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致远而言,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完全不同于小兔子的重量,此时身上的重量更像是一个人,还是成年男性。
不过瞬息间, 谢致远倏然惊醒,他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接着打开了卧室的灯与窗帘。
初夏时节,清晨时分便已有充足的阳光,顶灯的白炽光与光落满一室, 将卧室内的场景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床上的那个少年人, 那个身着浅绿色绸质长袍, 身形颀长消瘦, 乌发红唇,哪怕是沉睡着,也漂亮得如同山间精怪般的少年人。
或许就是精怪。
谢致远立于落地窗旁,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 冰冷的面具全部破碎, 那双漆黑的眸中印着深深的震惊,以及茫然。
无数次, 出现在梦中与现实中的脸逐渐清晰,最终定格于眼前的少年身上, 那是洛绵屿的脸,却有着一双柔软的、洁白的、如同小兔一般的漂亮兔耳。
谢致远脑子空白了许久,直到阳光的热度沁透骨髓,他的眸子才颤了颤。
眼下的情况,谢致远是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一边觉得是梦, 可是阳光的热度,眼前人触手可及的温度, 无一不再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谢致远活了快要三十年,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过许多千奇百怪的事。
对于灵异精怪之类的奇谈都是一哂而过。
可是现在,他的小兔绵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洛绵屿。
谢致远骗不了自己,也没办法再把这些事情归结于心理疾病亦或是其余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点点滴滴都在指向着一个离谱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少年懒洋洋翻了个身,而后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眼里还满是迷茫,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大早上的,饲养员站在落地窗旁边当模特吗?一动不动的。
洛绵屿脑子懵懵地想着,接着又跟小兔子一般在床单上蹭了蹭脸蛋,他枕着自己的兔耳,斜着眼看一旁的谢致远,唔,怎么脸色也很差的样子,谁一大早惹这尊阎罗王了。
不管了,反正不关一只小兔子的事儿。
洛绵屿打了个哈欠,舒服地抱住了被子,枕着自己柔软的兔耳打算睡个回笼觉,好不容易脱离007的生活,一定要狠狠睡上一睡。
然而,洛绵屿松弛舒适的姿态只保留了几秒,某个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僵直起来,连呼吸都暂停了。
最先动的是那双漂亮的兔耳,旋即,兔耳的主人不敢置信地慢慢爬起来,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又看了一眼立在窗前脸色冷若冰霜的男人。
兔耳往后抿了抿,洛绵屿蜷缩在床上紧了紧自己的长袍,可是这身长袍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可以外穿的优雅长袍,只是一件睡觉格外舒服、轻薄的长袍。
白皙漂亮的小腿搭在床单上,洛绵屿怎么遮都遮不完自己,欲哭无泪,恨不得能原地变成兔子然后火速逃窜。
洛绵屿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但脑子还是懵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形,还是带着兔耳的人形!
这简直就是人赃俱获。
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全新的身份,还是很需要适应的,显而易见,双方都适应不良。
洛绵屿做贼心虚,眼神飘忽不定,就顶着那双漂亮的毛茸茸耳朵坐在原地,双手揪着长袍上的系带,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摆烂姿态。
“洛绵屿。”男人富有冰冷质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三个字不含任何温情,只含着质疑与审问。
洛绵屿从内心不满于谢致远的态度,他抿了抿唇,眼神有些不服气地望向对方,“干什么。”
他的语气也很不好,完全没有兔占他人床的自觉,可以说是十分嚣张。
“干什么?”谢致远被洛绵屿的态度弄得忍不住发笑,对方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他都在怀疑,这是否是他们第一次在这种形象之下见面。
他盯着洛绵屿睡觉已经有将近一小时,心头再多的震撼不解也在时间的抚慰之下变成了暂时的麻木。
他缓步朝着洛绵屿走去,只见方才还十分理直气壮的人瑟缩了一下身体,接着迅速站了起来,就这样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己,仿佛要进行决斗一般。
谢致远停在床边约莫半米,审视着眼前的人。
凑近一看,那对兔耳更真了,谢致远指尖回忆起了那种柔软的触感。
谢致远的目光太过灼热,有如实质般落在那一双兔耳上,洛绵屿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脸蛋突然爆红,抬手捂住了耳朵,但兔耳不比原型时那般小巧可爱,只被捂住一部分,其余部分毛毛全部炸开。
洛绵屿是心虚极的,人在心虚时就会大声说话来壮胆,妖精也不例外。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吗!”于是心虚小兔先发制人,理直气壮到好像所有人类都有一双兔耳。
是熟悉的感觉。
若是刚刚谢致远只有□□成把握,但当洛绵屿开口时就变成了十成十的确定。
平时那只兔子也是这般嚣张,无论做什么都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谢致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理智又火速崩塌了,他紧了紧后槽牙,努力克制着情绪,“洛绵屿,你觉得呢?”
洛绵屿眼睛不好意思地颤了颤睫毛,但声音依旧很大,他陈述着另一个纬度的事实,“本来就见过很多次了,你昨晚还摸了。”
谢致远忍无可忍,抬腿上前,倾身一把拽住了洛绵屿的手腕,他力气很大,洛绵屿被吓了一跳,被他得逞,脚步踉跄一下,身体一晃整个人倒向了谢致远的怀中。
与此同时,那双柔软的兔耳蹭过谢致远的唇边。
是温热的、柔软的毛绒兔耳。
谢致远额间青筋暴起,把洛绵屿禁锢在怀中,目光锁定着他,咬牙切齿道:“洛绵屿!”
洛绵屿颤抖了一下,“到!”
平日里总是不喜形于色、永远冷静自持的谢致远在这一刻全方位情绪崩塌,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一边认为自己或许最好立即抗幻听幻觉的药物,一边又忍不住去寻找洛绵屿与小兔的相似点。
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谢致远喉结微动,却久久没有说话,他脸色阴翳,像下一秒就要把洛绵屿千刀万剐丢出22号别墅。
一人一兔两两相望,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就在洛绵屿以为自己要迎来谢致远的一拳时,呼吸都快停止,眼前的人却猛然松开了自己。
洛绵屿懵了一下,惯性让他后撤了两步,接着他就看见谢致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过了两秒,他听见了房门被摔得震天响的声音。
等等,情况不对啊。
洛绵屿现下已经无法分出心神去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形,脑中只有一件事——谢致远这是什么反应?
在被误打误撞抓到颐和君庭,而后又选择留下起,洛绵屿就预设过无数次在谢致远面前大变活兔后,对方的反应以及事情的发展方向。
他想过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谢致远会甩门离去。
虽然是自己把人吓着了,可是这不代表对方可以违反《小兔饲养指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好像是自己的错更大。
洛绵屿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托腮,望着窗台中落进来的阳光发呆。
半小时后,戴着鸭舌帽的洛绵屿出现在了楼下。
管家和佣人们被洛绵屿吓了一跳,但并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很快就缓和了情绪。
洛绵屿左顾右盼,“谢致远呢?”
管家道:“少爷二十分钟前就出门了。”
洛绵屿:“早饭都不吃了?!”
管家犹豫片刻,回以礼貌微笑。
今日,整个领胜高层办公室都处于低压状态,汇报的人小心翼翼,生怕犯错,然后接受死亡视线的审判。
然而还是有些不长眼的人,故技重施,又送来了两只宠物兔。
谢致远面无表情地看着笼中一黄一白的兔子,拨通内线叫来了秘书处的人把两只兔子带走。
谢致远二十二岁掌权领胜起,就无人能窥得他的喜好,前天会议中,小兔子无意中的露面就像是一个讯号,原来谢致远也是有喜欢的事物。
于是,昨天便陆陆续续有各种高价品种宠物兔被送入谢致远的办公室。
谢致远忍不住发笑,眼神低沉,什么兔子,分明是一只小兔精。
从早上发现小兔子的终极秘密开始,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就一直盘绕在谢致远的心头。
他居然被一只兔子耍了,他居然被洛绵屿耍了。
而今天一整天,谢致远都在回想这段时间他对兔子做过的蠢事,越想就越是想把家里那只兔子扫地出门。
第042章
左右已经暴露, 洛绵屿直接不装了,一桌早餐,谢致远不吃, 那就他来吃,在颐和君庭住那么久,这里完全算是他的第三个家,在自家吃口早饭怎么了?
而对颐和君庭的众人而言,那就是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的小客人又来了, 一定要好好招待才是。
洛绵屿坐在主位, 一口豆浆, 一口小油条, 纯中式早餐,热量虽高,但格外美味。
日常用完早餐后,洛绵屿就去了影音室, 这本就是他假期的探索计划之一, 现在暴露了,自然是该怎么做怎么做, 行动起来只会更方便。
小兔心态格外好,饲养员反应只是生气, 一没把他扫地出门,二没报警,三没请道士上门捉他,那他就吃好喝好玩好,这样晚上才有力气跟饲养员对峙。
唯一让洛绵屿微微困扰的就是发间的那对兔耳, 不知怎么的,一直收不回去, 所以他才翻出一顶鸭舌帽遮挡一二。
除了定期打扫外,帮佣们几乎不进入影音室,洛绵屿大致了解大家的习惯,坐下后,他调出六月要参加的那档综艺的往期录像,接着就摘下了鸭舌帽,两只雪白毛绒兔耳跳出来,乖乖垂在黑发间。
两小时后,幕布上还在播放着综艺节目,沙发上的人却已经扯过毯子睡了过去。
今日领胜秘书处喜提加班一小时,本以为要到深夜,却没想总裁办七点就灭了灯,最后眼见着老板脸色很冷地上了专用电梯。
谢致远今晚本不想回家,但接到了来自管家含含糊糊的一通电话,从模糊的语境之中,他听出来了某只兔子已经完全把颐和君庭当自己的地盘,若是自己再不回家,别墅来日恐怕就要改姓洛了。
管家其实只是说了小客人吃了早餐后就去了影音室,帮佣给添了一些水果零食茶饮,之后就没出来了,问谢致远晚上是不是要回来和小客人一起用餐。
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庭院中,谢致远推门而下,管家早在门口侯着,接过他手中的包后,便和蔼地开始说起洛绵屿的情况。
谢致远面无表情地想着,洛绵屿还真是可以,不管是兔子还是人,都这么讨人喜欢。
“还在影音室?”谢致远问。
“是的,中午去喊过一趟,洛先生说困,下午厨房又送了些零食去,之后好像又在影音室睡着了。”管家一一回答。
谢致远陡然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并不像是开心的模样,倒像是要秋后算账。
管家一愣,正想深究一会儿这个笑容的深意,就看见谢致远径直往影音室走去。
一道强烈的灯光晃醒了洛绵屿,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有人闯入影音室,而他现在还顶着一双兔耳,他立即捏起毯子往脑袋上一盖,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藏什么藏?顶着一双兔耳睡那么香,不是胆子挺大吗。”
头顶传来一道语调戏谑的声音,接着手中的毯子就被一道大力无情地掀开了。
洛绵屿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泛着森寒的黝黑眼眸。
有人好像要杀兔子了!
洛绵屿危机感爆棚,瞬间坐直身体,紧紧贴在了沙发上,输人不输阵。
谢致远把毯子丢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洛绵屿,以及那双存在感非常强的兔耳。
意识到谢致远或许只是虚张声势后,洛绵屿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可下一秒——他的身体再次紧绷。
洛绵屿鼻尖轻嗅,再次闻到了与昨天同样的味道,今天是四只小兔。
洛绵屿禁抿着唇,眼圈迅速泛红。
正打算兴师问罪的谢致远被这一幕整懵了。
接着,他就看见洛绵屿举起了四根手指,语气十分愤怒,“四只!今天是四只!”
