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合欢宗的妖女,都如此擅长这种若即若离的勾引手段吗?”
什么手段?
姬瑶不明白沐云倾说的什么意思:“师尊,我没有用什么手段啊!”
说着伸手抵在沐云倾肩头,制止她往下扑的趋势:“师尊你冷静点,我去找少主求药,看有没有能缓解你合欢散的解药。”
说着推开沐云倾要离开。
岂料沐云倾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又嗔怒道:“你是不是想去找你的玉啊花啊的?”
问的姬瑶冷汗连连。
偏生沐云倾双手攀上了她的脖子,手伸入她衣领,身体烫的吓人,声音却似嗔似怒:“逆徒——”
明明是骂人的词汇,可因为合欢散发作,沐云倾的声音软糯氤氲,竟然带着几分娇媚:“你要是敢胡来,我定不饶你!”
“胡来的是你啊师尊!”
姬瑶抓住沐云倾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怀里,用披帛捆住她:“师尊你今天怎么意志力如此薄弱?你……”
刺啦——
沐云倾似是恼羞成怒,挣开了披帛的束缚,转身再次攀附上了姬瑶的脖子。
滚烫的气息带着她独有的花香味道,吹得姬瑶燥热无比。
惊觉师尊动作中隐约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哪里忍得住,甚至来不及想沐云倾今日的反常,忍不住将人按在怀里,很快共赴云雨。
星光透过轻纱帘幕,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室内平添了几分旖旎之色。
第二天清晨,姬瑶缓缓睁开眼眸,恍惚间,她察觉到腰部传来一阵异样的酸软,不禁眉头微蹙,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腰肢,尝试缓解那莫名的不适。
稍作定神,她心念一动,开始探查自身修为,刹那间,一股惊愕之情猛然涌上心头——
修为竟是从元婴中期飞速逼近了后期,那股充沛的灵力仿佛预示着,只需再稍加积累,她便能圆满,能突破化神期了。
怎么会这样……
姬瑶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又把沐云倾给吸了。
如今她修为突飞猛进,岂不是意味着……
她猛地转头,目光正巧与面如死灰、神色黯然的沐云倾相遇。
姬瑶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怯意,声音细若蚊蚋,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尊,您的修为……”
闻言,沐云倾的脸色更加阴沉,宛如乌云蔽日。
她冷声揶揄回道:“某位即将化神期的大能,自己不会查看吗?”
姬瑶愣怔一瞬,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次探查沐云倾的修为情况,一查愣住了。
天哪,沐云倾的灵力倒退的别说是元婴,就连金丹都维持不住,似乎随时可能化成液,沦为筑基。
见此情景,姬瑶心中的愧疚与焦急交织,不知如何是好。
而沐云倾液是气得面色铁青,复杂的情绪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表情来应对这个“逆徒”,只能以冰冷的目光紧紧锁定住她,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想她沐云倾纵然在修炼之道上顺风顺水,人称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材,从金丹后期到元婴后期乃至半步化神,也是用了十年之久。
可这姬瑶,凭借着双修,不到一个月,就突破了金丹桎梏,甚至一跃到了元婴后期,速度逆天。
她辛辛苦苦修炼了那么久,全然为了她人做嫁衣,沐云倾气的喉头腥甜,几欲吐血,勉强才压制住心中忿忿不平之气。
姬瑶觉得气氛实在不对,面对沐云倾的低气压,只觉自己仿佛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她慌乱地连忙起身,神色郑重地发誓道:“师尊放心,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找到合欢散的解药,为您解毒,绝对不会让您再受毒药的困扰。”
“同时,我也会设法解开我们之间炉鼎的灵契束缚。待到那时,师尊就不会修为不稳,也不会再因这灵契而受到任何影响。”
姬瑶继续说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也在为即将到来的解脱而感到紧张。
“届时师尊就不必天天跟我绑在一起,我们便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都自由了。”
姬瑶知道,想着自己这样保证,或许会让沐云倾舒心一点,也能让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紧张,所以语气异常诚恳。
岂知沐云倾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阴郁,那股不满的情绪较之前更甚,甚至有丝丝控诉。
她不知道为何此刻自己听到这句话会心不甘情不愿,也不知道如何化解。
明明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她一直以来最希望的结局。
可偏生听到这逆徒那么轻巧的说出来,又觉得心里沉闷的紧。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逃离自己?
半晌,沐云倾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憋出两个字:“逆徒!出去!”
“我,这……师尊,我又咋了!”
姬瑶满脸茫然,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为何沐云倾会再次生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
“滚!逆徒,不想看见你。”
沐云倾说罢闭幕打坐,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可一想到要与姬瑶分开,心中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却发现自己越想越乱,根本无法找到答案。
而姬瑶灰溜溜的离开,她心中暗自嘀咕:这又是哪个不经意间触碰了师尊的敏感神经,引得对方如此不悦。
唉,最近师尊的性情真是阴晴不定呀~
姬瑶偏屋完成洗漱,铜镜中的她,秀发如墨,眉目间带着未褪的慵懒。
正欲回房更衣,门外便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随之红玉的声音传入耳际:“少主代表宗主特设宴席,广邀各堂主及核心弟子携眷参与,瑶姑娘,是否需为您身边的师师姑娘报名与会呢?”
提起合欢宗的聚会,姬瑶心下一沉,暗自揣测,沐云倾那样淡漠的性格,怕是不会感兴趣吧。
正欲婉拒之时,房间的木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沐云倾缓步而出。
经过夜晚的洗礼,她的眉眼似乎蕴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春意,令姬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脸颊微热,连忙垂下了眼帘,掩饰自己的失态。
沐云倾的声音平淡而坚定:“我会去。”
姬瑶连忙点头,话语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是的,她说她会参加!”
红玉领命,声音里带着职业性的恭敬:“明白了,午时将有人前来迎接。不过,师师姑娘这般素净的装扮,恐怕不合宴会的气氛。”
姬瑶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沐云倾,顿时了悟,原来是指她的装束过于朴素保守。
轻轻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无妨,若是我连这点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伴她一生。另外,师师姑娘偏爱素食,还请特别准备。”
红玉的眼底掠过一抹讶异,随即恢复正常,快速回应道:“遵命,瑶姑娘,我这就去安排。”说罢,她行礼退出,步伐轻快。
待红玉走后,姬瑶回身,恰好捕捉到了沐云倾那复杂酸涩的眼神:“山脚下那无忧小筑中,有双玉十二花,没人环伺,你却扬言要陪我一生?呵呵。”
姬瑶一时愣怔,手指不自觉地指向红玉消失的方向:“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双玉十二花我不想要也得要啊,再说现在直接解散她们岂不是更容易招致猜疑?”
闻言,沐云倾的目光冷冽中带有一丝微妙的情绪,而后抬手一摆,一只蝴蝶碎落在地上。
“这么认真做什么?我不过是配合你场戏而已,毕竟隔墙有耳!”
姬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为了做给外人看。”
心中的石头落地,姬瑶舒了一口气,边往外走边说道:“那我先去探听一下这次宴会的目的,以及都有哪些人参加,需要注意的事项。”
丝毫没有察觉到沐云倾的眼神越来越幽暗。
姬瑶脚步匆匆,直至远离了居所,一股迟来的不安悄然涌上心头:总觉得师尊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回忆过往,即便是做戏,她也总是一副清冷模样,言语简洁至极,今日怎会如此轻易地展露出那般醋意横生的姿态?
一切变得越来越令人费解了……
姬瑶心中满是疑惑,但她深知探查为先的道理,于是决定暂且放下心中的困惑,先行一步去打听消息。
结果她发现所闻确实仅是一场普通的宴会邀请,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宴会的地点上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中峰!那是宗主的地界。
回到住处,姬瑶的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驱使着她敲响了沐云倾的房门。
“师师,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门扉轻启,姬瑶一进去,沐云倾随后指尖一弹,一道无形的屏障覆盖了整个房间,隔绝了外界的窃听。
“说说看,是哪里让你感到奇怪了?”沐云倾的声音平静如水,似乎能安抚人心中的波澜。
姬瑶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缓缓开口:“师尊,我这段时间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仙门大比在即,合欢宗竟然也派遣了人去搞破坏,部分修为不错的弟子都派出去了,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鹿溪大典又莫名其妙地宣布举行,这便是我感到的第一点奇怪之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点,则是中峰一直以来都非宗主召唤不可随意踏足,但这次宴会偏偏就定在了戒备森严的中峰,这不符合常理。”
“最后,也是最让我难以释怀的一点,此次宴会的主办人竟是宫成珏。她怎会担此大任?难道是宗主有了禅位之意?”
“但这念头刚冒出,我又觉得不合理,毕竟宗主才几百岁,不应有此打算。”姬瑶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担忧。
面对姬瑶的一连串疑问,沐云倾依旧保持着那份超脱的淡然,微微一笑,道:“既然心中存疑,那就亲自去看看。时候不早了,也该出发了。”
姬瑶轻轻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准备行装,门外忽然响起花蔓活泼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师师,我们一起前往中峰参加宴会吧。”
姬瑶心中暗自惊讶,小师姑花蔓怎会在此刻出现,而且没有陪伴在即将主持宴会的宫成珏身边?
按理说,宫成珏此刻应该正在中峰忙碌筹备,花蔓的出现实属意外。
三人一同走出房门,只见花蔓已骑乘在一只神采奕奕的青鸾之上,见到沐云倾时,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但当视线转向姬瑶时,笑容瞬间凝固,化为一抹不悦:“哼,若不是师师必须跟着你才能进入宴会,我才懒得载你呢。”
姬瑶并不与其争执,而是从容地站到了沐云倾身旁,以沉默回应着花蔓的小脾气。
随着青鸾展翅高飞,三人立于其背,表面看似寂静无声,实则花蔓已悄悄利用传音入密之术对沐云倾耳语。
“师姐,听说合欢宗的宗主尚金霏私下与宫成珏有过密谈,此后宫成珏便喜形于色,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不简单。姬瑶有没有告诉你些什么?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布局?”
言毕,花蔓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沐云倾闻言,轻轻侧过头,眼角余光掠过姬瑶的侧颜,而后方徐徐开口:“此等隐秘之事,想来姬瑶未曾涉猎。我们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她顿了顿:“只是蔓蔓,你可注意到宫成珏对你似乎别有用心?”
沐云倾视线定格在花蔓身上那件绯红如火的衣裳上,那颜色鲜艳而神秘,犹如冥河边绽放的曼珠沙华。
“冥河离歌,不仅能渡过幽冥之地,还能隔离业火之苦,这等珍贵之物,非大因缘不轻授,宫成珏此举,怕是心中藏有重大图谋。”
花蔓闻言,不禁跺了跺脚,脸上浮现出一抹娇俏的嗔怒:“能有什么目的嘛?大师姐你真是多虑了,我救过她一命,她自然对我另眼相看。不过说起来,宫成珏和合欢宗里的其她人的确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沐云倾的睫毛轻轻颤抖,宛如蝴蝶在晨光中振翅欲飞,她转瞬将视线投向姬瑶。
姬瑶也表现出与合欢宗其余人不一样,但是最近对她却越发的若即若离。
所以这份‘不一样’,是否也是合欢宗那些擅长操纵人心的妖女们的惯用伎俩?
“合欢宗之人最擅长的就是惑人心智,你万不可掉以轻心。”沐云倾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与警告。
花蔓连忙摆手否认,一脸坚决:“不可能的!我对宫成珏绝无半分心动,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助大师姐一臂之力。”
说罢,她眼珠灵动一转,忽而调皮一笑,反问道:“大师姐,你该不会被姬瑶骗了心吧?”
沐云倾闻言,冷哼声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绝无可能!只要我们的计划顺利实施,合欢宗灰飞烟灭之日不远,到时候,她姬瑶也不过是那覆巢之下的一颗碎卵罢了!”
花蔓闻言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师姐,我相信你,我们一定会铲除这个妖宗。”
只是话说完,两人神色各异。
花蔓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身边青鸾的羽毛,随即再次抬眸望向沐云倾,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掩盖眼底的犹豫。
而沐云倾眼神也时不时瞥向姬瑶的方向,岂料姬瑶真就专注看着沿途的景色,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逆徒,越发让人猜不透。
抵达中峰,所有的人,不论身份高低,皆需舍车步行,步行而去。
晌午阳光斑驳,穿过叶缝洒落,为这段路程铺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路途中,经过一片蔷薇编制的墙壁旁边。
一阵阵轻柔且略带挑逗的女子笑声,穿越花墙,飘入行人的耳畔。
姬瑶身形略显颀长,视线恰好能越过那用蔷薇精心编织成的围墙,窥见内里景象——
众多身披轻纱、姿态曼妙的女子或嬉戏于花丛之中,或闲坐于石凳之上。
仅此匆匆一瞥,姬瑶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失态之下,左脚不经意间绊上了右脚,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栽,直接撞上了走在身边的沐云倾。慌乱之中,她的双手条件反射般地扶住了沐云倾坚实的肩头。
“怎么回事,走路怎么不看路?”
走在前方的花蔓闻言,不悦地回转过身,拍开姬瑶紧握的手:“大……师师你没事吧。”
沐云倾轻轻摇头,回头却见姬瑶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何事让你如此分神?”
沐云倾也不满的看向姬瑶,不经意间醋意恒生:“一听到女子欢笑就如此失态,难道其中有你的旧欢?”
姬瑶闻言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的压低声音解释,“我只是突然想起,这蔷薇园内大多都是宗主的宠姬,人数众多且性情各异,有的脾气乖张,动辄就可能对弟子无理打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免得不小心触怒了什么人。”
“快走快走!”姬瑶愈发焦急,甚至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沐云倾的手腕,几乎是以一种近乎拖拽的方式,把沐云倾扯着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那蔷薇花园内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是数量惊人,而是那些欢宠,竟然在外貌上多少都与沐云倾有一二分相似之处。
万一被沐云倾察觉,误以为她带自己来是为了将其献给宗主作为新的宠姬,那可如何是好?
沐云倾感受到姬瑶的紧张,以为她可能在此前与某人结下了梁子,便没有再多追问,同时示意花蔓也不要深究,以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当一行人即将步入会客厅的大门时,一个人从旁边挨了过来。
“几天未见,你的地位倒是提升得跟我一样快了。”
说话的是朱雀令主,更准确地说,现在应该称呼其为朱雀副堂主祝无颜,她是合欢宗宗主之一的女儿,言语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揶揄。
她目光轻轻扫过花蔓身上那件珍贵的宝衣,嘴角微勾,声音却故意压低。
“姬副堂主,你真是慷慨大方!这样难得一见的宝衣,你也舍得赠予少主。但少主可曾告诉你,宗主即将面临天劫的考验?”
“天劫?”姬瑶神色一怔,心中诧异不已。
看来自己直觉还真准,只是这个理由太不可思议了。
十年前,宗主尚金霏才从化神期突破至返虚境,按理说,应当还需要修炼数百年才能应劫。
可现在才十年,就准备应劫,好生奇怪,这修炼速度也太妖了,难道这就是找这么多炉鼎双修的后果?
可找炉鼎强行吸纳修为的话,渡劫时候的心魔更大,宗主没有沉淀,这么着急再次闭关,是遇到什么大的变动了?
她细细思索,神情看在祝无颜眼里却以为她真的毫不知情。
“看样子你的确不知情。”
祝无颜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落座时候才发现两人邻桌而坐。
她继续说道:“宗主倘若真的要闭关修炼,宗主之位自然需要传承。今日宴会有两个目的,一是正式宣布将宗主之位传给宫成珏,二是让宫成珏在此场合选择自己的左膀右臂。”
姬瑶心思敏捷,瞬间洞悉了祝无颜话中暗藏的机锋,对方显然在试图离间她与宫成珏的关系,暗示她并非宫成珏真正信任之人。
但她并未露出丝毫破绽,只是轻轻一笑,回答得不卑不亢:“多谢祝副堂主的好意提醒,但我这个人胆小怕事,不愿涉足权力争斗。未来无论谁执掌合欢宗,我都将忠诚于宗门,尽我所能贡献自己的力量。”
祝无颜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姬副堂主,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少主心思诡谲,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炉鼎,合欢宗若是落在她手中,又如何能发扬光大呢?”
“相信我们肯定有合作的机会!”
姬瑶听后,选择了沉默,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合欢宗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宫成珏继任宗主之位怕是没那么容易。
宴会正式开始,当新任宗主候选人宫成珏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她身后紧随着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左护法。
这人平日行踪诡秘,鲜少露面,她的现身,立时使得场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而紧张。
姬瑶心道:看来祝无颜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这发展与原书想比又有点偏离了,原书是合欢宗宗主被沐云倾杀了,少主宫成珏历经千难万险才重振合欢宗的。
不过无所谓了,姬瑶有另一个想法:等宫成珏继位,届时能不能舔着脸跟宫成珏求一颗合欢散解药呢?
第32章
左护法那双冷冽如寒星般的眼睛缓缓扫视全场,最终停留于姬瑶身上。
姬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浑身汗毛倒竖。
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嘛?还是说王素的死被发现了?
不对,如果真那样,她和沐云倾不会安稳在这里吃席。
再抬眼,左护法才别开视线,语气沙哑淡漠:“宗主因突破在即,即将潜心闭关,遂有禅位之意。”
此言一出,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寂静所笼罩,时间似乎静止,众弟子面面相觑,内心波涛汹涌,猜测禅位给谁。
大家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心中不禁泛起疑惑的涟漪:难道,那位即将被禅让之人,并非众人皆以为的宫成珏?
但左护法的威严闻名遐迩,无人敢在此刻轻易开口提问,更不敢公开揣测宗主的心思,只能将那份好奇与不解深埋心底。
姬瑶的眼眸左右闪瞟,不经意间捕捉到了祝无颜脸上那抹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顿悟,这宗主之位的争夺,果然远比想象中更为激烈与复杂。
犹记得原书中讲过,姬瑶也是想要宗主之位,才瞄上的云倾仙尊做炉鼎,在云倾仙尊突破的时候重伤了她,在作死路上一去不复返。
还好自己目标明确,只想苟命。
当众人正沉浸于各自的疑惑之时,左护法再次启唇,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波澜。
“在宗主闭关前夕,将举行一次往生镜试炼。在这试炼中表现卓越者,不仅有机会被宗主亲自收为关门弟子,获得无上功法的传授,更将在未来以护法之身份,成为新任宗主的有力助手。”
此语一落,即便是在左护法沉稳气场的压制下,整个宴会也瞬间沸腾了起来,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往生镜试炼,传说中修炼一日抵得上外界百年苦修,难道真的要开启了?”有人惊叹不已。
“天哪,我已在这瓶颈处挣扎太久,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进入那试炼之地!”另一人眼中满是坚定。
“能够成为宗主的关门弟子,接受其亲手指点,这岂非梦寐以求的机会?毕竟,宗主已有六十年未曾纳徒了。”又是一阵感慨。
“不论是为了什么,往生镜的秘境都值得一探究竟。”更多的人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唯有姬瑶一脸茫然,心中暗自嘀咕:往生镜又是什么鬼?
原著中并未提及,原身的记忆中也寻不到半点踪迹,信息真是太闭塞了。
她偷偷望向旁边的沐云倾,只见对方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用餐,在这里传音入密不太合适,还是回去再聊吧。
左护法的目光再度冷冷巡睃四周,随着她的目光所及,众人的喧哗声渐渐低落。
“五日之后,往生镜试炼将正式开启,由少主亲自主持。”左护法宣布完毕,未作过多停留,转身离开,独留众人在原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场宴会,似乎谈论的话题远比桌上的菜肴更加丰富多彩。
姬瑶不动声色地审视周围,那些年轻弟子的眼中尽是跃跃欲试的光芒,即使无法成为最优者,这份经历也定能助她们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但宗主的孩子们倒是都神色诡异的看着宫成珏。
自始至终,宗主之位要传给谁,没个准话,仿佛刻意留下一丝丝希望。
然而左护法又让宫成珏继续主持宴会,又让宫成珏主持秘境事宜,似乎在向众人暗示着某种可能性。
但宗主真正的心思,终究无人能猜透。
不过无论事态发展如何不利,宫成珏依旧保持着那份独有的放纵不羁,仿佛是宴会上最自由的灵魂。
她不仅与每位宾客举杯共酌,更令人称奇的是,她总能精确无误地提及每个人最近的成就或困扰,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看向青龙堂主,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白堂主,前不久收到的莫氏刀宗的刀法,进展如何了?是否已将那些精妙招式融会贯通?”
青龙堂主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意,谦逊地回答:“哎,实不相瞒,鄙人资质平庸,唯有通过不懈努力来弥补不足,让大家见笑了。”
转瞬间,宫成珏又把话题引向了朱雀堂主,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与锐利:“话说回来,朱雀堂主,那天一门的青莲仙子为何不直接来找你负责,反而拉拢其她宗门,对我们合欢宗图谋不轨呢?看来朱雀堂主的道行还需要再磨砺一番啊。”
“学学我们的白虎堂主吧,连龙雾山的微雪仙尊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这份手腕,啧啧……”
朱雀堂主闻言,笑声中带着一丝不羁:“哈哈,白虎堂主若是肯来亲自示范,我等也乐意一观,说不定还真是我双修时的姿势不够规准呢!”
