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随着周晚风靠近,云岚慌慌往后退,仓皇看向杨艺君,嘴里喊着,“妈,妈”
云岚软软弱弱的,尤其那一头披肩长发,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这些在这周晚风眼里都起不到丝毫作用。
伸手扯住那一把乌黑长发,云岚半扬着头,疼的哎呦哎呦哭喊,让杨艺君救她,“妈,妈妈,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疼啊。”
杨艺君泪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上前两步却对上周晚风漆黑冰冷的双眸,顿时怯步了。
想到靖雅在学校崩溃了,孩子在学校大哭。
“妈啊,救命啊,救命啊。妈妈你救救我啊,我的头好疼。”云岚双手去扒拉周晚风的手,她感觉头皮快被扯掉了,太疼了。
周晚风看眼洗漱间,半拖半拽着把云岚拉到洗漱间里。
杨艺君闲暇喜欢有泡澡的习惯,放上一大缸热水,人静静躺在里面能纾解全身疲倦。
此刻周晚风强力把云岚摁在浴缸边上,一手摁着她脖颈,一手拉出水龙头。
冰冷的水片刻喷洒出来。
云岚哀嚎的声音在整个浴室回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脖颈枷锁,冰冷的水顺着头皮,脸颊脖子弄湿全身。
夹着眼睛双手扑打着,“妈啊,妈妈你在哪,你救救我,水好冰啊我好难受啊,你帮帮我,求你了妈妈你救救我。”
周晚风倏地把云岚提起来,“你为什么不喊周志儒来救你?云靖雅加上你妈妈都抵不过周志儒一个是吗?生你的人和你生的现在正被周志儒伤害着,你无动于衷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呜呜,我想大家都好好的,像以前一样呜呜呜。”云岚哭着摇头。
周晚风手上用力,低头凑到云岚的耳畔,声音冰冷低沉,“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周志儒这个人爱名,爱钱,爱权唯独不爱人。真爱的你的人在那边,她的痛苦你看不到吗?周志儒有为你这样过吗?”
杨艺君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可满脸的泪痕已经出卖了她。手紧紧抓住胸口,疼的脚步踉跄,“棋棋啊呜呜,你想想靖雅啊,她才刚上高中,你要亲眼看她毁掉吗?你是她妈妈啊孩子已经学不进去,在学校大哭呜呜呜。”
手心手背都是肉,杨艺君此刻才真的感受到两难,心口,肝肠寸断一般的疼。
“你骗人,志儒说你恨他,你恨他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云岚摇头大喊一声,根本听不进去。
水哗啦啦捅进浴缸里,周晚风眼神一暗,咬牙把云岚摁进水里,噗噜噜噗噜噜,人拼命的挣扎着,腿脚用力蹬踩。
杨艺君惊呼一声,大哭着上前,“住手,住手,周晚风你要她的命吗?”
“她和云靖雅你要哪一个?刚才我问过你了。”
杨艺君整个人一愣。
下一秒,哗啦一声云岚整个湿漉漉的被提出来,大口喘息同时拼命朝着杨艺君呼救,“妈妈救救我啊呜呜。”
周晚风把云岚提起来,咬牙切齿说道:“三年前要不是我,你们云家的饭店早完蛋了。周志儒的钱你一分拿不到。你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你有能力承担起他们吗?活了四十多年你就是条寄生虫。当杨艺君和云海生生病找你交钱,云靖雅云承彬找你要学费生活费?你有能力给吗?吃父母的现在帮助外人对付自己父母?自己生的孩子扔到一边不管不问?你活着干什么?”
噗通,再次把云岚摁入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多的往外溢出来。
杨艺君手颤抖拍打周晚风手臂,哭着喊,“够了,够了。”可当她听到周晚风说三年前云家的饭店,浑身一愣,睁着眼睛直直看向周晚风。
她当时确实觉得奇怪,本来一直亏损的,忽的云海生一改常态突然大改革,迫在眉睫架势,那段时间忙的连家都不回。
“原来是你,云家的饭店竟然是你。”杨艺君眼神愣怔,喃喃低语,也想到有一段时间,刁玉凤对周晚风特别好,原来这里面是这么一回事。
“把一头狼当成看家护院的狗,以为给他栓条绳就万事足矣?亏你们干得出来。”周晚风满脸讥讽。
周晚风把云岚拎出来,撩开她湿掉的长发,此刻云岚整个人软的橡根面条,眼神迷离,呼呼大口喘着气,“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我们打个赌吧,我赌他不爱你,你会像家里的旧家具,被他处理掉。”
手一松,云岚啪嗒一声瘫软地上,嘴唇发抖,浑身上下湿透,止不住哆嗦发颤。
杨艺君扯块浴巾满眼心疼给她擦拭,却被周晚风一把扯走扔掉。
人直直站着,俯身面无表情对着杨艺君道:“擦什么?就让她冻着,让她生病才好把人关起来。”省的有力气闹腾。
“关关起来?”杨艺君一脸惊骇。
周晚风看着杨艺君讥讽嗤笑一声,“不然呢,再给周志儒送回去,继续洗脑回来闹腾。你能狠下心舍弃她吗?你只想拖延时间是吧?你想过云靖雅能撑过去吗?她被你们保护着长大,内部崩坏,你不怕她折了”
杨艺君看着地上冻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栗的云岚,掐着自己掌心让自己不要心软。
如今她确实如周晚风说的那样,没有丝毫应对办法,但是她知道,眼下的确不能让云岚再回紫金苑去。
杨艺君喊来张姨,让她搀着云岚去二楼卧室,自己亲手把门锁上。
云岚在屋里拍门大喊,杨艺君这次铁了心,并叮嘱张姨看着。
那边一楼主卧室里,周晚风还在等着杨艺君。
等到杨艺君满眼疲倦的过来,她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你那个什么把柄给周志儒,条件就是让他和云岚离婚。”
杨艺君神情犹豫,似乎又对什么依依不舍。
周晚风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想要周志儒的身家财产?”
杨艺君瞪大眼睛,满脸愤恨,“不是我想要,那本该就是属于云岚的那一份。没有我们云家帮助他,他能有今天吗?”
“还是舍不得周志儒的钱,云家生意没夸,你现在或者以后也不会缺钱花。你现在为了钱要和周志儒博弈?你是他的对手吗?现在如果你的手里把柄如果不是致命的,他不和云岚离婚,你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吗?将来整个云家都会云岚送给他,你和云海生现在活着不也是拿云岚没办法吗?他拿捏住你们了。将来你们死了,那就更没办法。
指望云靖雅?云靖雅对着哭着梨花带雨的云岚能怎么办?你都狠不下心?还要把这种烂局留给云靖雅处理?你确定你爱她吗?”
周晚风嗤笑,“甚至等不到将来,周志儒在拖延点时间,就能让云靖雅彻底崩溃。他手里有云岚这张王牌,你又狠不下心,你没有赢面。断腕求生吧,现在也是让云岚清醒,认识周志儒冷血无情的一面。”
杨艺君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伸出手来,“你让我想一想,想一想。”
“把云岚关在家里,不要让周志儒见她,你什么都不要说,云岚,周志儒都不要见,饭菜让罗姨送进去。”
杨艺君皱眉,“如果如果我拿把柄让他和云岚离婚,也要他半份身家财产呢?”
周晚风眼眸冰冷,直直看着杨艺君,嘴巴一张一合,慢慢吐出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下一句是什么知道吗?”
“我今天从学校出来管这件烂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你握着把柄也不敢举报,我说的对不对。你,还是周志儒你们都斗的死去活来和我有关系吗?我来这是因为云靖雅哭着求我帮她,她哭着蹲在我面前求我帮帮她。你到现在还在计较利益得失,随你去吧,别只要半份,真厉害要全部都可以。”
周晚风嗤笑一声转身走人。
杨艺君有丝惊慌,她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当天晚上下班,周志儒来南湖公馆接人。
张姨冷着脸站在侧门口,门都没给开,“云岚小姐今天累了,睡下了。”说完快步离开了。
周晚风回了学校,翻墙进去的,从头到尾没从大门进出。
回来就去找班主任徐磊。
数学老师孟元志已经把上课的事情说了,徐磊到教室就发现周晚风不在。班长吴俊峰站起来磕磕绊绊说句,“周晚风临时请假。”
把云靖雅叫出去,云靖雅眼睛哭的通红,只说家里有事。
等到周晚风回来站在班主任徐磊跟前,“家里突发急事,我回去了一趟。”
徐磊张张嘴巴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除了他和高一三班的学生知道周晚风请了假,就没人知道了。
校门口门岗都不知道,请假条都没有。
人压根没从正门出去。
缓和半天,徐磊吸口气说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周晚风。”
“谢谢老师。”周晚风道谢,徐磊轻拿轻放,睁只眼闭着眼。
陆清一蹦一跳让江易扶着来高一三班好几次。
晚自习再过来的时候,才看到周晚风回来了。
云靖雅好几次想找周晚风问问,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等到晚自习放学,昏暗灯光下,云靖雅迟疑了下,嗓子沙哑的问道:“晚风”
“你不是想知道书房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周晚风看向云靖雅。
云靖雅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希望,“你愿意告诉我。”知道原因,或许她就能调解奶奶和妈妈之间的矛盾也说不定。
微弱的灯光也遮挡不住周晚风眉眼间的冷漠,“杨艺君手里握着对周志儒不利的把柄,举报可能人蹲进去那种。云岚想要从杨艺君手里拿到这个把柄。杨艺君不想给,她想利用把柄敲诈周志儒的钱。周志儒给云岚洗脑,利用她对付杨艺君和你,让云承彬姓云也是想要整个云家家业。本来是夫妻共同财产,周志儒想办法让云岚签了婚后财产公证,云岚一分钱没有。现在局面,一家子伪装都撕破了,没办法在住一起。”
云靖雅停下,大脑一下子接触这么多信息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她望向站在前方的周晚风。
人双手插兜,挺直背脊站在那,侧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
“晚风你呢?那天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这里面应该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云靖雅并没听到关于周晚风的事情,可那天愤怒的表情,冰冷的眼神至今她都历历在目。
周晚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我初中的班主任给我邮寄一份军校资料,周志儒看到了。他知道我高考想要上军校,就会涉及家庭政治审查,杨艺君的把柄露出去会让他有案底,也会影响我上军校。”说到这里,周晚风打量云靖雅一眼,“周志儒想借我给你施压,从而让杨艺君被迫交出来。”
云靖雅咽口吐沫,暗暗吸了一口气,眼睛转动着表情似乎不能接受,嘴唇抿着抿着,眼眶里有泪光闪现,“爸爸爸,要对我施压是是什么意思?”
“让你羡慕,让你嫉妒,让你难过,让你痛苦,就像现在你这样。”
“可你什么都没有对我做啊?”云靖雅拖着哭腔,眼泪快速在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周晚风仰头看眼天空,“有,我把所有人的伪装撕破了,云岚和周志儒搬走也是因为这个。”
云靖雅一时接收到无数个炸裂信息。
优雅端庄的奶奶想要钱?
温和儒雅的爸爸再利用妈妈伤害奶奶和她?
妈妈为了爸爸,不惜伤害奶奶?
甚至,到现在她才知道晚风从初中就想考军校?
好多认知一夕之间颠覆,云靖雅大脑处于混乱的状态,可依然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却强撑着扬起嘴角又哭又笑道:“晚风,你没有伤害我,你一直在保护我,真是太好了。”说完,泪如雨下。
周晚风站着等到云靖雅哭完,抽噎,打嗝,才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云靖雅抬手擦干眼泪快步跟上前,“晚风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回了南湖公馆,让你奶奶把你妈关起来了。”周晚风如实说道。
云靖雅低着头,紧紧跟在后面,缓缓才开口说道:“我妈确实有时候脑子不清楚,心软容易被人骗。”
“她是恋爱脑。”
“嗯?”
“谈起恋爱没有自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喜欢的那个人。”周晚风迅速给云岚下定义。
“爸爸”云靖雅皱眉,神色痛苦紧抿着嘴巴不在说话。
两人一时寂静,直到回到租赁房各自回屋,第一次没在客厅学习,各自在自己的卧室里。
云靖雅无心学习,书包里书都没有拿出来,她躺在床上静静思考周晚风说的话。
奶奶让她只信晚风说的话。
就如晚风说的,家里和谐表面被她撕破了,家里已经彻底回不到从前了。
*
隔天中午吃过午饭,云靖雅用公共电话给家里打电话。
罗姨接完电话放一边,立马去喊杨艺君过来。
“奶奶。”
“靖雅”杨艺君一听到靖雅的声音,鼻头瞬间发酸。
“晚风什么都告诉我了,奶奶,彼此相互防备,相互算计还算什么家人?家人之间不该这样的。”云靖雅其实很难过,她温馨和睦的家一下子破碎了。
原来她一直看到的都是所有人伪装出来的假相。
“靖雅,你不要想太多,奶奶会尽快解决这些事情,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不要受影响,你好好在学校学习,家里事交给奶奶来处理。”杨艺君想要安抚靖雅情绪,可她隐约听到电话那头微弱的抽泣声,顿时慌了。
“靖雅你哭了吗?你不要哭,你相信奶奶能处理好。”
“奶奶你想怎么处理?威胁爸爸要他全部的钱吗?”
“那也是你妈妈的钱,靖雅你爸爸设圈套给你妈妈,明明是婚后两个人财产现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周晚风想让他们离婚,可离婚你妈妈”杨艺君急了,怨恨云岚蠢笨,又怨恨周志儒奸诈。
“那就让他们离婚啊,你们都在算计得失,想要钱就该凭自己本事去挣,而不是算计别人的钱,我不要什么钱,我只想你和妈妈都好好的。”云靖雅哭着挂上电话,她低头擦干眼泪。
知道事情真相的云靖雅,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变得镇定,再到平静思考,这个过程她用了一周的时间。
偶尔想到小时候的事,依然忍不住泪湿睫毛。
但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
她打起精神,让自己回复以前样子,认真上课,和同学说笑,专心写作业。
周晚风默默关注云靖雅,把她一切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看她强装镇定,偶尔走神。两个人独处时唯独不在提及南湖公馆,提及家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云靖雅间隔一周给家里打去电话,她想要询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可接到电话的杨艺君身心俱惫,这一周她经历的好似地狱一样。
她对着电话里云靖雅有气无力的说,“靖雅,这个星期你们回来吧,带着周晚风回来。呜呜呜呜,云岚实在太让我失望,也太让我痛心了,我真后悔生下她呜呜呜呜。”
*
好不容易撑到周五学校放假。
黑色皇冠车就在停在学门口不远处,开车的是云海生的司机,周晚风坐在后车座,看着窗外一闪而过路景,面无表情,眼里也十分平静。
“云靖雅,你以后想做什么或者你有什么梦想?”周晚风问的催不及防,她视线从窗外转移到云靖雅身上。
云靖雅压根没想到晚风会问她的梦想,想了想,“我我对新闻媒体这类很感兴趣,高考上大学我大概会选择这些专业方向的。”
“挺不错的,将来发展前景很大。”周晚风简单评价后,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也开始思考她该怎么做。
云靖雅吐口气,看着回家的路,她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周五放学比较早,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去。
不光杨艺君,云海生也在,两人样子都憔悴不少。
云海生看到周晚风后,心情有些复杂,他也是从杨艺君那知道当初云琅说的那些可能是周晚风让他做的。
他特意找云琅求证,云琅还打死不说,依然咬牙说是小姑奶奶说的。
“周晚风都承认了,你还瞒着?”
“她自己承认了怎么可能,当初死活不让我说的,让我在一个破烂烂小公园里背了一上午。”云琅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炸了。
云海生云陆生一对眼,才确定当初让云家御香阁存活下来的人竟然是周晚风。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云海生也从杨艺君那知道了。
这会看到周晚风过来,云海生走到周晚风跟前,深深一鞠躬,“谢谢你孩子,没有你当初指导,我想不出来云家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靖雅一脸迷茫,
周晚风却不在意,她当初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云家,只是为了平衡关系。如果今天云家破落,可就没有谈条件的机会了。
猛地,一阵砰砰咣咣敲砸声不断从二楼传来,以及云岚又哭又闹的大喊声。
云靖雅放下书包,立即往二楼跑。
杨艺君看眼罗姨,示意她赶紧跟上去看看。
三人转身去到云海生书房里。
杨艺君坐下双手撑着头,满是疲惫,看着周晚风道:“你说得对,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愿意把东西交给周志儒,我只希望他尽快和云岚离婚。”
云海生看着周晚风点点头,从知道云琅说的内容是她写的后,他觉得眼前眼神冷漠,面相清冷女孩已经不是他能看透的了。
“这期间发生什么事了?”
杨艺君表情极其痛苦,似乎不想回忆,只说了句“一言难尽。”便双手捂着脸,眉眼神情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咚咚咚急促敲门声传来,罗姨急的在门口喊,“老先生,老太太,云岚小姐把靖雅砸伤了”
“什么?”杨艺君瞬间站起来,一脚踢中前方茶几腿,疼的眼睛飙泪还是忍着痛,往二楼走,云海生过去扶着她。
周晚风跑着到二楼,还没到卧室就听到云岚哭着大喊,以及云承彬扒在门口满脸恐惧,眼泪汪汪往里看。
他不敢进去,看到周晚风跑过来,瞬间过去拉住她的手,好像这样才安全一样,“晚风姐,妈妈是疯了吗?”
云靖雅站在卧室里面对着云岚,她耳朵上方流血了,顺着额角一直往下淌。
第52章 阻碍我的去死
第五十章
云岚披头散发,头发毛躁躁翘着,手抓的一样。再看到靖雅脸上的血,她惊慌的四处寻找纸巾,可卧室里一片狼藉根本什么都找不到。她急着冲跑过来,颤着手想要帮靖雅捂住伤口,但又怕弄疼她,又害怕刺眼的红。
“靖雅,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啊呜呜,你原谅妈妈好不好。”云岚哭着哀求道。
云靖雅却狠狠推开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她肩膀颤抖,还在试图劝说:“妈,你不能留在这里生活吗?”
云岚手抓着头发,又拉又扯一脸为难的样子,她低头缓缓坐地上,“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是来拆散我们家的,只要妈妈把东西给志儒,咱们还是好好的一家啊呜呜呜,我不懂妈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那么求她了,她不爱我了呜呜呜呜。”
云岚呜呜哭起来,可当她看到门口周晚风时,直接吓得啊啊大叫起来,眼神惊恐至极,好像看到恶鬼一样,甚至朝着靖雅伸手,表情慌乱,“靖雅,妈妈害怕,你让她不要过来好不好。”
周晚风进来,低头对着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云承彬说,“你去带姐姐回房间。”
云承彬上前拽着云靖雅,手在发抖,哭着喊道:“姐姐,你和我出去止血。”半拉半拽的把人带出去。
两人一走,云岚更是吓得大喊大叫起来,“不要走啊,靖雅救救我,不要留我一个人,我害怕啊呜呜,妈妈,爸爸啊呜呜你们快来救救我啊……”云岚躲在窗帘后面,把自己遮挡起来。
门外面的杨艺君手捂着嘴巴,转身迈进云海生怀里,闭着眼泪流面面,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刺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云海生眼眶发红,伸手啪啪杨艺君后背安抚她也给她鼓励。
周晚风并没靠近,她冷眼看着浑身发抖呜呜呜哭云岚,冷声道:“云岚,你觉得你妈妈爱你吗?*你觉得她拿着周志儒的把柄会交出去吗?”
“那……那为什么妈妈不愿意给。”云岚角落里微微发出质疑,可一露头又猛的缩回去,她是真的怕死周晚风了。
“给啊,他和你离婚,把柄还给他。”周晚风一说完,云岚从窗帘后面跑出来,一脸不敢置信样子。
“志儒不会答应的,他爱我,不会和我离婚的,他答应过我的。”云岚撇着嘴又要哭的模样。
“是吗,我也希望你是对的,所以你就安静待几天,不要闹腾了,他爱不爱你之后就能知道了。” 周晚风像安抚一个病患一样说到。
*
周志儒每天下班都会准时过来,他很清楚云岚被杨艺君给关起来了。
他每次来,张姨都不会给他开门,倒是没想到杨艺君真能狠下心,以为平时娇惯溺爱的厉害,结果还不是在利益金钱面前露出原形。
周志儒让司机老陈多摁几下车喇叭,他抬头看向远处的二楼卧室,可是主卧还有个独立阳台,云岚怕是看见不他,但是车子喇叭的声音她应该能听到,这就足够了,知道他每天都来,知道他情深就够了。
车喇叭声果然引得张姨出来,一张刻薄寡淡的脸,深深法令纹,眼皮苍老的下垂着,看人的时候像是从下往上打量人,很久以前周志儒就讨厌这种脸看着生气的脸。
“张姨,云岚还好吗?”周志儒到了如今彼此撕破脸皮,依然一脸温和样子,说话语气也是。明知道说云岚生病是借口,他也不拆穿就这么演下去。
可张姨今天一反常态,把侧门咣当一声打开了,“老先生和老太太让你进去说话。”
周志儒眼眸闪过一抹诧异,不过还是说了一声好,甚至转身从车上拎出两盒补品来。
“爸,妈,”周志儒把东西放到桌上,像以往一样温声笑脸喊人,喊完便坐到杨艺君和云海生对面,脸上浅笑,转头四处看一眼,疑惑出声道:“云岚还卧床吗?”
“你不用叫我们爸妈,是我们识人不清。这个后果我们自己承担,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会交给你,但是我们有个条件,就是你和云岚离婚。”云海生皱眉沉声说到,杨艺君从周志儒进来,就蹙着眉头把目光瞥向别处。
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张嘴满是讽刺和怨恨。
眼下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周志儒却转了转向,特意看向杨艺君,“妈,一直以来你都对我有我误解,我和云岚结婚这么久,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而且我和之间还有承彬在。我们是一家人,我这么多年对你和爸,我是真的感激。可妈你总是拿着把柄时不时刺激我一下,我知道你爱云岚,爱靖雅承彬,我也爱他们啊,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下呢。”
杨艺君听到周志儒到如今还厚着脸说这些话,气的心肺简直像堵了一样不畅快。“你爱他们?你敢说你让云岚签婚后财产公证是爱她?”
