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见秦和瑟尴尬过去,奥罗巴斯走到他身边,继续白天还未出结果的讨论。
但大蛇很快就发现, 秦和瑟有些心不在焉。
“秦。”
“嗯?”淡棕色的瞳孔逐渐聚焦,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走神, 秦和瑟揉了揉脑袋, 语气诚恳, 却又蕴含着一些他不明白的情绪。
“抱歉……之前在想别的事情,走神了。”
“你不是担心留我一个人怕出问题吗?这样, 我们各退一步。”
秦和瑟在手臂上一抹, 一块和之前一样的白色鹿角牌出现在他的手心。
“这是我的鹿角牌,它拥有远程实时通信的能力, 其实它还有传送的能力,但我现在能力不足, 储存的能力有限,所以现在只能阉割一下功能,保证通讯功能的完整的同时,兼顾意识的传递。”
“这样, 你就可以通过鹿角牌, 与我对话, 确认我的安全。”
“如果需要, 还可以将感知通过鹿角牌传递过来, 真实感受驻地的状态。”
“这个方案如何?”
奥罗巴斯低下双眼, 看着面前与那一日如出一辙的白色玉牌,将它轻轻接过。
不知是不是秦和瑟的错觉, 这一刻的奥罗巴斯似乎……很失落,可等秦和瑟真正看清的时候, 却发现大蛇一切正常。
奇怪……
“但,我也要说清楚,因为‘能力’问题,鹿角牌的‘传递’是有限制的。”“通讯没有限制,但‘传递’最多每三天一次,鹿角牌是有负荷上限的,用多了它会因为过载而坏掉。”
“这块牌我特殊加工过,耐摔耐砸,非常皮实,不需要这样。”见奥罗巴斯过于珍视的模样,秦和瑟赶紧出声提醒。
“好。”奥罗巴斯嘴上答应,但身体却很快速的从杂物堆里抽出一块皮草,三下五除二做出一个过于贴合玉牌的小包,将它小心地装了进去。
两人达成了一致,奥罗巴斯还是带上了艾德立,跟着乌库再次进山。
此次采矿之行大约为一到两个月,在此期间,秦和瑟会留在驻地,整理资料,看守资源,和跟小狐狸做游戏。
少了三个人,日子一下子无聊起来,秦和瑟扒拉着铺满地面的纸张,没来由感到一丝烦躁。
可能是不太适应吧。
秦和瑟撅起嘴唇,潜进意识之海里,把好不容易“加完班”,准备好好摸把鱼,睡个好觉的小红薅了出来。
“快,陪我聊聊。”秦和瑟没有丝毫打扰人休息的负罪感,摇着小红歪歪扭扭的龙身,问道:“你之前说的,我在逃避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啊。”小红不难烦地拍走对方罪恶的手,敷衍地说道。
“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意思能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的意思啊,不让能有多少意思能意思?”
“可这字面意思又是什么意思?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几个意思?”
“啊啊啊姓秦的!你跟我玩语言听力哪!别给我装!”
不轻不重的尾巴扫在秦和瑟的脸庞,小红落在杂乱的线稿前,眼睛里写了满满一行字:
你早就明白了还装什么装?
“……我是真的不太明白……”秦和瑟毫无形象地盘坐在地,满是小动作的手在废纸上划拉着,眼神迷茫。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逃避?我又在逃避什么?”
“你在逃避你对奥罗巴斯的感情。”
“……”
秦和瑟转过目光,石碑尽职尽责地散发着温暖的热,地上的线稿杂乱无章,和他现在的心思一样,理不清,也说不出。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秦和瑟敛下双眼,手上的线条更加杂乱。
“昨天你提醒之后,我仔细的梳理了一下,感觉……确实有些奇怪。”
“就拿我帮他摆脱命运之死这件事,照理来说,我不应该掺和的。”
“我应该会拿着他给我的摩拉,在他离去后,用十年时间,让海祇不再需要神明。”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这么做,但未来海祇会有怎么样的发展,或者会不会因为触犯某种‘禁忌’,被上面抹杀,这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情。”
“还有,他当时要跟着我,我完全可以‘欺骗’他,让他与我分道扬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关系诡异。”
“我其实分不清,奥罗巴斯他到底是真的毫无感觉,还是故意与我拉扯,态度奇怪,若近若离。”
一朵纷乱的花在纸上出现,秦和瑟放下已经被自己捏断的笔,撑住变得沉重的头。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在我看来,你要不先试探一下奥罗巴斯的态度?”作为秦和瑟的“龙”头军师,小红觉得自己有必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你自己都说了,你摸不清奥罗巴斯的态度,那就去试探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奥罗巴斯如果真的对我有意思,为什么‘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红被他问的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祖宗!你忘了你已经把‘钢印’卸了吗?都没有限制了,为什么要提醒你?”
“哦,对哦。”秦和瑟挑起眉头,认真思考一下,刚刚舒缓一些的额头再次皱在了一起。
“所以现在……去试探奥罗巴斯?先搞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对吗?”
“对!”小红猛烈地点头,就像是在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一样,比任何人都着急:“找一个契机,把话说清楚,这样也省的咱们在这里疑神疑鬼了。”
“我已经不指望你能自己开窍了,所以现在迂回一下,看看你和奥罗巴斯的关系再说。”
“总要打开盒子看看,才知道猫是死是活。”
……
三天后,夜晚的驻地安静无声,狐狸们已经入眠,世界似乎就只剩下秦和瑟一个人,光芒之外是无尽的漆黑。
鹿角牌闪烁着温和的光,随着如呼吸一般的规律的闪烁,一个身影被渐渐勾勒,最后轻巧落在地上。
感知逐渐适应这个“虚拟”的躯壳,奥罗巴斯睁开眼,见到一个非常奇怪的椅子,和瘫在椅子上的秦和瑟。
椅子很宽很大,可以坐下两个人,靠背倾斜向后,下面没有支撑,而是依靠上方的横梁吊起,微微摇晃,好不惬意。
“来了?”秦和瑟揉了揉眼,似是刚睡醒地打了一个哈欠,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过来。
奥罗巴斯没有多想,非常自觉地坐在椅子上,椅子晃动几下,再次恢复原样。
两人心照不宣,聊起了这三天里的见闻,像是寻常朋友一般,没有什么异常。
聊了半个小时,两人聊的是开心了,看着这一切的小红却很不开心。
“秦和瑟,你还记得你的目的吗?”在意识之海里,小红发出灵魂质问。
“……我这不是在找切入点吗……”秦和瑟心虚地没有看小红,手指紧张地掐起衣袖。
奥罗巴斯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问道:“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休息吗?”
“啊?有吗?”秦和瑟迅速收起紧张的小手,假装无事发生:“只是……只是手有点痒,搓一搓而已。”
“对了,奥罗巴斯。”感受着脑海里和催命一般的念叨,秦和瑟深吸一口气,刚打算直球一步到位,话语却在嘴边转了一个弯。
“你……有想过未来要找什么样的伴了吗?”
“这个……”
话题转的很快,但奥罗巴斯没有觉得不对,思索片刻后,想起了自己远在海洋的海祇。
“我……其他倒是没什么要求,但有一点,我应该会找愿意陪我生活在海祇的人。”
“……什么?”
“旅程结束后,我还要海祇,保护我的子民。”奥罗巴斯神色认真,言语坚定而诚恳:“我希望我的另一半,也能和我一样,将海祇的大家视如己出,领导他们,保护他们。”
“其他的,我倒是没有什么所谓。”
在那一刻,短暂的怔楞过后,秦和瑟面色如常,似乎对此并不意外,非常认可奥罗巴斯的选择。
“的确该是这样。”
奥罗巴斯没有说谎,他也不需要。
意识之海的小红不再言语,耳边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奥罗巴斯带着放松与笑意的分享,和自己若有若无的附和。
自己在逃避什么?可能就是这件事吧。
他是在世间旅行的无根之人,而奥罗巴斯,他有自己的家,有牵挂的家人和国家。
相遇只是旅程的一部分,他不会和他一起漂泊。
时间渐晚,风雪逐渐消散,露出晴朗而幽深的黑夜。
“星星出来了。”
可能是累了,秦和瑟躺在了靠背上,望向难得一见的星空;奥罗巴斯也学着他的样子,瘫在摇晃的靠背上。
“时间要到了。”秦和瑟看着手里开始闪红光的鹿角牌,提醒道:“该说再见了。”
“好。”奥罗巴斯刚想直起身,看着头顶奇怪椅子的横梁,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秋千,不过是改良版的。”秦和瑟看出他的疑惑:“只是相当于把摇椅安在秋千上,这样晃着舒服。”
“确实舒服。”捏着背后宽大的靠背,笑着说道“而且这很大,可以坐两个人,我们两个刚刚好。”
“嗯。”
秦和瑟轻声回应,消散在微弱的风中;虚假的身体在面前崩解,秦和瑟凝望着奥罗巴斯的眼眸,明媚一笑。
“晚安。”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处山洞内, 奥罗巴斯睁开眼睛,入目是帐篷漆黑的顶棚,和纱网外朦胧的冰晶。
不对劲。
想起自己回来时, 秦和瑟那过于明媚, 却又复杂的笑, 奥罗巴斯坐起身, 再次回忆起刚才的事情。
是生气吗?不像, 似乎是……一种释然。
为什么?
“……怎么了?”
嘤呜声从旁边传来,艾德立坐起身, 打着哈欠揉搓着自己的眼睛。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一切正常。”奥罗巴斯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些事情。”
“什么事情?”
“和秦有关的事情。”
“哦?”艾德立一下子来了劲头,眼中困意瞬间消失, 如果旁边有蔬果,他一定会抱一个啃起来。
“能方便和我说说吗?”
“……”奥罗巴斯思索片刻, 将刚才的对话改变了时间,地点,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后,基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艾德立。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但艾德立作为旁观者, 说不定能更直观的明白其中的问题。
秦和瑟很不对劲, 即使在表面看不出来, 但直觉告诉他, 有什么东西被他错过。
艾德立听完全部, 眉头紧紧皱起,他的大脑似乎在飞速运转, 但奥罗巴斯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无所知的茫然。
“等一下, 我有件事不明白。”艾德立挠了挠脑袋,眉头没有舒展的迹象:“你秦先生问你未来想要找什么样的伴侣?”
“可是……你们不是一对吗?”
“?”
皱起的眉头传染到了奥罗巴斯的头上,手下意识摸到了藏在背后的玉牌,感受着鹿角牌温和的温度。
“我们不是伴侣,只是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这一句话炸出了还在装睡的乌库,他兴奋地呜呼了一声,拍了一把艾德立的背:“臭小子!是我赌赢了!”
“不可能!”艾德立不相信这件事,抓住奥罗巴斯的肩膀使劲摇晃:“之前你们不都亲上了吗?怎么可能不是一对。”
“你是说我们走之前的那一天?”奥罗巴斯想起之前的意外:“只是不小心磕到而已,我们没有亲吻。”
“骗鬼啊!磕到还能磕出咬痕?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信。”
“真的,我们不歧视同性之间的爱恋,没必要藏着掖着。”艾德立不死心,再次确认道:“有爱就大胆说出来,不用否认的。”
“我们只是朋友。”
“啊啊啊啊!!”艾德立宛如世界观崩塌一般,抱着脑袋悲痛万分。
我磕的CP是假的,是假的啊啊啊啊啊!!!