此话一出,宴会上顿时充满了低俗的调笑,引起一片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此时的姬瑶,手心已泌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焦急万分,生怕一向骄傲的沐云倾无法忍受这种轻浮的言语,当众发作。
但当她偷瞄向沐云倾时,却发现她只是静静地低垂着眼帘,专注于眼前的餐食,好像挺平静。
但视线下垂,却发现了桌下那紧攥的手,看来她异常的压抑与愤怒。
出于求生本能,姬瑶伸手轻覆上了沐云倾紧握的拳头,这一举动让沐云倾微微一震,猛然抬头,眼神中充满了惊异与不解,直直地望向姬瑶。
姬瑶连忙柔声解释:“师师,菜肴还合胃口吗?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先回去,我亲自为你烹饪如何?”这话听起来关切备至,却也隐含着逃离此处的急切愿望。
沐云倾胸中早已是怒火中烧。
在这样的环境下,姬瑶究竟能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刚才她们讨论中,什么故作深情,什么示弱说被逼无奈,什么日久生情,什么肌肤之亲能通心。
过往历历在目,似乎每一句,都指的是姬瑶的所作所为,皆是训练过的结果,没有一丝真心可言!
偏生这时候,姬瑶握住了她的手,表面上问她是不是吃不惯饭菜,实际上就是找个借口想要带她走。
这么多人面前,先行离席是何等不礼貌,她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做戏?
可她已经是姬瑶的炉鼎,姬瑶现在的修为在合欢宗都是翘楚,就算被人发现他是沐云倾,姬瑶也可以逃过死罪才是。
那她为什么还要在众人面前上演这一幕?
沐云倾看不懂姬瑶了,或者说是不敢看清。
“师师?”姬瑶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沐云倾深陷思绪的静谧,她鲜少见到沐云倾呆愣。
“嗯,走。”沐云倾轻声回应,眼帘低垂间,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在她深邃的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等解开合欢散,不杀了姬瑶,自己的道心绝不会稳,迟早滋生心魔。
姬瑶刚欲站起,便传来了宫成珏略带戏谑的语调:“姬副堂主,近年来,不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是飞速上升。且你的炉鼎还美的不可方物,有何诀窍,分享一下给诸位!”
“的确,”朱雀堂主在一旁随声附和,语气中满是好奇,“外界传闻姬副堂主在某些方面似乎不尽如人意,身边即便围绕着双玉十二花这样绝色的佳人,却始终没有宠幸谁……”
言毕,她目光流转,掠过对面坐着的沐云倾,那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炉鼎。
继而轻笑一声,“长袖掩腕,高领遮颈,一丝多余的肌肤都不愿外露,你这炉鼎这种的保守姿态,在床榻之上真的好用吗?要不我们这会帮你指导指导?”
话音一落,合欢堂众弟子纷纷哈哈大笑。
污言秽语开始飙出——
“虽然包裹的严实,可那小腰盈盈一握,着实不错。”
“还有那肤色欺霜赛雪,啧啧,肯定嫩如婴儿。”
“怕是比起那盛世佳人的云倾仙尊都不遑多让。”
话音刚落,姬瑶敏锐地察觉到沐云倾手指细微的颤抖,素来清冷出尘的云倾仙尊,此时情绪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别当场爆发啊!
姬瑶当机立断,将沐云倾扯入怀中,让她面向自己,一手温柔地抚在她的后脑勺,于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而后压低声音语气急速:“师尊,冷静啊!人多啊,打不过啊!现在暴露了,还怎么拿解药啊!”
她唇间的温度让沐云倾顿时更加紧绷,反倒是没再敢轻举妄动。
姬瑶松了口气,继续道:“合欢派自创立之初,便强调以情为纽带,双修者阴阳相济,共历天劫,真正做到生死相依,同舟共济。”
姬瑶说话时,目光未曾从沐云倾脸上移开半分,直到感觉到对方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平静,她才缓缓转身,面对高坐其上的宫成珏。
“当然,这种方法突破瓶颈的时间或许会长些,但凡能突破之人,无一不是大乘境界的强者。只是后来,许多人急功近利,认为采阴补阳是最快捷径。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她环视四周,目光深邃:“金丹、元婴阶段,寻找炉鼎采补尚且可行,但到了化神期,你们又能去哪里找到足够的炉鼎?难不成要四处征战,从其她宗门掠夺?这不仅违背了修行的本质,而且在她人基础上渡劫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况且,即使那些零散不纯的灵力能够通过合欢宗的功法勉强利用,又有几人能像宗主那样,心境稳固,超然物外,坦然面对天劫的考验呢?”
姬瑶再次转头,低头在沐云倾的额头上一吻,随后抬起头,声音坚定地说:“说到最后,若论私心,我姬瑶此生,有师师一人相伴,足矣。”
“所以此番回去之后,就遣散双玉十二花。以后,谁要是敢给我送人,便是与我绝交!”
许是因姬瑶的眼眸太过清澈,仿佛不含丝毫杂质,沐云倾竟在这一刹那间感到一阵心神恍惚——
这个逆徒是在做戏,还是爱上她了?
爱?
这逆徒怎么敢!
岂料下一瞬,朱雀堂主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气氛:“好好好,姬副堂主此戏码唱的,真是真心实意,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只这一句话,便将姬瑶之前饱含深情的话语,轻描淡写地化作了场面上的应酬与做作。
这群人,自掘坟墓,咎由自取!
姬瑶虽不愿过度刺激沐云倾,可对于那些自寻死路之人的行为,她也无力阻止。
这些人怕是逃不过合欢宗破灭后,死伤无数的命运了。
姬瑶内心无声叹息,唇角微微抿紧,尽力掩饰着心中的复杂情绪:“那么,少主,诸位堂主,同门们,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言罢,她牵起沐云倾的手,毅然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去。
高座之上,宫成珏目光深邃,心中若有所思。
没想到一直以来多做事毫无底线的墙头草,居然最能洞悉合欢宗功法的真谛,实在令人意外。
难怪母上昨晚召见时,特意叮嘱:“姬瑶此人,可用!”
她侧头,对身边的花蔓低语:“不得不承认,姬瑶确有过人之处。”
“在绝境中,她能不择手段求生;而当权势渐长,她又能清晰地认知自己的欲望,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坚守己见。这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呵呵,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花蔓附和着,但眼底的怒火几乎要透过眼神,将门外姬瑶的背影焚烧殆尽。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姬瑶,竟敢在众人前亲吻大师姐,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若非顾忌大师姐在掩藏身份,她早已出手将姬瑶碎尸万段。
门外,姬瑶引领着沐云倾乘着流萤雀返回,踏入沐云倾的房间后,她再次顺滑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请师尊饶恕,那么多精明的眼睛在看,若戏做得不够逼真,恐怕会露出破绽。”
还不忘捏了个刚学会的隔音诀。
“做戏?呵呵。”沐云倾清冷的双眸微微眯起:“也就是说,你所说的话中没有半点真实?又如何让她们信服?”
沐云倾心中隐隐有着某种期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
姬瑶有些困惑于沐云倾的问题,但仍旧回答:“并非全然虚假,我提及的修炼方法是真实的。然而,以她们的性格,即便是真相,也无法承受那份孤独与寂寞。”
姬瑶抬手抹去额间的冷汗,继续说道:“真正心志坚定者,不会在修行受阻时,选择投入合欢宗这样的门派。”
“那该怎么做?”沐云倾追问。
姬瑶摊开双手,显得颇为无奈:“尽己所能,其余听天由命。强者有强者的担当,弱者也有其生存之道,心态平和即可……”
“啊,不对,修炼者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人……抱歉,师尊,我又擅自武断了。”
望着陷入沉思的沐云倾,姬瑶非但没有提供解惑的念头,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在她心底,愈发确定,这个逆徒之前说的“唯有一人足矣”,纯粹是为了这场戏码。
姬瑶刻意在大庭广众下上演的那一幕,是否就像合欢宗其她女子所言,是在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试图逐步侵蚀人心?
呵呵,可惜,本尊修炼的是无情道,绝不会动情!
绝对!
姬瑶自己苦思不得其解,便放弃了无果的思考。
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师尊,这场试炼,我真的没有兴趣参与。”
沐云倾若有所思的看她:“你作为宫成珏的得力助手,这次试炼恐怕你无法回避。”
姬瑶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急切,连忙追问:“那么师尊,您是否有什么良策?还有,那往生镜试炼到底是什么?”
沐云倾闻言,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惊讶,显然未曾料到姬瑶竟连试炼的基本情况都不清楚。
“你尚且不明其详,便已心生退意?”
沐云倾有点诧异姬瑶的想法,今日在宣布试炼时,皆着眼于利益,却无人提及其中的风险与付出,姬瑶为何会退却?
姬瑶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有退缩之意。
“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这世间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就好比采补之术,虽能迅速提升修为,但如我一般,若只有灵力而缺乏相应的功法修炼与积淀,终究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如今的我,若是去参加仙门大比,可能连凌霄宗那些勤勉修炼至金丹后期的弟子都无法取胜,故而合欢宗历来只能借助其她手段在仙门大比中取得不公平的胜利。”
姬瑶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沐云倾的表情,生怕触及她的禁忌。
见对方神色如常,她才稍稍安心,看来自己又凭借着与这里人不同的三观苟住了命,语速不由得再加快了几分。
“更何况,若真如众人所言,往生镜内修炼一日,外界已过百年,那简直就是逆天改命的存在!”
“可就拿我兑换的天梭水晶来说,即便我经历过兽潮,运气极好有五行妖丹,但也只开启三天,妖丹的能量也几近枯竭,可见其消耗之巨。”
“这样的秘境,能让修为有大的飞跃,又能够承受众多试炼者的负荷,不是要求巨大的牺牲,便是试炼本身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况且……”
姬瑶又偷偷看向沐云倾:“师尊,合欢散还没解开,我们还有灵契的束缚。万一我仅凭这点三脚猫的修为进入试炼,一旦遭遇不测,怕是您也会受到反噬。”
说到底,姬瑶还是畏惧死亡,不愿涉险,她如此讨好沐云倾,还不是为了苟命,为了活着。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沐云倾确实心动,但明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所以还是苟命重要。
沐云倾闻言,神色变得凝重。
她在心中盘算,若是这逆徒能在往生镜试炼中脱颖而出,不就意味着她将有机会接触合欢宗宗主?
“修炼之道本就不会顺遂。”
沐云倾的眼神深邃了几分,她的话语沉稳而有力,继续说道:“而且,一旦你能够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那么获取一枚合欢散的解药,何其简单。”
姬瑶闻言,却是没相信沐云倾的话,而是想到了其它可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师尊,您……您该不是想让我利用这个机会去接近宗主,然后……然后寻机对她不利吧?”
姬瑶要被吓哭了:“她的修为很高的,我不敢啊!”
沐云倾轻轻抿了抿唇瓣,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声音冷硬如寒冰:“你无需亲自动手,一切我自有安排。”
她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冰刃,直直刺入姬瑶的心底。
姬瑶感受到那份刺骨的寒意,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自己若拒绝,沐云倾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
但协助沐云倾接近合欢宗宗主,无疑也是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进退维谷之间,姬瑶的身体止不住地打着寒战,这可怎么办!
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在这绝望的边缘,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生根:
进入秘境,继续苟命,然后不要拔得头筹,出来后找少主哭唧唧求少主赐解药,这样岂不是也能全身而退?
于是,她鼓起勇气,仰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问道:“师尊,那个试炼究竟是如何?听说过吗?”
沐云倾闻言,眉头微蹙,似在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自古以来,秘境都是危机与机遇并存之地,有人借此一步登天,有人却永远葬身其中。具体情形,唯有亲身经历试炼方可揭晓。”
姬瑶心中暗自叹息,看样子师尊对此也不甚了然,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正思索间,又听见沐云倾补充道:“可按照合欢宗擅于蛊惑人心之道来看,这秘境,应当也是这方面的考验。”
毕竟没有宗门会让弟子往不擅长的地方修炼。
姬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在兑换秘宝时瞥见的镇魂铃,或许那能够成为自己的一线生机。
同时,她决定要准备充足的丹药和其她资源,万事俱备之后再踏入那未知的秘境,以博得一线生机。
“明白了,师尊。”
姬瑶轻声回应,接着话锋一转,“那我先去开个小灶,给师尊做点饭菜来。”
顿了顿,又自己补了一句:“做戏做全套嘛不是,刚才就说是因为你吃不惯所以才出来的。
做戏做戏,又是做戏!
沐云倾心头彻底被堵住了,抬脚把姬瑶踹了出去,再挥袖,门重重关上,摇曳震颤。
姬瑶踉跄落地稳住身形,掸了掸衣角的灰:要不是师尊中了合欢散修为比自己低,这一脚怕是要断了她的魂。
可自己的到底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发怒?
姬瑶挠了挠耳后,砸吧了一下嘴,小声嘀咕:师尊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哎,师尊心海底针,真难猜啊!
第33章
最终姬瑶还是精心烹制了菜肴,亲自端过来。
也不全然是为了在合欢宗众人面前做戏,更是心底乐意看到沐云倾吃完她做的菜,自己内心的满足感。
可明明是自己的住所,姬瑶却不敢肆意妄为,还礼貌地敲响门,却未闻任何回应。
姬瑶轻叹,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师师,吃食我放在门口,里面的米粥我特意撒上了细腻的糖霜,凉了之后,滋味更佳。”
无人回应,姬瑶叹气。
沐云倾在屋内,听见姬瑶的话语,不由自主地唇角下弯,暗自腹诽:“这逆徒做戏做全套还真是不遗余力,演技愈发纯熟,让谁都看不出破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是一个专一钟情之人!”
夜幕渐垂,沐云倾修炼完十个周天之后决定出门透气。
随着门轴吱呀一声轻响,垂眸间,对上了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神。
眼中闪烁着仿佛灵犬见到主人似的光芒,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惹人心软。
这逆徒竟静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于她开门的一刹那,抬头仰望,差点让她心软。
这逆徒无时无刻不在装!
沐云倾脸色微沉,但还是冷冷启唇:“关于即将来临的试炼,你可有做好准备?”
姬瑶闻言,迅速站起身,轻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脸上挂着一抹乖巧的笑容:“我已经兑换了不少必需的药材,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吗?”
沐云倾闻言一挥手,数颗色泽各异的妖丹划过一道流光,稳稳浮在姬瑶面前:“去天梭水晶处修炼你的心法。”
姬瑶接过妖丹,眼眸中闪过欣喜:“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对于姬瑶的发言,沐云倾只是冷哼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只是不想受你牵连。”
姬瑶闻言,非但没有沮丧,反而咧嘴嘿嘿一笑,仿佛完全不介意师尊的冷漠,随即盘腿坐定,神魂缓缓沉入天梭水晶之中,开始了专注的修炼。
目睹此景,沐云倾再次冷哼,这逆徒竟然直接盘在了门口静修,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要稍微动动手脚,姬瑶就会万劫不复。
她似乎对自己一点也不设防。
正思索间,天空忽然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的预兆。
沐云倾转身返回屋内,关门之际,她手腕微动。
风雨骤降,却淋不到姬瑶丝毫。
五日后清晨,姬瑶从天梭水镜中醒来,刚洗漱换好衣服,做了几道小菜,和沐云倾吃早食,传音简飞了过来。
姬瑶轻轻展开那泛黄的卷轴,细细审视着行进的路线图,指尖缓缓滑过那清晰标注的“北峰”二字。
“北峰有个秘境,但绝对不是往生镜,还是说我记错了?不过为什么秘境入口在禁地。”
她抬头看向沐云倾:“所以合欢散剩下的那一味药材,禁地肯定有,想办法搞一点?只是不知道凤言雨是什么,早知道再细问一下苟姐了。”
“赢了试炼,作为宗主关门弟子,要一颗解药又有何妨?何必自寻解药。”沐云倾道。
姬瑶挠了挠头,心道:那也得能拔得头筹才行啊!
“好的,弟子尽力!”
“走吧。”沐云倾起身。
二人刚迈出屋门,便迎面撞上了满脸焦急的花蔓。
“师师,你难道也要去秘境?”花蔓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
沐云倾微微点头,简单回应:“有姬副堂主作保,我可以去探一探。”
花蔓一听,哪里还按捺得住,完全不顾及场合,径直开启了隔音结界,声音中带有一丝急切。
“大师姐,那个‘往生镜’秘境如果真那么好,为什么宫成珏不去?这其中必有蹊跷,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沐云倾淡然:“宫成珏身为合欢宗的少主,自幼便享尽资源,内门功法对她而言唾手可得,天材地宝更是供不应求。对她来说,‘往生镜’的历练或许真不如巩固自身势力来得重要。”
花蔓闻言有些挫败,目光一凛,狠狠瞪向姬瑶,话语间透着浓浓的不满:“你,你对大师姐究竟施了什么邪术?”
姬瑶连忙躲到沐云倾背后,一脸无辜地辩解:“小师姑,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见沐云倾并无半点责怪之意,也听不进她的劝慰,花蔓跺了跺脚,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把各式各样的丹药,一股脑儿地塞进沐云倾手中。
“无论如何,大师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在这里等你安全归来,若有丝毫差池,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言罢,她又狠狠瞪了姬瑶一眼。
姬瑶心中暗自委屈的嘀咕,待花蔓离开,姬瑶与沐云倾乘上流光溢彩的流萤雀,不久便抵达目的地。
那里人头攒动,每一个面孔都写满了期待与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躁动。
高台上,宫成珏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反倒是身姿挺拔,目光颇具威严地扫视下方众人。
“往生镜‘试炼,是对你们实力与勇气的终极考验。”
“在这试炼中,无数未知的危险与挑战将接踵而至,同时,也隐藏着足以改写命运的机遇。”
“本少主希望,你们能够把握这次机会,精进修为,成为宗门的中流砥柱。”
话音刚落,宫成珏挥手之间,身后的岩石荡漾出水波纹状态,继而璀璨的光芒骤然绽放,一面散发着古老而神秘气息的铜镜高悬岩石之上。
那镜子所散发的光芒似乎能触及灵魂深处,有不少人已经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又被身边人拉住。谁知道彻底打开之后会怎么样。
“记住,往生镜内,每人所遇皆不同,唯有内心坚定者,方能安然归来,大家进入前,一定要稳定心神。”
紧接着,宫成珏手一挥,每个人面前浮现出两枚粉紫色的戒指,其上流转着微弱的灵光。
宫成珏解释道:“这是往生戒,每人配备两枚,一枚戴于挑战者,一枚由外人保管。”
“若戒指失去光泽,便意味着试炼者的沉溺其中,甚至可能遭遇吞噬。那时,唯有依靠外界的戒指,方能唤醒试炼者,避免永陷虚境。”
“然,唤醒之后,收益较弱,也有概率醒不来。”
“反之,若凭自身力量走出往生镜,今后修行之路定能一帆风顺,即使是借采补之法所得的灵力,也能转化为纯粹而强大的个人修为。”
弟子们闻言,虽神色各异,有熟悉的人交头接耳,似是想要组队。
姬瑶与沐云倾传音入密:“师尊,看来这秘境挺危险的。”
沐云倾略一思索:“既如此,另一枚往生戒给本尊,同往。”
“什么?”姬瑶愣了一瞬:“你意思,戒指不留在外面了?那要是我们有危险……”
沐云倾斜眸:“戒指留在外面,也不过是将性命交于别人手上。你的命,还牵连着本尊的命,你想交给谁?”
“额……”
说得好有道理,姬瑶无言以对,好像跟沐云倾一起进去,胜算还大一点。
这时一个弟子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姬副堂主,我家副堂主很看好你,让我邀请姬副堂主与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姬瑶看了下弟子服饰,是朱雀堂的,婉拒道:“多谢祝副堂主好意,不过不需要了。”
那弟子还想说什么,却见到祝无颜摇摇头,便抱拳后离去。
宫成珏摆摆手,大家安静下来,她又道:“戒指留在旁边的望月石上,一刻钟后,进入往生镜。”
姬瑶闻言扭头看向沐云倾:“不会走丢了吧,要不你牵着我?”
沐云倾忍俊不禁,心道又不是牵狗。
她没有说话,手心内却被塞进来一根手指,还扣了扣她手心。
这个逆徒真放肆!
不过沐云倾没有躲开。
“时间已到!”宫成珏灵力再次入一次往生镜,往生镜突然光芒大盛。
姬瑶咬着下唇却迟迟没有动作:秘境都是有陨落风险的,她还是怕死。
沐云倾淡淡斜了她一眼:“走!”
说着带着姬瑶化作一抹流光,没入往生镜中。
姬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心中更是充满了惊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努力稳住身形,可那心惊肉跳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猛然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竟然看到了熟悉的白炽灯!
试炼可以让她回到现实世界?还是说她在试练的通道中就嘎了?
笑死。
惊讶之余,她的心中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忍不住轻呼一声:“啊哈!回来了,爽!”
此时,闹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姬瑶的思绪。
她伸手拿起手机一瞧,铃声上面还一行备注:早起的牛马要搬砖!
好悲催。
姬瑶无奈地摇了摇头,顿时以手拍额,轻叹一声后关掉了闹铃。
结果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她入睡前的小说上——
入魔的沐云倾为了报复,抓了她将她挖心剖丹,凌迟而死。
姬瑶看到这里,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一切只是穿书的南柯一梦吗?
只是人醒了,心却难受得堵得慌,看似轻松,却还有一点不舍。
不过还好,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姬瑶猛地坐起,身迅速屏息,起身走向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彻底清醒,准备迎接新一天忙碌的996机械般的牛马生活。
适逢年终,各个公司都如同上紧了发条一般,全力冲刺业绩。
姬瑶所在的小组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任务繁重,压力巨大。
她们常常加班到凌晨,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紧绷的状态一直到了小年放假,姬瑶累得瘫倒在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起床后依旧是腰酸背痛腿抽筋,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这熟悉非常熟悉,只不过之前不是为了工作,而是,被迫与师尊双修。
等等,师尊,回来之前她最后一次与师尊做的是什么事情?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食指上那枚粉紫色的往生镜戒指散发着微弱的光。
戒指,还在!