“妈,你听我给你说,之前你说云岚花钱还得找我要,这不是做人丈夫该干的事。你提醒我后,我立即把家里银行卡等流动资金全放她那手里。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你说,但是妈你也知道我之前说我想建立一个团队,这个是我个人名义出资建立,我需要用钱,找云岚要的时候,她支支吾吾拖延,我才去查账。妈,云岚和人合伙开了一家美容机构,她出资百分之八十,结果她什么都不问全交给朋友处理。
我带着她按照合约地址找过去,就是一个空机构。问了才说实话,已经第二批投钱说是购买国外进口美容仪器,结果全是假的。那个朋友根本找不到了,报警也没用。”周志儒一脸无奈,对着云海生和杨艺君说道,“爸妈,你们可以问问云岚我说过她什么没有,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我还安慰她,没事,没事,人好好的没事就行。”
“只不过就云岚这个性子实在太容易被骗了,我在她身边都防不住,总有打着为她好的朋友找她。这次只是出钱,这个钱我还能承担,可下次如果她陷入什么诈骗,骗局里,又该怎么办?我的财产就是婚后两人共同有的,我就怕有人想要利用这一点去接近云岚,欺骗她。妈你说我想独吞?我这岁数了就承彬这一个儿子。我所有的东西难道不是他的吗?云岚是他的母亲,云岚也知道我的想法,也赞同这样。”
“周晚风理想是考军校,当然论相处的感情,我自然和靖雅和承彬更亲。妈,事情原本是这样的,可你们一听我和云岚签了婚后财产公证,就觉得我有问题,我做了这么多年,云家上下亲戚谁有事我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结果妈你这么防备我,我不难过吗?”
周志儒说的恳切生动,说到最难处眼睛还红了。
“既然你说你的全部财产今后都是留给承彬的,那现在就是证明你的好机会,把财产和公司现在就以赠送的名义转给他。”周晚风走出来,她眉眼冰冷,全程目睹周志儒的高级表演。
没人会怀疑父子关系,自古以来的子承父业。周志儒到现在还想杨艺君和云海生相信他。
在没有比云家更在意子嗣传承的家庭了。
周晚风径自走到周志儒对面坐下。
“把柄可以给你,把财产全部赠送承彬,说到信任那就全都拿出一点诚心出来。”
周晚风目光冷峻,直直盯着周志儒。
周志儒瞳孔在看到周晚风一瞬间骤然一缩,抿着嘴看向云海生杨艺君,随后笑一声,“好啊,当然没问题,不过我现在可以见见云岚吗?”
杨艺君眉眼有一丝松动。
周晚风快人一步直接拒绝,“不可以,把赠送的相关手续文件,签字拿过来,确定合同有效。我们再把你想要的给你,人不仅让你见,还会让你带回去。人对你是情深义重”
话都没说完,二楼卧室的方向立即传来砰砰砰哒哒敲砸声,以及云岚声嘶力竭的喊声,“放我出去,妈你放我出去,我看到志儒的车了,就停在大门外,他是接我的。妈妈,你让我出去啊呜呜。”
周志儒眉心紧拧三分,表现出几分担忧来,迅速站起身就想往二楼去看看。
周晚风速度更快,直接把路拦死。
她人站在那,凌冽的气势就像一堵坚实无比墙,周志儒干笑两下,又重新坐下,他自然知道周晚风厉害,硬闯最终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不过却把视线看向杨艺君,“妈,我没想到一向这么疼爱云岚的你,竟然会这么对她,她现在应该非常难过,妈你现在能不能上去看看她,云岚好像在哭。”
周晚风眉眼皱的有棱有角,就算是上一世加起来,她最讨厌和周志儒这类人打交道,虚伪已经刻进骨子里,无时无刻都在展示他的演技。
“给你两天时间准备,带着文件到这。星期天见不到你人,就视为自动放弃了。”周晚风转身看向杨艺君,“其实,都不用离婚,离婚不就是分居吗?你把东西送到公安局,他进去起码几年,这不就分开了?”
周志儒眼睛半阖着,嘴角却笑着,“行,妈,我回去准备准备,云岚在上面嗓子喊得疼,你让阿姨给她炖点苹果雪梨水给她润润嗓子。”
等人一走,杨艺君迫不及待看向周晚风,“如果他愿意把所有财产都留给承彬的话,我觉得可以。”
云海生皱眉不说话,不管周志儒说的天花乱坠,他都觉得已经不是一家人的感觉。
“你至今还没看清楚周志儒这个人吗?东山老家,他亲妈死的时候都没回来?在他眼里人伦亲情不如他的名钱权。他自己没有父亲,他也压根不会当个父亲,我是他成家立业的一个符号,结果他想要什么都没拿到,他失望离家。
云承彬对他来讲是锁住他和你们的一个扣锁,也是他的筹码。一说到父子关系,你们比他想的还要触动。你们不了解他,他却十分了解你们,生活十几年,他把你们观察的无微不至,你看,他对云岚这种关心,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我只是站在这,他连试一试都没有?只是动动嘴皮说关心的话,就让你动容了?都还没看到他拿着合约过来,就先别下定论。”
周晚风径自上二楼,杨艺君嘴上放弃周志儒的钱,实际放的不情不愿,但凡有丝希望她就会松动起来。
周志儒摆明已经看出她的心理了。
二楼卧室里,云靖雅原本陪着着云岚坐在地上,可她听到车子引擎发动和摁车喇叭的声音后,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窗户那边往外看。
玻璃外面还有一个独立阳台,被封锁了,她进不去。
透过外面一曾浅色窗纱,她隐约能看到周志儒站在门口冲着二楼招手。
云岚扬手,眼泪又忍不住啪嗒落下来,嘴里喃喃低语,“都是你们,志儒来了你们不让我见他。”
云靖雅找到一把梳子,把云岚拉到床边坐着,轻轻的给她梳头发,她看着无视自己云岚莫名难过,“妈妈,小时候我就觉得妈妈像个公主,长得好看漂亮。所有烦恼忧愁的事都有别人帮你解决,我一直觉得就应该如此。我上幼儿园在台上表演,人家都是妈妈来观看,我永远都是奶奶坐下面。我去参加钢琴考试,也都是奶奶记得日期,只有我拿到证书的时候你才会欣喜的说声,“哇,靖雅真厉害啊,什么时候考的啊。”
“我是奶奶带大的,承彬也是,你总是缺席。睡觉,做美容,做指甲,烫头发,和朋友逛街吃饭。然后其他时间你都给了爸爸。我和承彬就好像你养的两个宠物,闲暇时间想起来,抱抱亲亲。你也是疼爱我们的,但是你看到宠物猫宠物狗也会上手摸一摸,它们生病你也会着急哭。我分辨不出来你的眼泪的意义。妈妈,你爱我和承彬吗,爱奶奶吗?
我们这多人求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我们呢。”
云靖雅说着说着忍不住落泪了。
云岚反手握住云靖雅的手,“靖雅,我爱你们啊,小时候我最喜欢亲你的脸蛋,白白嫩嫩超级可爱,我女儿怎么这么漂亮呢?承彬也可爱,白白胖胖的,小肉脸捏起来暄软,我喜欢你们。我对你们的喜欢和对志儒的喜欢不冲突啊。你为什么要比较?那是不一样的,你现在年龄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云靖雅低头默默梳头,她的心被人暗自捅了一刀,正在流血。
妈妈啊,一点都不一样。
周晚风打开门进来,云岚本能一颤,想要往后躲。可看着人没过来,只在沙发上坐下,又心安下来。
“周志儒来了,他是不是给你说过他今后的财产都是承彬的?说什么子承父业”
云岚点点头,下一秒她从床上下来,脸上眼里满是期待的光芒,“是不是周志儒来和你们解释的?我就一直说你们都不信。我们有承彬在,你们应该相信他。”
“嗯,但愿如此,因为我们和他说,只要他把财产愿意提前赠与云承彬,就会把把柄还给他,这样你和他就不用离婚,以后还是两口子。”周晚风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云岚变得明媚灿烂的笑脸。
“志儒一定愿意的,他不止一次和我说,他这么努力打拼就是为了我们。妈妈担心我会被志儒欺骗,一直想要掌控志儒的钱。这样一来志儒只要把钱统统给承彬,妈妈的担忧就不存在了,志儒担忧也没有了。”云岚高兴的原地转个圈。
忽的跑到云靖雅跟前,笑容满满的拉着她双手,声音雀跃,眼里满是光彩,“靖雅啊,你不要伤心啊,你和承彬是姐弟,爸爸也爱你的,他和我保证会给你很多很多钱,说是给你嫁妆。你是女孩子,公司什么的只能给承彬,不过你放心妈妈会让承彬将来偷偷转给你一点。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难受哦。”
云岚明显高兴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的,看到镜子里自己,主动从靖雅手里拿过梳子给自己梳头,把乱糟糟头发眨眼变成一股麻花辫垂在胸前。自己编了辫子不算,还拉过靖雅拆开她的头发,“靖雅,妈妈给你编一个一样辫子好不好?这样编辫子显得人温婉还有大家闺秀气质,这种辫子还是你奶奶教我的呢。”
云靖雅坐在那,她像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可她眼里破碎和难过她的妈妈却看不见。
“靖雅,你看我就说不用担心,只要志儒弄好手续,我们还是好好一家人。你奶奶的担心也没有了,我会说服志儒和我再搬回来住的。”云岚整个沉浸在兴奋状态里,所有的烦恼此刻都没有了,她全心全意等着周志儒来接她。
周晚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她径自上到阁楼上,天色渐渐暗了,西边还有一抹暗沉的彩色挣扎着没落下去。
表情阴霾,一双冰冷的眼微微眯着蕴藏着说不透危险。
她伸出手,攥拳,伸展,细细打量自己每一根手指,就连指头上的细纹都不放过。
她喜欢看自己的手,仿佛能看到未来和过去,能看到自己拥有,以及失去的。
手上有血液凝固的时候,会变成干,像红色颜料打翻了浸透皮肤行层一层有浅有深的颜色。干枯的颜色很难看,就像朝霞和现在落幕的残色,被混入了脏东西。
周晚风喜欢用拳头,可是上一世就知道,有时候拳头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
拳头会粘上血,每次清洗都很麻烦,她喜欢带着拳扣,但又被人说她喜欢bao力,她并不解释,对外释放的这种信号也是她的一种保护。
周晚风伸手举到半空,至少现在这只手是干净的。
*
杨艺君心目中理想结果就是周志儒把所有身家赠与承彬,云岚比预想更依赖和信任周志儒,这刻入骨髓爱不是一天形成的,是周志儒这些年一点点积攒的,他语言和行动都是有目的。
她已经放弃去劝说云岚了。
可周六过去了,就连每天都过来站一站的周志儒,罕见的连人都没出现。
杨艺君给自己安慰,毕竟赠与的合同复杂,很多事情需要律师帮忙一起。
可第二天,杨艺君早早坐在一楼客厅,心神不宁,眼神总是往外看。
云海生眉头皱着,他并不乐观。
中午过去,杨艺君隐隐有了燥意。
甚至想要打电话给周志儒,却被周晚风一把拦住了。
等到下午三四点,天色肉眼可见暗了。
直到六点半,外面全都黑了,至今都没听到车轱辘碾压地面声音过来。
杨艺君歪在沙发上,脸色凝重。
周晚风悄声上了二楼。
云岚又在给自己编辫子,她的手很巧,都是编辫子却能整出各种不同的发型来,再搭配不同的配饰,气质也会变得不同。
周晚风觉得云岚皮囊算的上老天恩赐了,四十几人,看着十分年轻。她的眼睛里有种光彩,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七彩光晕。
“周志儒如果不愿意把财产赠与承彬,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云岚手上动作一顿,转过身下意识摇头,“不可能,为什么他不愿意。他想要妈妈手里东西,妈妈也同意,只要提前把家业转给承彬,我们就不用被迫离婚,以后还能一起生活,他为什么不愿意?”
“是啊,他为什么不愿意呢?为什么对自己儿子都这么吝啬呢?早晚都是给他的,为什么不现在给呢?可以一举把所有麻烦解决不是吗?他为什么不愿意呢?”周晚风看着云岚笑着反问。
云岚眉头蹙着,神情有一次慌张。
周晚风缓步轻轻上前,细细打量云岚没化妆的脸,甚至歪着头凑的更近一些道,“你四十多了吧,你比周志儒大了几岁?不化妆你皮肤状态好差,能看到脸颊这两边微微下垂了。”
云岚猛地双手捂住脸,把脸转过去,眼神躲避,“我我只是最近没去做美容和保养才会显得皮肤状态差,这和年龄一点关系没有。”
“话说有一点我一直不太清楚,你总说周志儒爱你,可他究竟爱你什么呢?”周晚风嘴角在笑,可眼里却深邃的看不见低。
云岚蹙眉,“当然喜欢我喜欢好看,单纯,善良嗯他就是喜欢我啊。”
“可这不对啊,女人青春很短你再过两年青春尾巴都没了,脸会像张婆那样有深深法令纹,眼皮松弛,肌肉无力。你看你现在胳膊,这里松松绔绔的。再说你单纯?单纯是形容靖雅这个年龄女孩的,四十多在说单纯,就是再说你蠢了?都说四十不惑,还用单纯,不谙世事来?那十六七岁女孩要怎么形容? ”
周晚风继续点评,“善良?你干过什么善良的事?你给什么慈善机构捐款?救助贫穷儿童?只有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夸奖了才会说一个人善良,善良还有一个解释,好欺骗的。”
云岚双手不停在脸上摸索,想干确认自己脸上有没有细纹。
忽的周晚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说他爱你?爱你为什么都现在了人都没出现,赠与合同也没有。他不想把钱给你儿子?这是为什么啊?”
“志儒太太忙了,说不定明天就弄好送来了。”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确实爱你,但他爱的是十几年前的你,青春貌美,光彩夺目。现在他身居高位不比以前清贫小伙子,他见到更多青春貌美的,比你年轻,比你好看,家庭背景还简单没人打他公司主意的,你说会这有可能?”周晚风皱眉一脸深思的摸样,“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不不会的。”云岚咬着嘴唇,拒绝接受这种可能。
周晚风后退一步坐下,“或许,他宁愿答应之前说的和你离婚,也不愿意把公司财产什么赠与承彬。你说有可能”
“这绝不可能。”
“希望如此吧。”周晚风笑笑,“如果是真的,你就得好好思考一下了。”
“思思考什么?”
“你青春年华给了他,家里助力他取得现在成绩。本来你们离婚还能分一半,结果现在离婚什么都没有。你属于净身出户,而他宁愿和你离婚都不愿意把财产留给你们共同的儿子?你什么都没有,你儿子云承彬也什么都没有?云靖雅喊了他十几年爸爸,更是什么都没有?云家你爸妈帮助他这么多又得到什么?”
周晚风点到为止,看着云岚自己一个陷入恐慌后,她下楼了。
杨艺君最终没忍住给周志儒公司打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之后,云家门口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
“张姨,快,快去开门。”杨艺君直接站起身,催促张姨赶紧去。
张姨匆匆过去,没一会连廊上传来哒哒哒脚步声。
来人是一身西装,熨烫的笔挺,拎着一块黑色方形皮包,来人一进来,便径自走到杨艺君跟前,礼貌客气的伸手喊声,“杨老师。”
来人杨艺君觉得面熟,细看之后蹙眉,“是你,岳律师。”眼前的人正是云海市知名红杉树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当初还是熟人介绍给杨艺君的,说这个人擅长打离婚纠纷官司,人有几分名气。
“你来这里干什么?”杨艺君脸色铁青,隐隐知道这人来此目的。
岳律师把皮包放在一旁桌子上打开,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杨艺君,笑着说,“杨老师,我是受周总的委托全权代理他和妻子云岚的离婚事项,周总说他妻子身体不适最近一直住在这里,所以我过来一趟,希望能当面把离婚文件亲手交给她。”
杨艺君砰的一声坐在沙发。
“你带你上去。”周晚风从楼梯上下来,旁边的云靖雅则一脸担心跑去杨艺君身旁。
岳律师跟着周晚风上二楼,站在二楼卧室的门口,周晚风把门打开,却拦着人没让进,冷声说道:“她就在里面,你声音放大点,你是周志儒的什么人,来这里处理什么事?”
岳律师只当卧室不让生人进,只能伸头往里大喊,“云岚女士你在里面吗?我是红杉树律师事务所的岳军,周志儒周总委托我全权代理他和你的离婚事项,今天就是让我来送离婚文件给你。”
三米过后,好似从浴室里传来啪嗒啪嗒物品落地杂乱声音。
周晚风从律师手里拽走离婚文件,“你回去吧,我会帮你转交的,签好字也会通知你来取的。”
岳律师点头说声好的,这才下楼离开。
汽车发动声音渐渐远了。
周晚风走进卧室,再洗漱间找到云岚,她摊坐在地上,头发梳的精致,妆容也十分精致,只可惜泪眼模糊。
“让他把财产转给承彬的提议他拒绝了,采纳了第一个,选择和你离婚。爱你却不舍的把身价留给你们共同的儿子?你放弃那一半也不给?是不是有点绝情?他四十岁,或许会再婚,也可能再找个年轻二十岁的单纯,善良,漂亮的结婚。这年头想傍大款的人不少?周志儒也不算老,长得也挺好看,再生出一个儿子也不是难事。”
周晚风把文件取出来,放到云岚怀里,“签上字,拿去做公证你们就算离婚了。”
云岚啊啊叫着把文件撕碎,抱着头蜷缩着,似乎还不能接受周志儒要和她离婚的事实。
周晚风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冷眼看着她,“你继续自欺欺人吧,撕了还会再出现一份。我之前说过,别人离婚是两个人的事,而你和他,是被他单方面的处理掉。你看他自己人都没来,就来个律师通知一声。他不爱你,也不爱你生的儿子。你撕碎的就是最好证据,你爸爸,你妈妈都斗不过他,他们老了,没有办法的,没办法给你讨回公道。”
云岚眼睛颤动,左右转动就是不敢看周晚风冰冷的眼睛,她害怕,整个人脸像一张白纸。
周晚风嗤笑一声把云岚带下楼,
云岚整个人腿软无力,被周晚风硬拖着下去,人一看到杨艺君,才像魂魄附体,呜呜呜呜哭着抱着愣神杨艺君,“妈妈,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志儒要和我离婚,他是不是生我气了啊,我给他道歉行不行"
云岚哭喊着却被杨艺君瞪眼一把推开,狠狠趴在地上。
“你到现在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吗?他爱你什么?你清醒一点吧,他不爱你,我一而再的退步,他却步步紧逼,你道歉?他根本就想甩掉你。你个蠢货,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为了靖雅和承彬你动动脑子啊。”杨艺君狠的咬牙。
云海生把地上哭泣的云岚扶起来,到底是亲生的不忍心,只能苦口婆心劝着,“云岚啊,周志儒不行,事到如今你得看清事实了。他拥有那么多东西,拿出哪一样都能和你妈妈做交易。财产他一分不出,只是把你当成筹码,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对他一点都不重要。傻孩子,你还道歉什么啊,他就是想要和你离婚,而且早早做了打算。”
“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吧,我们一起生活在这行不行。”
周晚风上阁楼吹风去了,留下面一家人给云岚讲述残酷可怕的事实,周志儒不爱她。
一个把爱看的无比重要的人,为爱活着的人,所有人都对她说你深深爱的那个人他一点不爱你,甚至利用你,欺骗你。等同于把这个人彻底杀死。
尤其是家人的话,更是一把把利剑穿心。
周晚风不知道云岚能不能承受的住。
即使在阁楼上,也能听到一楼大厅歇斯底里哭声,怒骂声。
“妈,是不是,你把柄藏好是不是我就能不离婚了?”云岚跪着到杨艺君跟前,努力运用自己大脑,“只要不离婚,我就还是志儒的妻子,那样,我们就是合法的,他的公司财产就还是我们承彬的是不是?”
啪一声狠厉耳光,重重抽在云岚脸上。
杨艺君眼睛充血,气的浑身颤栗,她手指着云岚,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这么下贱吗?周志儒都不愿意要你,你贱着贴上去。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这种脑子回去继续让他利用。我生你,养你就你是这么报答我的。”
杨艺君拽过哭的眼泪哗哗云靖雅,“你忘记你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吗?你就只想着你自己,靖雅你不管了?他爬的越高越是在意我手里的东西。不是为了你,为了承彬,我早就把它送到公安局去了。”
“你明明是为了志儒的钱,你就是想要钱他没给你而已,你就把气撒到我身上,我做错什么了,靖雅不都是你带大的吗?那你继续带着啊。为什么现在说是我责任,为什么都怨我一个人啊呜呜。”
杨艺君的一双眼睛仿佛盯着仇人一般看着云岚,高高扬起的手,颤抖着,半天,紧紧一闭眼,留下两行泪痕,啪一声狠狠打在自己脸上。
“奶奶,你干什么啊,不要打自己。”云靖雅一手拉着杨艺君,一手拽着傻愣的云岚,哭着喊,“妈,你听奶奶的话吧。”
杨艺君流着泪狠狠攥紧靖雅的手,“离婚,这个婚必须离。你想不想离都不重要,我的条件就是离婚。”
云岚擦干眼泪站起身朝着门口走,“我去找志儒,我去和他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他不可能和我离婚的,他之前说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妈妈你去哪?”靖雅要起身,杨艺君看着跑出去云岚,脸色忽的发白,眼皮上翻着,嘴唇哆嗦着“别别管她,让让她走,死在外面还是看清事实”
杨艺君之前身体就有些问题,忧虑过重这会情绪上头,一时控制不住人晕过去了。
周晚风静静地坐在三楼楼梯上,冷眼看着下面一团乱奔着去医院。
晚上,近乎十点,如她所料的那样,云岚一副失魂落魄的回来,她肩头还披着一件男士西装外套。
老陈下车开的车门,把人请下来,才开车回去。
云岚颤颤巍巍走上楼梯,眼睛哭的通红,眼里光没了,唯有一团死气。
杨艺君在医院挂点滴,云海生云靖雅都在医院里,云承彬在房间里已经睡了。
周晚风跟着云岚走进卧室里。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远处不知名亮光驱散屋里一点黑暗。
云岚默默靠着墙,蜷缩起呜呜呜的哭。
黑暗里,周晚风靠在墙上,整个人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此刻的眼神和表情。
只能听到她张嘴说的话,冷冷的好像屋檐下结的冰锥,光是听着就让人仿佛被刺穿一样。
“受了委屈只能躲在父母家里哭泣,你妈妈被你气的住进医院。因为你们歇斯底里大吵大闹大哭,承彬吓得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你这个当妈的一点用都没有,孩子财产保护不了,自己也被人欺骗?所以我说你活着有什么用?”
