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着又轻声安抚着, 动作更是格外轻柔,深怕再把人吓着。
同时,他也是极其无奈, 小狐狸的太阴殊会碎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是自己大意了。
这般想着, 他将人又抱紧了些,一直低声哄着。
白苏也随着他的轻哄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但同样的身子也是疲惫不堪, 放松下来的瞬间便闭眸沉沉睡去。
许是在害怕折竹会走, 他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裳。
“睡吧。”知道他怕, 折竹一直没有松手,搂着他安抚。
直到怀中人彻底睡着, 他才低头去看自己的伤。
方才白苏一番折腾下碰到了伤口,但好在并不厉害,只是有些疼罢了。
吃了颗止疼丹,他才闭眸开始调息。
至于其他几位弟子则一直守着,就怕同方才一样会出现大批量的野兽。
说来也是奇怪, 朱厌虽然喜欢结伴而行, 大多都住在深山之中, 同方才那样才入青丘就遇上,且如此暴躁。
看着不像是朱厌自己出现, 倒像是受了惊吓才冲过来。
不过方才那么一闹下他们也未查出什么,朱厌也都死了,他们就没有继续去想, 还是办正事要紧。
“也不知道, 云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都有五日了, 云师兄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希望几位师兄没事,若是此行能寻到师兄们也好。”
几人看着面前的火堆低声商讨着,无一不是在担心先一批入青丘的几位师兄师姐。
只可惜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担心也无用,只想着此行能寻到他们。
不过为何要来青丘,他们却是不知道了。
*
之后几天,他们一直在青丘境内,期间又遇上了许多妖兽。
但都一一解决,唯一出了问题的便是折竹。
青丘境内寒气重,他身上的伤一直未好又与白苏换了神格,几日来不过就是强撑着。
这日晨起后他便有些撑不住,身子滚烫,高烧不断,一日下来整个人是被烧的浑浑噩噩。
又逢下雨,周身潮湿不适,不得已几人只能暂退一处破旧的木屋内。
此处想来是一些猎户为了方便歇息所留,有些破旧,但好在不漏雨,且里头还有干净的茅草。
这会儿,折竹就躺在上头,浑身上下染着病气,面色极其憔悴。
白苏自那一日醒来后虽然还是有些混沌,时常认不得人,但却是一直记得折竹。
此时见他虚弱的躺在那儿,心里边儿是难受的不行。
也是这时,门被推开,有弟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药碗。
“我给师兄熬了药,喝了应该就能退烧。”纪姓师兄说着走到了折竹的身侧,见他昏睡着就去喂药。
折竹会突然发烧,他们几人也是没有想到。
虽然知道他受了伤,但这几日折竹给他们的感觉就同没有受伤一般,甚至一度让他们以为真的没受伤,之前的伤已经好了。
谁曾想不过就是假象,伤不但没好,现在还加重了。
好在出来时,他们带的东西齐全,到也不怕。
又见白苏一直蹲在边上,眼含担忧地瞧着。
从折竹突然昏厥发起高烧开始,白苏就一直守在边上,不吃不喝连句话都没有。
知道他担心,他出声道:“别担心,师兄没事,只是发烧,喝了药就能退烧。”
“真的没事?”白苏应着他的话抬起头,漂亮的凤眸间染满了迷茫。
折竹浑身烫的就如同在沸水中一般,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折竹是不是会被这么给烧死了。
此时听到他说没事时,有那么些回不过神来。
但看到他点头,也知道这是真的不会,下意识笑了起来。
略微苍白的唇挂着淡笑,不知怎得竟是有些惹人心疼。
纪姓师兄见此点了点头,喂了药后,他才出门去。
很快,屋中就只余下他们两人。
白苏也在此时回过头去,看着折竹的面庞,伸手摸了摸。
仍然是有些烫,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喝了药,比起先前要好了许多。
知道纪姓师兄没有骗自己,他积压下来的郁气也终于是散了些,而后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身边,蜷缩着睡下。
这几日他都不敢睡,怕睡了折竹就会走。
只要一想到折竹离去时的背影,他便觉得心犹如被撕开般疼,疼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而今日又见他突然发烧,他便更不敢睡。
好在这会儿烧开始退了,他也才安心了下来,闭眸时很快就睡着了。
有两位弟子就守在门外,见纪姓师兄出来,忙迎了上去。
“如何,师兄可还好?”
