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2

    第91章 三年之约

    姜瑶知道, 谢兰修这样的小郎君,一向是很讨小姑娘喜欢的。

    出身高门大户,生得芝兰玉树, 仪态端庄温雅,他待人一视同仁。

    无论是对待贵族还是寒门贤士,他都能做到谦谦有礼, 不卑不亢,年少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加上英国公早年间为他经营,令誉闻达天下。

    在京城中,喜欢谢兰修的姑娘不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每次宴会,只要姜瑶稍不在意,让谢兰修落单,他准会被姑娘家们搭讪。

    乌鬟如云、锦缎华服的姑娘堆在他的身边,红着脸跟他说着话。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

    苏培风常对姜瑶说:“每次回家, 我家的姊妹们总是闹着托我给兰修带东西, 还向我打听兰修在东仪宫里的情况……”

    姜瑶警告她:“你最好别说把我宫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去。”

    苏培风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阿昭,谢兰修已经十六了, 也该定亲了,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

    她悠悠地道:“你猜呀, 怎么样的姑娘会被选中为兰修的未婚妻呢?”

    男子二十而冠,世家贵族的公子十五过后就会安排通房, 家人也会为他物色姑娘家, 等他成年,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谢家三个孩子的婚事之所以耽搁,是因为英国公逝世,几人尚在孝期,谢家父母也不好给他们定亲娶亲。

    还有半年……

    姜瑶有些怅然,半年后,孝期一过,谢兰修是不是要有可能和别人定亲了?

    姑娘家们听见谢兰修有了未婚妻,便纷纷感叹说真可惜,转而又聊起了些别的。

    日暮之时,万丈霞光,残阳似血,山峦如墨,长风吹过林壑,山谷草木惊起绵长的回响,似风的悲鸣。

    屋檐下悬挂的骨铃叮铃铃作响,勾动无限思绪。

    雨后山川的夜晚,宁静又安详,垂落的天幕,好像母亲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山村。檐下鸟雀归巢,远处柴门犬吠,炊烟袅袅,薄雾蒙蒙。

    女孩子们四散而归,各自回家。

    姜瑶支着一根拐杖,走到门前。风吹动她额上的碎发,颇为清爽。

    小孩哥玩累了,趴在屋檐下的长板凳下就睡了。

    谢兰修干了一天的活,也累了,坐在屋檐下,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见姜瑶出来,连忙扶着她在小板凳上坐下,“阿昭怎么出来了?”

    “来找哥哥。”

    在谢兰修伸手过来的时候,姜瑶看到了他的手腕,“兰修手上的念珠呢?”

    谢兰修手腕上,那颗原本是他祖父为他从半山寺求来的念珠早已经不知去处。

    逃跑途中,谁还会保管好这种东西,或许不知道在哪里遗失了。

    谢兰修想起,昨日本就是因为念珠的红绳毫无征兆得断裂,他才会冒雨前来半山寺,误打误撞,救了姜瑶。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和,断裂的护身符,救了姜瑶,也算是神佛显灵,庇护了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伸手覆在姜瑶的发顶,“没关系,一个小物件罢了。”

    他祖父留给他的护身符,怎么能说是小物件。

    姜瑶解开手上的珠串,系在谢兰修的手腕上。

    “哥哥,你以后就用我的吧。”

    姜瑶的念珠,是林愫给她求的。他们两个的护身符都是家中长辈从半山寺求来的,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阿昭,这……”

    “收着吧,这是我欠你的,我让我爹再去为我求一个就好了。”

    前世,谢兰修曾经将他手上的护身符送给姜瑶。

    姜瑶现在又把自己的护身符送还回去。

    是物归原主,还是兰因絮果?

    姜瑶单手支起腮,抬眼望山。日暮夕阳,向来不是什么好意象,晚霞落在她的睫毛上,不知不觉,她的目光中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谢兰修问:“阿昭心情不好吗?”

    徬晚的风很舒服,姜瑶被吹得有些倦怠,伸了个懒腰。

    “想到了一些事情。”姜瑶收回了目光,“兰修,你在东仪宫住得开心吗?”

    每日和她同窗学习,一起练剑习武。偶尔闲暇,聚会玩闹谈笑。

    冬去春来,已经两载有余。

    “当然。”谢兰修答道,“能在东仪宫和阿昭一起学习,得伍夫子指导,兰修受益匪浅。”

    “就只是学习好吗?”

    “阿昭对我们都很好。”

    姜瑶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伴读们的吃穿用度,都和姜瑶等同,姜瑶从来不会苛待了谁。

    每次南北藩国供奉,她从姜拂玉那里挑了好的,都会拿出来分享给他们。

    英国公去世后,姜瑶念及谢兰修要继承英国公继续编撰南陈史,肯定要和史官官员有联系,于是下令允许外官可以进出东仪宫,方便谢兰修接见史官。

    姜瑶问:“那,你想要一直这样住下去吗?”