穿书之行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历历在目。
忍不住想起了沐云倾在自己身下那欲拒还迎的娇羞姿态,那些禁忌的画面,让姬瑶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她轻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这一切的烦恼都暂时抛却,但忍不住更加思念。
“师尊……不,师师……我想你了……”
“逆徒,你敢!”那熟悉的清冽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猛然在姬瑶耳畔炸响。
姬瑶浑身一震,猛然睁开双眼,只见沐云倾双手紧紧抻着她的肩膀,那力度仿佛要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不让她落下。
这是原本的沐云倾,没有经过易容的,清冷绝尘的沐云倾。
那张往日如高山仰止般清冷禁欲的脸庞,此刻带着一抹羞涩,又含着几分恼怒,偏过头去咬牙切齿地说道:
“逆徒,别以为你不解除灵契我就会一直跟你在一起。迟早我会杀了你!”
“师尊!”姬瑶的声音中满是惊喜与激动。
她这才察觉到两人之间早已肌肤相贴,那熟悉的温度与触感让她心中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激动加上许久未见而崩裂出来的想念,在这一瞬间汇聚成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
冲动之下,姬瑶毫不犹豫地吻住了沐云倾。
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深情:“那师尊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我也想你。”
沐云倾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惊愕。“你别以为我不敢!你死了,大不了我被灵契反噬,修为尽毁……啊,你发什么疯?”
话未说完,她惊呼出声,却是姬瑶却低头咬在了她的肩头。
那动作虽然带着几分霸道,可言语间却全是蚀骨的温柔:“三个月了,师尊,好想你。”
“果然是疯了。”
沐云倾试图推开姬瑶,可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会因为姬瑶的情动而有反应,此时的她软得一塌糊涂,根本使不出力气,胳膊软绵绵落下,似是邀请。
姬瑶手伸到沐云倾后背,将人死死扣在自己怀里:“师尊,徒儿真的好想你,让我放肆一次!”
“不要——”
在这迷糊浮沉之间,沐云倾只能娇滴滴地喊着:“逆徒……”
第二天,姬瑶悠悠醒来。当她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沐云倾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往常醒来,沐云倾都早已经收拾整齐,今日怎么还在沉睡,难道是被自己折腾狠了?
可昨夜实在是蚀骨入髓,销魂非常。
想着想着,她又低下头去,忍不住想要继续攫取那薄唇。
就在这时,沐云倾向一只慵懒的猫儿似的缓缓抬眸。
她的眼神和声音都是冷的:“逆徒,靠这么近想干什么?”然而,她的身体却没有丝毫要从姬瑶身边离开的意思。
姬瑶唇角一勾:“你!”
“逆徒……”
控诉再次被姬瑶吞入腹中。
今日的师尊格外的香甜温软。
直到日上三竿,姬瑶才停歇,而沐云倾几乎满身都是红痕。
啊,自己是不是有点禽兽?姬瑶心虚地想要抱着沐云倾去沐浴。
结果沐云倾又睡眼惺忪地清醒起来,忽而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抬手捂住姬瑶的眼。
松手时,她已经落地幻化好了羽衣。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逆徒!”
“嘿嘿。”
姬瑶察觉到沐云倾只是嘴上狠戾,但实际上整个人温软柔和。
难道是昨晚自己太热情,大胆表白,让师尊的心软化了?
天啊,这简直是她以前不敢奢望的事情,原来人真的只要努努力就会有好结果。
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喂,姬瑶,你跟我大师姐要不要去凡间的元宵节?”
是小师姑花蔓。
元宵节?可不只是团圆节,也是情人节呀。
姬瑶心中一动,有点踌躇地看向沐云倾:“师尊,去吗?”
沐云倾冷哼一声:“你是契主,你想做的事情,我能违逆?”
那语气虽然不善,可明眼人都能听出她已经答应了。
姬瑶开心得像个孩子,她牵起沐云倾的手,出门,只见花蔓和宫成珏已经等在那里。
看情形,这两人也应该是关系破冰,在一起了。
“那少主,晚上可以不回来吗?”姬瑶问道:“要玩就要玩一条龙服务。”
“一条龙?”宫成珏挑眉,眼中满是疑惑:“那是什么?”
姬瑶连忙道自己口误:“就是游玩,放灯,吃饭,喝酒,睡……随便什么都要做一遍的。”
宫成珏看了眼花蔓,而后回头,嘴角微微上扬:“可。”
大家乘坐着青鸾来到山下,而后御剑飞行,朝着附近凡间最为繁华的城池疾驰而去。
当她们抵达城池时,正值元宵节,花灯游街,热闹非凡。
街道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扭头的功夫,小师姑跟少主早已不见踪影。
姬瑶下意识地搂住沐云倾那纤细的腰肢,柔声说道:“师尊,人太多了,小师姑和少主都被冲散了,我们别离太远。”
“你这是不太远?”沐云倾轻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傲娇,却并没有推开姬瑶。
姬瑶尴尬一笑,的确,几乎快要把沐云倾揉进怀里了。
就这样,沐云倾任由姬瑶搂着她,从街头一路玩到街尾。
她们如同普通的凡人一样,尽情地享受着这节日的欢乐。
她们买了精美的面具,在河边放起了花灯,品尝了香甜的元宵,还兴致勃勃地猜起了灯谜。
最终,她们来到了姻缘树下。
这棵树高大挺拔,上面挂满了许愿红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无数美好的愿望。
“师尊,这是向神祈福的。”姬瑶道。
沐云倾站在树下,白衣不染纤尘,美得不可方物。
就在姬瑶以为沐云倾会拒绝的时候,沐云倾回眸:“依你。”
姬瑶激动地拿来红绳,与沐云倾共同系上了。
而后,在烟花绽放的绚烂天空下,姬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轻轻地吻上了沐云倾的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她们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甚至到了晚上,沐云倾竟然一改往日的清冷,变得热情似火。
她热烈地回应着姬瑶的索求,娇媚婉转,一声声唤着:“逆徒,逆徒……”
明明是以前生气才会喊出来的冷哼,如今却如同魔咒一般,让姬瑶彻底迷失。
甚至,沐云倾会仰头,吻上了姬瑶的锁骨。
姬瑶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涌上心头,她彻底失控了,声音沙哑地说道:“师尊,我就喜欢看清冷绝尘的师尊在我怀里热情似火的样子。”
“你这是大逆不道!”沐云倾娇嗔一声,却没有丝毫的怒意。
姬瑶玩得狠了,她甚至会扬起下巴,声音颤抖着求饶:“逆徒……饶了为师……”
然而,她的手却勾上了姬瑶的脖子,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姬瑶闻言,身子僵了一瞬,可随后又继续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次日,姬瑶缓缓醒来,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眸色暗沉。
她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自己似乎越来越放肆,越来越龌龊了。
但也越来越忍不住地,想要让师尊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又低头吻了吻沐云倾的额头,轻声说道:“师尊,我们游历天下吧。”
沐云倾翻了个身,腿环上姬瑶的腰,声音慵懒而温柔:“好。”
姬瑶眸色一沉,声音喑哑:“师尊,对不住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姬瑶忍不住抬手捏了消音诀,两人彻底放肆,尽情地享受着这属于她们的美好时光。
而姬瑶也越发放肆起来,诱哄着清冷绝尘的师尊沉迷在双修中,山洞里,寒潭边,都有过沐云倾百般求饶的莺啼声。
那声音如同天籁,让姬瑶又越发沉醉其中。
只是每每结束,姬瑶看着沐云倾沉睡过去的侧颜,总是有些难过。
“卑鄙无耻没有下限。”
姬瑶自言自语:“如果师尊知道了这一切,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知道什么?”沐云倾在她怀里柔声问道。
姬瑶苦笑一声,吻了吻沐云倾的额头。
对不起师尊,我只是想多享受一下温柔的师尊而已。
姬瑶沉浸在这虚假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清醒地知道眼前的沐云倾并非真实,只是那温柔的师尊形象实在太过诱人,让她贪恋不已。
她不愿打破这美好的幻境,只想再多享受片刻这虚假却又令人沉醉的温柔。
直到姬瑶不经意间瞥见了食指上的往生戒,那原本闪烁着微弱灵光的戒指,此刻光芒却变得黯淡无光。
这一发现让姬瑶瞬间从沉醉中惊醒,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自己知道自己身处幻境,随时可以抽身,那么此刻往生戒黯淡,只可能是沐云倾出了事。
姬瑶咬咬牙,决定再放纵自己一次。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假沐云倾,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猛地扑向假沐云倾,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扑向自己的猎物。
这一次,她更加放肆,更加疯狂,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
折腾得沐云倾迷醉不知归途,姬瑶才从这场疯狂的放纵中醒来。
她怜惜地亲了亲沐云倾的额头,姬瑶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出了门。
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前方,眼神坚定,突然抬起脚,一脚踏碎幻境。
第34章
另一重幻境中。
只见沐云倾眼神冰冷如霜,眼神冷若寒霜,锋利而坚定,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冰冷。
她手中的长剑在日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凛冽之风,剑尖所指,生死立判。
她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没有任何多余的迟疑,每一次斩击都是多年苦练的结晶,每一丝力量的运用都展现了她深厚的修为与决绝的心志。
随着沐云倾最后一剑凌厉挥下,一道寒光闪过,合欢宗主的身影轰然倒地,尘埃四起,象征着一场漫长恩怨的终结。
在她身侧,姬瑶难以抑制地兴奋与敬佩,“恭喜师尊,您终斩断仇怨,这些年来的坚持与磨难,都结束了。”
沐云倾缓缓抬起眼帘,先前的冷漠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而释怀的神色。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口气中似乎带走了多年的重负与压抑,口中低语,“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言毕,她的面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仿佛所有的力气与意志都在那一击之后彻底消耗殆尽。
额头上的汗水如珍珠般滑落,透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如同即将被风吹散的秋叶,让人不禁担忧。
姬瑶见状,心中一紧,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将沐云倾抱在怀中。
她的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姬瑶看着怀中虚弱的沐云倾,轻声问道:“师尊,大仇已报,要弟子送你回凌霄宗吗?”
沐云倾微微摇头,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柳絮:“不,我想歇一歇。”
她抬手看着初升的朝阳,难得的柔软脆弱:“这些年,一直为了复仇而奔波,如今仇人已死,我却感觉心中空落落的,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歇一歇。”
姬瑶闻言微微点头,说道:“师尊,我知道有个地方景色不错,灵气充沛,可以调息。我带你去。”
沐云倾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任由姬瑶抱起自己。
她们抵达之处是一个四季花开不败的山谷,绚烂的花朵犹如织锦般铺展,绿草如茵,柔软如毯。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谷而过,水声潺潺,如同天籁之音。
远山含黛,云雾缭绕,如同一幅精心布置的画卷,美得不似人间。
姬瑶小心翼翼地把沐云倾放在温泉里,温泉水温暖而舒适,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沐云倾在温泉的滋养下,渐渐放松下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柔软。
“师尊,你先泡着,我去采买东西,会速去速回。”
姬瑶离开,沐云倾半躺在那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岸上有一堆火,上面酒壶里的酒便散发出阵阵香气。
旁边还有三五道可口的小菜,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而姬瑶还在一旁挖土。
“你做什么?”沐云倾问道。
姬瑶一笑:“这个山谷没有人知道,我已经用阵法封闭起来,以后这就是师尊的地盘了,哪怕你回到凌霄宗后,也可以想来就来。”
“这里风景天成,虽然不错,但我知道师尊喜欢梨花和紫云木,所以想着在这里种一点,也不知道我这破手艺能不能让这些活下来。”
沐云倾靠在温泉边,看着姬瑶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你不怕我杀了你这妖女?毕竟你之前……”
“师尊不会的。”姬瑶一笑。
“可我杀了合欢宗宗主,你作为合欢宗弟子,不应该报仇?”
“师尊。”姬瑶声音弱了弱,带着鼻音:“别说了,我心疼你。谋划复仇,一定很委屈吧。”
心疼?委屈?
就连抚养她长大的师尊,也从未说过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想分享一下自己的过往:“我是个孤儿,师尊说我的亲人是被合欢宗主灭口的,从那时起,我便立志复仇。”
“师尊也待我极好,从小便被严加要求刻苦修炼。”
“世人皆以为我是修炼奇才,殊不知,我吃过血族血珠。”
“血珠?”姬瑶惊讶:“那不是魔族易筋的手段,虽然可以让人资质提高,但吃一颗,能承受痛苦活下来的,万分之一!更别说十颗!那简直是把人吊着一口气凌迟十次之后还要撒盐的程度?”
姬瑶打了个寒颤,继而声音哽咽:“师尊,你……”
哪有那么多天才,大多数成功者都是忍常人所不能忍。
沐云倾闭目:“我活下来了!”
“我去过荒芜的沙漠,忍受着烈日的炙烤和风沙的侵袭;”
“我进过幽深的峡谷,与凶猛的野兽搏斗;”
“我去过万毒窟,普通的毒奈何不得我。”
“那些日子,黑暗而漫长,我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但心中的仇恨一直支撑着我走下去。”
沐云倾顿了顿,长叹一声:“如今大仇得报,却只觉心中一片空茫。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姬瑶静静地听着,眼中满是疼惜。
她走到沐云倾身边,坐下,轻轻揉着沐云倾头上的穴位,说道:“师尊,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可以好好地休息,重新开始你的生活。这里很美,很安静,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你恢复了体力,再做打算。”
沐云倾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这个美丽的世外桃源里,她终于可以享受片刻的宁静。
姬瑶看向沐云倾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温柔。
她轻声说道:“师尊,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您不再是孤单一人,我会永远守护着您。”
沐云倾微微皱起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我真的可能会杀了你!师尊从小教导我,合欢宗妖女,留不得。”
姬瑶松开按摩的手,跪坐在温泉岸边,神色从容地倒着酒。
“师尊不会的。当然,就算师尊想要杀了我,那我也只能引颈待屠,绝无怨言。”
沐云倾被姬瑶的语气笑了,嗔怒道:“逆徒!”
姬瑶却笑得更加灿烂,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她轻声说道:“师尊笑了就好。”
说着,她将一杯酒递给沐云倾。
沐云倾仰面喝了下去。
此时,天空中月明星稀,宁静而美丽。
往事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历历在目。
师尊说姬瑶不可信,但姬瑶虽然一开始目的不纯,重伤了她,却也在关键时刻幡然醒悟。
从她中了合欢散开始,醒悟过来的姬瑶便一直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姬瑶事事以她尊,费尽心思地为她做各种稀奇古怪的饮食,甚至在危险时刻,姬瑶会可笑地替她挡了断岳派老祖的箭,导致自己心脉受损。
后来去了合欢宗,也是极力保全两人,没有出卖过她分毫。
再后来,往生镜秘境姬瑶拔得头筹,成了合欢宗宗主尚金霏的关门弟子,却更是全力配合她,一起杀了合欢宗宗主,为她报了血海深仇。
其实换个方向思考,姬瑶的出现虽然是一个错误的开端,但给她清冷孤寂的日子里添加了一抹别样的风趣。
思及此,她幽幽地闭上眼睛,仰面靠在岸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杀了姬瑶?
根本下不去手。
温泉的热气袅袅升起,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在这世外桃源,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如此惬意,身侧只有姬瑶。
果然是喝多了,竟然觉得今天姬瑶如此顺眼!
说实话,这逆徒的皮囊好看得紧,桃花眼似笑非笑,一颗垂泪痣熠熠生辉。
而姬瑶察觉到沐云倾看她,四目相对,心中的悸动愈发强烈。
那精致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散发着神秘的光芒,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幽幽心动之际,姬瑶忍不住吻了上去。
在吻下去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大胆而放肆,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情感。
她害怕沐云倾会拒绝她,会推开她,可同时又有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沐云倾指尖微微一紧,却没有动作,似是醉了,任由姬瑶欺负。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她可以推开姬瑶,保持自己的理智和冷静。
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拒绝,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仇恨之中,从未真正地放纵过自己。
如今大仇得报,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任性一次。
于是她闭上眼,似是醉了,任由姬瑶欺负。
然而姬瑶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
沐云倾忽然觉得这样不够,甚至在这一刻,她渴望与沐云倾更加亲密,渴望感受她的温度和气息。
沐云倾默然睁眼,抬手将姬瑶拉入温泉。
她知道自己在跨越一条危险的界限,但她无法抗拒内心的渴望。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出口,她决定不再压抑自己,于是清醒地沉沦其中。
她想,就这一次,让自己放下所有的负担和束缚,尽情地放肆!
一夜放肆,两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师尊。”姬瑶拥着沐云倾:“别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凌霄宗了!留在这里,休息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永不背叛!”
沐云倾睫毛颤了颤,没有回答,却是转身把额头埋在了姬瑶的肩膀上。
是啊,太累了,可以休息,没有错!
她们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她们仿佛忘却了外界的一切纷扰,只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
沐云倾和姬瑶继续在这世外桃源住了下来。沐云倾专心修炼养伤,闲暇时候两人也会出去斩妖除魔,游历一番再归来。
而姬瑶则依旧悉心照顾着她,路上单独为她准备可口的饭菜,整理居住的地方。
玩累了,就再次回到这宁静的桃花源里,日日沉沦,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与幸福。
不久之后,沐云倾发现自己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再增长修为。
这一异常情况让她心生疑惑,于是她仔细探查自身。
这一查,却让她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她又惊又喜。
偏生此时姬瑶出去采买生活用品,沐云倾一个人在秋千上荡着,思绪飘远。
她想象着孩子的模样,那定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有着如姬瑶般灵动多情的眼睛。
她仿佛看到孩子在这片世外桃源中欢快地奔跑,追逐着蝴蝶,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
孩子可以修炼,也可以平庸,只要开心快乐就好,没有仇恨,只有幸福。
可以去在小溪边捉鱼,在山坡上放风筝,在花丛中嬉戏,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不知道,阿瑶会喜欢孩子吗?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眸望去,是姬瑶回来了。
“阿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沐云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飞快地走到姬瑶身前,抬手搂住她的脖子:“我有身……”
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姬瑶却浑身一哆嗦,直接从她双臂中抽身而出,丝滑跪下。
“师尊你你你干吗?别再考验我了好嘛,我发誓,对师尊只有尊敬,等从这秘境出去,就立马跟少主求合欢散的解药,师尊饶了我吧。”
沐云倾的双臂僵在那里,脑内如同五雷轰顶。
她怎么也没想到,姬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修长的指尖僵硬地抚上了额头:“考验,试炼?这一切……”
一切竟然都是虚妄。
沐云倾失魂落魄,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迷茫与痛苦。
她想起了自己的亲人,那些被合欢宗主杀死的无辜生命。
她们的惨死一直是她心中的痛,也是她努力修炼想要复仇的动力。
她曾经发誓,一定要为她们报仇雪恨,让合欢宗主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现在,她却因为一时的情感冲动,差点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自己竟然被困在了幻境里,竟然会堕落到沉迷在儿女情长中,迷失了自己,甚至忘记了复仇的使命!
好可笑!
气急攻心的沐云倾呕出一口血来,摇摇欲坠。
幻境暴露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执念和虚妄,难道自己的虚妄,就是想要跟姬瑶这个合欢宗妖女在一起?
不,绝不可能。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姬瑶,她越发觉得自己可笑。果然是合欢宗妖女,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她的道心。
而姬瑶看到沐云倾吐血,姬瑶吓得连忙起身扶住沐云倾,满脸关切地询问:“师尊,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沐云倾甩开姬瑶的手:“滚开!”
姬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一个奶娃娃的声音突然响起:“奇怪,每个人都有执念和虚妄,就连你们认为的惊才绝艳的云倾仙尊都沉溺其中,为何你却不受影响?”
姬瑶环顾四周,满脸疑惑:“啊,什么?”
沐云倾奇怪地看向姬瑶:“本尊什么也没说。”
姬瑶又环顾四周:“师尊,你有听到一个奶娃娃的声音吗?”
沐云不耐的冷声道:“没有。”
可奶娃娃的声音就在姬瑶脑海里:“不受往生镜影响,有趣有趣。”
只有自己能听到,这是啥玩意?
奶娃娃又说道:“哎,你这女娃竟然不理会姑奶奶。”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与焦躁。姬瑶心中虽满是疑惑,但鉴于不确定这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又害怕这是新的试炼陷阱,便继续选择不予理会。
她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自思索着这神秘声音的来源和意图。
姬瑶转头看向沐云倾,问道:“师尊,接下来如何是好?”
沐云倾面色沉静,宛如一潭深水,波澜不惊。
她缓缓盘膝而坐,双目微闭,道:“这里灵气异常充沛,先行修炼不是坏事。”
果然是修炼达人。
姬瑶闻言,也跟着盘膝而坐,准备静心修炼,汲取这浓郁的灵气。
奶娃娃焦躁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奶奶的灵气无穷无尽,拥有了姑奶奶,就拥有了行走的灵气本源,坐在这里吸灵气简直蠢爆了,都滚出去吧!”
气急败坏奶凶奶凶的好可爱,姬瑶忍不住扑哧一笑。
下一瞬,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脑袋上,疼得她嗷呜一声抱头叫唤。
再抬头,面前出现了宫成珏的脸,只是那张脸上满是惊讶,那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仅仅片刻,惊讶便转为欣喜,她大声赞道:“可以啊姬瑶!不愧是本少主的狗……本少主的左膀右臂,果然好样的!”
姬瑶此时惊魂未定,意识地回头望去,看到沐云倾那张淡然的脸,她那颗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了地,“师师,你没事……”
姬瑶的话语刚说出半句,周围喧嚣不断。
“不可能,所有的往生戒都碎了,她俩出来了,其余人是不是也有可能出来?”
“竟然真有人活着出来了!还以为这次全军覆没了!”
