。”
上一个成为王之后,就直接打上御柱塔,打到他面前的, 还是第五王权者,绿之王比水流。
这个就直接明目张胆的站在他面前, 一脸真诚的发表篡权宣言了是吧, 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你误会了,我没有成为下一个‘黄金之王’的意思, 我的工作很繁重, 没道理给自己再增加工作量了。”听出黄金之王的潜意思, 荒殿一解释道。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不过石板上,我是不会让步的。”
“如果你愿意称老夫为老师的话,老夫就愿意倾囊相授。否则, 一位目的不明的王权者,老夫保持基本的防备心,也无可厚非吧。”这话就属于带点玩笑, 又有几分认真在里面。
想到真要亲手带出一位王权者,黄金之王想了想, 觉得倒也不错。
荒殿一笑了下:“那还是算了。我已经有‘老师’了, 要是让他知道我在外面认了其他的老师,生气不理我的话, 我就有大麻烦了。”
顾此失彼,得不偿失嘛这不是。
要是连对他最耐心的艾因都不管他了的话, 想到自己手头积压的一堆实验,还有后续计划的各种项目, 荒殿一就觉得头都大了。
脑域开发都救不了他。
科学上的成就, 智商只是基础, 拼到最后,是天分和性格这种有点玄乎的东西。光是脑子够用了也没用。
“那真是太遗憾了。”谈到这里,黄金之王是真的有点遗憾。
荒殿一打着哈哈:“您不会觉得,我这个有着和所有现任王权者逆行力量的人,是个危险分子吗?竟然还真的考虑将我收为弟子了。”
“力量就是力量,本身并无好坏。好的力量也可能被坏人所使用,用来伤害人。反之,危险的力量也可以被人用来拯救他人,安心,老夫不会因此就认定你是好人或是会坏人,我不是选择亲自接触你了吗?关于这一点,第三、第四王权者应该都保有相同的想法吧。”
“真是个对人友好的世界。”荒殿一由衷赞扬。
人们都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给眼睛看到的东西,镀上一层自身认知加工过的滤镜,再反向输出到他人的身上,并不容拒绝的笃信这就是现实,反而让人不习惯了。
荒殿一眨了下眼睛:“呃,那……石板?”
“老夫能问一下,你想对石板做什么吗?”
“研究。”
“研……究?”黄金之王怔了怔。
“有什么问题吗?”
黄金之王的表情柔和下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那样,笑着说:“只是很多年没听人这么说过了。猛然听见有人说要研究石板,意外的,还挺亲切的。”
荒殿一不是很懂他为什么突然缓和了情绪。
还是黄金之外自己说:“上一个研究石板研究到一半跑路的,还是第一王权者,那位最初的王,是我的老友。你有自信自己能接手石板的研究吗?”
荒殿一:“哦,这个问题不大。白银之王很快也会被抓回来继续做研究了。”
既然有现成的研究人员,荒殿一肯定是不会放着不用的。
“他摸鱼摸了好几十年了,也该是时候了解了解现代社畜的加班法则了。”.
白银之王,现名伊佐那社的少年被带到御柱塔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连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都没来得及见他一面,他就被送到了荒殿一手里。
“荒殿君,现在有个问题,第一王权者他似乎失忆了。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学园岛的普通学生。”淡岛世理无措的绕过满屋子的机器,看向趴在石板上的第八王权者。
荒殿一在的这几天,硬是把华丽的御主塔顶层,改造成了一个尖端实验室。
由于没日没夜的研究,太影响上了年纪的黄金之王休息,黄金之王测试了下他的力量,发现他也能压制得住石板的力量之后,且多日观察下人还信得过,就般去了改造过的下层房间。
不再作为主要压制力量,而作为辅助力量,和二道保险存在。
石板一直以来都是靠着黄金之王的力量压制着,力量的辐射范围被限定在了一定的区域内。没有造成满大街都是超能力者的混乱局面,超能力和王权者因此在大多数人眼中还只是小范围的都市传说,而不是常态。
老人家实在是熬不过年轻人,说着:“再跟你这么多生活几天,老夫大概要提前去见我已故的友人了。”
就果断收拾东西,换地方了。
另一方面,这个世界迟早都是这些年轻人的。
他已经太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如果能早点培养下一代的话,如果后辈能早日肩负起世界的话,也不错。也算是一种考验和历练吧。
荒殿一放下抄满了石板文字的本子。这几天对着几种古代文字进行比较研究,查找各种石碑石板石刻,研究得头晕眼花,导致他一看到字就想吐,快连一般的文字都认不出来了。
这会终于找到机会脱离出来,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他伸手把失忆的白银之王薅了过来,爽快的说:“没事,他失不失忆不要紧,我会帮他快点回想起来,研究该怎么做的。”
伊佐那社莫名感觉后背一凉,他抱紧了手里的白猫。
“等等?那个,你是?”他发出疑惑的声音。
淡岛世理:“顺带一提,他怀里的猫,实际上是一位认知干涉类的异能者,如果您看到一位少女突然出现,也请不要太过惊吓。猫不是她真正的模样。”
荒殿一:“我明白了。”
他给白银之王指了指旁边的棺材。
“你是白银之王,那里面是你本来的身体,你能自己回去吗?”
伊佐那社黑线,不由反驳:“怎么想都做不到吧!而且,白银之王是什么?”
荒殿一认真的按着他的肩膀,沉重的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快点想起来,自己是个非常厉害的科学家的事,并且回忆起来如何做研究。不然,我们两个都会非常痛苦。”
……
白银之王被找回来的第三天,顺利恢复了记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顶着和荒殿一同款黑眼圈的白银之王坐在休息室里,一脸的无奈。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好友,黄金之王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再逃避一段时间。”
白银之王捧着冒着热气的红茶,从胸口呼出了口气,头疼的说:“我怕我再不想起来,就没法活着见到中尉了。”他现在就是有点怀疑人生,“荒殿君一直是那个样子的吗?他完全不休息的!也不准我休息。”
“虽然求知是件好事,但他思维太跳跃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天上飘了太久,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听着像是抱怨,声音却满含笑意。
按照现在的关系,他和荒殿君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导师和学生。
“荒殿君是个很有趣的学生。”
“很遗憾,人家有老师了,而且关系不错的样子。你惦记也没用。”就像为了抒发自己被拒绝的小情绪,黄金之王毫不留情的痛击好友。
“中尉好过分~我也是很有吸引力的老师啊,说不定什么时候,荒殿君就改变想法了呢。”
“那么,你是决定不再逃避了吗?”
说起这个,话题不如之前轻松了。
白银之王数十年前,因为姐姐的死逃到了天上,在那艘缓慢航信的飞艇上,靠着自身“不变”的力量,成为不老不死的永恒存在。
像是为自己无法救下死在炮火中的姐姐的赎罪,又像是单纯的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自我封闭。
银发的男性露出了忧郁的神情,眉宇间透着股令人怜爱的脆弱。
“中尉,我……”
门砰的被推开。
“社!”
白银之王话到一半,条件反射的坐直了身体,整个人一激灵。
荒殿一径直走过来,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走:“有新发现,别唠了,鱼都让你摸完了。”
白银之王看了眼自己刚喝了两口的红茶,木呆呆的眨了眨眼睛。
“中、中尉——”
救命!荒殿一又要拉着他加班了!现在的年轻人精力充沛过头了吧!!
黄金之王摊了摊手,用德语说了句:“祝你好运。”
白银之王哭笑不得。
剩下黄金之王一个人的时候,才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想拒绝荒殿君话,以他那个狡猾的性格肯定能想出理由搪塞对方,明明就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有了最初做石板研究的王协助,荒殿一对石板的研究进展飞速。
石板本身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可以当成大型充电宝使用,而且这个充电宝随着时间的推移,能量还在不断的累积。目前石板力量的增长原因不明,荒殿一隐约从中感觉到了点什么,但还不能确定。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荒殿一要是想把充电宝带走,可能会引起当前世界的坍塌。
“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脆弱,不,应该说脆弱到不正常了。”
荒殿一一开始在WARP列车上就是瞄准了一个屏障脆弱的世界,不然就算异世界同位体回应了他,他也无法顺利进入同位体的身体。
那也有点脆过头了。
基于这一发现,他和白银之王的研究已经从石板,转向研究世界。
由于课题一下拔高了不少难度,荒殿一给白银之王和自己放了一天假,用以转换思路。
做实验做到昏天黑地的白银之王懵了一下。
荒殿一:“怎么了?你不是前几天还吵着要放假。”
白银之王断断续续的说:“是、是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低落,还带着点摸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只是突然闲下来,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声音越来越失落。
荒殿一想了下,问他:“我打算跟着多多良去赤王那边转一圈,不然你跟我一起?”
在他说要给自己放个假,透口气醒醒脑之后,十束盒子就一直亢奋在他身旁跳来跳去,鼓动他去赤王那边。就快把吠舞罗的环境吹出花来了。
他想了下,觉得也行,而且十束盒子一直跟着他,也很久没回赤王那边了。他不去的话,十束盒子也不肯离开他自己回去。
只是没想到白银之王也没地方可去。
他们这假放了个寂寞。
白银之王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吗?太好了!”
