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到自己的房间后,远烨凛在身后关好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被送上船的“行李”。
翻开一看，几乎都是子弹和枪。
考虑到在船上使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容易沉船,还容易引起大范围动静,导致无法从船上及时逃离，所以他们只带了几个小型微缩塑料炸.弹,还有一些烟.雾.弹。
他们准备还算充分,只是不知道对面的国外势力来了多少人，如果发生火拼,他们肯定要优先保证弹药充足。
远烨凛计算了一下,自从自己上船后，在船上看到的红色坐标。
只有零星几个,不排除有一些无关罪犯上船了，但是规模不大，不太像同一个势力的人。
远烨凛猜测，这一批人会在下一站上船,因为下一站也是一个大港口，他们容易混在普通乘客中。
而那名银行家,会在第三站上船，并在第四站下船,之后游轮会进入公海，直到三天后停靠。
他们动手的时机也就是在第三站和第四站之间,这样可以在第四站下船，而不进入公海。
远烨凛不打算休整了,他准备出门看一下预计交易地点，开始动手后会不会伤害到普通人。
打开房间门的一瞬间他就变得鬼鬼祟祟，准备绕过苏格兰和波本的房间,直接去找莱伊。
莱伊人很好的！明明已经完全不信任自己，可能还有点讨厌，但找他帮忙他最后都会帮。
不过他敲了敲房间门，里面却没有声音。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声音：“你在偷偷摸摸干什么？”
远烨凛一回头，对上波本看似好奇，实则谴责的眼神：“……我来找莱伊。”
“来暗杀莱伊吗？”波本自顾自道：“主意不错，加我一个。”
远烨凛：零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开玩笑的。”波本不怎么真诚地笑了笑，“他们两人都出去踩点了。”
两人都是狙击手，来到一个新任务地点时，第一件要事肯定是找最佳狙击方位。这是狙击手的怪癖，也是他们保证自身安全的一种方式。
所以，虽然看似现在是休整时间，实际上他们四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那算了，我先离开一下。”
说着他就要从波本身边绕开。
“不留下来帮我一个忙吗？”
果然，远烨凛离开的脚步立刻顿住。
降谷零有点好笑，小凛为了疏远他们，这几天一直都表现地心情不好，但是一听到找他帮忙，又还是停留下来。
“边走边说吧。”波本朝着身后走廊某个方向侧了侧头。
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即使现在莱伊不在，他们也要小心隔墙有耳。
皇家游轮规模极大，能容纳三千多人，船上还有泳池，餐厅，展览剧场等娱乐场地，不少乘客已经聚集在一起，船上显得非常热闹。
而这时候，较高楼层的外沿观赏走廊，反而没几个人。
零星数人靠在围栏上，三三两两地聊天。
远烨凛跟在波本身侧，听他说晚上的计划。
波本肯定要作为交易人员出现，只有他掌握了一定黑客技术，能在拿到密钥的同时进行验证。
但他不可能一个人去交易，至少要两名组织成员才能相互监督，组织才会信任他们带回去的交易品。
所以苏格兰和莱伊至少有一个人，要和波本一起出现在交易现场。
剩下两个人，一个人需要在场外警戒，一个人远程战术支援，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这是表面上的计划，也是组织一贯交易的方式。
实际上，他们根据组织的命令，要在得到真正密钥的时候将卖家和另一方买家灭口。
“但遗憾的是，我也不能仅凭一次验证就知道密钥真伪，我倾向于卖家还是会和情报中说的一样，把真正的密钥给另一些人。”
波本耸了耸肩：“预计动手的时间要后延，至少要给卖家去和另一个势力交易的机会。”
那才是他们最好的动手时机，也能保证银行家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正品拿出来。
远烨凛听完他说的计划后，却没发现零想让自己帮什么忙。
于是他问了出来。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无人的甲板上，波本直接恢复了降谷零的姿态。
“看不出来吗？”降谷零直接咬牙切齿，“我要你帮忙离黑麦远一点！”
他直接变脸，远烨凛大惊失色。
“我以为你叫我出来是说正事！”远烨凛指责他，“太吓人了，下次变脸前说一声。”
“呵呵。”降谷零冷笑，“你胆子很大啊，为了躲我跟hiro，直接找黑麦去了，我都不敢想你下次敢找谁！”
远烨凛咳嗽两声，虚弱道：“没有躲，是你们的错觉……”
“你最好是。”降谷零重重哼一声。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正事找远烨：“之前你发到我加密地址的那一份电脑数据，我已经找人在读取了，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解析。”
表面上的文件和电脑日志都已经分析过了，得到了一些情报，但价值都不高，更多秘密藏在大量隐藏文件中。
组织在加密方面简直无可挑剔，公安那边那么多技术专家把头发都薅掉了，也才破解10%不到。
“你需要这一部分的情报吗？”
降谷零认真看着他，仿佛只要他点头，自己就会给。
从公安角度来说，送到他们手里的情报是不可能再共享出去的，但是万一远烨非常需要呢。
比如里面藏着某些组织成员的秘密。
远烨凛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有朗姆的把柄吗？”
“暂时没发现。”降谷零想了想，“这样，要是之后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我再告诉你。”
然后两人就陷入沉默。
奇怪，以他们的相熟程度，他们不应该沉默以对。
大概还是因为两人都在心里藏了太多秘密。
远烨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很快将情绪藏好：“zero。”
他率先打破沉默。
“可能由我来说这句话非常不合适。”他平静道：“但我已经决定好自己想要什么了。”
“所以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希望你们能远离我。”
降谷零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一下子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只是因为上次任务中的意外，你就打算直接退缩？”
“不……还有其他原因。”远烨凛沉默后开口，“只是现在，时机刚好而已。”
他的身份注定会被戳穿。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不愿意相信，不如提前远离自己。
远烨凛绕过陷入沉默的降谷零离开。
剩下的时间不算太多了。
远烨凛看着海上余晖一点点被吞没，任由热闹的人群从自己身边经过，等待夜晚降临。
