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
薄彦支着脑袋想如果现在提出要当她的舞伴, 成功率有多大。
脚尖抵了抵脚下的鼓架,还没说话,颜帛夕皱眉往前两步, 开口:“薄彦, 我觉得我们这样有点不好”
她叫他名字很好听。
薄彦低头,食指勾了下耳廓, 有点被爽到。
“怎么不好?”他抬手,摸右手腕挂的那个白色手环, 先前颜帛夕给他的那条。
本来是属于她的, 被他要了过来。
颜帛夕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关系。
伸指在自己身前点了点,又示意薄彦,总之就是两指朝下,在两人之间比了比:“我们两个”
她咽了下嗓,脸皮薄到说这种话都有点艰难:“没什么关系, 总是抱很奇怪。”
“怎么没关系, ”男生撩眼皮打断她,“你不是说要跟我当朋友?”
“你朋友伤心难过你也就在旁边站着不管?”他口吻闲闲。
颜帛夕有点被他将到军, 要实在这么讲也确实他也确实说的有道理。
颜帛夕打量他, 实在看不出来:“你现在伤心难过吗?”
“嗯,”薄彦脚踩镲,懒懒点头,“快死了。”
“”颜帛夕无语了,这人说话为什么总这么夸张。
薄彦不舒服得紧,左手两指捏着右手手腕的那根手环, 掰扯了这么久, 还没抱到,他头有点痛, 是真的生理上的难受。
难耐的感觉不断刺激他的神经。
“你那个舞,”他终于开口,“舞伴能换人吗?”
颜帛夕完全没想过他是在说自己,抬步往他的方向走,耸拉着眼皮:“什么换人?宋之霖好不容易答应我了。”
薄彦懒洋洋点首,坐在躺椅侧面,因为不舒服,人看着没什么精神。
他还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提出当她的舞伴,太主动怕会把她吓到,到时候连抱都不给了,他又不能来强的。
那侧女孩儿走了两步,被路过的一个架鼓吸引了注意力,又站住,垂头好奇地拨弄鼓架。
薄彦却几乎忍到了极限。
他淡淡吸了口气,撩眸看过来,嗓音泛哑:“颜帛夕,过来一下。”
颜帛夕听到声音,手从鼓面收走,两步走过来,低头问坐着的人:“怎么了?”
薄彦也不装了,抬眸直视她,眼神明晃晃的侵略性:“抱我一下就教你,教到多晚都可以。”
他嗓音很哑,像长久没喝水。
脸色也不怎么好,或者说是神情不好。
纵然他一直在忍耐,但轻锁的眉心还是能很轻易地让人看出他不舒服。
颜帛夕有点被吓到,蜷着手指抬到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忽略刚刚的不快,小声问:“病了吗,怎么回事,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薄彦喉结深深滚动,放任自己身体往前,前额抵在她腹部的位置。
她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涌过来,他闭上眼睛,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缓解。
再之后,他克制不住地抬手,搭在她后腰,把人往两腿之间再次带了半步。
两人一坐一站,完全抱在一起。
下一秒,颜帛夕再次感觉到不对劲。
太近了,尽管她能感觉到薄彦已经在收敛,但按在她后腰的手还是在挣扎着,想把她往怀里压。
“薄彦?”她吸了口气,轻拍他的背。
“嗯”温吞混沌的男音。
薄彦要疯了。
只是这一点不够,他想让她紧紧抱住他。
他强行撇出理智,跟她做交易:“你舞会的衣服我帮你弄,还有你那个朋友的。”
“诶?”颜帛夕惊讶。
虽然她家也很有能力,但严格的教育和管控,让她没有太多可支配的钱,林薇又不松口让她参加活动,所以礼服裙的事还真的没有解决。
两人松松垮垮维持半抱的姿势,薄彦右手从她身后松下,往后半撑身体,知道自己此刻眼神不对,没抬头去看她。
他左手随意撩着前额碎发:“明天会有品牌方过来送裙子,挑一件你喜欢的,如果没有,就后天再让他们送。”
“珠宝首饰都会帮你配齐,我出钱。”
她确实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没想过矫情的拒绝。
薄彦三言两语帮她解决了问题,说不感谢也是假的。
她琢磨了两秒,压下心里的不平静:“薄彦,真的很感谢你,但能问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实在看起来不像爱乐于助人的人。
薄彦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烫,或许生理性发烫,又或许仅仅只是精神没被满足。
可能是重要赛事在即,他最近的精神确实绷得太紧了些,才会如此渴望被安抚。
“因为我们是朋友,”他敛了眼睛里难捱的情绪,用她那套朋友不朋友的幼稚说辞,抬眸看她,“因为是朋友,所以帮你。”
“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帮帮我?”
“抱抱我,”他再次忍不住提出来,三分演技七分真实,“今天真的很累。”
颜帛夕脑子还是浆糊,但因为刚刚关于裙子的许诺,让她对薄彦很感激,所以即使觉得不对劲,还是像刚才那样抬起手,欲搭在他背上:“这样吗?”
“不是,你低点。”薄彦受不了身体的感觉。
他轻握她的手肘示意她俯身往下。
“弯腰抱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装。
颜帛夕身材长得非常好,一米六七的个子,骨架却偏窄,瘦却不显骨头,四肢腰间都有肉,是那种单单看着就很好抱的身体。
她按他说的,两手臂搭在他后背,弯身拢住他。
气息完全贴近的那一秒,薄彦身体骤然放松,终于被安抚到。
不过还不够,如果她的手心能贴着他的手臂摸一摸就好了。
因为难捱而绷紧的神经终于逐渐平缓下来。
薄彦眉梢眼角拉直,眉心缓缓松开,染了层微薄的愉悦和轻松感。
一连三天,颜帛夕和薄彦之间都在认真履行约定,薄彦教她架子鼓,并且帮她找到了另两个参加表演的人,而她每晚上完“课”,会在要出琴房的前一刻,抱薄彦一下。
不过她心里犯嘀咕,还是觉得这个关系不太对。
昨天晚上抱的时候,薄彦没像之前那样没动,而是抬手也拍了下她的背,还在拥抱结束时问她“需不需要换个舞伴”。
他说他时间多,每天晚上上完“音乐课”再接着练舞,很方便。
她说因为她提前联系好了宋之霖,所以不用了,薄彦没多说什么,轻轻颔首,像是对她的回绝毫不在意。
但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薄彦好像有想亲近她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咬着筷子想。
李清清往她的盘子里夹了块茄子,莫名:“在想什么,你的狮子头要掉了。”
颜帛夕赶紧低眸往盘子里看,筷子扒拉了两下:“清清,你说”
她的话被斯文的男声打断。
“好巧。”宋之霖右手是空着的餐盘,左手拎了本书。
他穿白色的短袖衬衣,敞怀,里面是同样的白T,斯文明朗的长相。
李清清还在给颜帛夕夹她爱吃的菜,闻声抬头,开朗笑,打招呼:“要尝尝我们买的蛋糕吗,文林楼旁边新开的咖啡店,我们刚下课路过买的。”
颜帛夕脑子里还在琢磨刚刚的事,拿着筷子的右手慢了半拍,抬起打招呼:“尝尝吗,听说很好吃。”
宋之霖温声笑,在两人对面坐下来。
他没接李清清递来的蛋糕,看向颜帛夕,还是很温和的嗓音:“我事情忙完了,从这周末能空出时间,之后每天晚上还在音乐社见?”