纪姓师兄关了门,然后才道:“没事,明日烧应该就退了,不过我们估计得在这儿待上两日。”
突然下雨,寒气太重,还是得歇息几日才好,不然反反复复更危险。
几人也是明白,又道:“那就歇息几日,正好下雨。”
“对了,成师兄出去寻云师兄,可有消息传来?”纪姓师兄将药碗放下后,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前头几日,也不知怎得,突然就有了第一批入青丘几位师兄们的踪迹。
他们寻着几人的踪迹一路追去,谁曾想折竹突然出了事,没办法也就只能让成姓师兄带着一人先去探路。
可这都一天了,也没见人回来。
其中一位裴姓师兄摇了摇头,面色也有些暗沉,“没有。”
此处是青丘,凶兽众多,到现在都还未回来,真是有些担心。
若可以,他自然是想去寻找,但成姓师兄走了后此时留在这儿的也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若连他们三人都走了,那谁来守着折竹。
所以,这会儿他们就是再担心,也是没有离开,只站在外头守着。
天色渐暗,狼叫声不断,有些骇然。
三人也是见惯了这些,倒也没在意,只稍稍提高了警惕。
一夜无眠,直至天明。
白苏醒来时,外头天色大亮,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户落入其中,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下意识,他往折竹的怀中挨了些,使得自己能够适应下来。
但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呢喃声。
“水水”
白苏听着耳边的声音猛地醒转,只以为折竹是醒了,慌忙起身爬了过去。
却只见折竹闭眼昏睡并没有醒,只低声一个劲唤着。
他有些失落,但听到他的轻唤时还是将那抹失落拂去,而后低身靠近了些,“什么?”
折竹的呢喃声实在是太浅,他一时间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这也使得他又贴近了些,也正是如此,他终于是听清了,竟是喊着要喝水。
他看向四周,寻着哪儿有水。
只可惜,周围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又赶忙推门出去,想去寻几位师兄。
“水,哪里有水!”
他四下寻着,但也不知几位师兄去了哪里,竟是谁也没在,自然也就没有水。
一时间,他有些无措,同时目光瞥见了外头的雨。
没有水,雨水也可以。
他忙伸手去接,随后又火急火燎的回了屋中。
看着折竹干裂的唇,他小心翼翼地将雨水滴在他的唇上。
折竹此时只觉得喉咙烧的刺痛不已,唇上更是干燥的可怕,启口都是费劲。
察觉到有凉意落下,他下意识启口清水顺着落入其中,甘露清甜,引人入胜。
只是,很快,雨水就没了。
“你等等,我马上回来。”白苏一见知道这是还要,忙又跑出去。
一连好几回,甚至有一回太过匆忙,脚下一滑给摔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就是可惜了刚接回来的水。
直到折竹再次昏睡过去,他才静了下来。
看着他唇角沾染的水渍,伸手将其一一抹去,而后才乖顺的贴在他的颈窝边,轻声道:“你什么时候醒,我好担心。”说着眉宇间的忧色愈发的深。
从未见过折竹如此的憔悴,哪怕当初受了打神鞭那么重的伤他都没有见过。
这让他很是担心,蜷缩着也没再动作,只乖乖的守着。
屋前大雨倾盆,寒意更重。
小道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就见一道身影冲冲跑来。
身上是粗布麻布,背上一把兽皮骨弓,腰间挂有砍刀,手上提着三角叉,几只兔子就挂在叉上,浑身染满戾气。