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股暗芒,“我要是你,绝不会在这没用哭,我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穿着他最喜欢的衣服,用最温柔的声音冲着他撒娇,在他还留有一丝不舍或者愧疚时候,紧紧抱着他,说尽天下密语,在他最不防备的时候,对着腰腹狠狠捅一刀。”
“看着他捂着伤口,满脸不敢置信的倒在地上,你可以放肆宣泄你恨意,怒意,大声斥责他。看着他恐惧的神色,对着你伸手云岚救救我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刺激。”
周晚风上前走两步,本蹲在云岚跟前,“这个时候地上的血是红色,像最艳丽的玫瑰花的颜色”
“我想告诉你,谁伤害的你,你就要报复回去,而不是*用眼泪伤害你你身边的亲人。”
“周志儒只是不爱你而已。”
哒,哒,哒脚步声离开卧室,沿着楼梯一直上到阁楼天台上,周晚风前世手下有个女孩子,为了一个男的离家出走了,偷了家里户口本和银行卡,想和男的私奔。
可才几个月,钱花完了,女的被男的骂,打,甚至逼迫她出卖身体的事
女的一刀把人捅了,捅的浅没死。
后来两人喝过一次酒,她有些微醺的说,“我可以陪他吃苦,但不能接受他不爱我这个事实不爱我,我就捅死他”
天台的风很大,周晚风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风吹动头发遮挡住眼睛。她之前问过云靖雅高考想考的专业,还好不是想考铁饭碗的。
*
第二天云靖雅和周晚风返回学校,必须回学校了,班主任徐磊都打电话过来了。
只是杨艺君还在医院挂水,云岚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云靖雅忧心忡忡。
回到学校,云靖雅会一两天打通电话回去,偶尔会合周晚风说起家里现在进展。
那个律师又来家里几次,送来几次离婚文件都被云岚撕了,却还是一次次送过来。
周五的中午,云靖雅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一丝笑容,直到晚自习回家路上,她没忍住给周晚风说了,“今天中午我打电话回去,奶奶说我妈终于想通了,嘴上答应离婚了。”
云靖雅狠狠舒口气,心里沉闷大石头好似终于落地一样。
周晚风静静走在前面,并没说话,双手插着兜仰头看着天上半轮弯月,就像一个人裂开嘴角在笑一样。
云岚胆小的,刀子都不敢拿,削个水果剐蹭一点手指皮都会哭着让人给她吹一吹。她不敢捅人,也看不到心爱的人躺在艳丽的玫瑰花上面。
但她敢闭着眼睛,狠狠踩油门。
想象着玫瑰花一样的雨滴落下来,就如当初两个人相遇,挤在公共电话厅里看着外面水帘一样大雨。
第53章 不是一路人啊
第五十一章
天渐渐冷了,尤其早上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凛冽的寒气。去学校路上的夹道银杏树,一夜寒风吹过,艳黄的银杏叶铺了厚厚一地,枝丫上只零星的挂着几片叶子和银杏果。
万物已经做好了入冬的准备。
周晚风依然穿的单薄,她历来穿的就比别人少。班上有人都穿着秋衣秋裤和毛衣的时候,她一件高领薄款羊绒针织衣,上身一件夹克外套,要不一件高领短外套,而且必须上衣带口袋。
学校需要穿校服的时候她会在外面罩上,裤子都是偏瘦紧身的。
王菲丽对周晚风穿搭解读就是走一个酷飒风格,以及穿的厚实臃肿不说,也不方便活动啊,跑啊,跳的。
周晚风穿的少,大抵是想让自己一直处于最佳状态,出手要快,踢腿要迅雷不及掩耳。
云靖雅就总觉的周晚风冷,每次碰到她的手都不是很暖和。
最近,周晚风有些沉默,格外的话少。
陆清被地里问了她好几次。“什么情况你们,轮换着来?之前你半阴半活,要不哭不哭的,现在该到周晚风了吗?你看她眉眼神情,这冬天都没到呢,一身寒气,看着都冷。”
周晚风本来就板着脸,不太爱说话,眼睛犀利,现在更甚。她走进班上,座位前前后后立马变收声状态,就感觉说话会影响她。
吴俊峰这个班长都被同桌影响的,维持秩序都是站起身,眼神杀和一指禅。
云靖雅试图询问周晚风她怎么了,周晚风看她几眼并没说话,很多时候只要她不想说话,就会加快步伐离开。
云靖雅心情好很多,打电话回去奶奶说,妈妈已经想通了准备签字离婚。想着离婚家里闹剧应该就能落幕,她心头压的大石头有种慢慢落下的感觉。
周三这天阴天,天空蒙上一层灰色,见不到一丝阳光,温度都跟着下降了。
高一三班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孔晓旭带着全班围着操场跑两圈,活动活动四肢,顺便暖和一下。
跑动的时候,尤其是从避风口跑到迎风口的时候,学生个个把衣领拉高,半张脸藏进去,冻得嘘嘘打颤。
正跑着,周晚风倏地原地站住,转身朝着校大门口看,有一辆疾驰的黑色轿车停在老地方。
班上同学纷纷扭头往回看,“孔晓旭,后面,后面。”
孔晓旭瞪着提醒他的同学几眼,他是没看到吗?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好么。“别说话,继续跑,小心嘴里灌风。”
江臣边跑边转头看,踩着前面人好几次。
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看到正北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顶着风往操场这边过来的班主任。
周晚风迎了上去。
两人背对着风说话,班主任把一张纸条递给周晚风。
等到队伍再过来,周晚风冷声喊了一句,“云靖雅,出来。”,那边班主任徐磊去找体育老师解释情况,边说,还伸手往大门口指了下。
云靖雅已经注意到不对劲,隐约觉得大门口的黑色轿车是爷爷的皇冠,可是距离有些远她不敢认。
听到周晚风喊她,她微微喘气走过去。
只看到班主任已经和体育老师说好,举着手朝着大门口挥了挥。
周晚风不等云靖雅走进,她已经朝着大门口走过去。
实际班主任写好的请假条上面只有周晚风自己一个人的名字,没写云靖雅。
喊上云靖雅,是周晚风自己。
“晚风?怎么了?”云靖雅跟上去,目光外大门口的黑色轿车看了眼,“门口轿车好像咱家的。”
“家里出事了。”周晚风在前面冷冷一声。
云靖雅心脏咯噔一下,脚步停下,眼神闪过慌乱。
“你妈开车把周志儒撞了。”
周晚风转身,目光看着张着嘴表情愣住的云靖雅,“你可以不去,车子是来接我过去的。”
云靖雅好似被冷气呛了一口似的,呼呼喘着气,双手仅仅攥着,努力抑制住情绪,“人人没事吧,都好好的吧。”
“不知道,没说。”
高一三班的人就看着班主任和体育老师说了几句,然后就看到云靖雅和周晚风走出校门,上了门口一辆车色轿车。
班上人看的唏嘘不已。
呵,有钱人家世界啊。
车子行驶的方向不是南湖公馆,而是朝着云海市第二人民医院。
导医台问清楚,两个人一路找过去。
就看到医院病房门口座椅上的杨艺君和云海生,以及额头缠着纱布,神情状态恍惚的云岚,正被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围着问话。
云靖雅喊了一声奶奶,急急跑上去。
杨艺君眼睛通红抱住云靖雅之后,目光却是看向最后面的周晚风。
只看到她无视所有人,走到重症ICU病房门口,透过玻璃往里面看一眼。那边警察已经联系交警大队的来过来处理,他们似乎耐心用尽,不得不放弃和云岚沟通,去和云海生说话。
“她在紫金苑地下车库附近开车撞的人,撞人之后没走,还让路人帮忙报警和打120。只是现在她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没办法正常问话。车子那边已经依法扣车拖走”
说了很事情,总结大意就是,人确定是当事人撞的,不过撞完当事人跟着救护车一起到医院,一边哭着办理住院手续一边哀求医生救人。
肇事的车子被拖走,后续相关问题如,现场调查,收缴驾驶证等等会交给交警大队来处理。
云海生匆匆听完,只说一切都配合工作,不过依然死死拽着警察的胳膊没放,看的出来他有些慌,手有些发抖的指着那一直喃喃低语的云岚问到,“警察同志,请问我女儿”
警察自然知道云海生想问身,“当事人和伤者是夫妻关系,而且当事人撞人后没有肇事逃跑,积极拨打120救护电话”
就是说如果伤者那边直系亲属不起诉,不追究,实际上这就是他们的家事。
只不过交警大队那边会问题需要配合处理,比如车子保险和扣押车辆的时间等等。
云靖雅已经蹲到云岚身旁,攥着她的冰冷发抖的手,“妈妈你没事吧。”
云岚抬起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死死抱住云靖雅道:“呜呜呜,靖雅啊,我想不明白啊,他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啊,他明明和我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啊啊呜呜呜。”
云岚哭的不能自已。
周晚风已经找到医生办公室,坐到周志儒的主治医生跟前,“你好医生,我是患者周志儒的女儿,我想知道他的详细伤情。”
主治医生本来看着周晚风年龄小,想让她叫个大人一起过来。
“现在来的这些人里,只有我是他的直系亲属,我应该最有权利知道他的伤情。”
周晚风眉眼清冷,神情镇定,主治医生见过不少车祸家属,也见多了家属慌乱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
眼前这个,年龄不大,却真的镇定冷静。
主治医生拿出病例递给周晚风看,“送来的时候做了抢救,后续又做了手术,只能说送来及时,救治的及时,人命暂时是保住了。可是大脑这里出血,以及脑干和脑组织都有损伤,等其他一些外伤具体还要等人能清醒过来,在做进一步细致检查和伤情鉴定。”
主治医生见周晚风看病例看的认真,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家属方面还要做好心理准备,脑子的伤比较精细,根据我们接触的经验,像患者这种情况,即使清醒可能也会面临肢体或者行动上的不便,这也是保守估计。严重点会出现偏瘫,语言障碍、偏盲、吞咽障碍、行动迟缓、认知功能下降、小便失禁、偏身肢体麻木等等。当然这些积极康复说不定会有转变。”
周晚风拿着病例,抬抬眼皮,“谢谢医生,你说的话我听懂。就是说他不醒来就是植物人,醒来可能也不健康,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是吧。”
医生点点头。
杨艺君见周晚风出来,紧紧跟在后面,把人拉到医院走廊拐角位置,蹙着眉头道:“为什么把靖雅带过来?”
杨艺君只是让班主任通知周晚风,并且再三强调不要告诉靖雅。
周晚风嗤笑一声,“你想保护她?可也没见你保护的多好。她父母出事,她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杨艺君干噎住,目光扫向另一侧看着,云靖雅搂着云岚正在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她缓口气,“我完全没想过云岚会做出这种事,要知道她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没有伤过,她压根没有那个胆子。”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周晚风听到话音,就是杨艺君想说的话根本不是这些表面的。
“家里张姨说看见你好几次进二楼卧室去和云岚说话。”杨艺君有心观察周晚风神情,细致的打量她的眉眼,神情。可尽管自己这样说,那双冷静从容眼眸至今都没眨动一下。
反而是杨艺君自己,再被那双眼睛盯着看的时候,好似一下被看透了,心底有些慌。
“那她应该什么都没听,不然这个时候你该去问云岚而不是拦住我。”周晚风语气不急不慢,手里甚至还拿着周志儒的病例又看两眼。
杨艺君心一堵,深吸一口气,再次对上周晚风的眼睛,索性直接敞开说了,“是不是你挑唆云岚。”
周晚风嗤笑一声,“一个十六岁的挑唆四十多岁的开车撞人?你与其在这质问我,不如跑去安抚一下云岚情绪,把人哄好再问清楚,是不是有人挑唆她去杀人,去开车撞人。而且,我一来你就急着炸我话,不对劲的是你吧,怎么,周志儒半死人,你心思有活泛了?我现在又成为你眼中钉了?要不要你去挑唆一下?让她再撞一下?我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不像周志儒,名义上他还是有直系亲属的。”
杨艺君听到周晚风一阵反驳,她双手撑着额头,周晚风没来之前她已经抓着云岚怒问好问很多次了,云岚只会哭,只会问她志儒会不会死,要不就是志儒还爱她吗?
接到电话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云岚竟然开车撞人?
怎么可能呢?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云岚的为人,她胆小的很。
虽然最近受了刺激,但也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这会杨艺君看着周晚风,又有几分不确定了,也就张姨临来前说的那一嘴,让她内心生了几分疑惑。
来的路上她又细细想了一圈,越想越觉得整个事情走向好似都是被她左右的。原本她都死心了,只想要云岚和周志儒离婚,结果她临时插话改成全部身家赠予承彬。
杨艺君承认她也心动,本来她就不情愿才同意的。
可如今反过来一想,细思极恐。
让周志儒把全部身家转给承彬的事,她好像提前知道结果一样。
前前后后加一起,杨艺君忽的反应过来,周晚风凭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继续深思,杨艺君就更加认定心里想的想法。
不过这会杨艺君已经没空想那些了,周晚风故意咬重“直系亲属”这是四个字,似乎有意提醒。让杨艺君后背一凉。
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晚风,“你你什么意思?”
“就你心里想的意思。”周晚风冷笑着并不否认。
“你想追究云岚的责任?”
“为什么不可以,云承彬也是周志儒的直系亲属,不过我想他大概会听你们的出谅解书什么的,不追究云岚的撞人责任。”周晚风余光瞥向那边云靖雅一眼,已经看到她往这边窥视好几眼了。
杨艺君眼里闪过惊慌,“你怎么能这样做,你和靖雅关系这么好,你忍心看她难过,看她妈妈坐牢?”
周晚风把周志儒病例递到杨艺君跟前,“医生说醒来也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杨艺君拿到手里,并没打开看。人都撞成那样,她心里有数,只不过现在她刚担心云岚会不会出事。
“你就不能看在靖雅的面上”
“不能。”周晚风拒绝十分干脆,看着杨艺君脸色严峻,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想让我不起诉,不追求云岚的责任,那就把周志儒想要的东西交给我。”
杨艺君一惊,在听到周晚风话后,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明明面无表情,她却觉得那张脸让人心惊,好像冰冷的蛇爬上了后背。
“你你想要那个把柄?”杨艺君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会提及这个事情,莫名有种感觉兜兜转转所有的事情仿佛回到那天书房。貌似所有事情触发的诱因都是当初周晚风和周志儒之间的问题。
杨艺君觉得头皮发麻,她甚至后悔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
“对,把那个东西给我,我不会起诉和追究云岚的责任。但是要确保你给我的东西真实性。我有判断能力,你如果随便拿个东西糊弄我”周晚风看着杨艺君冷笑两声。
“奶奶你快去劝劝妈妈吧,她现在想要进去,医生说病人现在不稳定不能受刺激。”云靖雅跑过来,眼睛鼻头哭的通红。
“你和奶奶在说什么?”
“你不用知道。”周晚风越过云靖雅,跟着杨艺君一起去看云岚。只看到云岚坐在病房门口,医护人员和云海生想要搀扶她离开,她摇头不愿意,并死死拉着门把手不放,“我不走呜呜,你们干嘛都拉我啊,我说了我就在这里待着,志儒在里面,我要等他一起回家,我哪都不去。”
“云岚,你听话,我们在坐椅子那边等着好不好。”杨艺君去拉云岚起来,谁料云岚忽的抱住杨艺君的腰身哭的更凶了,“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他的,不是故意的,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啊,我不明白啊,我想问问他而已啊呜呜。”
“妈妈都知道,我的棋棋最善良了。”
云岚低头啜泣抓着杨艺君的手,“妈妈,志儒是爱我的对吧。”
杨艺君的手被云岚抓疼了,她指甲留的尖长,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只仰着头满眼恳求的样子,“妈啊,你说话啊,你说志儒是不是还爱我。”
“对,他爱你,周志儒爱你,最爱你。”杨艺君随口说一句,立马抽出自己的手,手面抓出几道血痕。
周晚风却盯着云岚看了很久,径自对杨艺君说道,“有空安抚她,不如给她找个心理咨询师或者心理医生。”
在周晚风的眼里,云岚这种从小溺爱着长大,云海生和杨艺君确实疼爱她,但是家里最重要的御香阁却传给堂哥,心理会有落差的。所以对爱她的人很执着,也格外敏感。
一直爱她的人,不爱她了,对她来讲是比死都可怕的一件事。
杨艺君还没意识到,在云岚的心里打她骂她的妈妈已经不爱她了。
*
周晚风知道周志儒的情况后转身离开了。
她当天返回学校继续上课学习,云靖雅反而请了两天假。
云岚撞人的后续她一点都不清楚,学校新一轮的考试倒计时了。一到考试时间,全班戒严进入积极的学习复习状态。
周晚风也一样。
请了两天假的云靖雅回来,只对周晚风说了句,周志儒醒了,云岚在医院悉心照顾,就连杨艺君和云海生想要找两个护工帮她一起照顾,都被撵走了。
根本不懂怎么护理照顾人云岚,在医护人员帮助下已经能勉强上手了。
之后云靖雅偶尔打电话回家问问消息,剩下全身心的投入学习。
高中的课业很重,好在她缺席的这两天,晚风做了详细上课笔记。晚自习放学回家之后,她抄笔记本,晚风在旁边做试卷,就像之前一样。
考试总是选在周四,周五,一考完全校放假,路远的学生早早收拾好东西,放在教室里等班主任一说放学路上大家都小心点,安全到家。
一个个屁股快速从椅子上起来,拎着书包就往校门口跑。不跑不行,这天黑的快,家里远的学生要转车,到家天都黑了不说天气还冷。
云靖雅一直磨磨蹭蹭的,目光一直看到周晚风,见班上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走过去。“晚风,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心里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周晚风还会不会和她一起回南湖公馆,毕竟家里之前除了那多事情。
周晚风起身收拾书包,云靖雅帮忙收拾才一起走出教室。
走着走着,云靖雅伸手主动挽住周晚风胳膊,因为她发现如果一前一后走的话,晚风走的很快,只要这样挽着她两个人才能一起走。
“奶奶说,妈妈和爸爸两个人没离婚。”云靖雅看向周晚风,她想说以后南湖公馆的家也是你的家,可她看到周晚风脸,忽的觉得那算什么家啊。
奶奶隐晦的让她离晚风远点,她听懂了,只是不太明白。只是看着奶奶这样防备晚风,心里有些难受。
忽的云靖雅停下脚步,赌气似的拽着周晚风的胳膊,“算了,不回去了,晚风我们回租赁房吧,那里有炊具,我们自己做饭吃。”说完使劲想想自己会做的饭菜,看着周晚风信心满满说道:“我会下面条,也会煎蛋,有番茄我还能做西红柿炒蛋,小青菜烫一烫我也能炒个青菜。”
“青菜为什么要烫一烫?”周晚风几乎能看透云靖雅正在想的事,不由扬起嘴角笑出声来。
“烫一烫,回锅放点一下放点酱油和醋,加点盐就能吃,爷爷说的。”云靖雅表情讪讪地,她就是听到一耳朵,其实也没做过。
周晚风笑笑,“回南湖公馆吧,我还是想吃你爷爷做的。”她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云靖雅看着径自往前走的周晚风,赶紧追上去,“晚风你喜欢吃什么?你可以点菜”
回到南湖公馆,周晚风先上阁楼,只不过等她进去,稍稍扫一眼便知道,房间没通风,床上被子也没晾晒,桌子上也浅浅落了一层灰。
之前回家房间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杨艺君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晚风书包也没放下,转身下楼。
杨艺君在棋室里,周晚风穿着鞋进去,棋桌上放了一个文件,人似乎不想再和周晚风说话,杨艺君直接把东西递到周晚风手边。
“这是周志儒一直惦记东西,现在给你,希望你说到做到。”
周晚风接过东西,从里面掏出几张泛黄的收据和票证,看上面的日期确实存放不少年了。
杨艺君怕周晚风年龄小看不懂这些东西,张嘴解释一句,“虽然那人现在退休了,但人还在,只要证据交上去很快就能查出来。周志儒起码三年以上。”
周晚风把东西塞进去,站着俯视杨艺君道,“其实你自己也不敢把这些交出去,那个圈子里关系更复杂,人退了说不定人脉还在,蚍蜉撼大树。”
“只不过你交出去,死的最快的只会是周志儒,他自己也清楚。”
周晚风把东西装到书包里。
杨艺君伸手摁住她的手,眉眼隐晦复杂,“等一下。”
周晚风没动,静静看着她。
“我看人无数,却从来没看懂你,我承认你厉害,也知道你对靖雅没有恶意,甚至还保护她。不过,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你和她不是一路人。”
“我和她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我上过阁楼,你的意思很明显,我懂!”周晚风眉眼之间闪过一丝讥讽。
越是因为如此,杨艺君越要阻止,“云岚和周志儒并没离婚,所以,你以后的生活花销包括将来上大学的钱我都会给你,就是”
周晚风没等杨艺君说完,已经背起书包从棋室出去,径自朝着大门口走去,大概以后,她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云靖雅还在三楼换衣服,对着镜子抓抓头发,感觉头发都毛躁了,想洗洗澡,但是又想找晚风对对这次□□,她有几道题都不太确定,也不知道这次排名会不会下降。
第54章 什么时候还钱
第五十二章
夕阳西沉的傍晚,周晚风双手插着兜,步履匀称的走在路边。半张脸藏在衣领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耳边听着树枝被风吹动的哗啦声,周晚风目光很平静,她以为自己会失落或者旁的什么情绪,结果什么都没有。她享受这一刻的安静,也喜欢这样静静走在路上,心无旁骛的往前走,不用回头担心谁在跟踪。
一样的十六岁,她有种人生的皱褶终于被抚平的舒畅。
上辈子关在高墙大院里,还是混迹在钢丝线上,她一直想要寻找这种感觉。
尽管她知道自己是有缺憾的,她和云靖雅不是一路人,只是短暂的交集,她至始至终都清楚的。
她既可以在云靖雅哭泣的时候帮助她,也可以利用她的善良让之流泪。
*
南湖公馆,
云靖雅洗澡洗头发,擦干头发整个人往干净柔软的大床上一躺,顿时整个人都不想起来了。
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有股晒过太阳的温暖味道,恨不得钻进去狠狠睡一觉。
不过,很快云靖雅爬起来,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和铅笔,她非得缠着晚风和她对对答案不可。
她做不到像晚风这样,考完就过去了,可以心无旁骛去做别的事情。考完不都会想成绩,想排名吗?