颜帛夕叉子上还扎着豆腐:“没关系,我自己有好好练习那支舞,配合的话最短磨两三天就行,你有事不用迁就我的时间,忙自己的就可以。”
宋之霖微微点头,看到颜帛夕要扎饮料,递了吸管过去:“我会尽量抽时间,有空就会联系你。“
临近毕业,宋之霖在港某家上市公司实习,确实很忙。
话音落,他又看向两个女孩儿:“这周末附近剧院有演出,要去看吗,我实习的公司可以提供内部的票。”
颜帛夕正认真和盘子里的牛肉丸作斗争,李清清见她没说话,抬头回宋之霖:“有时间是有时间,但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宋之霖开玩笑:“不会,本来就是公司送的福利,不去白不去。”
“那可以诶,”李清清不是矫情的人,说完看到宋之霖落在颜帛夕身上的视线,须臾,了然似的转了眼神,问身旁的人,“阿颜你想去看演出吗?”
颜帛夕终于把那个格外Q弹的牛肉丸插起来:“下周末吗?”
“唔……”她嚼了两下丸子,“你们都要去吗?”
她对歌剧没什么兴趣,但她想跟朋友一起去玩儿。
她初高中在内地上的一直是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后来高中毕业,家里也没有对她放宽管教,酒馆ktv这种地方绝对不允许去,交什么朋友,周末出去多长时间也会被限制。
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觉得她前十九年过得很无聊。
“对。”宋之霖对她点头。
“那我也去。”颜帛夕点头同意。
宋之霖:“那后天再联系?”
宋之霖走后,李清清问起颜帛夕:“你刚要说什么?”
颜帛夕一愣,有点忘了。
李清清提醒:“就刚宋之霖来之前你说了一半。”
颜帛夕想起来:“如果一个人,你能感觉他很冷淡,但他又对你很好,好得不太正常…然后还……”
她斟酌措辞:“还总是问你能不能拥抱。”
也不是总是吧,薄彦就提过两次,第二次是因为他要教她课,她答应的。
李清清“啊?”了一下:“谁啊,谁这么变/态。”
“也不是变/态吧。”她小声解释,并不想把薄彦归为这一类。
李清清剥虾:“反正管他是不是,你离他远一点。”
颜帛夕端起碗,小口喝汤,若有所思地想了两秒,低声附和:“确实确实。”
不能再和薄彦瞎抱了。
李清清把虾壳丢开:“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谁啊,谁要对你做这么变/态的事……”
颜帛夕搪塞:“不是我。”
李清清挑明:“不是你你问什么。”
“到底是谁?”她好奇,已经开始分析,“你身边就……”
颜帛夕遥远的指了下正对的窗户外:“看飞碟。”
然后火速低头接着喝汤。
晚上到家时,薄彦已经在了。
照例吃完晚饭,两人上到三楼练习曲子。
薄彦帮她找的人都是音乐学院的,两个,一个键盘手,一个主唱,他自己做贝斯手。
他的贝斯是当时学架子鼓时顺带学的,只上过半年多的课,但完全够用了。
练了两个小时,两人从三楼下来。
赵姨今天最后一天休假,明天回来。
从三楼下来,颜帛夕去了庭院透气,不消片刻,从厨房拿了水的薄彦也过来。
枪架上放了一些他常用的器械,颜帛夕正站在架前认真看。
头发扎了低马尾,有两缕耳发散在颊边。
薄彦单手捏着一瓶苏打水,斜肩靠在露台的玻璃门框,看得认真。
刚在琴房还没有抱,但他也不急。
反正等他喝完这瓶水,再等她看完那些枪,就轮到今天的。
每天白天苦哈哈一整天,就等着晚上这两秒活。
少顷,他走过去,跨腿坐在她左侧的躺椅扶手,左手垂着,拎着那瓶水。
夜风好,人的精神也容易放松。
可能是连着几天的“相处”,让他有点得意忘形,没刻意隐藏那点想法。
刚喝了一半的苏打水旋上瓶盖,扔在一侧的架台,手伸过去。
“今天除了抱,再握个手?”他语调微微上扬,有点吊儿郎当。
颜帛夕听到声音,往旁侧偏头。
本来还犹豫到底要不要今天“撕毁协议”,跟薄彦提前终止这项活动,薄彦这只手伸过来,她彻底决定了——
怎么除了拥抱,还要牵手?
别以为换个握字她就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样发展下去,之后还要干什么?他长得帅也不能这样啊
钓人吗这不是。
颜帛夕退后半步,背着手摇了摇头。
薄彦看到她后退的动作,了然。
确实,是自己没收住,提了不该提的要求。
他手收回,接着又去摸旁侧的水,点头,嗓音清淡,带点慵懒:“那就不握。”
“就还只抱。”他单臂伸开,示意女孩儿过来抱他。
颜帛夕看到他的动作,背在身后的指尖轻轻捏了下,朝前半步,一股脑说完:“我们的协议就终止到今天?我之后也不会再麻烦你教我,我自己练就可以。”
“然后剩下的我换个方式报答你。”她认真看着身前的男生。
“请吃饭行吗?”
“我请你一顿大的。”
薄彦斜斜睇着她。
吃饭吃饭,除了吃饭她就不会别的。
而且凭什么那个姓宋的有两顿,他就只有一顿。
几秒后,他往后靠了靠,单手垂在两腿之间,有点痞地笑了下。
“不行。”
“协议之所以称为协议,是因为定了就要执行。”
说着他丢开手机起身,往前两步。
颜帛夕撞进一片清苦的薄荷味里——薄彦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她。
他比她高很多,却配合她的身高弯身,单臂横在她的身后,收拢手臂,她鼻尖压在他的冲锋衣上。
粗粝的暗纹布料蹭着她鼻翼的皮肤,她却有一瞬间呼吸停滞的心动。
是一个非常强势,有包裹性和安全感的拥抱。
薄彦低头在她耳边,富有磁性的嗓音,玩笑似的撩人:“我特别小心眼,所以到新生会前,一次都不能少。”
第17章 10.10/症候群
“嗯可以了吗?我腿有点酸。”她推开薄彦, 往后撤了半步。
脚跟踢到身后的架台,摆放的东西摇晃,发出“哗啦”一声。
她从来没有过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前几天抱, 也都是松松垮垮的,抱两秒, 虚揽一下。
但刚刚,她能明显感觉到, 薄彦非常强势。
心脏狠狠地砰砰跳了两下, 说不清是悸动还是什么,周身仿佛还染着他身上那种苦薄荷的味道。
因为她的后退,两人拉开了半米的距离。
薄彦站直身体,左手重新揣回口袋,敛了眸色, 瞧她。
“懂了?”他问。
颜帛夕左手反按在身后的台子上, 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偏头落眸望向草地, 眨了两下眼睛, 才好像刚听到他的话。
看回来,目光没有直视:“…知道了。”
好烦,她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了什么陷阱里,薄彦又站得这么近,她实在不好意思看他。
这个气氛,总感觉有一点暧昧。
薄彦淡淡点头, 对她的回答表示认可, 往后退开,跨坐回躺椅扶手:“承诺了就要做到, 不然你想过河拆桥?”
颜帛夕是那种小时候捡到钱真的会交给警察叔叔的道德标兵,此时被薄彦一句话说得脸红。
半垂脑袋,语音艰涩:“没有想过河拆桥,只是想换个报答方式”
她听到薄彦笑了。
她抬头,目光落过去。
男生很悠闲地靠坐着,唇角勾的弧度懒散又好看,颜帛夕轻轻吸气,瞥开眼神。
“行,”他语气漫不经心,敷衍点头,“那你再过来抱我一下。”
“什么?”颜帛夕看过去。
薄彦手指点在自己坐着的扶手:“人不诚信,不想守承诺,难到不应该有惩罚?”
“不然我每天晚上回来跟你练的两个小时算怎么回事?”他轻描淡写,对她勾手,“过来,再抱一下。”
他语气不太认真,颜帛夕甚至怀疑他是因为刚刚毁约的事捉弄自己。
这人怎么这么坏呢?