“他娘的,怎么雨下的这么大!”来人咒骂着出声,但脚下步子未停,匆匆忙忙往前头木屋行去。
约莫片刻,他终于是跑到了木屋前,匆匆抚了抚身上湿透的衣裳,这才推门入内。
同时嘴里还在一个劲咒骂,面上也都是暗色,可见是极厌恶下雨。
只是才入门,他就察觉到了异样,就见角落草堆上竟是有两人。
其中一人躺在那儿不知生死,至于另一人则趴在边上,身着白衣,仙风道骨。
但这不是让他诧异的地方,诧异的还是白苏衣裳下的狐尾。
“妖妖”
他知道青丘山上有许多妖兽,平常打猎都是小心着,但现在突然看到吓得他有些语无伦次。
白苏正窝在折竹身边浅眠,猛然听到声音,快速抬头看去。
见门边站着的不是冲虚门的师兄,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凡人,当即将折竹抱在怀中,龇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知道这人是谁,深怕他会冲进来,又将折竹拖着往后躲了些,至于目光却仍然是极其凶狠。
猎户吓得往后一退直接跌坐在地上,同时目光再次看向折竹。
也是这时,他瞧见折竹的衣襟处染了血,眼中惊恐溢出,下一刻惊呼出声,“吃、人了!吃、人了!妖吃、人了!”喊叫声下,他连滚带爬的起身,冲入雨幕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种花生第65天。
第92章 落单了
他的喊叫声刺耳惊悚, 回荡在青丘山中。
白苏也在他离开后回头看向折竹,见他面色极差,又窝了回去。
但也只一会儿, 他将人从地上背起,下一刻离开木屋跑了。
冲虚门的那几位师兄不在, 他不敢留着,树妖曾和他说过,凡人极讨厌妖, 若是让他们瞧见定是会找人来抓妖。
自己是妖, 自己不怕, 可若是他们还把折竹也当成妖,本就因为伤烧了一夜, 可不能让他们给抓走了。
他背着折竹窜入一侧树林,逃走了。
至于慌忙逃离的猎户现在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连抓来的兔子掉了都没在意,慌不择路的要逃去山下村子。
是妖,是妖, 妖吃、人了!
边跑他还边回头, 以至于脚下一滑直接给摔在了地上。
也是在同时, 前头行来两人,正是昨夜守着的冲虚门弟子。
方才回来时听到猎户的喊叫声, 慌忙赶来,见猎户摔在地上忙上前扶起,“怎么了?”
“是妖, 妖吃、人了, 好多血!”猎户见眼前两人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 抓着他们的衣裳, 惊呼着又道:“是狐妖,有有七条尾巴,不对,是九条,对,是九条尾巴,道长,那里有只九条尾巴的妖怪,快去抓他,他还吃了人,好多血!”
青丘竟然有九条尾巴的妖怪,以前从来没听过,九条尾巴的妖,还吃、人。
好可怕,好可怕,我不要被吃,不要被吃!
想到这,他哪里还敢留,当即起身又跑了。
“不好,出事了!”两位弟子听着猎户这断断续续的话,当即便知他说的是谁,定是白苏。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提起九条尾巴还有那个吃、人,但也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不再多留,慌忙回了木屋。
只是屋中哪里还有人,只有两人的气息还留在屋中,告诉他们方才这两人还在。
看着这,他们又快步出了屋,四下寻找。
正在这时,小道上纪姓师兄跑了过来,见两人站在外头,忙道:“怎么回事,方才听到有人喊妖,出了什么事!”说着步入屋中。
可屋里头没有人,他去打水时,那两人还在屋中,不过一个片刻间,怎么人不见了。
他回眸看向外头的两人,诧异地道:“人呢?”