总之,云靖雅心里晚风这一点实在不可思议,也或者说内心实在强大。
穿着拖鞋哒哒哒哒往阁楼,越往上,越能感受一股冷空气袭来,云靖雅不由缩缩脖子,嘴里嘻嘻喊着,“晚风,你在干嘛?”
阁楼上的门是掩着的,没开灯里面漆黑一片。
“晚风你在睡觉吗?”云靖雅推开门伸头进来,小声说道。等到双眼快速适应环境,便看到屋里没有人,就连大床上被子都是平的,根本没有人在睡觉。
屋里好似透风一样,感觉空气冰冷,像个地窖,一丝人气都没有。
云靖雅急急拉开灯。
屋里瞬间光亮起来,她走到周晚风桌子上,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上层有一层浅浅薄灰。
手指往上一碾,指尖滑腻。
平铺在床上的被子触手冰凉,对比自己柔软像羽毛的被子,周晚风的床上被子就像一快抹布,粗硬潮湿。
云靖雅看的鼻头发酸,她急匆匆往楼下跑。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愤怒感。她那么小心翼翼把晚风带回家来,结果却是这样子。
一口气跑到楼下,根本看不到晚风的身影,云靖雅便知道晚风走了。
她推开棋室的门,几乎用快要哭出来的生意问道:“奶奶,晚风呢,你见到晚风了吗?”
“她走了。”杨艺君暗暗吸了一口气。
云靖雅转身想要冲着大门口,杨艺君起身快速拉住她,“别追了,人早就走了。”
“为什么啊,奶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晚风。”云靖雅一把推开杨艺君,睁着一双怒眼质问。
杨艺君面目严峻,态度也十分冷淡犀利,“因为我不想你和她继续来往,你是你,她是她。”
云靖雅看着突然变得陌生奶奶,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晚风帮助我们这么多,哪怕是客人,也应该暖茶热饭招待。奶奶这是你从小教我的,可阁楼上被子是潮的,桌子上有灰奶奶你怎么能这样?”
杨艺君看着云靖雅伤心样子,微微心疼想要上手帮她擦眼泪,云靖雅却往后退一步,满眼失望的看着。
“你觉得奶奶做的绝情?可周晚风这个人不能用年龄来看待她,你只看到她的表面,奶奶却见过她内心黑暗的一面。这样的人我怎么放心你和她接触。靖雅,她让奶奶觉得可怕和恐惧。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冷静?归根结底,她和周志儒是亲父女,血缘是骗不了人的,她一样可怕。”
云靖雅却使劲摇头,“奶奶你根本不了解她,她没有故意去伤害过谁,奶奶不觉得晚风很可怜吗?我知道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她的奶奶连爸爸都想要逃离,爸爸在云海市也没回去看过,晚风是一个人长大的,她只是习惯了一个人,适应了孤独。你只要对她好,她是能察觉的,她也会用她的方式关注你,回报你。”
泪流满面,云靖雅伤心冲着杨艺君喊,“你怎么能这样啊,我好不容易带她回来的,你怎么能这样撵她走,她帮助我们家的啊,奶奶你太自私,太凉薄,我讨厌这你这样,你怎么变成这样。”
满心的失望,云靖雅宣泄她内心愤怒,不顾杨艺君的解释,直接往三楼跑。
“靖雅,你不要急,你慢慢走不要跑,小心摔下来。”杨艺君看着匆匆往上跑的人,十分害怕她跌下来。
云靖雅上楼换衣服,背着书包又快速下来。
“靖雅这么晚你去哪?”杨艺君想拦住人,云靖雅却躲开了,“回租赁房。”
云靖雅铁了心要走,杨艺君根本拦不住。看着云靖雅跑出大门,她跌坐在沙发里,眼里闪着泪光,靖雅的话也无疑也上伤了她。
自私?凉薄?
杨艺君伤心片刻,抬头看眼偌大房子,却突然发现那么空旷和安静。云岚满脑子都是周志儒,片刻不离医院,完全忘了她还有两个孩子。
她只想靖雅你今后能顺遂,周晚风是个不稳定因素,太过危险也让人看不透,手段和心机都让人打怵。
杨艺君忘不了初中转体校,周晚风是怎么利用靖雅的。那就是一头闭眼狮子,你觉得她睡着了,实际她只是让猎物靠近而已。
靖雅离家出走,杨艺君的心底深处却升起一股奇怪念头,靖雅和云岚不一样,长大了也有自己主见和想法。
*
周晚风在租赁房下面条,刚下好,门把拧动,云靖雅背着书包冻的鼻头发红进来。看到面条,眼里裹着泪花,嘴角上扬,“分我一碗,我也饿了。”
就一碗面条,分出两个小碗。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各自吃自己的,周晚风没问云靖雅为什么过来,云靖雅也没问周晚风为什么离开。
吃过饭,云靖雅主动刷洗碗筷,水凉飕飕的,不过还没忘记要对答案的事,抓了笔记本和铅笔就凑到周晚风跟前,笑眯眯问,“晚风,你数学试卷这道题的答案是多少”
周晚风抓住笔把答案写上去。
云靖雅研究一会,又悄默默戳戳,“晚风啊,你这样做不对啊,你看这里”
对完数学,对英语。
周晚风都佩服云靖雅,她几乎把整*个试卷都记下来了,甚至一道选择题的ABCD的选项她都得一清二楚。
“你是把试卷背下来了吗”
“就做过之后它自己记在脑子里了,不过这道题我错了,这得扣多少分啊。”
“三分。”
“啊?这么多,完了完了,名次肯定掉好几名。”
*
云靖雅有点黏周晚风了,以前中午饭她还会和班上其他女生坐一个餐桌,现在她都是等着周晚风一起。
江臣在班上人缘特别好,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他混的都不错。用他自己的话说,初中三年和陆清这样狗的在一起,你包容力,忍耐力都会提升,其次给足别人情绪价值。
本来高一三班和高一六班不在一个楼层,最后一节课的下课时间也不一定,但是每次在食堂陆清都会找过来。
一问他为什么不和自己班的人一起吃?
“谁要和一群猪坐一起吃饭。”亏着六班的人听不到,陆清嘴巴就是如此,嘴皮上没人能占他便宜。
说完偷偷抬头瞥眼吃饭的周晚风。
吃两口饭,又抬头看两眼,张张嘴又闭上了,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又忍不住看一眼。
周晚风看向陆清,他这三番两次的打量,一副有话说的样子,结果又不说,“你想说什么”
陆清被呛了一口,心里想说哪有人这么直接的,不过周晚风问了,他更不好意思说了,他即使想问问前段时间她怎么了?但这话他怎么张口?
目光往左右两边转转。
云靖雅,王菲丽,江易也在,除了江臣。
“嘿,伙计们我来了。”刚念叨,人从另一餐桌端着餐盘过来了。
“聊什么呢?”江臣坐下,见其他人都看向陆清,跟着好奇看过去。
就看到陆清斜眼瞥他,烦他的眼神是一点不带掩饰的。
“兄弟吃块肉,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江臣赶紧夹块鸡腿肉放陆清餐盘上。
江易在边上咽口饭菜,“陆清,你要和晚风说什么?刚才一直看她。”
陆清顺便瞪了江易一眼,烦人的江家兄弟。
晚风?他还对清空呢,不就是初中同学?连姓氏都不带了。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陆清一激灵,下意识使劲摇摇头,感觉脑子坏了一样,瞪着眼看向江易。
他什么时候一直看了?就看几眼而已。
“嗯,你对我说什么”周晚风能感觉陆清有话要对她说,张了好几次嘴巴。
这下,就连云靖雅和王菲丽都满眼好奇的看着陆清。
陆清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尤其王菲丽开玩笑一样说到:“你是不是也发现周晚风特别不一样?”就好像光她自己发现,也期待有人和她一样,慧眼独具。
心里乱糟糟的,陆清一抬头,正巧和周晚风目光对上,忽的心跳如鼓,好似那双眼睛能吃人似的,“就就那天你你拿我钱,想想什么时候还。”
陆清想死,低头猛吃饭。
周晚风一愣,忽的想起来了。
江臣是反应最大的一个,直接呛的咳嗽起来,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陆清催人还钱太阳西边出来了?
直接看向周晚风,惊讶问道:“你借了他多少?让他这么惦记?”
周晚风蹙眉回忆下,最后看向低头吃饭陆清,“我那天拿你多少?”她不记得了。
陆清谁都没理端着餐盘站起身气鼓鼓走了,气自己。
众人看他径自走了,面面相觑。
“怎么还气走了?”
“到底多少钱?”
高一六班教室,陆清在座位上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神思。一想到他竟然当着众人面找周晚风要钱?
立马懊恼的对着自己脑袋轻轻啪嗒两下,重了他疼。
江易中午现在得去竞赛老师那里,周晚风只能回到教室拿了钱找到高一六班教室。
陆清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正趴在座位上懊恼。咚咚咚,桌子被人扣了几下。把脸藏得更深,“走开,别惹我,我现在很烦。”
“因为我忘记还你钱?”清冷嗓音在耳边响起。
陆清猛地抬头,就看到周晚风站他边上,手里钱放在他跟前,“我不记得多少,少了我再给你补上。”
周晚风放下钱从教室后门出去。
陆清蹙着眉看着桌上的钱,不知道在想什么,猛地,抓起来钱跟着跑出去,“周晚风。”
追上人把钱又塞到周晚风口袋里,张着嘴憋了一口气,想说他没想要钱,可一对上周晚风的脸,妈的所有话又全部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我不要,你拿着花吧。”气咻咻说完,自己跑回教室,这会是发觉自己不对劲了。
他有点害怕周晚风怎么回事啊?
不看看她的脸,一对上眼睛就心跳如鼓打怵?
“我怎么这样啊。”陆清摸着自己胸口,想揣个兔子似的乱蹬。
*
周晚风放假的时候,去了第二人民医院。
她自己一个人的。
周志儒醒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从云靖雅那里知道他已经回复意识,甚至偶尔发出几个字音回应别人。
人有钱,就能享受到最高级服务,在医院也一样。
独立病房,卧室卫生间电视沙发什么都有,看着就像一个缩小的套房。
周志儒躺在病床上,他似乎在做什么检查,身上贴满了电磁片连着线路。眼睛睁着,似乎在看天花板,直到发现有人进来,眼睛才稍稍转动。
看到来人后,眼睛颤动。
周晚风拉过椅子坐在病床前,看着周志儒嘴角上扬道:“挺好,还认得我。”
周志儒头微微晃动,发现什么都做不了后,又静静躺稳了,嘴唇动了半天,“呜弓丝乌央溺唧逞。”
“你要把你的公司给我?”
周志儒眨眼,眼皮垂下又睁开,“吼。”
周晚风盯着他看了十几秒,冷笑一声,“我以为你会被撞死呢,结果人都这样心思还没歇着。我要你的公司要你的钱做什么?杨艺君就是个红眼斗鸡,你想看我们争抢?”
周志儒眼神暗下来。
周晚风伸手从口袋拿出几张泛黄票据,展开放在周志儒眼前。
几秒之后,人“呜呜呜诶呜。”
“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我拿到了,我听说只要政审过去,个人资料会转到部队,那个时候哪怕家人犯罪坐牢都和子女没关系。”周晚风重新把票据收拾好,“我高中毕业准备去当报名义务兵,听说高考的分数在部00队里很有用。”上大学和义务兵她还在犹豫中。
“杨艺君就是护崽老母鸡,要命手段没有,恶心人的手段倒是不少,她不愿意云靖雅和我来往,估计正忍耐着。她说我大学学费她来出,我估计顶多忍到高中毕业。挣钱的法子我多的是,只是我不把钱放在第一位。算了,先高中毕业再说吧。”周晚风站起身来,俯视打量周志儒,面无表情道:“你但凡有个做父亲的样子,都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冷漠,自私,恶毒,可惜我不要钱,也不期待父爱,你身上没有我要的东西,而你想要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周晚风走到房门口,又忽的转过身,“交警大队那边的信息,你没死是云岚当时刹车了,还及时送你到医院救治。杨艺君和你都当她单纯,无知,其实你现在这样就是她想要的,这样一辈子都离不开她。越是单纯的人,思想稍稍扭曲就会变得恐怖,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第55章 灿烂的高中期
第五十三章
窗外寒风呼啸,坐教室里都觉得脚底发凉,一个个谁都不想出早操,这时候出早操就是活受罪。铃声一响起,班上立马哀嚎一片。
孔晓旭率先站起来,像赶羊的撵同学起来,从后排走到前排,“快点快点别磨蹭,都动起来到外面排队。”
不情愿的起身,拖拖拉拉外教室外面走。
教室门一打开,呼呼迎面一阵冷风打脸又刺骨,“哎呀妈啊,冻死我了。”
缩头,跺脚,搓手。要不把手伸到同学后背上暖暖,有那不讲究的直接冷手贴后背上,被偷袭的同学一声嚎叫,蹲下身,立马又有四五双爪子摸上来。
女生就温柔多了,躲在另一个背后,让前头那个挡风,手呢放前面女同学腋下,一个跟一个,四五个女生这样排成一排,头一个比一个缩的低,谁个高谁倒霉。
周晚风双手插兜,校服领子拉到顶,鼻子下面根本看不到。云靖雅跺着脚躲在后面,她手上戴了手套,可脸上没有防护。
队伍排列歪歪扭扭,一阵寒风袭来,就听到各班队伍里传来一样抽气声。
那边学校广播音乐一出来,前头体育老师哨子声一响,第一个班级开始进场。现在都不做操了,手胳膊腿学生都伸不出来,没有老师盯着一个个像颗细柳被风吹着晃动晃动。
“一二一,一二一,后面班级跟上。”
“一二一,一二一,跑起来。”
跑步好多了,不跑后面追上来踩着你。
高一的跑外圈,高二跑中圈,高三跑里圈。
全校的学生这会都集中在操场上,各班口号交织,本来还硬邦邦的身体,随着跑动热乎起来,嗓子打开了,口号喊起来不比军训的时候弱。
跑道上也不知道哪个班学生掉的手套,还有帽子,一圈下来见到好几个。可惜过去了就没办法捡起来,一蹲下立马后面扑上来。
手套,帽子被各班级踩得一塌糊涂。
唯独到了周晚风这,她一脚向上踢起,手一抓狠狠扔到最外面,起码后面的班级不会践踏。
做这个身体平衡要好,速度要快。
高一三班现在跑圈都习惯了,尤其前面领跑的几个人,一看到路上有人掉的东西,会喊一嗓子,“第三竖排有个灰蓝色帽子。”
和周晚风并列跑的第三竖排同学自觉和周晚风换位置,然后就看周晚风表演特技似的,捡东西。
后面同学怎么看都看不够,那是对武功世界一种向往,武打片盛行不是没原因的。
周晚风脚踝上有铅袋,一开始就云靖雅知道,后来王菲丽知道,再后来班上同学,就连班主任徐磊都知道。
为身体健康的考虑徐磊还特意找过周晚风说说话。
周晚风裤腿一提,脚踝上确实有两个,“没事的老师,不碍事我都习惯了。”
反正高一三班同学心里,周晚风的厉害不是一两个字能简单说清楚的。
不过第三食堂她打高一六班刘津辰那事出来后,高一年级各班隐隐传出周晚风初中的一些事情。
真真假假的,有人是不太相信的。
十几个人围殴她一个?反正承认周晚风厉害,能打是一回事,可一个人对打十几个人感觉有点夸张。即使有人认识双树中学周晚风同届的学生,得到确切的答复还是觉得太夸张了。
周晚风人性子冷淡,她根本不回应,多问几句她都冷眼静静看着你,那深邃看不透情绪的目光落在身上,都只想赶紧跑。
反正高一三班的都见过军训期间周晚风厉害。
而且,周晚风学习也很好,考试一直班级前十,成绩十分稳定,各门均衡从不偏科。
学生累的气喘吁吁回到教室,刚坐下没多久,后脚班主任徐磊进来。一看到他手里拿着他的黑色笔记本全班都知道他有事情要讲。
“说个事情啊,快到元旦了,学校和班级要举行元旦晚会,这个事情交给文体宣传委员和各班干一起组织举办。班上起码呈报两个表演节目,自己班级的晚会大家有什么才艺上什么才艺,踊跃表演把晚会办的热热闹闹的。教室装扮?可以去市场买点拉花,彩纸,气球之类的简单布置一下,要个气氛。”徐磊说的简单,班费还有剩余,这些花销从班费里出。
“当然班级晚会还要买点零食什么的,这个班干自习课的时候讨论下买什么。这个事情留给你们自己讨论。”
“说到元旦那就进入一月份了,那就是期末考试。课本都学到尾声了,大家该学习的学习,复习的复习,基本上每年一月十五六号考试,相差不大。大家自己心里有数,做好学习计划。”
“还有学费问题现在说有点早,但是早晚都要交,考完试放假时间里都和家里说一说,提前准备。这个学费问题不可能不交,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拖太久。”
“还有学校近期发现男女同学关系比较暧昧问题,希望大家在考试期间都能努力学习”
班主任徐磊说了一大堆,最让人兴奋的也就元旦学校汇演这个事情,有吃的有喝的还有看的。
班上同学议论的时候,班主任徐磊把云靖雅喊出去说话。
王菲丽一看立马举手表示,“我敢肯定喊云靖雅出去是想让她当学校汇演的主持。”
这个事情她熟悉,初中那会就是这样。
云靖雅担当主持人似乎都能想到,气质好,长得漂亮,普通话标准。
自习课吴俊峰主持大局,先是讨论班级晚会要买的零食,基本拍板确定瓜子,花生橘子糖果香蕉和辣条。
辣条是后加上的,有人嫌弃味道大,可有人说它好吃。举手表决后买它。
班级元旦晚会前后黑板交给本周值日组来出一期黑板报。
这些都是简单,麻烦的是呈报的表演节目。
高一三班的人,在班上能说会道出去之后有些闷,一听选送节目直接送学校联欢会上,顿时一个个怂了。
云靖雅作为文体委员自己承担了一个,她可以跳舞,也可以弹钢琴。钢琴可以从音乐室借一下,问题不大。
那还剩下一个?
“没人想要表演一段相声?或者模仿一段小品?”吴俊峰努力鼓动大家。
可惜最吸引人的买零食阶段过了,大家都低头开始写作业,都没人搭理他。
“要不班干们内部讨论出一个?代表高一三班上一个?”江臣在后排冒出声来,声不大,可他在班上人缘好啊。
加上班上同学一点没有表演的欲望,听到有人出了这么一个好的注意,顿时作业都不写了,一个个极力表示赞同。
“我觉得江臣说的极好。
“赞同,关键时刻还得是班干顶上去。”
“剩下这个节目交给班干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就把节目推给班干们了。吴俊峰这会看江臣眼神都成刀子了。
所有的讨论似乎都没有周晚风什么事,她复习呢。
云靖雅是有旁的心思的,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她悄悄问了一声,“晚风,你要不要表演个节目?”
“不要。”
“为什么啊,你可以和我一起,我可以给你伴奏。”云靖雅想要让晚风能更加融入班级里,现在的晚风就好像高一三班编外人员,对班上的人和事都不太关心。
“晚风,这会是很好,很棒的回忆。”
“不感兴趣。”
云靖雅积极劝说,奈何周晚风十分坚决。
江臣一旁插话,“其实周晚风你可以上台打一套,再给你配个音乐,效果不比四班,五班女生们跳舞好看啊。”
周晚风抬头瞥眼,冷声道:“一人打没意思,你陪我打?”
江臣身体一激灵,刚要摇头摆手承认自己开玩笑的。
那边云靖雅忽的一拍掌,“可以啊。”
江臣人都傻了,什么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们能表演什么了。”云靖雅一脸热切看向周晚风和江臣。
周晚风低头吃饭,云靖雅的心思最近表现的很明显,积极的想要把她当个宝贝的展示出去,对她总是游离在班级之外状态很不满意。
总是在耳边嘀咕着,“晚风,高中可是很重要的,不能让青春白白流失。”
“晚风,高中三年你要享受学校生活,积极参与啊,将来等你老了这些都是宝贵的回忆。”
云靖雅的心态转变,周晚风大概能理解,孤单影只,对学习以外的事情很冷漠,对班上同学也不积极。
云靖雅回南湖公馆前,看她的眼神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和难过。
晚自习的时候,云靖雅作为文体宣传委员,决定帮班级排练一个节目。说完还冲着下面周晚风咧嘴笑笑。
江臣在后面疯狂踢打周晚风椅子,“周晚风,你倒是拒绝啊,难不成咱们真的上去表演?表演你打我?”江臣急的声音都要哭了。
同桌吴俊峰完全没想到事情还会峰回路转,他还和几名班干商量模仿个小品之类的,没想到节目立马就有了。
根本不管急躁的江臣,吴俊峰极力赞成。
周晚风看云靖雅认真的样子,手上笔放下,暗暗吸口气走上讲台,“我来说吧。”云靖雅脑袋里有个雏形,可周晚风就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的一样,
甚至想的更细致。
“大概就这样,班上再出七个人,男的女的都行,不用担心露脸。”冷声介绍完,周晚风下去又把讲台还给云靖雅。
孔晓旭听完,咣当一声,凳子都给踢掉了举手第一个报名,“我,我我,我要参加。”
王菲丽慢了一步,悔恨至极,“谁也别抢我的名额,必须有我的。”
就连王菲丽的同桌,平时寡言少语的丁艳华也举起手来,她低着头声如蚊声。还是王菲丽听到了替她争取到名额。
除去周晚风外,三个女生分别是王菲丽,丁艳华,李姗姗,四个男生分别是孔晓旭,江臣,吴俊峰和另一名班干。
班主任徐磊看到呈报的节目后有些惊讶,竟然看到周晚风的名字,好奇问了云靖雅一声节目表演的什么。
云靖雅捂着嘴笑,“晚风说现在还是保密阶段,不让说。”周晚风没有拒绝,她特别高兴,她很清楚晚风是那种一做就非常认真的人,她一点都不担心节目最后黄掉。
也确实是云靖雅说的那样,周晚风做事认真也严肃,有节目就需要排练。
和班主任打过招呼了,基本上体育课,自习课和中午休息的时间他们会找个僻静地点排练。
要说学校比较僻静的地方,那一定是学校第一食堂的后面。现在这个天气那里背阴,见不着太阳冻死个人。
江臣一到地方立马冻得打哆嗦,“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冷了。”
周晚风双手插兜径自走进去,这里确实僻静,除了偶尔食堂的人路过,学生基本不会过来的。
“放心,过一会你们就不会冷了。”说完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其他人顿时一愣,只看到周晚风忽的双臂一震
明明没有风,却听到周晚风出拳,迈脚,威武有风。
所有人看的心头热血沸腾,尤其孔晓旭站后面已经比划上了。
一套打完,周晚风微微吐息,面色红润,瞥眼看楞的几个人,“今后几天就在这把这个排练出来。”
王菲丽想要膜拜的眼神根本控制不住,她都想去抱周晚风大腿去了,太帅了,太震撼了。
其他几个人顿时心潮澎湃,只觉得视觉太震撼了。
吴俊峰一吸气,一拍手,眼里闪着光呢,“这个学校联欢会有节目评选呢,感觉这次整了个大的奔着第一去的。表演用的音乐最好是振奋,有强烈鼓点节奏的,还要专门的表演服装和鞋子”吴俊峰兴奋了,他本来是凑人数的,现在看完周晚风的表演,顿时上头了。
他想要拿奖,一等奖都看不上,想要特等奖。
“我有小型录音机,有磁带的话能放。”另一名班干和吴俊峰想一起去了。
孔晓旭举着手表示表演服装他来弄,眼神昂奋异常,“我之前报班的老师那边会经常组织表演,他那里肯定有衣服可以借我们。”
周晚风站边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活泛起来,她按照个头给他们排了基本排练队形。
之后他们几个一直在第一食堂后面排练起来。
*
高一三班的人看着体育课,自习课出去的几个人,回来个个满头大汗,脸红气喘。
外面这天,能练成这样可见没偷懒。
就是好奇,到底表演的什么?