就算她想毁约,最后没有毁成不是吗。
颜帛夕站着不动。
薄彦点首,从坐着的扶手站起来,语气平淡:“行,帮了个白眼狼,白天六点就要爬起来训练,晚上教完你还要练贝斯,十二点才能睡觉,昨天晚上的选修都翘了,还被老师点名”
话音没落,女孩儿走过来,抬臂抱住他。
馨香温暖的气味撞了个满怀。
颜帛夕破罐子破摔似的抱得紧,两臂圈住他紧实的腰身,几秒后,脑袋从他胸前扬起来。
脸上有种被打趣后的郁闷:“这样行了吗?明天我也不会再推脱,说几次就是几次。”
薄彦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视线从她眼眸上扫过,再落到她的唇。
颜帛夕偏眸看向一侧,皱着眉,嘴巴一张一合,解释:“我不是没有诚信的人。”
她说了什么,薄彦一个字都没有往耳朵里听。
也听不到,他的注意力全部被目光所及的地方吸引——他竟然想接吻。
侧额,微压下巴,无声轻笑。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接受了自己这种不合常理的想法。
离开她一点就不舒服,想接吻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
颜帛夕连着说了两句都没有得到回音,无奈上抬目光看过去。
只这一眼,看到男生优越的侧脸线条。
眼睫长但不密,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眉骨锋利,是真的帅得直白。
颜帛夕叹了口气,向后,再次强调:“明天我会继续履行的。”
薄彦往后,坐回躺椅,把脚边的枪拎起来,放在架子上,下巴往露台的方向偏:“嗯,回去吧。”-
第二天是薄彦的休息日,他没去基地,早上多睡了会儿才出门。
吴文宇开车等在薄家门外。
薄彦走过去,包扔上后座,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吴文宇把了方向盘:“去哪儿?”
薄彦单臂支在窗框,想起颜帛夕今天上午好像有课。
“去学校。”他把手机扔在前侧的台面。
吴文宇低头看手机,抓了两把头发:“行,去呗。”
说完又反应过来:“你今天没课你去什么。”
薄彦撑着太阳穴,合眼,懒洋洋:“有事。”
说完又撩眼皮看过去:“你为什么也去?”
吴文宇手机丢下来,脑门的头发被他全部抓毛:“明闻婧非让我去给她送东西。”
“明闻婧?”薄彦挑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吴文宇烦躁:“不是,就上回联谊,她喝多了我把她送回去……”
吴文宇不知道想到什么,说到这儿噤了声。
脸上还是烦,但莫名又有点羞赧,嘟囔:“反正有点联系。”
薄彦眼神从他脸上划开,对他俩那点破事一点兴趣没有。
屈指磕了磕门内侧:“开车。”
两人到时,第二节课还没开始上,吴文宇找到教室,打算从后门进去。
往前两步回头看了眼薄彦,指门:“我去找明闻婧,你去哪儿?”
薄彦走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扫码选了瓶苏打水,之后手指一转又点了瓶牛奶,付款:“你先进去,我等会儿。”
“等会儿,等什么,”吴文宇茫然,“你也进去上课?”
“这中文系的课。”他提醒。
薄彦弯腰,从出货口拿出苏打水和牛奶:“我知道。”
吴文宇莫名其妙,他被明闻婧那个姑奶奶抓着陪上课也就算了,薄彦去什么。
他闲的?
好好的休息日不在家里休息,也不出去耍,跑中文系上什么劳什子的课。
往前两步刚想说话,薄彦已经收了手机站直,眼神示意教室的方向:“进不进?”
他刚在手机上跟颜帛夕确认过,她确实也在这间教室上课。
垂眸再看了眼信息,绕开吴文宇往前,两步后,站住回头,略带不耐:“不走?”
……
颜帛夕前一天晚上没睡好,导致今天早课一直打哈欠,前一节趴在桌子上睡了半个小时,再醒还是困。
明闻婧和李清清坐她左手边,聊了四十分钟八卦,是真能说。
原以为明闻婧和刘泽文他们玩儿的好,没想到不是。
她只是刚转学过来,被拉拢过去,但跟着玩儿了两天,发现那几个人人品都不怎么样,就自动脱离了。
“你真不是喜欢薄彦?”李清清实在好奇,“那你射击赛的时候还抱了一大捧花,在休息室堵他。”
明闻婧撩发:“还行吧,我跟他不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是看他长得帅,想谈谈试试。”
“但他一直不鸟我,就算了。”大小姐语气淡淡,是真的没什么所谓。
一旁颜帛夕刚从趴着坐直,听到薄彦的名字,动作又是一顿,片刻后轻轻吐了口。
薄彦刚还问她在哪里上课。
而且昨晚……她昨晚没睡好,就是因为薄彦。
支着脸揉了揉头发,再次叹气,后门突然传来骚动。
颜帛夕跟着身边人转头。
打头的是吴文宇,再是薄彦。
吴文宇从最后一排绕过去,走到明闻婧旁边的位置,包里的东西一掏,丢给她,再是包一扔,在她身边坐下。
颜帛夕正听两人斗嘴,右边的空位也坐下了人。
她扭头,看到薄彦。
视线再扫,周围的人都在瞧着薄彦和她这处窃窃私语。
男生身高腿长,简单的黑色冲锋衣,帅得令人发指。
学校里本来就有许多人认识他,就算不认识,他长这个样子,也足够引人瞩目。
他很自然地把左手的牛奶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之后把自己的包随便扔进桌下。
颜帛夕把牛奶拿过来,瞄了眼周围的人,小声:“你今天不训练吗?”
她凑得有点近,胳膊肘抵着他的胳膊。
薄彦半垂眼皮,眼神扫过。
半秒后,收回视线,从抽屉的背包随便抽了本书,掀眸:“休息。”
颜帛夕皱眉,身体侧回来。
她其实想问的是不训练为什么跑来上课。
“你今天晚上去排舞?”薄彦问她。
颜帛夕点头嗯了声。
“晚上我去接你。”
颜帛夕刚想说话,手机忽然响铃,她从桌肚里摸出来看了眼,是颜伟明。
她从薄彦身后绕出去接电话。
刚从后门走出去,上课铃打响,她往水房的方向走了走,接起来:“喂?爸爸。”
那侧人沉声:“我听你妈说你要参加什么舞会,还要乐队表演?”
前天林薇打电话又问过一次,问她有没有把活动退掉,她支支吾吾最后敷衍了过去,没想到颜伟明今天又来问。
颜帛夕心里莫名堵,这次没在遮掩,很直白:“没有,是学校的活动,退不掉,我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搞特殊。”
颜伟明语气不容拒绝:“这不叫搞特殊。”
他语气比林薇要再严厉许多:“爸爸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动。”
“这不是乱七八糟,这是学校的活动,”颜帛夕很无奈很无奈,“而且我成年了,如果我什么都不参加,以后就没有人跟我玩儿了。”
“你在学校认识的也都不是正经朋友,不玩儿就不玩儿。”
她不能理解:“爸?”
“就这样,还有不要跟男生走太近,不许谈恋爱,爸妈都离你远,你不要让我们操心。”
音落,颜伟明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颜帛夕心情很糟,非常非常糟。
在外面站了五分钟,调整好心情才再次回到教室。
李清清看到她从薄彦背后挤进来,拽她一条手臂,情绪激动要拉她坐下:“你上表白墙了!”
李清清没控制住声音,说完看到薄彦瞟了自己一眼,赶忙点头低声道歉,随后右手使力,把颜帛夕拽到自己身边。
几人坐的位置靠后,低声说话老师也不管。
另一边吴文宇和明闻婧还在斗嘴。
“你让我过来给你送东西,你又赶我走??”
“对啊,你东西送到了你不走干什么?”
“卧槽我真服了,我是你奴仆??”
“你想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李清清把自己的手机杵到颜帛夕脸上:“你看,这是不是你,前两天咱俩在图书馆你穿的就是这件毛衣。”
“有人要你的电话号码。”
“我刚往上滑了滑,这已经是他今天投稿的第三条了。”李清清激动,跟自己被人表白了一样,“而且他为表诚意,发了自拍,是帅哥,是帅哥!”