不论是这次任务，还是他的计划，时间都不太多了。
游轮五颜六色的灯光点亮时，他们四人已经在既定位置就位。
和波本一起留在交易现场的人，不出意外是苏格兰，因为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实际上，波本都很讨厌莱伊，两人只要呆在同一片空间里都容易吵起来。
所以莱伊进行远程支援，远烨凛负责警戒周围情况。
一旦有安保人员被吸引过来，他要提前预警。
银行家已经上船，而国外势力的人也已经混入人群中，他们的位置在远烨凛眼中一览无余。
远烨凛所在的角落看不到交易现场，只有莱伊能在瞄准镜中看见，但莱伊一言不发，他就什么都听不到。
三分钟后，苏格兰的双向耳麦被打开。
远烨凛立刻有安全感不少，不过他很快发现，苏格兰是特意给自己打开的。
景光……
远烨凛默默听着另一边的唇枪舌剑，有波本在，他们吃不了一点亏。
于是他放心地接近自己视野中某个红色坐标。
这个红色坐标比其他人都要醒目、鲜艳，远烨凛怀疑，这是那伙国外势力的头领。
他藏得位置很深，即使波本有这个组织的具体情报，似乎也没有发现这名头领也上船了。
不过确实有点奇怪，在对方并未警觉的情况下，组织的情报渠道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
除非他们早有预谋。
远烨凛又有了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他每次任务都会出意外，难道这次也不能幸免吗？
以防万一，远烨凛回头看了一眼全船的人。
这一看，他居然真的发现了异常。
“你们能听到吗？”远烨凛立刻按住耳机，“另一个势力的人都在接近你们所在的位置！”
就像是……在包围。
苏格兰听到他的声音后一惊，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直觉让他立刻将目光放在手提箱上。
手提箱里面是一台嵌入式电脑，电脑里存放着那条密钥，此刻正交到波本手里，等待他缓缓打开。
但是他还没完全打开，苏格兰突然用力将手提箱盖踩下去。
多年默契让波本立刻意识到什么，从怀里掏出枪，居高临下指向对面的银行家。
“你在耍什么花招？”
银行家原本也准备摸枪，但他慢了一步，现在保持着掏枪的姿势僵在原地，冷汗涔涔。
下一秒，房间门被轰然踢开，子弹跟着烟.雾.弹一起倾泻进了房间。
第162章 第162章“我等你把他带回来。……
远烨凛只短暂听见了枪声,然后他就再也没听见耳麦中的动静了。
死寂让他感觉紧张，于是他尝试出声：“……苏格兰？”
回答他的人是莱伊：“他们中埋伏了。”
莱伊在狙击点，从瞄准镜中已经什么都看不到,那些人从背面进入交易点,进入房间的时候就扔了烟.雾.弹。
他现在开枪，有打中同伴的嫌疑,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看来不止我们想把对面灭口,对面也想把我们灭口。”莱伊冷静道。
“只不过，我们的情报部门没有得知这个消息。”
“或者说……有内鬼暴露了我们的行动。”
准备这场交易的时候,情报部门肯定不会特意去查其他势力会不会埋伏组织,只会调查银行家的接触对象，以此分析出他可能还与其他势力有交易,然后派人试探，认为他将真密钥交给另一个势力的可能性更高。
然后情报部门才会告诉两个部门负责人，交易任务临时变更，成为灭口任务。
他们的计划都是临时才变动,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发现蛛丝马迹，并且猜到他们的布置。
只有一种可能,有内鬼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另一边，被烟-雾-弹遮住的房间内,苏格兰和波本两人躲在掩体后，暂时没有受什么伤。
苏格兰看了一眼波本,对方点了点头。
是自己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密钥对组织的价值很高，对日本金融的危害也很高,但是由于任务变动，他和苏格兰也是临时加入，没办法带更多公安上船,做更加详细的布置。
所以波本将消息透露了一点给对面，只要对面和他们打起来，制造混乱，就有机可乘。
现在已经达到了波本一部分目的。
借着烟-雾-弹的遮掩，银行家已经被敲晕过去，被波本拎在手上。
手提箱电脑被远远扔在一旁。有个对方势力的倒霉蛋刚刚冲过来，准备打开手提箱，然后被里面像暗器一样弹出的一枚子弹穿透了额头，身体一歪朝旁边倒了下去。
看到这幅画面，波本就猜对方势力应该也被骗到了，他们以为真正的密钥在他们手上。
幸好刚刚苏格兰及时制止了自己。
波本从手提箱和尸体上收回目光。
银行家比自己想象中狠毒，他不仅打算用假密钥糊弄两边组织，还准备了杀器。如果不是自己将消息透露出去，引来对方势力动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原来如此，他根本不打算把真正的密钥交给任何人。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大胆，但他真觉得自己拔枪的动作比专业杀手更快？
“对面人数不少，我们两人要在这里把他们都解决。”波本低声道。
否则，如果把他们引到游轮上人多的地方，普通人就会遭殃。
“有信心吗？”
苏格兰微微叹了口气，将子弹上膛：“本来想说，不止我们两个人，但我现在联系不上莱伊和小凛了。”
刚刚为了躲开火力，他不小心将耳麦踩碎了，波本的联络耳麦也不小心掉在手提箱附近。
“所以只能有信心了。”话虽然这么说，苏格兰的眼神却显示，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和波本会输。
另一边，莱伊在和远烨凛联络。
莱伊说完那句怀疑有内鬼的话之后，远烨凛也冷静下来。
他思索一番，发现可能性非常大。
他都不用去找是谁做的，威士忌小组内除了自己以外三个人……都是卧底，可以说谁都有可能。
不过好消息是大家都是卧底，所以只要他们统一口径，组织不会知道这场意外的真相。
“是我安排的。”远烨凛冷静道：“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把我的名字说出去，不是代号。”
莱伊将信将疑。
“这也是试探的一环吗？”莱伊眼眸微眯。
不论波本和苏格兰谁是内鬼，阿玛瑞恩主动把责任揽下来，的确是一种获取好感的方式，甚至可以提升内鬼对他的期待。
还有……自己。
虽然自己清楚自己不是内鬼，至少这次他没有泄露信息——但阿玛瑞恩不知道，他的观察范围里面依旧还有自己。
“你可以这么想。”
远烨凛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更多。
“从你的位置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吗？”他看到某个非常显眼的红色坐标，在楼顶某处停留了很久。
而那个位置，也刚好能看到交易现场。
“对面放了烟.雾.弹，我无法远程支援。”莱伊早就将狙击枪收起来，之所以还没赶过去，是因为他也在观察情况。
“你想怎么做？”
“……我有个办法，能让我们全身而退，还不会引起大范围注意。”.