没人敢去问周晚风,丁艳华性格内向旁人也不会去问她,王菲丽嘴巴是上过保险锁的,什么都不会说。
江臣就会吊胃口,卖关子问半天什么都不会给你说,还会给你弄出更多疑惑,干脆别问。
吴俊峰和班干,为了效果绝佳一口不提。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孔晓旭,可这次人什么都不说,问急了就指着前面周晚风道,“别问,你想知道就去问周晚风,她说我就说。”
好奇的人立马心死,算了等着看表演吧。
班主任徐磊把节目报上去,学校组织活动还有个彩排,如果节目质量不太行还会被刷下去。
学校元旦联欢会提前三天彩排看节目,不行的就刷下去。
一个班一个班的过去。
高一四班和高一五班撞节目了,都是几个女生跳舞,舞种还都是欢快型的。
吴俊峰提前和班主任徐磊说了,他们班要最后一个去彩排。
班主任徐磊过来通知去彩排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人手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是表演服。
孔晓旭中午请假出去按身高拿来的。
徐磊跟在后面过去,
负责过节目的就三个老师,吴俊峰把磁带递过去。
随着振奋音乐响起,几个人同时起势,沉声一喝
孔晓旭表演完,满头大汗的跑过去,把黑色塑料里表演服装掏出来,“老师这是我们表演的服装,怕弄脏了想当天表演再穿。”
徐磊看完忍不住喘大气,眼里透着惊奇和沸腾。
三个老师对着徐磊说,他们班的节目都可以当压轴的节目,特别棒,他们期待演出当天的效果。
直到学校联欢汇演当天,上午的时候就看到学校在搭建舞台,主席台隆重布置,音响设备都有全找来了。
吃中午饭的时候,就看到学校那边有师傅在用白色粉笔灰圈画场地。一个班一个班坐下的位置。
云靖雅和其他三名学生都是这次主持,两男两女,早早就过去排练。
午休结束,各班学生搬着椅子在楼下集合,准备到班级指定地点坐下,校园里各处吵吵的,虽然杂乱,却都是轻松愉快的声音。
各班级按照顺序进场。
学校还是很贴心的,从体育器材室借来一个道具,临时搭建了男女换衣室。
这边学生全部坐下到齐,音响设备全部OK,学校领导,主任老师全部到齐后,校长上前讲了讲几句话,便坐下了。
之后四个盛装打扮的主持人上来。
云靖雅虽然站在边上,但是她最为闪亮夺目,这个天气一身裙子,穿的落落大方,头发也被吹高做了造型,额头露出整个人显得优雅又十分有气质。
现场气氛热烈,掌声不断。
随后第一个上来表演的是七班的一个小品模仿,道具和服饰都很用心,即使是在电视上看过的,可现场依然笑声不断。
第二节目是四班的女生舞蹈,六个女生身高个头一致,穿的十分清凉,脸上还浅浅化了妆,上台摆造型,随着音乐一起,立马热舞。
各班级后排的男生基本上全都站起来观看,鼓掌使劲叫好。
也有班级表演三句半,两人相声的,单曲串烧。
还有表演原创情景剧的,节目样式很多,个个都很精彩。
云靖雅报幕,刚提到高一三班的字眼,就被下面声音盖住了,高一三班的同学甚至全体站起来鼓掌,呐喊,邻居四班的跟着一起使劲鼓掌,友情帮忙造势。
昂奋的气氛连远处的高三年级都站起来往这边看几眼。
云靖雅提着裙子下台,心情激动的难以言喻,也不觉得冷了。只看到在后面已经换好表演服的几个人呼吸吐息,班主任徐磊在旁边帮忙拿东西。
每个人脸上带着一个国风面具,这就是之前说的不露脸。可是即使带着面具,紧张的,腿抖的依然能看出来。
唯独站在第一个的,身形如松,昂首挺胸,穿着一身中式白色绸缎功夫系腰服,门禁腰带是金色祥云,脚踝和手腕处有一层红色。
其他人则是没有则是没有红色。
其他人上去站在约定好位置上,等到最后一个上去时云靖雅双手握拳,喊了一声,“晚风加油。”
前三后四的阵型,台下原本只有高一三班那边叫唤最大声,可当最后一个人连续后空翻站在最前头主位时,哗啦一下,场面直接燃了,瞬间掌声热烈起来。
高一六班的陆清整个站起来踩在椅子上,刚要大喊一声周晚风,忽的觉得不好意思,忍住了。
随着振奋鼓点音乐响起。
台上几人出拳,跨步,一拳一喝,动作干净利落,大开大合,舒展漂亮,齐声大喝。
哗啦啦只看到主席台下面,尤其是后面的学生刷的一下从南到北,从北到南,从后往前全都站起来了。
像崛起的山峰,一排排站起。
甚至有后排看不到,直接跑到最前面蹲下,坐着的。
“哈。”
“喝。”
学生队伍里看的眼睛不眨,随着音乐亢奋,激动起来。个个脑海里化身功夫小子,功夫少女,跨马持枪,战场驰骋。
心跟着鼓动起来,恨不得大展身手起来。
“这是什么拳啊?”
“你没听到报幕吗,这是南拳。”
台上一招一式都很有气势,力道给足,嘿哈声震天。
尤其最前头那个,让人看的目不转睛,看不到脸,看不到眼神,但能感受到招式之间的凌厉肃杀。
“我去,太帅了。”
高一三班全都知道第一个是周晚风,那英姿飒爽的气势,非她莫属。
“好,高一三班。”
“高一三班你们藏得真深呢,一问你们表演什么个个摇头晃脑说不知道,在这藏着呢。”
高一三班的人眼睛看不过来,手也没闲着,这会手鼓烂了都愿意。
“三班的嘴巴真严啊。”
“别说话,看节目。”隔壁班嫌弃大吵,直接吼了一声,吼完立即转头看表演。
最前头坐着的校领导,老师们也看的满脸笑容,和组织活动老师问话。
节目表演结束,台上几个人嘘嘘喘气,上台表演的时候手脚没抖没软,表演完全身发软,甚至连说话都感觉要结巴的感觉。
热烈的掌声,所有班级后排都站起来男生,节目结束都迟迟没有坐下,热血沸腾的感觉还在身体里激荡,奇怪的这会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这会想沿着操场跑两圈。太昂奋了。
等到下一个节目表演,现场气氛都久久不散。
换衣服的时候,隔壁孔晓旭的声音激动都快哭了,“说了你们别笑话我,我这会手脚软的像面条,台上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就感觉我自己站在大草原上,周围全是狼,我就感觉自己赤手空拳殊死搏斗,觉得自己无敌了。”
几个换个衣服回到班级,一路过去一路人冲着他们鼓掌竖大拇指,“三班你们牛鼻子。”
“我艹谁选的音乐,太牛了,打的真好,看的我手心全是汗。”
周晚风一路回到班上坐下,高一四班的人都知道周晚风,看她的眼神满眼都是敬佩,就是感觉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那种。
太厉害了。
高一三班的武术表演,真是振奋人心,班主任徐磊还被别的老师夸赞,
有目共睹的好。
“这个特等奖我感觉不给你们都不行,表演太好了。”
徐磊谦虚两句,“我都不知道,他们自己排练的。”吴俊峰说,是周晚风教导,一点点拆动作帮助他们完成的,他们自己学会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汇演结束,高一三班的表演的《年少有为》在各个班级还在被讨论,甚至有男生跟着在班上比划两下子。
晚上是班级元旦晚会,
回到班上桌子靠墙拉开,开始布置。
各个班级音响声都开的足足的,云靖雅一只舞蹈打开班级晚会。
瓜子橘子桌子上摆的满满的,班主任徐磊邀请其他各科老师一起,一起玩小游戏,击鼓传花,逮到的就上来表演节目。
当然班上有优秀节目的,其他班的会来邀请,给足糖果和水果。
高一三班的窗户和前后门围了不少其他班的人,都等着《年少有为》再表演一次。
可惜周晚风手碾着瓜子,偶尔目光落在前头主持的云靖雅身上,见她笑容灿烂明媚,即使话被打断也不恼。
整个班级嘈杂到和旁边人说话都要用喊的,
周晚风却不觉头疼,看着班上男同学在前面耍宝,逗趣。几个班干一直不断上瓜子橘子。
周晚风桌子上堆的最多,所有人都明目张胆偏袒。
就感觉今天高一三班荣耀归于她,那种集体荣誉感爆棚的瞬间,听到四面八方赞美时,心情十分愉快。
“周晚风,这首歌献给你,哪怕之后文理分班,我都觉得你是高一三班最厉害那个。”
说完班上嗷嗷嗷拍桌子,“周晚风,你是我见过人里最特别的,我能记住你一辈子。”
音乐一起,男生开始唱歌。
陆清*来到高一三班的时候,看着围着前后门的学生,他根本挤不进去。
“江小臣。”
音乐声说话声混在一起,江臣隐约听到有人喊他,往窗户口一看,陆清露个脑袋冲他招手啊。
江臣一看这他怎么出去,只能一点点挪到窗户边,“大爷,你看我这边挤的你有啥要事?”
陆清是进不去了,只能从人脑袋上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江臣伸手接过来,以为是橘子,手一模硬硬的,“橙子?你们班这么奢侈?竟然买橙子?”
“采买我跟着去了,我自己买的。”
江臣瞬间感动的不行,“陆清谢谢你啊,这个时候还想着我。”
“不是给你的,给周晚风的,你现在给她送去。”
陆清指指那边掰瓜子的周晚风,她吃个瓜子都和人不一样,不是嗑的,是拇指食指一压一碾,再去掉瓜子皮。
江臣一听感动立马烟消云散,看着两个金灿灿的大橙子,瞪着眼睛大吼一声,“两个都给?”
“昂。”
“你没给我带一个?”
陆清不耐烦道:“有你的,有你的,我忘记带了,我回去再给你拿,你先把两个给周晚风送去。”瓜子吃多了嘴干。
江臣心里骂咧咧又慢慢过去,到周晚风那,两个橙子直接当她面前,伸手指向窗户口,就看到陆清半个侧脸。
周晚风拿起橙子挥一挥,表示感谢,随后目光移开。
陆清手刚抬起挥下,就看到人转过去了,瞬间气呼呼回教室去了。
那边云靖雅歇会,立马躲到周晚风跟前坐下,“哎呀,嗓子都给我喊疼了。”
周晚风把橙子往她跟前推一下。
“哪来的?”云靖雅闻了闻,橙子味很好闻。
“陆清给的。”
那边江臣还站在后面没走,俯身弯腰说了句,“陆清就拿两个过来给周晚风,他以前可没这么小气的。”
云靖雅印象里陆清也不是这样的,好像对谁都一个样,要说区别对待那一定是不招他待见的,或者惹他烦的。
低头看着手里橙子,目光落到眼神清冷的晚风脸上。
云靖雅眼睛忽的瞪圆了,下意识看向江臣。
江臣同样瞪着圆溜溜大眼,张着大嘴,慢半拍的抬手捂住嘴巴,这一刻两个人心有灵犀了。
*
周晚风高中生活好像阴差阳错的走上另一条路,在很久很久之后,她人生某个枯燥时期,她经常能够回忆起高中时期的事情来,也庆幸高中那么明媚灿烂。
只是眼下她还不知道。
元旦联欢会结束,就进入紧张的学习状态,要期末考试了,一考试就离不开成绩和排名,更离不开相互比较。
高中生都对自己人生目标都很明确,短暂的放纵之后,会立马收心,高一三班的元旦表演节目,毫无一问的拿到特等奖。
班主任徐磊重重表演了周晚风,吴俊峰等参加表演的几个人。
期末考试完之后,就是寒假,再接着就是过年。
云靖雅放假后只是偶尔回南湖公馆一趟,其他时间都是留在租赁房这边。
直到杨艺君亲自过来找她。
周晚风和杨艺君自从棋室不欢而散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杨艺君头上白发增添了不少,见到周晚风,神情有些不自在,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个枣红色存折本递到周晚风跟前。
周晚风随手接过,打开看了眼,眼神轻蔑,冷笑着把存折扔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
“这是给你过年花销的。”杨艺君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周晚风眼神一暗,瞥眼卧室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好日子如果不想过,我可以瞬间让你掉进地狱里。周志儒的公司我想要,就绝不会让你再碰一下,要试试吗?”
杨艺君深吸一口气朝着卧室喊了一声:“靖雅,奶奶在车里等你。”然后转身出去,她今天来只是来带靖雅回去,并不想和周晚风交恶,甚至害怕惹她。
云靖雅依依不舍的跟着杨艺君回去,“晚风,我回去过两天很快就回来。”
“不用,过年这段时间我也不会待在这里。”她准备趁机去看看她的那所大学,看多了孙木兰邮寄照片,她想过去亲自感受一下。
第56章 三个月新训期
第五十四章
细小的雪粒子,好像天空在撒盐粒,连续不停地下着。
周晚风头上戴了一顶黑色毛线针织帽,云靖雅给的,说是看到她耳朵都冻红了。回到租赁房里,也关不住家家户户的鞭炮声,以及楼下儿童放烟花的嬉笑声。
屋里清冷,浓稠冷空气在屋里横行,人走到哪都觉得除了冷还是冷。
周晚风拍打掉身上的雪粒子,这个天气,她突然想起北市那所大学东门的一家手擀面店。
不知道是不是亲身去过,和孙木兰邮寄的照片看到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冬天更加威武肃穆,站岗的哨兵全副武装,即使穿着厚重棉制服,也能感受到那种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崇高精神,那种坚定的信念和责任感。
寒冷的天,校门口比较冷清,行人并不多,里面学生大多都放寒假回家了。
周晚风双手插着兜,静静看着那个站的笔挺的站岗卫兵。想想着自己和他一样站在那里,她可以面无表情,也可以严肃冰冷,可是从她身上能展示那种精神吗?
她的身体里,她的精神里,会拥有这样的东西吗?
从东山徐家村醒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走上一世的老路。从高墙大院里出来,她的人生半塌,留给她可选择不多。死在郊外废弃棚户前,钱她有很多,站在很多人头上,也被尊称一声周姐。
可是随着岁数越大,她清楚意识到越是拥有丰厚物质精神上越是贫瘠。见多了背叛,欺骗等负面的东西,越是渴望那种纯碎精神。对家人,对朋友,对国家团结友爱,强烈的集体荣誉感。
周晚风想要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在那样的环境里能扼杀她内心的黑暗。见多那种纯碎的忠诚,英勇无畏的精神,她是不是也能呢?
直到卫兵换岗,周晚风悄悄离开,转到东门步行街,看到一家还没关门的面店,屡屡白色热气从店里飘出来。
周晚风不自觉走进去。
“吃面?一碗鸡丝面?”一个快四十多岁男人,穿的单薄正在揉搓面团。
周晚风点头扫视一圈,目光落到男人左裤上,裤腿里空荡荡的。
店面不大,等面条的功夫,店里另外两桌人陆续离开,就只剩下周晚风一个人。
老板拄着拐杖把面送来。
雪白面条上洒了几个香菜叶子,一撮撕成细丝的鸡肉,热气腾腾的光看着就很暖胃,更别说面汤呈黄色闻着很香。
“这面配鸡汤味才正呢,好多放假的学生,回来第一口都来我店里吃,门口排着长队呢。可惜这会放假你没看到,能来吃的都是附近的。”老板说着到外面张望一眼,回到隔壁桌上坐下。
周晚风吃面。
老板打量她几眼,轻声问:“来这看学校”
周晚风点头。
老板笑了,“我一看你进来,我就猜着了,高中生想考这所学校?”
周晚风还是点头。
“呦,这学校女生招的少,满校园都是兵小子。成绩还得好,尤其女生可得想清楚了,虽然毕业包分配有铁饭碗,可这里面辛苦着呢。我在这开店听最多的就是学生抱怨,哭着想退学的,训练苦管理严,有大三还回去念复高重新考大学的。”老板看着女生面嫩,就给说说学校里面情况。
“每年新生训练就有人受不了退学的,在这里你说它是学校,可又和其他普通大学不一样,这里就和部队几乎差不多,里面学生不叫学生叫学员兵,干什么都是集体活动。在里面三年,第四年下基层,给你扔到偏僻见不着人的地方,说是磨炼,好多人就在地方上呆一辈子。你要是父母要求你考的,赶紧和父母聊聊,能进来这里没有信念撑着,很多人撑不下去的。”老板唏嘘一声,见多了这种事,也是好心劝劝。
“背景离家,一年二十多天假期,见不着父母,见不着孩子,爱人抱怨”老板眼里闪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周晚风喝口面汤,放下碗说道:“和家里无关,是我自己想考的。”
眼前这个店老板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周晚风无心打扰,静静吃面。
“自己想考的好啊,能吃苦,能抗住训练,能忍耐寂寞,能做到这些你就能撑下来。再说一个啊,趁着没来这之前把体能提上去。别管现在科技多发达,仪器多先进,到哪里当兵都要练体能,他们那都坚信体能练好了,人的毅力和精神也就练出来了。”
老板拄着拐杖去水槽洗手,然后又去揉面。
周晚风结账离开的时候,忽的问了声,“您是退伍的兵吗?”
老板揉面的手一顿,仰头笑着看眼周晚风,“咋看出来的?”