    “如果可以,我们当然想要一直住在东仪宫,像现在这样。”

    “不是他们,我问的是你。”

    谢兰修倏地抬头,情不自禁间脱口而出:“公主殿下……”

    姜瑶连忙打了个哈哈,“最近《南陈史》第十二卷也快封卷了,上次我去兰修厢房,看里面书卷都堆满了,还要时不时接待史官,你那地方太小了,要不暂时挪到元仪殿来?”

    元仪殿,历代太子妃居所。

    她眼睛一眨一眨,像是无心的说笑,又像是故意的试探。

    谢兰修愣了片刻,下意识摇头:“没事,我跟阿寒说了,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可以先把卷宗堆到他房里。”

    “他那房间能有多大?”姜瑶说道,“而且你俩住对门,下雨天跑来跑去也不方便。”

    “我觉得还好呀。”

    姜瑶默然片刻,扭过他的头,让他和自己对视,“兰修,你懂我是什么意思。”

    她眸子中倒映着谢兰修的身影,像是许诺一般,无比郑重地说道:“我现在这个身份、地位,加上我爹娘给我的宠爱,无论我想要什么,我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但是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山风拂过,天边闪烁着三两小星。姜瑶的声音轻轻随风飘过。

    有什么东西,在谢兰修心底炸开。

    迟钝地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时,谢兰修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得他头脑一片空白,他激动地想要雀跃高喊。

    他似乎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高兴过。

    可是很快,情绪狂轰滥炸后,冷风一吹,又渐渐归于沉寂。

    谢兰修几次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这个许诺,太过沉重。

    他不知道,是任性小公主的一时兴起,想要玩弄一个人的感情,还是真心实意的发问。

    小公主今年才十二岁。

    她年纪太小,还不懂事。

    她喜欢的东西,也会随着年龄的成长逐渐改变。

    她现在想要他搬进元仪殿,但或许今后有一天,《南陈史》修撰完毕,他没有继续住下去的借口,或许又得重新搬出来,把元仪殿腾出来换给其他需要用的人。

    正如她所言,她是尊贵之人,有什么东西得不到的?

    轻易得到的东西,她会珍惜吗?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姜瑶的时候,琉璃灯照亮宫道,刚刚回宫的小公主拦下出宫的他,笑着说与他有缘,希望以后能与他常相见。

    后来呀,他就在文库中日复一日地期待着,等了很久,只能看着她放飞的纸鸢出神。

    当初她简单的一句话,让他期待了一个月。

    今天的一句话,也可以轻易要了他的一生。

    姜瑶读不懂他内心的起伏,却看见了他逐渐暗淡的目光。

    姜瑶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心想自己这个年龄,确实不大具有说服力,连小郎君都哄不好。

    其实,重生回来那年,她才八岁,谢兰修十二岁,她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他的身上了。

    他们的缘分,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她笑了,“兰修呀,你再等等,还有三年……”

    还有三年,她就及笄,年满十五。

    “等我三年,好不好?”

    三年的时间,不会太长。

    在这三年以内,好好待在东仪宫,在她及笄之前,不要找别的姑娘,也不要定亲。

    毕竟,破坏别人的婚约有点麻烦,而且不道德。姜瑶也在苦心经营名声,不想被史官记下君夺臣夫的骂名。

    谢兰修的目光变得明亮,姜瑶能够看见他眼中涌动的水珠,一闪而过的动容。

    谢兰修蠕动着唇,正要回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兰修、殿下!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个狼狈的身影攀上远处的石头,朝两人招手。

    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谢家的府兵比不上朝廷训练有素的禁军,所以禁军不敢让他们靠近危险的洪流,只是安排他们绕道去山麓附近的村落,看看有没有姜瑶和谢兰修的消息。

    谢鎏带领这一支府兵带着官衙的兵挖开了小路,找到了这里。

    谢鎏浑身上下灰头土脸,都快变成个泥人了。

    村口的小路,星星点点的灯光蔓延向远方。

    官兵与府兵提着油灯,围绕着中间的两个孩子,检查他们身上的伤势。

    “兰修,”谢鎏站在一边,絮絮叨叨,“可算找到你了,还以为你出事了,昨天晚上母亲在山里找了你一夜,都累昏倒了。还好你没事。”

    谢兰修愣愣抬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来找我?”

    “不仅母亲,父亲和大哥也来了。”

    这时候,远方有声音传来。

    “阿昭!”

    姜瑶回头,忽然被飞扑来的两人紧紧抱住。

    姜瑶眼前一黑,差点被双面夹击压晕过去。

    姜瑶努力挣扎,好不容易冒出个头来,立刻尖声大喊出来,“痛痛痛痛痛!我的腿,断了!爹,娘,给我放开!”