“你不是也单身吗,谈个恋爱啊,享受一下美好的大学生活。”李清清压低声音,接着道。
颜帛夕本来没想理这个事情,但听到李清清最后一句话,顿了顿,忽然有了心思。
她实在不想只听颜伟明和林薇的,活得那么无聊。
她放下翻开的书,拿过李清清的手机:“是哪个?”
李清清凑近,又兴奋起来,食指戳着屏幕往上滑:“就这个,不过他这照片挑角度了,总的来说”
李清清摸摸下巴:“宋之霖更帅一点。”
她身旁的女孩儿滑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后,李清清抵了抵她的胳膊:“是还可以吧。”
颜帛夕若有所思,片刻后,手机放下,手腕抵着下巴,低头看书:“确实还行。”
之后默了两秒,又问:“谈恋爱真的那么好玩儿吗?”
“好玩儿啊,”李清清手机收走,“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谈恋爱。”
颜帛夕琢磨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李清清又看了两眼颜帛夕那个被偷拍的侧影,赞扬颔首,她宝贝就是好看。
她收起手机,随口问:“怎么,你想试试?”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没想到片刻后,颜帛夕轻软的声线,温吞的:“有点吧”
第18章 10.11/症候群
她们声音不小。
坐在颜帛夕右边的薄彦听了全程, 他右手抬起,小指挠在耳廓,笑了。
李清清听到颜帛夕回答, 转过来, 眼睛亮亮:“那你跟宋之霖谈啊。”
她瞄了眼前面的老师,脑袋压低, 小声:“你没觉得他喜欢你?”
“什么?”颜帛夕反应慢了半拍。
因为琢磨恋爱的事,已经完全忽略了右侧的薄彦。
她困惑地看着李清清:“你说什么?”
李清清看她那个懵怔样子就知道她完全没搞明白。
李清清舔了舔唇刚想解释, 抬眸又跟薄彦对上视线。
今天跟薄彦撞目光撞得多了点。
她又一次点头致歉, 音调放得更低了些,靠近颜帛夕:“就是宋之霖他……”
两人桌面被人屈指叩响。
薄彦睇着她两个,眼神清淡,嗓音也是:“好好听课。”
李清清下意识应声放开颜帛夕,坐回去。
后一秒她翻开书又意识到——不对, 这中文系的专业课, 薄彦认真听个什么劲儿啊。
下午第二节大课下后,六点, 颜帛夕和李清清一起往音乐社去。
颜帛夕和宋之霖约好了一起练舞, 李清清则去继续练她的贝斯。
为了新生会临时学的,极速突击二十天。
到了地方,颜帛夕和李清清从一楼东门进去。
练舞的教室就和贝斯室挨着,她跟李清清道别,刚要往斜前方的练舞室走,走廊尽头的南侧门又进来人。
男生腿长, 宽肩窄腰, 单肩斜挎着双肩包,身上还是上午那件黑色冲锋衣, 一侧袖子挽高,露了半条小臂。
李清清逮住颜帛夕的胳膊,扫着薄彦的方向:“什么情况,来找你的?”
薄彦径直往她们这处走,甚至目光落的都是她们这方位。
李清清又不是傻。
早上就觉得奇怪了,他一计算机的,上什么古文学赏析。
趁薄彦走近之前,她赶紧拉住颜帛夕,低头小声:“你跟薄彦怎么回事,上次他把你抱走,今早上又陪你上课,天呐……”
李清清想到一种可能:“我早上还在他面前怂勇你跟别人谈恋爱……我的妈我不会做错什么事了吧,我还不想死…”
她思维发散得快,颜帛夕差点跟不上。
等意识过来,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没有,我们没关系…”
练舞室有人推门出来,三四个,有男有女,往她们的方向瞥。
而薄彦也恰好走近,双肩包取下,拎在手侧,另一手逮了颜帛夕拉到身前,男生沉稳磁性的声线,低头问她:“什么没关系?”
颜帛夕惊异于薄彦对自己的举动。
他之前没这么拉过她。
她看了眼薄彦握在自己胳膊的手,怔了一下,再抬眼,想起他这问题自己没办法回答。
总不能说她刚说的是自己和他,明明之前还是她先说的交朋友。
她转开话题,虚嗓:“你过来干什么?”
“不是说接你?”他说这话时没压声音,松开颜帛夕的手臂,对她身后目瞪口呆的李清清点了下头。
随后目光一刻不留地挪回来,继续睇向身前的女孩儿。
一连两句,把颜帛夕干懵了。
她支吾了一下,终于找回逻辑:“但我还要练习,一起回……也要两个小时后。”
薄彦懒洋洋地哦了声,头往后稍仰,摸后颈:“我没事,提前过来了。”
“你跳,我等你。”他说。
两分钟后,颜帛夕无奈,跟在薄彦身后,和他一起进了练舞室。
前脚刚踏进门,后脚李清清消息就发了过来。
李清清:[我不想练贝斯了。]
李清清:[我能过去看热闹吗!!]
李清清:[薄彦刚说那句“你跳,我等你”的时候,我的妈啊眼神绝了,那攻击性。]
李清清:[宝贝,他也喜欢你吧!!!]
颜帛夕烦闷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抬眸看了下斜前方的背影。
不知道啊,薄彦怪怪的。
她重重叹了口气,回李清清。
颜帛夕:[好像也不是……]
她因为发消息没看路,被台阶绊了下,下意识轻呼一声往前栽,被回身的薄彦捞住手腕很轻松地带过去。
差一点和大地亲密接触,颜帛夕站稳了心脏还在怦怦跳。
练舞室还有别人,薄彦却勾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很近没松开。
颜帛夕动了下被制住的手臂,觉得更怪了。
今天怎么忽然这么亲密……
他平常不这样的,晚上履行约定要抱也是让她主动抱他。
跟逗猫一样。
抬头,和身前的人刚对上目光,练舞室的门又被人从外打开。
薄彦撩眸扫过去,看到宋之霖。
宋之霖看到他也很显然一愣,再是看到他拉着颜帛夕的姿势。
颜帛夕往后抽手的同时,薄彦松开,他往旁边窗前示意了一下,看她:“我坐那儿等你,练完一起回去。”
颜帛夕没顾上朝他们方向走来的宋之霖,望着薄彦更惊讶了:“你真的要在这里等我吗?”
被薄彦看着跳舞真的好奇怪。
他唇角染笑,依旧漫不经心:“家里没人,回去早了无聊。”
颜帛夕犹豫,思索了两秒,拽上他的胳膊把他往另一侧房门带,快走到时,打开门,把他塞出去:“你……那你在这里等我,外面走廊有座椅,你等的无聊了还能去别的地方转转。”
这摆明把他往外支的话把薄彦逗笑了。
“我不喜欢坐外面的硬板凳,”语毕,从肩上取下包,给颜帛夕看了眼里面装的几瓶水,说得懒散轻佻,“我给你做后勤保障工作。”
颜帛夕垂眸看到背包里横七竖八扔的几瓶水,震惊真是一波接着一波。
但面上还在犹豫。
薄彦撩眸瞧着她:“怎么,你们舞跳的什么内容,还不适合让人围观?”
颜帛夕心里一跳,被人贼喊捉贼,连忙摆手:“当然不是。”
“嗯,那我欣赏欣赏,”他眸光示意不远处也坐着看人跳舞的学生,“跟他们一样。”
说着他已经绕过颜帛夕,重新进到训练室,甚至路过宋之霖时,友好地点头,还给他塞了瓶水。
“……”颜帛夕看着他,也不好再撵人走。
长长叹了口气,往宋之霖的方向去。
刚走到,看到宋之霖瞟了眼窗台的方向,问:“你和薄彦认识?”