“您身上有和学校门岗哨兵一样东西。还有,您的面很好吃,在哪里开店生意都会很好,您在这里开店我只能想到是这里有吸引您或者您留恋的东西。”
“也谢谢您提醒和建议,这所学校是我高考的唯一目标。我不怕吃苦,也不怕训练,忍耐力也可以,更不怕孤独和寂寞,您这么说,我感觉这里说不定会非常是适合我,两年后,新生报道我再来您店里吃面。”
老板一愣,缓和好一会咧开嘴笑了。
看着女生眼神冷静坚毅,背脊挺直走出门,老板忽的觉得心里畅快起来,回到面案上揉着面团,唱起曾经下连当地村民经常唱起山歌,可偏偏唱歌调子激昂,豪迈,坚定,以及铿锵有力,就是没有山歌的自由和抒情。
冰冷的空气贴在脸上,周晚风缓过神看着厨房炊具,本来还在想着今天吃什么填饱肚子。这会再没有比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好的了。
可惜味道没有店里老板的手艺好。
面不筋道,面汤也不浓郁,周晚风嘴角噙着笑,脑子里想起老板自夸的话,她想,二年后报道她大概会再去吃一碗,希望那个时候老板人还在。
吃了面刷洗碗筷,周晚风把书包拎到客厅,掏出作业开始学习,她得考足够高的分数才能上到那个大学。
过年期间,鞭炮声震天,绚丽多彩的眼花在夜幕下绽放。走街串巷的冰糖葫芦和烤地瓜来来回回,孩童的奔跑欢笑声音起此彼伏,可这一切都和周晚风无关。
她享受寒冷和清净,练习册做了一本又一本,完全沉浸在学习氛围中。不写作业,她会背诵课本,文言文,古诗,背诵英文片段,会听英语磁带训练听力。
哪怕初中毕业了,孙木兰一直关心她,把自己当成一个知心大姐姐,尽自己所能想要帮助她。
想要帮助她的还有一个云靖雅,一直尝试着把她拉入人群里,融入校园生活之中。
可对她而言,她本就不是真正高中生,那种青春洋溢随性随心率性而为的事情,她已经没有那种欲望,更多的是计划和目标。
除此以外的事情,她觉得都不太重要。
云靖雅悄悄问过她,会不会怨恨她奶奶。
怨恨杨艺君?不至于,恶心是有,但并不太在意。钱财这些东西她不看重,杨艺君想要她也不会拦着。但是拿了钱却来恶心她,会让她不舒服。
而且,周志儒没死,而他这种人一般都是属毒蛇的,哪怕命悬一线,临死他都会咬一口
云岚没有狠下心,而越是他看重的东西,他咬的越狠。
尤其,他并不是撞得痴傻和什么都不懂,杨艺君但凡去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周志儒早早就在布局了。
他重金组建了一个研发团队,从国内外挖掘人才。这可是他个人出资筹办的,研究成果和专利才是核心。
研发经费一拨就是三到五年。
只要周志儒不死,他早晚会东山再起。
周晚风都不得不佩服周志儒的长远目光和才能,可惜,杨艺君恶心人的手段有,打死蛇的狠心没有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那个时候应该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
云靖雅在过完年几天过来,给周晚风带了好多吃的喝的,她小巧精致的背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旅行用大背包。每次从南湖公馆回来,都会背的鼓鼓囊囊一袋子回来。
提着上楼累的气喘吁吁,见到周晚风后,献宝似的一样样的往外掏东西。
她已经不太说起南湖公馆的人和事。
“晚风你来,这是我前天去逛街给你买的衣服,你试一试。”云靖雅不仅带了吃的,还给晚风买了衣服,鞋子,袜子。
袜子故意买的那种鲜亮漂亮的。
周晚风拿起袜子,眉头蹙着。
云靖雅心虚,“多好看啊,可爱又喜庆,而且别人看不到,你看这裤子这么长能盖住。”说着,把袜子放到晚风衣柜的收纳盒里。
云靖雅来了,租赁房就变得有人气,甚至莫名觉得房里冷空气都被驱散不少。
两个人一起学习,一起做试卷。偶尔写作业写烦了,云靖雅就会把录音机拿出来,拿出音乐磁带放歌听。
甚至兴致一上来,还会跟着唱和翩翩起舞。
再后来,王菲丽过来了,江臣江易兄弟来了,再接着陆清也来了。
租赁房里每天都有人来,一起做饭一起学习,也会一起去书店,一起逛街。甚至几个人一起看了电影。
就这样寒假过去了,高一下学期开学。
班上同学都白胖不少,就连班主任徐磊都是。
开学第一件事,就是给学生上压力,收一收寒假的心。再一个催缴学费,放假前一个月就布置下去和家里说的事。
不少学生直接带来了,交了上去。
有学生忘记了,都等到放假期再拿。徐磊又把学校需要传达的吩咐下去,重点在交学费上。再有就是老生常谈的校规校级,每次班会都要念叨,似乎想要刻进学生脑子里。
都不是新生了,开学很快适应,可能吃惯了家里大过年准备的大鱼大肉,中午吃过食堂回来,都在吐糟学校饭菜难吃。
周晚风的同桌换成江臣了,吴俊峰坐后面去了。
前排还是王菲丽和丁艳华,云靖雅则是斜对面,相对来说距离便近了。
江臣大多的时候挺安静的,可他闹腾的时候也厉害,而且这个人一双眼睛灵活,眼尖,班上前前后后他都能照拂到,耳聪目明,人缘好是有理由的。
这会周晚风正在做试卷,一开学才多久,各科老师人人都有发试卷下来。主科二张以上,其他科目也都有。好似这个寒假老师们别的事没干,都在出题,印试卷。
云靖雅为了方便整理试卷买了封皮和夹子,也给周晚风一套。
各科各有一份,数学整理好夹住,在右上角写上试卷日期。看的时候做的时候都非常方面,不会漏做也不会用到的时候乱翻。
周晚风的脚被江臣踩了一下,腿伸回来,江臣又凑过来伸手过来扯衣服。
“你别动写,有个事情。”江臣说话极小声,表情还有点不好意思。
周晚风皱眉抬头,就看到江臣挤眉,示意她往前面看。目光疑惑,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前排丁艳华在收拾课桌,一会站起,一会蹲下。
等人站起身的时候,周晚风一眼瞥到丁艳华身上,立马懂了江臣为什么不好意思。
江臣指指自己摆摆手,表示别说他发现的,他赶紧装作没事的写作业。
周晚风脱下自己外面宽松校服,写了一张纸条连着校服一同递过去。
丁艳华人人很内向,不太爱说话,反正上个学期,很少见她和谁热聊说话,就是她同桌王菲丽都是。
但她成绩很好,班级经常前五,偶尔发挥好会进前三名。
丁艳华正在收拾东西,后背被人戳了下,一回头看到周晚风把个纸条和衣服递过来。她看眼纸条,顿时伸手去摸自己裤子。
“谢谢。”拿着周晚风校服围在腰间,声如蚊子道谢后,往厕所跑。
等到丁艳华回来,穿的还是之前那条裤子,坐下准备把校服还给周晚风。
“不用,你先围着吧,下午你想去厕所怎么办。”周晚风也知道白天学生宿舍是关着,进不去。
丁艳华裤子没得换。
她自己外面穿着校服,可一想到里面穿的衣服,她便没有解下来的勇气。
她里面穿的红色毛衣是家里堂姐穿小给她的。
毛衣腋下和肚子那里有脱线,而且本来毛衣也不合身,穿着紧巴巴的。里面穿的秋衣是她妈穿旧的,秋衣袖子比毛衣长出一大截。脱了校服,就好像把自己里子扒掉。
丁艳华没有那个勇气。
她继续围着周晚风校服,心里想着晚上回去她要给她用肥皂洗干净再还给她。
丁艳华在高一三班最羡慕的两个人,一个是云靖雅,一个周晚风。
但是云靖雅就像天上飘的云,她只能仰头看着,漂亮优雅,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和鞋子,落落大方和谁都能交流,从她身边路过甚至能闻到一股花香味。
云靖雅家里有黑色豪华轿车会接她放学。
而她需要转两次公交车,甚至到了镇上为了省钱,她会选择走路近一个小时回家。
偶尔羡慕别人的富裕的生活,但她的成绩也让她骄傲。
军训里见识到周晚风,丁艳华的眼里,心上满是震惊,原来女生里还有这样的人。
能打赢教官,真是厉害啊。
周晚风不爱说话和班上也不来往,可是她身边总是有人主动凑上去,冷静又强大。
丁艳华也想成为周晚风那样的人。
和她一起排练元旦节目,丁艳华内心那种愉快无以言表,她的动作不像其他人那样凌厉有劲,周晚风却说她做的最标准。
寒假放假的时候她回去表演给妈妈,弟弟妹妹看,他们都说好好看,弟弟妹妹吵着要学。
她想过是不是自己每天认真练习,也会像周晚风一样厉害呢?
*
江臣和周晚风讨论问题的时候,丁艳华会有意听一耳朵,如果自己会做,会悄悄转身小声说“我会做,得这样”
丁艳华很聪明,很刻苦,班上人也都知道她家里经济条件应该不太好。这种事情大家都不会明着议论,都高中生了更在意成绩。
周晚风自己也能感觉到,丁艳华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
就像一个从树上下来的小松鼠一点点靠近人类,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吓住她,让她在逃回树上。
勤勤恳恳的女孩,值得人喜欢。
又倒了周五放学,学生可以回家的日子,班主任徐磊这次千叮咛那些没带学费的学生,“上次开学没带的这次一定要带过来,自己忘记的就要打电话给家里,让他们过来交钱了。”
班主任徐磊知道班上有几个学生家庭比较困难的,学校这边对各班级也有响应经济补偿名额。但是都有附带条件,单亲家庭,残障家庭,低保户等等这种,学费不等全免,却能抵扣一大半。
丁艳华的家庭经济条件很糟糕,但是她家一条都占不上补偿名额条件。学校均下来给的名额实在不多,加上其他学生本身更符合上面条件。
所以,等到徐磊说完那些放学,还特意留下丁艳华,“让家里再想想办法,不行找亲戚先借一下,学校这边我在帮你往上反应一下。”
徐磊叹口气,丁艳华的成绩期末考班级前三,成绩真的很好。各科老师也都夸赞,人踏实肯学,基础牢固。
丁艳华僵硬笑了下,“徐老师,我妈说这次我回去会帮我凑齐学费的,不用担心。”家里养的猪准备卖了给她凑学费,家里玉米粮食也卖了给弟弟妹妹交学费。
“那就好,赶紧回家吧,别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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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日返校的时候,丁艳华没来。
班主任徐磊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电话号码是隔壁隔壁邻居家的,那家人说让老师一会再打过来,他去喊人过来。
等了十分钟,徐磊再打过去。
丁艳华接到电话,先是道歉,然后给徐磊解释她家里有事妈妈发烧弟弟妹妹太小她不能走,还说她明天上午会去学校。
徐磊放下心。
周一上午,丁艳华来学校。
她情况并没电话里说的那么好,脸上有淤青,左眼周围都红肿充血,王菲丽一见到她的模样,捂着嘴惊讶的问她怎么了。
旁边也有人看到,跟着惊呼一声。
好多人过去看一眼,纷纷上前关心她的伤势。
“就是我家比较远,周五回家天黑路滑摔了。”丁艳华捂着受伤左脸,对围上来的同学有些躲闪。
喧闹很快平息下来。
江臣低估一声,“看着就好疼,这得摔多恨啊。”
唯独周晚上手里抓着笔攥紧,她看着丁艳华的眼神幽深冷峻,没人比她更清楚这样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上辈子放学回家,她也经常见到这样的脸。
那不是摔的,也不是磕的,那是被人抓着头发打出来的。
周晚风的心乱了。
手下试卷的数字飞走了,她在后面看着丁艳华,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片打斗场景。
“周晚风,这题你做试试,出这题的老师真厉害。”江臣兴奋的指着试卷上一道题,他刚解完,迫不及待想要卖弄起来。让周晚风做,做不出来他就能显摆了。
“好,我看看。”
能看懂丁艳华脸上伤的还有班主任徐磊,当丁艳华把学费交到徐磊手上的时候,徐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只让人回去了。
上午刚交的学费,下午上课有人闯学校进来了。
那人喝了酒有点醉醺醺的,眼皮垂着竟然把门岗推倒闯进学校里,旁人一碰他,立马耍赖躺地上嗷嗷哭喊腿断了,胳膊断了。
胡搅蛮缠的厉害,腰背驼着,身上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像是一个冬天没洗过,他醉醺醺的喊着,“我找我大闺女,你们拦我干嘛?”
别人问他闺女在哪班,几年级。
“哎哎,我闺女叫什么来着,哦哦,叫艳华,本来艳花,孩子她娘觉得不好听上户口改叫艳华,丁艳华。高一的,三班还是四班来着,我不记得了。我得找我闺女。”说着人歪歪往里面走。
门岗一个给学校反应,一个跟在后面,想把人拦住。
可丁大强力气大,人又无赖,门岗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课间休息,有学生上厕所。
丁大强拦着一个就问高一教室在哪?
就这么一路摸到高一教学楼。
高一四班说丁艳华在三班。
丁艳华人在教室里,隔壁四班的学生忽的跑过来,在教室前门探头,“丁艳华,你爸来学校找你了。”
说话的四班学生声音不大,却让三班人都听到,随之就看到丁艳华整个人慌乱起来,她站起身的时候,眼神里慢慢都是仓惶和无助,是希望落地的破碎,以及自尊塌掉的声音。
什么都来不及做,教室外面已经听到那拖着声音醉醺醺喊着“闺女哎,丁艳华”
丁艳华人像个木头似的戳在哪里,当看到丁大强时,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眼里一片死灰。
“哎呀,谢谢你们啊,我看到我闺女了,艳华啊。”丁大强佝背,反手给好心带他过来学生挥挥手,便朝着丁艳华走过来。
“你来这干什么。”从没听到丁艳华这么冰冷的声音,班上同学都一愣。
可只有后面的周晚风看到丁艳华的手在抖。
丁大强糟蹋的样子像个五十多的老头,胡子邋遢,身上看不出本色衣服也不知道穿谁的,明显一看就不合身,而且领口,胸前都油的锃亮。
好多同学皱着眉看着,更多确实同情,怜悯的看着丁艳华。
“来这干什么?找你拿钱啊,老子的钱呢?你弄哪去了,快拿出来。”丁大强踉跄着,伸出手找丁艳华要。
丁艳华却一把拽住丁大强的手把人往教室外面拖拽。
“我没钱,你赶紧回家去。”
“你别推我,老子的钱哪去了,你赶紧还给我。”丁大强一把推开丁艳华,歪头瞅着座位上,指着嘿嘿笑起来,“藏座位上了。”说着就过去翻找。
王菲丽一看人过来,吓得直接踩着江臣的桌子跑都后排。
丁大强把丁艳华的座位搞的一团乱,所有书本都给翻出来扔一地。
班上同学都看着,就连教室外面也为了围了一层四班的学生。
丁艳华眼睛裹着泪,故作强硬的去拽丁大强,“你干什么,你回家去,我没拿你的钱,没拿。”
“胡说,老子的钱丢了肯定你拿的。”丁大强没找到上了急脾气,眼神倏地变得凶狠,嗓门也提高了。
丁艳华拽着丁大强的衣服,撕拉一声,袖子还撕破了。
听到衣服撕裂,丁大强反手扯住丁艳华的头发,表情狰狞起来,“妈的巴子,老子的钱哪去了,”
“叔,叔叔,你先别急,你先放开丁艳华,你看这多同学看着呢,你这干什么呢,钱丢了再找找啊。”吴俊峰作为班上上去拉开。
江臣也是一旁说好话,“叔叔,你别着急,咱们再好好找找。”
丁艳华隐忍压抑着,终于小声的啜泣起来。
“滚开小瘪三们,就是她拿的,全家我都翻遍了,赶紧拿出来给我。”丁大强拽着丁艳华的头发,死命拉扯,急的红眼后,另一手对着脑袋啪啪就是两下。
重重的就像拍打皮球一样。
胆小的女同学都啊啊闭上眼睛。
周晚风的手里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折成两截,看到男人扇打丁艳华,直接扔了手里笔,冲着看愣住的云靖雅喊道,“身上有钱吗?”
云靖雅赶紧把钱包扔给周晚风。
周晚风从里面掏出最大面额的。
那边吴俊峰试图拦住丁大强,丁艳华爆发起来,大哭大喊,“对,钱我拿了,可你来晚了上午就让我交学费了,你要不回来了。”
“你偷老子的钱,老子弄死你。”
“什么你的钱,那是我妈卖猪的钱,你个废物一毛钱挣不到,有什么脸说那是你的钱。”丁艳华的声音抖颤,她都不敢抬头看四周,她几乎能想象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
忽的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这是你的钱吗?”
丁大强攥拳的手一顿,眼神睁大,看到钞票后眼睛直了,嘴角扬着,逐渐松开了丁艳华,伸手奔着钱就过去了。
周晚风往后退。
一步步退到教室外面。
丁大强来前喝了白酒,眼花身子歪,抓不到钱急的乱骂。
那边丁艳华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左脸上的伤痕尤其明显。
云靖雅上前把她拽起来,努力抱抱她,“丁艳华没事的,你别哭,你得坚强起来。”
王菲丽走到另一旁架起她的另一只胳膊,红着眼眶道,“对啊你别哭。”
丁大强骂骂咧咧出了教室,眼里只有钱,往前一扑,扑空了。
周晚风冷着脸把钱装进口袋里,眼神冰冷又狠厉,“来拿啊,拿到就是你的。”
“艹你妈个XX的。”丁大强站起身面色狰狞,“把钱给老子。”人颤颤巍巍上前,三班和四班的学生都出来了。
高一教学楼上人伸头往下看。
陆清原本在教室坐着,忽然外面走廊上的人进教室喊了一嗓子,“三班周晚风和人在打架。”
人嗖一声从座位上起来,往楼下看一眼后,下面全是学生,只看到周晚风再打一个像乞丐一样的老男人。
他赶紧往楼下跑,什么情况啊。
周晚风一脚踢过去,把人踹地上。丁大强起来,又一脚被踹倒。
班主任徐磊跑着过来,就看到教室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吴俊峰快速把事情前后经过讲清楚。
看着又一脚把人踹倒的周晚风,徐磊赶紧把人拽住,“周晚风。”
周晚风回头看眼班主任,指着地上爬起来的丁大强,“他想抢我钱。”
江臣直接竖起大拇指,什么话都没有了,佩服。打人的理由都能找到的这么适配。
丁大强看到徐磊,斜眼醉醺醺道,“你是老师?你学生打我你管不管?”
旁边学生一起喊话,“不是你想抢钱吗?”
丁艳华从教室里出来。
丁大强忽的又想起来,看着徐磊咧嘴嘿嘿笑,“老师,我大闺女丁艳华的学费交了没,交了的话你退给我。”
“不能给,那是我的学费,是我妈给*我的。”丁艳华哭着大喊。
“屁话,什么的你的,你吃的用的都是老子的,钱老子当然要拿回来?学你也别上了,都上学老子都被你们上穷了。”丁大强凑到徐磊跟前,搓着手,“老师,她学费退给我,丁艳华不上学了。”
丁艳华情绪崩溃大哭,“你不要我上学,我就去死。”
“死什么死,跟我回家去,年龄不小了我给你找个好男人”丁大强说着打了酒嗝。
这窒息的话语,所有人都同情看向丁艳华。
下一秒,丁艳华真的对墙冲了过去。
所有学生吓得啊啊啊大叫,徐磊更是想要抓住人。
还是周晚风速度快,飞身扑过去,把人撞出去。
啪一声,只看到周晚风拽起丁艳华,扬手一巴掌打下去,一旁同学都愣住了。
“这点事你就去死?为了这个烂人你想去死?”周晚风的声音又狠又冷。
丁艳华捂着脸痛哭起来,“那你叫我怎么办?他就是个烂人,我能怎么办?啊呜呜,他打我妈,一喝酒就打人啊呜呜,我没有办法啊。”
丁艳华嚎啕大哭起来,她拽着周晚风,像是在宣泄内心压抑和憋闷,哭着喊着,“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爸,为什么啊呜呜。”
丁大强骂咧咧还要过来,周晚风手里拿着钱,冲着人冷声喊道:“拿钱滚?”
看到钱眼睛立马直了,卑躬屈膝谄媚样子好像看到活爹一样,“钱,钱,我的钱。”
生怕有人再抢似的,连连点头。
钱扔过去,丁大强狗扑食一样拿到钱,还想说什么却被周晚风阴冷眼神逼着咽下去,只在嘴里嘀咕一声,“等回家我在收拾你。”说完人踉跄往回走。
徐磊挥走三班和四班的学生,
几个女生拉起丁艳华试图安慰她,徐磊把人带到办公室去。
丁艳华想撞墙一幕刺激很多人,徐磊的心理工作必须做足做够。
可周晚风知道,一个那样糟糕的家庭,不是安慰两句就足以抵消的。
所以当丁艳华回来的时候,周晚风却把人直接带出去了。
云靖雅看着,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两人到操场上,背着风坐下。
周晚风开口第一句话,“你的父亲很糟糕,很烂,但这不是你的错。”
丁艳华的表情很麻木,泥雕塑似的发呆。
“上次教你南拳你练的很好,可是实战还得是格斗术,明天开始我教你格斗技巧吧。”周晚风声音很低很沉。
丁艳华麻木的表情有丝破裂,她两眼直直看向周晚风,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短暂时间里你学习再好,也解决不了眼下的急,你有撞墙死的决心,那就把这份狠心用对地方。越是那种无赖越是怕疼,怕死。”周晚风眯起眼眸,“那种人不是父亲,只是畜生。狗见到你狂吠,就捡起棍子石头冲它砸过去,它是会怕的,下次只会躲着你。”
丁艳华听懂了,攥着拳头的手心里全是汗,可是她抬头看向周晚风时,眼泪却止不住往下哗哗落。
“别想着死,你死了你妈怎么办。两个人打不过一个喝酒的人吗?别说那些狗屁孝道,你只要想着让自己过得更好就行。”
周晚风看眼丁艳华的头发,冷声道:“头发剪了吧,女的被抓住头发很难挣开。下次回家里,他要打人,你摸把菜刀不想出人命就对着他胳膊,手砍。”周晚风忽的转身,双手直接摁住丁艳华的脸,眼睛对视着的一瞬间,丁艳华下意识不敢动,感觉那双漆黑瞳仁里会有吃人野兽出来一样。
只听到周晚风沉声说道:“不要把头低下去,眼睛死死盯着他,不要害怕和恐惧,能摸到任何坚硬的东西都会是你的武器。牙齿也是,人是没办法和畜生讲道理的,你只能打到它害怕你,恐惧你。”
周晚风站起身来,准备回教室,“如果你害怕,恐惧做不到这些,我只能说你活该了。”
生活在这样环境里,周晚风太清楚了,不会有人能真正的帮助你,你必须比对方更狠,更强。
丁艳华倏地站起身,紧张的脖颈发硬,却依然张着嘴巴喊,“我不会害怕,我想考大学,我想让我妈妈过上好日子。”
周晚风扭头,眼里冰冷,语气里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反抗的时候,别失手把人打死就行。”
“好。”丁艳华大喊一声,感觉身体里憋屈和难堪一瞬间飘散了,一直觉得压抑的生活,似乎被硬生生撕破一个角,有什么新的东西跑进来。
丁艳华久违感觉心里轻松,她看着背脊挺直的周晚风,心里充满感激。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说,妈妈常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今,有人告诉她,打回去只要不打死
没人知道周晚风和丁艳华说了什么,可丁艳华眼里有了光。
每天中午午休在第一食堂后面,周晚风会抽出十几二十分钟,给丁艳华讲格斗技巧。
对于丁大强那种身子虚下盘不稳的,就是攻击他的腿。
丁艳华学的很认真,甚至回到宿舍的时候,找到宿舍管理员借了一把剪刀,在管理室对着镜子就把自己头发剪了。
直到后来高二文理分班,到高三毕业丁艳华都是一头短发,再没留长过。
*
周晚风高中时期,过得很充实,要说高中还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要说高二的一场校运动会了。
那个时候文理已经分班,班上走了很多人,又从别的班级进来很多人。高一三班本主任还是徐磊。
云靖雅选择了文科和王菲丽一起分到别的班级。
江臣,丁艳华,吴俊峰依然还在三班,陆清是文科和云靖雅一个班,周晚风才从江臣嘴里知道,陆清初中时期梦想是做个摄影师。
而江臣自己想考医学院。
丁艳华想要报考计算机类型的专业。
众人听到周晚风说她会报考军校后,一个个都惊讶不已,唯有云靖雅早早知道这个事情。
陆清也知道周晚风要报考军校后,内心泛起无数涟漪,但是他也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高中学习生活苦闷,大家一起相互鼓励。不断的学习,考试,参加学校组织的文化活动,校运动会。
周晚风高二的时候参加过秋季运动会,如果不是学校规定一人最多报两项,吴俊峰恨不得把所有项目都让周晚风参加。
实在周晚风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能跑能跳,除了班级集体拔河她参加输了外,她参加的项目遥遥领先。
体育老师看着周晚风成绩,都说送去体校练一练都能当运动员了。
等到进入高三,所有人都发觉时间过得好快,时间不够用。很累也很苦,做不完的试卷,睡不醒的觉。
所有人都在咬牙撑着。班主任一直让学生坚持,别松懈。
这样苦难的日子熬过去,将来所有人都会感谢这个时候自己。
周晚风对高三最后一段冲刺时间,是迷迷糊糊的,她就是整天做试卷,各科老师都在不停印试卷,做试卷。后来试卷都来不及讲了。
三天两头考试,让学生紧张的心,都跟着变麻木起来。从一开始害怕那个日子到来,到期望那个日子赶紧到来。
等到考完,周晚风在家睡觉整整一天,高三毕业,她也成年了。
周志儒这几年的情况在渐渐好转,云岚不问儿女一门心思照顾他,云靖雅看淡了,偶尔还会和周晚风说起一两句。
周晚风则是毫不关心。
她要去指定地点填写政治考核表,面试,身体检测。直到八月初,她终于收到了军校录取通知书。
军校实行供给制度,周晚风这样新生不用缴纳昂贵学费,不收住宿费,伙食费,甚至服装都是制式统一的。
八月十五号,新生报道参加为期三个月的新生训练。
只不过所有这次新生到达学校后,就被学员大队的高年级的班长带领着领取了二套迷彩服,两套常服,两套体能服,两双训练鞋和几双袜子。寝室都没安排,就被推上军用绿色挂车,一路上高速,下省道,进村路,走山路,坑坑晃晃,先是胃里东西吐出来,再是吐酸水,等到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是最难受的。
一路颠簸,似乎要把七魂六魄甩出去,大脑里似乎听到一股来回晃荡水声。
腿脚发麻发软,相互依偎就像一群可怜兮兮的小鸡仔。
等到咔嚓一声,后车挂板放下。
一声厉喝,“全体立即下车。”
所有人学员兵互相搀扶着下来,脚踩地上才看到四周空旷一片,除了眼前这个营盘,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负责运送学员兵的司机,走到远处朝着两个人敬礼,做汇报工作。
“这帮学员兵身体素质看着不太行,瞧瞧这个体能素质,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哪有兵的样子。”秦哲看的皱眉,营部就给他三个月时间,给这群娇滴滴的学员兵磨磨性子,他不如去新兵连训新兵去,起码能下足劲训练。
“今年送到这里给你训,就是让你好好收拾一下弄点样子出来。不过也有看着不错的,你看那个,头不晕眼不花,双腿不发软站的直直的。能从那条路上过来还能保持这个状态,这个学员兵素质可以的。”常指导员笑呵呵看着一辆辆挂车下来的学员兵,目光看准第一辆车下来的一个短发女生,对比其他人,这个精神气十足啊。
第57章 先跑个五公里
第五十五章
周晚风跳下车,手扶了一把身旁腿软的女生后,便环视四周环境,这就是新生三个月的训练基地,第一眼就看到四层高楼房上,铁架竖起的红色字板,“养兵千日,用兵千日。”旁边还有一个楼房,门口挂的白色木板上写着“室内训练馆”。
还没把环境看清楚,带车干部已经指引下车的学生去各自营房。
“谢谢你。”被扶助的女生脸色发黄,嘴唇发白,一头不过肩的短发紧跟在周晚风身后。女学员兵在队里一眼看不到几个,非常稀少。
报道手册上都有写,男学员兵头发要求2-3毫米的寸头,结果现在转过身一样后脑勺,一样迷彩服根本分不清楚。
天又热,好多人一下来立马跑到空地上呕吐,一个接一个蹲着一长排,呕呕呕咳咳咳可谓是壮观。
营房三层楼房,站门口瞅一眼,基本上一间房六张上下铺铁架床,一张三抽屉木桌。
一排楼房贴着口号标语,“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放眼看去,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件多余的物品。
分配营房的时候,一名士官拿着花名册点名分班。
“喊到名字的答到。”士官眉头蹙着很紧,看着后面站没站样,歪歪斜斜,甚至后面还有蹲下的,嘴角一直往下沉。
“张小龙。”
“到!”后面有个男生扶着墙伸直胳膊喊到。
“大点声,军人在答到时必须铿锵有力,干脆,洪亮。重新回答,张小龙。”
“到!"后面男生站直身体,挺起胸膛,奋力一喊。
士官瞥一眼男生还算满意,接着点名,前头有示范,后面有一个算一个即使难受的要命,喊“到”那一下也得扯着嗓子硬喊。
男女生没有彻底分开,都在一栋营房里,隔壁间就住着男生。
周晚风和十一个女生,住在二楼楼梯左转最里头一间宿舍。女生们彼此看看,点头笑笑,又那撑不住的直接找床铺坐下歇歇。
刚坐下,一位身穿迷彩训练服的男人走进来,挺拔严肃,肤色黝黑,锐利的双眼直接锁上做床铺的女生。
吓得女生赶紧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
周晚风首先注意到他的肩章,就听到男人冲着他们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训练期间的班长,我叫余爱军。”
“班长好,”
“余班长好。”
“班长好。”
“”
女生里有个机灵的,青春焕发的苹果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活泼又带了几分可爱,带头喊了声班长好,还敬了个不太标准的手礼。
她们都知道的三个月新训期有考核的,班长直接关系她们今后的训练和生活,绝对不能得罪了。
余爱军冷硬眼眸完全不为所动,指着床铺给学员兵分床,分完之后,严肃的交代到:“你们可以先在这里调整休息一会。不要走出这个班,不能乱跑,要出去的给我说,哪怕上厕所也都要给我说。”
女生面面相觑,似乎比较惊讶连上厕所这种事都要经过允许。
不过苹果脸的女生率先回答,“好的班长。”其他人才陆续回应,是,好的,明白之类。
余爱军又说了一些其他事项,比如其他班的班长进来,要立马站起来,班长说可以坐下才能坐下。大意就是部队里上下级森严,要严格遵守纪律。
响应依然是断断续续的,起此彼伏的是,好的,明白班长。
余爱军把目光瞥到他身侧位的一个学员兵身上,发现从他进来交代一系列事情,这个学员兵嘴巴都没张开过,十分安静。
周晚风抬抬眼皮直视回去,面无表情凝视余爱军。
看的余爱军一皱,声音一沉,“你听明白没有?”