洛绵屿站了起来,手指都快贴到谢致远脸上,愤怒盈满整张脸,兔耳上的白色毛毛全部炸开,之前几次总在梦境中或者偷偷趴在谢致远耳边说的话,这次终于被洛绵屿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
“谢致远!你完蛋了!”
影音室回声效果格外好,少年清脆的声音直击谢致远的灵魂,让他迅速串联起一个个诡谲的梦。
谢致远眼神渐深,一把拽住洛绵屿的手腕,眼眸微睨盯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句话,“洛绵屿,我完蛋了?我看完蛋的是你才对!闯进我梦里的人是不是你?!”
洛绵屿身正不怕影子斜,敢作敢当一只兔。
他毫不畏惧地回以同样的注视,“对啊,就是我,谁让你不会养兔子!如果不是我教得好,你能把我养这么好吗?”
双方经过一天的冷静,正式的对峙在事发第一天的一个傍晚开始。
谢致远嗤笑:“是我把你抓进颐和君庭的?”
洛绵屿控诉:“难道是我自己来的?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生活吗?”
谢致远:“那你不会跑?腿长你身上,你还是只妖,别说一只妖除了会变成人类之外什么都不会了。”
想到往事就很气,洛绵屿指着影音室的门:“对,我就是一只学艺不精的小兔子,法力就一点点,谁知道来你这儿能法术失灵几天啊,我第一晚就想跑了,刚跳起来碰到门把手就报警了!”
洛绵屿越说越气,一切孽缘就来自于那奋力一跳的报警,“哪个正常人在卧室安防盗门啊!”
被戳中自己不是正常人这个事实,谢致远沉默片刻,但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那之后呢,你不是跑了,又为什么回来?”
“你以为我想回来?”洛绵屿凶巴巴地瞪着谢致远,“还不是因为我落东西在这里了,而且……”
他突然停下,接下来的两个原因,一个涉及到自己的弱点,一个涉及到谢致远的弱点,还是给大家都留一点面子比较好。
洛绵屿卡壳,接下来由谢致远发起进攻。
“好,那继续算账,之后是不是你每天晚上都在我梦里碎碎念,还报菜单。”
“洗个澡要求一大堆的也是你。”
“稍有不顺心,来我梦里大闹的是不是也是你。”
现在回想,谢致远都要气笑,还癔症,不如去挂挂眼科,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有几次看见洛绵屿发间垂着兔耳完全就是真的。
“对啊,是我,就是我。”小兔毫不服输。
“有我是你的福气好吗?!我这么漂亮可爱,你看我来之后,你睡眠质量都好很多了!”
“洗澡要求多怎么了?我健康有活力,没有跟其他小兔一样,稍微照顾不当就死一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分明就是你以权压人,还不准我闹了?”
“洛绵屿,你还有理了?!”谢致远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跟别人吵架的一天,这个人还是自己养了几个月的小兔子。
“我就有理,那你呢?昨天身上有九只小兔的味道,今天又四只,你这就是出轨!”洛绵屿振振有词,抓着词就乱用。
提到这件事,谢致远就更想笑了,他抬手握住了洛绵屿的后颈,手指落在那头柔软的黑发间,微微垂头,两人瞬间拉近到危险距离。
谢致远已经能在洛绵屿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洛绵屿,惹祸精,你猜这都是谁的功劳?”
洛绵屿想后退一些,却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张英俊的脸越贴越近,这又让他有种回到那个混乱夜晚的错觉。
“如果不是前天晚上乱闯书房,让人看见了,我会收到那么多小兔子?”谢致远在洛绵屿眼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还没等他进一步发起攻势,就看见刚刚情绪还算平静下来的人突然又成了炸毛小兔。
“所以你要接十三只小兔回家?!”洛绵屿大为震撼,并打算离家出走,他愤愤不平,“虽然我可以变成人,但我也是小兔子,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养别的小兔子!”
一头锅就这样被扣回谢致远头上。
“我什么时候说要养别的兔子了,洛绵屿,你觉得我是想再伺候十三个祖宗吗?”
那些小兔子已经全部被谢致远交给秘书处处理,偌大的领胜,找出一些想养小动物的员工还是容易。
“我明明就很好养。”洛绵屿不服。
谢致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神情有些微妙,没有养过别的小兔,但是家里的这一只,绝对是顶娇气难养的。
他的视线一错,蓦地落在洛绵屿发间那双雪白的毛绒兔耳上,就像是鬼使神差般,他抬手轻轻触碰上了那只雪白的、毛茸茸的耳朵。
在指腹贴上那只兔耳的一瞬,谢致远那双深入寒潭的眼眸瞬间泛起涟漪。
是柔软的、有温度的一双小兔耳,在这一刻,躁动了一天的灵魂倏然归位,一切都不是臆想,小兔就洛绵屿,洛绵屿就是小兔。
谢致远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脑中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人推了一个踉跄。
只见少年人脸蛋爆红的捂着两只兔耳的根部,视线乱飞,就是不愿意看另一人一眼。
谢致远摩挲着指尖,眼底隐约浮现一点不自知的笑意,不仅娇气,还很小气。
事实证明,人不该妄下判断。
刚刚还避之不及的洛绵屿,捂着耳朵就又别别扭扭地凑了过来,也不大声说话了,他看着谢致远,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我是骗了你,可你也有一半的错,是不是想摸我的耳朵?触感确实是非常非常好,那我很大方的,可以让你摸一摸,然后,所有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好不好?”
第043章
再明亮的灯光也比不上这一双漂亮的小兔耳朵吸引人, 至少谢致远被这一双耳朵晃了眼,视线错也不错地落在了上面。
等了好一会儿,洛绵屿发现谢致远居然无动于衷, 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毛绒耳朵,他又有些不开心了,抿了抿唇,语气又开始有一点凶,“你以为谁都可以摸我耳朵吗?!这可是很珍贵的机会。”
话音刚落, 洛绵屿的耳朵就被人迅速撸了一把。
他一愣, 下意识就要捂耳朵, 却被另一人抢先, 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却很不客气地胡乱揉了几把那只垂落在黑发间的绵软兔耳。
洛绵屿脸色倏然爆红,刚刚有多大方,现在就有多不自在,可是承诺是他自己给出去的, 就只能呆站在原地让谢致远随便摸。
“确实手感很好。”谢致远给出评价, 那双黑沉的眼眸中含着几分恶劣,说话时, 手指还搭在那只兔耳上。
“哦,”洛绵屿干巴巴地应道, “那摸够了吗?”
只见眼前总是十分正经模样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有些戏谑的笑容,他的手指顺着兔耳向上插入黑发间,摩挲着耳朵的根部,“不够。”
洛绵屿目瞪口呆,为什么突然觉得谢致远很不要脸。
他说:“这是我们说好的!”
谢致远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是你说好的,骗人的是你, 捉弄人的也是你,要我带你去书房,把你的罪行一条条列出来对峙吗?”
无论怎么算,都是洛绵屿理亏,谢致远在这件事上,完全就是个被骗的人。
洛绵屿才不想对峙,在绝对的事实面前,他耍赖都没用,所以他决定各让一步,“那你想怎样?”
谢致远手指还搭在洛绵屿的发间,掌心就是毛茸茸、手感非常好的耳朵,确实让人上瘾。
想怎样?谢致远思索片刻,并找不到答案。
他松开洛绵屿,站在一旁,沉默片刻后,道:“再说。”
谢致远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八点多,“先吃饭。”
闻言,洛绵屿眼睛一亮又一亮,他知道自己这算是蒙混过关了,谢致远很好懂的,只要不当场把他丢出去,那就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今天悬在头上的剑终于落了下来,好消息是没插中要害,谢致远的反应比想象中好太多。
洛绵屿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你的耳朵记得收回去。”谢致远皱眉道。
“收不回,”洛绵屿言简意赅,看见谢致远眼里落了些疑惑,他解释道,“今早起来就收不回去了,但是我有鸭舌帽。”
洛绵屿从沙发另一端拿起鸭舌帽,三两下就把耳朵塞到了帽子里,一看就是惯犯。
谢致远又快被气笑,“你的鸭舌帽?”
洛绵屿轻轻“啊”了一声,但并没有任何见外的意思,“是从衣帽间拿的。”
谢致远告诉自己不必跟一只小兔子计较,可是,这只兔子是真的已经把颐和君庭当自己家了。
两人暂时恢复和平相处。
谢致远性格本就不好琢磨,九点吃晚餐已经是最能理解的一件事,管家一句话没多问,让帮佣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只是最末尾提了一句今天怎么没看见绵绵。
一瞬间,餐厅气氛降到冰点。
谢致远语调森寒,“跑了。”
管家一愣,“跑了?!”
洛绵屿撇撇嘴,真是眼瞎,明明就在你眼前。
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洛绵屿全面放松,释放本性,当小兔时就总使唤谢致远,之前还有所克制,现在便是完全不客气了,在餐桌上谢致远、谢致远叫个不停。
谢致远忍无可忍,把汤往洛绵屿面前一放,“闭嘴。”
洛绵屿才不搭理他,美滋滋开始喝汤。
吃完饭,洛绵屿自然而然地往楼上走去,直奔主卧,一道大力拉住了他的手腕,谢致远眼里有些不敢置信,问:“你打算去哪?”
洛绵屿下意识道:“主卧。”
谢致远盯着他看了会儿,质问道:“你还想睡主卧?”
洛绵屿却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对啊,不然呢,我睡哪里。”
谢致远将一旁隔岸观火的管家喊了过来,额头青筋微跳,指着洛绵屿,说:“让人安排一间客房。”
洛绵屿瞳孔地震,不是凭什么啊,为什么又让他睡客房?
“我不去。”洛绵屿直接拒绝。
“不睡就滚出去。”谢致远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洛绵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致远,控诉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今天让我睡客房,明天就要把我扫地出门,后天就要接新欢回家。”
谢致远立即上前捂住洛绵屿的嘴巴,另一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带着人就往楼上走,他压力声音,低声呵道:“闭嘴!”
管家和帮佣们面面相觑,目送着谢致远带着洛绵屿消失在了楼梯尽头,看模样似乎是不用准备客房了。
一到三楼,谢致远就把洛绵屿按在了廊道的墙壁上,他语气里含着警告,“你搞清楚,你现在是人,是洛绵屿,滚到客房去睡。”
“哦,知道了。”洛绵屿板着脸应道,然后抬手推开谢致远,转身继续往前走去,在谢致远的注视下,非常淡定地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谢致远再次情绪失控,“洛绵屿!”
然而这次没有人回应他,真真是一斤兔子半斤反骨。
谢致远立即抬腿大步走向主卧,只见鸭舌帽落在地上,旁边蹲了一只乖巧可爱顶漂亮的小兔,小兔为了表示友善还碰了碰那对小巧的兔耳。
看见这一幕,谢致远脸色越发阴沉,俯身把兔子抓起来,“你不是说收不回耳朵吗?!”