“你去哪儿了?”裴姓师兄见他询问眉头紧拧。
纪姓师兄显然也知道这是出事了,道:“我去打水了,刚刚见他们都没醒,就想着去打些水煎药,本想着一会儿就回来,谁曾想这一会儿就出事了。”
这话说着他是懊悔不已,怎么就这时候出去,应该等两位师兄回来再出去。
“你怎么能由着白苏一个人在,他妖化的时候,你忘了!”裴姓师兄显然也被他的大意给气到,他与师弟是去查探云师兄几人的踪迹,说好了第二日天明就回来,不管找没找到。
结果,那边几位师兄师姐没找到,这边自家师兄又丢了,这叫他如何不气。
并且丢的时候还是与白苏在一块儿,那白苏妖化差点把折竹吃了的一幕,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自己的师弟竟是如此大意,若是师兄有差错,该如何交代。
他是气的恨不得动手。
边上的吴姓师兄一见忙上前劝着,道:“白苏应该没有妖化,地上也没血,若是他妖化估摸着也不会带着师兄跑,兴许是方才那名凡人惊吓到他,所以才跑了。”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赶快去寻,他一人终究是个隐患,青丘境内妖兽如此多,若是遇上个厉害的,恐怕我们真的得为师兄收尸了。”
他说着又瞥了一眼纪姓师兄,示意他不可再说。
纪姓师兄也知道自己大意了,自然是不会开口,现在他只希望白苏没有带着人跑太远,也千万不要妖化。
“也只能如此。”裴姓师兄知道现在只能如此,多说无益,又道:“雨太大,青丘境内戾气太重,迷踪符用不了,我们分头找,一有动静就用传音符。”话落也不在意他们两人,径自钻入一侧密林离开。
剩余两人见此自然也不再多留,匆匆离开。
白苏这慌乱逃跑中,甚至连路都没记,只想着必须寻个安全的地方。
至少不能让那些凡人抓到了,一旦抓到,兴许还会被凡人用火烧死。
不可以,绝对不能被抓到。
匆匆忙忙间,脚下一滑,下一刻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连着下了两日的雨,林间早已变得泥泞湿滑,他这么一摔哪里稳得住当即滚下山去,连带着折竹也一同滚了下去。
底下就是山崖,若是这么下去,定然尸骨无存。
好在林间树木多,他这么摔下去后正巧撞在树干上,就是后背有些疼。
至于折竹则被他护着,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身上染满泥渍,瞧着有些狼狈。
他挣扎着爬起来,但后背撞到的位置实在是疼,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起身后,他便蜷缩着往折竹的怀中依偎,同时还委屈地唤了一声,“折竹,我疼。”
真的疼,疼得他都以为骨头都要断了。
他紧紧地攥着折竹的衣裳,只想等他来哄自己。
只是他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才忆起折竹因为受伤昏迷了,而这个伤还是因为自己受的。
他记得自己咬了折竹,腹部都咬穿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一定很疼。
都是自己不好,自己不听话,若是那会儿没有嘴馋跑去御灵阁,根本不会出这些事。
他乖乖地没有再喊疼,压抑了片刻,才起身。
又见折竹的面上都是泥土,头发上染了许多,定然是方才滚下来时黏上的。
伸手将黏在上头的树叶摘下后,他才又去摸了摸折竹的额头,试探了一番。
发现热度又上来了,明明才退下去了一点,现在却是又上来了。
“都是我不好。”他小心翼翼的在他的面庞边轻蹭了蹭,然后才抬头看向四周。
就见悬崖下寒风瑟瑟,而不远处是云海瀑布,水流轰鸣声不断传来,竟是拂散了耳边的雨声。
看着前头,他知道自己得离开这儿,再待下去怕是那些凡人就要上来了。
将折竹放在背上,他才起身沿着悬崖边往前头走。
顶上是爬不上去了,别说平时没下雨的时候,这会儿下这么大的雨,道路泥泞哪里能上去。
索性悬崖边还算好走,只要小心些就不怕会掉下去。
后头又寻了一处小道,这才绕着去了上头。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昏暗,林间雀鸟声响起,有些骇然。
白苏他这背着人走了几个时辰,有些脱力。
原还想去找冲虚门的几个弟子,可他发现自己竟是连路都不记得,只能想法子走出这片密林,兴许他们就在林外。
又走上了一会儿,他注意到背上的人烫的有些可怕,甚至比昨日还要厉害。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在想折竹是不是要死了。
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折竹的气息,除了他身上的烫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死,我以后一定听话,折竹你不要死。”他说着连步子都慢了下来,满是担忧地去看背上的人。
后头又去看四周,寻着是不是有其他的人,兴许能救折竹。
但漆黑的密林间,什么都没有。
他怕的浑身都在颤抖,害怕折竹死了,害怕他不要自己了。
这也使得他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凌乱,下一刻跑着往前头去,只想着出了林应该就能寻到人,能救折竹。
哪怕是那些凡人也好,只要自己不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他们就不会把折竹当成妖。
对,只要自己不到他们面前就好。
如此想着,他是半刻不敢停。
“师弟!”