看着瞬间晴朗起来,笑得一脸灿烂的白银之王,荒殿一:“……”
所以刚才果然是装的吧。
第67章 中场休息
小小的一间Homra酒吧之中, 就坐着三位王权者,让本来吵吵闹闹的酒吧比平日里收敛了不是一星半点。
草薙出云在吧台后擦着玻璃杯,余光撇着在吧台前坐成一排的王权者, 小声感慨:“这个阵容也太豪华了吧。”
“你们叫我伊佐那社就行了,不要那么拘谨啦。”白银之王充当着缓和气氛的调和剂。
和另外两位异常接地气, 看着一个比一个朴实无华的王权者不同, 白银之王在其中被凸显的格外的贵气。
好在他人比另外两位亲切,又好说话, 不然光是那份距离感, 就足够让本就莫名紧张的气氛, 变得更窒息了。
相比之下,坐在他隔壁的那两个,就完全是沉默寡言, 打眼一看就情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就像伏见猿比谷感慨过的那样,无论再怎么看起来和大家打成一片,王权者也始终是和大家不一样的。所以即使三位王中, 两位王都是吠舞罗的人熟得不能再熟的,当他们坐在一起, 也出于种种原因, 给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连自己的氏族也无法真正靠近自己的王,那种距离感可不是说着玩的, 是切实存在的。能理解王的只有王,也不只是一句空话。
起码王权者之间, 总是有种奇特的默契。
在伊佐那社的努力下,开始放松下来的赤之氏族的成员还在有意无意的看向交谈中的两人。
荒殿一和周防尊旁若无人的闲聊着。
“你最近的力量又开始暴动了?”
“开始变得难以忍受了。”赤王带着点倦怠说。
“最近几天我都在这边, 你自由的使用力量, 尽情的发泄, 不必克制,出什么事我给你兜着。”
叼着吸管的赤王含糊的发出短促的笑声:“好。”
荒殿一挑了挑眉,手里拿着赤王同款草莓牛奶,“我说会负责到底的。”
别说,类比一下,他至今还没收容过这么省心的异想体。暴走之后又不杀人,又不毁灭世界,就是一味的宣泄力量。你没时间管他,他就一个人独自忍耐,忍耐到你抽出时间为止。
太省事了。
不像他公司里的,都是大爷。一个不满意就要鲨他员工。鲨一个不够,还得出来噶一片。
那些不突破收容的?
哦,它们会想办法把员工弄到收容室里噶掉。区别不是特别大。
想到这里,荒殿一把吸管插进了草莓牛奶的盒子里,学着赤王的样子。
他手里的是十束多多良给赤王拿草莓牛奶的时候,顺便塞的。
塞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说:“长身体的,多喝点,以后才能长得高,你看尊长得多壮实。”
赤王有八块腹肌,单论身体素质,估计能徒手掐死十个荒殿一。
荒殿一不以为意:“我想这是由于赤王运动量比较大的缘故。”
跟加了一堆香精和糖的牛奶饮品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有了石板力量的加持,他觉得自己现在也可以徒手捏爆不听话文职的狗头。
可有省事的处决弹,谁会去一个个捏,显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他也不会拒绝甜的东西就是了。他没什么偏好,但想起来了,就找机会补充点糖分防止低糖,是被之前那个同位体的病秧子身体磨出的习惯。
虽然还是经常忘记吧。
观察了一会,发现自家王和另外两位都懒洋洋的坐那,一副闲适的模样,酒吧里很快就受到王权者们的感染,彻底恢复成了原来热热闹的轻快模样。
“给,今晚的食谱是咖喱乌冬,和炸鸡盖饭~”十束盒子忙里忙外的帮着草薙出云给大家端来晚餐。
要吃饭了,荒殿一脱下来白大褂习惯性的交给十束盒子去挂好,这几天都是这样的,两人动作都十分自然。
吃饭必须要把白大褂脱下来放到一边防止弄脏,荒殿一有时候会嫌麻烦,选择一整天都不吃饭。
十束不管的话,他真就经常这么干,所以为了提醒他吃饭,十束多多良会主动担当一些助手的工作,包括帮他保管他的白大褂。
安娜扯了扯荒殿一的衣角,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玻璃珠。
伊佐那社见状向旁边移了一个位置,安娜就爬了上来,乖巧的坐在两位王中间,继续举着玻璃珠。
“送给我的?”
“嗯。”安娜点点头。
“谢谢。”荒殿一收下,“我可没有什么好的回礼给你。”
“回礼,要约定,”安娜仰着头,“要一直带在身边。”
她平放在裙摆上的手越收越紧,此刻的温暖越真实,她就越是有种透不过气的悲伤。
“光,要消失了。我看到了。”
暖黄色的灯光沿着杯延流淌而过。
她闭着眼睛,像是要把此刻的喧闹全部印在心底,“要消失了。”
这是她说的第二遍。其中的情绪,似和前一句有所不同。
什么要消失了?
“你。”
我?
他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说到光,荒殿一倒是想起了一件可以用来哄小孩的事。
“我有一次,见过特别多的光,置身其中就像要融化了一样。在未来,人们说不定可以研究出人造‘光’的技术,不是光源,而是物质化的‘希望’,这样的技术其实并不困难,首先要先从掌握……”
安娜直直的看向前方:“安娜,困了。”
荒殿一:“……安娜小姐,书刚翻开你就困了,学习有这么无聊么?”
“还饿。”
好吧。反正就是不想学习。
其实荒殿一听艾因讲课也困,但艾因知道怎么让他精神起来。
把问题丢给他,还不告诉他答案,他瞬间就清醒了。要是再吊他一会,让他揪掉头发都想不出答案,他就会自己追着艾因不停歇的问个没完没了。
这个时候,艾因只要再不理他一会。
荒殿一就会化身为世界上最乖巧听话,求知好学的学生,各种好听话张口就来,他能不带重样的吹艾因吹上一整天。
当代研究生和导师现状。泪目了。
看了看还没凳子高的安娜,荒殿一默默转过头:“那先吃饭吧。”
伊佐那社全程撑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小声的说话,荒殿一戳了戳咖喱乌冬,不是很明白他在开心什么。
不多时,刀叉碗筷碰触盘子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热闹的打闹声从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小楼里传了出来。
屋外,路灯下的人握紧了腰间的刀,一只手按下了播放键。
“镜花水月,如泡影幻灭。”
录音机里传来了上上任已故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声音。
一道道人影无声的将此处包围,他们戴着面具,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JUNGLE图标散发着淡淡绿光。
夜刀神狗郎转身,背对着吠舞罗,手按在了刀柄上。
鹦鹉扑扇着翅膀停留在电线杆上。
张口却是一道男声:“里面的那个人,杀了上一任无色之王。虽然他现在成为了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存在,但他确实有一刻是以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的身份继位的。就算是现在,把他看作是力量扭曲了的无色之王也可以。还不知道石板是否还会选择另一位无色之王的情况下,靠着杀死上任王权者来成为王的人,你要站到这样的人那边去吗?夜刀神君。”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作为前无色之王,当然,现在已经是前前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家臣,持有独特的,对王权者进行审判的剑的夜刀神狗郎,来对现任无色审判。
他将辅佐合格的王,斩杀不义的王。这是他的责任,也可以说是王权者的优秀代表,三轮一言的指引。
只是现在出了岔子。
在夜刀神狗郎找到前任无色之王前,对方就被干掉了。而现任无色之王,又很快因力量属性发生变化,成了黑色的王。
“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但是他到底是不是是需要被斩杀的王,由我自己亲眼来看。在此之前,不会让你们越过我。”
“这样,就没办法了。”
两人交流的时候,那些围绕着屋子的人影身上渐渐亮起了绿色的光,那是分享了王权力量,成为“氏族”的象征。
“喂,不会吧,这个任务的点数也太夸张了,做完这个任务,今晚就能升级成U级了!”
JUNGLE,目前年轻人中最流行的一种现实向游戏。
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提升等级,升到最高的J级,就有机会见到都市传说中的王。
“哦——!我们上吧!”
“目标是,抓住——”
“黑漆漆的魔王!!”
人群发出欢呼声。
狂热到将现实和游戏混淆的人们,即便只是普通人,也令夜刀神狗郎感到了不小的压力,何况比水流“大方”的借着游戏软件作为媒介,把力量分给了他们。
稍微挡了两下,夜刀神狗郎就发现他现在处于很被动的位置上,那些普通人,就算被分了一点王的力量,也和他这种正经的王权者氏族是不一样的,他稍微下手重点,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必须收敛力气,这谈何容易。
轻了拦不住人,重了又不行。
不出一会,挂彩的反而是夜刀神狗郎自己了。
正当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之时,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
紧接着,黑色的火焰追在赤红的火焰身后,将这些差点把周围一切都融掉的火焰蚕食掉。
“把人叫做黑漆漆的魔王,真没礼貌。”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猜到是谁出来了的夜刀神狗郎心情还是复杂了一下。
Homra酒吧门口,三位王权者的带领下,赤族的成员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这一次鹦鹉没有跑。
它道:“这些人自然伤不到各位王权者,所以他们是我的人质。并非为了袭击各位存在的。打倒魔王什么的,很受孩子们的欢迎,所以原谅我的失礼吧。”
看似说话的是鹦鹉,实际上真正说话的,却是背后操纵鹦鹉的比水流。
赤王现在心情极差,现在本来该是属于他的,愉快的饭后运动时间,现在却要被人占用,身体里的力量都隐约在沸腾,结果来了个人横插一脚,不爽。十分不爽。
荒殿一感受着身边明显升高了不是一度两度的气温,也有点烦,他计划也是要陪赤王打一会的,他讨厌计划被迫中断。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过来谈谈。”
“可以啊,我要是不忙,聊天气我也能和你聊啊。”荒殿一看了眼被这边气势吓住的一众大晚上跑这堵门的小年轻,没太看明白:“你直说不就得了。我现在没时间也可以约个时间,还可以开视频会议,这年头,有话直说犯法了吗?”
比水流沉默了。
晚了一秒,荒殿一周围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忍笑的声音。
草薙出云清了清嗓子:“是啊。”
只有荒殿一笑不出来,他看向赤王:“别管他们了,浪费时间,我们继续吧。”
周防尊这才舒展开眉头:“啊。”
草薙出云的笑到一半卡了下壳,“等等,你要和尊在这里……那这些人,不,我的酒吧!”
这是要拆他酒吧的节奏!