“臭小子,别急着崩溃,事情还说不定呢。”乌库见艾德立委屈巴巴的样子,没忍住又拍了一把。
“啊?”
随着两声疑问出现,奥罗巴斯和艾德立一起望向满脸神秘的乌库,他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秦先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看着两人似懂非懂的表情,乌库提醒道:“奥先生自己也说了,是秦先生主动,并且突然问出的问题。”
“一般有人突然问这样事情,不是要给你介绍伴侣,就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可能,成为你的伴侣。”
奥罗巴斯一愣,艾德立却像是被打通了脑筋,眼中燃起期望:“也就是说,秦先生问这个问题,有可能是对奥先生有意思?”
“对!”乌库如同看穿一切的老者,老神在在地揣起了手:“我当时就看出来,这两个小子缺一点意思,黏黏糊糊却又相敬如宾的,一看就是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不过,我还以为先试探的会是你呢。”看奥罗巴斯呆愣的模样,乌库摩挲着下巴,有一丝意外:“毕竟天天粘在秦先生身边,怎么看都是你主动出击的。”
“没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唉,老了。”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见艾德立重新支棱了起来,乌库怕他晚上睡不着,选择泼一盆凉水:“其实更大的可能只是闲聊的时候随便聊两句而已,没有其他特殊的想法。”
“你也是,别愣着了。”见奥罗巴斯还是那副呆愣懵懂的样子,乌库决定催他睡觉。
“别想太多,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主观推测而已,你就当听的故事就好,想多了没意思。”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帐篷很快安静了下来,吃瓜的二人刚刚躺下,睡意直冲脑门,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奥罗巴斯望着漆黑的帐篷顶,他想思考,脑袋里确实一片混乱。
我该怎么办?
作为事件的亲历者,经过乌库的点拨,奥罗巴斯总算明白,秦和瑟与他交谈的动机。
秦和瑟居然对自己有意思?
秦和瑟为什么会对我有意思?问那些问题是为了试探我吗?
如果真的是秦和瑟对自己有意思,我该怎么办?是直接拒绝?还是迂回提醒?
似乎是有了思路,奥罗巴斯在脑海中想象着各种可能性。
眉头再次皱起,手里的鹿角牌被攥紧,传来丝丝痛感,奥罗巴斯拿出鹿角牌,白色的微光透出一层淡淡的红,表明了它此时的状态。
还有三天再见面,不急。
奥罗巴斯望着鹿角牌忍不住发起呆,在时间不停的流逝中,渐渐沉入了梦乡。
……
奥罗巴斯离开后,驻地再次回归宁静,秦和瑟躺在摇晃的躺椅上,发起了呆。
晴朗只维持了一个小时,风雪便再次降临,将夜空遮盖,只留漆黑的高空。
火红略过眼前,巨大的小红盘在秦和瑟的身旁,帮他遮挡变得狂躁的风。
“你在不开心。”
“嗯。”秦和瑟很坦然地承认了。
“我还以为你会嘴硬一下再说呢。”
“你都已经听到了,这没什么好嘴硬的。”
“所以你承认了,你对奥罗巴斯有感情。”小红见他兴趣不高,屈尊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让他随便摸:“你在为没有结果的感情而难过。”
“算是吧。”秦和瑟抚摸着手下温暖的长毛,言语中没有情绪,只停留了一点本该如此的释然。
“这样也好,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等分别又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免费的毛绒不摸白不摸,秦和瑟揉着柔软的毛,将脸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
“嘿嘿,柔软的毛毛……嘿嘿……我要吸秃它!”
“……你变态人格又跑出来了?”
小红看着在他脖子上作乱的手,脖颈的痒意让他忍不住甩起头,柔软的长毛变成坚韧的长鞭,劈头盖脸地拍在秦和瑟脸上。
“我在难过哎,难道不应该为了安慰我,让我好好吸一下有什么?”头顶传来火辣辣的痛,秦和瑟拂过被重击的脑壳,缓解疼痛。
“完了,打这么狠,不会要掉头发吧?”
“我看你是调整过来了,才有精力在这里作妖。”小红懒得和他计较,瘫在原地随他去了。
有了重物,摇椅不再摇动,小红在心里斟酌着措辞,小声问了一句:“那以后……你和他还是继续做朋友吗?”
“当然,反正他来都来了,有个伴也不无聊。”
“所以……就这样,维持原状了?”
“嗯,维持原状,就当一切没有发生就好。”
秦和瑟踮起脚,摇椅刚刚挪动一点,便发出“嘎吱”一声,表达出自己的抗议。
“……你要不先下来,太重了,压的我难受。”
“哼,忘恩负义的家伙。”红龙哼的一声,打出一个响鼻,但随后缩成只有一只鼬的大小,盘在了秦和瑟的脖子上。
“哎……一个锚点的好苗子没了。”小红长长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小子就一辈子木着吧!能找到另一半就出鬼了!”
“话不能这么说。”秦和瑟还是没有放过小红柔软的鬃毛,将他从脖子上薅了下来,团在手里把玩。
“他要找,肯定是能找得到的,海祇那里一大堆,有的是人愿意。”
“爱情又不是生命的必须品,即使他一辈子不开窍,都不影响他的生活。”
“这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尾巴烦躁地拍了怕作乱的手指,小红见秦和瑟有的得寸进尺,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虎口上。
“我是担心,你现在不找个世界待下来,以后要是再找不到锚点怎么办?”
“看你一点都不上心,不找锚点,等着送死啊?”
“还早呢,急什么?”肚子饿了,秦和瑟站起身,决定做一份宵夜:“至少还能再转几十个世界呢,有什么好急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皇上,考虑考虑锚点的事情吧!”小红立刻代入角色,掐着尖细的嗓音假哭道:“再这样下去,您就一个世界都去不了,只能在虚空里当材料啦!”
“你别这样!我受不了这种声音了!收回去!”
“不找锚点,找个世界安顿下来不也可以吗?”小红变回了原本的嗓音,叫嚷着也要分一份夜宵:“就这两条路,总该考虑考虑了。”
“这更不可能。”秦和瑟拿出风干腌制的肉干,割下一小块,和碳水煮成简单的腊味汤:“你想想,你会愿意让一个带着能毁灭一个国家的核弹的人入籍入境吗?”
“……说不定有呢?”
“可能性不大。”秦和瑟沾出一点汤汁品尝咸淡:“要不是我现在和神格是分开的,这个世界不可能怎么草率的接纳我。”
“上面给予我这个魔神身份,说不定就是用来监视的。”
“不过一切还早,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汤已经煮好,秦和瑟喝着温暖的汤,给了小红一份。
“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温室修好,然后再将船修好,向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至于往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之后的三天, 奥罗巴斯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任何回音。
以往每日,奥罗巴斯都会在半夜给秦和瑟发短时通讯, 但在这三天里, 奥罗巴斯却再也没有找过他。
秦和瑟有些奇怪, 明明离开的时候看的还挺正常, 不像是出问题的样子;因果也是健康的红色, 证明他并没有生命危险。
可能是忙吧。
秦和瑟这样想着,继续自己略显无聊的生活;不过比起之前, 现在倒是有了另一件事干:
做木工。
金属和玻璃都是用来制造温室的, 至于剩下来的一大堆木头,正好可以用来做各种各样的小物件。
等第三天的夜晚再次到来, 奥罗巴斯回到驻地时,小小的驻地里增添了不少新奇的物件。
一只站立的狐狸木雕摆在毛毛一家的窝旁, 一只腿前屈,一只腿后直,手臂斜指天空,看起来意气风发。
“咔嚓咔嚓”响的木兔子围着院子到处乱跑, 小狐狸们跟在后面, 追的不亦乐乎。
篝火外围, 宽大的长条凳围着跳动的火苗, 在火焰的极限距离外, 将毛皮被烘得暖烘烘的。
但出乎奥罗巴斯意料的, 秦和瑟并不在之前的摇椅上。
一个巨大的,如史莱姆一般的球形物上, 裹着棉被的身形将球形物压出凹陷;里面的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挣扎着从棉被中探出脑袋。
“回来啦。”秦和瑟顶着凌乱的呆毛, 伸出手从棉被的裹挟中钻了出来。
球形物虽然大,但很明显,它承载不了两个人。
“这……”奥罗巴斯见没有他的位置,刚想说些什么,但理智很快反应了过来,让他闭住嘴巴。
这是秦和瑟的所有物,从来没有规定,朋友的物品一定要留有对方的位置。
“啊?哦,这是懒人沙发,我自己捣鼓出来的。”秦和瑟以为他在好奇身下的物品,向他介绍道:“只是试验品,要是用的舒服,我打算给每个人都做一个。”
“每个人?”奥罗巴斯有些惊讶,上手捏了捏柔软的懒人沙发,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惊讶什么,是惊讶于这个懒人沙发的存在,还是惊讶于秦和瑟过度的闲心。
或者是别的什么……说不清的情绪。
“对啊,人人有份,不能厚此薄彼吗。”秦和瑟终于从棉被里挣脱了出来,转了一个身,在棉被上坐下。
“主要是感觉这里太冷清了,多做一些东西装饰一下。”懒人沙发柔软舒适,秦和瑟整个人都陷在了里面,伸出一个大大的懒腰。
“后面的工作还有的做呢,把自己家搞温馨一点,不至于像当奴隶一样悲催。”
见秦和瑟不打算挪地,奥罗巴斯见周围并没有能坐下的地方,微微皱起的眉头更加明显。
“怎么不坐?”秦和瑟见大蛇愣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摇椅不是也能坐吗?愣在这里做什么?”
“……”奥罗巴斯看着空无一人的双人摇椅,抿了一下嘴唇,将想要说出的疑问咽下,坐了上去。
他想问秦和瑟,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坐?
少了一个人,摇椅变得格外冷清,奥罗巴斯看着蜷在懒人沙发舒服地翻身的秦和瑟,眼中流露出渴望。
秦和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眉头轻轻一跳,在瞬间的思索下,站起了身。
“来,给你也体验一下。”秦和瑟悄悄撇了撇嘴,“忍痛割爱”:“它坐起来很舒服的,感受一下,要是不满意,等做的时候我正好调整。”
秦和瑟误解了奥罗巴斯的眼神,但他也没有拒绝,利索地坐上沙发,细细感受起来。
身下的棉被被松木熏过,留下淡淡地松香,隐藏在松香间的草木香气一起弥漫进鼻腔,莫名让人神清气爽。
“这么样?感觉如何?有什么要改的吗?”