小兔子白蓬蓬一张脸蛋,眼神纯澈,非常无辜。
可是没说不能变成小兔啊。
谢致远真的很想把洛绵屿丢到客房,然而洛绵屿已经开始自觉回到小兔的身份,开始使唤饲养员。
现在真实身份暴露,洛绵屿完全不装了,抬起毛绒小爪指向洗漱间,到点该给本兔洗澡了。
谢致远站在原地不动,好半会儿才沉着一张脸往洗漱间走去,他一如既往地把小兔澡盆拿出来,往里加了小兔最爱的精油和浴球,还放了一些新鲜花瓣。
洛绵屿蹲坐在一旁十分满意谢致远的表现,骄矜地扬了扬小兔脑袋,就是该这样嘛,他是小妖怪又怎样,也是可爱的小兔子啊。
正当洛绵屿沉浸在一种幸福的情绪中时,就被人抓了起来,丢进了盆中,动作非常不温柔,水花溅了他一脸。
他甩甩脑袋,甩干水珠,兔爪“啪”地一下愤怒拍在盆边缘,仰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什么人啊,为什么这么粗鲁。
谢致远点了点澡盆,“洛绵屿,你最好老实点,自己洗。”
洛绵屿不服气地盯着他,双爪发力,顶着一身湿漉漉跳到了谢致远肩头,弄湿了他的衣服,又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接着迅速返航回到了水里,转身把自己团成了个球,留了个圆滚滚的背影给谢致远。
感受着脖子上轻微的疼痛感,又看着这个圆滚滚的背影,谢致远忍不住发笑,还真是小没良心。
谢致远也是有报复心的人,抬手捏住了圆滚兔球的小兔尾巴,轻轻一扯又一弹,为了避开小兔的报复,他很快收了手,立即离开了浴室。
浴室里,洛绵屿胡乱用法术洗了个澡,又把自己差不多弄干后,急匆匆地离开了浴室。
果不其然,卧室里空无一人。
洛绵屿往床上一跳,一阵白芒闪过,小兔又变成了少年人,他抬手摸了摸头发,兔耳又好好的收了起来,这让他松了口气。
洛绵屿眼神微闪,他就知道谢致远还是介意,可是这又怎样,再介意,谢致远也是他的饲养员,接受不了,那他就在对方面前刷存在感,刷到谢致远习惯为止。
书房中,谢致远坐在办公桌前,视线落在那个棕色的兔窝上。
洛绵屿是小兔子,小兔子是洛绵屿。
在两个月之前,谢致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人一兔会扯上关系。如今真相大白,再回想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只会发现处处都是破绽,尤其是最初的相遇,洛绵屿简直就是把答案写在了脸上,可有时就是灯下黑,越是明显,反而重点越是跑偏。
思及此,谢致远冷不丁地笑了笑,洛绵屿蠢,蠢会传染,所以他也跟着犯蠢,眼见着兔子越发通人性,竟还怀疑是病情又加重了。
一个是在现实中与他争锋相对的少年人,一个是每夜伴他入睡的小兔子。
一个就已经足够谢致远应付,更别说现在两个身份倏然重合,今天洛绵屿的表现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想到在主卧的洛绵屿,谢致远眉头微锁,立即拨通内线,让帮佣收拾一间客卧,洛绵屿不住,那他去住。
不管怎样,今晚是肯定不能让那只无法无天的兔子上床。谢致远清清楚楚地记得洛绵屿的战绩,不是小兔时,就敢逮住他又亲又抱,现在是小兔了,只会变本加厉。
眼见着已经十二点,饲养员迟迟没有回卧室,洛绵屿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跑了,他一边念叨胆小鬼,一边披着长袍下了床。
洛绵屿关上主卧的门,站在走廊上,鼻尖微动,很快就确认了谢致远的位置,哼着轻快的调子往那个方位走去。
他站定在房间门前,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谢致远,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声音,洛绵屿清了清嗓子,“好的,不是拒绝就是接受,我自己进来了。”
洛绵屿抬头拧了拧门把手,没动。
切,一个锁而已,还能为难到一只小妖精?
洛绵屿指尖聚起一道灵气,门锁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他正要推门而入,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洛绵屿反应非常快,立即化身小兔扑进来人的怀中,为了避免正面交锋,整只兔身体一软直接摊成一个兔饼,顺便闭上了眼睛。
怀中是柔软的一团,正打算性质问罪的谢致远:“……”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一只兔子。
第044章
小兔在怀, 丢也不是,带回卧室也奇怪。
洛绵屿别的不会,但十分擅长耍赖, 那双兔耳微微颤着,不动声色地偷听谢致远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谢致远终于有了第一个动作,这场无声的对峙中,显然是他落于下风, 于是洛绵屿得偿所愿, 被谢致远带回了房间。
谢致远把装睡的兔子往床上一丢, 软绵绵一团倒是十分Q弹, 扑通扑通两下,兔球就自己长腿跑到枕头边上去了。
小兔寻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接着脑袋一偏真的闭上了眼睛。
谢致远看着戏精小兔的表演, 过了半晌, 冷着脸掀开被子躺到了另一个枕头上。
看着不太熟悉的天花板,谢致远脸色更差, 于是再次掀开被子,抬手抓住兔子, 长腿一迈往外走去。
根本就甩不开这个麻烦精,睡客卧的意义在哪里?!
于是,洛绵屿只用十分钟就成功把饲养员带回主卧。
自从知道小兔子是洛绵屿,谢致远的动作就不复从前温柔,他手指修长, 圆滚滚的小兔正好能被他握住。
小兔也很摆烂,被人提着身体, 便四肢松弛的下垂,随着饲养员的行走,跟着一晃一晃,跟个仿真小兔手提包似的。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盘,洛绵屿仰躺在床单上来了一套兔兔拳,就着这个四仰八叉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洛绵屿,今晚你给我老实些,只准睡在另一边,否则明天就滚去客卧。”屡战屡败的谢致远固执地再次发出一个警告。
小兔十分敷衍地抬了抬毛绒小爪以示回答。
谢致远从另一侧上了床,打开夜灯,也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室寂静就被打破,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致远立即睁开了眼,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黑眸,黑眸的主人弯了弯眼睛,抬手指了指灯,“关灯哦。”
谢致远眉头微皱,接着柔软的指腹就落在了眉心。
洛绵屿抚摸着饲养员眉间的皱起,眼里盈满笑意,“别生气嘛,我每晚都会偷偷关灯,你不是也一样睡得很香吗?”接着,洛绵屿又很认真地说:“谢致远,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是保护你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说罢,洛绵屿便迅速关了灯,完成任务后,又迅速变成了小兔,把自己团了吧唧窝在了枕头和被窝之间。
卧室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风从窗外穿过的声音,一室黑暗,谢致远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要打开一盏夜灯,他身体紧绷,警惕地望着四周,仿佛乌漆嘛黑的墙面全是盯着他的眼睛。
就在谢致远要起身开灯时,明明答应会好好待在原地的小兔却不知何时默默挪到了他的手臂边,毛茸茸一团,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着,柔软的兔毛蹭动着他的皮肤。
谢致远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他微微侧身,动作很缓慢,生怕把手臂边的这只小兔吵醒。
一片黑暗中,英俊的男人绷着一张脸,动作十分僵硬的把小兔纳入了自己的臂弯间,又摸了摸那双兔耳,接着才安心闭上眼睛。
只过了一小会儿,卧室里便只剩一人一兔沉睡的呼吸声。
次日,风吹起窗帘一角,阳光闯入,忽明忽暗中,只见卧室正中央的大床上躺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黑发间有两只毛茸茸的兔耳,嘴唇贴着另一人的颈侧,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另一人身上。
洛绵屿慢悠悠睁开眼睛,谢致远的大小看起来很正常,他有些摆烂地在心里叹口气,并快速接受现实,他又变成人形了,唔,并且顶着兔耳。
洛绵屿心很大,尤其在发现谢致远完全不介意自己是小妖怪这件事之后,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此时,变成人形是小事,在谢致远的怀里醒来也是小事。洛绵屿十分乐观的想着,至少没有骑在谢致远的脸上起来。
心大的只有洛绵屿一人,谢致远对于眼前情况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当初能够在床上给小兔子一个固定位置已经是突破底线,而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形小兔妖精。
但是这情况也不能完全赖洛绵屿,谢致远最清楚为什么洛绵屿会在自己怀里醒来,当然他不会承认这件事,谢致远面无表情地想着,又面无表情地起身,接着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谢致远微微偏头,垂下眼帘,洛绵屿睡得迷迷糊糊,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却十分上道地揽过一切责任,从善如流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洛绵屿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睡醒时的绵软沙哑,他打了个哈欠,就这样握着谢致远的手腕再次睡过去。
仿佛在唱独角戏的谢致远抬手狠狠摸了一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他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少年,嘴角漾开一抹有些恶劣的笑。
谢致远有健身的习惯,他睡眠浅,几乎保持在六点左右醒来,也就是洛绵屿来了之后睡眠才好些,睡觉时间提前,睡醒时间推后。
在泳池中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谢致远做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径直去了餐厅。
今日是休息日,谢致远没有外出行程,因此只穿了十分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凌厉的眉眼因为有碎发遮掩而柔和些许,他抿了一口咖啡,恰好有信息进来,便开始查看信息。
管家问:“少爷,洛先生是下楼用餐还是送上楼呢?”
谢致远抬眼看了看时钟,现在不过八点半,“不用管他。”饿两顿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餐厅与客厅相连处就传来了一道咋咋呼呼的动静,“哇!好香啊,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少年清脆的嗓音瞬间让整栋别墅都变得生机勃□□来,管家和帮佣们笑意渐深,一个帮佣替洛绵屿拉开椅子,和善道:“今早阿姨做了牛角包和三明治,榨了果汁,还做了蟹黄小笼和蟹黄面,还炖了一盅虫草汤。”
洛绵屿眼睛一亮又一亮,其实不用点餐也行的,早上都能遇见喜欢吃的。
不管在哪儿,洛绵屿都是最让人喜欢的,在面对长辈时,他身上的天真纯澈让长辈忍不住心生喜爱,在面对幼崽时,他又十分有身为大人的担当,让幼崽信服依靠。
洛绵屿跟别墅的人也就相处几天,但大家都愿意宠着他,若不是护着还有谢致远这个真正的主人在,恐怕都要直接围着洛绵屿了。
洛绵屿正吃得开心,手机便突然震了震,是方钰来电,方钰的电话,洛绵屿不敢不接,火速把蟹粉小笼咽下去后,他立即接通了电话。
方钰问:“绵绵,还在睡觉吗?”
洛绵屿:“已经醒啦,在吃早饭。”
方钰乐了,“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平时休假的时候,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话了几句家常之后,方钰开始聊工作上的事儿,“对了,还记得六月那档综艺吗?”
洛绵屿:“记得的。”
而后,洛绵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随着身份暴露,很多困难都迎刃而解了!比如六月的综艺!
想到这个关键点,洛绵屿立即接着说:“钰姐,这个综艺我能去的。”
方钰沉默片刻,语调阴恻恻,“洛绵屿,你最好别跟我说,最开始你真的没打算去。”
被猜中心思的洛绵屿选择打马虎,“并没有。”
方钰才不信,她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现在情况有变,你现在在翡翠苑吗?我下午来找你。”
洛绵屿不在翡翠苑,下午也不打算在,谁知道出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洛绵屿道:“钰姐,我不在家,我们换个地方见面吧。”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一道充满警告意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于是话打了个转,“下午公司见,可以吗?”