荒殿一看向这群不明所以的按照游戏的指示过来瞎搞的人:“给你们十个数,不离开的话,就自求多福吧。”
“1,2,3……”
他就站在那面无表情地数。
那种不安感就弥漫开来,有人先顶不住的后退了,在这群压根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的小脑袋瓜权衡出利弊之前,JUNGLE的软件先一步发出了任务指令。
【任务:撤退】
不少人松了口气,接了任务就走了。
也有人不死心的留下观摩,荒殿一说不管他们就真不管他们。
周防尊的力量铺开。
荒殿一也释放了自己的力量,成为王的他靠着逆行的王权力,仅针对王权力上,不需要异想体的协助也能成功压制和吸收。
所以就是周防尊肆意的向他倾泻力量,舒展着身体,他就陪着,间或出手抽两把EGO武器和对方打一打就行了。
黑色的火焰即便围观者不是直接面对,对于超能力者来说或许还好,但对普通人来说,时间一长,对精神和灵魂的压迫令他们产生了相当程度的不适。
具体的表现为,恐慌和不安。
随着精神压力的积累,情绪也开始慢慢失控了。
最后还是夜刀神狗郎以及赤族的人联手,把这群人踹出去好远才让他们脱离了黑色的王的力量影响。
夜刀神狗郎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人,心里开始纠结。
而伊佐那社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一眼就看出了他来到此地的目的,摸了摸下巴,狡黠笑道:“你想知道新任王是怎样的人?想知道,他是不是个滥用力量的人?”
“正是。”
白银之王一脸严肃的忽悠:“他的力量很危险,要是掌握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就糟糕了,你光是这么看,一时半会可看不出结果,不如再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如何?”
“近距离?”
“嗯。”白银之王轻快应道。
夜刀神狗郎又严肃的看了一会,转向白银之王:“拜托了。”
白银之王笑得眯起了眼睛。
他很快就会知道,那可不是个会给你时间用来想别的事情的人。
那个人好像一刻也停不下来,把自己折腾到筋疲力尽,也要拖着身边的人继续前进。在他脑海里好像没有停止或是放弃的想法。真是个神奇的人。
光是注视着,就觉得有了勇气。
陪周防尊打完,荒殿一干完了想干的事,赤王力量又归于了平静期,压力骤减,两个人都很满意。
第二天,他按照约定,去见了比水流。
白银之王和十束多多良都想跟他一起去,不过比水流只见他一个人。荒殿一觉得也没问题,对于王权者来说,他现在才是危险的那个。
答应他们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境,有事会求助——虽然求助还不如他掏EGO,或是放异想体来得快,之后,荒殿一才去找了比水流。
对方还是不太直接,靠着一些弯弯绕绕的指引,想彻底把他绕晕之后,让他找不出他的具体所在地,才让自己的氏族出面把他带到真正的大本营。
还是荒殿一中途没忍住说自己可以直接定位他的的位置,又现场侵入了JUNGLE系统篡改了他的后台数据。
在比水流面前的屏幕上制作出了一个像素小人,小人盘腿坐在地上,撑着脸盯着比水流,对方才放弃了。
“你这种搞软件开发的,身边全是电子设备,我想找不着你都难。”荒殿一说。
就算是像素小人,比水流也能从小小的眼睛里看出大大的无语。
比水流发出赞叹的惊呼,“真厉害啊。”
荒殿一:“我算你半个同行,以前也开发过一款游戏。”
比水流来了兴趣:“哦?那款游戏叫什么?”
荒殿一:“后来开发到一半,我发现难度越来越大,不断的进行修补bug,建立逻辑,结果因为战线拉得太长,我找好的文案美工等团队人员全都跑路了,就没干下去。我想了想,还是打游戏快乐。”
五条须久那不能更赞同了
他这一番发言,引起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这里面还包括了灰之王,凤圣悟,现在自我介绍叫磐舟天鸡,作神父打扮的中年男人。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荒殿一是王权者,一个照面,就会发现灰王的真实身份。
磐舟天鸡还调侃:“你是黑色,我是灰色,咱俩是一个色系的。一定很合得来。”
比水流似乎对他开发的那款游戏很感兴趣,听他说放弃了,不由失望的说:“那真是太遗憾了,你的技术很厉害,应该可以做出比JUNGLE更优秀的作品。”
JUNGLE更多的还是依赖王权力建立起来的,但是荒殿一可以纯靠技术。
荒殿一:“还行吧,反正我核心系统做完了,也算爽过了。”
比水流:“那个系统后来怎么样了呢?销毁了吗?”
荒殿一:“哦,那个系统啊,它后来长成世界树了。”
……
……咦?
“???”
荒殿一突然坐直了身体,脑中灵光一闪。
“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哪里不对?”
比水流,要不是全身都裹在束缚衣之内,他现在好像按按发胀的额头,“虽然我想和你聊的也是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你是怎么跳跃到这个话题上来的?”
“之前一直没有进展的实验,我突然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荒殿一想撬走德累斯顿石板给自己当充电宝,但是现在问题是,世界太脆了,他搬走石板,这个世界就塌了。
那,就只要他能找到把世界撑住的东西不就行了?
荒殿一觉得自己思路瞬间通常了。
原来如此。
万事万物都遵循着交换的法则,他想拿走什么,就得留下点什么。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法则使然的结果了。
多想无益。
回过神来,他看着比水流问:“JUNGLE是你的氏族的名字吗?听起来你好像很会种树的样子,森林,我喜欢这个词。”
他这么明显的表现出好感,让比水流措手不及。
“对了,你找我是要说什么来着了?”
比水流垂下了眼睛:“我知道你已经死了,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不觉得,石板那样被压制着,对其他需要石板的人很不公平吗?”
他说了自己的事,他在前任赤王掉剑的时候心脏已经被贯穿了,本该死去的他,却在那一刻成为了王。靠着石板的力量活下来了。
“普通人面对王权者的力量毫无反抗之力,如果那时死在赤王坠剑下的人们,都得到了石板的力量……大家就都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我想解放石板的力量,让这份力量,平等的降临到每个人身上。”
也就是说,让所有人都成为超能力者。
“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荒殿一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套理论有点耳熟。
他试探着说:“让人们拥有自己救赎自己的机会,无论最后这份力量成功的拯救了自身,还是仍然招致了毁灭,机会本身不该被抹除,是这样吗?”
这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光之种么。
想当初,L公司为了治愈人类心灵上的疾病,最终选择发射了光之种,将希望的种子洒向人们的灵魂。
比水流稍稍带着点惊讶看着他:“招致毁灭……?”
“解放石板有个更大的问题。”
荒殿一说。
“石板一解放,人人都是超能力者的世界,不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和死亡吗?”
“战争和冲突都会日益激烈,强者对弱者的剥削会更严重,你不知道到底是新的社会制度先形成,还是世界先迎来毁灭。”想到这些,荒殿一都替他们心累,“往好了想,经历过必然会有的黑暗时期,新的社会制度形成。这中间需要牺牲的‘实验品们’,倒在黎明之前的人,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荒殿一怀疑他们这个草台班子,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续的问题。
“因此而死掉的人数,预计会比因意外和疾病,还有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等问题加起来死亡的人数,超出无上限的倍数,这些逝去的生命,你真的做好负担起的准备了吗?”
要知道,他自己那个世界,因为社会无法承担短时间内的颠覆式改革,社会体系的崩坏就在一瞬之间,所有安心生活在那之下的人们,全都会倾覆其下。
为此,一堆人可都是咬着牙,至今还捏着鼻子,被一群脑残统治着。
这边比水流都要直接解放石板了。嗯,就挺勇的。
“然后是人类心灵的崩坏,”说起这个他就想叹气,“别提了,这个是最难搞的。”
要是直接崩坏到挽救不了,开始麻木的阶段,这简直就是要制造第二个脑叶世界的节奏。
比水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御芍神紫和五条许久那听得眼冒金星,连鹦鹉琴坂都有点晕了。
磐舟天鸡弱弱的说:“怎么说呢……为什么你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因为确实有不少经验。
荒殿一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不如把问题想得简单一点。与其想着让普通人,有着在面对王权者坠剑这样天灾之下的力量,不如我们从源头上解决一下石板?”
比如,让他把石板撬走。
五条须久那跳了起来:“不行!那样的话,流他,流他……”
比水流:“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荒殿一看了眼面色不善的绿王氏族,反应过来了:“没有石板的力量支撑,你也会死?”
因为他说自己心脏被扎穿了。
哦,这个简单。
荒殿一想了下,比划着问:“不然我也给你造个盒?”
周围的氏族成员脸都绿了。
但是仔细想想,咦?也、也行?.
荒殿一最后还是没把制作新盒子提上日程。
一是制作盒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他现在设备不足,做完一个他都不想做第二个。
另一个原因是,比水流求生意志不强,他没有那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想法。
他也觉得让荒殿一为此在他身上花费大量时间,是没有必要的。尤其是他知道,这一手纯靠科技达成的,就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不过有一点好处是,比水流靠着石板的力量,维持住了当初心脏被贯穿时濒死的状态,不做成盒子,荒殿一也有办法。
他蹲在比水流的轮椅前许诺:“你来帮我种树,我来让你活下去,让一切回归正轨。这很公平。”
没错,他想到带走石板的办法,就是现造个新的支撑世界的道具。
说到世界的支柱,果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世界树了吧。
荒殿一当然不是要完完整整的在这个世界种出一棵世界树来,且不说他得付出多少代价,实际上只要有一颗世界树的新芽,就足够和石板的力量相抗衡了。
比水流问他:“我该怎么做?”
荒殿一:“为我收集愿望吧,用你的JUNGLE,那个根系一样遍布在网络之中的力量,应该是很容易做到吧。”
比水流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统称为直觉。
他问荒殿一:“你会如何?”