“姬副堂主年少有为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未来可期。”
“不愧是少主身边的红人,这运气和实力都是一等一的。”
“福大命大,以后肯定有一番大作为。”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保命的法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言论不绝于耳。
然而,这些话在姬瑶听来,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恭维,只是看到有人竟然用不屑的眼神看向沐云倾,还大咧咧地问道:“是不是因为这炉鼎特殊啊?”
那眼神中的贪婪与好奇,让姬瑶心中涌起一股怒火:“都滚开!”
说是气壮山河也不为过。
宫成珏见状,连忙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闭嘴:“肃静!”
祝无颜道:“只有她俩出来,她的确需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只出来两个?姬瑶有些后怕,再次握紧了沐云倾的手。
“解释什么?”姬瑶被吵得脑仁都炸了,来不及细想,怼了回去:“秘境机缘,各凭本事!”
“那为什么只有你们出来了?往生戒都碎了,你们为什么能活着出来?是不是你们在里面做了手脚,杀了其余人?”
话音一落,其余门众纷纷瞪向姬瑶。
姬瑶拉起沐云倾的手抬起来:“我的往生戒另一枚与她在一起,并不在外面。至于做手脚……呵呵……能被做手脚杀了的,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姬瑶!你未免太狂妄了!”祝无颜气愤道。
其余人纷纷称是,一起声讨姬瑶。
“够了!”这次出声的是宫成珏:“姬瑶既然活着出来,那就是宗主的关门弟子。等见过宗主后,看宗主如何定夺。都散了吧。”
祝无颜这才放弃追问,大家只能散了。
姬瑶这才问宫成珏:“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宫成珏缓缓开口道:“截止刚才秘境关闭,你俩是唯一出来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瑶闻言,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进去的人竟然都被困在了里面。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后怕不已,这秘境肯定有问题,不可能所有人都深陷其中。
但她又想到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每个人都有执念和虚妄,就连你们认为的惊才绝艳的云倾仙尊都沉溺其中……”
她再次回头看了眼沐云倾,这才徐徐道:“就是少主所说的幻境,只是让人身临其境,无比真实。”
她想了想,掏出镇魂铃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这个的作用,所以我到最后醒来了,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少主研究研究?”
宫成珏闻言,接过镇魂铃查看片刻,摇头:“或许是我们不得要领。那你得到了什么宝物?”
姬瑶闻言挠挠头:“一身修为?”
她现在元婴后期大圆满,只要炼体跟得上,就可以突破。
宫成珏皱眉:“那往生镜秘境可是彻底消失了的,真的什么也没?”
“少主,我真的什么也没拿到啊!”姬瑶查探片刻,继续道。
宫成珏看了眼沐云倾,修为依旧是金丹末期,应该也不可能拿到什么。
“或许母上会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本少主带你去见母上。”宫成珏道。
姬瑶连忙说道:“少主,能否容我先休整一番?这般模样去见宗主,实在有些不妥。”
主要是想先安抚一下沐云倾,问问她究竟遇到了什么,竟让她留恋在幻境里,差点沉溺其中,死在里面。
第35章
姬瑶想要找机会跟沐云倾独处,却被宫成珏拦住。
她神色不满道:“姬瑶,你敢让母上大人等你,还不赶紧去。”
眼看实在是没办法拒绝了,姬瑶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温柔,轻声安抚道:“师师,你先回去等我。等这边见过宗主,我第一时间回去找你。”
沐云倾微微地点了点头,淡然转身。
宫成珏安排人送沐云倾先回姬瑶的住处,而后亲自领着姬瑶朝着正殿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进去吧。”
“我一个人?”姬瑶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不安。
宫成珏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姬瑶,本少主相信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姬瑶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殿内。
宗主宫云斐面纱遮面,身姿慵懒地斜倚在红玉镶嵌的宝座上。
那身姿妩媚动人,举手投足之间,身上的铃铛轻轻动荡,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面纱下究竟是如何一幅迷人的光景。
姬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宗主吸引,她下意识地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猛地一惊,又迅速地止住了脚步,神色慌乱地慌忙低头。
“属下姬瑶,见过宗主!”姬瑶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中带着敬畏。
宫云斐淡淡一笑,那声音清越入耳,如同天籁之音一般,让人沉醉。
她缓缓说道:“在本座的摄魂术下,三息便可清醒过来,不错!看来在往生镜内收获不错。”
姬瑶这才后知后觉,心中不禁一阵后怕,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宗主的试探。
宫云斐上下打量着姬瑶,眼神中带着探究和疑惑,问道:“你契约了往生镜,传说往生镜可以带人回到过去……是真的吗?”
“啊?”姬瑶抬眸,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属下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脑海里再次传来奶娃娃的声音:“都过去了如何能回去?回不到过去,只能看到过往。”
等等,这个奶娃娃,该不会是往生镜器灵?
姬瑶又尴尬地转述道:“可能契约了吧。器灵说,只能看,不能回。”
宫云斐似笑非笑,眼神中带着怀疑,说道:“真的?”
明显是不信,但姬瑶又确实不知道,只能垂眸不语,不敢与宗主对视。
半晌,宫云斐缓缓开口道:“待给少主举行传位大典之时,我欲收你为关门弟子。”
姬瑶听闻此言,心中瞬间被惶恐所填满。
连忙跪地推辞道:“宗主,属下惶恐,何德何能,实不敢当此殊荣。”
宫云斐摆摆手,神色随意地说道:“别装了姬瑶,你还是直说你想要什么东西吧。”
姬瑶嗤地一笑,心中暗自想着,原身的厚脸皮都厚到宗主这里了,她从善如流地说道:“宗主,合欢散解药给属下一颗吧。”
“就这?”宫云斐再次看向姬瑶,眼中满是惊讶。
宫云斐再看姬瑶,追问道:“没别的了?”
“没了。”姬瑶说道:“当然如果宗主想再送点什么也没问题。”
宫云斐无奈地摇摇头,抬手,爽快地将解药丢给姬瑶,随后又补充道:“若只是普通采补的炉鼎,此药可解合欢散。可若是在双修时结契,这解药便无用了。”
姬瑶震惊万分,心中暗自叫苦:合着拼死拼活忙活半天竟是一场空?
她连忙问道:“那灵契要如何解开?”
宫云斐眯了眯眼,目光如炬地看着姬瑶,质问道:“你想放了你的炉鼎?”
姬瑶连连摇头,急切地说道:“不是放!弟子与师师姑娘乃是真心相待,不想因合欢散就如此草率行事。”
宫云斐哈哈一笑,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了,解了合欢散又被炉鼎反噬的人可不在少数。”
姬瑶坚定地说道:“即便如此,我也想要解开!”
宫云斐眸色微微一凝,继而笑了起来,说道:“果然,你才是最适合辅佐少主之人!”
而后,宫云斐缓缓说道:“解开灵契,需契主心头血与半颗内丹炼化,方可断契。”
姬瑶心中一沉,心道怪不得会被反噬,如果只是少量心头血,自然无妨。
可半颗内丹,没几个人愿意付出。
付出之后灵力低微,形同废人,被杀简直轻而易举。
“好了,退下吧。”宫云斐挥挥手,示意姬瑶离开。
“是。”姬瑶满心失望地准备离开,却在此时,看到宫云斐突然神色痛苦,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她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却看到宫云斐的面具掉落。
姬瑶第一次看到宗主的真容,那是怎样一幅摄人心魄的面容——
凤眼狭长,微微上挑的眼尾似藏着无尽的神秘,深邃如幽潭,只需轻轻一瞥,便能让人深陷其中。
不得不说,宫成珏的眉眼就是随了宗主。
可那薄唇清冷,紧抿时透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微微上扬时又仿佛能勾走她人的魂魄,却又瞬间让人感受到丝丝寒意。
竟然与沐云倾近乎一模一样!
再细细一看,姬瑶惊讶地发现,如果遮去眉眼,宫云斐与沐云倾的相似度竟然有七八分!
姬瑶吓得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宗主宫云斐很快缓过来,严厉地呵斥姬瑶:“万不可将我身受重伤之事传扬出去。”
姬瑶连忙低头应是,心中的震惊却久久难以平息。
她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缓缓退出了大殿,脑海中不断闪烁出宗主的真容,想着赶紧回去跟沐云倾讲一讲。
所以宫成珏问她的时候,她都是语速极快地说道:“宗主说给少主传位大典上顺便收我当关门弟子,少主,我太高兴太紧张了,所以先回去做准备了!”
说罢转身就跃上流萤雀,朝着东峰飞去。
结果刚落下,要推门,却听到了沐云倾的声音:“云倾见过师尊!”
师尊?难道是云岚真人杀过来了?
姬瑶僵在原地,继而捏了个诀,如今修为高深的她探查里面轻而易举。
却是凌霄宗宗主,云岚真人投下虚影。
云岚真人面若寒霜,没有一丝生气,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沐云倾,质问道:“云倾,你莫不是假戏真做,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合欢宗妖女?”
沐云倾闻言,心中猛地一震,慌乱瞬间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往生镜已经将她的心剥开了,这宝器让她真真切切地开心了几个月。
即使再见姬瑶,她也察觉到,自己对姬瑶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然而,面对师尊的质问,她不敢表露半分真实情感。
她神色淡淡道:“师尊,弟子绝无此意。弟子不过是利用姬瑶混入合欢宗罢了。”
顿了顿,继而又道:“弟子绝不会忘自己满门被灭之仇!”
师尊微微颔首,神色稍缓,说道:“你还记得灭门之仇就好。合欢宗宗主杀你全家,此仇不共戴天。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你复仇。”
沐云倾用力地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师尊放心,弟子牢记仇恨。等杀了合欢宗宗主,功成之日……定会拿那羞辱过我的妖女……杀之证道!”
杀之证道!
好一个杀之证道!
姬瑶苦涩一笑,心中暗自感叹:这么老的套路怎么也让她遇到了?
可看过那么多话本子,也知道自己结局可能逃不过一个死。
但此刻从沐云倾嘴里听到这句话,她的心依旧是像被碾碎了洒在雪山上,冷得要命。
她默默地转身离去,心中的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不知不觉,走到了寒潭,这是原身喜欢的修炼之地,她泡了进去,寒潭都没有心冷。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合欢宗主宫云斐,那与沐云倾极其相似的面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往生镜。”姬瑶喊道。
“干啥?”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我想要回去,看看沐……”
不,不能看师尊的,师尊那时候可能都还没出生。
于是继续道:“想看看合欢宗主宫云斐的过往。”
往生镜道:“过往回溯,半数修为为代价!”
“这么黑!”
“爱看不看。”器灵傲娇道。
姬瑶咬牙:“好,我看。”
为了师尊,值得!
姬瑶话音一落,感觉身体慢慢被掏空。
与此同时,她出现在寒潭,但周围景色却不同。
接着少女宫云斐出现,被簇拥着上前。
宫云斐笑道:“东峰这些欢宠都玩腻了,还是要出门猎奇。”
那时尚且是合欢宗少主的宫云斐出门猎奇,偶然遇到了重伤失忆的黎清言,也就是云岚真人。
彼时的黎清言,眼神清澈而坚定,被凌霄宗保护得很好,纯真清澈且大方热烈。
宫云斐本就是万花丛中过的货色,看到美人自然不会放过,趁机隐藏自己合欢宗少主的身份,救下了黎清言。
然后就是俗套的日久生情,她们一起游山玩水,看日出日落,赏云卷云舒,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两人相爱了。
甚至在黎清言恢复记忆后,也毅然决然判出了宗门,与宫云斐私奔。
宫云斐蛊惑黎清言双修,不双修就是不够爱。
单纯的黎清言最终妥协,即使双修后修为不稳也以为是自己疏于修炼。
直到,遇到了宫云斐的欢宠,戳破了宫云斐的身份,这才知道宫云斐放浪形骸,早已经有了好几个欢宠和孩子。
而那时候,黎清言已经被炼成了炉鼎。
黎清言那时候还抱有一丝希望,对宫云斐道:“你的过往我可以不追究,余生只与我一人过。”
多么卑微……
然而年轻时候的宫云斐肆意放浪,哪能收心。
黎清言气恼发飙,想要断绝关系,逃离宫云斐身边。
然而宫云斐哪能放过她,夺取了她的修为,让她再也飞不出自己的手心。
黎清言深受打击,心灰意冷,直到宫云斐有了新欢,对她疏于理会,才借机逃了出去。
本想去求师尊,却发现师尊在她当年背弃宗门的时候,就被她气的入了魔,被围攻惨死。
黎清言自此改修无情道,发誓要让宫云斐付出代价,发了疯似地修炼,无情道大成。
而宫云斐,在失去黎清言后,也确实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本想去挽回这份感情,却没想到心死的黎清言早已设下陷阱。
她假装跟宫云斐和好,结果提前给宫云斐下了毒,将她打成重伤,并杀了一名跟随的合欢宗护法,带着护法的人头,在凌霄宗门前跪了十天十夜,以表自己的忏悔和决心。
最终,断情绝爱的黎清言重回宗门,成为掌门,一心只想灭了合欢宗。
两人至此彻底分道扬镳,她们在岁月的长河中渐行渐远,那份爱,那份恨,交织在一起,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竟然是这样……”姬瑶惊呆了。
合欢宗主宫云斐与凌霄宗主云岚真人,真有过一段感情,所以沐云倾呢?她与合欢宗主的仇又是怎么来的?为何长的和合欢宗主如此相似?
“喂,往生镜,沐云倾和合欢宗主宫云斐有什么关系吗?”
姬瑶本不抱希望,岂料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叫我镜镜!”
“好的镜镜。”
于是姬瑶再次头昏脑涨,继续沉浸式体验——
原来往生镜卖了个关子。
黎清言早在离开合欢宗时就已经怀孕,她本想打掉孩子,却得知打掉孩子有丧失修为的危险。于是一心复仇的黎清言不得已生下了孩子,将孩子留在了一位沐姓药修的人家离开。
后来黎清言继任宗主,下山游历,归来时身旁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黎清言向众人介绍,这女孩满门皆被合欢宗所灭,她叫沐云倾。
与她有缘,玄阴之体,是练无情道的好苗子。
继而就是一系列的魔鬼训练
姬瑶看到小云倾吃了血珠,身上肌肤寸寸龟裂,长好再龟裂,一年一次,十年十次,才脱胎换骨。
她被丢过蛇窟,战过毒狼……自小就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刻苦。
这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在修炼之路上,却付出了远超常人的努力。
旁人皆称赞她资质卓绝,可又有谁能真正明白她的苦楚?
她不过是从小便断情绝爱,孤苦伶仃,被满心只想复仇的母亲培养的无情杀手。
往生镜的画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将她踢了出来。
往生镜道:“你神魂支撑不住了。”
姬瑶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沐云倾居然是宫云斐和黎清言的女儿,可黎清言根本就不认沐云倾,还将她培养成一个无情道杀手,去杀合欢宗主宫云斐。
让沐云倾去弑母?!
反应过来,姬瑶整个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极致的恨,黎清言不会这么丧心病狂。而这种因爱生恨,最折磨人。
可恨也是感情,所以无情道,真的是无情吗?
姬瑶心乱如麻,想不通,然后满心都是对沐云倾的怜惜与心疼。
可一想到沐云倾说以后要杀了她证道的话,姬瑶的内心就愈发地疼痛起来,像是被人捏紧了心脏,痛不欲生。
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沐云倾,索性先不见了吧。
于是,沐云倾等了一夜,姬瑶未归。
第二日,晨曦初照,合欢宗内已然是一片忙碌喧嚣的景象。
众人皆为即将来临的传位大典而忙碌着,且这大典已确定就在三天之后盛大开启,整个宗门都沉浸在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之中。
宫成珏往昔她见到姬瑶时,总是满眼的嫌弃与不耐,而此刻,当她看到姬瑶独自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竟能主动走过去坐下,关切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能成为母上的关门弟子,得她教导,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耀,你该高兴才是。”
姬瑶苦涩一笑,故意问:“你的花花呢?”
宫成珏闻言,面色一僵,有些尴尬地说道:“她非要去找你的师师,所以我给锁起来了。”
“我的,师师?”姬瑶红着脸,摇了摇头,举起酒壶又猛灌了一口,“喝酒!”
她不想去思考自己那未知的结局,哪怕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一切或许早已注定,可如今事到临头,她的内心还是涌起难以言说的痛楚。
宫成珏却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说道:“看来你有心事,但不要贪杯,三日后的大典至关重要,你我都不容有失。”
说罢,宫成珏随即吩咐下人看好姬瑶,而后转身离开。
结果没多久,祝无颜也亲自登门造访。她身后跟着一众仆从,那些仆从手中皆捧着各式珍贵之物。
祝无颜踏入庭院,笑意盈盈,声音清脆地说道:“姬瑶,我可是最先认可你的,当初我给你冥河离歌这件宝衣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犹豫。”
姬瑶此时已然喝得醉醺醺的,意识模糊。借着酒劲,她毫不客气地直接赶走了祝无颜等人,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厌烦。
然而,即便如此,姬瑶的住处依旧门庭若市。
“姬瑶师姐,这是我寻来的千年灵芝,望您笑纳。”一名女弟子娇声说道,眼中满是期待。
“姬瑶师妹,这是我亲手制作的香囊,愿能入您的眼。”一名男弟子讨好地递上,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甚至开始有不少人不顾矜持,直接往姬瑶身上扑,试图博得她的青睐。
而另一边,沐云倾在屋里打坐修炼,一天下来,房门能被敲响几百次,都是前来拜访的人。
更有甚者,直接粗暴地踢开房门,趾高气扬地让她让位,还嘲讽道:“你一个金丹后期,有何资格与未来的姬护法相伴,识相地赶紧离开。”
沐云倾被气笑了,抬手凝水成冰,将那人狠狠地打了出去,而后赶紧把住处用阵法保护起来,心里想着等姬瑶回来了一定要把这些事告诉她。
然而,左等右等,等到睡着了再醒来,屋内都没有姬瑶的身影。
她又是一夜未归!
沐云倾神色微潋起,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她还以为是有点不舒服,起身喝口水。结果一早上心里都犯恶心,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沉下心探查后,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她跌坐在床上:“孩子……”
她闭了闭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姬瑶会要这个孩子吗?
不,不对,自己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吧。
沐云倾发现自己突然变得不像自己了,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候,阵法波动了。
沐云倾打开门,却见姬瑶怀里搂着翠玉,两人喝得醉汹汹地回来。
翠玉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姬瑶身上,衣衫不整,红霞满面,活像是两个人刚偷欢回来似的。
“姬瑶!”
沐云倾冷呵一声,试图惊醒姬瑶。
姬瑶当然醒了,在闻到沐云倾香味的时候就醒了。
听到这声熟悉的冷呵,她鼻子一酸,推开翠玉,朝着沐云倾走去:“师师。”
到了沐云倾面前,她微微弯腰,下巴抵在沐云倾肩头:“好忙,抱抱!”
早上被宫成珏拉着布置传位大典相关事宜,下午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想回一趟,结果被右护法拉去喝酒。
别人的酒可以不喝,可右护法喊她,她不敢不去啊。
要知道合欢宗所有内勤都是右护法在做,人家还没下马,她得罪不起。
沐云倾反手就把她推入房内,关上门后一杯茶水浇了上去:“忙什么?忙着跟人卿卿我我?”
姬瑶躺在地上瞪大眼睛,一看到沐云倾,就想到了宫云斐。
如果沐云倾杀了宫云斐后,才知道宫云斐其实是自己母亲,她会不会因此痛不欲生,走火入魔?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可若是自己现在就告诉了她,她会信自己吗?
而且,得知从小养大自己的师尊,其实是将她当做复仇棋子的亲生母亲,怕是更受不了吧,姬瑶一时只记得左右为难。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沐云倾,见姬瑶只是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顿时心火骤起,怎么都压制不住。
这逆徒,是终于暴露拈花惹草的本性了吗?
第36章
沐云倾心火越来越烈,继而燎原:这逆徒,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但她依旧克制着那如狂涛般翻涌的怒意,面容冷若冰霜:“今日,我将一个妖女打飞了。”
彼时,姬瑶正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听到这话,漫不经心地微微抬起头,轻描淡写地应道:“噢,没事,打就打了。”
沐云倾眉头紧蹙,加重语气,一字一顿道:“右护法之女!”
姬瑶一听,犹如被惊雷击中,猛地坐直了身子。
满脸惊愕:“不是,她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是在这里打人,功法被人认出来,遭到围攻,我也会被你连累的!”
“你是怕被连累?”沐云倾抿了抿唇。
姬瑶哎呀一声扇了自己一巴掌:“师尊你听我狡辩,不,解释!”
“我自己无所谓啊,我是怕你被围攻!如今传位大典在即,精英弟子都被召回,师尊你……算了,你说说,她怎么得罪得你!我看有没有办法能回转一下。”
她想着等会要不给右护法道歉去。
要知道人其实并不怕明面上的不对付,就怕右护法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搞小动作阴人,防不胜防。
沐云倾微微一怔,想着那妖女直接破门而入,让自己让地方,就不由的怒火中烧。
再看看姬瑶,沐云倾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好像还有点责怪自己,就越来越生气:“那妖女行为放荡,看着便让人生厌。本尊打个人还要找什么原因?”
姬瑶微微皱眉,想了想右护法找她喝酒的事,难道送了女儿来?
卧槽,沐云倾这是吃醋了?
“所以她来找我,你把她打飞了?”姬瑶竖起大拇指:“可以的师尊,你这吃醋的戏码演的十足!这样别人都知道我惧内,就不会给给我塞人了。你可是帮我大忙了。”
“我不是……”
不是为了演戏。
可这话沐云倾说不出口,只是心头越来越沉闷,只能顾左右而言它:“合欢散解药,你与宗主要了?”