谢致远默默收回视线。
毫不知情的方钰应道,“也行。”
挂了电话后,洛绵屿嘟囔道:“小气。”
谢致远看他一眼,“小气还养着你?”
不说合约里的那三千万,就单纯为了养小兔子,谢致远付出的时间精力才是最有价值的。
洛绵屿是不打算挪窝的,一是瞧着谢致远的失眠症还没完全好,二是他暂时离不开谢致远,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如果跟谢致远分开太久,体内的灵气就会变得不稳定。
下午,谢致远在家办公,洛绵屿则是前往公司。
两人碰面后,方钰就兴致勃勃地拉着洛绵屿开始说悄悄话,她讲一份合约放在了洛绵屿面前,“绵绵,一手消息,这次综艺会有重量级嘉宾。”
洛绵屿并不是特别关心这些,但还是很配合的做出了一副很好奇的模样,“谁?”
方钰:“谢致远!”
洛绵屿立即站了起来,“谁?!”
方钰:“谢致远!”
第045章
“不可能。”洛绵屿十分笃定道, 谢致远那种平日都不在大众之前露面的人不可能去参加一档综艺节目。
“我也觉得不可能啊,但节目组的拟邀嘉宾确实是有谢致远的名字,我看见的时候也惊了, ”方钰分析道,“你想想,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谢致远都是金字塔最顶尖的那搓搓人,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 除非节目组疯了, 才会把谢致远的名字写上策划方案。”
洛绵屿若有所思, 方钰分析得头头是道。
“现在是这样的, 如果谢致远要来的消息传出去,这档综艺本来就是香饽饽,那现在想上的人只会更多,我们还只是签了意向约, 我的想法是尽快把正式合同签了。”方钰说。
洛绵屿还在发呆, 听到结尾时终于动了动眼珠子,说:“行啊。”
简直就是出乎意料的配合, 洛绵屿的一句同意,把方钰所有想说的话都打了回去。
“那行, 确定时间之后,我通知你,”方钰说,“如果你给我整临阵脱逃这一出,我直接暗杀你。”
洛绵屿和方钰一起吃了晚饭, 之后自行打车回家。
初夏时分,月明星稀,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小区花园中传来阵阵蝉鸣,洛绵屿哼着轻快的声调往22号别墅走去。
洛绵屿有些感慨,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走在小区内了,再也没有那种做贼的感觉了。
走了十来分钟,洛绵屿走累了,正好遇见别墅区内部的摆渡车,他抬抬手,保安就把车辆开到了路边,洛绵屿在后排入座,戳开跟谢致远的聊天框,顺手汇报了一下行程。
洛绵屿出门时就让管家给他录了指纹,摆渡车停在门口,洛绵屿从旁边的人行门回了家。
晚上,庭院中静悄悄的,洛绵屿抬头看向主卧和书房所在的位置,主卧黑暗一片,书房亮着灯。
一阵风穿过庭院,树叶发出沙沙声,白芒闪过,一只雪白的小兔凭空出现在院子中,他瞄准大树的枝丫,整只兔都紧绷起来,两腿发力,轻松蹦上高处,接着一跳又一跳,成功落在书房的露台上。
谢致远身居高位,根本没有所谓的私人时间与工作时间之分,几乎是所有时间段,都有需要处理的事情。
他九点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打开手机就看见了某只兔子的信息,说是已经到小区门口,马上到家。
谢致远知道洛绵屿找管家录了指纹,管家再喜欢洛绵屿,也是把谢致远放在第一位,他不点头,管家不会同意洛绵屿的要求。
洛绵屿是第二个被录入指纹的人,就连管家都只是拿着卡片出入别墅。
谢致远冷着脸把文件合上,并不是真的洛绵屿有多特别,纯粹是怕对方有一点不顺心的地方就开始撒泼耍赖。
正这么想着,谢致远就听到窗台上传来异响,非常非常小的敲击声,有些闷闷的,他下意识先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分,正是洛绵屿差不多到家的时间点。
思及此,谢致远倏然起身,他眉头紧蹙,眉眼微微压低,泛着冷意,接着抬腿往露台的方向走去。
只见连接露台的玻璃推拉门下方有一团洁白的毛茸茸,这团子正扒拉着门边,仰着圆滚滚的脑袋往里看去,两只耳朵一颤一颤,小爪时不时往玻璃门上拍一拍,以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片刻后,一道黑影覆住了小兔的身体,门被推开,小兔就要跳进去,却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他立即调整姿态,四只小爪卸下力气软趴趴的垂在空中,小兔脑袋仰着看来人。
谢致远不是傻子,看洛绵屿的行踪轨迹,就能猜到这条路线对方恐怕是已经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走过无数次。
谢致远捏着小兔子,抬眼往外看去,三楼不算高,与之相望的恰好就是庭院中最高的那棵合欢树。
摸清楚具体路径后,谢致远脸色更冷了,带着洛绵屿转身走进书房,然后把小兔往米色的新兔窝里一扔,又抬手点住了小兔的额头。
又抽风?洛绵屿挪动着身体逃离那两根手指,趴到了兔窝的另一个角落。
谢致远开口道:“变回来。”
洛绵屿小爪挠着兔窝底部毛茸茸的毛,不是很愿意。
谢致远瞬也不瞬地盯着洛绵屿,“三、二、一。”
随着最后一个数落下,小兔瞬间就消失了,一个漂亮的穿着黑色金边长袍的漂亮少年人出现在了书桌上,他双手后撑着书桌,长袍松散着系着带,领口处是修长的脖颈和一片漂亮的锁骨,往下一条长腿藏在长袍之下,另一条从分叉处露出来,洁白如玉。
洛绵屿嘟囔道:“真是的,一言不合就凶兔子,小心我真的跑了,到时候你每天都睡不好。”
谢致远:“不怕你跑,怕你摔死在院子里。”
洛绵屿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谢致远说的是什么事儿,他就知道饲养员面冷心热,嘴上天天说着要把他丢出去,指不定心里都喜欢他呢。
“哦——”洛绵屿拖长着声音的语调,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谢致远,担心我就直说呀。”
果不其然,他在谢致远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他是一只善良的小兔子,才不跟心口不一的人计较。
洛绵屿跳下书桌,赤足踩在地毯上,他背着双手,凑到谢致远跟前,笑嘻嘻道:“放心好了,就这点距离,摔不坏的。”
谢致远稍稍后撤,“跟我有什么关系。”
洛绵屿轻哼一声,视线一转落在了书桌上的兔窝上,他手指贴上兔窝的边缘,“刚刚没发现,是新窝诶!”
谢致远眼神微动,道:“早就定好了,今天才送过来。”
洛绵屿才不管谢致远是什么说辞,继续问:“是不是还有别的新用品!比如沐浴露、宠物护毛精油什么的,对了,鱼油也快吃没了,添了吗?”
虽然已经接受洛绵屿就是小兔这个事实,但当洛绵屿神态自若说这些话时,谢致远还是觉得有些割裂,他深吸一口气,“洛绵屿,你是人,用什么宠物护毛精油!还有鱼油,蒜瓣毛都出来了,还吃?!”
洛绵屿立即放出自己的两只耳朵,先是珍惜地摸了摸,又举到谢致远面前,“漂亮吗?那都是平时护理得好,再被你逮住之前,我在家也会用这些物品的,还有,我没有蒜瓣毛,我明明就是一只十分体型十分匀称的兔子。”
他停顿两秒,继续问:“所以都有吗?”
谢致远沉默了会儿,“有。”
在说出这个字时,谢致远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憋屈的情绪,好像被洛绵屿拿捏了。
“差点忘了正事。”洛绵屿往沙发上一坐,盘着腿,手指托着脸蛋,“今天钰姐找我,说在综艺的拟邀名单上看见了你的名字,所以你真的要参加节目?”
“什么?”谢致远眉头微皱,没听明白洛绵屿的意思。
看他露出这个表情,洛绵屿倒是有种“这才对了”的感觉,“《让我们看看这世界》,听过吗?”
谢致远思索片刻,终于从回忆的角落里找到一星半点关于它的信息,“听过,领胜旗下的一个家居用品是这两季赞助商。”
洛绵屿目光灼灼地望着谢致远,“啊,这样吗?”
他的眼神中还有几分失落。
谢致远被盯得有点受不了,错开视线,转身回到了办公桌上,手指在鼠标上轻点,他睨了洛绵屿一眼,道:“不许吵,我先看看相关文件。”
洛绵屿立即又有点开心了,只要谢致远知道这事儿就好办啦,之前不打算去不要紧的,只要之后有这个规划就好啦。
他提着长袍走到了谢致远身边,靠着办公椅,从第三角度看,都快坐谢致远怀里去了,偏生两位当事人都没发现。
最后,还是谢致远打了秘书的电话,才拿到相关的企划书,他翻到拟邀嘉宾那一条,果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负责这件事的是子品牌的品宣经理,林秘书立即联系了经理,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做了汇报。
谢致远开了扩音,林秘书的声音响起,“谢总,是这样的,这档节目的受众很广,过去几季,几乎每一季都有赞助商提出参加节目录制,目的是为了打造品牌形象,所以节目组一般会做几套方案,其中一套的拟邀名单上会有所有赞助商的名字。”
洛绵屿心有点碎,这果然是个大乌龙。
他侧头看着谢致远,欲言又止。
谢致远不客气地抵着他的脑袋往旁边转,“闭嘴。”
洛绵屿抱着一点希冀,“真的没有一点点可能吗?”