    第92章 父慈女孝

    姜拂玉搂着怀中的人, 已经是泣不成声。

    姜拂玉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林愫更是掐着姜瑶的脸,力度大到她的脸都被捏出了一道红印子,听她愈发激烈的惨叫声, 很快就确认了:活着,会叫,生龙活虎。

    阿昭没事。

    他多害怕在外面辛苦征战, 回来后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他这些年的经营努力又算什么?这一生从头来过的意义又是什么?

    两人方才听见这边府兵传信说找到两个孩子了,急匆匆就往这个村子跑了过来。

    两人无视姜瑶的挣扎硬是抱了她好一会,等到姜瑶被憋到翻白眼,两人才松开她。

    姜瑶的拐杖被这两个鬼才打掉,他们抱的时候一起抱, 松手的时候又默契松手,姜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她眼疾手快抓住姜拂玉手臂,才将自己支撑起来。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 两个人连忙把姜瑶扶到石头旁坐好, 围过来嘘寒问暖。

    林愫卷起她的裙摆,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小腿上的支架, “阿昭的腿怎么了?”

    姜瑶说:“骨折,逃跑的时候摔的。”

    那片皮肤已经被包扎好了, 结结实实的,看不清里面伤势如何, 这里环境不好, 林愫也不好解开检查,干脆就这样先包着, 回宫后再处理。

    林愫的目光移到姜瑶脸上。

    他不在的这三年,姜瑶长高了,也长开了,五官开始变得立体,渐渐有些肖似姜拂玉。

    她完美融合了爹娘两人的优点,继承了父亲的貌美,但面容并不像林愫那般柔和,而是偏向于母亲的凌厉。

    她真的长大了。

    林愫快要落下泪来,“没事了,爹爹回来了。”

    姜瑶疑惑发问:“对了,爹,你怎么回来了?”

    他捧着姜瑶的脸,“爹爹收到胡人的信,说他们已经派人南下,要拿你和你娘威胁我退兵,那时候想要往京城传递消息已经来不及了,我怕你们真的被劫到北境,一路持节归来,关闭层层关隘,赶回京城,想要阻拦胡人行动。”

    姜瑶:“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林愫答道:“不回去了,边疆的战事差不多要结束了,爹爹把都督权交给徐辉就行了,以后爹爹留在京中。”

    他已经错过了姜瑶的成长的三年,现在真的要好好抽时间陪她长大了。

    少年时期总是过得很快,再大一些,她都可以成婚了。

    而且经过这次意外,他不放心放下她们母女两人,总归要留在京城首都,时刻盯着她们两个才好。

    姜瑶眼睛瞪得老圆,“你辛苦带兵打了那么久,岂不是全给人做嫁衣了?首登之功你不要了?那么大的军功!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语气颇为惋惜。

    好像就他就不该回来那样。

    林愫:你应该为久别重逢而感到高兴吗?

    在某些方面,姜瑶像是个感性的绝缘体。

    但细品起来,这话才对味,不愧是他女儿。

    姜瑶这脑回路,和以前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忍不住弹了下她脑壳。

    “干什么,痛!”姜瑶当即张牙舞爪打回去,“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对我客气点!”

    揍完她爹,姜瑶又看向姜拂玉,她身上还有伤,脸上挂着清泪,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

    姜瑶和林愫打闹的时候,她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姜瑶感觉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堵了一下,熟练地从林愫袖子掏掏,果然摸出手帕,递给姜拂玉。

    “阿娘,别哭了。”

    姜拂玉接过帕子,却用来擦过姜瑶脸上的污垢,“阿昭,你怪母亲吗?”

    “这有什么怪不怪的,我不是好好的吗?母亲,你不要自责了。”

    姜瑶捏着衣角,品味姜拂玉的话,总感觉,姜拂玉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她回避开这个问题,转身指向谢兰修,“多亏了兰修哥哥,胡人追着我的时候,是他带着我跳进水中逃脱,我摔伤了腿,他背着我找到了村子,阿娘,你可得好好赏他。”

    ……

    在姜拂玉赶到的同时,谢兰修的爹娘也到了。

    就连累晕刚醒来的谢夫人也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显然,谢兰修和谢知止他们夫妇两人的关系远不及姜瑶和她爹娘那么好。没有拥抱和叙旧,也没有像姜拂玉一样怪来怪去的。

    谢兰修见了父亲和母亲,起身拱手行礼:“兰修见过父亲,母亲。”

    谢夫人没见到谢兰修的时候心急得不行,这会儿见了,反而别别扭扭地开始摆起了母亲的架子。

    谢知止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连说了几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平安最重要了。”

    谢兰修弓着身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鎏见气氛有点僵,连忙扶着谢兰修起来,对谢夫人说道:“兰修找回来了就好,人没事就是万事大吉,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都回家去,小四还在等着我们呢!”