“没有,感觉很好。”奥罗巴斯陷在沙发里,突然不太想离开。
秦和瑟感觉到对方对懒人沙发的喜爱,心中默默感慨自己的造物技术,随后望身后一望,一屁股坐在了摇椅上。
看到秦和瑟坐上摇椅,奥罗巴斯“腾”的一下起身,把刚坐下的秦和瑟吓了一大跳。
“咋了?一下子怎么用力?”秦和瑟看奥罗巴斯跟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感到十分疑惑。
“……没什么,只是坐久了屁股有点麻。”奥罗巴斯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撒谎的羞耻感。
“是吗?”秦和瑟疑惑地坐回去,对于懒人沙发接受良好:“我没有啊,是不是你的错觉?”
“可能是吧。”奥罗巴斯见秦和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能孤零零地回到摇椅上,一个人占据双人座位。
之后便是很日常的闲聊,没有重点,想到哪里聊到哪里。
奥罗巴斯试图隐晦地表达希望秦和瑟和他一起坐,但隐晦毕竟是隐晦,秦和瑟好像并没有接收到这份希望,依旧像一滩融化的史莱姆一样,瘫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在意识之海里“观战”的小红,看着两人在座位上的互动,莫名很想笑。
他察觉到了这份隐晦,但他不打算告诉秦和瑟。
臭小子,不是朋友吗?这么想贴贴做什么?一个人坐去吧!
小红“阴暗”地“祝福”着,没有丝毫负罪感,悠哉悠哉地荡在信息中,观察地大蛇的“窘样”。
从奥罗巴斯看摇椅的眼神里,小红就察觉到不对,这条蛇明显憋了话,但被突然的变化乱了阵脚,一直没机会问出来。
“失踪”了三天,还带了一肚子话,总感觉会有“好戏”发生呢。
夜深了,小狐狸们已经熟睡,鹿角牌也将耗尽自己,结束这次见面。
在将要离开的时刻,小红以为奥罗巴斯就要止步于此看,他却像是才想起什么事情,有些突兀的问道:
“秦,你之前问我关于伴侣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秦和瑟被这突然的转折搞的莫名其妙,回想起之前的对话,在表面上并没有有什么不对:
“啊?什么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奥罗巴斯极力组织语言,但无论说什么,都感觉言语过于苍白:“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这是什么禁忌吗?”秦和瑟的疑问恰到好处:“我当时只是好奇,问了一句,是问了什么不能问的东西吗?”
“没有……”奥罗巴斯看着秦和瑟过于平常且真挚的眼神,最后的疑问,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
“这个吗……”秦和瑟眼睛咕噜一转,他望向漆黑的夜空,似是玩笑一般提起:“还记得那天夜里,天是晴的吗?”
“在我老家,有一句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话语,却代表了一句表白,一段温柔的爱意。”
“所以看到天上的月亮,我就不由得想起……”
“今晚的月色真美。”
柔软的棉被将秦和瑟轻轻包裹,他仰着头,对着懵懂的奥罗巴斯莞尔一笑。
“要不要猜猜,那句话是什么?”
“猜对了有奖励噢。”
……
鹿角牌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最后沉寂,如同一块寻常之物,并不起眼。
躺在睡袋里的奥罗巴斯没有向之前那样起身,而是望着一成不变的帐篷顶,脑中搅起风暴。
那句话是什么?
这一刻,奥罗巴斯好奇心爆棚,疯狂猜想着各种可能。
他悄悄拿出一张纸,确认另外两人都睡了之后,将猜想的所有可能,写在了纸上。
既然是和夜空和晴天有关,同时又隐晦的表达爱意,应该还算好猜。
奥罗巴斯绞尽脑汁,写下满满一页纸,在这其中,秦和瑟那那一句也包含其中。
这一句……也是吗?
“月色真美”确实很隐晦,但既然秦和瑟问出来,应该就不是这句。
而且……如果真的是这一句,秦这不就是……
鹿角牌重新闪烁微光,将大蛇飘远的心绪拉回,他急忙将这句话从纸上划去,当做它从未存在。
秦不会做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
不会的。
……
奥罗巴斯的身影消失在面前,秦和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将后知后觉的热隐藏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
“现在知道害羞啦?”小红见秦和瑟窘迫的样子,没忍住出来“嘲笑”:“刚才不是很勇吗?表白的话都说了,怎么不明示一下?”
“啊啊啊啊你别说了!”秦和瑟蒙着头,将自己缩的更小:“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有听见,知道没有!”
“好好好,你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听着秦和瑟快哭出来的语气,小红无奈地哄起缩在沙发里的鹿球:“别这样躺着,你要是窒息了我可不打算帮你。”
“……我当时头脑一热……”稍稍缓过来的秦和瑟也明白这件事有欠妥当:“是在没忍住,就把话说出来了。”
“不过也没事,就算他猜出来了,我自己死不承认就行。”秦和瑟没有为自己的赖皮行为有丝毫愧疚:“他也去不了我原来的世界,怎么可能验证真假?”
“反正只是一个玩笑,他应该也不会在意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之后两个月里, 日子平淡而放松。
除了三日一见的奥罗巴斯,秦和瑟窝在驻地里,用多余的木头做了不少东西。
比如木质的滴漏钟, 给小狐狸用作丰容的几只木老鼠, 可以载人的雪橇车,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椅子和桌子, 让原本用于生存的驻地逐渐变成有了名为“家”的温馨。
至少奥罗巴斯是这么认为的。
每次回来, 驻地里都会增添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秦和瑟也会如往常一般在篝火旁等待他的出现, 与他分享着三天的见闻。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秦和瑟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有时看奥罗巴斯离开, 心里都忍不住和小红吐槽一句:
“我现在好像盼着丈夫归来的小媳妇啊。”
“还用像?”小红没好气的甩了甩尾巴,嘴上丝毫不饶人:“要不是这臭蛇确实是榆木脑袋, 我都要阴谋论他是在故意吊你了。”
一提起这个,小红就想起奥罗巴斯之前写的满满一面的“答案”。
当时的奥罗巴斯就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对着那满是字迹的纸一条一条的对着秦和瑟,如同告白一般描述着他认为的“答案”, 这让原本打算“封心锁爱”的秦和瑟是好一场震撼。
要不是因果明确地告诉他, 奥罗巴斯并没有和他一样满含风月的想法, 秦和瑟早就露馅了。
明确了对方的态度, 秦和瑟也冷静了不少, 将刚刚涌上的情绪隐藏, 以“朋友”的身份,将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臭小子, 既然没那想法,搞这么积极做什么?害的我白高兴一场。
小红默默地扎着无形的小人, 秦和瑟感受到小红的不悦,安慰道:“这么郁闷做什么?我难得有这么大的感情波动,不是应该高兴吗?”
“……呵……”
小红不想多说;他知道这是好事,可任何没有结果的感情都会让人感到惋惜;如果还是身边的人,就会再加上一点烦闷。
“真就这么放弃,不打算争取一下?”小红还是不死心,希望秦和瑟不要这么“认命”:“要是有他做锚点的话,说不定你就能活久一点呢?就算不让他做锚点,努努力,试着留下来也可以啊。”
“好死不如赖活,总比在虚无中化成泡沫强。”
“喂……我这是‘谈恋爱’,不是找‘怨种’,别一天到晚想着让他当锚点。”
“而且,留下来就算了。”秦和瑟缓慢但认真地摇了摇头,轻轻点了点太阳穴:“你忘了?之前在救大蛇的时候,我和‘那个人’做了交易。”
“‘那个人’很明确的告诉我,‘我’是不可能在这一方世界久留的。”
“……哦。”
小红顿时失去了劝导他的兴趣,蜷在意识之海里,有些挫败。
他竟然把“祂”忘了。
秦和瑟继续和奥罗巴斯做着“朋友”,在不知不觉间,一起度过了20个日月。
两个月了,挖矿顺利的三人归来,被焕然一新的驻地亮瞎了眼。
“好神奇……”
艾德立坐在摇椅上,望着头顶的横梁,还未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无论外面狂风如何呼啸,这一片区域都是岁月静好,只有一点小小的微风拂过,连摇椅都未曾摇摆。
“这是天然优势,我只是找到一个好地方。”
秦和瑟端着刻了一个小鹿的木头杯子,将刻着小狗的杯子给了艾德立;木杯里镶着薄薄一层金属,过于光滑的杯壁反射着艾德立茫然又吃惊的表情,热水清澈见底。
艾德立握住杯子的把手,微微的热从杯壁透过,并不烫;他下意识想抿一口,却被秦和瑟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这是刚烧的水,很烫的。”秦和瑟顺势坐在艾德立旁边,摇椅轻轻晃动:“等会再喝,别把嘴烫到了。”
艾德立对着杯子左瞧瞧右看看,摸着凸起的小狗头,用自己匮乏的词语再次感叹道:“好神奇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秦和瑟向后躺下,看起来并没有为此感到骄傲或意外:“之前准备烧火的木头正好不需要了,就借着这些材料做些东西。”
秦和瑟摇晃自己的杯子,杯中水泛起涟漪,却又分毫未漏:“借此提升一下生活质量,我们又不是苦行僧,没必要苦着自己。”
艾德立还在研究着杯子,突然心跳猛然一停,猛然抬头,望向在木柴旁点数的二人。
此时的木柴已经被清出,留下一大片空间,奥先生和乌先生正在一个一个将矿石搬出,清点数量。
两人都背对着艾德立,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他为此汗毛倒竖。
“怎么了?”秦和瑟见艾德立脸色瞬间煞白,像是见到怪物一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起来一切正常。
“没……没什么……”艾德立打了一个寒颤,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错觉?
秦和瑟挑起眉头,望向某人看似认真的背影,无形的感知延伸到奥罗巴斯身边。
“你做啥了?把小朋友吓成这样?”秦和瑟暗戳戳地捣了一下奥罗巴斯,将话语传递到他的意识之中。
“我没做什么,只是看了你们一眼而已。”奥罗巴斯似乎对此感到奇怪:“发生了什么?我吓到他了?”
秦和瑟有些摸不着头脑,动用因果确实能知道真相,但这件事没有严重到需要动用因果本体的程度,所以见奥罗巴斯没有说谎,他便不再纠结,将感知收回。
可能是奥罗巴斯的威压吓到他了吧,毕竟是长生种,威慑还是有的。
很快,原本空荡的木材地堆满了水晶与星银矿,堆到比最高的奥罗巴斯还要高上一个头,但背包里的矿物却不见减少。
“……我们有挖这里多吗?”掂着轻飘飘的背包,和背包里还剩一大半的矿物,乌库眼睛发直:“要不……等我们用完在搬?”
“好主意。”奥罗巴斯看了一眼比他还高的矿石,一个转身立刻下班。
不远处的摇椅上,秦和瑟眯着眼,悠哉悠哉地踮着脚,摇椅规律的摇晃,艾德立则新奇地瞧着满地跑的木老鼠,屁股却像是定在摇椅上,只是瞧着老鼠在身旁跑过,没有任何起身的想法。
莫名的酸意从牙根上涌,让他不由得想咬些东西,于是从滚烫的肉粥里找到一片还没煮开的风干肉,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喂!你这是干嘛?”
一只手拍在奥罗巴斯的肩膀,秦和瑟没好气地飞奔过来,一把捏住奥罗巴斯的下巴,把滚烫的肉干捏了出来。
“就算饿了,也得等凉了再吃吧,不怕烫伤啊?”