谢致远放下手机,笑了笑,但冷酷无情,“没有。”
洛绵屿幽幽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好吧。”
他表情很正常,只有一点点可惜和失落,接着就又带上了平日里最最常见的无忧无虑且没心没肺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书房,一点不带纠缠的。
自认为扳回一局的谢致远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输了。
离开拍还有一整个月,洛绵屿有的是办法让谢致远同意,他先是回主卧换了套正常的衣服,接着又去楼下找到管家让帮忙准备一间客房,接着就去厨房找奶茶了,是厨娘阿姨上午就跟他提过的。
谢致远从书房出来,就看见管家领着两个手上拿着被子枕头的帮佣往客房所在的地方走去。
“李叔,这是做什么?”谢致远问。
管家笑呵呵道:“洛先生说今晚睡客房。”
第046章
昨天还死活不愿意去, 今天居然主动要睡客房,谢致远嗤笑地想着,睡就睡, 最好一直有这种自觉。
谢致远转身就回了主卧,那只兔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22号别墅是小区里户型最大的一套。
谢致远一向独来独往,深居简出,领地意识十分强,接手领胜以来可以说是把十成十的时间都给了工作, 出席一些宴会也只是为了工作, 在家中举行朋友之间的聚会就是天方夜谭。
因此别墅内还有一堆装修了却没投入使用的空间, 洛绵屿今晚住的客房其实是另一个主卧, 比起真正的主卧就只是少了些个人特色。
洛绵屿躺在摇椅上,旁边是奶茶,手机里正播放着《让我们看看这世界》的第二季,这是一档旅行休闲类综艺, 开播以来热度就一直很高, 每一季都是大咖云集,汇聚了各个领域的精英人士。
一边玩一边工作, 这是洛绵屿喜欢的状态。
其实洛绵屿五月还是挺忙的,接下来一周要拍两个广告, 一本杂志,同时还有一个附加任务,那就是想办法哄着谢致远一起上节目。
洛绵屿叹口气,小兔人生多艰啊。
他翻了个身,变回了小兔原型, 把东珠从收纳空间里扒拉出来,他用两只前爪抱着大珍珠, 下巴垫在上方,散漫地趴着,才洗完澡,没人给梳毛毛,整只小兔看起来乱糟糟的。
不多时,小兔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东珠发出幽幽白光笼罩着小兔,源源不断地向小兔传输着能量。
主卧里,谢致远下意识去揉兔子,却扑了个空,手指搭在冰凉的真丝面料上,他突然想起洛绵屿在客房。
爱睡哪儿睡哪儿,别再厚着脸皮待在主卧就行。
谢致远放下书本,打开小夜灯,闭上了眼睛。
半小时后,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谢致远起身行至书桌前,神情淡漠,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失眠已经是最轻程度的精神折磨,而谢致远已经习惯。
在过去失眠的无数个夜晚,谢致远一般通过处理工作或是看书打发时间,可是今晚,这个方式失效了,他的思绪忍不住飘向不远处的客房,那只没心没肺的小兔或许还是睡得十分香甜。
思及此,谢致远眼底漾开一抹笑意。
小兔不仅睡得十分香甜,还一夜无梦。
昨晚忘记关窗帘,清晨的阳光直冲冲落在窗台上,还有一些落在了小兔身上,衬得小兔每一根毛毛都在发光似的。
没多久,小兔被成功晒醒,他伸了个懒腰,又蹬了蹬毛绒小爪,整只兔瘫成一个兔饼,眼睛半阖着,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他跳到手机前,黑色的屏幕映着一张白蓬蓬的漂亮小兔脸,他抬爪戳了戳手机,没有任何反应,昨晚用没电了。
一阵白芒闪过,洛绵屿变成人形,先给手机充了电,接着步调轻快地离开了卧室,是时候吃早饭啦。
之前要拍戏,洛绵屿必须要早早起来,现在是休假时间,他的作息又开始混乱,今天一觉睡到快十点,等他下楼,谢致远已经吃完早餐两个小时有余。
厨房特地留了早餐,厨娘又新做了两样点心。
洛绵屿一边吃,一边同管家聊天,“叔叔,谢致远今天黑眼圈重吗?”
管家一愣,回答道:“好像气色是有些不大好。”
洛绵屿坏心眼地笑了笑,这就对了,谁让他跟小兔作对呢。
洛绵屿吃饱喝足后就溜达到了书房门口,果不其然,之前特地留给小兔那条缝已经合上。
“也太小气了吧。”洛绵屿小声嘀咕,接着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
几秒后,谢致远的声音传来,“进来。”
洛绵屿推门而入,背手朝谢致远走去,瞬也不瞬地看着人,打量着那张英俊的脸,眼下确实有几分青黑。
洛绵屿清了清嗓子,道:“看吧,就说了,没有我陪睡,你都睡不好的。”
谢致远笔尖停顿,抬头看了洛绵屿一眼,“还行。”
洛绵屿摇头,走近,手指点了点他的眼下,“不要睁眼说瞎话,行吗,都有黑眼圈了。”
被中伤的谢致远:“……”不会说话可以滚蛋。
洛绵屿别别扭扭地收回手,仰头望天,“行了,你天生丽质。”说完这句话,他话锋一转,“可是睡不饱会很难受的。”
谢致远意有所指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睡神吗?”
最近总是睡不饱,并且无时不刻都在抓紧时间睡觉的洛绵屿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我就喜欢睡觉怎么了?还不都是你害的。”
一口大锅就扣在谢致远头上,他忍俊不禁,把笔往桌上一放,专心听洛绵屿要怎么甩锅,“你说,这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
洛绵屿有个记仇小本子,翻旧账很快的,他掰着手指头数,“我又要拍戏,还要分心当宠物,你回来得早,但是替身兔又维持不了这么久,那我就只能每天飞奔回家,你之前起疑心的时候,还专门逮我,我费心费力才捂住马甲。”
谢致远抓住他言语间的漏洞,“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暴露,你还要瞒多久?”
洛绵屿眼神变得有几分奇怪,“在意外发生之前,我都已经暴露得七七八八了,我六月要录制综艺,可没本事消失一个月,到时候你也会猜出来吧。”
谢致远顺着谢致远的思路往下走,陡然发现这只兔子接下来的打算或许是“畏罪潜逃”,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舒服,脸色也跟着沉了沉,“洛绵屿,你还真是有本事,瞒不过就跑,对吗?”
洛绵屿连忙摆手,这口锅他可不背,“哪有,你不要冤枉我,我原来的打算是毁约,大不了就赔违约金。”
短暂的交谈中,谢致远又联想起另一件事,被戏耍的感觉又浮现心头了,他倏然起身,步步逼近洛绵屿,“所以你之前是和洛起风合起伙来骗我?!”
待说出洛起风的名字时,谢致远猛然一愣,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迟钝,两个都姓洛,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只见,某人就跟被点了死穴似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很乖很乖,但做的事儿显然是没有那么乖的。
“也不算骗吧,本来就是你阴晴不定,我想离家出走有什么错啊。”洛绵屿眼神微闪着说,那件事对错五五开,他也不算完全错。
“《小兔饲养指南》也是你写的?”谢致远把一串事儿都连了起来。
他真的很想搞清楚洛绵屿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幼稚又蠢兮兮的事情,当然自己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毕竟另一个配合者就是自己。
“是我啊。”被戳穿之后洛绵屿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红,但依旧理直气壮,“本尊亲自传授怎么养好一只小兔,你该谢谢我才是。”
洛绵屿话音落下后,谢致远便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接着露出了一个有些许微妙的笑容。
谢致远俯身拉开了一个抽屉,接着扯出几张白色的信纸,重重拍在桌面上,上面是一行行隽秀的字,末尾还有几只可爱小兔简笔画。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嗤笑道:“好,不是还有补充吗?那你现在说说,我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洛绵屿狐疑道:“这是能说的吗?”
养这种兔子真的不会折寿吗?谢致远心平气和地想着,难以抑制地想起了梦中的那几次单方面控诉,完完全全就是一只娇气的兔子。
谢致远道:“你说。”
洛绵屿:“脾气还是太大了。”
谢致远脸色一沉。
洛绵屿噤声,“看吧,说了你又不高兴。”
谢致远咬牙切齿,“洛绵屿!”
洛绵屿:“诶,还有,嘴太硬,喜欢我就直接说,你别遮遮掩掩,要不是我善良,你早就失去小兔一万次了。”
洛绵屿知道自己或许会挨揍,于是说完就跑了,跑出书房的那一刻,听见了来自饲养员的怒呵,“洛绵屿,你再乱说一句试试!”
洛绵屿招惹完人就去了影音室,两人中午简单共进一餐,之后相安无事的在同一屋檐下度过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洛绵屿被谢致远邀请到了书房。
书房是谢致远的私人空间,一般不会有人上来,哪怕送一些茶饮也只送到门口,洛绵屿前脚踏入书房,后脚就想转身离开,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道大力拦住了腰。
书房的超大投屏上赫然投放着洛绵屿的亲笔——《小兔饲养指南》,其中小兔喜欢事项还特地用红笔标注。
洛绵屿早就知道谢致远就是个面冷心黑的王八蛋,之前就喜欢欺负小兔绵绵和小明星洛绵屿,果然现在二者身份合并,谢致远心只会更黑。
“小兔最喜欢的就是这一身毛毛。”
谢致远手指穿梭在少年人那一头黑发中,并点评,“养得还算不错,挺好摸的。”
洛绵屿吓得耳朵跳了出来,接着就被男人强行摸了两把。
“小兔喜欢美食,”谢致远声音堪称温柔,注视着洛绵屿的眼神也十分温和,“绵绵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洛绵屿忍着两泡眼泪摇头,呜呜,什么都不想,很怕明天桌上多出一道红烧兔。
接着,饲养员的手指贴上了小兔白皙的脸蛋,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小兔身上独有的清香闯入饲养员的鼻尖,另一只手压着小兔的腰肢,将小兔彻底锁入怀中。
十分坏心眼的谢致远明知故问道:“小兔喜欢跟饲养员贴贴,这个距离够了吗?”
洛绵屿憋屈地摇头,然后被谢致远抱得更紧了,于是又赶紧惊恐地点头,“够了!我说的是小兔绵绵,又不是我自己!”
谢致远哂笑一声,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生动的情绪,他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投屏上,“还有,小兔喜欢听夸奖,所以你要听我怎么夸?是叫绵绵,还是叫洛绵屿?”
洛绵屿脸蛋爆红捂住了谢致远的嘴巴,“闭嘴!”
他一边觉得害羞,可是一边又做出凶巴巴的模样,“谢致远,你……”
然后被人抢了词,谢致远接过他的话,说:“嗯,我完蛋了。”
谢致远欺负小兔的功力一流,他的视线落回眼前的人身上,余光看见了那双雪白的兔耳都变成粉色了,就知道这是一只只是瞧着厉害的小兔。
他忍着笑意,望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道:“好了,绵绵真的很棒,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兔。”
这话确实发自内心,他的小兔本来就是全天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兔。
可是小兔爱听夸夸仅限于顶着宠物这个小马甲时,而不是当面听,这跟当众处刑没有任何区别。
于是,下一刻,一只白蓬蓬的小兔落入了饲养员的怀中,小兔挪啊挪,用屁股对着饲养员,好气哦!
第047章
有人就是决定将坏心眼进行到底, 哪怕洛绵屿已经变成小兔,依旧没有放过他。
小兔背过身,本以为不用再直面饲养员戏谑的表情, 却没想守头不守尾,还生着气就感觉屁股被人戳了戳,尾巴又被人弹了弹。
啊啊啊啊啊!谢致远这王八蛋太过分了。
洛绵屿快气晕了,立即转身,一口咬在男人的虎口处, 接着又气势汹汹地小爪一蹬, 仰头怒气冲冲地看着谢致远, 眼里写着“你想怎样”这四个大字。
谢致远看懂了, 然后轻轻捏住了那对漂亮的小短耳,薄唇微启,“一斤兔子,半斤反骨, 夸你还不高兴了。”
洛绵屿又给了谢致远一口。
小小的牙印印在上方, 瞧着就可可爱爱,毫无杀伤力, 谢致远根本不在乎。
由于某只小兔子有争不过就跑路的前科在,谢致远不动声色地把兔子往怀里紧了紧, 接着抬手关了投屏,抱着小兔离开了书房。
谢致远今晚给洛绵屿准备了一个大礼包。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小兔绵绵还是小明星洛绵屿,都能够在某个程度上拿捏住谢致远,但谢致远不会承认, 只会陪着做一些幼稚且蠢的事儿,来反驳这一点。
浴室中是一个全新的澡盆, 花瓣造型,精致漂亮,里面已经放好温水,加了精油和花瓣。
小兔子被放入水中,毛毛被一点点打湿,饲养员一只手固定着他的爪子,一只手接着香波往小兔身上涂抹,不多时,小兔蓬松程度翻倍。
洛绵屿仰头看着谢致远,不得不说,对方现在确实是一个十分合格的饲养员,知道小兔的喜好与厌恶,至于脾气,比起最开始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弄得满身是血时好多了。
因为不知道谢致远还憋着什么坏招,洛绵屿今晚比较安分,就乖乖地坐在那儿,变成小兔时,随便谢致远怎么揉捏,被欺负是小兔绵绵,跟他洛绵屿有什么关系。
把小兔冲干净之后,谢致远打开风干机,把小兔放了进去,风干机开到中档,小兔立在超大一个风干机中央,几只毛绒小爪紧紧地扒拉着台面,小兔脸都快要被吹到变形,毛毛和兔耳在空中飘啊飘。
谢致远看了两秒,陡然生出几分在欺负小兔的心虚,他轻咳一声,抬手把风力切换到更温和的档位。
只吹到九成干,就又是一只蓬松的小兔了,谢致远从橱柜中拿出鱼油,给兔子喂了一颗,接着拿出小兔专用梳子,往小兔身上抹了一些精油,开始梳毛。
唔,真的还挺舒服的。洛绵屿趴在小毯子上,伸了伸毛茸茸的兔爪,眼睛惬意的眯了眯,才两分钟就升起几分昏昏欲睡的感觉。
“毛毛也梳好了,现在给我打多少分?”谢致远冷不丁说道。
洛绵屿抬了抬脸蛋,小爪子往谢致远手上一搭,拍了十下,一下是十分,十下是一百分,满分一百分。
谢致远垂眼数着数,然后跟洛绵屿对视了一眼,他戳了戳小兔脑袋,言简意赅,“算你识相。”
洛绵屿立即收回爪子,耳朵立了起来,瞧着怒气冲冲,有一些杀伤力的样子,就知道威胁兔子,全部扣完!