颜帛夕把自己的包在包架上放好,犯难了两秒,诚实解释:“算是,我爸妈和他爸妈是朋友。”
宋之霖再看薄彦坐的方位。
男生把右手提的黑色双肩包扔在地面,撑着地板大剌剌地坐下来,拨了两拨头发,姿态随性不羁,朝他们看过来。
宋之霖视线收回,对颜帛夕伸出手,没再在这个话题多绕:“舞步很简单,只用相互熟练,到时候不出差错就可以。”
颜帛夕手腕搭进宋之霖掌心,努力让自己忘掉身后的薄彦,收拢心神。
练了半个小时,颜帛夕实在脸皮不够厚,想到薄彦在观摩自己和别人跳舞,就尴尬,浑身不自在。
浅声跟宋之霖解释,说觉得今天练的差不多了,先结束,明天再继续练行不行。
宋之霖好右手从托着她的手臂松下来,最后看了眼她身后的方向,然后有意让那人看到般,拨了下颜帛夕的肩,让她靠向自己,才点头说可以。
随后又温声问:“明天的歌剧是下午四点,我去接你和李清清?”
薄家住的别墅把守很严,颜帛夕想了想:“我和清清到学校,我们在学校汇合吧。”
宋之霖:“也行。”
两人简单商议,颜帛夕转身快步往薄彦的方向去。
离地只有二十公分的窗台,男生坐得实在委屈,一双长腿屈着,无处安放。
颜帛夕走到人身前,手支着膝盖,微微喘气:“我们回去吧。”
她也顾不上说别的,现在就想跟薄彦赶快走。
这人走到哪儿都跟大灯泡一样瞩目,搞得她也一起被连带看。
薄彦眼神在她脸上落了两秒,神情懒懒,从身旁扔的背包里掏出一瓶苏打水和一盒牛奶,递过去:“喝哪个?”
他这个后勤人员服务态度确实可以。
颜帛夕累了,也渴,没犹豫,从他手里接过苏打水:“谢谢。”
薄彦敷衍点额,把颜帛夕挑剩的牛奶扎了吸管,自己咬了两下,然后拎上包拍拍裤子,对她道:“拉我起来。”
颜帛夕哦了一声,上前拽上他的左手臂。
男生被拉起身时,她没掌握好力道,骤然卸力,撞上他的前胸。
她揉着额头后退:“对不起。”
薄彦瞧了下她的脸,很好脾气的:“没事。”
晚上回家吃到了赵姨炖的紫苏鸡。
颜帛夕很爱吃这个,但心里记挂着练习,没吃两口,匆匆扒饱了饭,跑到三楼琴房。
距离新生会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紧张。
但当然,紧张之外她也有兴奋。
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只知道学习文化课和上父母安排的课程,现在只是单单手握着鼓槌,都有种自由的舒畅感。
练习了两遍曲子,薄彦也推门进来。
他贝斯有基础,不像她,两周前对架子鼓还完全是门外汉。
所以他上手很快,两天时间就对曲子非常熟悉,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每天晚上过来和她一起练两个小时。
可能如他所说,他真的是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
薄彦走到她旁边,坐她左手外两米的椅子,捡起放在脚架的水红色贝斯,纯白的T恤,跨坐在高脚椅。
嗓音沙沙,懒慢问她:“合两遍?”
颜帛夕点头。
几遍过后,她弯眼笑开。
之前真的没有白练,她进步很明显,至少现在不吭吭巴巴了。
呼了口气,正打算再来两遍,薄彦忽然摘了身上的背带,手里的贝斯放下来。
他起身,把散落在两人前面的几个谱架移开,腾出一片地方。
“你鼓差不多了,再练练你的舞。”
他语气淡然正经,颜帛夕下意识以为是今天下午他看自己跳舞,看出了问题。
放下鼓槌连忙问:“我哪里跳得不好吗?”
薄彦弯腰捡起最后一个碍事的琴盒,反身丢在软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也没有,就是不熟练。”
颜帛夕当真,垂眸懊恼:“因为都是现学的,我练得少,确实跳得一般。”
“没事,”薄彦大度往后撤开,给她腾出地方,“地方借你,再练练。”
颜帛夕诧然:“现在?”
薄彦靠在钢琴上,低眸看了眼腕上的表,再抬头时懒腔:“十点半了,抓紧时间还能再练一个小时。”
颜帛夕作息好,晚上十二点一定要睡觉,一被这么催,她也觉得时间紧,放了鼓槌,从架子鼓后绕出来。
刚在空地站定,忽然想到这样又是被薄彦看着,挺不好意思。
再偏头,正想问他要不要去休息,薄彦已经放了抱臂的手走过来。
身前人影闪动,她被薄彦托着腰往后带了两步,轻压在身后的桌面,她骤然放轻呼吸。
她身高只到薄彦喉结,这样近距离搂抱的姿势,让她视线完全被挡住,只能看到薄彦的肩膀。
“在家练不需要舞伴?”他慢声,“我给你当备选。”
他嗓音太好听,缓慢,懒怠的。
颜帛夕被蛊到,手虚搭在他的肩膀上没第一时间推开。
而薄彦不比她的愣神好多少。
一天没抱了,下午还被迫看了半个小时她和别人跳舞,现在手搭在她的后腰,把人按进怀里才有实感。
右手控制住往她背脊上摸的冲动,半垂眼皮,贪恋地看她的发旋。
颜帛夕终于找回声音:“练几遍……?”
“你和宋之霖下午练了几遍?”他笑,再俯身,靠近她的耳朵,“无论几遍,我们比你们多加一遍。”
第19章 10.12/症候群
舞步确实简单, 薄彦虽然没学过,但看了一下午,又有颜帛夕教他该怎么走, 几遍下来已经熟悉。
交谊舞, 男生的动作本就少之又少,他又做什么都透着股懒散劲儿, 偶尔再省略几步,许多时候都抄着口袋立着, 提着她一只手, 看她在臂下转圈圈。
所以练到最后,她累到甚至出了汗,薄彦却像没事人一样,倚着鼓架,落眸瞧她。
颜帛夕呼了口浊气, 手抬起, 手背贴了贴因运动而发烫的脸颊。
然后发现薄彦还在看她。
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他的视线总是毫不避讳, 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有时她疑惑看回去,他眉尾轻抬,不说话,但也没有就此移开目光的打算。
今天下午是,刚刚跳舞的时候也是。
很直白,也很专注。
颜帛夕轻咳一声, 撇开视线, 抽了张纸巾擦汗,再是站起来往他的方向走。
“十一点了, 睡觉吗?”她问。
薄彦低眸,看了眼腕上的表,再是侧身整理架子上的曲谱:“你先去睡,我等会儿。”
颜帛夕瞧着他的侧脸嗯了声,抬手摸后颈的头发,没动。
他看回来,半笑:“怎么,还想练?”
没等她再开口,他又道:“我陪练很贵,练一遍,要抱两次,单次不少于一分钟。”
两人对着视线,颜帛夕咽了咽嗓子。
太直白了这人为什么说这种话都不打草稿。
她困惑,放低嗓音:“为什么总要抱啊”
“我想的,”他明晃晃看她,打断,气音笑,“我想抱你不行吗?”
颜帛夕一滞,右手刚帮他整理的谱子扔他怀里,转身往门外:“走了,我要睡觉。”
几秒后,琴房的门被使了点力气带上。
薄彦没再收拾谱架,往后靠坐在钢琴的琴箱,直直瞧着已经合上的房门,眼神比今天看向颜帛夕的每一次都还要认真。
他这病真他爹的绝。
抱不到是想抱,抱到了又想干别的,总之没满足的时候,越接触,越糟糕。
他现在已经到了脑子里除正事外,全是她的地步。
很好,看来这个病是治不好了
颜帛夕洗完澡不过刚十一点半,吹了头发,又玩了会儿手机,睡不着,推门出去,发现走廊站的薄彦。
男生胳膊肘支着二楼的栏杆,看手机,头发刚洗完,滴着水,手机莹白的光落在他脸上。
昏昏暗暗的,大半夜不睡觉,不知道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薄彦已经撩眸看了过来。
他收起手机,按开走廊灯:“睡不着?”