荒殿一没有回答。
只要提高和世界树的同调率,想要获得一颗新芽无需再从种子开始培育,这对荒殿一来说毫无负担,因为新芽是不会长成真正的世界树的,它就只是一个好用的道具而已,跟石板差不多。
催生新芽的力量,也来自这个世界的愿望,他本人当然是带着石板回去了。
至于赤王,他一开始想收容赤王是为了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能直接带走根源的石板,就没什么必要收容赤王了,虽然他还是挺想把王权者们全薅回去当员工的。
不说别人,起码宗像先生,以他主管的经验,绝对是个优秀的五级员工。
“就是,他们估计不会愿意离开自己的这些朋友。”荒殿一遗憾的想。
而且带活人走比带石板难度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他能把人从这个世界带出去,但想到那个世界二十多层的屏障,想研究出来解决的方法,WARP列车上的千年时间估计都打不住。
开到地再开回来,应该就差不多够了。
嗯,他一开始倒确实准备为了赤王的剑死磕一把来着。
现在就没必要了。
不过他说会负责,主管向来说话算话。
赤王的问题在于力量,他把石板带走,替换成世界树的新芽,也算是从源头解决了赤王的问题。另一个层面的负责了。
检测世界强度的实验,被交给了白银之王。
夜刀神狗郎这个被白银忽悠进来的前前无色氏族,由于学历不太够,帮不上什么忙。
伊佐那社,荒殿一和比水流忙得脚不沾地。在这个氛围之中,夜刀神狗郎有点插不进去。
他就只能带着伊佐那社的猫——实际上是一位少女,在旁边干站着。
不过过了几天,他有了新任务。
——照顾越来越嗜睡,虚弱,走在路上都会间歇性失去意识,倒下来的荒殿一。
第一次说着说着话,金色的眼瞳忽然灰暗下来,陷入晕厥的荒殿一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十束盒子在他醒来后,要起来继续实验的时候,头一次严厉不容拒绝的制止:“你再这样下去不行。先好好休息。”
荒殿一:“这不是休息不休息的问题,休息也不会改变现状,我真的没事。这是实验进行顺利的标志。”
十束硬是顶着荒殿一不认同的目光,强行让他休息了两天。两天内,他几乎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醒来后连比水流都忍不住过来向他确认:“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要终止吗?”
荒殿一伸出了手,比水流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不解其意,难道是要他握住?
正犹豫的时候,一节小小的,翠绿的嫩芽在苍白的指尖绽放。
转瞬即逝,快得让比水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个是?!”他瞪大了眼睛。
“现在还不稳定,所以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么?你应该知道它从何而来,供养它的养料并非来自我自身,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身体倍棒,一点事没有。”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仔细打量着他,清楚实验内幕的比水流莫名松了口气。
等白银之王来的时候,荒殿一把同样的话也跟白银之王说了一遍。
但白银之王就没那么好糊弄。
因为就像荒殿一说的那样,他的身体即使躺着不动也不会好转,甚至还越来严重了。检查更是检查不出问题。
荒殿一只好委婉的说:“人总有分别的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白银之王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似乎误会了什么,难看的笑着:“你才十七岁。”
荒殿一:“别说,真算起来,我估计一百七都有了,比你还大。”
白银之王哭笑不得:“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荒殿一:他开玩笑了吗?没有啊。
……
又一次倒在路上,这次他的身体发凉,有那么一刻连心跳都像是静止的。
十束多多良越发沉默。这次之后,他对夜刀神狗郎说:“接下来几天可以把那位任性的王,交给你照顾吗?我稍微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
夜刀神狗郎怔了怔,然后摆出标准的武士的姿态,道:“请放心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十束多多良有些忧心忡忡的:“那就麻烦你了。”
接下来,他消失了几天。
这几天,负责盯着荒殿一的人换成了夜刀神狗郎。
真接手了,他才亲身感受了一下,十束多多良那句“任性的王”到底是怎么个任性法。
第n次按着人坐下来吃饭的夜刀神狗郎,看着面无表情吃饭的王,忍不住额头跳了跳:“你喜欢吃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做,不会的我现在就去学,我的学习能力很强,你今天说,明天早上就能吃到。”
他认真的正坐在他面前,直视着金色的眼睛:“所以拜托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吗?”
荒殿一:“啊……抱歉。我就是……”
他眨了眨眼睛,在夜刀神狗郎的惊恐的表情中,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这一次他比想象中睡得还久。
醒来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但都看不太清。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他在脱离世界。毕竟身体都凉了很久了,会变成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指尖的新芽,心中估算着WARP列车上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
这边的话,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结束了。
十束多多良带来了安娜。
安娜拉住了他被嫩叶缠绕的手指,眼泪叭嗒叭嗒的砸了下来,砸在他的指尖上,但荒殿一没什么反应,他的感官正在淡去。
草薙出云蹲下来,侧过头问:“安娜,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安娜摇了摇头。
她看向荒殿一,断断续续的说:“停下来吧,这个世界其实……”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荒殿一听到了声音,觉得周围人的情绪都很不对劲,就安慰了一下:“其实,我早就已经死了。”
正好人多,模糊的分辨了一下,基本上他认识的人都在,那正好一口气说了,省得他还得一个个说。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让身边的人露出多少意外的情绪。
他们已经通过安娜知道了这件事。
白银之王则公开了自己的检测结果,世界远比荒殿一预想的还要脆弱。就像一个易碎的美梦。
“还活着,也不是因为石板,具体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就当我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吧。仇报完了,我就该走了,就算不做现在这个实验也是一样的。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呃,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十束盒子拉了拉他的手,虽然他感觉不到了,还是认真的说:“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不过JUNGLE太给力了,以至于第二天夜里,荒殿一就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应该快要成功了,他该回去了。
他拉了拉身旁的夜刀神狗郎,说了什么。
夜刀神狗郎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听清。
他说,带他去石板那里。
夜刀神狗郎沉默了一下,然后背起他,把他背到了御柱塔的顶层,小心的放到石板上。
荒殿一费力的喘了口气,趴在了石板上,石板似乎在回应他,发出了呼吸般的淡淡的光。
夜刀神狗郎站在身边,沉默的注视着他。
大半夜的,接到消息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很快宽阔的石板之间就站满了人,除了静静的看着,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没有他那样的,复活一个已死之人的能力。
他也无法自己给自己进行复杂的手术。
是的,在最后这几天越来越明显了——他已经死了这一点。
在太阳升起的第一缕光从天边的窗户透进来,他们看到了如萤火虫般星星点点升起的淡绿色光点。
夜刀神狗郎第一个反应过来,紧张的喊道:“喂!别睡啊!”
不知哪吹来了一阵风,少年身上的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要飞起来了。
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他宛如安睡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石板上的光芒愈发强盛。
下一秒,所有人都猛地仰起了头。
天空上,七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同时显现。
绿色的嫩枝眨眼攀上剑身,嘭的一下,象征王权的剑与缠绕其上的嫩枝全都化为星点洒落。
周防尊感到身上蓦地一轻。他看着自己手掌,深深吸了口气,宛如一声叹息。
在那刺眼的光芒中,那个人的呼吸也彻底停止了。
巨大的石板不见了。只剩下静静趴在地板上,苍白瘦弱的少年安详的睡着。
“晚安。”周防尊低声道。
忽而有人拉开了石板之间的门,十束多多良急匆匆,满脸焦急的赶来。
他跑到那个人的身边,努力回忆着对方往日的样子,强自冷静声音却忍不住发抖:“我学会了,我可以做到的,让我试试吧。那个手术。”
他没日没夜的重复观看荒殿一给他进行的那场手术。准备设备,练习。
他看向夜刀神狗郎,盒子的身体搬不动这么大的人,只能让夜刀神狗郎帮忙。
但是,哪有那么简单。
那个奇迹,是只有那个人做得到的事。而唯一做得到的人,已经死了。
即便如此,夜刀神狗郎仍然毫不犹豫的半跪下来,抱起那个已经冰凉的身体:“去哪?”
十束盒子焦急的跳了跳:“跟我来。”
宗像礼司看向周防尊:“不阻止他吗?”
周防尊点燃了一根烟:“随他们去吧。”
磐舟天鸡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比水流:“流!你——”
回头却发现,比水流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感受着正常跳动的心脏,拇指搓了搓不知何时缠在手指上的嫩芽。仿佛连着他的心脏。
原来如此,他给他留了礼物啊。
他垂下眼睛,笑得格外温柔。
安娜看着如常升起的太阳,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有什么改变了。
“真是个不错的梦啊,石板。这也是你期待的世界吗?”
她喃喃着说道。
自天际线开始,整个世界都开始碎裂。如同终于打破了幻影,迎接真实的镜子,露出其下一片漆黑的空无。
“只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她很想告诉那个人,为了改变过去而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死去的人不会复活。悲伤的事不会改变。他所创造的完美结局,只是水中花,镜中月,永远无法触及。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安娜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滑落.
“……”
“……安娜。”
“安娜,醒醒。”
安娜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草薙出云担忧的面庞。他拭去她眼角的泪,“又梦到尊和多多良了吗?没事吗?”
即便不忍心,他也还是只能说:“尊和多多良都已经不在了。”
安娜摇摇头,牵起一个小小的笑脸:“这次是个美梦。我,好像遇到了个很好的人。”
“那为什么哭了呢?”
“因为,想见到他。却见不到。”
草薙出云见到她的笑容,不由柔和下了表情:“是嘛。这样啊。”
“话说回来,我也做了个好梦哦,也在梦里遇到了个很不错的人。黑色的,却不会让人害怕的……”
安娜愣了下。
发现安娜不说话了,草薙出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咦?”
他举起手,对着灯光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
食指上似乎有着小小的痕迹,是什么呢?
草色的,指环?枝叶?
……
诶?