莫特利坐在豪华宽敞的房间内，悠闲擦着自己的爱枪。
这个像办公室一样的房间拥有皇家游轮最大的落地窗，享受最好的阳光和海景，夜晚也最先被月光照耀。
他在等下属胜利的消息，并且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品味一杯红酒。
莫特利是皇家游轮的常客，这间豪华套房也只有他能预定使用，他也非常清楚船上每一个构造，因此当他准备将另一批购买密钥的人灭口时，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他在这里可是有主场优势。
他背对着会议桌，靠在老板椅上，一边擦拭枪口，一边欣赏墙上的挂画。
听说对面只有两三个人？他们可是有十几号装备精良的打手，应该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把对面打成烂泥了吧？
房间内的安静让他惬意，他准备转过椅子，用桌上的电话联络自己的带队下属。
然而转过身的时候，他猛地发现有个人影坐在会议桌尽头，自己正对面。
为什么会有个人？？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晚上好。”远烨凛只有半张脸沐浴在月光中，在阴影遮挡下，他的双眼一明一暗盯着莫特利，像索命的死神一样冰冷。
“我听门口的人说，你叫莫特利。”
莫特利准备摸向桌下呼救按钮的手顿住，他冷汗涔涔地意识到，门口保镖已经被解决掉了。
但是怎么可能！自己一丁点动静都没听到。
“你居然敢埋伏组织，胆子不小。”死神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你想要什么？”莫特利强行镇定道，“请别冲动，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会，或许我们还能合作。”
“说这句话之前。”死神顿了顿。
“不如看看，你偷偷握枪的右手，还能动吗？”
被他叫破自己的小动作，莫特利眼神一狠，立刻就要拔枪对准他！
……咦？
他呆滞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他像一个被控制住的木头桩子，只能手脚冰凉地坐在老板椅上，额头上一点点冒出冷汗。
怎么……回事？
被他视为死神的年轻杀手推动椅子，站起来朝他从容走近，在莫特利惊惶的眼神中，“好心”帮他抬起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别紧张，只是因为你的人还在伤害我的同伴，所以需要你帮忙，把他们叫回来。”
远烨凛虽然笑着，但是声音很冷：“现在你可以联络自己的下属了。”.
正在走廊里和对面两个人打游击战的队长接到电话。
他原本不想理会，但是手机一直狂响。
虽然很不耐烦，但他也担心是顶头老大联络自己，所以还是接了。
一接听就听见顶头老大厉声让他们停火，并且立刻撤退。
“老大？”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听我说老大，对方只有两个人，根本用不上撤退……”
虽然这两个人已经把他们逼到红温了。而且他们的人居然多少都受了伤，对面却毫发无损。
这让队长更没有面子，他出来前可是跟老大打过包票，说一定能把对面尸体带回来。
而现在自己离达成目的还有很远距离，他当然不甘心撤退。
“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电话里的人怒不可遏，还带着一丝惊恐，“立刻回来！我说立刻，所有人！”
立刻？
看到他手势的人全都停火了，躲在墙体后，看着自家队长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老大？”
“不该问的别问！！”
没办法，他只能忍住不甘心，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示意立刻撤退。
正躲在另一边走廊墙后，屏息凝神的波本和苏格兰，突然发现对面没有动静了。
片刻后，他们听见了对面慢慢撤退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波本试探着走了出去，发现果然，另一伙人已经离开。
“看来布置的陷阱没用了。”苏格兰也跟着走出来，神色同样严肃。
他们装作狼狈逃窜的样子，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骗他们进入房间内触发微型炸-弹。
但是还没来得及把人骗进去，他们居然就率先撤退了。
“那现在……”波本刚准备说话，突然听见苏格兰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莱伊。”苏格兰看了一眼。
“哈，刚刚我们和十几个人玩枪战的时候他躲在不知道哪里装死，现在危机刚解决，他就诈尸了？”波本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
苏格兰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接通电话后就直接外放。
“你们结束了？”
听到对方淡定的语气，波本又忍不住自己的嘲讽了：“我看你在其他地方看戏很开心啊！这次我们遭遇伏击，不会是你泄露机密吧？”
“黑麦威士忌。”
莱伊对他扣下来的黑锅恍若未闻，淡定地仿佛早有准备：“既然结束了，那就赶紧离开，已经有安保人员注意到楼上的动静了。”
现在船上正在举办表演会，非常热闹，借着这个动静掩饰，暂时没有太多人听到隐藏的枪声。
但等会儿被安保人员发现，就不一定了。
“等一下！”眼看对方要挂断电话，波本立刻出声，“只有你一个人吗？另一个去哪了？”
远烨人呢？他没有和黑麦威士忌一起，那他会在哪？
而且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另一个势力的人突然撤退。
“……我真要过去找他。”莱伊冷淡道。
“他说他知道对方的头领在哪，大概，是去找人了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
波本深呼吸：“远烨知道对方头领在哪……所以他就一个人去了？？”
谁给他的勇气！这群人撤退不会是因为发现家被偷了吧！
“这样，波本，我去找小凛。”苏格兰沉吟后立刻做出决定，“你去找密钥，看看到底藏在哪里。”
他对波本使眼色。