小兔还没正式发怒,就被人拿一块干燥的毛巾包成了一个兔卷,毛巾是粉色的,小兔在中间就像甜滋滋的奶油夹心层,加在一起就是一块奶油小蛋糕。
谢致远包兔卷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他把兔卷放在眼前端详,余光突然瞥到橱柜中的绸带,他眨了眨眼,小兔立即警惕,吱吱叫着表示抗议,接着他又看了看小兔,眼底划过浅浅的笑意,然后便抽过其中天蓝的一根。
啊啊啊啊啊他就知道谢致远这人蔫坏,洛绵屿伸腿蹬爪,誓死不从,但还是被无情铁手镇压,被绑上了一个硕大的、天蓝的蝴蝶结。
洛绵屿双眼喷火地看着谢致远,谢致远福至心灵,恶劣至极,“嗯,我完了。”
说完这句话,谢致远拿出手机,把兔卷摆在光线最好的地方,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做完一切,他心情颇好的把这些相片存入了刚刚新建的相册中——小兔子不乖。
洛绵屿当然知道自己漂亮又可爱,毕竟家里的父母兄姐都很爱给自己拍照,可是!他还没被绑过蝴蝶结,这也、这也太奇怪了。
洛绵屿扭着身体往外钻,被人抵住了额头,还是混蛋饲养员,他愤怒地看着他。
“洛绵屿,你今天最好乖一点。”谢致远眼里藏着笑意,嘴里又放出威胁的话。
下一秒,洛绵屿就不挣扎了,幽幽看了谢致远一眼,就躺平在了毛巾里面,充当奶油夹心。
洛绵屿被留在了浴室,谢致远出去一趟带了换洗的浴袍回来,他把洛绵屿挪到了一个跟淋浴区有一定距离的位置,这个位置很隐蔽,洛绵屿探头探脑只能听见衣服落在换衣框中的声音,过了会儿就是浴缸的水声。
洛绵屿支棱着兔耳聚精会神的听淋浴区的动静,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浴缸中的水已经放满,传来了人入水的声音,他便开始蛄蛹蛄蛹着柔软的身体,从毛巾卷中逃脱出来。
洛绵屿四爪蹬地,用力甩了甩刚刚被弄乱的兔毛,接着又狠狠地在粉色毛巾和天蓝蝴蝶结上蹬了几脚,做完这一切,小兔轻盈地落地。
热气腾腾的淋浴区,谢致远正仰靠在浴缸边缘闭目眼神,他从没跟洛绵屿说过,对方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只是闻着那股清香,疲惫便会消减许多。
其实,谢致远今晚就没打算放洛绵屿走,把人团成兔卷放在一边,是怕洛绵屿跑了。
谢致远那双幽深的眸子扫过洛绵屿所在的方位,眼睫低垂,没人教过他服软,那他就只能这样子给两个人台阶下了。强迫什么的,不存在的,他是小兔的饲养员,供吃供住,一起睡又怎样。
只是,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谢致远眉头微皱,视线再次投向浴室另一端,洛绵屿有多能闹腾,他的感受最最深刻,安静超过五分钟都是在憋着坏招。
在谢致远的视线盲区,一只雪白的小兔已经迅速靠近,确确实实就是安静超过五分钟就在憋着坏招。
下一刻,浴室珍贵的安静就被打破,兔耳少年从天而降,谢致远震惊得坐直了身体,不等他呵停,只披着一层薄纱的少年就落入了怀中,激起一大串水花。
洛绵屿成功着陆,目光灼灼,脑子里只写着“复仇”两个大字,他骑在男人的腰间,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势掐住了男人的脖子,“谢致远!你就知道欺负我!有你这么记仇的吗?!”
水下状况不明,可是有些触感却格外真实,谢致远面色一黑,捏住了洛绵屿的手腕,脸色非常难看,克制着说:“下去。”
“不下,”洛绵屿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你还说遵守《小兔饲养指南》呢,我看你学习的是指北,上面都说了,不喜欢饲养员欺负小兔,这条你怎么就不履行了?”
他说着就又拉近了几分跟谢致远的距离,因为吵架太过投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长袍已经被水浸透,单薄的长袍勾勒出少年人清瘦漂亮的身形,而更加漂亮的是那张生动的脸蛋。
只能说洛绵屿确实很会挑选切入时机,谢致远难得被逼得如此狼狈,沉在水中,除了把洛绵屿推开,其余一件事都做不了。
洛绵屿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必须要饲养员改改这狗脾气,尤其是喜欢欺负小兔这种事情。
浴缸中,少年人单薄的身体与一具强壮而富有力量身体紧紧相贴,一人步步紧逼,一人节节败退,终于是高傲着垂下头颅。
谢致远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洛绵屿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开心,但又很快再次严肃起来,“不够真诚,你要说对不起。”
洛绵屿也有捅过大楼子的时候,还是在幼年时期,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变不回幼崽人形了,家族宗老都凶巴巴地瞪着他,吓得幼崽小兔绵绵包着两泡泪,一个个贴贴蹭蹭,以示歉意,虽然不知道做错什么,但先道个歉总没错吧。
承认错误已经是谢致远二十多年人生中打破常规的事情,更别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不说谢致远自幼就是天之骄子,严于律己,人前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事事都做得毫无死角,退一万步说,哪怕谢致远是个五毒俱全的公子哥,这样的背景放在那儿,也没人敢让他道歉。
可就是人人望而生畏的谢先生,却在一只小兔子这里栽了无数个跟头。
面前的少年神情格外认真,谢致远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层层水雾相隔,那双眼睛却依旧纯澈明亮。
良久,谢致远哑然失笑,抬手揪了揪那双漂亮的兔耳,颇有种认命的感觉,可是语气却同样真诚,“对不起。”
听到这句真诚的道歉,洛绵屿弯了弯眼睛,两只耳朵上的毛毛都跟着颤了颤,他抬手捧住饲养员的侧脸,很是开心道:“这就对了啊,知错就改才最好,不是不让你这样那样做,其实把我打包成礼物的模样拍照,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跟我商量,早就说了,你当一个优秀的饲养员,那我也可以配合当一只优秀的小兔子。”
谢致远不会爱小兔,也不会爱人,不会道歉,也不会低头,可是如果有人教,耐心的一点点教,那谢致远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饲养员。
谢致远哂然一笑,“懂了,绵绵老师。”
第048章
这一声老师把洛绵屿叫得飘飘然, 两只兔耳都蓬成了两朵棉花。
大仇得报,成功驯服饲养员,洛绵屿的情绪跟着冷却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身体僵直地窝在谢致远怀中,眨巴着眼睛讪讪笑着,仿佛几分钟之前张牙舞爪的不是他。
意识到洛绵屿这只厚脸皮小兔似乎是害羞了,谢致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眼底带着几分揶揄之色。
只见洛绵屿脸上的绯色渐浓, 他挪了挪身体, 碰到了某处, 正好抵着一个地方,小兔愣住,然后彻底爆炸,接着再次上演大变活兔, 随着轻微一声炸响, 一只白蓬蓬的小兔从空中手忙脚乱的掉落。
事情发生在瞬息间,谢致远反应不及, 眼睁睁地看见才洗干净的小兔子扑通掉进了浴池中。
小兔是实心的,小爪子划拉几下就迅速沉底, 沉底那一瞬间,毛绒小爪再次触碰到了硬硬的一处。
呆愣两秒后,洛绵屿只觉得头晕目眩、羞愤欲绝,吱地一声,水里冒出个小气泡, 紧接着,四爪一蹬, 一只圆滚滚湿漉漉的小兔从水面一跃而出,慌不择路之间,啪叽一下撞到了饲养员那张英俊的脸上。
被撞脸不要紧,可是被狠狠蹬到的另一个地方存在感却很强,谢致远抬手抓住发疯的小兔,咬牙切齿道:“洛绵屿!”
小兔再次受惊,倏然消失,紧接着未着一物的兔耳少年扑通一声落入水中,跌坐在谢致远的怀里。
谢致远目瞪口呆,视线有些慌乱,无论往哪儿看,都能瞥见白皙的一大片。
“我!你听我解释!”洛绵屿两条白皙的手臂环抱着胸口,脸色爆红,他欲哭无泪,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瞬间回忆起那个混乱的夜晚,果然学艺不精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手忙脚乱间,洛绵屿随意从收纳空间中扯出一件长袍,然后胡乱往身上一裹,但谢致远的眼神更奇怪了。
洛绵屿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只见长袍只是一层薄纱,被水打湿后,紧贴着身体,有一定的阻挡效果但还不如没有。
“要不然,你还是听我解释一下?”洛绵屿语调干巴巴,试图挽回一点形象,谢致远的神情有些他看不明白的可怕藏在其中。
谢致远脸色十分差劲,额头的青筋微微暴起,不知是不是因为热气蒸腾的缘故,脸色有些潮红,神情却又是克制隐忍的模样,却并非往常般静水深流,而是藏着一座火山般,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引爆。
“首先,你先从我身上下去。”谢致远下颚线紧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
洛绵屿立即撑着手下紧实的肌肉匆忙起身,感觉身后一凉,又将薄纱般的长袍欲盖弥彰地往后裹了裹。
“其次,穿上浴袍,离开浴室。”谢致远点了点挂在远处的浴袍。
洛绵屿立即抬腿跨出浴池,逃也似的跑到晾衣区,裹上了那件十分不合身的浴袍。
赤裸相对后的小兔比表面上慌多了,根本不想跟谢致远再待在同一个空间,否则社死瞬间能够时时刻刻在脑海中上演闪回。
就在他手指贴上门把的时候,身后传来第三道指令,“最后老实待在房间,不许乱跑。”
“知道了!”洛绵屿垂着头,两只雪白的耳朵颤了颤。
回到卧室区域后,洛绵屿刚刚还在强撑着的平静全部破碎,他往床上一扑,抱着被子狠狠打了几个滚,无声尖叫着。
他,一世英名,十分钟前还是绵绵老师,现在却成了一只流氓兔,奶黄芯儿的。
而且——
洛绵屿现在回想刚刚的事情,发现自己好像还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兔子的劲儿很大,会不会把谢致远给蹬坏了。
洛绵屿是脸皮厚,但经过今晚这一系列事情,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问相关的事情。
浴室又传来了水声,是淋浴的声音,某只小兔支棱着耳朵听了会儿后,悄悄溜到了露台,拨通了好友的电话,有些事情他不敢让父母兄姐知道,不然一定会挨训。
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同样是一道十分年轻的声音。
他们不是狐朋狗友,是兔朋猫友。
但是真正要开口时,洛绵屿还是支支吾吾很是别扭。
时皎很是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有这么难开口吗?”