正当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前头却是传来了一道喊叫声,下一刻便见一名身着冲虚门弟子服的人跑了过来。
是冲虚门的那几个弟子!
看着前头跑来的人,他心下一喜,忙迎了上去。
还以为找不到那几个弟子了,没想到竟然寻到了,就是这行来的人好似有些眼熟。
随着他的靠近,他发现那人越发的眼熟,直到几步之外时他才猛地停下。
怎么都没有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先前同他待在一块儿的五名弟子,竟是陆风凌。
他怎么会在这儿,也是跟着一块儿来的吗?
其实他并不知道当时跟随前来的人有哪些,醒来时也只看到那五名弟子罢了,至于其他还有没有确实不知道。
但不管陆风凌是不是跟随一块儿来的,他对于陆风凌还是有些怕。
毕竟这人三番五次都想要剥他的狐狸皮,这让他如何不怕。
以至于在看到陆风凌越来越靠近,他下意识往后退去,竟是拉开了一段距离。
陆风凌显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不过他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只道:“师弟怎么了?”
这话说着,他又看向折竹,这回到是看的仔细。
他发现折竹的面色极差,气息更是微弱,忙道:“不好,他高烧不退需得赶快医治,不然恐怕性命不保,我带他下山!”说着他又上前,伸手就要去接人。
只是他这还未碰到人,就见白苏往后一退给躲开了。
瞧着这,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这抹阴霾便被他压下。
他看向白苏的目光也变作了不解,随后又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喜欢若镜师弟,但他现在情况紧急,若是不下山真的会出事。”
“你是不是怕我,之前的事是我吓唬你的,我与若镜是师兄弟,师尊知道他来了青丘,不放心他便让我来了。”
“这不,我刚来就遇上了裴师弟几人,从他们口中知道你们走散了,所以我们分散着寻你们。”
知道白苏警惕自己,他倒也没有责怪,同时将自己为何会到青丘的事解释了一番。
但他这都解释了,白苏却仍是不肯将人放下,那也是有些急了,道:“别耽搁了,他受了伤又淋了雨,莫不是你想看他死!”