颜帛夕揉了揉头发,走过去:“嗯”
说罢,她想起,扬脸看他:“你为什么也不睡?”
薄彦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橙黄色的光线下,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我也睡不着。”
颜帛夕手掌抵着太阳穴,又嗯了一声。
已经到了她的生物钟,她的脑子其实很困,但身体又格外亢奋,可能是下午颜伟明那通电话打得她有点心烦。
她现在必须打乱她规律的生活,做点别的什么,烦闷的情绪才能得到释放。
“打枪吗?”薄彦突然问。
颜帛夕诶了一声,抬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楼下庭院的靶场。
“我也能用?”
薄彦笑:“为什么不可以?”
十分钟后,回卧室匆匆套了件毛衣外套的颜帛夕跟着薄彦下楼。
凌晨十二点过,本就是个隐秘又仿佛埋藏了什么喷薄汹涌的时间点。
一切都在悄然入睡,但你又可以在这个万物俱寂的时刻偷偷做点白天做不了的坏事。
“手举高。”
薄彦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托了她的手肘,帮她调整端枪的姿势。
用于训练的步/枪对颜帛夕来说还是太重了点,她细胳膊细腿,实在举得费劲。
连着几发打空,眼睛对准瞄镜,按捺不住低声吐槽:“你们这个瞄镜为什么不是倍镜”
薄彦站在她右手边的枪架前,端了把比她手里那把更重的训练枪,侧眸看她皱眉跟自己不标准的姿势较劲。
末了微微提唇,转回去,连射三发,枪枪打在十环以上。
颜帛夕一看更郁闷了。
虽然他是专业的,但也着实太打击她的自尊心。
她是因为心里不爽才来打枪,没想到打完更不爽。
她垂头检查自己的枪:“你们这个有什么诀窍吗?为什么你能打得那么好,我也不至于次次脱靶啊”
棚子下,冷白色的灯光里女孩儿郁闷的小表情格外生动。
薄彦单臂倚靠在架台,朦胧光色里看了她几秒,放下枪走过去。
颜帛夕正在拨枪把上一个不明所以的拨环,忽然被人拢着耳朵揽过去。
“听到了什么?”低沉的男声响在头顶,混着月色,温和的。
她以为薄彦让她听周边环境,凝神听了两秒,只听到树叶沙沙声。
“听什么?”她疑惑。
拢在左耳的手使力,把她彻底搂进怀,再之后是好笑的声音:“让你听心跳。”
薄彦把她的耳朵压在自己胸前,又提了她的手捂在她的心脏上。
“没有觉得我的心跳比你稳很多?”
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响在颜帛夕耳边。
几秒后薄彦放开她,重新捡了枪递过去:“再试试,稳一点,你太紧张了。”
“射击更多时候讲究的是心态。”
颜帛夕目光从他身上划开,耳尖发痒,仿佛还沾了他刚说话时带出的热气。
她端枪再试,这次虽然也没有打出太好的成绩,但好在是没有脱靶。
枪再放下,她终于露出从今天早上接到颜伟明电话后,第一个会心的笑。
薄彦站在她身后,刚从架台上拿了另一把重量更轻的枪,走过来,把她手里的那把抽走。
“开心了?”尾音拖沓而上翘,掀眸看她。
颜帛夕唇角还没有完全落下来,重重点头。
薄彦一边帮她调整枪/械,一边传达晚上段之玉电话里的旨意:“我妈问你周日想吃什么,她和我爸回来。”
听到薄彦问这句,她莫名卡了下壳。
周日她要跟宋之霖看歌剧。
明明很正常的事情,她现在却很奇怪地有点讲不出口。
“周日我有事,不在家里吃。”
颜帛夕太诚实了,所以无论是说谎话,还是想隐瞒实情,都会很明显。
薄彦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末了,垂眸扳上最后一个拨环:“什么事?”
“和同学去看歌剧。”
“谁?”薄彦淡声笑,“今天和你跳舞那个?”
“对,他实习的公司发的福利票,喊我和清清一起去。”
“挺好,周末放松去玩儿一下,”话音落,他眼皮轻掀,“能带我吗?”
颜帛夕诧异,视线从他手里的枪上抬起来,眼神诧异。
她想说又没邀请你,你去干什么。
咽了咽嗓,还没开口,男生把调整好重量的枪塞她手里,最后看了眼她的表情。
云淡风清的口吻:“说着玩儿。”
“那周末只能我和帮你找的那两个朋友,我们三个合练了。”他道
周日,已经打算好和宋之霖还有李清清好好看歌剧的她还是被薄彦牵住了心。
原因无他。
从早上十点她出门开始,薄彦以每一个小时一次的频率给她发过四次消息。
第一次是问她新生会表演的曲谱在哪里,自己要出门找那两个朋友练习。
第二第三次都是问她演奏曲目中一部分合奏的问题。
第四次是现在。
薄彦:[你表演用的架鼓在哪儿?]
薄彦:[我用那个跟他们合音。]
她要用的鼓就在音乐学院一楼,但不在他们常去的那个教室。
看了眼身旁的两个人,落后两步,拇指按着语音键发过去:“在音乐学院二号楼一层,最东边”
语音没发过去,点了取消。
薄彦在帮她试音,她在这里玩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昨晚睡觉前在床上翻了几翻,想取消行程,但想到宋之霖票都帮她们拿了,不来也不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离新生会没多久了,说实话,薄彦找的那两个朋友好不容易有时间,她应该跟着一起练习的。
好不容易的合奏机会。
正这么琢磨,屏幕又弹出消息,可能是薄彦看她太长时间没回。
薄彦:[?]
颜帛夕垂眸看到这个问号,心里那点歉疚再次冒出来。
凝神两秒,终于是打字。
颜帛夕:[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颜帛夕:[如果我现在回去还能赶得上吗?]
颜帛夕:[对不起啊薄彦,真的很不好意思,事情因我而起,我现在却不在,让你帮忙。]
过了有半分钟,对方慢慢悠悠回过来:[没事,我今天下午训练请了假。]
他轻飘飘一句,颜帛夕的愧疚再次达到了顶峰。
她知道薄彦训练非常忙。
原本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歌剧,这下她彻底决定不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还在外面玩,确实太不应该了。
打定好主意,几步追上前面的两人,很简洁但却很认真的解释了自己要鸽了下午歌剧的原因。
颜帛夕按住李清清的手:“你们两个去,晚饭我请客,吃什么都行,单子发我,我给你们报销。”
李清清愁容,趁宋之霖不注意,拉住颜帛夕小声:“不然你留在这儿看,我回去练?”
两人刚互相给对方打过眼色,也知道同时离开不好,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留在这里,一个回去。
颜帛夕拒绝:“薄彦是我找来的人,你现在回去,我还看歌剧,太愧疚了,而且我的鼓没你的贝斯熟练,本来我就应该多练一会儿。”
说完,垂眼又看了眼时间,再次按住李清清的手,火速决定:“就这样说好了,晚饭我请。”
半小时后,颜帛夕下了出租,一路从东门小跑到音乐学院。
气喘吁吁找到薄彦在的教室,屈指在门上扣了两下,听到薄彦的应声。
没有迟疑,推门进去。
等进了门,斜挎包摘掉,放在一侧空着的座椅上再侧身准备打招呼,却发现教室空空,只有薄彦一个人。
她怔了一瞬:“不是说他们要一起练到五点吗”
薄彦半垂眼,最后扫了眼对话框里的消息。
刚在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正因为他提前把他们放走在表示感谢。
他拇指轻抬,回了个简单的“嗯”。
颜帛夕见他只是看手机,没理自己,朝前两步,又往身后门关严的门看:“那两个同学人呢?”