秦和瑟把奥罗巴斯摁在懒人沙发上,掰着嘴的手始终没有放下,奥罗巴斯只能张着嘴,望着秦和瑟的眼睛泛起一片水光,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可是……我不会被这些东西烫伤啊。”感知与秦和瑟联接,奥罗巴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出现:“温度并不高,没有到能烫伤我的程度。”
秦和瑟动作一滞,但很快找到了理由,回嘴道:“你是没有烫伤,但‘奥小龙’这个人类肯定会烫伤啊。”
“我还想捂住我的马甲呢,别露馅了。”
奥罗巴斯清晰地感觉到了秦和瑟那一瞬间的停顿,微酸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放松身体,乖乖张嘴,让秦和瑟为自己不存在的伤口上药。
小红看着秦和瑟任劳任怨的模样,和奥罗巴斯这副快要飞出小花的愉悦,蜷起身体,小声哔哔起臭蛇的“顽固不化”。
要不是知道这条蛇没那个脑子,他都要痛骂这蛇故意占便宜了。
真是气死我了!
两人的动静惊到了另外两人,循着声音围了过来。
秦和瑟看着奥罗巴斯乖乖躺倒的样子,暗骂自己关系则乱,做事不带脑子,本来另外两人是没有看见奥罗巴斯在“偷吃”的,现在都知道了。
奥罗巴斯的口腔只是有点红,还没有到烫伤的程度,好在秦和瑟提前用白色的药膏将一部分盖住,成功伪装出了看似严重的模样。
没露馅就好。
秦和瑟见奥罗巴斯一副“享受”的样子,在心里默默竖起了手指。
挺享受啊?那我让你享受个够!
沾上药膏的手指轻轻抹过大蛇的牙龈,一阵酥麻伴随着疼痛侵袭了他的口腔,原本放松的身体骤然绷紧,把另外两人吓了一跳。
“让你乱吃东西,现在感到疼了吧?”秦和瑟面色“如常”,继续为奥罗巴斯抹药:“这个药效果好,一会就能康复,但有副作用,不过没有什么危险,只是疼,忍着吧。”
对于秦和瑟“明目张胆”的迫害行为,奥罗巴斯自知理亏,只能默默忍受着秦和瑟手指带来的痛痒,手不由得攥紧沙发。
两人见着奥罗巴斯如此“痛苦”,明明没有声音,却如同魔音灌耳一般,整齐地退后了一步,去干起了别的事情。
太痛了,告辞!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场小插曲简单盖过, 翻腾的肉汤弥漫出香气,四人围坐在篝火旁,抱着同样镶上金属的木碗, 吹去热汤上漂浮的油花。
有了石碑后, 驻地其实不再需要篝火, 但秦和瑟坚持认为篝火做的饭更有“灵魂”, 于是这个篝火就被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工作很简单:锻造金属和玻璃, 将现在的小温室扩大。
温室分为外圈和内圈,内圈是专供古树新枝生长的“无顶”温室, 外圈则是为普通生物准备的封闭式温室, 让生物得以自然生长。
有了之前的经验,剩下的工作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金属框架逐渐延伸,将规划出来的土地包围, 外圈的四个石碑任劳任怨地燃烧着,为这片土地带来温暖。
效率快了,休息的时间也多了,秦和瑟整理了不少笔记, 着手准备教艾德立祭祀之仪。
之前为了早点将古树种下, 一直没有系统地教导艾德立, 现在时间充裕起来, 正好。
于是秦和瑟在原版的轮班上做了一些改动, 依旧是一人一天轮着来, 但每当艾德立看炉子的时候,冶炼便会停止, 让他专心学习。
至于另外两个人,反正没有材料, 两人便名正言顺地摸起了鱼,直接赖在驻地里,哪里也不去。
秦和瑟怕他们无聊,“想起”很多游戏,比如扑克,UNO,炸弹猫等等,让摸鱼生活不再单一。
秦和瑟用轻薄的木片代替纸张,作为各种牌的载体;但再薄的木牌都有分量,尤其是周围的木头还是那些过于紧实的松木,重量再加一个等级。
最后处于重量考虑,秦和瑟将木牌做成了只有两个指节大小的木块,有一定厚度,可以直接立在桌子上。
秦和瑟好像还受此提点,想起了一种名为“麻将”的游戏。
只有冬季的日子一点点过去,温室的外圈逐渐成型,高耸的顶部遮挡住厚重的白雪,创造出一片无雪的净土。
一层脆弱的小草在没有雪的土地上探出头,因为寒冷,它们无法长高,但顽强的生命力让他们在这片严酷的环境中生长,成为难得的一抹绿意。
乌库看到这片绿色的时候,眼睛发直,像是遇见无法估量的珍宝,趴在地上细细观赏。
他期待着这片雪山重新焕发生机的模样,即使这里已经不再是芬德尼尔。
艾德立在秦和瑟的“投喂”下,身高一直在窜,等时间走到一年之后,艾德立已经比奥罗巴斯还要高;快到两米的高度让秦和瑟,尤其是乌库,看他的时候都要仰着头,才能看见艾德立的脸。
“长的真快啊……”秦和瑟抱着暖手壶,望着石台上的艾德立,小声感慨。
这是艾德立第一次独立尝试完成一次祭祀仪式;在此期间,秦和瑟不会给予他任何提示,所有的步骤,都需要他自己完成。
“是啊……”奥罗巴斯站在旁边,为秦和瑟挡去冷风:“算起来,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
“过不了多久,温室就建好了。”秦和瑟搭了话茬,轻轻抿过一口水:“据古树给予我的启示和推算,等温室建成,很快就有人会来。”
“多久?”
“完工大概只需要两周,人则最短一周,最长一个月,就会来到雪山。”
“等人来了,我们也就该走了。”
石台上,艾德立将礼器轻轻放下,古树微微摇摆,降下温柔的微光。
银白的枝条不再似之前那般孱弱,粗糙的树皮浮现,结实有力的新枝自中心生长,从带来时只有半米高的新枝,长成了现在这般如温室般高大。
过不了多久,防雪防风的顶棚便可拆下,古树可以自由生长,直到再次恢复原来的根深叶茂。
艾德立深深的呼吸着,睁开眼,古树散发着莹莹的光。
他成功了。
小心地走下石台,双脚刚接触地面,艾德立便似一颗炮弹,撞在秦和瑟的身上。
“秦先生我成功了!!!”
艾德立如同一只分享喜悦的欢快大狗,对着秦和瑟又抱又蹭;秦和瑟努力保持着平衡,没有让热水洒出来。
“你……你先放开我……我站不住了……”
可能是奥罗巴斯看见了秦和瑟眼神中的无助,从他的手里端走热水,顺便伸手一拽,把秦和瑟从对方的怀里拽了出来。
好兄弟!
秦和瑟满是感激地悄悄瞧了一眼奥罗巴斯,没有让艾德立看见;大蛇摸了摸鼻子,脸颊微红,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艾德立圆满出师,秦和瑟拿出之前抠搜出粮食酿的酒;虽然每人只有一杯,但也算过了酒瘾。
篝火炙烤着一只完整的雪猪,肥厚的油花焦香四溢,漏进火中响起“刺啦”一声,随之一起的,还有艾德立“咕噜”作响的肚子。
长成大狐狸的五小只也分到了少盐的肉,趴在众人脚边吭哧吭哧地咬,伴随着微醺,四人吃的格外尽兴。
饭饱后人格外犯懒,窝在懒人沙发里的秦和瑟见艾德立和乌库都进帐篷睡觉了,便轻轻一动手指,脏乱的驻地顿时焕然一新。
奥罗巴斯本想先把碗筷清洗好,在收拾其他,现在所有的活一下子没了,奥罗巴斯思索片刻,便选择拉过自己的懒人沙发,和秦和瑟的靠在一起。
可能是古树恢复了些许,整片山谷的狂风已经不再似之前那般恶劣,头顶黑蒙蒙的天孤独地透出一丝银月的微光。
秦和瑟听到奥罗巴斯的接近,他没有搭理,也没有拒绝,任由两人头顶相抵,淡蓝擦过白发,耳边便是对方的呼吸,气息如此接近。
秦和瑟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他应该和奥罗巴斯保持距离,只是当一个“朋友”,走完这片大陆。
但或许是赌徒心理,秦和瑟始终没有阻止大蛇的越界,而是和大蛇一样,将这作为“朋友”间的正常相处。
这就是在赌,赌奥罗巴斯不会意识到他的感情。
“秦。”奥罗巴斯学着秦和瑟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望着空空荡荡的夜空发呆。
“嗯?”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都行。”秦和瑟微微偏过头,温热的气息略过奥罗巴斯的发丝,额头酥麻,带着一丝痒意。
“等人来之后,我们就先顺着海岸线向南走吧。”秦和瑟想起被冷落在海岸的“小红号”,定下一个小目标。
“往北很有可能是冻海,我们的船还没有破冰的能力,去只是找虐。”红色的线绘成立体的地图,将已知的海岸线描绘出来。
“冻原里并不好走,所以还是走海路比较靠谱。”一只箭头顺着海岸线向下,直向未知的领域:“如果判断正确,南边应该会暖和一点,到时候就不会这么遭罪了。”
“嗯。”奥罗巴斯望着箭头前的空白,轻轻点头。
沉默降临,两人不再说话,红色的地图化成点点光芒,消散。
“那……船现在去修吗?”
“不用,小红已经去了。”
作为现在唯一一个闲下来的龙,秦和瑟毫无怜悯地将修船的重任交到了小红的身上,美其名曰:“既然是‘小红号’,当然就是小红负责啊。”
小红对此只表达了一个词:晦气,和一个非常嫌弃的眼神。
最后在秦和瑟的软磨硬泡下,小红还是去了,但有条件:
“不许‘隐藏’自己的名字。”小红抱着胳膊,一脸严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隐藏了自己姓名的因果,等我们一走,他们就会忘记你的名字。”
“这个……我只是忘了调回来而已。”见小红满脸不信,秦和瑟的眼神飘到了外面:“之前不是为了方便,养成习惯了吗?这次不会了。”
“我不信。”小红更生气了,插起腰愤愤道:“我早就说过这件事了,你倒好,故意把这件事也‘隐藏’起来,等海祇他们都中招了我才发现,你好意思说?”
“这次真不会了!”秦和瑟双手合十,对着小红行起大礼:“我既然答应你,肯定会做的的,真没有下次。”
秦和瑟做了妥协,小红也“任劳任怨”地装起一大堆木材,往海岸飞去。
不过这件事不需要奥罗巴斯知道,秦和瑟一笔带过,只是讲小红现在的进度。
“他已经修了80%,最多三天就能修好,来得及。”
“好。”
两人再次沉默,秦和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对方温热的气息围绕在身边,避无可避。
没有办法,秦和瑟选择缩了缩自己的位置,将与对方相贴的长发分开。
虽然他很想借着奥罗巴斯的懵懂,满足自己并不“阳光”的想法,但他们是“朋友”,只是朋友。
奥罗巴斯可以越界,因为他不懂,他不会意识到里面隐藏的情绪;但秦和瑟不能,只要有一点动作,自己的情绪就会无法控制。
完了,不会憋久了憋坏了吧?