草薙出云一脸严肃的低下头,和安娜对视了一眼。
安娜对他点了点头。
举起了自己的手。
食指上是同样的痕迹。不起眼,却不会让人无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瞪大了眼睛。
……
“好慢哦,须久那。”
御芍神紫把手放在阳光下,翻来覆去的欣赏着。
拿着汽水回来的五条须久那:“着急就自己去买啊!”
鼓着脸气了会,又别别扭扭的问:“突然说流和磐舟叔还活着什么的,你真的不是疯了吗?”
御芍神紫:“不信的话,你就自己留下来吧,我要走了。真的还是假的,我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总之,只要找到那个人,就一定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了吧。”
五条许久那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嘀嘀咕咕:“什么啊,就算世界上有那么个人存在,在连流都死了的现在,那个人一定也早就……”
死了啊。他们要怎么去找一个死掉的人呢?.
WARP列车上。
正在做着试验中的海塞德忽然一顿。
“早上好,海塞德,真是睡了漫长的一觉啊。”
“顺便一问,现在过去了多长时间了?”
海塞德把手中的试剂放回到架子上。
实验室里早就被整理得一尘不染,一切都被归位,就像之前经历了暴风般的惨状不存在一样。
连损坏的实验成果,也被复原了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不只一个。
海塞德拿着那个小小的仪器,放到他手里。
“还有十三分钟,就正好七百年了,主管。”
跟荒殿一估计的差得有点多。
车上的时间和外界的流速还不一样,WARP列车比较特别,不能进行正常的时空流速代换。
荒殿一活动了下身体,叫住了准备给他拿水的海塞德:“我知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海塞德。所以你也没必要装作和我很熟悉。”
海塞德身体一僵。
“你看。”
他转过身,发现荒殿一摊开得掌心上,躺着一块发着光的石头。
微缩的石板。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来研究这个吧。”
“你不装作是我认识的人也可以,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不然,先从改叫起司开始?
荒殿一琢磨着。
第68章 主线(序)
【第一阶段实验, 顺利展开……】
……
废墟上,尸体横陈遍野。
“是,你是苍蓝残响!!!”
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男人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
“放过我吧!!求求你,我、我知道那些帮派的信息, 你要是想知道, 我现在就全盘托出!!!”
“啊……”轻柔的男声停留在面前,带着柔情的悲悯:“看来你还不明白。那些情报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这些人, 如果不是为了情报——”
话到一半, 对方手起刀落, 血肉割裂,鲜血涌出。
“你们的死亡,才是我所需要的。”他回答了, 尽管发问者已经听不到了。
银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镀上了淡淡的光辉。
苍蓝残响,阿尔加利亚喃喃着:“923。”
数着一个数字,垂在身侧的镰刀再次挥转。
又是一声伴随着利器刺破血肉之躯的噗哧声, 地上又多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924。”
“……947……965……981……993……”
“1000。”
脚边早就淌满了鲜血。
除了给某些喜好特殊的人或生物,提供了一堆“食物”和“原材料”之外, 这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的期待再次落空了。
阿尔加利亚眉头微蹙, 忧愁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方法也不行。我时常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个世界的坚韧而感到庆幸。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坏,所以[神]才不来。”
“阿尔加利亚大人, 要不要试试再献上更多的祭品呢?”跟在身边,穿着一身西装, 头上顶着怪异齿轮的女性柔声问。
透过朦胧遮面的白纱,隐约看到有着曼妙身姿的女性, 齿轮化的面容。
很难想象, 提出让苍蓝残响杀更多人的建议的, 是这样一位轻声细语的温和女性。
“你又在发什么疯?”刚回来的伊织饱含着无奈的看着又把这附近搞得一片狼藉的弟子,“你这是又想到了什么‘奇思妙想’啊?”
看到伊织回来,阿尔加利亚露出笑容道:“我想试试,这样会不会让这个世界崩塌。”
“问题根本就不在于此。我说了吧,就算这个世界现在就崩坏,你所期盼的[改变]也不会到来。偶尔,也想想脚踏实地的办法如何?”暗含训导的话,也被伊织说得格外的温柔。就像她只是在教育一个乱吃东西的小孩,而不是将周围杀得空无一人的疯子。
苍蓝残响顺从道:“是,抱歉,下次不会了。我已经知道,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了。”
“此行辛苦您了,想要拦住那些人,不让他们发现那个人的踪迹,应该很辛苦吧?”
“差一点就要被‘他们’寻到他的位置了。”伊织微蹙了下眉,马上又舒展开,“不过被我适时的切断了联系,也还好,那个孩子并未停留太久,加上那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梦境的世界,这一点干扰了那些寻找他的人们的视野,不然,就算是我也会很麻烦。”
其实还有她增强了石板构建的梦境,使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变得更模糊,让梦境无限趋近现实的原因。
第一阶段的实验中,如果让他察觉出那是不真实的,实验就失去了价值。
他们需要收集最真实情况下的数据。
一边还要提防那个孩子发现什么,嗯,这个是主要原因,才导致精力有些左右支绌。
当然,这些都没什么再说的必要了。任何人都知道,堇紫泪滴既然会出现在那里,就不可能是去做简单的事的。
闻言,阿尔加利亚笑了笑,对堇紫泪滴的话不置可否,他轻飘飘的问:“那么,这次收获如何?”
伊织:“从结果上来说,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石板编织了梦境,在梦境之中,他做得很好。不如说,适应性高得都吓到我了。唯一的缺憾就是,他好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不过,他是个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的孩子,我也无法确定他到底对现在发生的一切,理解到了什么程度。”
阿尔加利亚:“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行动上就会有所表现吧。不会有反抗行为么?”
伊织:“他对事物的包容性高到了,有些时候都让我怀疑,他是否以[人类]的视野看待周围的一切的程度。还是说,他的精神正处于一种更高的层次上。我觉得,就算他察觉到我在暗中做了什么,却选择什么都不做,也完全不让我意外。”
阿尔加利亚:“哎呀,竟然是这样的人。啊,不过,也难怪。仔细想想,这样才是正常的。”
伊织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他太难以控制了。”
顺利归顺利,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面对他的时候,简直就像在面对一辆怎么转动方向盘,都不会按照司机心意行驶的汽车。
阿尔加利亚思索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行为还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如果能试探出他的‘底线’,那样就更容易掌控了吧。”
底线?
伊织突然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那人,有“底线”这种东西存在吗?.
底线啊。
海塞德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他之前确实把人惹火了,但现在,对方又一脸平和,无事发生的样子,把那些应该心照不宣的藏在心底的问题,摆到了明面上。
海塞德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他都做好准备,在荒殿一回来之后,继续有默契的装作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连他破坏他实验的理由都已经想了上千个,保证每个理由都是恰当的“台阶”。就看对方要不要就着他给的台阶下来,放他一马。
不要刨根问底,也不要去探究,就像之前那样,不去管,也不要问。作为回报,在这段时间里,无论他想做什么,海塞德都会协助他。
没办法。
在荒殿一故意无视异常之处,对他和本杰明身上的破绽闭口不谈时,即使心里清楚,他们抱着对方就这么被骗过去的想法,多少有些存在侥幸心理,也可以勉强维系两方之间的和平假象。
在对方说出——我知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的时候,和平相处的希望就没有了。
但是,又似乎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漫长的相处时间。心里咀嚼着这个词,呼吸顿住。
难道,是算准了时间,特意让自己提前苏醒的吗?为了,和他相处?
明明不醒来也行,再睡上一千年,让他再等上一千多年,他也毫无怨言。是他做错了事,这是惩罚,对方已经明确的表达出了这样的态度。
但他还是提前醒来了。
是因为他是【海塞德】,还是……只是因为海塞德。
海塞德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但最后,他只是轻声问:
“为什么回来了呢?”
这个问题似乎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解释道:“不回来也行吧,你看,既然你都已经离开了,再回来也没什么意义吧。”
“看来确实过去了太久,你已经忘记了我的话了。我不是说了吗?贼还不走空呢,有句俗语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勇者过境不会给村民留下一针一线’。”
荒殿一好笑的看着他,“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产业,我付出了精力,人力财力建立的一切,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无私的人啊。”
除非他将世界之翼全建完了,那时候,他还真有可能丢下这里的一切。
但在那之前?