洛绵屿头都快埋胸口去了,“就是你那儿有壮|阳的符吗?”
时皎愣住,确认道:“壮|阳?”他是一只纯洁的小猫,虽然性子骄纵,热爱闯祸,但并不代表,他会有这种东西啊。
说都已经说了,洛绵屿便破罐子破摔了,他压低声音迅速道:“我不小心踩到一个男人的那里了,他脸色好差劲,肯定特别疼,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怕踩坏了!”
“啊?还能这样吗?”时皎惊叹,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会很疼啊,他若有所思,并开始举一反三,“这种符咒得去黑市才能买到吧,不过我这里有类似的符咒,叫'春雨生',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这道符咒好像是能滋阴补阳,尤其对气血虚弱之人格外有效果。”
洛绵屿觉得好友说得十分有道理,认同得点点头,问:“用多少次才有效果?”
时皎立即盘点库存,“不知道,我有十六张,我留两章备用,剩下的都给你,一共十四张,你连续给对方用两周,算两个疗程。”
神医组合就这么诞生。
今晚谢致远洗澡时间格外长,洛绵屿趴在床上等啊等都快要睡着,他枕着兔耳,毛茸茸的白色毛毛贴着他的脸颊,眼神已经困到失去焦点。
还好,谢致远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
听见浴室门锁传来的声音,洛绵屿翻了个身,仰躺着迷瞪瞪地看着缓步走来的男人,打了个哈欠,“你终于出来了。”
谢致远紧绷着唇角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接着就侧过了头,低声应了一句,“嗯。”
洛绵屿盯着谢致远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一个翻身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闭上了眼睛,嘟囔道:“晚安。”
“嗯,晚安。”谢致远语气听着很是平淡。
睡着的洛绵屿并没有发现,谢致远的眼神迅速回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且停留了许久。
现在才十点多,对于谢致远而言还很早,他坐在书桌前看了会儿书,抬手下意识就要碰桌面上的小兔窝,动作到一半,想起来小兔不在窝里,而是在被窝里。
谢致远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捏着书本起身行至床边,躺在了另一侧。
虽然带了书上床,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另一处,接着抬手轻轻碰了碰那双雪白的兔耳,是真的很能睡一只小兔。
谢致远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温柔直至眼底。
这一晚,洛绵屿都没变回小兔的模样,与一人同床共枕一夜,谢致远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两人沉沉睡到天明。
休息日结束,今日周一,洛绵屿跟谢致远在家里闹了两天,但不代表他忘记了一些别的事情,就是那十几只小兔子。
于是,一觉醒来的洛绵屿又有了一个新的决定。
两人并排在洗漱台前洗漱,洛绵屿嘴里还含着泡沫,就在那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要去你公司。”
谢致远已经习惯洛绵屿神奇地脑回路,他瞥了他一眼,道:“嗯,去吧,我没意见。”
洛绵屿继续往下说,“你就把我放在肩膀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小兔有多漂亮,送一万只也比不上这只。”
谢致远愣了一下,确认道:“你要变成原型跟着我去公司?”
洛绵屿:“对啊,不然呢?”他咕噜咕噜几口水,吐掉泡沫,又冲了把脸,在镜中与谢致远对视,神情倘然自若,一副相当认同自己说法的模样,“当然啊,我大摇大摆地去你公司,娱记能把我活扒了,钰姐也能把我杀了。”
谢致远又有些想弹兔子耳朵了。
十分钟之后,西装革履的谢总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漂亮小兔离开了卧室,小兔有大靠山,一只小兔硬生生多了几分威风凛凛的感觉。
洛绵屿出现多久,小兔绵绵就消失了多久。
管家当然没把谢致远那一句兔子跑了当真,好不容易见着小兔,他笑得和蔼可亲,上前点了点小兔的脑袋,“绵绵好久不见。”
洛绵屿很上道地抬起小兔脑袋蹭了蹭管家的手。
管家又问:“少爷,小洛先生呢?”
谢致远单手抚摸着小兔的背,似笑非笑,“跑了。”
管家:“?”还真是一头雾水。
知道洛绵屿是小兔精之后,谢致远所有疑惑都被解答,自然在餐桌上也就谈不上忌口,小兔怎么点菜,他便怎么服务。
看着桌面上的毛茸茸一团兔子,再联想洛绵屿平日里骄矜的模样,他没能忍住勾了勾唇角。
小兔哼哧哼哧吃饱喝足后,就跑到了饲养员面前仰起了小兔脸,示意对方帮忙擦干净脸蛋。
谢致远拿着湿纸巾擦干净了小兔嘴巴一周的毛毛,“小小一只,要求倒多。”
才说完,手腕就被小兔不满地拍了拍。
司机已经在庭院中等候,谢致远接过公文包往外走去。
周一特别播报,时常通身一片冷肃之气的谢先生今日温度回升,回升原因——黑色的高定西装外套上落了两根白色的兔毛,再仔细看,其中侧边的一个口袋里一鼓一鼓,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口袋虽小,装兔刚好。
洛绵屿小爪扒拉着饲养员西装口袋的边缘,探头探脑,兴奋不已,两只漂亮的短耳欢快的碰了碰,小兔大王来也!
第049章
小兔大王威风凛凛, 上车之后就上蹿下跳,兴奋不已,饲养员忍无可忍, 抬手抓住了四处蹦跶的兔子,按在了膝上。
车辆中间的隔板已经放下,谢致远揉吧着小兔柔软的身体,警告道:“洛绵屿,安静一点。”
小兔身体一扭一扭, 不多时就是从饲养员掌下逃了出来, 小爪扒拉着西装外套袖口爬到了饲养员的肩头。
小小一只兔子, 站起来小爪也只能够到饲养员的耳朵, 白蓬蓬的小兔脸蛋蹭了蹭饲养员的侧脸,又伸出小爪拍了拍饲养员的脸蛋,活像一只多动症小兔。
毛茸茸的触感很是明显,谢致远知道自己制不住洛绵屿, 索性往后一靠, 眼睛一闭,随小兔在身上蹦跶。
到底是在车上, 动来动去,洛绵屿有点儿想吐了, 左右玩也玩够了,于是直接趴在了谢致远腿上,四爪顺着腿的弧度下垂着。
感受到腿上多的这一点点重量,谢致远睁开眼,垂眸注视着这团白球几分钟, 接着抬手戳了戳圆乎乎的小兔屁股,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洛绵屿就已经睡着,谢致远戳了又戳,他连耳朵都没有抬。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公司,车辆平稳的驶入停车场,而小兔完全没有反应,趴在那里呼呼大睡。
谢致远见状忍俊不禁,眼底划过笑意,他轻手轻脚地提起小兔,小兔感觉到身边有熟悉的气息,只动了动耳朵,便再没别的反应了。
还小兔大王,谢致远有些无奈,视线落在了左侧的西装口袋上,那儿还挂着两根兔毛。
谢致远犹豫片刻,就把洛绵屿塞进了口袋里。
小兔身量不长,口袋不大,但放一只小兔绰绰有余。
谢致远扯着口袋看了会儿小兔,见小兔跟水一般完美与口袋底部贴合,并睡得格外香甜后,谢致远才合上口袋,提着公文包下了车。
洛绵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上了一艘小船,小船在河水中行走,摇摇晃晃,但很舒适。
周一十点,领胜例行高层晨会,充斥着工业风的现代化会议室中,放眼望去都是业界精英翘楚,面孔年龄不一,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很年轻的英俊男人,他表情淡漠地听着汇报,时而在文件上轻划几笔,不动声色,却有着十足的压迫感。
突然之间,首位的男人神情变了变,眉头微皱,看不出是生气亦或是别的,会议室骤然跟着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眼神瞬间交流千万次。
就在所有人以不变应万变时,一颗毛茸茸的小兔脑袋从谢致远胸前探了出来,小兔格外漂亮甜美,只是眼神好像还有些懵懵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洛绵屿是才睡醒,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空间,就懵懵地爬了出来,他两只爪子搭在桌面上,头顶是明亮的灯光,会议长桌两周的视线全部落在身上,这简直就是情景再现。
于是,洛绵屿瞬间清醒,整只兔身上都写满了惊恐,两只后爪蹭蹭蹭就要往后退缩回谢致远怀中,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突然悬空,四只毛绒小爪在空中乱蹬了几下,很快爪子就重新有了着陆点,他被谢致远放在了桌面上。
白色的一团在深灰色的会议桌上极其显眼,只见小兔身体僵在了原地,四爪紧紧贴着桌面,不敢动弹,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只有某人才看得明白的控诉。
昨天才说好不欺负小兔子,这混蛋今天就又犯规了!
顶着一众精英男女的好奇视线,洛绵屿自闭了,在谢致远把他放上会议桌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必须要当今天这场会议的吉祥物。
吉祥物小兔子努力地缩了缩身体,脑袋低垂,只露出两只漂亮的小耳朵,整只兔都团成了一个圆润的兔球,就好像会议桌上有一个无形的柔软兔窝般。
谢致远始终记得出发前小兔的豪迈宣言,看洛绵屿团成一个球,把那张甜美漂亮的小兔脸蛋藏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暗发笑。
于是,坏心眼的谢致远抬手捏了捏小兔的后颈,接着手指从小兔脸和身体的缝隙中穿了过去,手指一提,那张可爱的小兔脸蛋就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啊啊啊啊啊!什么人啊!洛绵屿终于忍不住了,小爪蹬桌,身体狠狠一扭,仰头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谢致远,接着亮出爪子,往谢致远手背上一挠,留下了两条凶狠的白印。
谢致远自有一套撸小兔法则,他反手就将小兔放入了掌心,另一手,手指在柔软的兔毛中穿梭着,抚摸着小兔的脊背。
垂眸望向洛绵屿时,眼神是带着些许温柔的,再抬起时便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继续。”
会议室众人心头都有几分小心思,一面汇报着,一面视线错也不错看着在谢致远掌心中握着的可爱小兔,确实是十分漂亮、可爱的一只小兔。
会议结束之后,立即有秘书处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小兔的一些必需品,小兔窝、小兔玩具和小兔零食。
白秘书是二秘,把小兔的东西一一放进总裁办后,目光灼热地看了看小兔子,“谢总,可以摸一摸这只小兔子吗?”
谢致远正欲开口,怀中的小兔就十分积极主动地探出去半个身体,两只耳朵愉快地碰了碰,显然是完全不介意别人的触碰。
谢致远垂了垂眼,顺着洛绵屿的心思,把小兔往前递了递,“可以。”
闻言,白秘书伸手碰了碰小兔的脑袋,兔毛柔软的触感让白秘书不由得发出低声的尖叫,“这也太可爱了!”