秦和瑟翻过身,将身体的异样埋进了柔软的沙发之中,呼吸逐渐平缓,如同睡着一般。
不要注意我不要注意我不要注意我……
奥罗巴斯感受到秦和瑟的离开,微微一愣,但见秦和瑟只是睡着了,便放下心,学着秦和瑟卧进沙发里,一动不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次睁眼时, 秦和瑟望着熟悉的帐篷顶,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
记得昨晚,他窝在懒人沙发里调整情绪, 不知不觉睡着了, 然后……
应该是奥罗巴斯把自己抱回来了吧。
此时另外三人还没有醒, 其余两人裹在厚重的裘绒被里呼吸平缓, 只有艾德立睡姿张狂, 露出半个手臂在外,呼噜声响彻天际。
年轻人吗, 火气旺正常。
秦和瑟无奈起身, 将艾德立的手臂塞回被子掖好,穿上衣服, 准备为大家准备早饭。
秦和瑟用木头和石头搭出的超长大床,可以睡下六个人, 石板下是供暖的石碑,让床板始终热热乎乎的。
据秦和瑟所言,这个床叫“炕”。
有了更多石碑的庇护,现在驻地里睡觉已经不需要睡袋, 大家都整齐的睡在“炕”上, 比起在地上睡要舒服不少。
秦和瑟起床后不久, 奥罗巴斯也从迷乱的梦境中苏醒, 见身旁并没有梦中人的身影, 大蛇悄悄松了一口气, 将脸蒙在被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从未有过。
奥罗巴斯微微露出一只眼,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位置, 想起昨晚难以启齿的经过:
奥罗巴斯知道,秦和瑟一开始是在装睡, 身体紧绷,似乎在防备什么;虽然不明白秦和瑟为什么会有所防备,但他也不好多问,只是望着天空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和瑟好像是真的睡着了,细微地鼾声从鼻腔呼出,如同之前窝在小窝里的小鹿一样,蜷缩在沙发中。
此情此景,奥罗巴斯心中莫名涌现出一份渴望,他想起之前在渊下宫里,白鹿柔软的触感,灵动的双眼,和皮毛间温柔的草木香气。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垂落的白发,淡淡的草木香从发间逸散,萦绕在鼻腔,像是沾染上蛇舌上的信息素,脑海中描绘出眼前人的模样。
血红的眼瞳竖起,他看见对方露出的雪白脖颈,如同猎物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一切唾手可得。
他想在这片雪白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红。
这份疯狂的想法缠绕上奥罗巴斯的神经,他“看到”银白的徽记游走缠绕,血红的眼眸凝视着他,无形的长牙刺穿皮肤,留下两点刺眼的红。
……是我的……
一股恶寒直冲天灵,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奥罗巴斯涣散的瞳孔聚集,雪白的后颈近在咫尺,与自己的长牙只有一步之遥。
我在做什么?
奥罗巴斯已经没有心情探究那份恶意从何而来,只是麻木地将秦和瑟抱起,小心地塞进被子里。
当晚,奥罗巴斯久久未眠,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朋友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昏昏沉沉中,奥罗巴斯进入了一份粘稠又起伏的梦境,梦境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又如此熟悉。
他看到大日御舆之下,秦和瑟身着祭司之袍,手中不再是洁白的御币,而是束缚着双手的红绳。
这不是千灯之祭,而是祂奥罗巴斯,作为海祇大御神,享用凡人献给祂的“晚宴”。
再次醒来,梦中余韵还在身体中积压,他慌忙起身,不远处的滴漏钟自他睡眠之前,才走了五分钟。
五分钟,奥罗巴斯在梦里度过了漫长,荒诞,却而又让人迷醉的夜晚。
离天亮还有3个小时,奥罗巴斯却不敢再入睡;他怕身旁的气息再次将他代入之前的梦境。
他不明白。
天已经大亮,滚烫的血液逐渐被压制,奥罗巴斯捂着嘴,希望将之前旖旎的回忆与梦境从脑中删去。
他不该看那两本书的,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的朋友有这样的想法?
过了一会,肉香从缝隙中飘入帐篷,两声腹腔的抗议从不同的人身上传来,艾德立一下子坐起身,懵懵懂懂地穿起衣服,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寻着味道走出了门帘。
不管看几次,奥罗巴的都会为艾德立这项技能感到新奇。
乌库也是懵懂地起身,但很快他就找回了自己的脑子,望着出门的艾德立,和奥罗巴斯发出一样的感慨。
真神奇。
有了艾德立这样一个小插曲,奥罗巴斯总算是调整了过来,见到秦和瑟的时候,已经和以往别无二致。
他会将之前的那些全部忘记,要谨记,他们是朋友。
只是朋友。
……
滴漏钟一滴一滴地滴下,在一周之后,温室的外墙也到了最后的收尾。
随着最后一片玻璃被嵌实在金属之间,众人心照不宣地,一起退后,遥望整座温室。
庞大的透明巨龙环绕在银白的新枝之外,宛如在守护它的珍宝;腹腔里温暖的光透出,代替了被乌云笼罩的太阳,点点绿色在内生长。
秦和瑟借着“古树的馈赠”,造出了迷你版大日御舆,为温室里的生物提供赖以生存的光照。
大日御舆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现在的驻地并没有被画进温室中;为了未来方便检修,这座驻地会永久保留下来,作为以后温室外围巡逻的据点。
狐狸一家已经开开心心地搬进了温室,成为了温室中的一霸,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原本的浅浅一层绿草,现在也长出了一茬;秦和瑟将剩下的塞西莉亚花种播种进土地里,还有在挖矿时,奥罗巴斯带回来的其他各种植物种子,也一并播种,等待着它们成长。
在庆功宴上,秦和瑟对着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的艾德立,提起自己未来的计划。
“所以……秦先生您要准备离开了吗?”艾德立似乎没有从刚才的落差中缓过神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对。”秦和瑟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我们是旅者,在这里停留了太久,该准备离开了。”
“可是……”艾德立捏紧手中的杯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您难道不想看看这温室成长起来的样子吗?”
“想,但我们的旅程还未走到尽头。”秦和瑟安慰着艾德立,轻抚他柔软的发顶。
“不要悲伤,离别只是为了等待下一次的相遇。”
“在旅程的尽头,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
当天深夜,在艾德立的震天鼾声中,乌库无声起身。
他小心地绕过所有人,悄悄出门,来到银白古树下,虔诚下跪。
他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祈求:一场平静的死亡。
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乌库知道,身后是跟随而来的秦和瑟。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秦和瑟的确并非凡人,但他也明白,对方并不希望他将这份身份暴露出去。
他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他也不想戳破。
他是救下古树的恩人,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你还是希望着安眠。”秦和瑟没有询问,而是肯定。
“是。”乌库抚摸着怀中再次被拿出的金色匣子,轻声呢喃:“这是一个新生的国家。”
“它不是芬德尼尔,不需要净化亡国的恶鬼。”
袖筒被卷起,如树干般枯槁的手臂仍然没有好转;原本的怨怼与愤怒似乎已经消去,只有平静和释然。
“你打算何时离开?”
“和你们一样,等人来了再走吧。”
乌库将袖筒放下,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笑。
“再陪那小子一段时间吧,等他不再一个人的时候……”
“我也就该离开了。”
……
一周之后,平静的早晨,如往常着一年多以来,门外飘来的饭香将艾德立从睡眠中唤醒,可他却像是感受到什么不对,艰难地睁开了眼。
偌大的炕上,只有艾德立一人的床铺,周围干净整洁,没有一点人存在过的痕迹。
混沌的艾德立瞬间清醒;他摸了摸已经变得温凉的石板,将被子一把掀开,赤着脚走在帐篷冰冷的地面上。
这段时间的陪伴过于温柔,让他差点忘记:这份陪伴是有终点的。
就像一场美好的梦在刹那间苏醒,艾德立分不清,他们究竟是离开了,还是这一切只是他的梦?
他掀开门帘,浓郁的肉香与谷物香气伴随着刺骨的冷风刮过,艾德立望着眼前细小的篝火,和篝火上微滚的肉粥,一股酸涩涌上鼻腔。
没有他人,艾德立蹲下身,捂住被泪水淹没的眼睛,将所有的情绪装进哭声,一起释放了出来。
情绪还没宣泄完,肚子突然发出了自己的抗议,冷风吹凉了泪,让艾德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艾德立吸着鼻子,穿好衣服,给自己盛上一碗肉粥,蹲在篝火旁,默默吸溜着。
肉粥还没有喝完,远处不知发生了什么,熙熙攘攘的动静从温室旁边传来,同时到来的,还有一脸焦急的小苦。
原本的小狐狸们已经有一头狼大了,并且还有再长的趋势,雪白的头顶浮现出血红的纹路,如同某位魔神的馈赠。
小苦顶了顶艾德立的腰,衔住他的裤脚,往喧嚣处拉。
艾德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急穿上早就准备好的银白礼袍,小苦衔上一只火把,在前面带路。
艾德立明白,秦先生他们已经帮我很多了,接下来的一切,该靠他自己了。
不能让先生失望。
……
红色的大船旁,秦和瑟见着焕然一新的船,非常“欣慰”地摸了摸小红的脑袋。
小红随手拍掉他“犯贱”的手,眼神从奥罗巴斯身上飘过,便潜入秦和瑟意识之海摸鱼睡觉。
奥罗巴斯不知在想些什么,对着船默默发呆,直到秦和瑟呼唤他的名字,他才起身,登上小红号的甲板。
在修理的时候,小红也将物资准备完毕,现在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秦和瑟看出奥罗巴的状态的飘忽,没忍住问道。
“……没事,只是突然要走,有点不适应。”奥罗巴斯向雪山远望,将视线收回。
“走吧。”
“好嘞!”
船锚升起,风帆半开,借着狂躁的风,向更南方行驶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红号向南进发, 环境逐渐变得温暖,秦和瑟终于能脱下厚重的长袍,站在甲板上享受久违的温热海风。
微咸的风将秦和瑟身上的衣袍吹起, 随着袖口与衣领灌入, 带来清凉, 秦和瑟整个人如同绀田村的鲤鱼旗一般, 皮肤与衣物间被灌的鼓鼓囊囊。
一份重量突然被盖在肩膀, 将鼓起的衣袍按下,秦和瑟回过头, 看见了奥罗巴斯, 和披风上还未撤回的手。
“现在刚升温,不能脱太多衣服, 会着凉。”奥罗巴斯规规矩矩地站在秦和瑟身后,身体莫名拘谨。
现在距离他们离开雪山, 已经过去一周,他们顺着海岸线偏转了方向,不远处就是一片滩涂,隐约见到滩涂后平顶高山的模样。
照理来说, 他们现在早就该靠岸下船, 继续探索新领域了;但奥罗巴斯不知怎么, 希望在船上修整几日。
“我们才走出雪山, 不急于探索, 还是修整几日比较好。”奥罗巴斯眼神诚恳, 没有破绽:“比较才从严寒中走出,还是先适应几天这里的环境比较好。”
“还是先往里走一点, 不着急靠岸吧。”
虽然这修整来得有些突兀,但也算是符合常理, 秦和瑟便没有拒绝,陪奥罗巴斯在船上待了三天。
三天了,可以下船了。
“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看着奥罗巴斯回避的眼神,秦和瑟感到疑惑:“怎么了?留恋起船上的悠闲生活了?”