刚刚的枪战中，他们已经趁乱将银行家扔给混上船的风见裕也了，现在他们正藏在某个房间内，还需要降谷零去安排下一步。
至于远烨凛那边，他和莱伊去就好。
眼下这是最好的安排，波本只能点点头，对他说：“……我等你们，尽快把他带回来。”
第163章 第163章熟悉的人，却如此陌生……
把他带回来。
当然,他们是一起登上游轮的，绝对不会抛下小凛一个人。
不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要一起面对,他们会永远站在一起。
根据莱伊给的提示,苏格兰和波本分开后，就朝着游轮的vip区域跑去。
对方势力的头领住在这一块区域……这是莱伊之前目睹远烨凛离开的方向,所以他推测头领和远烨凛都在其中某个角落内。
不过,远烨凛并没有和他说具体-位置——莱伊也不知道远烨凛怎么突然确定对方头领就在船上，并且笃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但既然远烨凛决定一个人去偷家,那莱伊就当做他已经从自己的特殊渠道确定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阿玛瑞恩说自己是内鬼，倒也合理。
不过他在试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些莱伊没有告诉苏格兰,毕竟都是他的猜测，不代表苏格兰会相信。
苏格兰和他联络的时候，看上去一无所知，实际上他在心里已经有了目的地。
之前他和莱伊在船上踩点,的确看到有个人值得注意。
据说是皇家游轮的常客，每次住最大的豪华套间,而且和游轮公司的董事长交好——这样的身份，的确能做到让十几个装备精良的打手混上船,而且悄无声息将交易地点包围。
他还记得这个人的路线。
凭借记忆和观察，他很快跑到了最近的游轮扶梯附近——坐电梯的确更快一点,不过电梯有安保人员守着。
他们为了保证普通游客的安全，让普通人减少使用这台电梯。
为了不引起注意,苏格兰隐身在楼梯后，悄悄走上去。
在第二层、第三层的时候，走廊里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让苏格兰比较意外的是,他在某个走廊的拐角处，碰到了莱伊。
两人一个从走廊另一端拐出来，一个从楼梯上出现，看到对方后，都不怎么意外。
“看来我们都找对地方了。”苏格兰笑了笑。
莱伊点点头。他对苏格兰的感官不错，不像波本那么讨厌，所以他愿意回答。
他停在楼梯旁，给自己点了根烟。
正准备继续上楼的苏格兰顿了顿：“你不打算上去了吗？”
“不了。”没必要上去，阿玛瑞恩不可能需要自己帮忙。
而且……他想到了自己偶然看到的画面，荒诞又令人厌恶，很难不联想到阿玛瑞恩每次在他面前处决叛徒的一幕幕。
“我就在这里等着。”莱伊冷淡道。
苏格兰不再多说什么，准备绕开莱伊，继续前往上楼。
在绕开莱伊的那一刻，莱伊突然开口：“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和远烨凛关系不好。”
“现在我可以再告诉你另一个答案。”
苏格兰匆匆上楼的脚步猛地顿住。
明明现在情况很紧急，小凛的情况并不明朗，但由于莱伊这一句话耐人寻味，并且……苏格兰听出来莱伊的目的，所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故意现在提起这个话题。”苏格兰目光非常锐利，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在楼梯口的莱伊，“是为了阻止我上楼？”
没错，他看出来了。
任务途中，莱伊不仅拒绝支援队友，而且试图阻拦其他人支援的脚步……为什么？难道这么做对他有好处？
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上面正在发生什么，所以故意阻拦自己。
“你可以这么想，我不反驳。”莱伊依旧非常冷静。
“话题太生硬了。”
“有用就行。其实我主观上并不想阻止你，但是必须要走这个形式。”
因为事关阿玛瑞恩的伪装。莱伊虽然很想直接把那张假面直接撕开，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他不能主动成为泄密的人。
不过，他也不会太为这件事费心，只要自己有过阻拦的行为就差不多了，至于其他——苏格兰自己非要跑上去，都是代号成员，自己总不能拦着他吧？
“……你想告诉我什么答案？”
苏格兰真的被他阻拦了脚步。
莱伊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苏格兰对阿玛瑞恩正是最感兴趣的时候，不论他是抱着玩乐态度还是真心实意，都会想更了解阿玛瑞恩一点。
不论是从其他人那儿了解，还是自己亲自了解。
莱伊自己，曾经和远烨凛关系不错，又很突兀地交恶，的确会让人好奇探究。
真正的阿玛瑞恩是什么样的？
莱伊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然后得到了答案，他也期待苏格兰能够看到更多。
“之前我和你说过，我认为他和他背后的人很危险，所以我离开了这个危险范围。”
莱伊将烟夹在手指间：“但其实，最开始的理由并不复杂，仅仅是因为我被他骗了。”
“就因为这个？你居然叫我停下来听你浪费时间？”苏格兰显然不太愉快。
“怎么，你认为他哪里骗了你？”
莱伊只是一个组织成员而已，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会被骗呢？
和莱伊不一样，小凛是警察啊。
莱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最后提醒道：“你永远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在他愿意主动脱去伪装之前。”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自己已经拖延够久了。
苏格兰也对他的负面评价不置可否，他更关心小凛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他没有受伤，不过看莱伊的态度，应该情况还行，并不紧急。
于是苏格兰将莱伊抛之脑后，继续往上走。
顶层只有一个房间，就是占据面积极大的豪华套房，仅供莫特利使用。
然而，房间门却并没有关上。
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卡在门口，只露出半截身体，生死不知。