这就和玩大富翁忍不住想买下所有的地,在每块地都盖上房子一样。
上瘾啊。
而且他还是个强迫症。让他直接离开,他会一直惦记着开到一半的各家公司。
不过,他确实还没找到好的回到真正的脑叶公司的方法也是原因之一。不然他会选择先回去一趟,再带着他的一众战神员工和部长们,还有艾因,一起回来。
反正都是要回来的。
“而且,你和本杰明还在这里,我走了不回来的话,你们怎么办?自己能解决这个世界的屏障回去吗?”荒殿一问。
那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虽然是他问的,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世界就像是个为了珍惜的鸟类打造的囚笼,人类走进去陪伴笼中的鸟儿,结果修建囚笼的工匠错误的估计了鸟儿的体型,两根柱子间的缝隙比鸟儿的身体还大,鸟儿一拍翅膀飞走了,剩下留在笼子里的人类傻眼了。
就是这么个情况。
荒殿一看着说不出话的海塞德,:“我要是走了,怎么说也得把你们一起捞出去吧,不会把你们单独留在这里的。”
“主管的存在,就是解决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考虑你们考虑不到的情况,做不到算是我的失职,当然,人无完人,失职的时候也请多多包含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熟练工了,但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哪个主管还没干过点让部长们脑溢血的操作了,咳,到时候轻点骂吧。
荒殿一眼神游移了一下,说:“所以你不必自己绞尽脑汁的思考对策,有苦恼的事都丢给我就行了,这是我的工作。”
海塞德怔怔的看着他,指尖微微蜷缩。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荒殿一把石板往前送了送:“总之,先来看看这个。海塞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听见了,”海塞德坐到他身边,脑袋凑过来,认真的思考,“这个东西看着小小的,其中貌似蕴含着不少的能源。”
“本来应该好大一块的,但是带回来就剩这么点了。唉,我去晚了,我到那个世界的时候,石板已经被砸了,就剩这么一小块碎片让我带回来了。”
荒殿一现在满脑子的遗憾。
要是可以再早点就好了。那样,他就能搬到一块超级大的石板,那不香吗?主管都馋哭了好么。
没办法。他再怎么厉害,也没法逆转时间,更改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
毕竟梦境就只是梦境。
海塞德犹豫了下,安慰道:“不小了,只要开发得完全,目前来说肯定是够用了,你已经很厉害了。”
只能说凑合用吧。
荒殿一把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交还给海塞德,看他穿上外套,又在外套外,套上同款白大褂。
心想,还是不叫他起司了。不然容易和他原来的部长弄混了。
实验室里再次忙碌起来,间或伴着低低的交谈声。
实验室外,一副愈加群魔乱舞的景象。
第69章 W公司
“UW-101号WARP列车即将进站, 请各方做好准备。”
西伯利亚站。
远比东京站更宏伟的车站内,时钟上分明显示,距离列车出发仅仅过去了, 十秒。
为了突出这一关键信息,漫画里给了车站内时钟一个清晰的特写镜头。
【我以为十秒只是个玩笑, 或者是作为暗号和解谜条件的某种指代, 结果就是真·十秒?事情离谱起来了】
【但是看之前车上的人对话,不像只过了十秒啊】
正激情分析剧情的玩家们突然懵了。
本篇漫画继续接着前一话, 开始更新议员以及引路人一众人上车之后的剧情。
虽然引路人声称十秒就能到目的地, 但就算是柯学世界也不能这么不科学, 果不其然,车上的剧情多得,那绝对不是十秒内能发生完的事情。
首先, 整个列车剧情中前半段以文戏为主。没有太刺激的剧情,但是信息量巨大。
且整个过程中,引路人的话里都透着股诡异。
比如他坚持要议员系安全带这个行为, 如果是普通的提醒也没什么,但他偏偏反复的确认, 就像蹦极前让你确认自己身体健康, 且是出自自己意愿跳下去,不是被人逼迫, 而且还得签个生死状的工作人员。
问题是,那只是个安全带而已啊!
其实不只安全带, 引路人特意摆放在画面中央的电子钟,也很值得分析。
相较之下, 他的话反而直白到, 是个人都能看得懂了。
【但就是因为看懂了, 反而看不懂了,啊啊啊!我在说什么!!】
【楼上我懂,摆明了引路人就是在威胁那些议员,但是他又没拿出什么有力的威胁,比如枪,丑闻,亲人的安全之类,他就是普通的说了出来,却浑身都写着一股笃定议员最终会按照他所想的那样选择,就是那种手握剧本的大佬气质】
【我什么都不用做,静待发展,一切就会如我所愿——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他要是真拿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比如直接绑架议员,用生命安全威胁他们什么的,反而有种掉价的感觉,但他就是摆出一副我礼待你们,就算你们上了我的贼船,我也绝不会对你出手,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旅行的态度,还承诺会保障你的安全,反正你自己就得往我坑里跳,这么一说……荒导,嘶哈嘶哈】
【盘逻辑呢禁止犯病!】
【卧槽卧槽!引路人竟然直接说了!他特么不仅打算空手套白狼,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这么告诉议员了,那几个议员当时脸都绿了,我估计他们心里都在骂引路人是傻@¥@¥#】
【一般人这么说可能确实显得挺傻x,但这么说的是引路人,八成,他是真算好了的吧】
【不知道为啥,我现在好想知道以后荒导遇上柯导,到底会怎么应对,还会不会被柯导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悬,我现在觉得他和柯导五五开】
【别五五开了,一个荒殿一就和柯导五五开了,他们酒厂这么强的搞不好还有二十几个!分厂老大们一个比一个难搞啊,没看荒导在那帮人手里都没少吃亏】
眼看话题越跑越远,还是W公司的主管海塞德正式登场,重新让玩家们沸腾起来。
那个蓝色头发的男子拿着本书静静的坐在下一节车厢的第一排,听到车厢间的门打开的声音,眼带笑意的抬起头。
这个藏了好几话的神秘人物终于给了个正脸。
虽然发型到气质都变了不少,玩家也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有人在一秒内翻出前几话,研究所剧情里的截图。
【!!!!!你特么不叫丹尼尔吗!】
五个巨大的惊叹号代表了发帖玩家内心狂奔而过的草泥马。
是的,研究所剧情中有个叫丹尼尔的小哥,也是个研究员,对,就是那个在波本和苏格兰想跑出研究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唬过了那家研究所里一群人精,就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最后关头把他们俩给给堵了个正着的那个丹尼尔。
他不仅自己把人堵了,还带人来把波本和苏格兰砍了个半死,送上了实验台。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最后那些乱七八糟的闪回片段里,玩家着重圈出了两个漫画格。
一个是他被威胁,释放了所有异想体的画面,再就是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然后悲痛之下绝望自杀的画面。
【他,他怎么诈尸了!】
【而且还改名了,难道是双胞胎?还是说跟引路人情况一样,是克隆体?】
【这么说,组织boss不会把那家研究所的人全克隆了一遍吧】
【boss这是……所图甚大啊(心情复杂)】
【你要这么说,我现在开始觉得有可能不是克隆,因为克隆一整家研究所里的人给自己卖命这个行为显得有些沙雕。
也不对,我怀疑真正是复制品的,就只有引路人一个。而这个海塞德,可能就是当初那个丹尼尔“本人”,包括T公司的本杰明,他们搞不好,其实都是假死的】
【咦?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引路人看起来认识“海塞德”,如果海塞德就是当初那个丹尼尔,按现在的剧情看,荒殿一肯定知道有丹尼尔这么个存在,但他不是艾因本人,和当初那些人都没什么感情,作为新生命的他对那些人只能说是认识,而不熟悉,你说,要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叫做海塞德的,和当初的丹尼尔一模一样的人,他会怎么想】
玩家很快得出了答案。
【他会觉得对方和我一样,都是复制品,产生天然的亲切感……难道说马萨卡!!】
玩家反应过来了。
【海塞德故意伪装成复制品,来刷引路人好感?他根本就是刻意接近!】
这么一想,很有道理啊。
问题就是,刻意接近,刷好感,这一行为背后代表的,就是海塞德有想借着引路人实现的目的。
现在,不仅玩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看样子引路人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这个海塞德有问题都不一定。因为漫画里,引路人看到对方的时候,态度亲切了不是一点半点,明显心里对对方有好感的。
关键是,从现在的剧情来看,还真让这个W公司的主管海塞德给得逞了?!
【不管他要做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好事,起码对引路人来说是这样】
玩家代入到引路人的视角下,即便他们叫他荒导,也还是被引路人身边这种时刻危机四伏,几乎就是谁都不能相信的处境吓到了。
仔细一想,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
就是那种身边的人全都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目的接近,四面楚歌的感觉。
说白了,对方要么是要弄死你,要么就是要借着你的手弄死别人,还要夺走你的某些东西,榨干你最后的利用价值。
这么一想,如果他们是引路人,估计现在早都快被折磨疯了,哪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的反击。
不管引路人到底是不是因为压根就没察觉到(基本上不可能),才能保持现在这副冷静自持的样子,都让人打心里觉得,不容小觑,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分厂厂长。
【如果他们真的是假死,中间缺失的这段时间里,估计也是没闲着,这就只能说明,他们假死,正是为了在不算遥远的现在,甚至到了未来的本篇,围绕着引路人,做个更大的局,只是从现有信息,我们也身陷局中,看不破罢了】
【结合他们之前在研究所里所做的实验,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为了钱或者权这种肤浅的东西,我总觉应该是一些,更大的,说出来会吓死个人的目的】
【问题是,现在谁能确定,这些分厂的主管们,全是一条心的呢?要知道,当初实验室,可是因为背叛事件而遭遇了灭顶之灾】
【……总觉得这些部长们也在下一盘大棋,他们看起来每个人都心里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不管了,抱紧我家荒导!呜呜,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你的荒导,你看看我呀!!】
【楼上疯了,鉴定完毕】
【拜托,虽然这么一分析引路人的处境是挺危险的,但是别忘了,他本人也是个手握剧本的男人啊!见鬼了,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游戏,让npc利用玩家视角给耍了还是头一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现在能确定得了,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刺激起来了】
【黄雀那不得是酒厂boss,不管下面怎么斗,boss稳坐钓鱼台啊,不愧你,乌丸莲耶】
【但是,怎么说呢,突然有种boss逼格不太够的感觉,不会真正的boss另有其人吧,要是乌丸家也只是被推出来混淆玩家视线的,那乐子就闹大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短短一段文戏可挖掘的信息太多了,玩家们最擅长洞悉细节,任何一个微小之处都不会被他们放过,更何况还有几乎拿着放大镜在看的柯学家。
就在所有玩家都以为,WARP列车的剧情主要就是为了这段文戏存在时,画面就直接转到了西伯利亚站这边。
车站广播,列车进站,他们在爱镇剧情中见过的W公司清扫小组已经在车站待命。
【不会有W公司调了表这么搞笑的剧情出现吧?】
今天玩家也在怀疑策划脑子进了水,和惊叹策划超神之间摇摆。
好在策划今天没喝假酒。
W公司既没有调表,这点有游戏内玩家对时间,此刻进站的列车也不是一种蒙太奇手法,来的,就是那辆载着酒厂两个分厂主管,议员,和部分上车之后就杳无音信的玩家的列车。
嗯?玩家们是怎么知道的?
……
列车缓缓在站内停稳。
W清扫小组组长:“都打起精神,等下小心点,别做多余的事情,遇到情况及时汇报。”
其他人:“是!”