薄彦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去,骗人像吃饭一样简单:“临时想起有课,先走了。”
颜帛夕“啊?”了一声:“上课?他们不是大四了,怎么还有课?”
“谁知道,”薄彦越过她,把训练室的门关上,不太在意,“可能有人挂科,重修吧。”
颜帛夕吸气,泄气似的耸拉脑袋,满脸遗憾又惋惜。
说话间薄彦已经重新走回来,他走到颜帛夕对面两米的桌前,跨腿半坐上去。
瞧了眼女孩儿的表情,嗓音懒慢:“不想和我单独练?”
颜帛夕抬头,出于礼貌的想说不是。
薄彦半笑,抛了两下的笔放在身体一侧,往前倾身,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看女孩儿的眼睛:“但好遗憾,我想。”
“不过现在还不行,”他认真地瞧着她的眼睛,又说,“得先履行约定。”
“来,先抱抱今天的。”
第20章 10.13/症候群
薄彦的话被颜帛夕手机铃声打断。
她垂眸看了眼, 往后两步,背过薄彦接起来。
宋之霖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到了吗?”
“到了,”练习室安静, 她的声音尤为清晰, “我打的出租,很快。”
“嗯, ”那边宋之霖应声,“从这边到学校有些距离, 打电话确认你有没有安全到达。”
“谢谢师兄。”
李清清觉得和宋之霖两人去尴尬, 好心地询问要不要再叫上他别的朋友,后来打完电话叫完人两人就在剧院前等。
半分钟前,李清清去找工作人员询问洗手间的位置,他抽了空给颜帛夕打了这通电话。
“见到另外两个朋友了?早知道你需要人,问我也可以, 我在音乐社工作, 也认识”
“不用麻烦了师兄,你答应做我的舞伴已经帮我很多了。”
薄彦靠在身后的桌子, 落眸瞧几步远外的背影。
房间太安静也有坏处, 那个姓宋的跟她唧唧歪歪了七八句,每句都一字不落地落进他耳朵里。
他还没抱到,她就又被人叫去煲电话粥。
而这通电话,因为对方不断抛出的话题,很显然没有马上要挂的打算。
他咽了咽嗓子,从今早她出门开始就冒出的烦闷和难耐, 隐隐约约在这一刻被激到了顶点。
说了他忍不住, 也不想忍,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坯子。
起身, 走过去,在听筒传出“薄彦”两字时,从她手里把手机抽走。
左手从后把她虚抱进怀,右手手机放在耳侧:“我在,怎么了?”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明显稍怔,两秒后,不太确定的:“薄彦?”
薄彦半垂眸,看到在自己身前转了个方向,同样震惊望他的颜帛夕,然后继续回对面:“是我。”
薄彦:“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就先别聊了,我们时间不多,不想耽误训练。”
一句两句,不讲道理,明显要挂电话的意思。
他抱颜帛夕并没有抱很紧,刚从后也只是单手虚搂,此时颜帛夕转过来,他也就松开了。
只是仍旧站得近,垂眸和她对视着,很容易的,目光就又瞟到了她的唇上。
也是服了,真的很想亲。
视线再抬起,依旧简洁回对面,催促:“还有事?”
“没事了,你们好好训练。”宋之霖回。
“好。”薄彦干脆利落地按了电话。
颜帛夕目瞪口呆。
因为他全程太自然,她甚至忘了把手机夺回来。
“你怎么怎么接我的电话?”实在太震惊,忽略了两人站得太近,薄彦几乎低低头就能吻到她。
薄彦从她眉梢眼角,再扫到她吃惊的眼神,实在是被吸引。
笑了下:“因为我没素质。”
“”颜帛夕震惊到无语的程度。
而薄彦还垂着眼,继续跟她讲。
“他打扰到我跟你说话了,我们之间的事情研讨了一半,是不是应该先处理完跟我的,再说跟他的。”
“是不是要分个先来后到?”
“明知道你回来要训练,还要跟你打电话扯一堆,是不是除了不知道先来后到还没公德?”
颜帛夕:
他这人简直黑的能讲成白的。
她努力掰清逻辑,试图辩解:“可是那是电话,他打电话,又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怎么能知道先来后到”
“好,我错了。”薄彦点首,道歉得很快。
而且就表情来看很认真,不是乱敷衍。
他抬手示意:“先抱一下,抱完再说。”
颜帛夕对着他的视线深呼吸了两下,人都被弄懵了,她怎么觉得薄彦开始明着不要脸了。
张口想再跟他掰扯一下关系,男生又收手道:“算了,我训练请假来帮人排练节目,自己带着朋友练习了几个小时不说,她人回来又跟我兴师问罪。”
“我帮人也不图什么,出力出时间,也不要钱,就是想让人抱一下安慰安慰,还被瞪”
颜帛夕冤枉:“我没瞪你。”
薄彦轻笑,看不出是自嘲还是真的“心寒”,慢声:“没事,我也没怪你,怪只能怪我自己没素质做错了事,不讨人喜欢。”
“”怎么越说还越委屈上了。
颜帛夕愧疚情绪再次被激发出来,也没再管其它的,上前两步抱住他。
反正抱了也不止一次,现在她轻车熟路。
薄彦的声音却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停住。
确实是装的,在逗她,但被抱住的一瞬间也是真的爽。
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两只手搂抱在自己的腰身,整个脸和身体都贴在自己胸前。
他没再说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弯唇。
然后右臂抬起,揽在她后背,加深了这个拥抱,每一寸贴到的肌肤都被安抚到。
他稍稍低头,下巴接触到她的耳朵,轻拍她的背,试图用对话转移注意力,延长这个拥抱的时间。
“有什么想说的?”
颜帛夕埋头在他的前胸,很认真地解释:“我没有瞪你,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惊讶,而且影响到你的训练我也很抱歉。”
“没关系,”被满足的人又开始装大度,“瞪我也没事,毕竟是我先提出要帮你。”
听到这话颜帛夕叹了口气:“那我也帮你,你以后难过了都可以来找我。”
薄彦另一只手抬起,碰了碰她的发梢,慢慢悠悠:“找你干什么?”
颜帛夕想报答的情绪上头,轻易许诺:“都可以抱抱你,或者安慰你,让你不要那么难过。”
只是听着这句话,薄彦的神经就有一种难讲的舒爽。
他轻扬语调“哦”了一声,之后拖长语音,像是勉为其难,应道:“那行吧。”
晚上颜帛夕洗完澡,从房间出来,后知后觉自己可能中了圈套。
虽然薄彦确实帮了自己,自己实打实守了恩惠,每次他想被安慰的时候也的确看着很真诚,但总感觉这人有时候是在装可怜。
站在房前认真思忖了两分钟,脑子要崩掉。
睡衣口袋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她摸出来接起:“师兄?”
“今天下午要跟你说的事情没说完,”宋之霖调整了语气,“我刚听说学院干部没有帮你和李清清上报礼服,你现在服装问题解决了吗,我有认识”
“解决了,薄彦帮的忙。”
“薄彦?”那端宋之霖今天第二次从颜帛夕嘴里听到薄彦的名字。
“嗯对,”颜帛夕用毛巾揉着半干的头发,实话实说,“他帮我和清清订了衣服。”
话音落,身后门响,她转头,看到从卧室走出的薄彦。
男生穿了深灰色T恤,抬眸看到她,又瞥了眼她放在耳侧的手机,脚步停住,没再往前走,而是两手抄在裤子口袋,倚靠在门框——继续看她。
颜帛夕被瞧着,但跟宋之霖的对话还得继续。
只能顶着薄彦的目光,接着解释——
“对,已经确定了。”
“配套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舞鞋对,也有,不用麻烦你了师兄。”
颜帛夕回到第四句,那侧终于有了动静,男生从靠门的姿势站直,缓步走过来。
在她面前站定,左手插兜,右手伸过来,很自然:“握一下。”
看她不动,又问:“不然还抱?”???!