洛绵屿就喜欢别人夸他,即便他十分清楚已经原型就是天下第一个漂亮、可爱。
“耳朵也好漂亮啊!怎么跟棉花糖一样。”白秘书是小兔一级热爱者,至少送来的那些小兔,其中有两只就是被她带走了,她抬手碰了碰洛绵屿的耳朵,问:“谢总,可以给小兔拍张照片吗?”
不需要谢总点头,洛绵屿从谢致远怀中一跃而下,然后冲刺到沙发上,最后一跃跳上茶几,最后扑通一下扑进了兔窝,两只爪子搭在兔窝边缘,看着活泼又灵巧。
“天啊!你也太漂亮了!”白秘书拿出手机迅速拍了两张,“怎么会这么摆姿势啊。”
办公室的动静,吸引了部分同好。
最后,在谢致远的默认之下,连兔带窝都被暂时放在了秘书处,小兔的受欢迎程度远超众人想象,在总裁办的小兔,大家只敢看看,但是在秘书处的小兔,那就可以揉捏一下了。
洛绵屿化身交际花小兔,这个握握爪,那个蹭蹭手腕,一只兔忙得不可开交,不多时,就已经收获一堆美照,以及一堆零食玩具。
于是,洛绵屿带了个窝出去,带了一堆东西回来。
谢致远让人把东西放下,就让人离开了,办公室中就只剩下了谢致远与洛绵屿二人。
谢致远打量着毛毛已经被摸得乱糟糟的小兔子,眼底划过几分笑意,“洛绵屿,你来当领胜的吉祥物好了。”
洛绵屿在兔窝里蹦跶了一会儿,接着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人形,他依旧穿着那件月白的长袍,背手而立,脸上还有几分小得意,“那你得付代言费啊。”
谢致远道:“之前那几千万还没找你算账。”
洛绵屿喉头一哽,干巴巴道:“谁让你多想啊,怀疑自己疯了,也不怀疑我。”
谢致远看着他,语调戏谑,“你确定要再复盘一下事情经过?”
洛绵屿凑到谢致远身边,满脸灿烂笑意,“都说好已经过去啦,不许提了。”
笑着,但威胁,敢提就是欺负兔。
今天这一遭,洛绵屿在领胜出了名,同时谢致远也让秘书处的人放出了消息,以后禁止私人送物品到总裁办。
总裁办是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地方,所以洛绵屿今天一整天都是有人来就变成小兔,没人来就变成人形。
这样频繁转变形态的结果就是,洛绵屿下午又睡晕过去了,整只小兔四仰八叉地躺在谢致远手边,白色的毛毛随着呼吸而起伏着。
还小兔大王,谢致远面无表情地想着,是小兔瞌睡大王才是,如此想着,他又抬手戳了戳小兔毛茸茸的肚子,还是实心小兔瞌睡大王。
临近下班时间,洛绵屿满血复活,先是吃了一顿下午茶,接着便窜上了谢致远的肩头,小兔脸在谢致远颈侧蹭了蹭后,又双爪一蹬,继续向上攀爬,达到最高峰。
白乎乎一团小兔,窝在浑身泛着冷意的英俊男人脑袋上,小兔心大,没察觉自己已经在挨揍的边缘试探,毛绒小爪轻轻蹭了蹭饲养员的头发,然后往夕阳地方向一伸,吱吱叫了两声——回家!
第050章
早晨, 就连庭院中的花与树都才微微苏醒,别墅里就热闹不已,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不停响起, 管家和帮佣们都垂头在憋笑。
“谢致远,家里有七座商务车吗?我行李很多的。”
“管家已经安排了搬家专用车。”
“嗷,好的,那请了搬家的师傅吗?东西有点多诶。”
“有。”
“那……”
“闭嘴,吃早餐。”谢致远乘了一碗粥重重放在洛绵屿面前, 太阳穴隐隐作痛, 却偏生拿人没有办法, 只能寄希望于能用食物堵住这只兔子的嘴。
相较于谢致远的无奈, 洛绵屿就是百分百快乐,微微上扬的嘴角,和泛着亮光的眼睛,都说明了这一点。
自从家里多了只小兔, 谢致远的底线一退再退, 现在已经发展到工作日翘班,去帮洛绵屿搬家。
谢致远只是怀疑了会儿自己的工作积极性是否有所下降, 洛绵屿心情愉悦的盘点着等会儿要搬到颐和君庭的东西,没有一人去想洛绵屿搬家这事儿, 其实四舍五入就是同居。
洛绵屿是突然决定搬家的,放任何人身上都需要深思熟虑的事儿,他在周一晚上,被人狠狠揉搓洗澡时,脑海中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奇思妙想。
身份暴露之前, 他隔三差五就得回去拿换洗衣服,特别麻烦, 现在身份已经暴露,谢致远接受良好,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他肯定是要常住在颐和君庭,那为什么不直接搬过来呢?
等毛毛被吹干,洛绵屿被丢到床上,他翻滚一圈,就变成了人形。
两只雪白的兔耳垂落在黑色的头发间,他趴伏在床上,白皙的小腿抬起,足尖在半空中一点一点,目光坦率又天真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英俊男人,道:“谢致远,后天帮我搬家。”
他的语气自然到就像是喝了一杯水这么简单。
谢致远怔忡片刻,审视着床上的洛绵屿,对方没心没肺那副模样一看就是只单纯想要搬家简化一些生活程序,他眸光一暗,道:“随你。”
洛家的阿姨昨天下午紧赶慢赶地来翡翠苑收拾出了几箱行李,剩下地就等洛绵屿自己亲自收拾。
两人先乘车前往翡翠苑,来到这里,两人身份调换,洛绵屿成了主人,他很是热情地引着谢致远进门,接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扯着人录了指纹,美其名曰一换一,很公平。
从没让人录过家里指纹以及没有录过别人家大门指纹的谢致远又沉默了,洛绵屿对谢致远的微妙情绪一无所觉,笑意盈盈拉着谢致远开始参观真正的小兔窝。
翡翠苑的房子与颐和君庭的别墅完全是两种风格。
这里是江景大平层,远远望去江入海流,视线毫无遮挡,可以看日出日落,落地窗旁放着一张格外柔软的沙发,旁边的书架上都是影视相关书籍,客厅里随处可见许多可爱精巧的摆件。
相较来看,颐和君庭的别墅就只是一个房子,而不是家。
洛家的阿姨还在,给两人烧了茶水,洛绵屿领着谢致远到了落地窗旁坐下。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有时候就会变成原型在这里躺着,”洛绵屿眉眼弯弯道,看了会儿风景,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谢致远身上,突然说,“你想听一些我的事情吗?”
面前的小兔目光灼灼,谢致远想,如果自己给了否认的答案,那小兔会立即臭脸,并且停止搬家,不过谢致远想听,挺想。
“想,但是……”谢致远的视线在厨房的方向停留了一瞬,那里是洛家的阿姨。
洛绵屿福至心灵,说:“不用担心,冬姨是一株藤蔓,已经两百多岁啦。”
谢致远哑然失笑,又觉得合情合理,洛绵屿是小兔精,家里的阿姨定然也不会是常人,这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和洛起风是什么关系?”
“是我哥哥,”洛绵屿摆摆手,“这不重要,还是先来听听我的事情吧!”
洛绵屿清了清嗓子,说:“就从上上次的话题说起,关于我被你逮进主卧却逃脱不能这件事说起。”
谢致远好整以暇,“你说。”
洛绵屿脸上浮现了有点羞赧的表情,“这么久了,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就是一只学艺不精的小兔精,灵力只有那么一点儿,维持形态稳定是没问题啦,但是剩下的就只能做很少的事情。”
“那天很不巧,我刚好日行一善,又被狗仔围追堵截,接着就被薇薇逮住,送到了你身边,不知道怎么的,当晚灵气就失控了。”
“翡翠苑是这套房子是我一个人住,也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你刚刚看见的那张沙发是我最爱的地方,没有通告的时候,我就喜欢变成小兔趴在上面看风景睡觉。”
“我确实很喜欢睡觉,因为在大学毕业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很好的控制人形和兔形,多睡觉的话,我可以快一些吸收天地精华,虽然天资不足,但胜在努力,我现在就已经能比较好的控制灵气了。”
作为家族里最小的孩子,无论从妖族亦或是人类的角度来看,洛绵屿的出生背景都是优越而深厚的,只是单纯从一只小兔精的角度出发,却是十分艰难曲折,身负顶尖血脉传承,却天赋废材。
好在小兔乐观,别的幼崽妖精玩,他就修炼,别的幼崽妖精步入人类社会学习、工作,他还是修炼。
只是当小小一只兔子,窝在父母兄姐怀中,借着他们人类的身份,窥探这个世界精彩的一角时,洛绵屿也会羡慕,也会失落。
曾经,小兔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化成人形,去感受这个精彩的世界,后面这个愿望达成了,他阴差阳错成为了大明星,很幸运可以看见更大更广的世界,所以洛绵屿格外珍惜粉丝,哪怕洛家家财万贯,也还是很珍惜每一个工作机会。
洛绵屿会说起这些,一是有感而发,他对谢致远已经很信任,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二是他总觉得谢致远有心事秘密,怎样才能获得对方的秘密,最好的方法是一对一交换,三是……小兔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现在不能说。
谢致远听得很认真,虽然洛绵屿语调轻松且乐观,但他仍旧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冰山一角的艰难曲折。
所以那个时候,小兔会掉眼泪吗?
谢致远十分突兀地想到的这个问题。
而在他走神的时候,小兔子却已经凑到了他身旁,那双眼睛明亮如星。
小兔说:“还有,我有一个神奇的发现。”
谢致远总觉得从这只兔子眼里突然看见了“坏心眼”这三个字,但还是忍不住去踩了踩陷阱,“什么?”
洛绵屿清了清嗓子,“待在你身边,我的灵气运转速度会变快,比起几个月之前,我的灵气好像精进不少。”
谢致远沉默着,审视地看着他。
洛绵屿又继续说:“但也有DeBuff,那就是我不能离开你太久,不然会有一点点维持不住人形。”
谢致远继续沉默,良久后说:“你知道这个描述中,你像什么吗?”
洛绵屿:“什么?”
谢致远:“像采阳补阴的那种小妖精。”而他就是被采的那个。
洛绵屿脸蛋突然爆红,“谢致远!你不要污蔑人好不好,我怎么就采阳补阴了?!我又没采你!”
谢致远眼里浮出一抹明显的笑意,洛绵屿看见了,知道自己又被对方耍了一道。
接下来的时间,洛绵屿就开始认真收拾行李了,同时非常熟练的使唤谢致远。
除去阿姨收出来的七个箱子,洛绵屿又单独收出来三个箱子,全是刚刚客厅里摆着的摆件。
洛绵屿很珍惜地拍了拍箱子,说:“这都是我去外地拍戏带回来的伴手礼,你那儿太空了,正好拿这些填一填。”
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下午,中午是冬姨给两人做的午餐,最后走的时候,洛绵屿又让师傅把他最喜欢的那张椅子捎带上来。
洛绵屿一切动作都十分自然。
谢致远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而冬姨,一张脸上写满了犹豫茫然,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是不是要回去跟先生夫人说一声呢。
正当冬姨思考时,脆升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她猛地回神,只见小少爷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挂着一个明显讨好的笑容。
洛绵屿眨巴着眼睛,说:“冬姨,拜托一定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那个人类是我的好朋友,很靠谱的,你放心。”
冬姨:“……”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