周晚风眯着眼眸,终于意识到自己问题,暗暗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道:“明白,班长。”
余爱军这才满意,不过却也多看了几眼,他觉得这个学员兵和其他人学员兵不大一样。
眼神又沉又稳,别的学员兵身上多少有些疲倦感,她身上没有。
“你们可以趁现在尽快熟悉彼此,我去帮你们领物资。”余爱军说话一板一眼,完全没有一丝亲和力,关门出去。
他一走,班上十二个女生顿时松口气。
苹果脸的女生第一个站出来,“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能聚集在这个班就是缘分。咱们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我先打个头,我叫胡银萍,是西南市人。身高160,我家里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我呢从小就有个当兵梦想,所以大学毫不犹豫的就选择这里了,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有两条弯弯秀眉的女生第二自我介绍,她声音很好听,柔柔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个月牙一样,“我叫夏萌萌,身高163,北市人。我是因为家里说上军校可以包分配是铁饭碗,我就报考了。”
“我喜欢制服,尤其喜欢穿军装,而且从小到大别人都说我是假小子,没个女孩样。对了我叫金红杰,身高170,喜欢打篮球,跑步,我体能应该还不错。”
“我来自东山市,名字叫魏佳慧,因为一句“当兵后悔二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所以我报考了军校。”
“我叫徐艳秋,”
“我是刘书培,家里上面两代都是当兵的,算是家庭原因。”
从左到右介绍完,临到周晚风旁边的女生,可能不太舒服,声音不大,“我叫林莎,家是晋南市的。”
“我叫周晚风,为了磨砺自己我选择当兵。”周晚风声音清冷,表情冷峻,她瘦瘦高高的站在那,不自觉的就吸引人视线。金红杰就是一个,立马站过去,让大家比一比。
周晚风还是那个站姿,金红杰两眼兴奋,“周晚风你身高一看就超过170了,我是金红杰以后咱们俩可以组队打篮球。”
周晚风看的出来,这个金红杰的体能应该不错,旁人或多或少都有点不舒服,她则是精神充沛。体能好的貌似还有一个人,刘书培。那个从爷爷辈就当兵的女生,身高大概165,眼神坚毅有神。
没一会余爱军领着物资进来,脸盆,洗漱杯,毛巾等按照顺序发下去,趁此机会,提前讲了班里物品摆放,白天要整齐划一,成线成块。到了晚上就更讲究,脱下的衣服必须从上到下,由里到外依次摆放好。上下铺的鞋子也要区分开,下铺鞋头朝外,上铺鞋头朝里。
“不要看这些琐粹麻烦,你们都要尽快适用和熟悉起来。晚上黑灯瞎火如果夜里拉练,紧急集合这个时候就会慌而不乱,最快下楼列队站好。”
余爱军看距离吃完饭还有点时间,就顺便教导整理内务,打湿的毛巾怎么折叠在脸盆上,以及叠被子。
看着容易,结果都是精细活。
尤其豆腐被子。
胡银萍自告奋勇尝试一次,当着班长和队友面,按照班长讲的要领开始,步骤还是那个步骤,但是最后呈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像个塌陷大桥。
尤其胡银萍和班长用的是同一床被子,差距很大。
其他人跟着上到自己床铺去试一试。
周晚风注意到刘书培,她叠出来的效果和班长的几乎一样,顿时引来其他人的赞叹。
外头哨声一响。
余爱军让全体下楼,这个时候整栋楼像是在震动一样,没一会楼下各班列队完成。
就如班长说的那样,去哪里都有班长带队。
饭堂伙食还行,品种很多。或许是第一天照顾这帮学员兵,几大菜系都有涉及,荤素搭配很合理。
余爱军开始讲吃饭的规矩,告诉她们吃饭不能说话,安静的快速吃。
吃完列队带回班上。
本以为能休息的时间,结果余爱军嗤笑一声,“以后你们会有出不完的公差。”
大意就是休息的时间去干公活,就是公差。
拔草,铺路,清洁打扫卫生。
尤其余爱军指着营盘外面到小腿高的野草,“这里,那里,全都是你们今后三个月里公差。”
周晚风心里有数,孙木兰想尽办法给她找的资料里就说过,不管是以后毕业下基层还是在学校学员兵,每一天的时间都会被安排满满的,时间点卡的很死。尤其是三个月训练期,基本和新兵入伍训练一个标准。
为了让学员兵迅速从地方高中生准变成一名军人,纪律意识,服从意识优先培养,新训期主要队列训练,穿插体能训练,战备训练以及各种思想政治教育。
孙木兰尤其提到新训期最后会有一个野外综合训练。也不知道她从那里打听到的,说让她特别重视。说是考核,涉及长途奔袭,伪装掩护基本实战演练。
周晚风目前没时间去想那些,吃过饭,全体都有,班长余爱军带领出门拔草。
拔草,没有任何工具,就是赤手空拳的上。每个人半米宽,男生女生都一样。
这边的草长的往盛,根系发达,拔出带土地上一个土坑,各班班长全部参与其中,有男生忍不住说话的,立马遭到呵斥,“不许讲话,低头干活。”
手上草汁沾了一手,你干的不好,班长检查不合格重新再弄。
刚来训练基地半天,就已经能体会到他们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也不是不让你说话,能说,边拔草边教唱歌,唱的声音小挨训。
有班长站起来给这帮学员兵总结,“唱的什么,唱的怎么样都无关紧要,要的就是气势,军人唱歌如喊山,不讲究音调乐感,要的就是高嗓门,较劲的吼。”
这么一说,男学员兵起劲了,拔草动作都快了。
哨声一响,全体列队带回。
班长余爱军把学员兵送回寝室后,营房院里哨声一长一短,是班长集合的信号。
连长秦哲和常指导员看着班长一个个报告,敬礼、进来坐下。
“这帮学员兵你们接触半天,感觉怎么样?”秦哲看向各班班长,都是现役二年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兵,营部那边要求学员兵当新兵训练,可秦哲看着下午报道的学员兵有点不耐练。
这边班长开始汇报各班学员情况。
学员这会终于能喘口气歇歇,周晚风睡下铺,认真摆弄她的被子,甚至掏出笔,在被子上点个点做记号,各种尝试叠豆腐。
那边刘书培看到她床铺对面的女生在叠被子,甚至拿出笔做记号,那专心模样让她很有好感,她对认真对待任何一个细节的人都觉得了不起。
刘书培走过去,站在边上,她记得这个子高挑,眉眼冷峻的女生叫周晚风,“想要叠成教官那样被子,前期你得用手肘压,折叠起来后要抠角掐线,被子的棱角出来就好看了。”
周晚风道谢,“谢谢你,我试一试。”
班长那边会议也开完了,连长秦哲决定一改常规训练,“明天一早起来跑步,先跑个五公里探探他们的底子,再队列训练。”
第58章 铁三角两王牌
第五十六章
折腾一天,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又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铁架床这边咯吱一声,那边咯吱一声。床很硬,几块木板,一条薄棕垫,一条轻薄垫被,一条床单。如果说像睡在石板上那是假话,可也差不多了。
“我想我家的软床了。”有个软软轻轻的声音,是那个叫夏萌萌的女孩。
“这床板真硬,硌得慌。”
女生们极小声交流,这一会谁也睡不着,倾诉欲很强。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是如此,微弱的,有节奏的呼吸声也有人睡的安稳。
“快睡吧,明天肯定比今天辛苦,咱们以后都是当兵的,再苦再累都要克服。今天还能睡个安稳,明天晚上说不能就有紧急集合折腾人。”刘书培轻声说了句,示意不要在交流,抱怨无用。
周晚风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床上,她在思考今后人生。如愿以偿的进了军校,那之后呢?三年之后下基层,再三年进机关?或者升副连?
眉心微拧,下意识里她并不想过那种熬资历升官走仕途的人生。
她也绝不想平庸度过,重活这一世她努力学习,初中,高中她都享受过学习,心中再无遗憾。
朋友不多,但交心的朋友还是有几个,嘴角轻轻上扬脑海里划过几张生动脸庞。周晚风想过,如果以后她牺牲了,大抵墓碑前也会有人为她落泪的。
云靖雅考上北市国内排名前十的大学,选择专业方向她力压众意,她是个有主见的女生,也一如既往的优秀。
可惜她以后精彩的人生自己见不到了,愿她一切安好。因为她,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很多精彩的回忆。
江臣如愿考上医学院,还说以后受伤什么的他给操刀,缝合伤口什么的他保准缝的漂漂亮亮。
江易高二参加全国奥数竞赛,整个云海市就获得十一枚金牌,江易算一个,甚至全国排名进入前二十,顺利进入国家集训队。参加国际奥数比赛,高三之前就就被国内顶尖数学系特招了。
丁艳华考入重点大学计算机专业,村里人和亲戚筹钱给她上学,她母亲让她好好读书。丁大强如今很老实,只敢放狠话,大闺女变了个人似的,敢摸菜刀砍他。后面小的弟弟妹妹有样学样,再也不窝囊只知道哭了,人老实,家里日子就好过很多。
陆清高三一毕业,周晚风就再没见过,江臣倒是说过,他本来想考国内大学摄影系的,好像他大哥和妈妈这次说什么都没应着他,直接送出国去了。
周晚风到高二的时候,隐约感觉到陆清对她的一丝不一样。她放任没管,因为看的出来本人似乎还稀里糊涂的没搞清楚。只是没想到江臣和云靖雅似乎早就知道。
吴俊峰和丁艳华竟然考到一个大学但是不同专业。
王菲丽考到重点大学中文系,立志要做个作家,编剧,今后靠文字吃饭。
不知道多久,寝室里只剩下轻微呼吸声,就连床板咯吱都少了,大家都睡了。
整个营房一片寂静,只有楼道里灯亮着,偶尔有脚步声哒哒哒走过,有执勤班长来查房。
早上睡得正沉的时候,营房外面忽的吹哨,哨声又急又快,就像那烧开的开水打响,尖锐又刺耳。穿破墙体,穿透耳膜。
“哎呀,这才几点啊。”
“啊啊啊啊,我想再睡会。”
可惜不到半分钟,寝室的门咣咣咣响起,余爱军严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收拾,一分钟后我进来。”
毕竟是女生寝室,不比隔壁男寝,就看人家班长大腿一迈直接进去了,接着一阵阵起此彼伏的哀嚎声,抱怨的声音都传来了。
“这才五点钟啊,班长再让我我们睡会吧。”
女寝室里霹雳咣啷一阵后,一分钟到,余爱军推门进来,扫一眼,基本都穿戴能见人了。
很自觉的靠床站成一排,一副接受检验摸样。
站队是刘书培指挥的,总不能这边站两个,那边三个的。
周晚风站在最后,前面是金红杰,她们俩身高170以上,刘书培把自个安排在倒数第三位置。
余爱军眉头皱着,看着一床床来不及收拾的被子,直接厉声喊道,“昨天教的整理内务忘了吗?”
“报告班长,没有忘。”胡银萍大声回复。
“队伍解散,现在立即整理。”
各自回到自己床上整理内务,也没忘记把自己衣服拉扯平整。
叠豆腐被要经过考核,考核不过关,直接打散重新来过。
刘书培做的又快又好,第一个考核过关,被放出去洗漱。
周晚风昨晚上练习过,手肘反复压平,恨不得自己胳膊就是个熨斗,倒是想起孙木兰曾经给她说过,可以用茶杯接热水熨烫,估计她早晚能用上。
“不合格重新叠。”金红杰的被子打散,不得不重新开始。
有人三次不合格了。
周晚风并不急,刘书培叠被子的时候她细细看过了,昨晚上也看到她的被子被没有盖,放在脚边。
如今算是明白过来。
拉,撑,抚,拽,折,掐,就像对待一个精致艺术品一样,每一道工序都不能少。
“报告班长我好了。”周晚风请求检验。
余爱军走到周晚风床铺跟前,细细看过豆腐被子之后,不得不把目光落在人身上。
只不过他一看过去,这个周晚风眼神对上来,冷静镇定,她眼睛里连个波动,躲闪都没有。
你看她,她看你,没有什么畏惧胆怯。
昨晚上开班长会议,男学员那边被班长盯上都慌神,眼神会有意躲开,这个女生躲都不躲?
“叠的很好,昨天练习过?”
“是的。”周晚风双手放在背后,眼睛平静,回答很干脆。
金红杰那边整个人跪在被子上,瞅着空隙给周晚风竖起一个大拇指。
周晚风被子过了。
余爱军忍不住多看两眼周晚风,昨晚上他看过学员资料。刘书培和他想的相差不多,属于兵三代,出身军官家庭,从爷爷辈起家里就是当兵的,素质过硬。
这个叫周晚风的,叠被子应该是第一次,一夜之间就能叠成这个样子,应该是练过。心里很满意,这种自觉又认真上进的学员兵换谁都喜欢,省心。
周晚风拿着毛巾脸盆准备出去洗漱,金红杰嘘嘘两声,本意是让周晚风帮忙,谁料周晚风上前,手指着还没成型被子冷声说到:“你被子没压成型,用手肘压,压平再掐线,扣被角给它用指甲硬捏住一条直线。在这之前,使劲用肘部当棍子压被子。”说完,直接转身出去了。
余爱君扭头就看到周晚风给一名队友讲解,经验老练他一眼就看出来,人家是想让她上手帮忙整两下。
水龙头那不少男学员在洗漱,刘书培也在那,周晚风过去放下水盆,挤牙膏接水。
水池对面有两个男学员笑嘻嘻摆手打招呼,不管刘书培和周晚风都直接无视掉。
将近六点还有几个人叠被子一直过不去,越是急越是不行。余爱军说今晚加练,明天如果还过不去,晚上就不要睡觉一直练,他会陪着一直练到叠成为止。
六点值班员吹哨,余爱军对着几个叠被子没过关的人说到:“20分钟洗漱。”几个人急匆匆拿着毛巾水盆去水池那里。
这个点从寝室急急跑出来都是内务没过去的。
20分钟洗漱还得加上内务摆放,余爱军的那双眼睛就像测量尺,多一寸少一寸,高一寸低一寸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让所有学员兵看着他纠正的位置,意味着明天就得是这个标准来。
“看清楚,记清楚,内务属于考核里一项,这个后面会有人检验,每一个寝室都会过一遍,你们到时候过不去,不光丢我的脸。你们毕竟女学员,连男学员都比不过吗?叠被子几个没过去的,晚上休息时间自己加练。”
“是班长。”几个人一口同声应下。
楼下列队带着去食堂吃饭。
早饭是稀饭,豆浆,馒头,包子油条和咸菜。
吃过早饭之后列队站在太阳底下,没有任何预告硬站半个小时,远处忽然哒哒哒跑动声。
余爱军指挥队伍变换队形,四列纵队一排*三人。前四人分别是胡银萍,夏萌萌,徐艳秋,林莎,最后四人魏佳慧,刘书培,金红杰,周晚风。
前面一个班开始跑动,班长全部站在队伍内侧。
“跑步,走!”随着一声拉长音的口令,全体都有,迅速抬起双臂,把双手抬至腰际,两手成拳状,贴于腰际,双腿略于弯曲,左脚向前迈出
“一二一,一二一,”
随着前方大部队出了营盘。
速度不算快,可十分钟之后,各班内部开始有人跟不上了。
喘息声像拉风箱匣子,呼嗤呼嗤。
十五分钟之后,有人到极限了,不少人掉队,有人小跑着,有人直接脱了衣服跟着走。
余爱军一直关注班内女学员兵,十分钟速度就不行了,硬撑着,前排四个个个脸色涨红,汗如雨下,脚步迟钝,喘息声如老牛不说,跑步的姿势已经完全变形。
中间四个也一样。
余爱军并没有放慢速度。
“报告班长,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我想吐。”夏萌萌报告完就掉队了。
余爱军示意后面人补上前来。
越是到最后,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完整的队形基本没有,都有掉队的。
十七分钟,第一排全部掉队,第二排补上的也脚步虚软跟不上班长速度,苦苦挣扎几秒最后还是放弃了。
余爱军视线扫向最后仅剩的四个,魏佳慧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住。
“呼呼呼呼,班长我不行了。”魏佳慧掉队。
队伍里还剩下刘书培,金红杰,周晚风三人。
三人跑步动作标准,唯有金红杰粗喘严重,就连她自己都发现了,不得不扭头左右看两眼,眼神充满惊讶。
左边刘书培,右边周晚风。
两人均是鼻子吸气,嘴吐气。
额头脸上都有汗,但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俩人还有余力,根本没到她俩体力极限。
金红杰咬牙撑着,意志力坚定,绝不掉队。
刘书培忍不住眼角余光看向最右侧的周晚风,她心里涌上一种直觉,这个人很强。
学员大队里,女学员兵有好几个班,中途看到好几个班长停下的,看到余爱军还挥挥手耸肩,说明班上没人,全都掉队了。
余爱军女学员班还有三人,他精准的记住每一个学员兵掉队时间,也大致能猜到她们体能极限,眼下金红杰还能跟上。如今让他看不准的是刘书培和周晚风。
刘书培应该在家里就接受过训练,估计后续各项训练她应该都熟悉,也能以优秀的成绩完成。
至于周晚风,余爱军觉得敢和班长眼神对视还不畏惧的,一准心理素质强,基本也代表身体素质很强。
余爱军看着前面班剩下的男学员兵,跑的歪斜脚步踉跄,再看看自己班,金红杰一脸痛苦再强撑了。那两个人状态完全看不出来跑不动的样子。
几乎能确定,他这次抽到两张王牌。
第59章 有实力藏不住
第五十七章
跑完五公里,金红杰双手撑着膝盖,手脚发软,喘息如牛。看着旁边两位,心里暗暗咂舌。她已经算是体能很好的了,以前也不是没跑过五公里,只不过没在这么毒辣的太阳下跑过。
周晚风扯扯训练服的领口,透透气。
刘书培仰头灌下半瓶水,才重重呼吸一口,转身随手把水递到周晚风面前,笑着说:“补补水。”
“谢谢。”周晚看眼瓶口,见刘书培不在意的样子,灌下一口水润润嗓子。刚要还回去,刘书培指了指一旁眼巴巴等着金红杰。
金红杰大咧咧一笑,“谢了,姐妹,回头我请你们。”说完一口气把剩下灌完,剩了点瓶底子也倒脸上凉快凉快。
“走去那边坐着歇会,班长去领其他人了。”金红杰指个地,准备等班长和其他人过来。
绕了个圈又跑回来,这会阴凉处占满人了,接水的地方也是人满为患。
金红杰左右瞥瞥两人,“你俩可以啊,差点把我甩掉,我拼着一口气跟上你们的。”
刘书培笑笑看眼周晚风,也没藏着掖着,“我部队里一些项目我多多少少都接触些,算是笨鸟先飞吧。”
“你这还算笨鸟?”金红杰摇头,觉得刘书培太过谦虚了。
结果刘书培指着旁边默默不说话的周晚风道:“和她比,我感觉我就是笨鸟。”
“周晚风,你是不是以前也练过。”金红杰纳闷了。
周晚风轻笑一声挑眉,“算是吧。”
三个人歇息的时候闲聊,看见远处班长余爱军带着其他人回来了。
周晚风招呼三人起来,挤进人群接了大茶缸水迎上去。
“喝水。”
胡银萍让其他人先喝,又热又渴接过去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缓口气转给下面的人。
“谢谢,”
“谢谢”
等全部学员兵回来,喝水歇息过后,各班列队带回属于自己训练场地。
训练基地很大,得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可惜一眼望过去建筑物少的可怜。一排小平房是食堂,远处一座厕所,四层楼是干事办公室,旁边一栋是室内训练,然后就是营房寝室。
余爱军让全体学员兵坐下,“今天这场五公里是突袭摸底测试,没跑完的学员记得自己从哪掉的队,今后加强锻炼。今天前排领跑的标准是30分钟五公里,暂时你们在新训期也就是这个标准。休息时间自己加练,像这样突袭无时无刻都有可能发生。”
“全体都有,起立稍息,立正。”训练内容一开始,就是队列练习,动作要标准,要反复练,长久练,要刻在骨子里。
一上午全练习立定,蹲下,起立。
值班员吹起哨声,休息时间到。
僵硬的身体终于能舒缓一下,背对着太阳,这时候临近几个班的班长会凑在一起说说话,也难得看到脸色严肃的班长露出笑模样。
训练场还有篮球场地,听说任何一个部队都少不了篮球架。金红杰看到篮球架就两眼兴奋,还凑到周晚风耳边,“你会打篮球吗?”