苏格兰忍不住屏住呼吸，正准备拿出口袋里的枪时，房间内传来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
“你们人数不少呀。”
阿玛瑞恩挟持莫特利，冷笑看着被叫回来的所有下属，在对方愤恨震惊的眼神中，松开握枪的手。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可没有威胁你们的老大。”阿玛瑞恩开玩笑般举起双手，做出毫无威胁的手势，“不是你们老大自己拿着枪指着自己吗？”
所有打手眼中，他们的顶头上司，正满头冷汗地握住枪，手上青筋暴起，却仿佛被控制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是你把我们叫回来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你们连你们老大的声音都分不清吗？”阿玛瑞恩非常不满，“来，老东西，你说说，到底是谁叫他们回来？”
他一巴掌拍在莫特利的老板椅上。
莫特利牙齿都在上下打架，明明眼神很恐惧，说出来的话却是：“……是我。”
“嗯嗯，叫他们回来干什么呢？”
莫特利的手和牙齿更加颤抖。
“为我们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
“没错。”阿玛瑞恩站在他身后，缓缓笑开，在其他人眼中，一时间分不清到底他和死神谁更恐怖一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就由你来送他们上路，怎么样？”
“毕竟这么多尸体，我一个人可没办法把你们全部扔进海里。“
莫特利浑身僵住，他指着自己太阳穴的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一伸，对准了离他最近的小队队长。
“砰——！”
蒙着脸的小队长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直挺挺倒了下去。
“把他扔到海里。”
立刻就有人面色呆滞地走上来，将他们同伴的尸体拖向落地窗。
落地窗被砰砰两声打碎，“尸体”被他们随手扔进海里，只剩下落地窗边缘的血迹。
“对对对，就是这样！”阿玛瑞恩一边点头一边笑容愉悦：“那么继续吧，莫特利先生。”
呆立在原地的人一个个倒下，莫特利的弹匣逐渐被清空，又很快机械地从抽屉里摸出新的弹匣，填满，再指向自己的下属。
然后再让人把尸体一个个抛出去。
挡在门口的人被逐渐清理，还能站在原地的人也不断减少，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
“砰——！”
莫特利又杀了一个自己的下属后，此时场上只剩下四五个人。
阿玛瑞恩也是这时抬头，不经意瞥过房门时，和门外一双安静的蓝色眼眸对上。
“砰——！”
他面前的莫特利再次开枪，杀了倒数第四个人。
在苏格兰……诸伏景光眼中，那个陌生青年，情绪起码变化了三次，才逐渐变回自己最熟悉的小凛。
愉悦，困惑，空白，惊惶……
他们就这么对视了整整三十秒。
最后，在莫特利杀完最后一个下属，将枪口指向自己的时候，砰一声扣下扳机，血溅到了远烨凛脸上。
远烨凛擦了擦侧颊。
而这个动作仿佛某种信号，让他垂下眼后，恢复平静。
大门被一阵海风吹开，露出诸伏景光的身影，也彻底让两人正面相对。
要说点什么吗？远烨凛心想。
说任务完成？是不是太轻描淡写了。
虽然自己没有想到景光会出现，更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一幕，但……现在的情况也不算特别坏。
只要稍微对自己有一点点怀疑，就知道自己根本一点也不无辜。
自己和阿玛瑞恩关系匪浅？
当然没错，事实上，这一关系比表面上更深、更紧密。
景光能猜到吗？
两人谁也没有动，远烨凛脖子都僵硬了，刚刚他一个人指挥莫特利杀死全部打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
“其实……”
远烨凛忍不住开口。
但是他刚说两个字，就看见苏格兰已经抬脚走进来，微微弯腰，拎起莫特利最后一个下属的尸体。
他将尸体拖向破碎的落地窗，在远烨凛震惊的注视下，将其扔了下去。
第164章 第164章那个对自己回过头的人……
景光的举动让远烨凛愣住了。
为什么不问点什么？
眼下只有最后两具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景光什么也没说，就将其中一个十分自然地扔进海里，仿佛他本来就应该帮自己毁尸灭迹。
“还有他哦,你要怎么处理？”诸伏景光平静地指了指远烨凛面前的莫特利,“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远烨凛忍下心底的疑惑。
他抓着尸体的头发拖向落地窗。
血迹在柔软无声的地毯上留下一长条拖痕，最后除了海水吞噬尸体的扑通一声,房间内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抛尸过程中,远烨凛又偷看了一眼景光的眼神，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
只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微不可查地眼神一颤。
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发现这一点蛛丝马迹。
不对劲。
“你不觉得奇怪吗？”远烨凛深吸一口气问。
景光看到了自己威胁莫特利的那一幕吧？引导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一个人反抗,就连莫特利最后都听话地自-杀——这些事发生的时候，自己的模样绝对称不上厌恶。
自己在享受？愉悦？还是期待？自己不知道，但肯定不应该是远烨凛在朋友面前表现出的情绪。
但景光……沉默了。
不仅沉默，还帮自己处理了一具尸体,简直就像在说……我们可以是共犯。
不对劲。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些人自相残杀完全是由自己主导吗？
“有什么问题？”景光反而平静地反问他。
“问题可大了……苏格兰,我可以认为你准备帮我隐瞒吗？”
远烨凛狠了狠心，说出这句对自己的朋友来说非常伤人的话。
但是苏格兰连表情都没变过：“隐瞒什么？正常完成组织任务？”