“不是,只是……”奥罗巴斯拧起眉头,有些严肃,又掺杂着一份莫名的羞涩:“就是……我还是有点不适应。”
“可以再给我一天吗?一天,明天我们出发。”
“可以吗?”
秦和瑟见奥罗巴斯如此虚心又坦诚,虽然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下来。
“行吧,不过咱们可以先把船开过去,下锚固定。”秦和瑟拍了拍溅到衣服上的水滴,往不远处的滩涂一指。
“那边有一处较深,可以停船,旁边的滩涂太浅,船会搁浅。”秦和瑟早就使唤着小红将远处滩涂的地形分析了一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走吧。”
奥罗巴斯收起风帆,秦和瑟登上主控,握住船舵,打出一个灵巧的弯,船身在海上画出一个圆满的“C”,往滩涂边缘行去。
不一会儿,船锚落地,小红号被固定在绵软的细沙旁,一只小螃蟹察觉到庞然大物的接近,一下子躲进了沙滩之下。
秦和瑟有些手痒,他从工具间里拿出一个小铲子,领着桶,踩着栏杆翻身下船。
“我去捞螃蟹,去去就回!”奥罗巴斯还未问出口,秦和瑟便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踮着脚使出轻功水上漂,滴水未沾地落在了地面上。
这时,奥罗巴斯才发现,趁刚才翻身的时候,他为秦和瑟披上的斗篷被悄无声息地挂在了围栏上。
秦和瑟似是未卜先知,在奥罗巴斯看到斗篷的同时,高声解释道:“斗篷太长啦!会沾水的,就不带下来了。”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烤螃蟹!”
不知何时,秦和瑟已经换上了短衫短裤,蹲着身子,对着沙子一插一翻,一只鲜活肥美的螃蟹新鲜“出土”。
秦和瑟挖得很投入,没过一会儿,桶里就装满了活蹦乱跳的小海鲜,包括但不限于螃蟹、星螺、蛤蜊,和一大堆两人都没有见过的小动物。
能不能吃这种客观问题因果已经给予了答案,至于好不好吃这样的主观问题,只有试试才能知道了。
奥罗巴斯靠在栏杆上,望着船下弯腰忙碌的身影,眼神逐渐涣散,思绪飘远。
“喂!”
一声呼唤从下方传来,秦和瑟摇着手中的战利品,“引诱”道:“下来一起啊,别老闷在船上,多无聊。”
“咱们多抓一点,晚上做海鲜大餐。”
奥罗巴斯敛下眼眸,没有多说什么,从工具房里拿出秦和瑟同款,轻巧下船。
“来!我教你找。”秦和瑟见奥罗巴斯如此干净利索,也没多想,上去拽住奥罗巴斯的手臂,想往滩涂深处拉。
出乎意料的是,秦和瑟抓了一个空,在落地的一瞬间,奥罗巴斯偏转方向,落在了秦和瑟不远处,完美躲过秦和瑟的预判。
秦和瑟没有意料到现在的发展,微微一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似是没心没肺地孩子,自顾自地讲解起来。
奥罗巴斯也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意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乖巧地走到秦和瑟身边,虚心受教。
一段不大的插曲无声过去,两人似乎都没有在意,随着天气渐暗,甲板架上了专用烤架,各种食材也准备就位。
事实证明,秦和瑟的厨艺值得称赞,只要是能吃的,不管材料在奇怪,他都会将其变成可口的美味。
饭后,两人聊过明天的行程,将行李准备就绪,便分别回房睡觉。
只是今晚,两人都睡的不踏实。
“喂?小红?醒醒。”翻来覆去之后,秦和瑟还是睡不着,只能选择骚扰小红。
“干嘛?”刚从睡觉摸鱼状态中苏醒的小红钻出意识之海,眼中还带着些许睡意:“又怎么了?奥罗巴斯作妖了?”
“没有,但和他有关。”秦和瑟捏着被子,斟酌了一下言语,神色里有些不知所措:“就是……你觉得……奥罗巴斯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呵……”小红眼皮都没有抬,打了一个哈欠,斩钉截铁:“他要是开窍了,我叫你一声爸爸!”
“这么狠?”秦和瑟没想到小红竟敢发如此“毒誓”,感到惊奇的同时,心也放下几分。
“你说的,要是奥罗巴斯开窍,察觉到了,你要叫我爸爸。”被子被平放,秦和瑟乖巧地躺在床上,再次确定小红的毒誓:“我已经记下来了,不许反悔哦。”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墙之隔,奥罗巴斯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缩在秦和瑟为他做的懒人沙发上,汲取着沙发里为数不多的草木香气。
他不敢告诉他,为什么不愿意下船,是因为下船就意味着,两人需要一起吃住。
不是现在的,有墙相隔,每个人有自己的空间,而是同吃,同睡,在一个屋檐下,抵被而眠。
他怕自己龌龊的想法被他知晓,从此不再同行,不再是朋友。
从那天开始,原本被压抑的想法似是达到阈值,再也压制不住,在与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尤为明显。
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怎么了?
微弱地草木香拂过鼻尖,想起白天,秦和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奥罗巴斯呼吸逐渐沉重,混沌侵袭意识,牙根泛起痒意。
最后一次,奥罗巴斯……将这些龌龊清空出去。
以后……没有以后了……
血红的瞳孔竖起危险的光,他咬住沙发上唯一有着草木香的位置,将不可言说的“恶意”,隐藏在绵软之中。
……
第二天,秦和瑟神清气爽地出门,奥罗巴斯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在甲板上等待着秦和瑟。
不知是不是错觉,奥罗巴斯似乎一下子“轻”了不少,原本心中压抑地某种情绪似乎得到了宣泄,整个人轻松起来。
小红见到现在的奥罗巴斯,一种flag要倒的直觉突然到来,想起昨晚的“毒誓”,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遁进了意识之海。
感觉要完。
“不远处就有一处村庄,先去那里,对吧?”
奥罗巴斯问起,秦和瑟远望一下,点了点头。
“对,我们走吧。”
将船收进新开出的亚空间,两人踏上柔软的沙滩,往滩涂上的村庄走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中午, 静悄悄的村庄如同鬼村,绚烂的色彩泼洒在一间间略显简陋的茅草房外,颇有一种“不知所云”的艺术感。
两人踏进村庄, 街道空无一人, 只有一只绑在门口的瘦弱黄狗, 对着两人止不住的吠叫。
看着眼前的景象, 秦和瑟不由得拿出笔记本, 非常快速地画出了一幅同样“不知所云”的草图,将面前的一切记录下来。
不管是民风民俗还是恶念邪术, 此番场景都是值得记录一下的。
刚进入村庄, 奥罗巴斯便拧住眉头,他感觉地到, 很多茅草房都是没有人的,只有里面的一圈还算是整齐。
而那些茅草房里的人似乎都有些营养不良, 但也算健康,没有出来的原因只是在睡午觉,而且睡的格外香甜。
和这些人格格不入,唯一没有睡觉的, 就是这家栓着黄狗的老人。
摇摇欲坠地门发出年久失修地摩擦声, 一位只有一只胳膊的老妪面色不善, 抬着扫把对着两人一扫, 嘴里骂骂咧咧。
“滚!赶紧滚!”老妪二话不说, 将沾上泥土的扫把往两人脸上怼:“谁允许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滚!”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秦和瑟现在面对着老妪全方位无死角的AOE泥土攻击,只能节节败退, 躲到了奥罗巴斯身后。
“大娘你别急啊!我们只是路过!”见大娘的攻势愈演愈烈,秦和瑟赶紧出声, 表明自己的身份:“我们是云游的旅人,碰巧路过,想寻一处暂时歇脚的地方而已,没有恶意。”
“旅人?呵!”老妪一听他们是旅人,更加来劲了:“旅人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再想什么?自甘堕落的玩意!还不快滚!”
“滚啊!!!”
或许是老妪的痛骂过于震耳,又或许是瘦狗的狂吠过于扰民,终于有人舍得从睡梦中苏醒,从狭小的窗口探出头,漠视着这场闹剧。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和气生财啊!别冲动!”
另一位老者拄着拐棍,像是处理过很多次那样,利索地斜插进奥罗巴斯与老妪之间,将冲突的双方隔开。
“我说吴青啊,别这么激动啊。”
扫把被拐杖按下,名为吴青的老妪愤怒地瞪了一眼秦和瑟,不情不愿地收起扫把,老者打着哈哈,将老妪往房屋里赶。
门被掩上,突然的闹剧也有了一个突然地结尾,人们缩回头,不再将注意放在他人身上。
“您……们好,远道而来的客人。”和老者一起来的一位青年微微躬身,对秦和瑟二人行礼:“让两位见笑了。”
“没事,突然来访是我们冒犯了。”秦和瑟终于从奥罗巴斯身后走出,主动和青年握手:“我们是路过的旅人,舟车劳顿,想在此地寻求片刻的休憩……”
“这样啊!欢迎欢迎!”听说他们是旅者,青年立刻绽开笑容,握着秦和瑟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小事,我们这里经常有旅人来休憩,早就已经习惯了。”青年憨厚地挠挠头,为两人介绍起他生活的村庄。
“这里是魏家村,我叫魏大壮,是村长的儿子。”魏大壮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不由得抬起胸膛:“请问客人是……”
“我叫秦和瑟。”说完,他悄悄捅了一下奥罗巴斯,奥罗巴斯回过神,回答道:“奥小龙。”
“原来是秦先生和奥先生,幸会幸会。”
“因为接近道路,同时离海岸也近,所以时常有旅人来我们村歇脚,大家已经见惯不怪了。”
魏大壮指了指面前三座同样花里胡哨的房子,似是献宝,又像是看着落入圈套的羔羊,手忍不住摩挲了起来。
“这些是空屋子你们随便住,都是空很久,不会有人回来的,不用拘谨。”
魏大壮眯着眼,倾诉间,视线将奥小龙,尤其是秦和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细细打量,每打量一眼,眼中的笑就多一丝,最后完全被喜悦吞没,深不见底。
“跟你们说,我们这的海鲜特别好吃,都是从滩涂先抓先烤的新鲜又美味,来这可不要错过……”
“我们这有午睡的习惯,要是不睡就浑身不自在,中午见不到人很正常,等下午就好。”
魏大壮和两人说了很多,似是好不容易找到倾诉对象一般,将魏家村里里外外家长里短,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甚至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当一个笑话讲述给二人听。
“客人们饿了么?需不需要我帮你们准备食物?”