“不会。”周晚风摇头,实话实话。
金红杰皱眉上下打量周晚风的身高,“你体能好,我教你规矩技巧,以后咱俩组队,我是大前锋,你做后卫。但凡学校以后组织篮球比赛什么的,就是咱俩的天下。”金红杰今天五公里跑,对周晚风极度另眼相看,这绝对是厉害的女生。
周晚风笑笑。
“别介啊,不行咱中午休息的时间试试?我没吹牛,我以前就在校篮球队待过。而且总得给自己以后生活找点乐趣啊,除了体能训练,就是学习,得给自己找点解压的娱乐活动。”
刘书培歪头表示金红杰说的对,“那你也教教我。”
“必须得,咱们仨个我大前锋,你俩先暂定,中午抽个时间咱们去篮球场试试。我感觉你俩稍稍点拨一下就能厉害起来。”金红杰是个爽朗性子,有点肉肉的脸,加上骨架大,之前介绍说假小子,大概能明白为什么。
身上确实有点男子气概。
周晚风也高,但她骨架不大,身材高挑偏瘦。巴掌脸眼窝深显得五官立体。眉宇之间清冷还有股傲然英气。
其实整体给人的气质并不太好相处,有一种利剑凌厉感。
哨声响起接着训练。
在训练基地学员兵拥有的自由有限,中午有段休息时间,有人回带寝室休息,有人端着盆在水龙头洗东西。
不光金红杰看到篮球场,男学员那边也看到了。
找班长要篮球,室内训练那边登记班长名字,就能借到球。
金红杰信心满满单手抓球,单手托球旋转,她们三个要去打篮球,魏佳慧,夏萌萌胡银萍跟着一起去。
没等到地方,就看到几个篮球架下面围了不少男学员。
周晚风双手双手插兜跟在后面,金红杰第一个跑过去,想要找个人少的地。然后进去出来,朝她们招招手。
场上有男学员脱了外套,有的穿着军绿色短袖,有个上身脱掉直接上的。
女学员过来,男学员自动让开位置,这里男多女少,今后一个学校甚至一个专业的。
几个人先是在场外站了会,看男生打。
场上的贺云飞,注意到场外几个女生站那,其中一个个头高的手肘夹着一颗篮球,他这边忽的啪啪手,示意暂停。
“一起?”
金红杰看眼身后同伴,有些犹豫,如实说到,“我们这边有新手,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
“介意啥。”
“一起玩啊。”
金红杰一看,立马兴冲冲看着周晚风和刘书培道:“走咱们上场。”
她大大方方运球过去,三步上篮,咣当一声球进,胡银萍夏萌萌加油助威,男生也给喊加油。
周晚风双手从口袋掏出来,卷卷袖口,不疾不徐的样子。
那边贺云飞带头鼓掌,马俊过去给他一拐子,“充什么好人啊。”
“都自己同学,认识认识而已。”
金红杰场内运球,看的出来她很娴熟,一颗球在她手下十分乖巧,想怎么就怎么,看到周晚风收拾好,立马双手抛球过去,大喊道:“周晚风你试试运球走,刘书培你试试抢球拦截,反正目标就是那个篮筐,谁投进算谁得分。”
说完,她自己加入抢球。
周晚风啪一声接住球,试着在地上拍打两下,下一秒刘书培挡前头,伸手够球,周晚风迅速转身挡住,她反应快。全程身体挡住球,等到金红杰为上来,周晚风的球丢了。
金红杰抢到球带球到远处嚣张运着球,示意两人过来抢。
周晚风看眼刘书培,两人追上去。
金红杰仗着自己运球熟练,非常得意洋洋,可她低估了刘书培和周晚风两人敏捷的行动力,前有狼,后有虎,金红杰想跑,根本跑不了。
“兄弟,接着帮我拿一下。”金红杰竟然把球传给贺云飞,接到球的贺云飞一愣,原地站着,就看到两个女生朝他跑过来。
顿时把球举高,这样应该够不着了吧。
刘书培一怔,速度慢下来。瞥眼旁边,周晚风速度不仅没慢,还加速了。
贺云飞看的眼直直的,刚要张嘴哎哎两声,吓得侧着身子,生怕人撞上来。
周晚风一个跳高旋风踢,直接把球截住,啪嗒双手接球,趁着人愣住功夫,走到球框下双手一抛,一道漂亮抛物线篮球入网。
“一分,还是二分?”转身看金红杰。
“不是,篮球不是这样”
“你一开始规则也没说清楚。”周晚风自然知道篮球的基本规则,说完指了指刘书培,她更是直接过去捡地上的球,准备站篮筐下投球得分呢。
金红杰抱头,“哎呀,你们得讲篮球规则啊,哪有你们这样的。”
可刘书培和周晚风两人的打球风格就是抢球,一攻一守,完全是另一种玩法,而两人玩的乐此不疲。
旁人也看得出来这俩人根本不是再打篮球,好似比拼别的。
两人相互试探,相互确认,双方都是很强的那个。
直到哨声响起,才结束归队。
金红杰认识几个哥们,约好以后有时间一起打球。
下午训练,先是演练一遍队列训练,转体,立正,稍息,然后学习敬礼,整齐报数,礼毕,跨立等等。简单枯燥就是反复训练,等到休息哨音响起。
学员队里竟然有人张大嘴打哈欠。
临近几个班长一看,立马把几个班级喊到一起,“来来,困了是吧?觉得学的简单无聊,还反复训练,不要小瞧这些,现在学的今后都是你日常生活里必备的。现在传授给你们一种新游戏,保准你们玩过之后不会犯困。”
只看到隔壁一个班长在地上画出两条线,间隔三十厘米样子。
同时找来男学员,一边一个。
一个班长讲解道:“两道线中间叫中立,双脚可以站进去,也可以一只脚站进去,但是一旦进去就不能撤回来。然后双方先伸一只胳膊,手贴手,预备开始后,把对方拽到自己战营就算赢。”
“这就叫拉力,考验你力气,敏捷和反应能力,来试试。”班长让两名男学员伸手,“腰带,衣领,头发都可以是攻击目标,自己注意。”
两个男生较上劲了,没多余动作就是手拉手硬拽,没一点比拼技巧。
“哎哎,这可不是纯碎的拔河比赛,技巧啊速度啊都能使用的上,别傻乎乎只用蛮力,当然蛮力大也是优势。”
余爱华坐在地上看着几个班轮番上阵,瞥眼自己班上女学员兵们,个个双眼振奋,一副跃跃欲试模样,随手指了魏佳慧,“上去挑战一下。”
魏佳慧也不打怵直接起身上去,其他女学员兵给她加油。
余爱军目光瞥到坐着休息的刘书培和周晚风身上,这两个人神色都淡淡的,没有想上的意思。
第60章 挫挫她的锐气
第五十八章
能休息还能玩游戏,学员们顿时一个个来了兴致,也不犯困了,哈欠也不打了。
加油声喊的起此彼伏。
两个男生就像古老斗牛比赛,相互打手,相互试探,对着激烈的加油声,有人按耐不住优先攻击,两手齐上,身子拱成一道虾背,身子后撤的厉害。
双方憋得脸色通红,咬着牙使劲,可突然对方男学员兵忽的一松劲,脚步,身体重心踉跄来不及稳住的时候,对方再抓手一个反拉,速度得快。
趁对方来不及调整,啪一声整个人拽过来。
“啊啊啊啊,好样的。”赢的班级立马双手高举,个个欢腾笑语,好似自己赢了一样。
对方很不服,“你们这是耍赖,班长不能算他们赢,什么啊,胜之不武。”
赢方阵营里直接有人站起叫嚣,“怎么不算我们赢,这叫兵不厌诈,班长可是之前就说了又不是拔河比赛。明知道你力气大还给你硬拼力气,这叫傻。”
“不,这叫缺心眼。”
赢方阵营一阵奚落,输的那边立马又站出一个男生自告奋勇出战的。
男学员这边比拼接近白热化,女学员兵这边也不多让,只是气氛更文明些,双方加油都是循规蹈矩的,唯独金红杰与众不同,嗓门高,喊的大。
“魏佳慧,魏佳慧,拖拉机加油,来点劲!小车子不走,加油,加油!”
班长余爱军都忍不住看金红杰几眼,就好奇她嘴里怎么那么多词。
班上其他女生都被她搞的笑出声来,偏偏她还一本正经的很。
周晚风把目光看向魏佳慧的对手,女学员兵身高和魏佳慧差不多,但是穿着训练服的腰背和大腿能看出来要比魏佳慧粗壮一点。
旁边男学员兵那边已经用上战术,女学员兵也都听到双方阵营争执,心里都有数,这不是拔河比赛。
这是一场简易的互攻战,双方都要攻占对方城池,缓冲带就是中间三十厘米。
一脚进去有优势也有缺陷,可优先进攻,但影响后续姿势调整,有利有弊。
“加油,胡俊兰加油,胡俊兰加油。”
“魏佳慧加油,魏佳慧加油。”
双方还在小心翼翼试探,两边的队友已经开始扯着嗓子呼喊起来。对方寸头脸色黝黑的班长曹宝山凑到余爱军跟前,笑着问,“怎么样?你觉得谁能赢?”
余爱军把人推一边去,都一身臭汗往前凑什么。
“呦呦,赢不了恼羞成怒?”曹宝山看着胡俊兰,一脸自信道:“胡俊兰体能素质很好,五公里没掉队跑下来。”
魏佳慧不弱,胡俊兰想一把抄住,她不给一丝机会,反应也迅速。
两人双手贴背,魏佳慧讲究一个先手为强,她抓人使劲,一旦发现胡俊兰反手抓握,立马松开后撤。
胡俊兰也发现魏佳慧的攻击特点,对方不正面应战,滑腻的像条泥鳅。
那边曹宝山出声指点,“胡俊兰,不一定非拽住她的手,衣领,袖子也能抓。”
曹宝山这一嗓子,金红杰等人不愿意了,“你们比武还有教练在边上指挥的吗?”
“不行,余班长你也给魏佳慧讲两句。”
有了提醒,胡俊兰这次目标直直盯着魏佳慧袖子,双方一交手,魏佳慧根本不让胡俊兰上手,掰弯,扯手,魏佳慧一个猛蹲猛起,连拽着胡俊兰都跟着身形变动。
可胡俊兰下身扎实,狠狠稳住了。
反观魏佳慧主动变被动,来不及发动自二次,胡俊兰身子瞬间后撤,几乎抓着魏佳慧的胳膊把人摔过中立带。
“哦哦哦哦哦,胡俊兰干的漂亮。”
胡俊兰松开魏佳慧,人腼腆笑笑,“对不起啊,没抓疼你吧,我从小力气大。你反应比我快。”
“没事,比试而已,以后再战。”魏佳慧笑着上前拥抱,一点没觉得输了丢面子,人爽利坦荡。跑回来对着余爱军跟前敬礼,大声喊道,“报告班长,我输了。”
“归队。”
不等余爱军再点名,金红杰,林莎,徐艳秋三个人一同站起来。
那边曹宝山一看,转身冲着自己班学员们喊道:“人家一来三个挑战的,你们谁上。”
就看对面女学员兵们争先恐后站出来好几个,最后猜拳出来两个,胡俊兰还留场内。
金红杰自告奋勇对战胡俊兰,
她明显是有备而来,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这样站姿更稳,而且她个头要比胡俊兰高,整体感觉大一号。
胡俊兰看金红杰得微微仰头,喉咙有些发腻,咽了口吐沫。
金红杰是个会搞热气氛的,冲着队伍里要加油,尤其是刘书培和周晚风,人直接点名,“周晚风,刘书培别光看热闹,得加油。”
人家另外两组都比试上了,这边她还喊呢。
周晚风抬手挥一挥,示意她赶紧比试,废话别太多。
金红杰和魏佳慧不一样,相反胡俊兰反而被动起来,一开始试探对方力量,以及找准角度和姿势,都想着一招致胜。
双反硬拉扯一个回合,双方咬牙,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怕对方猛闪,都提防着呢。
这边还在过招,那边两组胜负已经出来了,一胜一负。林莎赢了,徐艳秋被拽过去,双方差不多,算是伯仲之间,可徐艳秋大意了,一脚踩进对方阵营。
“胡俊兰加油。”
一脚踩在中立带缓冲,不然就被金红杰拉过去了。
双方的肘腕通红,衣服也拉扯的变形。双方阵营这会加油喊的震天。
周晚风目光往后延伸,她注意力大多放在男学员那边,明显那边放的更开,直接脱了衣服光膀子上了。
余爱军注意队伍里表情,唯独周晚风视线斜的,有意侧过身过去挡住。
很好,两人视线又对上了,还是不疾不徐,不急不躁,不躲不闪。
余爱军眉眼一皱,伸手一划,示意周晚风关注自己队友的比试。
谁料周晚风转过头去,大喊一声,“金红杰,别抓手腕,往上抓肩,压肘撞头,把她脚逼出中间带你也是赢。”
金红杰一声好咧,开始绕开手腕直奔胡俊兰的肩膀,手腕灵活容易躲开,肩膀可不容易躲开。
之前曹宝山喊那一嗓子,现在换周晚风,谁也不好说什么。
反倒是曹宝山一拍大腿,冲着余爱军嚷嚷,“老余,你还留了低。”
只看金红杰完全按照周晚风说的话去做,抓肩压肘,迫使胡玉兰上身前倾,这个时候金红杰顺势头部猛撞上去,胡俊兰整个人后仰,一只脚离开中间带。
按照之前说的规则不能移开,现在移开就是违反,也就是输了。
班长同学喊加油的时候,还伸手拍拍周晚风肩膀,一样给她加油,“周晚风好样的。”
“脑子转的真快,我都没想到这一条。”
“金红杰赢得漂亮。”
金红杰揉揉鼻子,一脸谦虚的说着过奖过奖。那边胡俊兰看眼周晚风,冲着笑笑,随后和金红杰握握手,“我叫胡俊兰。”
“我叫金红杰,你很厉害,要不是周晚风帮忙咱俩估计平局。”金红杰指了指人堆里坐着的周晚风,“她叫周晚风,回头你们认识下,别看她一脸高冷,不近人情的样子,人比看着热乎。”
胡俊兰鼓足勇气伸手冲着那边周晚风小幅度摆摆手,实际上周晚风面相和眼神是她最不敢上前认识的那种。
谁料脸冷的周晚风伸手回应,甚至点点头。
刘书培注视着周晚风,其实她也在想如果她站在上面要怎么赢过胡俊兰,但她是另一种方案,远没有周晚风简单直接。
甚至她想的方法也只适用她自己。
心惊的同时,越发觉得周晚风可能比她预想的还要厉害。
“周晚风出列。”余爱军粗狂的嗓音响起,“既然那么想指挥,那就上去比两下。”
周晚风站直身,面无表情看向余爱军,冷声喊到:“是,班长。”
“周晚风加油。”班上同学立马积极起来,眼神闪着兴奋光芒,虽然一个班认识不多久,但是眼睛都不瞎,还个个明亮的很。
众人心里多少清楚,班上刘书培,周晚风,体能绝不是和她们一个级别的,她们更强。
她们俩当中谁更厉害不清楚,但是大小王,也都是王啊。
“周晚风加油。”
“周晚风加油。”
“周晚风加油。”
周晚风边走边脱掉外面的训练服,内里是一件制式军绿色短袖,扎进腰带里,穿着训练服的时候还不显,脱了才发现周晚风腰细,人真的很瘦,但瘦归瘦,视觉上没有弱的痕迹。
刘书培帮忙拿着周晚风外套。
那边余爱军瞥眼曹宝山,轻声说了句,“我们上王牌了,你们派谁?”
曹宝山看眼周晚风,又看眼自己班上学员兵们,“朱梅出列。”
“朱梅加油,干掉她。”
“朱梅加油。”
叫朱梅的女生从队伍站出来,个高骨架大,颧骨高,鼻梁挺拔,是那种自带大姐气场的人。
曹宝山凑到余爱军跟前小声道:“这个朱梅很厉害的,档案上写着上学期间参加青少年全国拳击比赛,获得过亚军。”
“别废话,看比试。”余爱军把视线集中在场上的周晚上身上,他对于周晚风不关注队友比赛的行为不太满意,这一点在他这里是缺乏团结表现,也觉得是周晚风自傲的表现。
自视过高,觉得自己厉害,在女学员里没有对手,才把精力关注在男学员那边。
对于这种骄傲兵,就得搓一搓她的傲气,让她知道天外有
啪一声落地
“啊啊啊啊赢了,周晚风你钻头上加钢针,厉害!耗子咬住猫尾巴,厉害得要命”金红杰原本好好坐着的,没忍住直接爬起来伸胳膊大喊。
加油都不用加油了,班上直接兴奋的头皮发麻,双手攥拳,大喊着周晚风,周晚风。
余爱军蹙眉瞪直眼,刚刚朱梅似乎还想试探周晚风实力,可周晚风压根没有这个想法。
她上去伸手直掐朱梅的喉部,朱梅下意识觉得是机会,反手去抓她的手。结果周晚风一个反手破缠腕,直接探入朱梅手肘骨,狠抓下压,另一手穿过朱梅右手左肩上方,三指锁住咽喉用劲,朱梅难受想要护颈部,一手攥拳准备暴打,可明显周晚风计策是快攻,一个下压转侧身,直接把朱梅背过来,胜负立分。
胜负眨眼之间分晓,快的有些难以置信。
朱梅咳嗽咳嗽不止,周晚风把人拉起来,朝着班上人要水。
喝了水朱梅不咳嗽了,笑着说:“我还想和你试试招,你直接给我锁喉,都没给我机会。下次咱俩练练,我以前打拳的。”
朱梅下去,周晚风看向班长余爱军,她还上吗?
余爱军看向曹宝山,那眉眼上挑,一脸挑衅的样子,曹宝山顿时又喊一名学员兵上来。
不管对方多敏捷,被周晚风一手抓住,几乎很难挣开。
输掉的女学员回到队伍里,“她手劲超大,我被她抓住的时候,感觉像被老虎钳子夹住一样,我能说我手腕生疼吗?”
“你看看我手腕?这会还红呢,看着瘦瘦的她力气真大。”
“不止,她也很敏捷。”
曹宝山观摩两场下来,冷静说到:“她应该会格斗术,出手招式都很刁钻,不是冲眼,就是面门,对付还没经过磨炼新兵很管用,下意识会想躲,或者本能一愣。”
余爱军看着轻轻松松赢下来的周晚风,脸上不仅没有笑模样,眉头更加皱紧。
“别分析了,你上去压压她的傲气。”看眼班上学员们,简直兴奋的都想要站起来蹦跶了。
相比班上学员的亢奋神情,周晚风神色还是那样,不冷不热,每打完一场就转头看他,那微微扬起下巴,冷沉着一张脸,怎么看都是傲气十足模样,好似再说,“我打的怎么样?”
曹宝山一愣,“我上去?我和一个学员比拉力?”
“难不成我自己下去和自己学员兵比?你们那边被她穿了,你不上谁上?”
见曹宝山没动。
余爱军这次主动凑过去,语气放软,小声对着曹宝山耳朵说,“人是个好苗子,各方面也都突出。不过人有些傲气,你帮我压压,挫一下她的锐气我那还有一盒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