作者有话要说:
种花生第66天。
第93章 请君入瓮
这话说着他连话音都提高了几分, 就连面上也都是极其担忧,当真是一副担心折竹会死在这儿的模样。
白苏也被这番话给惊着,尤其是那句‘死’, 身子猛地一颤有些乱了神。
不想折竹死,一点儿也不想。
若是折竹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刹那间,他心中的念想动摇了,思虑着要不要将人给出去。
虽然他怕陆风凌, 但这陆风凌怎么说也都是无时真人的徒弟, 也是折竹的师兄。
他讨厌自己, 但应该不会伤折竹才是,怎么说都是师兄弟。
如此, 他收起了些许警惕,甚至还想应着他的话让他将折竹带去山下。
自己是妖,若是自己去,只会添乱。
但陆风凌不一样,他是仙门弟子, 那些凡人定是会帮忙。
“他不会有事的。”陆风凌看出了他的动摇, 安抚着出了声, 后头又道:“但若你再这么磨蹭,他可真的要出事了。”
话音落下, 他再次伸出手去。
白苏看着到跟前的人,明明是极其担忧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他却是感觉不到他的担忧, 甚至心中的害怕再次涌了上来。
不该这样才是, 不该才是。
也是这时, 他突然忆起折竹曾同他说过的话, 说什么不要靠近陆风凌。
正是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惊得他一个激灵。
又见陆风凌过来,这回他是真的不敢应他的话,在他还未碰到自己之前,背着折竹转身逃离。
深怕这人会追上来,他还跑的极快,根本不敢听。
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出了异样,自己在青丘胡乱跑了这么久,之前那几位弟子他是一个没遇上,反而遇上了后寻来的陆风凌。
不仅仅如此,这陆风凌每回看到自己时都是一副深恶痛疾的模样,还几回说要剥自己的狐狸毛。
就是在折竹面前,他都不曾疯男有过一点好脸色,现在又怎么会担心。
这般想着,他便越发觉得陆风凌有问题,绝对不能被他抓到。
至于被他躲开的陆风凌还站在原地,他看着自己僵硬在半空中的手,不知在想着什么轻笑了一声。
而这笑声里头夹杂着些许寒意,待他再次抬头时,眼中的担忧全散取而代之的便是阴霾。
他看着已经逃出一段距离的人,嗤笑出声,“还不算太笨,不过你以为你跑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说着嘴角的笑也是愈发深,同样的浑身上下染满戾气。
方才看到白苏动摇时,他还不屑的以为这只畜生如此好骗,是折竹把他护的太好,三言两语都能被骗。
不过现在看来,还不算太笨,知道有问题。
但那又如何,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这会儿他倒也是不急了,毕竟太快弄死反而就不好玩。
他看着渐渐跑远的身影,缓步走了过去,雨幕下衬得他愈发阴寒恐怖。
白苏不知他心中所想,边跑还边往后看。
见陆风凌的身影已经在极远之外,并且没有要追上来的模样,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不敢太过放松,当即钻入一侧灌木丛,沿着下坡就往底下跑去。
不走正路,走偏路,料想陆风凌应该也不会想到。
但也是在同时,就见一道天雷落下,猛地就击在他前头不远处的树干上。
顷刻间,树干燃起熊熊大火,炙热的气息也随同而来。
白苏没想到会有天雷落下,并且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他前头的树干上,以至于顿下步子时,险些整个人都扑上去。
好在及时稳住,这才没有直接撞上去。
看着眼前的大火,他赶忙背着折竹往后退,同时打算换条小道逃离。
可才有动作,他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下意识间,他回头看去,就瞧见陆风凌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指尖捻着一张明黄色符纸。
瞧着这,他当即便知这天雷是何处来的,竟是陆风凌。
方才也只觉得陆风凌没那么好心,那现在便彻底确定了,真的是他。
他有些诧异,同时往边上退去,将怀中人攥紧了些,双目警惕地盯着他。
“还不算太笨。”陆风凌瞧着他的警惕也不在意,反而是笑了起来,又道:“本以为你会蠢的将人交出来,不过也没事,反正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这话一落,他眼中涌现杀机,同时催动手中符篆,便见符篆入空,下一刻化为天雷。
银光四散,天雷轰鸣,只闻一声巨响径自朝着白苏劈去。
眼见即将被劈中,白苏快速侧身躲开,猛地摔在地上。
至于他方才所在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焦土浓烟滚滚而来。
好险!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深坑低喃了一声,就差那么一点被劈了,还好没有。
劈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劈在折竹身上可就不好了。
本来就因为受伤高烧,身子虚弱无比,再被天雷劈恐怕真是要死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又听到陆风凌的声音,他将折竹背上,慌乱逃离。
这陆风凌摆明了就是要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若说是在锁妖塔,但那时也是陆风凌自己挑衅,同自己根本就无关。
无妄之灾,果然这个陆风凌不是好的。
不敢再多留,朝着一侧悬崖边缘逃去。
底下就是万丈深渊,这会儿离前头的云海瀑布越来越近,云雾缥缈,仿佛伸手间就能触碰到云海瀑布一般。
脚上是被树枝划开的伤口,血水随着他的步子一点点染在碎石泥土间,刺的他浑身都疼。
但一想到陆风凌追来,他便不敢停下去查看,只不停的逃。
“往哪里逃!”