“不用了,多谢好意,谢谢。”两人没有和魏大壮多说,以需要休息为由,随便选中一间房屋住下,驱赶之意格外明显:“我们实在太累了,想先睡一会,见谅。”
“没事没事。”魏大壮像是感知不到两人的疏远,又和两人说了好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房门关上,狭小的窗户透不进光,即使外面艳阳高照,房屋里也是暗若黑天。
倒是很适合睡觉。
床铺上一层薄薄的灰,它的上一个主人似乎刚离开不久,橱柜满灰,炉灶冰冷,贮备干净,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奥罗巴斯拧起的眉头就没有放下过,他翻箱倒柜,没找到一件能作为照明的物品。
“秦?”
“怎么了?”
“他们似乎没有准备照明用品。”
秦和瑟此时正在笔记本上描绘着什么,听见奥罗巴斯的呼唤,和他一起蹲在置物架前,分析着这些遗留物品的作用。
置物架里只有两个陶土盘子,两双筷子,一个陶土锅,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没有其他可能会用于照明的物品,其他储物空间直接空空荡荡,更不可能有东西能用。
“或许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不需要照明呢?”
奥罗巴斯转过头,给秦和瑟翻了一个白眼,见他并不是很在意,便问出自己的疑问:“你已经知道了?”
“有推测,不算知道。”秦和瑟拿出两个仅剩的盘子,又从行囊里拿出蜡烛,在盘中点上:“要是每次旅行都让‘因果’剧透,那这趟旅行也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也是。”奥罗巴斯对此表示赞同,并利索地将床板收拾干净,铺上了自备的睡袋。
“刚才是个好机会,你不打算问什么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奥罗巴斯见秦和瑟还是那副悠哉悠哉地样子,没忍住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和瑟将最后一笔勾勒完毕,一副炫彩诡谲的画像跃然于纸上,只是一眼,恶寒便袭击了奥罗巴斯的脊背,视线不愿意再多留一瞬。
“你画了什么?”
“我对这个村子的第一印象。”秦和瑟将本子合上,放进了行囊的最深处:“你应该也是一样吧?这个村子的颜色……”
“艳丽但危险。”
蜡烛在盘中被点燃,昏暗的房屋里有了些许光亮,奥罗巴斯望着燃起的火焰,若有所思。
“秦……”
奥罗巴斯刚想说些什么,一个小小的石块裹着纸条,从小窗户精准落在两人之间,格外显眼。
两人几乎同步,弯下腰,将石块捡起,指尖在即将触碰一瞬间,都不由自主地迅速缩回。
距离被拉开,过于相同的动作让两人都感到一丝不知所措,秦和瑟最先反应过来,将石块捏在自己手中。
“等一下!”
奥罗巴斯握住秦和瑟的手腕,将石块从掌心抖落:“现在情况不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放心,着上面没有东西。”虽然这么说,秦和瑟还是乖乖拿了筷子,将石块外裹着的纸条摊开。
纸被石块划的皱皱巴巴,字也写的歪歪扭扭,内容到是很简单:
不要吃他们给的任何东西。
不要吃!!!
巨大的感叹号沾满半个纸条,两人对视一眼,想起了魏大壮的晚餐邀请。
“今晚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打算办一场简单的接风宴。”魏大壮还是那副没有灵魂的微笑,对二人发出邀请。
“我们特意准备了一样‘好东西’,一定会让二位满意的。”
“还记得那位老妪当时说了什么吗?”秦和瑟看着潦草的字,将它夹起,扔到了蜡烛之上。
火舌卷过纸张,片刻消失匿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再想什么?自甘堕落的玩意!’”奥罗巴斯将老妪的话完美还原一遍,结合纸条和魏大壮的话,做出自己的推测:
“他们拥有某样东西,让很多‘旅人’慕名而来。”
水缸在屋外,已经有人帮他们将水缸灌满;水倒是没有问题,都是不远的一口水井打的水,村里人也在用,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他们没有用这间房本来的物件,而是用了自己的锅和杯子,简单的煮了粥。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见秦和瑟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有些跃跃欲试,奥罗巴斯认命地将碗筷收好,将一部分重要的行囊装进亚空间。
“等。”秦和瑟把等摆出来的都摆了出来,装作打算久住的模样,抖了抖身上的土,拉着奥罗巴斯出了门。
“既然信息不全,就不着急行动,静观其变才是良策。”
“反正我们八成是目标之一,等他们行动起来,我们就知道该干什么。”
“至于现在,先出去逛逛。”秦和瑟将门虚掩,仿佛对魏家村的人的人品非常信任。
“别忘了,我们是来旅行的,玩才是重点。”
“至于剩下的,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其他都不是问题。”
“他们没这个资格。”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秦和瑟二人没离开多久, 小院里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略显壮硕的女子出现在小院的篱笆外,微微隆起的婴儿肥让贪婪的笑容变得滑稽。
她兴奋地搓了搓手,看似小心又莽撞地打开院子的门, 直直奔向无人的房间。
可他还没来得及摸上房门, 熟悉的提醒在院外传来, 魏大壮阴沉着脸, 示意她出来。
女子一下子没了精气神, 恋恋不舍地挪着步子,和魏大壮一起回家。
“你个糟蹋事的婆娘!又给我出幺蛾子?之前的打还不长记性?”
家门一关, 魏大壮狠狠地揪起女子的耳朵, 极大的力道让女子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上次你提前翻了人家的东西, 被他们发现,差点让人跑了, 全村人差点被神使责怪,没了恩赐,你是忘的一干二净啊?”
“我……我只是想看看……”女子委屈着眼睛,噘着嘴装出可怜的模样:“我知道错了, 没有打算拿, 只是看看。”
“呵!你什么鬼样子老子能不知道?”魏大壮才不相信对方的嘴脸:“你万怡能管住你的手, 老子就不用跟个老鼠一样躲在旁边, 看你是不是又在犯病。”
魏大壮并不解气, 照着万怡的大腿一踹, 久坐的嫩肉缓冲了脚尖的冲击,混着泥水的指甲刺破过于柔嫩的皮肤, 流出了血。
“我警告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让这两人跑了, 明天你就自己跟神使走,别在村子里留着晦气!”
“我真的没有!相公!你要相信我!”听到“神使”这个名字,名为万怡的女子猛然瑟缩,表面依旧是那副委屈的样子,不顾自己火辣的耳朵和大腿,跪在地上邦邦地磕起来。
“我知道分寸,只是想看看而已,真的!”万怡伸出手,轻轻拂过魏大壮沾染泥水的大腿,眼中是柔情百段:“相公,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害大家的呢?”
“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全是仰赖相公的垂爱。”
“奴家自然是懂得分寸,不会乱来的。”
这几年的富裕,让万怡不再是之前瘦弱的模样,微微一层软肉让原本就妩媚的容颜更加勾人迷醉。
“而且……奴家也有好好工作啊……”衣领被她自己挑开,露出还留有一丝痕迹的锁骨,昭示着属于她的“工作”:“我一直有好好照顾相公啊……”
魏大壮自知她的品性,也知道现在她想做什么;眼中闪过了然和火热,将万怡从地上拉起。
“又不是不给你,急什么?”魏大壮无奈地将万怡拉起,拍了拍身上的土,语重心长地说道:“上次要不是发现的早,提前抓回来,我们村就完了。”
“我本来也只是看看,也没想到他们那么警惕。”见魏大壮不再追究,万怡明白这件事过去,抱着魏大壮的手臂撒娇:“人家只是想提前看看,等分的时候能拿到想要的而已,我是知道分寸的。”
肌肤相贴,身体变的火热,魏大壮咽下口水,决定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知道没有?”
“知道啦~相公~”
反锁的门后逐渐传来沉重的呼吸,空气变得粘稠而缱绻,默默目睹着这一切的奥罗巴斯将延伸的感知收回,一阵恶心从胃中涌起。
“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见奥罗巴斯眉头紧皱,还在观察小螃蟹的秦和瑟将水壶递给大蛇,让他漱漱口,缓解一下。
滩涂上有不少石头,围绕着石头生长着一些小动物和植物,秦和瑟此时正研究着一只花纹和之前不同的螃蟹,短短几分钟,这只螃蟹的“族谱”便被秦和瑟扒的干干净净。
秦和瑟很喜欢记录这些看起来没有太大作用的事物,光是在与奥罗巴斯同行的这段时间,手写稿就已经垒了至少两大山。
从一个物种的繁衍历程,到一片树叶每一条叶脉,想记下的,秦和瑟都会用纸和笔,将这些全部记录成实物。
照理来说,有了因果这样及用及查的能力,这些记录似乎变得沉积而冗杂;即使需要记录,手写这样耗时耗力的做法显得格外“原始”。
可能是秦和瑟自己喜欢手写吧。
“是。”奥罗巴斯也不避讳,将自己所见到的和盘托出,只是在聊到后面的时候,话语不由得一顿,面露难色。
秦和瑟挑起眉头,刚起了逗人的兴趣,但看奥罗巴斯快要呕出来的表情,还是将话语咽下。
“看来,我们这些外来人是要献给神使的。”摸了摸下巴,秦和瑟转移话题,将记录的本子收起,用笔戳了戳螃蟹的壳。
失去了无形的桎梏,蓝色的螃蟹愣了一下,倒腾几下步子,像是确认了自己的自由,一下子跑出老远,钻进细沙之中。
奥罗巴斯盯着秦和瑟,头顶的白发露出一撮□□的呆毛,侧颜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笔尖随意地划过沙滩,留下一条条浅浅的拖痕。
本来秦和瑟是在认真思考着魏家村的情况,可头顶的视线实在过于炙热,让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
“喂!小红!之前的打赌作数吧?”意识之海里,受不了大蛇视线的秦和瑟躲了进来,选择骚扰小红:“我这么觉得奥罗巴斯这段时间很不对劲啊?你的判断准确吗?”
和以往不同,这次小红没有出现,也没有回应,意识之海平和而安静,如同一场深眠。
“嗯?”秦和瑟奇怪,潜入海洋深处,藏在黑暗中的小红睡得非常死,对于秦和瑟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看小红还在休息,秦和瑟也就没有打扰,深吸一口气,意识离开了意识之海,“直面”奥罗巴斯的目光。
黑暗宁静无声,给自己施加了心理暗示,从而“睡着”的小红缩了缩自己团成一团的身体,努力缩小自己的体积,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种flag要倒的直觉一直围绕的小红,一想到要叫秦和瑟“爸爸”,小红就浑身不自在。
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秦和瑟蹲在地上,还是没有勇气直面奥罗巴斯的眼睛,悄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似是玩笑一样,调侃道:
“老看我干嘛?不看看外面洗洗眼睛?”