    谢夫人这才开口跟谢兰修说话:“走吧,回家。”

    声音依然冷淡,好像依然把他当成这个家里的陌生人。

    谢兰修愣了下,眸子沉了又沉,眼里似有不解。

    可是谢夫人没有解答他的疑惑,拽着已经撕破的衣裙转身离开,晚风吹动她破烂的裙角。

    暮色已经降临,她在山道上一瘸一拐,看起来像是劳累过度造成的脚踝拉伤。旁边的府兵上前两步,把谢夫人扶稳。

    情感本来就是复杂的,寻根究底本就不可取。

    有时候稀里糊涂也就过去了,心里头明白就好。

    谢鎏扶着谢兰修的肩膀,“哈哈”地笑了两声,“山间的风好舒服呀!”

    谢兰修低头看着他的手,“二哥,你的手好脏。”

    谢鎏啧一声,“还不是挖土时弄的,都是为了你这小子,嫌弃什么呢!”

    谢兰修转身望向姜瑶,招手的姿态,是要向她道别。

    姜瑶朝他摆手,“改日见!”

    相见会有时。

    夜风吹落叶,山野归于沉寂。

    迎接姜瑶的军队来了以后,村子里的人哪见过这世面,一个个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

    姜瑶下令军队先行,然后一瘸一拐地带着从她爹娘身上搜刮来的大袋首饰银子,交给莫娘子,让她以后拿着这些钱改善一下生活。莫娘子见到了京中来接她的阵仗后,藏在屋后,都不敢接近她了。

    紧接着,姜瑶又带着一袋银子去找村长,让他给村里的人分了,以后多多照顾莫娘子孤儿寡母。

    姜瑶叹了口气,萍水相逢,以后可能就不会再相见了。

    除了平平无奇的铜臭外,她也没有别的可以报答莫娘子的方法了。

    ……

    在林愫将军队交给徐辉之后,这位勇猛的将领就沉不住气了,很快下达命令攻城。

    他攻城的时机选得不对,还没将危阳城内的辎重消耗完,骤然的攻击令我军顺势惨重。

    但经过两面夹攻之下,徐辉和卢梓依然拿下了危阳城。

    这一仗只是赢得不够漂亮。

    拿下危阳以后,卢梓登上城楼,看着他曾经兄长的葬身之地,感慨万千。

    消息传到上京城,朝廷在宫内设宴,庆贺南陈收复国土。

    宴会中,群臣高歌燕饮,年纪稍长的臣子喝了几杯后垂泪痛苦,忆往昔肃宗皇帝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朔州的江山,如今,北境的山河,终于重新回到了南陈。

    这一日,断了只腿的姜瑶在东仪宫内静养。

    在姜拂玉和林愫都去赴宴了,姜瑶坐上轮椅,到院子里来透透气。

    一样没有去宴会的还有苏培风,她陪着姜瑶在小院子里转悠。

    苏培风说:“平定完北方战乱,陛下也该抽出手来解决田税变革了。”

    是苏培风《田亩论》中提出的税法弊病,这些年,她时常和伍卓交流,还时常去京畿附近实地考察,不仅发现了律法中田税有问题,还有地主间土地兼并,大大地阻碍了佃农耕作,这些弊病无一需要朝廷动手改革。

    姜瑶说:“还有水利,过些年关中或有水患,洪水一淹,很多人会饿死。”

    姜瑶十四岁那年,关中将会发生水患,等北方战事已了,她就上奏要求工部在关中修建水利,抵御未来的水患。

    帝国的开拓,平定外患,只是奠基。打下的江山易,守江山更难。

    听伍卓讲了那么久的治国之道,姜瑶明白,安定江山最重要的就是安民。

    如何令百姓听话?无非是上位者需要想办法创造令他们能够活下去的条件。

    给他们住的地方,可以耕种的田地,让他们能够种出能够填饱肚子的稻谷,年末还有盈余,去换取可以抵御寒冷的棉衣。

    只要他们安定下来,那么就不会作乱,社会秩序安定,那就不会有土匪流氓,渔樵耕织,四海无事,再施以礼义教化,令万民归心。

    帝国盛世,可遇而不可求。

    姜瑶也想要看看,海晏河清时和岁丰的盛世是什么样子。

    姜瑶问:“对了,表姐,你今天为什么不去宴会?”

    “我娘和我吵了一架,”苏培风说,“她让我今天别见她,以后也别见她。”

    “所以,我留下来陪你。”

    但是苏培风似乎总有心事,夜里总是走神,她捂着胸口,“好像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说什么来什么,忽然有人匆匆跑来,“不好了,不好了!苏小姐,公主出事了。”

    姜瑶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姜瑶,是苏培风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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