远烨凛失去声音。
“反而是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引导。
远烨凛想起来这句话。他明白,景光全都看到了。
但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他强硬地认为这一幕只是自己引导他们疏远的手段而已。
“我……”远烨凛感到了一丝棘手。
没想到,居然是景光最先发现的，但他也是最固执、不肯相信的。
“我们离开吧，莱伊还在下面等我们。”苏格兰看了一眼手表,表情和往常别无二致。
仿佛刚刚看见的诡异屠杀现场，平淡地像喝水一样。
说完，他率先离开，转身朝门口走去。
远烨凛垂下眼，将最后一丝摇摆不定的眼神收回去，再抬起头时，已经沉沉如月。
自己不会再用小凛的模样和他相处了。
现在留下来的部分只有阿玛瑞恩。
“小凛？”苏格兰在门口，回过头看他一眼，“怎么不跟上？还有什么痕迹没处理吗？”
“不……只是在惊喜而已。”
作为阿玛瑞恩，惊喜拥有了第二个同盟——在莱伊不能为自己所用后。
远烨凛跟了上去，踩过地毯上的血迹边缘，没有让鞋子染上一点肮脏。
正在楼下抽烟的莱伊一抬眸，看到了先后从楼上下来的人。
他仔细看了一下苏格兰的神情，发现居然毫无异常，甚至依旧倾向于靠近某位“小凛”——这是一个比较信任的倾向，按照莱伊的猜测，苏格兰在不知道阿玛瑞恩身份的时候，会因为对他感兴趣所以信任他。
但这一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知道他身份之后。
莱伊眼眸微眯：“看来你们行动很顺利。”
所以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的拖延真的有效，苏格兰上去的时候，阿玛瑞恩已经把所有人毁尸灭迹了？
当然也不排除苏格兰直接丝滑接受了这名前刑警的杀人行为……但也说不通，阿玛瑞恩很少用普通人的杀人方式，他更喜欢自己安全又高效的特殊能力。
只要目睹过一次那种场景，再凶狠的人也会感到惊悚，担心某天自己就会沦为这种能力的牺牲品。
所以苏格兰到底是哪种情况？
没有得到苏格兰回答，莱伊并不气恼，他将烟在脚底踩灭，问：“楼上你们搜过没有，有没有藏密钥？”
回答他的人是远烨凛，他说：“已经全部搜过了，他们也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密钥，大概率这名卖家打算两头通吃，谁也不卖。”
他并不是自己搜的，而是在罪恶锚点控制下，这些人会把身边的赃物主动交出来，成为他们赎罪的一部分。
但是远烨凛并没有看到第二个手提箱或者电脑，甚至普通存储设备也没有。
“再去卖家房间里搜一下吧。”远烨凛作为威士忌小组的编外成员，轻巧提议。
“那就要问另外两人有没有搜过卖家的尸体了，我们可没有房卡。”莱伊两只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平静道。
苏格兰这才开口：“波本已经去搜房间了，等下直接找他汇合。”
莱伊不置可否，他都无所谓，他甚至不担心波本可能找不到密钥。
因为从目前来看，任务就算失败了，也有人背黑锅。
阿玛瑞恩已经主动承认是他泄露了消息，就算要清算，那也是找他问责。
而以他现在的地位，就连BOSS都不会轻易动他，只是丢失一个用来洗黑.钱的密钥而已，远远比不上阿玛瑞恩本人重要。
于是三人绕开正在巡逻的游轮安保人员和服务生，来到一楼甲板正在举办露天表演的地方，找到了波本。
露天表演远比他们想象中更热闹，谁也没意识到，船上某处已经发生过黑色血腥事件。
他们混迹在人群中，也不算太显眼，而且有利于混淆行动路线，以免被监控查到。
“找到密钥了吗？”莱伊看到波本朝几人走来，但是苏格兰和阿玛瑞恩谁也不说话，只能由自己先开口。
刚刚拒绝了数人搭讪的波本笑容一片甜腻，眼底却只有冷意：“什么也没有。”
“卖家根本没有把真正的密钥带上船。”
其实已经被公安收缴走了，这种特殊赃物，可能需要送回公安给技术组攻破。
不过这样就意味着，他们任务失败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想办法把任务失败的锅推出去，必要时可以说有内鬼泄露机密——至于泄露机密的人是谁，当然是他们威士忌小组唯一的组织成员。
波本的笑越发灿烂，看得莱伊内心狐疑。
这人又在计划什么坏主意？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那就是任务失败了。”苏格兰和阿玛瑞恩还是保持沉默，莱伊只能继续开口，“我会如实汇报发生了什么。”
“你最好如实汇报，否则细节对不上，你的报告可没有说服力。”波本挑了挑眉，看向另外两个人。
“你们呢？还有什么问题吗？”
莱伊：“这句话也送给你。”
然后他也不说话了。
“……啊。”苏格兰像是突然发现自己不得不表态，才终于开口，“我没什么问题，小凛呢？”
他面色如常地看向身边的人。
降谷零不自觉皱眉。
hiro的态度有点奇怪。
好像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内敛地克制着什么。
但他表现地太自然了，如果不是自己对hiro太了解，恐怕自己也根本不会发现。
降谷零的眼神在他和莱伊、远烨凛三人之间来回游走。
这三人一起出现，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自己错过了？
不过，他不会蠢到现在问出来，波本也面色如常地对远烨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话。
等私下有时间再单独问问hiro吧。
远烨凛说：“那我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不再核对一下细节吗？”
“自己写自己的部分就行，我并不关心某些人的战斗过程。”波本双手交叠在身前，“这次我们并没有多少配合，所以看琴酒怎么判定任务失败吧。”
反正琴酒这边，有苏格兰配合，情报组那边，有自己把控。
虽然不太可能通过一个报告就将他们完整摘出去，但只要主责不在他们身上，普通惩罚还是很容易糊弄过关。
莱伊并没有做错什么，错就错在，他是个组织成员而已。
不提几人各自的私心，这次他们确实达成了一个共识——任务失败，不需要再去找银行家的尸体，更不需要再重新收集情报，找到真正的密钥隐藏地点。
这还是第一次，同行动组的人任务失败后会这么和谐。
“享受一下我们最后轻松的时光吧。”波本意有所指道。