他根本就没有压声音。
颜帛夕吓得抬手就握住了听筒,很小声地做口型,问薄彦:“你要干什么?”
男生落眸瞧了下她的手,还是没压声线:“你下午不是说了我难受可以安慰我?”
手机那面宋之霖已经不说话了,颜帛夕确定他能听到。
比口型打眼色让薄彦小声点,然而男生像看不懂她的暗示,稍稍皱眉,疑惑的表情:“小声?还是说你又是说完就算了?”
“今天下午没训练,教练刚骂我来着,心里难受。”
他一句两句,这会儿叭叭地特别会说。
颜帛夕深吸一口气,没办法,右手从手机话筒松开,捉住他伸来的那只手。
对方在她手伸过去的一瞬间,轻握紧,牢牢困住。
而颜帛夕手机举起,依旧要和没挂断的宋之霖继续通话。
她彻底摆烂的语气:“喂?”
“你和薄彦在一起?”
“对,”颜帛夕抬眼,扫了下一边握住她,一边用另一只手玩手机的人,“我们父母是朋友,我现在住在他家。”
上次联谊,薄彦带颜帛夕走的时候宋之霖不在。
当然颜帛夕和薄彦住在一起的事也只有李清清知道。
他花了几秒消化这个信息:“嗯,我说怎么看着你们那么亲近,原来从小认识。”
颜帛夕现在没
工夫纠正他表述上 的错误:“师兄不早了,我还有点事”
手机对面的人比面前这个知进退的多:“嗯,你早点休息,我就是确认一下你有没有衣服。”
“晚安,谢谢师兄。”
电话挂断,颜帛夕终于松了口气。
接着,薄彦手机按灭他刚胡乱漫无目的,随手胡乱滑的屏幕,然后适时地松开颜帛夕的手。
很礼貌:“谢谢,我感觉比刚刚好多了。”
“果然朋友的力量是伟大的。”
颜帛夕:
他手机揣回口袋,没事人一样:“下楼吗?我看你出来。”
颜帛夕出来是要下楼的,她晚上吃得不多,有点饿了,想下去问问赵姨有没有水果。
点头应了一下,跟着薄彦下楼。
楼梯下了一半,走在前面懒洋洋的人忽然停住脚转身。
颜帛夕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在他身上。
高了整整一节楼梯,她的唇正对着男生的下巴。
她吓了一跳,往后仰身,被薄彦捞住腰。
扶住他的肩膀站直,听到他问:“他喜欢你?”
颜帛夕睁眼看过去:“嗯?”
安静的楼梯,他嗓音又懒又哑,很勾人:“刚那个姓宋的。”
她干巴巴:“不知道。”
“那你呢?”他问得很直白,“也喜欢他?”
颜帛夕摇头:“没有。”
她看到薄彦思索了两秒,又接着问:“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颜帛夕再摇头:“没有。”
她这两个字再落,男生出现了一丝思索的神情,随后点额:“知道了。”
然后再问:“那你觉得我呢?”
“你什么?”她下意识往后退,脚跟抵住台阶。
“喜欢吗,还是讨厌。”
他这话实在是白到颜帛夕招架不住。
两人间静默了大概半分钟,颜帛夕最后一次摇头,嗓音艰涩,慢吞吞:“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行。”薄彦垂眸看了楼梯一眼,懒洋洋的语气轻笑,继而转身往楼下去。
被问了一堆奇怪问题的颜帛夕站在原地,几秒后拉了拉衣服,跟着下去-
新生会在九月最后一周的周五,晚上六点开始,三个小时的表演后,再是半小时的娱乐游戏环节,最后舞会收尾。
中文系的节目被排在后半程,下午彩排时抽签决定最终顺序。
签是颜帛夕抽的,很不幸,抽了个最后一名。
上场前半个小时,李清清还在疯狂安慰她:“最后一个好啊,大家都看累了,不会认真看,咱们可以蒙混过关。”
二十天的突击训练,效果只能说还行,算不上好。
上台一紧张,犯错几乎是必然。
颜帛夕叹气,摸了摸桌上的热水杯,平复心情。
她们所在的后台休息间离前台很近,能听到外面响彻整个体育场的嚎叫和呐喊。
一年只有一次的新生会表演,临近尾声,气氛几乎被掀到了最高点。
怎么听怎么不像李清清说的“观众已经疲倦了”的样子。
颜帛夕再叹气,在脑子里琢磨等会儿表演的每一个细节。
李清清放下和前台间的帘子,折回来,看到一脸愁态的颜帛夕。
略加思索,走到一侧桌旁的两个四方盒前,边拆边比划,想转移颜帛夕的注意力:“你要不要再试一下这个裙子。”
她拎着裙子走过来,往颜帛夕身上比,语气夸张:“薄彦眼光好好,真的很适合你。”
薄彦这人明眼一看就不是什么性格温和的老好人。
给颜帛夕和李清清准备的衣服明显区别对待。
李清清的那条虽然也贵,但就是某个奢牌的普通款,样式一般般,用心程度根本没有任何用心,应该就是少爷随手指了条。
但颜帛夕的那条,米白色鱼尾长裙,后背做了交叉式绑带设计,无论从哪个细节都挑不出毛病。
李清清两个小时前用手机查了下,是当季的秀款,一共就没几条,至于价格,更是搜不到
“放轻松,”李清清抬手捏了捏颜帛夕的脸,又弯腰想逗她,“想想等会儿就能穿漂亮裙子跳舞,高不高兴?”
颜帛夕正在想事情,闻言抬头,反应慢了两秒:“唔…还行。”
李清清抬手又捏她的脸:“什么叫还行,应该是很高兴。”
颜帛夕被逗笑,紧张的情绪终于是缓了些:“高兴,特别高兴。”
上台前的十分钟,薄彦终于带着乐队另两个人回来。
两个男生一个狼尾,一个耳钉板寸,一看就是干摇滚乐队这一行的。
颜帛夕起身,正想跟进来的薄彦说话,放在桌面的手机收到消息。
宋之霖:[老师临时有时找我,我还在学院,等会儿过去。]
宋之霖:[演出加油。]
宋之霖:[有想吃的吗,表演结束我们去?还有李清清一起。]
因为舞会表演和架子鼓的课,宋之霖跟她和清清都熟识,三人有一个群,不过最近宋之霖私敲她的次数很多。
李清清站离她近,低眸不小心瞧到她屏幕弹出的信息,随口问:“是谁?”
“宋之霖,”颜帛夕抬头,如实,“他问我们表演结束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李清清莫名看了眼不远处的薄彦,然后挤坐在颜帛夕身边:“你感觉不感觉宋之霖有点喜欢你?”
颜帛夕默了两秒:“好像吧”
宋之霖不像薄彦,说什么都像开玩笑,他挺认真地在表达好感,她再感觉不到就是傻子了。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李清清又问。
“挺好的,人品好,脾气好,”颜帛夕仔细思考,觉得没什么错处能挑,“学习也好,能力也强。”
“那你之前说想谈恋爱到底是真的假的?”
“真的,我爸妈有点”她无奈地拨了下头发,“总之有点想试试。”
李清清说兴奋了,声音比刚刚高一些,设身处地地分析:“那就他?想试试的话我觉得他挺合适,至少不是个会骗你的渣男。”
颜帛夕点头:“好像是这样。”
沉默两秒,李清清又小声道:“虽然不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但我觉得还是要提前跟你报备一下,昨天我去音乐社无意听到的,他约你表演完吃饭好像是想表白。”
不远处的薄彦听到这句,掀眸看过来。
老实讲,她们说话一点都不小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