嘴上虽然不在意,头却一直没有回过;他不想让自己的窘迫暴露在对方眼中,但耳朵却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奥罗巴斯不知是否察觉到秦和瑟的情绪,而是用同样调侃而玩笑的语气说道:“因为你好看啊,看你也是洗眼睛。”
“那是!”秦和瑟“骄傲”地撩起头发,“不经意”间,将红成苹果的耳朵和脖颈遮住:“我可是以前学校里的校草,每天情书收到手软的那种。”
“好厉害。”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奥罗巴斯依旧不吝自己的赞美。
秦和瑟看起来非常受用,其实心中已经化为呐喊,疯狂嚎叫着:“别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份‘恩赐’吸引来了很多旅人,而正好,要获得恩赐,就需要给神使献上某种‘祭品’。”
见言语逐渐肉麻,秦和瑟赶紧转移话题,将思考转回来。
“‘祭品’是人还是物,目前还不清楚。”笔尾点了点下巴,秦和瑟想起之前魏大壮看他们如同挑选肉猪的表情,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反胃。
“不过今晚的接风宴,这些牛鬼蛇神也会露出马脚,咱们肯定不会错过。”
话语里又是牛又是马,奥罗巴斯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只是拿出再次储备上的糖,给秦和瑟压一压反胃的酸气。
“话说古树给我们的伪装真的挺靠谱的,连你那唬人的威严都帮你掩盖了。”甜味缓解难受的神经,秦和瑟细细观摩起奥罗巴斯的模样,明明样貌没有任何变化,却不再有之前不怒自威的压迫。
不然让那些村民一看奥罗巴斯,就知道他有问题,这些“好玩”的事情说不定就找不到他们了。
古树给予秦和瑟的报酬里,除了一大堆纯粹的元素力,还有一份气息。
这份气息可以盖过秦和瑟和奥罗巴斯本身的气息,让二人变成“银白古树的信徒”,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两个获得古树馈赠的普通人。
同时,秦和瑟他们的身份也同时变化,成为了因为亡国和气候恶劣而在外漂泊的旅人。
一下子身份就“完善”了起来,更加有说服力;即使有魔神要探究过往,秦和瑟也更容易“欺骗”过去。
这份报酬虽然不大,但正是秦和瑟最需要的事物,这也是他接下委托的原因之一。
“所以还是等?”奥罗巴斯见秦和瑟再次蹲下身,似乎对此并不惊讶,还有些莫名悠闲。
他从石块上抠出一块苔藓,专门记录植物的本子出现,三下五除二,一副苔藓简图便出现在新的一页上。
“当然,还是那句话,他们还没有资格伤害到我们。”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一百三十章
夜晚悄然降临, 巨大的篝火在魏家村中心燃起,无数鲜美海鲜被裹上酱料,在火上均匀地炙烤着。
和白天不同, 夜晚的大家对秦和瑟一行人似乎格外热情, 不仅拿出了自家各式各样的腌菜和美酒, 还有一头新杀的猪, 被供奉在篝火之中, 在火炎的灼烧下冒出肥美的油花。
如同他们不是旅人,而是这个村子的救世主。
最内圈的主座, 魏大壮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食物, 却没有上桌,而是默默退后, 混进外围的人群之中。
中午间到的老者端坐于主座,他和蔼地笑着, 对着二人招了招手。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扫过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广场,不约而同地挑起眉头。
这是生怕我们跑了啊。
“鸿门宴”已经摆上,跑是跑不掉了;两人确认过眼神, 一切准备就绪, 便被众人簇拥着, 坐到了主桌上。
“正式欢迎二位, 远道而来的客人。”
老者不似白天宛如老油子一般嬉皮笑脸, 而是像一村之长, 即使表现出善意,端坐的身姿和神态依旧彰显着其高位者的身份。
两人落座, 白天没能进屋的万怡端着酒壶,扭着屁股插进二人座位之间, 故意将二人隔开。
万怡得到命令,“照顾”好两位贵客,再加上自己的“私心”,所以她找准机会,一下子坐进了两人之间。
万怡是逃难到这的难民,被魏大壮救下便留了下来,成为了魏大壮的媳妇。
她并不喜欢魏大壮,但他是村长现在唯一的儿子,为了能在这“吃人”的村子活下来,她必须获得依仗。
但这不妨碍她对美色的贪恋。
在见到秦和瑟的第一眼,她就被他身上干净又复杂的红尘气息吸引;不是那种被苦难裹挟的无奈,而是在经历无数风雨后,依旧坚守本心的坚韧与开朗。
不仅如此,秦和瑟的面容还是一等一的昳丽,那双眼睛如小鹿一般水润柔美,如果能让对方穿上女装,成为翠楼头牌也只是时间问题。
好羡慕,好喜欢。
即使只是短暂的一顿饭,她还是想去接触他,想看看他的眼睛,在“美梦”之后,是否还如现在这样干净透亮。
但在计划好的剧本里,却出现了一丝小意外。
她刚刚坐下,一股恶寒便直冲天灵,如同巨蛇撕咬她的血肉,真实又虚幻的痛感袭击她的身体,座椅被插上钢针,让她“啊”的一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面色惊恐地弹起身来。
这一声将所有动静都压了下去,除了好奇与惊讶,几乎所有村民眼中都流露出不快与愤怒。
魏大壮眼疾手快,不顾还没有缓过劲的万怡的状态,一巴掌将万怡的腰摁下,软成布的腿结实地跪在地上,伴随着头颅磕在地上的脆响,给了所有人一个结实的震撼。
“抱歉,让各位见笑了。”魏大壮悄悄踢了踢万怡,示意她离开:“家妻最近头脑抱恙,身体不听使唤,打扰各位了,我现在就带她离开。”
“各位吃好喝好。”
说完,见万怡还跪在地上,魏大壮忍着火气,抬起万怡离开了宴会中心。
中间重新空了出来,奥罗巴斯“顺势”将空位填上,让原本打算上前的女孩微微一顿,选择做在了秦和瑟的另一边,为其倒上美酒。
在众人视线被万怡吸引的时候,秦和瑟偷偷瞧了奥罗巴斯一眼,对方一脸无辜,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但秦和瑟看向他的时候,又像是被抓住做坏事的小狗,眼睛一瞥,默默将头转了过去。
秦和瑟知道是奥罗巴斯搞的鬼,但也没有在意;对方故意将他们隔开,肯定是想做什么,打破这个局面也是好事。
伪装睡觉的小红目睹了短短几秒发生的所有事情,愈发感觉到危机的临近,只能在意识之海里装死,希望秦和瑟不要想起这件事。
要完!
他清楚地看到,当万怡将两人隔开的时候,奥罗巴斯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同被夺走猎物的毒蛇,要将竞争者吞噬殆尽。
普通人哪能承受住一个长生种的威严和恶意?虽然万怡也算是罪有应得,但还是感慨起奥罗巴斯这膨胀得有些过于迅速的占有欲。
这才出雪山几天啊,这小子就突然有开窍的迹象了?
插曲被简单盖过,宴会又响起欢声笑语,美味的食物被端上餐桌,鲜美的海鲜与柔润的猪肉被摆在正中心,高大的厨师将肉割下,最好的部分被分给了老者,剩下的部分则依照等级,分到不同的桌子上,由大家自己切割成适口的小块分食。
秦和瑟抿了一口酒,拒绝了身旁女子的服侍;奥罗巴斯另一边与秦和瑟相同,有一位有着些许姿色的女子,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酒,餐盘里对方放过来的食物丝毫未动。
老者看出了两人的抗拒,和秦和瑟打了一个哈哈,将两个女子都赶去了外围。
“既然二位心志坚定,我也就不多废话了。”老者拍了拍手,又一位女子走上前,将一个精美的黑色盒子端到老者面前。
“这是个‘好东西’,想必两位也是为它而来。”
老者没有打开,而是将盒子推到二人面前,轻轻点了点盒子上瑰丽又诡异的纹理,笑容里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毕竟是‘好东西’,恩赐不是海里的水,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
“但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还是应尽地主之谊,省出一些给二位过过瘾。”
“用法很简单,吃下它就好。”盒子再次向前挪动,老者直起身,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他会给二位带来前所未有的‘快乐’。”
周围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转移到二人身上,奥罗巴斯拿着筷子,将盒盖挑起。
盒子平平无奇,没有机关,也没有华丽的光芒,只有两粒如米粒一般大小的白躺在绒布上,和盒子一样平平无奇。
二人再次对视一眼,秦和瑟好像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物的属性,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捻起一粒,没有一丝犹豫地咽下。
奥罗巴斯没想到秦和瑟如此果断,感受着众多的视线,刚刚皱起的眉头舒展,也捻起一粒,将它咽下。
“米粒”入喉,便如同化开的糖液从喉咙滚下,美好的感知入侵大脑,让意识变得昏沉。
就在奥罗巴斯即将陷入这份“美好”的时候,熟悉的气息将意识点醒,灵魂和身体像是被剥离开来,却一同陷入一场梦境。
在入梦的最后一刻,奥罗巴斯望向秦和瑟的方向,火光被泪珠反射,映入他的眼睛,在不解中,沉入柔美的梦境。
他好像看见了,却又像是一场错觉……
秦和瑟在难过……
他在哭。
……
海边的礼堂里,成排的座椅整齐排列在红毯两侧,粉白的花瓣落下,将黄色的沙也染上结婚的浪漫。
今天是熊杰和琅子乐的婚礼,因为“贫穷”,大家从昨晚忙到现在,再加上参加婚礼的基本都是同学,还被人调侃是土木学院和农学院的“联姻”。
大束的百合花摆在红毯两侧,洁白的柱子拦出通道;每一株百合都是琅子乐的心血,也都是她自己挑选采摘,和朋友一起装扮。
粉白花瓣是月季,由另一位学姐倾情赞助,柔美的月季香飘满礼堂,比起特意准备的香水更加清雅。
婚礼用的这种建筑都是熊杰设计后,和同系的同学一起搭建;鉴于设计确实美丽,老师也顺便当做一次参赛作业,等婚礼结束参赛,说不定还能获得奖金。
这下大家更卖力了。
秦和瑟睁开眼,扭起来的西装勒着腰,临时化妆间里的沙发不算舒服,但好歹是个略微清净的地方,可以稍稍眯一会。
为了婚礼的事情,再加上他是新郎的家人,要做的工作只多不少,乐姐见他精神萎靡又亢奋,实在看不下,压着他在沙发上休息,一会才能精神饱满地参加婚礼。
这是梦。
一场美梦。
秦和瑟望着天花板,转过头,化妆镜前的乐姐已经换上洁白的婚纱,闺蜜们小声地交流着,时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嗯?小白醒了?”琅子□□过镜子,对着秦和瑟嫣然一笑:“才睡十分钟呢,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了姐,我已经好多了。”秦和瑟站起身,蹦了蹦,表达自己的活力。
见秦和瑟醒了,女孩们也不再抑制自己的声音,一边帮新娘琅子乐化妆,一边聊起各种各样的八卦。
其实妆已经画的差不多,但时间还早,大家便选择躲在这里闲聊,也帮琅子乐解闷。
“姐妹们,我有几句话想和小白聊聊,咱们等会再聊?”
“行啊,我们在外面等你。”
化妆间只剩下两人,见秦和瑟有些拘谨,转过椅子笑骂道:“我是吃人的鬼吗?离那么远干嘛?帮我看看这妆化的怎么样?”
秦和瑟深吸一口气,坐在琅子乐身边,像是乖巧的小鹿,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这是一场短暂的美梦。
但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