露天表演也进入高.潮部分，船上分布在各处的烟花，随着主演们台词结束，迅速升空。
然后，在半空中绽放。
莱伊已经一个人离开，到其他地方休息去了。远烨凛将耳麦取下，还给苏格兰：“现在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是之前一直用来和苏格兰联络的耳麦，只是之前苏格兰的那一只遗失后，两人就没有再通过它对话。
“留着吧。”苏格兰没有接，“以免你跟我断线了。”
烟花在空中炸开，将一整片海域照亮。
但对面人的眼睛却明明灭灭，看不见眼底的阴翳。
“那……好吧。”远烨凛没说什么，将耳麦又放回口袋，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去，继续看演出。
波本在一旁经过，趁着周围暂时无人注意，快速走近苏格兰后低声道：“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
——刚刚自己居然有一瞬间很可怕的怀疑。
回过头对自己张开手，递出联络工具的人，究竟是小凛……还是阿玛瑞恩。
第165章 第165章没有人能看出自己满口……
……
游轮任务悄无声息地结束,等工作人员发现豪华套房中铺天盖地的血，并报警，那就是几人下船以后的事了。
威士忌小组平静地回到安全屋,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往日般平静，但是有某种氛围在静悄悄改变,谁也无法察觉。
除了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远烨凛从房间悄悄打开门,准备去一趟X研究所。
他在客厅看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
是苏格兰。
他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后就转过来。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清醒,仿佛整个室内都只剩下这抹蓝色。
他手中夹着并没有点燃的烟——也是，景光根本不会抽烟，他面前的茶几上也没有任何烟灰，也许他只是用来假装提神醒脑。
远烨凛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和他遥遥对视。
最后还是苏格兰先打破沉默：“你要回到你的另一处安全屋吗？”
远烨凛缓缓摇了摇头：“……我去研究所。”
苏格兰本应该问问，为什么每次任务一结束你就必须自觉去一次研究所,如果不去，会发生什么？
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问法不对。
正确的问法是什么？苏格兰不知道，他只是看着小凛非常平静的模样,眼前不断闪回着两幕无声戏剧。
一幕是小凛脸色苍白地把自己送进医院，在病房门口踌躇不敢向前。
一幕是游轮上莫特利惊恐用枪指向自己太阳穴的一幕。
这是引导。
苏格兰平静地想。
引导有很多种方式,比如伪装成自己最不可能成为的人。
即使，苏格兰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到诡异自杀现场，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小凛习以为常的模样。
或许他真的只是习惯见到这种场面了,而不是习惯……制造这种场面。
“好。”苏格兰最后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早点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远烨凛胡乱点了点头，直接走出门，将大门在身后关上。
他靠在门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无边的寂静中，他才发现自己心脏在疯狂跳动。
……这是读警校带来的习惯，只要一在朋友们面前撒谎，他就心虚紧张。
但是他演技进步了很多，至少现在，没有人能看出自己满口谎言……包括朋友。
……
BOSS给远烨凛的下属换了，又是一个傀儡人。
不同的是，第二个傀儡人比十九号更加死板，具体体现在他已经没有自己的思考，任何行动都要BOSS的命令才会完成。
自然，他也不能用来当替身这种高难度任务，现在远烨凛只能简单用他来开车、跑腿、杀人。
比如现在，他就在开车送自己去研究所的路上。
X研究所的某实验室内，远烨凛看到了参与人体实验的组织成员——当然不是作为研究人员这种参与，而是作为小白鼠。
大多都是组织内任务失败或者彻底没用的成员，他们还能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帮组织完成实验。
远烨凛仅仅只是站在门口扫视一眼，把这里查封的心就蠢蠢欲动。
这种实验室，组织建在了全球各地，而这里只是冰山一角。
一个犯罪组织，居然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来进行生物研究……这是远烨凛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和军.火走.私、器官买卖、赌.博放.贷相比，生物研究又无法获取暴利，还需要源源不断注入资金，简直就像是，整个组织围绕着研究所在运转。
BOSS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远烨凛远远看见了雪莉。
她才刚刚从工作中抬起头，眼睛里只剩下麻木的冷漠，看到远烨凛出现后，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拿紧文件匆匆走过。
远烨凛也装作没有看见她，等她离开后，才看向其中一个自己有点眼熟的实验体。
如果自己没记错，这就是自己初来乍到，在组织内遇见的在逃杀人犯沼渊己一郎。
后来他不知道哪一项身体素质被BOSS看上，挑中他把他转入研究所。
听说那一项实验失败了，没有达到BOSS想要的效果，但沼渊己一郎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身体素质大大强化，这才没有直接销毁。
他没有被洗脑，所以他看到远烨凛这张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原本要面见大人物的惶恐变成了惊恐。