姬瑶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要了,只是,咱们如今这种情况,解药根本不管用。”
沐云倾显然不信,质问道:“为何不管用?你是不是在骗我?”
姬瑶双手举起求饶,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她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是只是中了合欢散,可以解毒,可……可我们结契了,这解药就没用了。”
“我不信!”沐云倾一口气顶在胸口越闷越多:“你把解药给我,我亲自试试。”
姬瑶掏出解药丢给她,沐云倾毫不犹豫地服下解药,然而,正如姬瑶所说,丝毫没有变化。
姬瑶轻声说道:“我不会骗你的……”
岂料,沐云倾瞬间怒火中烧,怒不可遏地喝道:“怎么可能没有用?还是说合欢散压根没有解药。”
“师尊,我……”
“你只是想要通过时间,来潜移默化本尊!而事到如今,你用本尊的修为,闯过往生秘境,修为与本尊之前平齐,本怎再也奈何你不得,所以你就……”
沐云倾深吸一口气:“你暴露本性,开始与其余女妖卿卿我我!”
“我真的只是喝多……”
“姬瑶!本尊有的是办法恢复修为。今日你这般折辱与我,我定会杀了你!”
“了……”姬瑶最后一个字哑入腹中,彻底没了解释的欲望。
话音落,两人共同沉默了好半晌。
沐云倾只是想告诉姬瑶自己怀孕了,虽然用了三颗避子丹,但算日子,应当是第一次双修就有了。
纵然这孩子不能留,也该让姬瑶这妖女知道,伤害别人终究会让自己后悔。
可是话赶话,就成了威胁,似乎没办法心平气和说什么。
而姬瑶也本欲解释:师尊我真没有,我真的只是喝醉了,人家送我回来,毕竟我们还在合欢宗,做戏要做足……
可听到沐云倾说’你这般折辱与我,我定会杀了你‘,她的心一下子就碎了,又被丢掉了九幽黄泉,冷的刺骨。
终究是躲不掉的结局,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哀莫大于心死,说的不过如此。
一开始就是错的,总不能指望人家好人家的仙子喜欢一个曾今强迫她的人吧!
如果真喜欢上了,那才叫变态,如今这般恨得咬牙切齿才是常态。
姬瑶的眸色瞬间黯淡下来,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地从门内往出走去。
沐云倾大喝一声:“姬瑶!”
姬瑶脚下不停,语气颓然地说道:“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啊。”
沐云倾声音再传出来:“逆徒你知道什么?”
姬瑶轻轻地关上门,一跃而起到了山间树梢上半躺下,仰头凝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明月,喃喃自语。
“知道,你终究会杀我啊。”
眼角眼泪忍不住的湿润:“我该怎么办才好?”
又心疼师尊,又不想死。
虽然一开始是错的,可这么久的相处,她的心已经被沐云倾收割走了。
月上树梢,姬瑶最终做了决定——
等传位大典过去,自己修为恢复,就用半颗内丹加半数心头血解开灵契。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的,就是契主死之时,用心头血喂对方。
但她不想死,所以还是先苟一苟吧!
思及此,她翻出来忆听玉简,写到两个字:怕死?不舍?
而屋内。
沐云倾眸底仿若风雷翻涌,无尽的情绪在其中激荡。
沐云倾啊沐云倾,你当真是愚蠢至极。
竟然为了那一个个妖女,差点迷失在往生镜内,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师尊说得没错,合欢宗的妖女,没有一个是可以相信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她便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悄然响起:姬瑶的眸色那般赤忱,她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合欢宗这个大染缸。
还是报仇要紧,等报完了仇,就一定要把这个逆徒杀了……不,带回凌霄宗,好好地加以管教。
至于孩子……
沐云倾微微犹豫了一下,可很快,她的眼角有丝丝黑色电流噼啪一闪。
而后眸色瞬间变得狠戾无比,心中暗道:这孽种,断不可留!
三日转瞬即逝,传位大典在第三日傍晚举行,中午,姬瑶回来了,惯例下厨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端过来。
沐云倾刚收回灵气,看到小菜,心想:这逆徒,这种讨好求饶的手段都不知道换一个,还以为这样她就会不杀她?
她闭上眼,看也不看。
姬瑶有点疑惑,按照沐云倾以往,就算不舒服也不会动气,除非实在忍不住会直接动手,否则都是一派云淡风轻,冷得很,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情绪。
可是今天,她感觉到沐云倾生气了。
姬瑶捏了隔音诀:“师尊,传位大典炉鼎不可以参加,所以你不能参加了。”
“什么?”沐云倾脸色难堪。
她忘了,炉鼎在合欢宗即使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姬瑶其实是故意留下沐云倾的,思来想去,还是先不要让接触到宫云斐。
等自己修为恢复了,再告诉沐云倾真相。
届时她纵然想发飙,自己也能拦住,到时候徐徐图之,告诉她真相。
用最平和的手段,做最后的告别。
等沐云倾接受了事实,再决定弑母,心境也不会受到影响。
届时,再解开灵契,到时候沐云倾如果还要杀她,她也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死遁!
死遁啊……
那之后,就真正的是生死不再相见了。
姬瑶垂眸,声音温柔带着不舍:“师尊,吃点吧。”以后没人做给你吃了!
沐云倾脸色难看的落座,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对应上师尊的布置,这传位大典,她必须去!
必要时候,只能用秘法提升修为压制住合欢散了,虽然反噬作用大一点,但机会难得。
但现在要稳住姬瑶,免得真把自己给锁起来,或者出卖她。
姬瑶一边布菜一边道:“这道水晶虾饺若想做的好吃,虾必须是新鲜的,皮也得薄如蝉翼……”
“你喜欢吃甜的,但却不喜欢太甜,所以糖霜我放在了碗里,你想吃多少自己加,都是你喜欢的桂花味的。”
“烤肉料其实很简单,喜欢辣又不太能吃辣的你放一点茱萸即可……”
她声音带着哽咽,却突然又看了看沐云倾:“师尊,你真的很恨我吗?”
她其实想问,她们之间真的只是基于合欢散的效果?
后来相处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往生镜内,她虽然是清醒的沉沦,却像是真真切切过了许久。
即使现在梦醒了很久,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看到只为她一个人动情的师尊。
“我们……”
“恨?”沐云倾声音淡漠:“倒是谈不上,修炼者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跟你进入往生镜一遭后,神魂凝练,倘若现在冲击化神期,可有万全把握。你不过是本尊修炼路上的一劫……”
沐云倾顿了顿:“抬脚可过!”
沐云倾说的轻巧,她却不知道,抬脚可过的劫,却也是永不磨灭的印记!虽身死道消不可忘却。
姬瑶闻言低了低头,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相顾无言半晌,又抬头:“嗯,师尊,好好吃饭!”
沐云倾指尖顿了顿,内心想着这逆徒会不会给饭菜里下药。
可身体已经很老实的拿起了碗筷,夹了一块羊排放进嘴里,软烂鲜香,鲜嫩无比。
是用了心的,她吃的出来。
可相顾无言的冷静气氛越来越沉闷,沐云倾脑海里嘈杂极了——
奸笑冷冽的声音嘲讽:“用心了又如何?还不是为了骗你,耍你,为了做戏!”
另一个温柔声音反驳:“可她眼神澄澈。”
“怎么,高高在上的云倾仙尊动了凡心?不会以为人家真是为了你专门做的吧!”
“当然不可能动心。”
“云倾仙尊啊云倾仙尊,能从往生镜出来的人不可能是傻子,人家可是未来的合欢宗护法,心机深沉,深的真传。你纵然修为高绝,可你一直修炼无情道,根本不懂人心。”
“人心?不,我没心,我修炼的是无情道,我只想复仇。”
“人家就是不想要你今天出乱子,所以在这里诱哄你,偏生你在这里吃的津津有味……”
“别再说了。”沐云倾突然喊出声。
姬瑶默然抬头:“师尊,我……”
不过就是叫你好好吃饭罢了,怎么又发脾气了?还是说自己只要在这里,连呼吸都是错的,师尊就这么容不下她了?
算了,先把她留在屋里,等传位大典过了再说。
姬瑶颓然离开,刚出门就被宫成珏拉走,告诉她流程和注意事项。
传位大典傍晚举行,场面恢宏壮观,庄严肃穆。
宏伟的广场之上,宗主尚金菲身着华服,轻纱遮面,却威严无比。
她缓缓开口,声音传遍整个广场:“今日,吾宣布传位给少主宫成珏。吾在位之时,承蒙诸位扶持,如今新主当立,望诸位齐心协力,共创合欢宗之辉煌。”
少宗主宫成珏站在一旁,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她微微颔首,向众人示意。
接着,宗主尚金菲又道:“同时,吾闭关之时,左护法要随着吾闭关修炼。而拿到往生镜的姬瑶,自今日起担任新的左护法,与右护法共同协助新任宗主宫成珏。”
她看向姬瑶:“姬瑶,你天资聪颖,实力非凡,吾甚是欣赏。吾决定收你为关门弟子,你日后必能成为合欢宗之栋梁。”
姬瑶听闻,她连忙跪地行礼,谢过宗主和少宗主:“姬瑶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少宗主,为合欢宗之繁荣尽心尽力。同时,也感谢宗主的厚爱,姬瑶必不负所望。”
说完,她转头迎接大家的恭喜。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被一个端来酒水的弟子吸引。
穿着清亮的合欢宗弟子的衣服,却遮不住那身端庄浩然的气质。
是沐云倾!
她还是来了,而且看她的方向,这一壶酒,是送来给宗主那一桌的。
她还是想刺杀宫云斐!
可若是真让她刺杀成功了,以后知道宫云斐其实是她母亲,知道她不过是个不被喜欢的存在,从一出生就被遗弃到沐家,后来被云岚真人收养,却不过是当她是个复仇报工具罢了,那是她肯定会陷入无尽的心魔之中。
但如果此刻戳穿沐云倾,只能被她恨之入骨。
算了,恨就恨吧!总之她已经恨透了自己,那就让她未来仙途顺畅一点罢了。
姬瑶看着即将靠近宫云斐的沐云倾,攥紧手指,终究还是开了口:“这位弟子是哪个堂的,怎么看着如此眼生?而且这一身清气,是从哪个门派转来的啊!”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沐云倾假扮的婢女身上。
负责安排这里人的右护法顿时皱眉:“你是哪里混进来的弟子!莫非……”
宫成珏也反应极快:“来人,拿下!”
沐云倾震惊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姬瑶会在这个时候戳穿她。
痛苦瞬间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撕裂。
这逆徒,果然一直以来都是在骗她!但凡有一点悔悟之心,都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戳穿她。
还好她早有准备,抬手起剑诀,星月双剑光芒闪耀,剑势凌厉,每一招都带着无尽的威势,杀向宫云斐。
左护法双手舞动,一道道法诀打出,强大的灵力波动荡漾开来。
她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袭向沐云倾,试图将她压制住。
然而沐云倾早就催动了秘法暂时提升修为到了化神期,左护法不敌被三招逼退。
宫成珏加入战场,剑气纵横交错,与沐云倾的星月双剑激烈碰撞。
光芒闪烁间,地面被强大的力量震得颤抖不已,周围的建筑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合欢宗的弟子们纷纷出手,共同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沐云倾轰去。
姬瑶紧张的起身,下意识朝着沐云倾的方向掠去,虽然一开始看到她能逼退左护法的时候诧异中带着惊喜。
但如今合欢宗众人围攻,沐云倾寡不敌众,她终究是担心了。
但她还没靠近,宫云斐拍拍手,传位大典的广场四周柱子上阵法亮起,轰然落下,似是要镇压沐云倾。
就在这时候,一道钟鸣带着梵音响起,轰隆一声,天一钟落下,罩在沐云倾身上,护住了她。
所有的攻击都被抵挡在外面。
原来是天一门的人攻了进来,四大堂主纷纷加入战场,双方瞬间战作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暂时安全下来的沐云倾抬眸,就与紧紧盯着自己的姬瑶四目相对。
这逆徒眼里的担忧是什么意思?做戏做的无时无刻都不再演绎?这让沐云倾越发愤怒,眼角黑气再次纭绕一瞬。
不,这逆徒又在影响本尊道心!
沐云倾举起了剑。
如今沐云倾恢复了本来容貌,但是立在那里,就是亭亭玉立的惊鸿之相,配上冰清玉骨的气质,淡淡举剑,纵然杀气凛然,也是超凡脱俗的美。
这就是她姬瑶喜欢上的人,哪怕被围攻,也是这么卓尔不群。
但她从沐云倾的眼神中看到了充满了愤怒、痛苦与疑惑。
这本是不应该出现在沐云倾身上的情绪,却让姬瑶愧疚无比。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伤透了了沐云倾,但她别无选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沐云倾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周围的喊杀声仿佛都渐渐远去。
姬瑶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沐云倾祭出星月双剑,摇光星落,直直取向姬瑶性命。
“发什么呆!”
凌波伞落在身边,是宫成珏用神器凌波伞挡下了沐云倾的攻击,而后拉着姬瑶倒退:“没见过美人,这就被迷住了?”
宫成珏嗤的一声:“这就是凌霄宗失踪已久的云倾仙尊?花蔓的大师姐?比起花蔓也不怎么样嘛。”
姬瑶没有来得及回答,又是一道清辉落下,一身浅灰色道袍,同样清冷绝尘冰肌玉骨的美人落下。
是沐云倾的师尊黎清言。
她落在沐云倾身前:“云倾,没事吧。”
沐云倾摇头:“是徒儿没用,没能杀了合欢宗宗主。”
“谁能挡得住你的脚步?”
黎清言转头森冷的眼神先是瞪向姬瑶,不归剑带着肃杀之气只取姬瑶性命。
宫成珏与姬瑶联手抵抗:“姬瑶,你修为怎么跌了?”
姬瑶灰头土脸:“修炼练劈叉了。”
但两人抵不住黎清言的威能,被击退到地上,不归剑再来。
左护法出手,拦下了不归剑,黎清言着手与左护法斗在一起。
“不归,不归!”
站在远处的宫云斐面纱之上的眼神闪过欣喜的光芒:“清言,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终究会来看我!”
“妖女!休要胡说八道!云倾,与为师一起,杀了这妖女!”
黎清言捏诀,水龙浮现在她身后,咆哮前进。
伴随着沐云倾的星月光辉,宫云斐被打上在地。
“清言,你好狠的心!”宫云斐一口血吐出来,喷在了面纱上,她却娇媚的笑着。
黎清言却怒目而视,冷声道:“徒儿,她就是杀害你家人的罪魁祸首!报仇的机会交给你!”
沐云倾听到师尊的话,再次举起手中的剑,朝着尚金菲攻击而去。
下一瞬,她却收住了剑,倒退两步,差点反噬了自己。
竟然是姬瑶拦在了沐云倾面前。
沐云倾的眼眸中,愤怒、痛苦与疑惑翻涌。
这么怕死的逆徒,此刻却能挡在宫云斐面前!可见她对合欢宗的死忠。
她甚至这会儿想问一问姬瑶,这么久的伪装,辛不辛苦!
曾经种种,皆是虚妄?
“师尊……”姬瑶沙哑道:“谁都可以杀宗主,唯独你,不可以!”
战场上依旧一片混乱。
沐云倾听不太清,只看到姬瑶摇头,是护定了宫云斐。
此时师尊黎清言帮沐云倾掠阵,似是非要沐云倾亲手报仇,怒喝道:“云倾,速速取宗主性命,不可再犹豫!只有杀了她,斩断你的仇恨,以后仙途才能稳定。”
闻言,沐云倾冷然呵斥道:“再不滚开,就以你半步化神之精血祭剑,成我摇光神威!”
姬瑶倔强的看向沐云倾,她不信师尊真的一点点都不会心软。
“师尊,真的不行,你再信我一次,回头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现在是不能说的,现在说了,难保云岚真人不会恼羞成怒,难保沐云倾不会当场入魔。
姬瑶不敢赌。
比起沐云倾入魔,她更想赌沐云倾没那么心狠。
“对一个合欢宗妖女,心软什么!”黎清言再次呵斥道。
“逆徒!”
沐云倾怒火中烧,在师尊催促下,终是出手。
只听得“噗嗤”一声,那锋利的剑无情地贯入姬瑶的胸口。
姬瑶的身体猛地一颤,错愕地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痛的唇色发白发不出声音,只能缓缓地倒下。
沐云倾瞬间惊了,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是有意控制着力道的,想着不过是吓退姬瑶而已。
这一击她都是算过姬瑶最废物的反应能力,最多只是皮外伤,不可能会穿透。
然而,她不知道,姬瑶却是用了往生镜窥探过往,半数修为都送给了镜灵。
在姬瑶轰然落地之时,沐云倾还是身子反应比头脑快,下意识松了剑,抬手抱住姬瑶半跪下来。
姬瑶眼神痛苦,嘴唇哆嗦的捂着心口:“可,真疼啊……”
好疼好疼,她最怕疼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被逮着在这个位置薅……”
纵然这个时候,这个逆徒都还要打趣,眼神出奇的清澈,让人捉摸不透。
“你……”怎不躲开。
可沐云倾的立场,说不出来这句话。
姬瑶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却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师尊,你真狠。”
沐云倾颤抖着摇头:“苍白纸人,你有一枚苍白纸人……”
话音未落,苍白纸人落地碎了。
神器之威,其实小小符箓能抵挡的。
姬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将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融合半枚内丹之精气,抹到了沐云倾的嘴唇上。
她气息奄奄地说道,“师尊,合欢散已解,灵契已散……你我此生……不要……再见了。”
随即头无力地垂下,生命的气息从她身上迅速消逝。
下一瞬,沐云倾只觉得自己与姬瑶之间的那看不见的纽带断了。
姬瑶真的解开了炉鼎之契。
这逆徒,没有骗她!
第37章
沐云倾抬手擦拭唇瓣,鲜血的余温还在,但血却化作灵气进入了她的体内。
合欢散解了。
灵契解了。
甚至连她倒退的修为,都在这一刻重回巅峰,甚至还有突破的迹象。
可这时候她感受到了血液里面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这不仅仅是心头血,还有她半数修为,所以这就是解开灵契的代价吗?
她是为了解开灵契才受伤,所以躲不开自己攻击的吗
“你平常那么鬼机灵,怎么就……这么傻……”
沐云倾呆呆地望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姬瑶,喃喃自语,大脑几乎是空白的。
姬瑶是合欢宗妖女,不可信,可她说的每一件事,都做到了。
姬瑶说让她再信她一次,她肯定有苦衷为什么自己不信她一次?
是不是她信了姬瑶收了手,姬瑶就不会死?
是她没告诉姬瑶,合欢宗宗主杀了她全家,所以姬瑶不得已拦着了。
脑子好乱……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知所措。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局面,能够在不伤害姬瑶的前提下解决所有问题,却在姬瑶倒下的时候,那些曾经被她刻意忽视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
之前她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姬瑶是妖女,是合欢宗的人,她们之间本就不应该有任何情感纠葛。
但姬瑶那澄澈的眼神和一直以来说到做到的行为,却又让她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一方面是门派的观念和复仇的执念,另一方面是姬瑶倒下后她的真实情感。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眼角黑气弥漫,道心不稳。
周围的喊杀声似乎渐渐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姬瑶那逐渐冰冷的身体和自己那颗破碎的心。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无法自拔,也不知道该如何逃离。
此时,合欢宗宗主宫云斐看着沐云倾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与得意。
她朝着正与左护法激烈交手的黎清言大声嚷道:“清言,你看看,这就是你精心培养、一心想用来杀吾的弟子?”
“要是你不喊她是徒弟的话,看她的容貌,还以为你是找了吾的替身!”
“呸!”黎清言气急,她攻上山来的时候看到了中峰的院落,里面全是与她模样相似的女修。
这个宫云斐,竟然找了如此多的女子来羞辱她!
“妖女受死!”
宫云斐还是贱嗖嗖道:“她最终还不是爱上了我合欢宗弟子!你瞧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道心都破了,还怎么跟我们斗?”
“所以世间情爱,面对又如何呢?”
黎清言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眼睛都红了。
她怒吼道:“大道乃天地法则,循因续果,怎因女儿情长而舍本逐末。更何况合欢宗的功法吸纳她人灵力,违背天理,人神共愤,我们正道之人绝不容忍。”
但她面前,左右护法相继拦住了她。
黎清言冷哼一声:“天启道长,龙华神君,请君一展神威!杀掉左右护法,助本尊铲除合欢宗这个祸害!”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道强大的攻击同时落下,光芒闪耀,正好挡住了左右护法的攻击。
黎清言趁机身形一闪,像闪电一样朝着宫云斐攻去。
没想到,原本看起来受了重伤的宫云斐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她的身体瞬间变成粉红色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黎清言的攻击一下子落了空。
紧接着,那粉红色的烟雾迅速朝黎清言卷过来,黎清言来不及躲开,被烟雾包围了。
刹那间,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冲进身体,瞬间,熟悉的热浪席卷了她。
“清言,想来见我随时来,何必用这样的方式!”黎清言的声音回荡在她耳侧,周围都是宫云斐身上熟悉的气味。
“妖女!如果不是你,我师尊就不会死!如今,也是你的死期!”黎清言双手捏诀:“情断意绝,剑斩心魔,无情之道,灭世之威。雷动三千,诛邪不归!”
话音落,不归剑化作千剑飞下,追逐宫云斐的气息而去。
“清言,我们太熟悉了,你的招式再变,对吾没用的。”
宫云斐聚敛身形抵抗,金色衣角上符文涌现出万千彼岸花,破解剑气:“不如让我教教你如何让别人心甘情愿臣服吧!”