也在这时,一道厉喝传来,下一刻天雷再次袭来。
这回仍然是落在他的前头,而天雷后便见陆风凌竟也是出现在此处。
没想到陆风凌竟是追的如此快,他看着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往回逃。
可才转身就见又一道天雷落下,就落在他身后数米之外。
后头无论他往哪里逃,天雷都会紧随齐下,甚至好几回都险些落在他的身上。
如此逃窜下,步子显得格外凌乱。
到是陆风凌看的极有意思,能看到折竹如此狼狈,他如何不高兴。
让这位师弟压了一筹,从无时真人将他带来冲虚门开始,他便极厌恶他。
既然有了自己,为何还要再收一个弟子,还是个天资比他高出许多的弟子。
为何!
恼怒之下,他手中符篆祭出,数道天雷齐齐而下,就好似要将前头逃窜的人劈成焦土一般。
他恨无时真人,恨折竹,更恨那些妖!
如此,他很快就没了兴致,只闻一声厉喝,天雷快速落下,直接劈在了白苏的跟前。
热浪袭来,惊得白苏整个儿都摔了出去,就连折竹也跟着一块儿摔倒。
雨夜下,两人显得格外狼狈。
“折竹!”他看着摔到在边上的人,慌忙爬过去,接着将他给抱在怀中。
见他身上并未有什么伤,就是面色有些差。
将人又抱紧了些,他才抬头去看陆风凌,瞧着他过来,厉声道:“你敢动他,我一定会杀了你!”话音下连瞳孔都泛起了红晕,只要陆风凌敢伤折竹,他一定会杀了他。
“警告我?”陆风凌听着他的话就如同听到了笑话一般,又道:“若是几日之前我倒是还会忌惮几分,但今日你可不值得我忌惮,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折竹把他的神格给了你,你身上的妖力都被他的神格压制了。”
“不然,你以为他会带你出锁妖塔,会带你离开冲虚门,别做梦了。”
“现在的你连只蚂蚁都杀不死,你还想杀我,简直就是笑话。”
这话说着,他大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也都是鄙夷。
“神格?”白苏看到了他眼中的鄙夷,他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句神格。
什么神格,给了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
猛然间,他忆起自己自醒来时到现在,身上一直都没有出现异样,就连之前一直在耳边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难怪没有出现,不是消失了而是折竹用他的神格压制了。
这一瞬间,他乱了神,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只是去挖蜈蚣,为什么会死了人,为什么现在折竹的神格都给自己了。
这些为何没人告诉他,为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恍惚间,他只觉得心尖一阵抽痛,竟是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陆风凌是一点也没去在意他的异样而是去看折竹,见他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魂飞青丘。
当初他便说过,折竹与妖同合必定会被妖所毁,现在可不就是。
仙道之体又如何,还不是愚蠢的被一只妖给毁了。
说起来,他还得谢谢白苏,没有白苏还真是寻不到这个机会。
这般想着,他笑了起来,道:“这么一说,白苏你我也算是同盟了,他会变成这幅模样全拜你所赐,把他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不过几句话就把你骗去御灵阁,我本只想把许绍安的死嫁祸给你,谁曾想你如此厉害竟是还杀了天机门其他弟子,自己作实了罪名。”
“之前真是看轻了你,只可惜还是蠢,如此简单的骗局也能踩进来。”
“也是,你若不这么蠢,我这位师弟也不会为了救你连神格都与你换了,现在还巴巴的跑来青丘。”
“你应该不知道你闯下的祸是谁收拾的吧,折竹为了你可是连自己的功德都抽了,就是为了复活那几个被你杀了的天机门弟子,虽然抽的不多但也足够重创他。”
“其实他若是一直待在仙门,我还真是难动他,毕竟老糊涂可一直都护着他。”
“结果他又为了你跑来青丘,现在还落了单,你可真是我的好同盟,将人送上门来给我!”