等跟着W清扫小组的成员登上列车,镜头给到了车厢内,全体玩家都沉默了。
【他们这是……遭遇釜x行了?】
这段是黑白的,但是不会有人认错那些墙壁,天花板,地板,座椅上泼墨般的痕迹。以及清扫小组如同屠宰场员工一样熟练的丢回到座位上的,软趴趴的,一坨又一坨的马赛克物质。
如果现在是动画,他们就能看到刺目的红。整个车厢都被染红了。
【是、是我的错觉吗?有个片段,那坨玩意是不是动了?】
【不是错觉……】
【那这些东西到底是——】
为了防止观众无法从模糊的一坨坨血肉中分辨出他们的身份,每当清扫小组把归类为同样dna的肉块铲到一起,在这坨胡乱堆在座椅上的不明马赛克物体的旁边,就会贴心的标注出他的身份和名字。
比如,某议员,某玩家在游戏里的代号。
于是玩家也失去了逃避认知的机会。
【W的清扫小组,是这种清扫?】
【看来他们很习惯了,这什么一次性列车,有去无回断头灵车?】
【别说,看久了还挺……等会,等我吐完再说】
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接下来的片段有几个闪回。
在那些片段里,看起来这车上的人都疯了,他们在疯狂的自残,或是残杀别人。
印象最深的,是某个越来越血肉模糊的生物,从头至尾都不肯放弃手里拿着的电子钟,似乎只要电子钟还在,他就还是人类。
但是在某一刻,他失去了他的钟。被破坏了。
然后这坨生物就像随着钟一同崩坏了一般。
他再也无法数着时间艰难度日了,大脑模糊了对时间的感知,一切都变得分外漫长起来。于是,愈发的折磨。
很难确定,当初把钟交给他的人,是否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刻,并且就是为了此刻,而准备了那块钟。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勤勤恳恳工作的W清扫小组听到了脚步声,警觉的抬起头。
出现在画面里的,仅仅是一双皮鞋和沾了点血迹的裤脚。
天知道在这一堆蠕动的人体组织中,走出来一个完好无损的活人是多么惊悚的事。起码对清扫小组来说,这意味着车上有可能上来了一个千年都没疯的狠人。也可能是因为对方疯得比较特别。总之,这意味着麻烦。
不过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清扫小组的成员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怔忪。
“是您啊,您还好么?”组长谨慎的问。
“我不能更好了,快点把这里复原吧,等下或许还要搭乘这辆列车回去。”
听了这话,组长眼皮直跳。
心里对让这个人再乘坐一次WARP列车产生了无限抗拒。总觉得多坐几次,这得养出个什么怪物出来,怕对方只是疯得比较内敛。
要知道,他们车上也不是没有过到站之后,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等着的,只不过没有状态这么正常的。
有时候太过正常,反而是不正常到了极点的表现。
不过看到对方身后站着的另一个人,这点抗拒也只能憋在心里了。
没办法,他们自家的老大就在那看着呢!能怎么办啊!
“不愧是这些能当上世界之翼负责人的大人物,看着一点事都没有。”不管是L公司的,还是他们自己家的。
身边的同事嘟嘟囔囔,被组长瞪了一眼之后,站直望天,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玩家视角下并没有出现站在那里的人的正面镜头。
但是凭借玩家的眼力,一眼就认出来对方。不说认出来,闭着眼睛猜也猜得出来。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引路人那么笃定自己的目的会达成了】
【你们这么确定这个是引路人?】
【呵,别说给了裤脚,就单靠一双鞋我都不会认错他】
【这车上的,都是引路人干的?】
【多少有点关系吧,不说一定是他出的手,漫画也画了都是车上的乘客自己“精神失常”,但是你要说引路人不知情,或者没顺水推舟的做点什么,狗都不信】
【现在人都没了,他不是想把那几个议员发展成自己人吗?】
【要我说,引路人搞不好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现在看不就是一变态杀人狂,配不上做我们柯导的对手好么】
就在楼上说完这句话,下一话里,漫画画到了车站这边,上人来人往,有乘客陆陆续续的从车上下来了。
【????】
【那个议员,叫什么来着?佐佐木?他刚才不还是一坨马赛克来着?】
【这这这这】
让人惊呆了的是,全体乘客都毫发无伤的到达了终点。
“哇,真的只有十秒诶!W公司也太厉害了吧!这什么黑科技啊!”
就是……咦?为什么系统记录里,有自己进行了上千次强制精神疗养的记录?系统又bug了?玩家奇怪的戳戳系统。
看着漫画里发出了兴奋感叹的玩家,漫画外的玩家们集体打了个激灵。
醒醒!你特么那是十秒吗!!!啊???
最前方,引路人亲切的带领着议员们,“欢迎来到西伯利亚站。”
佐佐木义雄一脸矜持的颔首,“真的只过去了十秒……”
震惊中带着点恍惚。
跟在队伍最后方,中途就进了vip席的那位议员一脸见了鬼的看着佐佐木义雄,他的记忆得到了保留,所以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在对上某个带笑的视线之后,又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眼观鼻,鼻观心。
他现在由衷的感到,做个听话的狗真幸福啊。
荒殿一还在热情的介绍着,他的态度和最初登上列车时别无二致:“鉴于诸位议员时间宝贵,我们会在今晚返回东京。先参观一下W公司怎么样?等参观完之后,我们就再乘坐WARP列车返回东京,这样不会耽误诸位明日的行程。”
一听到还得再乘车回去,包括佐佐木义雄和笑面佛在内的几名议员同时腿一软。
荒殿一及时搀扶住对方,他讶然的问:“您这是怎么了?”
佐佐木义雄沉默着回答:“可能,西伯利亚太冷了,有点不适应。”
荒殿一:“唔,这样啊。那,不然我们直接返回?反正,我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了。想必该如何回答我,诸位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佐佐木义雄刚站直的身体又软了,他勉强抑制住某种神经性颤动。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不用了,太麻烦您了,我挺喜欢西伯利亚的,打算在这玩几天再回去,到时候玩够了,我让我自己的人来接我就行了。不麻烦您了,您才是,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吧,不用特意照顾我们。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其他议员不能更认同了。在一旁疯狂点头。
“至于您之前说的事,能服务于您这样厉害的人,是我的荣幸。”
“哈哈,我也是,一开始就觉得,荒殿大人气质不凡,会是个相当不错的合作,呃,追随对象呢。”笑面佛本能的换了个词。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合作”两个字,他心里就一阵颤抖。对这个词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某种恐惧仍然深深的残留在本能之中,甚至在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且对方真的做到十秒从东京开到西伯利亚了,这何止是黑科技,这根本就是神迹。能支撑这样超世代科技的存在,其背后的投入的金钱人力和智慧,得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才做得到的啊。
傍上对方,都是他们赚了。
荒殿一有点遗憾:“那就祝各位在西伯利亚玩得愉快了。既然各位不打算乘坐WARP列车了,那出入境记录之类的问题,请务必交给我来解决。”
笑面佛脸上堆笑:“麻烦了,麻烦了。”
几个人几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就像晚走一步,他们就得再“享受”一次科技带来的便利了。
之前一直落后一步跟着的海塞德这才走到他身边,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整了整领带,打趣道:“再在车上度过一个两千年,就算固定住了时间,身体的状态不会发生变化,绝对不会死,那份心理阴影,怕是连我的‘现状还原’技术都没法从他们心里剔除,会彻底坏掉吧。记忆消除了,灵魂却已经被那份疯狂彻底污染了。”
“但是,那是我们在异次元空间度过的时间,现实就是十秒啊,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便利的技术吗?”
这个画面在漫画里画得十分美好,帅气的脸,相视而笑中默默流淌的默契,轻松的氛围和飘摇的微风。
如果没人说,还以为这什么青春校园漫的片段。
但再看旁边对话框的里的文字。
玩家一整个窒息住了。
【!@$#$@策划!@##$#%!】
【策划,我还小,我不想知道WARP车是怎么运作的,真的】
【快住脑啊!我恨自己理解力这么强,瞬间就明白了他们WARP列车怎么做到10秒到站的】
【呜呜呜我亲友在车上,他还兴致勃勃的说想再来一次,我现在就给他发消息,让他留在西伯利亚挖矿吧,别回纽约了,不然本杰明还得把他丢车上去呜呜呜亲友你好惨啊亲友】
玩家们现在一整个就是蒙蔽的状态。
总结出来差不多就是一句话。
【神特么铁路运输公司!!!】
你们酒厂分厂是不是对铁路运输有什么误解?!!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知名度增加的提示音,荒殿一感觉自打进入这个新世界,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舒心的了。
接下来,就是R公司了吧。
兔子雇佣兵,他太想念那些“小兔子”们了。
现在建立公司的能源倒是够了,不过还需要给R公司个合理的“引入”,让R和R的主管的存在能被世界认可。
这也简单。
荒殿一想到了那个认了烟霾战争幸存者的玩家。倒是可以借下他的手。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确定一下R公司的主管好了。
现在看来,他这些部长们,也是个问题。选不好人,他的麻烦就又来了。虽然,他也不是很介意就是了。
第70章 主管
荒殿一在调试W公司车上的设备, 尝试对车上的时间流速做出调整。
他在车上的一千多年也不是白过的。
议员们不需要参观W公司,作为这个世界上的W的实际控制者,荒殿一就不能看都不看就走了。
有部长们担任其他公司的管理者, 会少了很多繁琐的日常工作,但像是调整设备这些部长们也搞不定的事情, 他很自然的就接手了。
部长们归根结底也是出身L公司, 对其他公司的技术了解程度……差不多他能了解多少,他们就了解多少。
所以名义上是其他公司负责人的部长们, 也没法自如的使用那些公司的技术。
“好了。这样就能对车上的时间缩减, 或是延长了。”
经过了一个下午, 总算勉强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并不算吃透了T公司的时间控制技术,T公司的时间技术有很多种应用方向,TT2协议只能算是其中一种。
不过他对科学研究没有太大的执念, 不是非要研究得一清二楚,只要最后的结果符合预期就可以收手了。
荒殿一摘下眼镜,闭了闭眼睛。
海塞德:“无论看了多少次, 都觉得你的精神强大得不像个人类。”
荒殿一以为他是说自己拆分解析了TT2协议这件事。
接过海塞德递过来的冰袋盖在过度干涩的眼睛上,说:“我可是做了一千多年的研究, 就算刨除掉中途研究了石板, 现状还原还有空间转移和扭曲等好几个课题,这么长的时间, 换成谁都能做出差不多的成果了吧。”
海塞德挑了下眉:“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全身心沉浸在实验中过上苦行僧般的千年的人, 几乎没有哦。”
荒殿一一边冰敷眼睛,一边低笑了声:“竟然说‘苦行僧’……”
他被这个形容逗笑了。
他也不喜欢研究, 想想就觉得枯燥无趣。
但是最好还是能调整车上的时间, 这是客观需要。就和“现在该吃饭了”这样简单的想法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拆解TT2协议远比吃饭喝水这样的事困难,需要多付出点时间,解决一下要达成目的的过程中产生的问题。
反正在车上,有什么问题都完全可以不着急的慢慢解决,也不会耽误正事。
荒殿一还是分得清主次的,要是有更紧急的事情,他是不会这么慢悠悠的研究一个完全不感兴趣的技术的,而是会选择寻找替代的办法。
海塞德饶有兴趣的问:“这个过程中完全不会觉得枯燥吗?”