宫云斐笑声又响起来,在整个战场上回荡。
粉色雾气化作无数飞天仙女,缠绕在战场人的身侧。
修为高深的都面红耳赤,修为低下的不一会儿便迷失在其中。
“妖女!你没受伤!你这修为……渡劫期?合欢宗妖法不是说有天堑,怎么会……”
“黎清言,如果你现在洗干净了去吾床上,吾就放了她们!”
“休想!”黎清言祭出法宝,试图干涉宫云斐的幻术,然而为时已晚。
凌霄宗、天一门和龙雾山的联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措手不及。她们原本以为合欢宗宗主重伤,已呈强弩之末,却没料到陷入了如此精心设计的陷阱。
三门弟子不是面红耳赤就是口鼻流血。
合欢宗弟子们在宗主宫云斐的巧妙布局下,士气大振,纷纷反扑。
刹那间,整个战场的局势急转直下。
宫云斐落在不远处,一席金色纱衣随风飘动,宛如灵动的金色火焰在翩翩起舞,散发着一种妖娆而迷人的气息。
若隐若现的肌肤在纱下更添几分诱惑,却又因那金色的光芒而不失威严。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黎清言:“清言,何苦!你知道的,吾是真放不下你!才佯装透出重伤与传位的消息,引你提前来围剿。清言,只要你点头,我愿意放下宗门,与你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黎清言闻言被气的发抖,目睹眼前的局面,心中又气又恨。
她怒骂宫云斐:“宫云斐,你这妖女,如此狡诈阴险!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她日定要你加倍偿还!”
此刻的局势对她们极为不利,黎清言深知若继续纠缠,只会让己方损失更为惨重。
她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隐藏在粉红色烟雾中的宫云斐,眼神中满是仇恨与决绝。
随后,她身形一闪,来到失魂落魄的沐云倾身旁。
“清言?”宫云斐化作红光围绕住黎清言:“留下来,陪陪吾,吾放了她们……你知道的,吾只想要你!”
“哼,妖女!这辈子,我们都不死不休!”黎清言还是受到了影响,红着脸再次起剑诀,降下剑诀,逼退宫云斐。
而后强行拉起沐云倾,带着她迅速撤离战场。
三宗撤退之后,宫云斐望着眼前的战局,并没有很开心。
她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姬瑶,眉心皱了皱:“黑河,带姬瑶去中峰神莲池!”
右护法立刻恭敬地抱拳应道:“是,宗主。”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姬瑶,一跃而起。
众人目睹这一幕,不禁惊诧万分。她们实在没有料到,姬瑶竟然能如此深得宗主的认可,神莲池都能为她所用。
艳羡的同时,也都做着调息。
而少主宫成珏在处理完战场的诸多事宜后,拖着疲惫且受伤的身躯回到了东峰。
她刚一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道洛神花索便如闪电般朝着她袭来。
宫成珏躲避不及,被花蔓的洛神花索击中,本就受伤的她顿时倒地吐血。
“花蔓,你做什么!”宫成珏愤怒地吼道,眼神中透露出痛苦和不解。
花蔓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质问道:“宫成珏,你为什么把我锁起来?我听到了凌霄宗攻上来的声音,却破不开你的禁制,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不锁着你,让你去送死?”
宫成珏深知花蔓对合欢宗的敌意,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害怕花蔓会因为冲动而捣乱受伤,所以才将她锁了起来。
宫成珏皱了皱眉头,忍着身上的伤痛问道:“反倒是你一直骗我!姬瑶身边的师师是不是沐云倾?姬瑶一直以来是不是都在骗我?”
她本来没过多猜测,但看到沐云倾为姬瑶神魂落魄的样子,联想起之前种种,这才猜测出来事情的原委。
花蔓却毫不犹豫地否认道:“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
宫成珏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姬瑶已经死了,沐云倾因为她而神魂落魄,看样子有入魔的倾向。”
花蔓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姬瑶死了?哈哈,你们合欢宗妖女死得好!”
笑完之后她一愣:“你说谁入魔了?”
宫成珏听到这话,满目猩红:“你觉得本少主也该死?”
花蔓毫不畏惧地说道:“合欢宗妖女都该死!尤其是你这种恩将仇报的货色!我救了你,你却挟持我在合欢宗!试图乱我道心。妖女,受死!”
说着,她便举起手中的洛神花索,挥舞向宫成珏。
“沐云倾杀了姬瑶,她入魔了!你也要杀了我,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
“不会!”
可就在姬瑶的武器即将落下的瞬间,突然听到二师兄玉临风的呼唤:“花蔓!”
花蔓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愤怒所取代。
洛神花索收回,她一掌拍飞宫成珏,然后转身朝着玉临风的方向迎了上去。
玉临风看到花蔓,抬手捏诀,想要再补一刀。
花蔓却拉着玉临风的手:“二师兄,走!她肯定被我打死了。”
玉临风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花蔓问道:“这妖女说大师姐杀了姬瑶,但是有入魔的倾向,是真的吗?”
玉临风摇头:“不知道,但我们相信大师姐,她不会的。”
“我们赶紧去找大师姐!”花蔓拉着玉临风,御剑离开。
宫成珏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慢吞吞的。
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里面悲伤中却带着几分庆幸。
“花蔓肯定是舍不得我,不然就她刚才那劲头,完全能直接要了我的命!只是姬瑶,竟敢骗我,也不知道母上知不知道姬瑶是这样的!”
宫成珏调息了一天,感觉平稳了些。
她来到中峰,本来是想要跟母上揭发对姬瑶的猜测,让她为骗人付出代价。
可是,当她想起姬瑶快死的时候,眼里的深情和坚持,她心里一动,脚步也停住了。
姬瑶可能是真的深深爱上了沐云倾,是真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对感情的态度,不是和本少主自己的想法一样?
所以,她真的是最有可能与本少主同行的人。
想到这儿,宫成珏决定等姬瑶醒了,和她好好聊聊。
姬瑶昏迷了五日。
她是被脑海里奶娃娃的声音吵醒的:“啊呀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的元婴护住,再不醒来,姑奶奶就要去找别的主人了。”
“好吵!好痛!”心口还是很痛,呼吸都是痛的。
“啊咧,醒了?”
姬瑶睁开沉重的眼皮,头顶是一朵五彩伸莲,似是滋养着她的身体。
“算着你也该醒了?”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姬瑶转头,就看到了正在走来的宫云斐,金色纱衣的裙摆如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主人的一举一动,荡漾出金色的涟漪,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它的光辉之下。
妩媚却又不失威严。
“宗主……”姬瑶想要起身,却倒吸一口冷气又躺下。
“不用起来。”宫云斐走得近了,往后一坐,金色彼岸花直接盛开在脚下,成了宝座。
“你还得修养一段时日,不必着急。只是……”
宗主神色复杂,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身上,用带着几分疑惑和探究的语气轻声问道:“当日,形势那般危急,你为何不顾自身安危救吾?”
姬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想让某人伤心罢了。”
“某人?”
宫云斐顿了顿,略一思索道:“你素来将自己的性命看的比一切都重,吾可不相信圆滑的你,是为了忠诚。难道是那云倾仙尊……”
宫云斐眉头微微一锁“如今细细想来,她与吾的面容有五六分相似,又与云岚真人黎清言有三四分相似,吾也怀疑她是吾的女儿,可我去查过,她是医修沐家的女儿。当初吾修炼走火入魔,不小心灭了沐家……难道消息有出入?”
“姬瑶,你用过往生镜,你应当知晓吾与云岚真人的过往。所以那云倾仙尊是不是吾的女儿。”
姬瑶闻言深吸一口气,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用略显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是。”
她叹息一声:“属下确实是怕她如果伤害了你,会走火入魔,却又不知道如何告诉她,本来想着等大典之后再徐徐图之,岂料……她们竟然提前了计划。”
宫云斐闻言,明白了这其中重重,而后勾唇一笑:“为了不确定因素赌上自己性命。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情种!为了她,竟然连命都舍得去。”
摇光之威,可不是她自己剖个心头血那么简单,甚至比当初断岳派老祖射出来的天蛇九箭威能更甚。
如果不是这五彩神莲护住身体,往生镜护住神魂,她早就是真的凉透了。
姬瑶也是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宗主又何尝不是?为了见云岚真人一面,装受伤装的好生辛苦。”
宗主听了她的回答,先是一愣,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我又何尝不是执念太深。我当初想方设法想要契约往生镜,满心期望能借助它的力量回到过去,去纠正那些令我悔恨不已的错事,只可惜,终究是未能成功。”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迷茫,仿佛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之中。
许久,宗主转过头来,再次看向姬瑶,满是感慨地叹息着说道:“你虽然傻,但却又比吾那时候幸运,至少你没走错路。罢了罢了,待吾闭关,珏儿成为宗主,你在合欢宗护法之位,好好辅佐成珏。”
她起身,目光悠远,心道也唯有成珏,才能让合欢宗变一变,免得这种悲剧一直上演。
然而,姬瑶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的师尊那决绝狠厉的神情,想到师尊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痛下杀手,她的心瞬间像是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刺穿,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一片灰暗。
这么长时间,她都是为了苟命,所以想要唯唯诺诺。
如今,她没有凌虐沐云倾,也给了她解药,放了她自由。
原书中沐云倾杀姬瑶的原因,她都破解了,唯有合欢散一事,已成定局无力改变。
现在她一有了死遁的先决条件,二来也想看看这大好的修仙世界。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而无神,语气平淡却无比坚定地拒绝道:“多谢宗主的好意,但我如今已心无所念,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再留恋。我只想一个人闲云野鹤,无拘无束地过完余生。”
“宗主,还请您就对外说我已经死了吧,让我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宫云斐讶然:“你这是一点也不争取了?”
姬瑶摇头:“放了自己,也放了她!”
宫云斐静静地凝视着姬瑶那写满了绝望和决绝的神情,想了想,知道这种事情劝诫也没用,最终地点了点头。
“好,不过你离开后,不得加入任何宗门。合欢宗如果有难,也想请你在能力范围内帮上一帮。”
“吾相信,无论你什么时候归来,珏儿都会留给你一席之地!”
姬瑶点头答应:“好,属下遵命!”
宫云斐离开后不久,宫成珏匆匆而来,如血的红衣上似乎有一些若隐若现的暗纹,像是古老的图腾,又像是神秘的符文,在红色的光芒下时隐时现,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禁忌的力量。
少了几分之前的邪魅,多了几分沉稳,但依旧狂隽。
她深深地凝视着姬瑶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探寻,问道:“姬瑶,师师的真实身份是不是云倾仙尊?”
姬瑶的眸色显得有些晦暗,她微微抬起头,对上宫成珏的目光,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当时一部分原因是事急从权,二来……二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了沐云倾,怕你们知道后会夺走她,所以才瞒了宗门。”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又有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坚定。
事实上,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对沐云倾一见钟情了。那清冷的气质、绝美的容颜,让她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从那之后,沐云倾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子不过是她怕死,所以一直都不敢承认罢了。
宫成珏听了她的回答,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事实证明,她对你也动心了,你们彼此相爱,本少主可以不责怪你,但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还要说你已经死了?”
姬瑶听到这个问题,心中涌起无尽的无奈和痛苦。
她低下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沐云倾的面容,以及她们之间那些复杂的过往。
她想,自己怎么能不走呢?
每一次看到沐云倾,她都会想起自己给沐云倾带来的伤害,想起那无法挽回的局面。
她无法面对沐云倾被合欢散控制后,那充满痛苦和迷茫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再者,她压根就不适合卷入宗门之间那无休止的纷争之中。
她只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遥远之地,继续苟命。
宫成珏见她沉默不语,再次开口说道:“纵然要走,也等本少主继任再说。还有……往生秘境,能留在合欢宗嘛?”
姬瑶问了下镜灵后,道:“可以留两处秘境入口,一处威力不如往昔,但足够让元婴期以下修士锻炼神魂。第二处元婴期修士往上可以进入,但生死难料!每十年开启一次。”
宫成珏闻言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姬瑶等了等,又嘴唇微微颤抖,想要问沐云倾的消息,但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勇气问出口。
她害怕听到关于沐云倾的任何不好的消息,又害怕自己会因为听到她的消息而更加无法割舍。
宫成珏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主动说道:“凌霄宗将本届仙门大比,推迟了三年,想必是有了变故。而花蔓也回了凌霄郡,目前来说,没有正派再想要来找咱合欢宗麻烦了。云倾仙尊……”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花蔓多心疼自己大师姐,如果沐云倾真的有事,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说不定来找本少主帮忙。”
是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沐云倾没能弑母,又解开了合欢散和鼎炉之契,自己可以假死脱身,这对于她来说,目前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沐云倾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忘记她这个曾经给她带来痛苦的人,希望沐云倾能够重新找回自己的道心,在修仙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半月后,宫云斐再次去了一趟凌霄宗后,心灰意冷地再次选择闭关。
宫成珏接任宗主之位。
从宗门前的广场开始,红毯一路铺展,两侧整齐地站立着合欢宗的弟子们。
她们身着统一的服饰,神色恭敬而庄严。
广场中央搭建起了一座高大的祭台,祭台上摆放着各种象征着宗主权威的法器和宝物。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仪式正式开始。
宫成珏身着华丽的宗主服饰,红色的衣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散发着邪魅而又威严的气息。
她缓缓地走上祭台,每一步都沉稳而有力,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着她的决心和担当。
在祭台之上,几位长老依次上前,将象征着宗主权力法印交到宫成珏的手中。
随后,她转身面向台下的弟子们,发表了她作为新任宗主的第一次讲话。
“今日,吾接任宗主之位,深感责任重大。合欢宗历经风雨,如今需开启新的篇章。”
宫成珏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整个广场之上。
“吾在此公布双修秘法,从今往后,合欢宗弟子不可掳女修进行采补,必须是互补双修,最好是唯一道侣。”
“若发现强行采补者,处以极刑!”
“此乃为了宗门的长远发展,也是为了我们的修仙之路更加纯正!”
台下的弟子们听到这个决定,有惊讶有鄙夷,也有满不在乎的,但在大典上无人反驳。
“此外,每十年开放一次往生镜秘境试炼。”
宫成珏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合欢宗的机遇,也是对每一位弟子的挑战。希望大家珍惜这个机会,努力修炼,为宗门的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
说到往生镜,宫成珏遥遥看着远方,姬瑶最终是没来参加她的继任大典,除了左右护法、自己与母上,没人知道姬瑶还活着。
就像姬瑶说自己的,她已经死在了云倾仙尊的剑下!
世间,再无姬瑶。
第38章
外界传言纷纷,云倾仙尊闭关良久,却始终未能突破。
然而,为了仙门大义,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关,投身于围剿合欢宗的战斗之中。
未曾想,合欢宗那妖女竟是如此狡诈,不惜耗费自身半数修为,硬生生将云倾仙尊拖入幻境之内。
但云倾仙尊又岂是凡俗之辈?
这看似凶险的幻境,竟意外地成为了她破镜的关键契机。
原本为求稳妥而一直压制在半步化神修为的云倾仙尊,经此一役,一跃成为炼虚后期的大能之士。
如今,云倾仙尊已然踏上炼制分身以悟道的征程。
众人纷纷揣测,下一步她恐将闭关,力求突破炼虚万千化身之境,迈入合体期。
这般修炼速度,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即便是当年那惊才绝艳的云岚真人,亦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于是,凌霄宗上下一片欢腾,皆为宗门中有如此杰出的仙尊而倍感自豪,仿佛已然看到了宗门未来的辉煌盛景。
然而,在那浮岛禁地之中,沐云倾却静静地浸泡在寒潭之内。
她宛如一朵被遗忘在尘世的水莲,孤独而绝美。裙角微微飘动,似有若无地在水中荡漾,仿佛随时都会随着水流飘向未知的远方。
她的发丝如墨般在水中肆意散开,凌乱之中却又透露出一种凄美之感。
眼神空洞而无神,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目光穿越虚空,不知落于何处。
寒潭之水冰冷刺骨,那彻骨的寒意似乎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然而,即便如此,却也无法冷却她心中的迷茫与痛苦。
姬瑶已死,一切仿佛都已落下帷幕。
这段故事始于此地,亦终于此地。
按理来说,她应当感到欣喜才对,毕竟,姬瑶乃是合欢宗的妖女,与她立场相对。
可如今,腹中的孩子却时刻在提醒着她,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
曾经,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姬瑶动心。即便姬瑶对她关怀备至,她也只觉得那是妖女为了苟且偷生而使出的手段,理所当然,无需挂怀。
可如今细细想来,姬瑶其实有无数个机会可以直接杀了她,或者将她交给合欢宗。
然而,姬瑶却并未如此,即便后来姬瑶的修为远远高于尚不稳定的她,也从未有过欺辱之举。
在旁人眼中,姬瑶或许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然而,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沐云倾却清楚地知晓,姬瑶本性纯良,否则,她又怎会劝慰岳灵好好活下去呢?
姬瑶只求活命,从不滥杀无辜。
可为了活命,何时竟成了小人行径呢?
沐云倾闭了闭眼,而后起身,扭头看到不远处的宛若碧海蓝天般的宝衣,抬手一招,落于手上。
当啷,有东西落水。
她伸手一招,一枚有裂痕的玉简落入她手中。
“忆听玉简,怎么会在这里……”
指尖灵力注入玉简,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喂喂……这破玩意真的有用嘛?”
沐云倾指尖一抖,这是姬瑶的声音。
“喂喂~师尊肯定不会骗我……哦哦哦,听到了,果然可以用。”
“可另一枚去哪了?算了,爱哪哪,反正我设置的仅自己可听。”
“说些什么呢?不知道说什么?”
“师尊今天穿宝衣真好看!不过她还是穿白裙子好看,仙气飘飘的,不愧是我的小仙女。”
“呜哇好羞耻,师尊一下子就发现我的小心思,太羞耻了!可是忍不住啊,谁能不喜欢她啊。”
“可惜,师尊最终会杀了我,这个结局无法改变。”
“师尊胃不好。”
“师尊八宝粥多吃了两口,她不是辟谷了嘛?难道是想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要进往生镜,好可怕,秘境都是会死人的好叭,苟命有啥不好,完事了找宫成珏要个解药得了,干嘛自己去送死。”
“往生镜,活着出来了。再看到师尊,我竟然都不敢抬眼。若是师尊知道往生镜内,我清醒的沉沦,搂着与她一模一样的替身,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里面也会放纵。”
“可我真的好喜欢游山玩水,行侠仗义的那段虚妄。”
“尤其是,无论在山洞里,还是寒潭边,师尊百般求饶的莺啼声……啊,别想,再想师尊又该瞪我了!”
“师尊最喜欢从后面……呲呲-”声音逐渐嘈杂。
“见到宗主了,她的脸……”呲呲-
“狗屁合欢散,解药竟然没用,结契后解开合欢散和契约,要半数修为,还要心头血,疼死我算……”呲呲-
“等大典之后,给她解药,放她走,虽然我舍不……”呲呲-
“师尊的师尊来了,师尊说肯定会杀我证道,可我……”呲呲-
“是啊,我知道的,喜欢师尊的舔狗都没好下场。”
“哈哈,右护法听到我说我’惧内‘这两个字的时候,脸都扭曲了。回来才知道,师尊把右护法女儿打了,该!感觉师尊吃醋了……不,绝不可能,她是……”呲呲。
“可是师尊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大典之后就放师尊走,她喜欢吃的我要用什么方式告诉她呢?算了,人家高高在上的云倾仙尊,回了凌霄宗,自然有人伺候,不需要我,我就是自作……呲呲”
“师尊不可以杀宗主,否则她会……”呲呲-
会怎么样?
沐云倾的手越来越紧,可后面只有呲呲的声音。
而不知不觉,眼泪已经从她眼角滑落,落入池中。
“这个……逆徒……”声音低哑缱娟。
胸口猛地一痛,她伸手捂住嘴,血从嘴角渗出来,是无情道反噬。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心痛——
姬瑶从来没骗过她,即使到最后,也想的是如何放她走。
而自己呢?
百年如一日的修炼,断情绝爱,只有仇恨。
可她又突然想起了姬瑶的话:“师尊,若未曾经历过情感,又怎能理解无情的真正含义?没有情感的人,还能算是完整的人吗?”
那仇恨,算不算情?
世人常说“人非草木”,可那默默奉献的草木,是否真的全无情感?
草木有情,那人呢?
她无父无母,从记事起来,就在师尊身边。
师尊说她是个孤儿,想要有所依,就得靠自己,从小修习无情道的她,就连对师尊的关爱,都得小心翼翼隐忍下来。
如今,却被自己的逆孽徒问:人若无情,还是人嘛?
当时她想,她在修仙!
似乎抓住了某种契机,可以让她卡住的无情道境界松动,但半晌,没想通,契机一闪而逝。
终是徒增烦恼,不禁再次恼羞成怒,还打了姬瑶:“孽徒,坏我道心!”
如今想来,什么是无情?
是断情绝爱?