他说着眼底的疯魔也愈发的厉害,而看着白苏的目光也如同看着傻子。
可不就是一个傻子,把折竹拖下神坛的傻子。
白苏本就因为那句神格而混沌不已,现在听到他说这些,这些他从不知道的事,心尖的疼意更深了。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真的不知道折竹做了这些。
甚至之前被关入锁妖塔时,他觉得是折竹不要自己了,是他在骗自己。
可不曾想,根本就是自己蠢,自己笨。
傻乎乎的跳到了陆风凌的圈套中,现在还害得折竹重伤。
若是神格没有给自己,折竹定是不会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也不会让陆风凌有了可乘之机。
“都是我的错,是我笨,神格,我把神格给你,折竹我错了!”他抱着折竹低声哭着,都是自己不好,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笨。
难怪那时会在竹林中遇上死掉的许绍安,还有那条蜈蚣,竟是如此。
此时他是愈发的懊悔,如此蠢笨。
而他的懊悔,陆风凌自然是瞧的清清楚楚,只觉得真是痛快。
老糊涂偏心护着又如何,还不是让只妖给毁了,还不是会死在自己手上。
仙道之体,也不过尔尔。
他看着前头的两人,目光染满厉色,而后笑着道:“放心,我先杀了他自然不会落下你,到时候追查起来便说是你妖性大发,杀了折竹。”
“我赶到时,折竹已经让你杀了,为了替师弟报仇,我又杀了你。”
“毕竟你在仙门内妖化的一幕,整个仙门都看到了,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就觉得折竹就是你杀的。”
“你说是吗!”他说着手中银剑幻化,下一刻猛地朝着两人袭去。
早在数年前他就想杀了折竹,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他绝对不会让折竹活着回去,绝度不会。
至于白苏,本就该死,谁让他是妖,妖就得死!
银剑寒气肆虐,银光一闪,直取折竹命脉。
但也是这时,红光诧现,几张纸人从储物袋中爬出,猛地一跳就缠住了他的银剑,竟是止住了他的攻势。
白苏见他突然被纸人缠住,也不敢再做停留,背起人就跑。
“垂死挣扎!”他看着剑上的纸人,自然知道是折竹留下的暗招。
可惜,不过就是几张纸人,就算是拖延时间也不过片刻罢了。
只稍稍片刻,纸人就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掉在地上同雨水混合在一起。
待到纸人全部掉落,他才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今日,他必杀折竹。
白苏也不过跑出几步,就见陆风凌已经到了跟前,下一刻又见他一脚踢来。
下意识就要去挡,但陆风凌是下了杀机,哪里挡得住,直接便摔了出去。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但也还好。
此时陆风凌已经到了他的跟前,见他要起身,抬脚就踩在他的胸口,直接按在地上。
同时,他的目光看向了倒在一侧的折竹,道:“师弟放心,你养着的这只妖不仅仅杀了天机门弟子还杀了你,师兄定是会为你报仇,要怪就怪你这只妖太蠢,蠢的只稍稍施了术法他就上钩了,自己跑去御灵阁。”话音中染满了笑,可见他对此事已经是势在必得。
他举起剑,剑尖抵在了折竹的额间,施力间就要取了他的性命。
白苏见状想要去阻拦,可他被按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所以,陆师兄是承认杀许绍安的人是你?”
正当银剑即将落下之际,一道话音传来,在这雨幕下愈显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种花生第67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