荒殿一:“枯燥?不会,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要到站了。”
海塞德不由心中咂舌,这可真是惊人啊。
海塞德:“人沉浸在喜欢的事物中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了,主管果然是个纯粹的科研派呢。”
荒殿一思索了一下:“倒也不到喜欢的地步,你会因为在渴了的时候,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就产生高兴或是讨厌这么复杂的情绪吗?不会吧。就是很平常的在做很平常的事情,然后做完了而已。”
那能有什么情绪啊,没有啊。
海塞德听完沉默了一下。
荒殿一奇怪的掀起冰袋的一角,看向他:“怎么了?”
海塞德伸手帮他擦掉融化后眼角淌下的水珠,防止打湿他的头发着凉,轻轻道:“总觉得,今天距离主管你又近了一点。”
这话他已经说了不只一次。
调整好设备之后,荒殿一没有选择再坐WARP列车回去,他选择用这次特意带出来的便携式空间移动装置传回公司。
本质上装置和WARP列车其实都一样,用空间移动装置能省点能源。
WARP列车开一次,包括车上的设备运行支持等,目前能源供应还是从L公司这边出,开一次都是不小的消耗,能省点是点。
荒殿一走后,海塞德坐在办公桌前,把玩着手机。
从天黑到天明,最后他拨通了本杰明的电话。
“他发现了,我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部长’这件事。”开场就直接表明了自己这通电话的目的。
本杰明对此并不意外。
“在意料之中。只是比预想中还要快,你做了什么吗?”
“这可跟我没关系,从你开始就暴露了。”
那都不能用暴露得快不快来形容了,这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没瞒过去。
本杰明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海塞德说,“我之前也担心他察觉到我们身上的问题之后会做些什么,阻止下一个‘你’和‘我’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是现在,我认为他什么都不会做。”
“为什么?”本杰明不能理解。
“要说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觉,如果你以常理去推断他的行动,到最后可能会一败涂地。那个人的想法,非常有趣,也非常的难以预测。”
听了他的话,本杰明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海塞德,这车上的千年时间,是否动摇了你的意志?”
海塞德收敛了笑意,叹了口气:“你我都知道,绝无更改的可能。”
海塞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荒殿一的话。
搞不定的事就全丢给对方解决,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看他那个习以为常的样子,荒殿一熟悉的自己,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吧。
这么一想,稍微有点羡慕.
议员们真在西伯利亚待满了一周才敢回去。
回去之后,几个议员分别跟进了政府和L公司的几个合作项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和L公司在数个领域推进的能源合作。有不少政府项目,使用L公司的能源能为政府节省大笔的开支。
节省下来的开支,进了更高层的腰包。
因为这一点,几位议员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了当前政坛炙手可热的人物,职位和权力都坐火箭般蹿升。
听着系统【当前巢的掌控力已升高】的提示,荒殿一表示这一趟算是值了。而且他还白得了块石板。
为了感谢铃木财团在其中的牵线搭桥,荒殿一特意请铃木家主和铃木次郎吉吃了顿饭。
铃木次郎吉,看着坐在对面谈笑风生的荒殿一和铃木史郎,嘴角抽了抽。
这事真成了之后,他现在一整个被不安笼罩了。
等送走了这尊大佛,他看着脸色瞬间沉下来的哥哥,忍不住说:“虽然L公司的这个项目目前还只是一个起步,但是L公司所具备的竞争力,会让他们慢慢取代所有其他竞品,到最后就是垄断。”他们会挤压同类企业的生存空间。
在能源方面垄断,和一般的市场垄断概念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越想越觉得不对味的铃木次郎吉,看着身为现任家主铃木史郎的脸色,迟疑着说:“我们是不是……养出了个怪物啊。”
“次郎吉,”铃木史郎讳莫如深的说,“为了应对可能存在于未来的,遮蔽东京上空的阴影,我们必须从现在就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
作为顶尖商人的铃木史郎有着非同一般的远见。
“该怎么做呢?”
“不能让荒殿君在东京一家独大,必须有能制衡他的存在。”
铃木次郎吉为这句话心惊。
“难道我们铃木家要……”
铃木史郎打断了他:“我不能让铃木家毁在我手里,何况,以现在的形势,恐怕单凭我们铃木家的力量,已经做不到制衡对方了。在议员出发之前,我就已经和我的老友佐佐木打过招呼,无论荒殿君提出了什么要求,他们只要既不同意,也不拒绝的拖着他就可以了。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所有议员全都倒戈了。
“所以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足够强大的,能抗衡他的力量。错失了现在的这个时机,我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那么,这个能制衡L公司的存在,到底该上哪找呢?
借着漫画围观了全程的玩家就差蹦起来了。
【找其他分厂啊!!】
【我现在恨不得能把答案甩到铃木老爷子的脸上,亲,求你看看我们酒厂其他分厂,别说制衡了,搞不好引路人对上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W和T?可是这两家公司虽然暗中各有打算,看面上,他们和L公司估计也是有深度合作的,算来算起这几家好像都是一个利益集团】
【那要照你这么说,作为手握能源的金主爸爸,谁和L公司能没点利益关系?他们还都是酒厂分厂呢,你看L和T互坑的时候,哪个给对方留活路了,没有!都是奔着把对方弄死去的,所以铃木老爷子的制衡说是有机会实现的】
【其实我觉得策划既然给出了铃木这条线,就不可能是随便说说,我估计酒厂这么多分厂里,绝对有L公司也得苟着做人的存在】
因为之前有人猜酒厂有26家分厂,玩家们现在就希望策划赶紧把其他分厂全拉出来溜溜。
好急!
听着叮叮当当的提示音,抽空看了演论坛的荒殿一走了下神。
“原来,大家喜欢看这种剧情吗?分厂混战?”
他这才搞到了开R公司的能源,玩家连分厂大乱斗都想好了,属实是有点想得太长远了。
荒殿一觉得好笑。
这些公司本质其实所有权都在他,怎么可能搞混战。
想着想着,他突然一愣。
“也不是不能搞。”他看着玩家们激动的发言,再看了下暴涨的人气和能源,抓住了个新思路。
说白了,存在感啊,知名度啊,本质上就是要收割玩家的喜爱和热情。酒厂分厂在玩家们心中的分量越重,传播度和知名度都会得到提升。
另一个方面,分厂太团结,对这个世界的其他知晓分厂存在的人来说,确实有点太危险了。
想到这里,荒殿一危机感一下就升起来了。
在别人心里太过无敌可不是什么好事,人们对推翻“□□者”有着天然的热情。
虽然他这是分厂,真要出什么事,也有酒厂本厂顶在前头吧。还是太危险了。
他发布指令的动作慢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忽然,多日没有联系的琴酒打来了电话。
荒殿一习惯性的问:“是什么任务?是有新人需要指引,还是有可疑的小老鼠需要交给我处理?”
“荒殿一,你的任务和工作已经被全部移交给了其他引路人,而你,滚过来见我,现在。”
琴酒透着凉意的声音微哑:“逃跑的后果,你知道的。”
荒殿一对琴酒话里透出的威胁视若无睹,他说:“能问问出什么事了吗?”
“苏格兰,那个家伙是经了你的手吧,”琴酒发出了嘲讽的嗤笑,“但是,我们组织有名的猎犬,大名鼎鼎的Hunter却没发现苏格兰是个条子,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荒殿一。”
苏格兰身份暴露了?
荒殿一皱起眉:“苏格兰呢?”
为了巢的事忙得晕头转向,五级员工的事被他先放到了一边,差点忘了他们几个。
琴酒:“死了。处理他的人你也认识。也是从你手里出来的,那个叫诸星大,现在已经是黑麦威士忌的男人。”
琴酒正在等着电话另一边的反应,引路人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是事情败露的懊恼惊恐,还是对于自己看错了人的挫败?
无论是哪种,引路人都废了。
前者证明他确实知道苏格兰的身份,所谓的Hunter,也只是个装得不错的老鼠。后者则说明引路人的不败神话就是个笑话,即便他能证明他对组织忠心无二,他对组织成员的威慑力直线下降,也只是个没用的废物。
引路人许久没有开口,只有浅浅的呼吸。
良久,电话里传来有些失真的声音。
那是一声带着惋惜的叹息。明明那么轻柔,却让人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琴酒……”
“我现在,很生气。”
琴酒掐着烟的手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