不,是明知道有情,却不得不放下,方才是无情道。
曾今以为姬瑶是她抬脚可过的劫,现在看来,却终是永不磨灭的印记!虽身死道消不可忘却。
心境,在这一刹那天翻地覆,她闭眼,眼角一颗泪滑下,却是进入顿悟的状态。
师尊黎清言曾前来探望沐云倾,当她发现沐云倾正处于顿悟之中时,便毫不犹豫地设下了结界。
这结界仿佛一道神秘的屏障,将外界的干扰与喧嚣尽数隔绝,为沐云倾营造出一个宁静而纯粹的修炼空间。
时光悄然流转,一晃,三月过去。
在这三个月里,沐云倾沉浸在无尽的沉思与感悟之中,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三月后,她从那无尽的沉思与感悟中缓缓醒来,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空间仿佛定格,一切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宁静之中。
当她睁开眼的刹那,身体周围开始出现无数奇异的光影,渐渐幻化成无数沐云倾,每一道都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它们瞬间分散开来,向着四面八方飞去,如同无数颗流星划过天际,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仿佛一场绚丽的流星雨。
这些分身带着沐云倾的意志和力量,在天地间穿梭,有的在高山之巅感受着狂风的呼啸,有的在深谷之中聆听着流水的潺潺,有的在云端之上沐浴着阳光的温暖。
它们汲取着天地间的灵气和感悟,不断地成长和壮大。
又过了一个月,这些分身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召唤,纷纷开始回归。
它们如同归巢的鸟儿,带着满满的收获和感悟,重新融入沐云倾的身体。
随着分身的归来,沐云倾的气息不断攀升。
她的身体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她直接突破了瓶颈,进入了合体期。
云岚浮岛上瞬间经历春夏秋冬的变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加快了脚步。
头顶彩云流光,绚丽多彩的光芒如同梦幻般美丽。百鸟盘绕,它们欢快地鸣叫着,仿佛在为沐云倾的突破而欢呼。
唰唰唰——宗主黎清言和几位长老都落在了云岚浮岛。
“恭喜宗主,云倾仙尊突破了!”
“是啊,如此年轻,短短时间内连破两个大境界,着实了得。”
“堪比宗主往昔风彩!”
当初的黎清言也是一朝顿悟,继承了无情道大统。
黎清言闻言也不生气,淡淡一笑:“如此,对付合欢宗这等邪教,就更有几分把握!”
沐云倾察觉到外面有人来了,抬手遮住自己的气息,把微微突出来的肚子抚平,迎了出去:“师尊。”
黎清言淡淡打量她一眼:“回云峰吧,为师将要闭关,这凌霄宗宗主一职,可由你暂代。”
沐云倾闻言微微摇头:“师尊,徒儿还想闭关,稳固境界。”
实则,她想保下这个孩子。
她与姬瑶都是孤儿,这个孩子是唯一能留下姬瑶气息的方式了。
理智告诉沐云倾孩子留不得,可她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狠心。
这个孩子是她与姬瑶之间的纽带,她无法割舍这份情感,无法放弃这个孩子。
于是她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师尊。
黎清言却只以为她境界不稳,闻言点点头:“行,那你尽快出关。”
说着丢给沐云倾一些天才地宝后转身离去。
等人彻底走远,沐云倾才松了口气,刚想抬起手布结界,突然一阵恶心,她偏头狂吐,吐得胃里面空空的。
她如今是合体期修士,脱胎换骨,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胃里面不舒服。
是这个孩子,强烈的生命告诉她,自己的存在。
沐云倾颓然转身,不能在这里闭关了,会被发现的,还得重新找个地方。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了往生镜中的那世外桃源,不知道是否真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大师姐……”
花蔓那弱弱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无尽的小心翼翼与忐忑不安。
沐云倾闻声缓缓回头,目光瞬间对上了花蔓那充满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刚才,是……大师姐,你……”
花蔓欲言又止,话语在嘴边徘徊,却怎么也无法完整地表达出自己心中那如波涛般汹涌的震惊。
“我没事。”沐云倾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淡然得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在她心中掀起波澜。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话语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大师姐没事就行。”
花蔓走过来,打开食盒:“吃点吧,我做的!”
打开食盒的那一瞬间,沐云倾整个人都愣住了。
里面是糕点,那熟悉的配色,是姬瑶惯用的风格。
怎么会……
沐云倾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瞬直接出现在花蔓眼前。
“姬瑶在哪?”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大师姐,你问妖女做什么!”
花蔓皱眉,满脸的不敢置信:“什么姬瑶??”
“这糕点是不是姬瑶做的?她在哪?她是不是还活着?这逆徒,就该将她锁起来好生教导。快告诉我,她在哪?”沐云倾不再像往日那般淡定。
“大师姐。”花蔓看着大师姐这样,心都碎了:“这糕点可是我学着亲手为你做的!也不知道是谁放到我行李里面的一本食谱,字丑的要命,偏生做出来的东西还挺好吃的。难道是姬瑶?”
“可她已经死了,不是大师姐你亲手杀死的!”花蔓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沐云倾的心上。
沐云倾的睫毛微微颤抖,她喃喃道:“是啊,死了,我亲自动的手。”
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却又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眼,再睁眼时,眼神便恢复了清明。
仿若以前那个清冷绝尘的云倾仙尊。
但花蔓看得出来,大师姐的心已经被姬瑶给偷走了。
没有人,能将一个死人从心里抹去,纵然那人是云倾仙尊也不行。
沐云倾转身不再看食盒,她知道,这不是姬瑶做的。
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让她更加思念姬瑶的巧合。
然而,这个巧合却如同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让她痛不欲生。
“大师姐,你……”花蔓却看出来了不对劲。
刚才沐云倾心绪激动,以至于忘了看顾自己的身体。
“大师姐,为什么你的腹中有灵元,难道你……怀孕了?”花蔓惊呆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师姐竟然会怀孕。
沐云倾垂眸,下意识地把手轻抚在腹部。“嗯。”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这个孩子,是她与姬瑶之间最后的联系,是她心中唯一的温暖。
“你……大师姐,这孩子不能留!”花蔓又气又急,没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大师姐竟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且还是合欢宗妖女的孩子。
“这个姬瑶,活该死!”花蔓对姬瑶充满了怨恨,她觉得姬瑶毁了大师姐的一生。
“大师姐,你怎么不取掉这个孩子啊!动动手的事情……”
花蔓说了这么多,却见沐云倾神色淡然,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她顿时语塞:“大师姐你……该不会是想要留下这孩子吧。”
沐云倾微微点头:“是,蔓蔓,我想偷偷生下这个孩子。”
她已经决定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留下这个孩子。
“可那是合欢宗妖女的孽种,大师姐,你怎可如此糊涂!”花蔓无法理解大师姐的决定,她觉得大师姐这样做是错误的。
然而沐云倾依旧淡漠不语,她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花蔓更加气不过:“合欢宗妖女没一个好东西。”
“罢了,大师姐。”花蔓吐出一口浊气,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大师姐的决定。
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却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姐陷入困境。
“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但你别让师尊发现,否则师尊断然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花蔓无奈地妥协了,她只能选择帮助大师姐隐瞒这个秘密,希望大师姐能够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可接下来,沐云倾根本难以修炼,想着不能在宗门生下孩子,就想着再去找找那个往生镜中的世外桃源。
纵然浮生若梦,她也当全了自己的私心。
三月来,她频繁外出,哪怕是在浮岛留了分身,还是被前来看她的师尊发现了。
“沐云倾!”黎清言怒不可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竟然怀着合欢宗妖女的孩子,这孩子,必须死!”
沐云倾看着师尊黎清言那震怒的面容,她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她无法放弃这个孩子。
“师尊,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沐云倾声音坚定而决绝。
黎清言怒视着她,眼中满是失望:“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是凌霄宗的云倾仙尊,岂能被一个妖女所惑,留下这孽种!”
沐云倾微微垂眸,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师尊,我知道我的行为有悖于宗门规矩,但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能留下这个孩子。”
“我凌霄宗,怎会出现你这种忤逆不孝的弟子!”黎清言气的浑身发抖。
沐云倾跪拜:“多谢师尊这些年来悉心教导,弟子丢了凌霄宗的脸。为了不让宗门受到羞辱,弟子甘愿离开宗门。”
“你——”
黎清言气得浑身发抖:“好,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去雷池,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刑!若你能熬过去,便是天意让这个孩子活;”
“若熬不过去,也让宗门众人看看,纵然是云倾仙尊,为情所困也会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沐云倾没有丝毫畏惧,她挺直了脊梁,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光芒:“弟子甘愿受罚。”
“大师姐不可以!”又来看沐云倾的花蔓听到后吓哭了:“大师姐,那八十一道雷之刑,孩子肯定保不住,还不如现在就把损失降到最小,也不会伤了你。”
可是沐云倾却眼神淡漠而又坚定的跪下:“请师尊赐惩罚!”
“哼!”
黎清言一挥袖,将沐云倾带去雷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弟子,无悔!”沐云倾淡漠道。
黎清言一挥手:“既如此,那就咎由自取!”
第一道雷刑劈下来,沐云倾一口血吐出来,原是她把所有修为都护住了腹部。
“大师姐不要啊!”花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师姐,这八十一道雷刑,就算是大乘期修士都抗不过,这样下去你跟孩子都护不住的!不要在挣扎了,跟师尊服软好不好……”
沐云倾却是一句怨言也没有,每一道雷电劈下,都让她痛苦不堪,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
可这雷刑,一道比一道更甚。
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不断渗出,然而她却从未有过一丝退缩的念头。
每日被雷劈得凄惨不已的沐云倾,在无尽的痛苦中坚持着。
一道又一道,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她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减弱。
终于,在雷刑的折磨下,她腹部一痛,孩子似乎有早产的迹象。
可雷刑还有二十五道。
沐云倾捏诀,星月双剑合成神器摇光,抵抗雷刑二十一道,最终器灵受损,崩飞断成两节,可见这雷霆之威。
“不,不可以,就差最后四道!”沐云倾抬手捏诀。
又一道雷劈下。
嗡——
她脚下出现一汪湖水,上面绽放朵朵白色莲花,最中心一道粉色花苞,把沐云倾包裹其内,竟然是沐云倾的护身宝器镜花水月被激发了,可见这雷刑已经威胁到了她的性命。
但也仅仅可抵挡三次。
“逆徒!为师送你保命的手段,竟然被你用在这里!”黎清言气急,手忍不住攥紧。
最后一次,最汹涌澎湃的一次,宛若千年古树干粗壮的雷,照亮了整个凌霄宗。
银色浪涌汹涌落下,瞬间将沐云倾吞没。
第39章
霹雳的白光泯灭,雷刑终于实施完毕,黎清言缓缓撤去了那道禁制。
只见那原本雷光闪耀的区域,血肉模糊的沐云倾艰难地匍匐在地上。
她的身体仿佛被无尽的痛苦所笼罩,颤抖不已,但她却始终弯着腰,死死地护着什么。
“大师姐……”
花蔓早已泣不成声,哭喊着扑了过去:“大师姐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她整个人哆哆嗦嗦,手都不知道要从开始哪里触碰沐云倾,生怕人一碰就碎。
半晌,沐云倾动了,微微起身。
花蔓才惊愕地发现,在大师姐的,竟然是一个脏兮兮,丑不拉几的一只小猴子。
小猴子地上碎裂着白色的纸片,像是什么法宝。
“大师姐,太好了,你还活着……”
沐云倾本把所有修为集中在孩子身上,眼看没办法抵抗下最后一击,没想到关键时刻,是姬瑶曾今给她的苍白纸人,护下了孩子。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沐云倾想。
那孩子小小的身躯几乎都是半透明的颜色,在沐云倾的怀抱中显得如此脆弱,却又仿佛是大师姐最为珍贵的宝贝。
破碎的沐云倾低头吻了吻孩子额头,榨干自己最后一丝灵力,护住了孩子心脉,孩子实在是太弱了。
“大师姐,你怎么这么傻……”花蔓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心疼与无奈。
然而,沐云倾却没有回答她,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耗尽。
她艰难地支起身子半跪,那湿黏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整个人面色如纸,毫无血色。
“大师姐,筋脉……仙骨……你……你何苦……”
花蔓泣不成声,沐云倾如今这样子,说是支离破碎也不为过,一身修为都废了,再不闭关,性命都保不住。
沐云倾却遥遥望着师尊黎清言,眼神中虽充满疲惫与苍碎,却有着难以动摇的坚定。
她微微挺直了脊梁,尽管身体虚弱不堪,但那股倔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师尊。”
沐云倾的声音微弱却有力,她努力抬起手,托举怀中的孩子:“我与孩子度过了雷劫,还请师尊说话算话,给她一条生路。”
黎清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清冷绝尘的弟子,如今为了一个孩子变得如此狼狈,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倘若是天一门、龙雾山弟子的孩儿还都好说,可那姬瑶,合欢宗妖女,若是此次没死,以后会有无数欢宠!这种妖孽,怎值得你舍弃一身修为,为她留下孩儿!”
“师尊,孩儿没有错!孩儿是无辜的,她不应该为我们的过往承担罪责,还请师尊,放我们一条生路!”
“云倾,你可知你在做什么?”黎清言要疯了:“你是凌霄宗的云倾仙尊,如今却为了一个妖女的孩子,置宗门声誉于不顾,你让为师如何是好?为师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沐云倾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
她再次抬了抬手,祈求师尊:“师尊……如今我需要闭关,还请师尊,代为照顾孩子……”
黎清言闻言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抬手将孩子吸到自己怀里,然后捏了个水诀,清理干净孩子身上的污垢,幻化出软布将孩子包好。
“沐云倾,你好自为之!”黎清言说完这句话,便决然转身离去。
寂静如潮水般瞬间笼罩四周,空气中似乎还隐隐回荡着她那充满怒意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
花蔓强忍着泪水,轻轻地抱起沐云倾,回了浮岛,小心翼翼地将大师姐安置好:“我去找二师兄来给你调养。”
“不用了,蔓蔓。”沐云倾艰难地起身,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是被寒霜覆盖的花朵:“我即可去后山闭关,在此期间,劳烦多照顾孩子。”
“有名字吗?”花蔓问道:“刚才师尊在我没好问。而且你把孩子托付给师尊,就不怕她反悔?”
沐云倾摇头:“师尊一诺千金,唯有她点头,孩儿才有活下去的余地。至于名字,师尊会取的。”
“大师姐。”花蔓顿了顿:“后悔吗?值得吗?”
沐云倾的眸光温柔而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疲惫与伤痛,触及到了某个遥远而坚定的彼岸。
“蔓蔓,世间之事,往往难以用值与不值来衡量。我所做的,不过是遵从内心的声音,守护我认为应守之人。至于后悔……此刻,我心无悔。”
花蔓叹息一声:“好,我知道了,那大师姐你好生闭关,期待大师姐出关的那一天。”
黎清言虽嘴上答应了沐云倾照顾孩子,可她心中却满是愤怒,这样一个杂种,怎么可能留下!
可半路上,她微微一探——呵,竟然继承了沐云倾的水灵根,是天生水灵根!
可那又如何?若是其余弟子,还能留下来,可这种孽种,留之何用?
当初若不是怜惜沐云倾那玄阴之体是修炼无情道的好苗子,怎会带她回宗门来。
现在倒好,反倒是宗门的耻辱,合欢宗的孽种,没一个好东西。
但已经答应了沐云倾,既如此,那这孩子,只要活着就好!
思及此,黎清言抬手,震断了孩子的灵根。
“孽种,就该是彻彻底底的废物!”
来到外门清水峰,黎清言将孩子递过去给慕虚长老,神色淡漠:“这孩子满门被灭,无父无母,是个可怜的孤儿。看着实在可怜,便留下,以后看能否做个洒扫的外门弟子。”
慕虚长老看着怀中那小小的孩子,心中暗自思量。
在她看来,养个孩子,跟养鸡养鸭没多大区别,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是宗主亲自发话,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慕虚长老问道:“这孩子可有姓名?”
黎清言心中一凛,思绪瞬间被拉回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想到自己和沐云倾都被合欢宗妖女祸害,合欢宗迟早要被灭掉。
于是,她冷冷地说道:“无欢。”
慕虚心道:没有快乐?这孩子好惨,不过也是。这孩子小小年纪便遭遇如此不幸,确实可怜。
花蔓从浮岛离开后看到师尊停留了许久,生怕师尊变卦杀了孩子,就偷偷地跟在后面,一颗心紧紧地揪着。
她既担心孩子的处境,又害怕被师尊发现。
当黎清言离开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那个孩子。
她缓缓靠近,当目光触及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看着孩子那稚嫩的脸庞,仿佛看到了大师姐曾经的倔强与执着。
这个孩子,是大师姐和那个妖女的结晶,曾经她满心抗拒,觉得这是不该存在的孽种。
可此刻,当真正看到这个孩子时,她的内心却动摇了。
她想到大师姐为了这个孩子所遭受的一切,雷刑之苦,与师尊的对抗,那份深沉的母爱让她动容。
“洛神仙子。”慕虚长老疑惑,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她这清冷的清水峰跑。
花蔓正要开口讲什么,后背突然一冷。
黎清言的传音入密在她耳内响起:“如果不想要孩子身份暴露,让你大师姐遭殃,就赶紧滚!”
花蔓心中一颤,尽管满心不舍,却也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匆匆离去。
到了晚上,花蔓又来了。
她连忙掏出来好多天才地宝,塞给慕虚长老,急切地说道:“慕虚长老,这些东西您拿着。别舍不得用药材,一定要好好照顾这孩子。”
慕虚长老看着这些只有内门才有的珍惜之物,惊呆了,连带着抱着孩子都像是抱着珍宝似得。
小心翼翼的问道:“洛神仙子,这孩子有什么特殊身份嘛?”
花蔓连忙解释道:“是因为我不小心让妖兽跑了,才让这孩子没了家。师尊是在帮我善后。所以我是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让她好好长大,慕虚长老,我会时常来看望的。”
慕虚长老听后点了点头,知道花蔓这是在警告。
等花蔓走后,慕虚长老看着那些好东西,虽然扣下了不少,但好在,对无欢也算上心,没让这孩子真的死去。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无欢在这外门中如杂草一样野蛮生长着。
三岁的无欢却跟个两岁的小孩子一样体弱,风一吹仿佛就能倒下,走路都走不稳,更别说修炼了。
没有启蒙,没有开化,没有玩伴。
她那小小的身影在清水峰中显得格外单薄,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无欢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孤独的身影仿佛与世界隔绝。
她看着其她孩子欢快地玩耍,眼神中充满了渴望,那渴望如同星星之火,却又带着一丝自卑。
她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身体虚弱的她无法像其她孩子那样尽情地奔跑嬉戏。
有时候,她会静静地看着天空,那澄澈的蓝天仿佛是她心中的寄托。
她想象着自己的娘亲和母亲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会抛弃她。
清水峰的日子平淡而又忙碌,慕虚长老虽然对无欢上心,但也无法时刻照顾她。
无欢只能自己学会坚强,学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生存。
她会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尽量不让自己生病。
而花蔓则会时不时地偷偷来看无欢,每次都会带来一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东西。
她看着无欢那瘦弱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心疼。
她会轻轻地抚摸着无欢的头,给她讲述一些外面的故事,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温暖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亮了无欢心中的黑暗角落。
五岁之际,众多同龄孩子满怀憧憬,纷纷前往测灵根,有不少进了内门,有不少资质不佳但也能做外门弟子。
无欢心中亦燃起渴望之火,她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兴奋的身影,心中暗暗想道:“我也想去测灵根,说不定我也能像她们一样踏上修仙之路呢。”
然而,当她刚鼓起勇气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时,便遭无情嘲笑。
一个孩子双手抱在胸前,满脸鄙夷地说道:“哼,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崽子也想去测灵根?别做梦了!”
另一个孩子也跟着起哄:“就是,你这么弱,风一吹就倒了,还测什么灵根呀。有灵根也不能修炼。”
“就是,有慕虚长老罩着你,你不修炼也能在这里混个外门弟子做作,每天能给我们喂喂灵鸡就不错了!”
“一辈子都给我们养灵鸡好了!”
无欢被气哭了,可别人说的没错,这会风刮过来,她就得靠边站,摇摇欲坠。
她想自己去厕灵根,可是那内门广场太高了,距离这里几千台阶,她自己走不上去。
她跑回去找慕虚长老:“长老,我想去测灵根。”
慕虚长老直接拒绝无欢,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孩子如此虚弱,怕是不可能有灵根。”
嘴上却道:“你母亲和娘亲皆是凡人,你难有灵根。”
无欢颓败,无人带她,她无法去灵石处测灵根。
大家一看连慕虚长老都不管她,纷纷嘲笑她有娘生没娘养。
“哈哈,她没有娘亲,肯定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对呀,连娘亲都没有,还想去测灵根,真是异想天开。”
她们还朝无欢扔石子。
无欢咬着嘴唇,默默忍受着这些屈辱。
夜晚,寂静角落,无欢悄然哭泣。
她觉得自己可怜至极,一边抽泣一边低声说道:“我没有娘亲庇护,又如此弱小,连测灵根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花蔓来了,听到哭声,心都碎了。
花蔓心疼看着可怜孩子,轻声说道:“无欢,别哭了,我带你去测灵根。”
无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真的吗?花姨姨。”
花蔓点点头:“嗯,真的。”
大师姐和姬瑶的孩子,没道理没灵根,身体弱不还有天才地宝可以补嘛,到时候我就收她为徒,好好调养。
她们来到灵石前,紧张氛围弥漫。
手贴上去,无欢紧张地看着灵石,心中忐忑不安。
花蔓以为胜券在握,岂料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无欢果然没灵根,无法修仙。
无欢哭得愈发厉害,她一边哭一边说:“我觉得自己是废物,没灵根也没娘亲。”
花蔓也觉得不可思议,再仔细一想,这孩子,能受得了雷刑,光活着就已经不容易,怎还奢求其它呢。
但她不忍看无欢痛苦,紧紧拥抱着无欢,安慰道:“无欢你有娘亲。”
“真的?”无欢惊呆了:“我有娘亲?那为什么娘亲不要我?”
花蔓温柔解释:“你娘亲并非不要你,她只是受伤,需闭关疗伤。等她伤好,一定会来看你。”
“闭关?需要这么久吗?我不信,花姨姨你在骗无欢,你骗无欢!”
“没有。”花蔓抱着她:“你的娘亲,是云倾仙尊。”
无欢闻言眼睛更亮了:“就是修为很厉害,一直突破一直突破停不下来的云倾仙尊,是我娘亲?”
“是啊。”花蔓道:“她突破时候出了一点点意外,生命垂危,所以需要闭关,这才不能照顾你。等她出关,她一定会来接你的。”
无欢懂事点头:“那我原谅她了,等她疗伤好肯定会来看我。”
接着,无欢又问:“那母亲呢?”
花蔓陷入沉思,她想了很久,正要回答,却发现怀里的无欢已睡着。
太虚弱了,这孩子。
花蔓凝视无欢睡脸,心中思绪翻涌。
刚开始,她对合欢宗人充满抵触。
毕竟大师姐因姬瑶受了很多苦。
五年过去,她反复思索,许多事已释然。
花蔓心中默默想着:譬如姬瑶,敢爱敢恨,其实为大师姐付出很多。
又譬如宫成珏……听说她要娶妻了。
也许,时间真能改变很多东西。
曾经的仇恨与偏见,终将在岁月中逐渐淡去。
花蔓轻抚无欢头发,默默祈祷:“希望你健康快乐成长。”
自从那天之后,无欢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再也没有为那些恶意的嘲笑而苦恼过,每当再有弟子说她是没爹娘的孩子时,她的脸上都会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然后轻轻一笑而过。
这样又过了五年,十岁的无欢个头窜得挺快,仿佛春天里茁壮成长的小树。
然而,她依旧是清瘦得厉害,那纤细的身躯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倒。
但她每天坚持做事,从五岁那年开始,她每日先从一些简单的劳作开始,浇浇菜园子、喂喂鸡。
可即便是这样看似轻松的活计,都会让她满头大汗,仿佛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往往要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她才能完成这些任务。
慕虚长老看着她如此辛苦,心中满是疼惜。
她温柔地对无欢说道:“孩子,你只要平安长大就好。别这么辛苦,累坏了自己。”
无欢却笑着回答:“长老,我要养好身体,等娘亲来接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坚定,仿佛心中有着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后来,她学着外门弟子炼体,虽然效果比不上,但这到内门的区区一千一百一十一台阶,她可以小跑上去了。
每日,她都要跑去内门门口一遍:“娘亲,等你出关,我就第一时间,跑来见你!”
然而,这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弟子听到了,听到无欢的话后,立刻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哼,就你还等你娘亲来接你?别做梦了!你那所谓的娘亲要是会来早就来了,还会让你在这里受苦?”
“她哪里有娘亲啊,还是内门的娘亲,就算有,这么废物的女儿,给我我也不要了。”
无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心中的委屈:“不会的,我娘亲只是闭关,不会不要我的。”
“哈,那你说来听听,你娘亲是谁?”
“我有娘亲,我娘亲是云倾仙尊,她一定会来接我的。”无欢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定。
“哈哈,你就别自欺欺人了。云倾仙尊是什么人物?怎么会认你这个没出息的孩子。你看看你,弱不禁风的,连我们都不如,还指望仙尊来接你?”
“现在真是宗门大了什么人都有,连攀附云倾仙尊当娘亲的都有。人家云倾仙尊修炼的是无情道动不动,断情绝爱,连道侣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孩子!”
“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你这样的废物!”
“真是笑死。”
弟子们的讥讽围绕着无欢,无欢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娘亲一定会来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希望的交织,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为首弟子却不依不饶,她走上前去,推了无欢一把。
“你就别幻想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无欢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有娘亲,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弟子们更加哄堂大笑,她们觉得无欢实在是太天真了。
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刺痛着无欢的心。
无欢气急,扑上去要打架。
可别人是修炼过的,一脚就把无欢踹下了台阶。
一千多台阶,伴随着弟子们无情的嘲笑声,无欢的身体痛的要命,却始终坚信:“娘亲……一定……会来……”
慕虚长老花费了好大功夫,给无欢配药草药浴,才把人养了回来,为此还得搭上了一颗九转回魂丹。
而这件事情也被那几名弟子想是笑话一样传播,一石激起千层浪,消息如同涟漪般不断扩散,甚至传到了凌霄宗主黎清言那里。
黎清言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如同汹涌的海浪般翻腾不息。
“这个孽畜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世的!”
她略一思索:“是啊,云倾出来后,迟早会去找这个孽畜。”
“不,合欢宗未灭,沐云倾不该在这孽畜身上多花费功夫。唯有修炼无情道,毁灭合欢宗,才是沐云倾的使命。”
“看来本尊之前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无欢这个孽畜,必须死!”黎清言那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阴沉,动了杀心。
“来人!”
黎清言那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把无欢带来见本尊!”
这孽畜,决不能活!
第40章
无欢知道自己要见掌门云岚真人的时候,本来是害怕的,那么强大的修士,谁见了不会从心底诚服恐惧呢?
可心里又想,难道是娘亲出关,想要接她?
不,如果是娘亲,娘亲那么爱自己,肯定会直接到外门,难道是娘亲出事了?
不,不要,她不要娘亲出事。
她迈着颤抖的脚步,跟着指引弟子来到内门,这里实在太漂亮了,灵气充沛,但她却无瑕欣赏。
到了偏殿的时候,她整个后背都沁出了汗。
进去之后,指引弟子离开了许久,无欢头都不敢抬,小小的身躯如同风中的落叶般微微颤抖着,仿佛只要有一丝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黎清言努力压下心中那如火山般即将喷发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可那温柔中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抬起头来。”她的声音在偏殿中回荡。
无欢颤抖着抬起头,眼前的掌门可真漂亮,明明几百岁了,可完全不像是慕虚长老那么苍老。
可下一瞬,她却被黎清言的气息压得噗通一声匍匐在地上。
好可怕!
宗主的威压,就像是一座山!感觉整个脊背都要被碾碎了,甚至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咔咔声。
无欢疼的眼泪落下,可哭喊求救的声音说不出来一句,窒息、迷茫、恐惧、痛楚、不甘,复杂的情绪交织,席卷全身,可她反抗不得。
“娘……亲……”
无欢只能哭着,声音破碎的如同风中的冰花一样,喊出这两个字。
霎时间,威压又消失了。
可无欢浑身疼的根本不能在做任何动作。
清风浮来,无欢的下颚被迫抬高一点点,就重重落下,咬到了舌头,腥甜的味道在嘴巴里弥漫,她哭不出声,了无生气。
黎清言更是气得捏拂尘的手都忍不住在抖。
这孽障若是像沐云倾也就算了,那双桃花眼,像极了姬瑶,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下!
黎清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她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你刚才喊了娘亲,你娘亲是谁?”
提及娘亲,无欢才有了一点点生气:“云……云倾……仙……”
“够了!”
黎清言大喝一声,气息再次攀升:“你说你娘亲是云倾仙尊?你可知撒谎的后果是怎样?”
无欢再次被压得感觉胸腹内脏都是疼的,瑟瑟发抖,声音微弱却坚定:“我,我没撒谎,花蔓姨娘不会骗我,娘亲出关一定回来接我。”
花蔓说的?呵呵,还真是自己的好徒儿呢。
黎清言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哼,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云倾仙尊会在乎你这个小杂种?她早就把你抛弃了。”
无欢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艰难的昂起头,不顾威压的让膝盖已经碎裂。
她抬眸,眸眦欲裂,颜色猩红:“骗……人!娘亲……只是闭关……不会不要我……”
黎清言的脸色一沉,声音冰冷:“你就是个杂种!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高高在上的云倾仙尊,又怎会为你垂眸?否则她就该把你交给我抚养才是,为何会丢了你去外门?”
闻言,无欢的心都碎了,可她还是哭着说不相信:“不,我不相信!我要我娘亲亲口告诉我,她不要我了……”
“无欢,一生无欢,她若要你,怎会给你这样的名字?她生下你不过是因为她体质原因不得不生,否则就会修为尽毁,若不然你会出生?不然为什么,她连个姓氏都不予你?”
“不……我不信!啊,我不信,啊——”
无欢口鼻沁血,她知道在反抗,自己就要死了,可她不信。
她要死了,娘亲会不会来看她一眼,会不会……
“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黎清言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一道强大的灵力瞬间凝聚:“沐云倾,只为灭了合欢宗而生,所以你,必须死!”
咻——
“师尊不要!”
一把落英缤纷的花伞挡在无欢面前,花蔓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将无欢拥入怀中。
黎清言的攻击狠狠地撞击在凌波伞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师尊,她是大师姐的骨肉,师尊,不可以……”
“逆徒,让开!”
“不要!”
花蔓拦在无欢面前。
黎清言看着凌波伞冷哼一声:“呵,合欢宗新任宗主竟然连凌波伞都给你了,花蔓,我的好徒儿,没想到,你竟然也逃不过被合欢宗妖女蛊惑的命运。”
“没有师尊,你听我解释……啊——”
黎清言挥袖,将抱着无欢的花蔓震出偏殿:“逆徒,竟然勾结合欢宗妖女,不得好死!”
“师尊……”
花蔓没想到师尊会这么癫狂,连解释都不听,眼看数十道攻击要落下,她趁机抱紧无欢,依靠凌波伞,迅速逃离。
黎清言看着花蔓带着无欢逃走,震怒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她那美丽而高贵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眼神中闪烁着冷酷如寒冰的光芒。
只见她傲然飞至宗门半空上,衣袂飘飘,仿佛一尊不可侵犯的神祇。
她那清冷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整个宗门炸响:“本尊五弟子花蔓,竟敢背叛宗门,勾结合欢宗,意图行刺于本宗主!今日本宗主下令,全宗上下全力搜捕花蔓,务必将其捉拿归案!如遇抵抗……就地正法!”
这一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宗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合欢宗不是被新任宗主改革了吗?这十年都没有听到谁家女修被无缘无故掳走的事情。”
“这你也信?花蔓师姐资质平平,这才刚突破元婴,就糟了毒手!”
“瞧,这合欢宗是蛰伏十载,一鸣惊人。”
“妖宗就是妖宗,听说之前的云倾仙尊也是……”
“都闭嘴。”
赶来的二师兄玉临风冷嗤一声,弟子们纷纷散去。
玉临风落在黎清言身侧:“师尊,近来魔族异动频繁,为祸人间,尤其是血宗……”
“交给你办。”黎清言摆摆手,似是不想多说。
“师尊,小师妹她……”
“怎么,你也想替她求情?合欢宗内也有你的相好?”
黎清言口不择言的说罢,看到玉临风微微愣神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真是被这群逆徒气糊涂了!”
黎清言甩袖:“为师要闭关,宗门大小适宜,你先看着办!”
玉林分看着黎清言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师尊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而凌霄宗众人四处搜寻着花蔓和无欢的踪迹。
花蔓带着无欢逃到宗门外的护山阵法之外,隐入山林中。
“娘亲,娘亲……”无欢昏迷不醒。
而花蔓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后怕,她没想到师尊会如此绝情,连当初答应大师姐的话都可以不作数。
她抱着无欢到一处洞穴,放下她后给她喂了前灵叶、九转回魂丹等一系列的药,才让无欢气息稳定下来。
这就是个平凡的孩子,哪能承受住仙人威压,师尊是真的想要让无欢死去!
“不要……娘亲……不要……”
“别怕,有姨娘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无欢在花蔓的怀里醒来,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娘亲,不要我了……”
“没有的事,我们……”
“你们去这边搜!”
外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
花蔓轻咳一声,刚才逃离的时候还是被攻击伤到了,此刻带着无欢根本跑不了多远。
她撩开无欢额上的发,这张脸,跟姬瑶的太像了,很容易被宗门人发现。
她抬手,拿出一枚拇指大的平安扣,挂在无欢脖子上,遮去无欢真实容貌,不真心探查的话发现不了。
“无欢,你听着,任何时候都不要拿下这个平安扣。”
“花姨……”无欢小声的喊道。
“无欢,你一定要藏好,不要出声。姨娘会把人引开,等安全了,我就来找你。”
花蔓怜惜的摸摸无欢的头:“如果花姨没回来,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无欢眼中噙着泪水,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花姨,不要走……”
可她身体还在修复的状态,一动弹,碎骨头就疼的要命。
“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花蔓毅然转身,出了洞府,弄出来很大的声响,引着凌霄宗弟子们越来越远。
“花姨……”无欢泣不成声。
在山里面,花蔓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搜捕的人。
然而,她受伤越来越重,凌波伞也驱动不了几次,最终还是被一群实力强大的弟子。
“花师姐,你还是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也不想与同门动手。”
“那不如你们当没看见我,放我走?”花蔓凄惨的笑了笑。
“花师姐,你勾结合欢宗,意图伤害宗主,还是回去领罚吧!”
“如果我说我没有呢?”花蔓蹙眉。
“花师姐,你拿着合欢宗宗主的凌波伞,却说没有和合欢宗勾结,真的是无人相信。”
花蔓呵呵一笑,洛神花索迎风而动,她知道,师尊是绝对不允许有人玷污凌霄宗的名声,所以自己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那便试试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阴沉的天空中乌云翻滚,古老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战场。
下一瞬,洛神花索百花缭乱,双方瞬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花蔓知道自己撑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所有的灵力都外泄出来,波动如汹涌的海浪般向四周扩散,山林中的树木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剧烈摇晃,树叶纷纷飘落。
凌霄宗弟子不甘示弱:“起凌霄剑阵!诛杀叛徒!”
花蔓舞动着洛神花索,那花索如灵蛇般在空中飞舞,绽放出绚丽的光芒。
花索所到之处,山石崩裂,草木纷飞。伴随着玉临风给她的药撒出去,逼退不少弟子。
她继续逃,内心只有一个信念,距离无欢越远越好。
然而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使奋力抵抗,但伤口也在不断增加。
最终她还是力竭,洛神花索脱手而出,她被人一剑击穿胸口。
好疼。
“对不起大师姐……我没能……保护好无欢……”
花蔓像是破碎的布娃娃一样从高空落下,神志不清间,似乎看到了一抹红色衣袂。
“呵……”
花蔓苦涩一笑,闭了眼:“原来临死之际,最惦念的,还是你……阿珏……”
“花花……”
还幻听了,呵呵……
花蔓陷入昏迷,即将落地时候,却被一股金粉色的灵力吸了起来,轻飘飘到了一车辇面前。
竟然是合欢宗新任宗主宫成珏的车辇!
那车辇华贵非凡,金色的车身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粉色的帘幕随风轻轻飘动,又豪华又骚气逼人。
偏生宫成珏一袭红衣,如魅如幻,站在车辇前,红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微微抬手,身边的人立刻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凌霄宗弟子。
双方瞬间展开一场激战,合欢宗之人实力强大,招式凌厉,很快便将凌霄宗弟子打得节节败退。
宫成珏眼神冰冷,看都不看那些凌霄宗弟子,仿佛面前的是一群蝼蚁。
而她双手接住花蔓,看到花蔓受伤,满心不悦。
“天天躲天天藏,天天要回凌霄宗,怎么如今又被赶出来了?”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花蔓苍白的脸颊,仿佛在触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心中想着,这个傻女人,为何总是如此固执?
明明在凌霄宗受尽了委屈,却还是一心想要回去。
宫成珏环顾四周被合欢宗众人围攻的凌霄宗弟子,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一个不……”
顿了顿:“全部废了,留口气便是。”
不然花蔓会不开心!还会给合欢宗扣上乱杀无辜的帽子。
随后,她抱着花蔓坐到纱帘内,车辇浮空,飞驰离去。
一路上,花蔓昏迷不醒,宫成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然而宫成珏此举,却是彻底坐实了花蔓与合欢宗宗主勾结的罪名。
凌霄宗上下一片哗然,众人对花蔓的指责声此起彼伏。
而合欢宗内,宫成珏小心翼翼地将花蔓安置在神莲池中,将养着。
“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凌霄宗的人非要这般对你!”
花蔓昏迷了三天后,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仿若是陷入了梦魇,胡乱的喊着:“无欢……无欢……”
宫成珏皱眉:“无欢又是什么人?”
三日。
无欢让药草的灵力修复她体内的经脉后,就立马跑了。
呆在这里如果被抓住,花姨的心思就白费了。
趁夜没跑多远,就落入了陷阱。
“呀,还以为在凌霄宗附近能抓到夜猎的弟子,没成想这是个废物啊!”
“没事,看着细皮嫩肉的,喂喂蛊虫还是没问题的。”
“正好我的小宝贝饿了……”
黑夜里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无欢在捕仙网内,被丢到了车上,黑布一罩,周围是很多被封闭筋脉的人,不只有凌霄宗的,还有凡人。
但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求救。
娘亲不要我了……
也没人要我……
我回去,也会让花姨受伤。
无欢无欢,此生无欢。
她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保存着体力。
又过了一天一夜,帷幕被拉开,就看到好多弟子跟下饺子似得被踹入了前面黑气弥漫的深渊中。
“这万毒蛊王马上要练成了,届时谷主肯定会褒奖我们。”
“这是最后一批了,希望别出什么岔子。”
“别说,这些废物修为不高,宝贝倒是不少……”一个人扒拉着这些修士身上的东西。
“哎,怎么还有个废物夹杂在里面?”
一个黑衣人指了指无欢,就要把人抓出来。
“算了,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凡人,丢进去不过是宝贝们的零嘴儿,留在这里反倒是落下了痕迹。”
说着,无欢就被人踹了下去。
耳边都是风声,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气味腥臭无比。
以为自己要必死无疑的无欢,突然看到了远处有树杈。
她连忙那捆仙索出来缠过去,把自己挂在那里。
幸好自己是个凡人,不然乾坤袋内东西就要被收走了。
这些都是花姨给她保命的,里面本身都注入了灵力,只是使用有限制,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花姨再来注入灵力。
这里没人她才敢用。
她一用力把自己甩到树枝上就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即使日日锻炼,她的体力也跟不上。
看不到底,这要是掉下去,必死无疑。
可要是上去……上不去。
无欢颓然的抱着树枝,拿出一块烧饼,一口一口咬着。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就在这时,下方本就灰蒙蒙的雾气突然变红了,热浪席卷上来,无欢不知道要往哪里躲避。
正焦急的时候,却发现岩石上爬来一只巨蟒,巨蟒面前追着一只白色的光球。
下意识的,她伸手接住光球,而后拿出一面盾牌抵挡巨蟒的血盆大口。
冲击太大,无欢一口血吐出来,被巨蟒从树枝上震了下去。
这下,这得要死定了……
无欢绝望的闭上眼睛。
“呀!”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要保护弱小!不错不错。”
下一瞬,无欢落入一个紧实的怀抱。
抬眼,就看到了一只黑羽面具遮住了眼睛,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如果没有面具,一定美极了。
女子只是抬手一握,那巨大妖兽就炸裂在岩壁上,似是形成了图腾。
耳边是猎猎风声,她却不觉得害怕,只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白团子。
“没事吧。”
女子垂眸问道,桃花眼漂亮极了:“你家人呢?”
她已经是被抛弃的了,娘亲也不喜欢她,现在无论说什么,等会还不是会被抛弃。
无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终究闭上了嘴,没有发出任何一个声音。
“看来是个小哑巴。”
女子把无欢放在自己的坐骑朱雀上:“下面还有很多毒虫需要剿灭,时间不够,来不及送你上去了,抓紧我,害怕的话,就闭上眼。”
下一瞬,无欢只觉得自己身子后仰,急急忙忙抬起双手,自己的高度却也只能环住女子的腰部。
她太高了!
她长发被发带随意的束在脑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在风中肆意飞舞,发间的丝带偶尔扬起,发出轻柔的“簌簌”声,增添了几分灵动。
坐骑速度很快,却依旧身姿轻盈而优雅,只是偶尔不走寻常路,吓得无欢抱得更紧。
女子速度很快,瞬息间无欢便看到了谷底,这是一个满是毒物的峡谷,各种奇形怪状的毒物在其中蠕动、攀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女子速度不停,纤细的手指随意起起落落间,一团炽热的火焰随着她的指尖起舞,落在这些毒虫之上,如同绚烂的烟花般四散开来,带着强大的力量,颜色鲜艳夺目,仿佛能将一切邪恶都焚烧殆尽。
不仅如此,女子疾行间再勾勾手指,刚才被丢下来的一些修士都浮空起来,浮在她们的剑后面,各个吓得哭爹喊娘。
只有无欢没哭,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这就是强大的修士斩妖除魔的场面吗?好美。
女子继续焚烧毒物,整个长长的峡谷里面都是火焰,差不多到尽头的时候,朱雀贴墙拐弯,冲天而起,带着后面的修士女修没有丝毫停留,宛若长虹般离开了峡谷。
刚落在岸上,无欢一下坐骑,就发现天光大亮。
扭头,峡谷内爆发出绚烂的光芒,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峡谷瞬间被绚丽的光芒所笼罩。
那光芒如同璀璨的星辰,又似绚丽的彩虹,在身后爆炸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热浪冲上来,吹得女子发尾舞动,又美又飒。
“去,别烧山了!”女子摸了摸坐骑的头,坐骑冲下山谷,竟然将所有火焰都吞入腹中。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破坏我万毒谷的东西?”一个黑衣人落下,双手捏诀,黑色雾气就朝着女子这边袭来。
女子轻轻一笑,黑色雾气还未近身,就被火焰吞噬殆尽。
“怪不得这十里八乡都被毒物侵扰,原来是你这万毒谷作祟!”
女子声音冷冽,微微抬手,火焰就再黑衣人脚下点燃起来。
“啊,炎皇现世,烈焰之尊,你是朱雀尊者瑶姬!”黑衣人吓尿了,连滚带爬的要逃离,却没有用。
朱雀尊者,那应该是很厉害的存在。
无欢艳羡的抬头看向尊者,却发现尊者的指尖摸了摸鼻梁,喃喃自语:“干嘛每次都要加那八个字,好中二,好羞耻!”
“还有这瑶姬,怎么越听越饿?!”
无欢闻言想笑不敢笑,咳嗽两声,咳出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