“你、你……”沼渊己一郎差点吓尿，你们说他是谁？你们再看着这个条子的脸说一遍他是谁？！
他是阿玛瑞恩大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心理素质这么差吗？”阿玛瑞恩若有所思，“那岂不是以后分分钟把我真实身份暴露出去？”
他眼神冷漠下来：“那就没有当我下属的必要了，我不需要一个管不好嘴的人。”
静静站在远烨凛身后的傀儡听到这句话，仿佛得到命令一般，干脆利落地举起枪，对准沼渊己一郎。
几个陪同进来的研究员顿时害怕地往后缩。
为什么动不动就用枪啊！
他们只是柔弱的科研人员，根本扛不住这些人无意间的恐吓！
“等一下！等一下！”沼渊己一郎终于认清事实，脸色惨白地跪下：“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乱说！”
“死人的嘴比较严。”
远烨凛甚至亲自接过手枪，准备送他归西。
他并没有故意折磨对方的意思，早点送他归西也是早点送他去蹲大牢，让他立刻开始赎罪。
但可能是被他吓到了，以及……沼渊己一郎对自己足够狠，也足够想活，他为了表示自己嘴严，一狠心，把自己舌头割了。
然后沼渊己一郎在地上痛的打滚，一小节肉和着血滚落在一边，整个实验室内都死寂无声。
除了傀儡以外，其他科研人员都用无比惊恐惧怕的眼神，看着阿玛瑞恩。
阿玛瑞恩似乎也当真被他的果断狠辣说服了，露出一个有些宽容的笑。
“你都这么请求了，那么我当然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包括沼渊己一郎在内的所有人，可完全不认为他会像表现出来那种宽容。
“你就跟着我做事吧。”阿玛瑞恩大方道：“要是我让你去帮我拦住库拉索，你也要抱着炸.弹扑上去，明白了吗？”
沼渊己一郎冷汗直流，他不敢摇头。
他此刻只恨自己看走了眼，居然没认出羊皮下完全是一个恶魔。
远烨凛却对这些人的质量表示怀疑。
他不否认实验体胜在安全听话，每个人脑子里都植入了数据芯片，所以BOSS更信任他们不敢背叛组织。
但如果想从里面挑选卧底苗子，送入那些国际情报机构，那就远远不够。
没看到BOSS甚至不满意情报组掌握在朗姆手里那些卧底吗？
虽然自己也很不想为*组织考虑，但正如自己猜想的那样，BOSS为了架空朗姆，可能想新成立一个全新的反渗透部门，自己作为总负责人，办坏了没好处，但办好了，他就是和琴酒、朗姆同一层级的核心成员。
他将拥有更多权限、掌控范围更广，更近一步……他或许可以见到BOSS。
所以远烨凛现在在认真考虑怎么为组织培养几个正经卧底。
……
不想努力了。
要不又从朗姆那里抢人吧！
还有，自己记得，很久之前还有一些元老级成员倒台，他们的下属没有直接上级，能直接把人全给自己吗？
他决定先从琴酒的口风开始试探，要是琴酒懒得和自己抢，朗姆抢不过自己，那他就直接找BOSS要人了。
不过，他刚拨通琴酒的电话，还没例行挑衅一句，对方就比自己先开口。
“英国废弃研究所的资料已经分析出结果了。”
远烨凛立刻严肃起来，他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结果，琴酒没必要找自己特意提起。
所以……“朗姆的插手的痕迹找到了？”
“哼。”琴酒冷笑，“曾经有两位研究员死在那个研究所的火灾里，他们都是组织重要的资产，BOSS为此发过很大的火。”
“自从他们死亡后，APTX4869的进度就停滞了，一直到雪莉接手。”
“等下，什么叫雪莉接手？”远烨凛打断他。
APTX4869？自己好像扫过一眼这个编号，但是不属于X研究所的神经科学方向，所以自己没太关注。
“你没看到那间密封实验室的使用人吗？”琴酒冷声道，“宫野艾莲娜和宫野厚司，雪莉作为他们的孩子，自然应该接手他们未完成的研究。”
宫野……宫野……
远烨凛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是啊，雪莉的名字叫宫野志保，她的姐姐叫宫野明美。
他说怎么自己第一次见到两姐妹，就对她们毫无恶感。
原来是因为……零跟自己提过，她们的母亲宫野艾莲娜。
零找了艾莲娜医生很久，现在自己第一次听说她的确切消息居然是——他们夫妻已经死于研究所火灾。
“哦，我知道了，所以呢？”远烨凛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继续道。
不能被琴酒发现自己的心绪不稳。
“朗姆有一条远程登录行为，那段时间公共服务器的负载量异常升高，一度达到警戒峰值——并直接导致了整个研究所的通风系统瘫痪，外出通道关闭。”
“十二个小时后，通道重新开启，通风系统恢复正常，那条异常登录数据被抹去。”
但是研究所内部的一切，却已经烧成灰了。
远烨凛心中的声音补充道。
“既然有结果了，那位先生想让我发难，对吧？”远烨凛的笑容毫无温度，“可以，但我需要一个机会。”
BOSS不想直接唱黑脸，想师出有名，所以就派自己出面和朗姆对抗。
自己非常理解，又是上位者的虚伪罢了。
不过琴酒却补充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机会很快就来了，你自己把握。”
然后他啪地挂了电话。？
等等，我最开始找琴酒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琴酒嘴里说的机会又是什么啊！
第166章 第166章“因为这是你的养父，……
琴酒嘴里说的机会,原来真的和自己有关。
具体来说，是和“远烨凛”这个身份有关。
这算是他第一次被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用枪指着押到审讯室,押他的人还是波本。
“只是朗姆大人的命令罢了,想必是你某些举动引起了怀疑，可不要怪到我头上啊。”波本笑容灿烂,“警官先生。”
远烨凛能看出波本和自己一样吃惊,不过自己有琴酒的预警，所以吃惊之后就很坦然地接受了。
但是波本没有得到任何预警,他只知道自己被突然下令,要求他将远烨凛带到审讯室。
朗姆原话是因为自己和远烨凛相处还算不错，被阿玛瑞恩报复的可能性小一点。
先不说朗姆在说什么鬼话,就说为什么要将远烨凛带去审讯室，自己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
为什么？小凛做了什么被朗姆怀疑，甚至他自信到认为不需要通知阿玛瑞恩……就像掌握了什么证据一样。
是上次的任务吗？但自己提供的证据是对莱伊不利，莱伊、甚至自己和hiro,都在任务审查中毫发无损，反而是远烨凛被怀疑。
波本自己试探了几次,但都被朗姆敷衍过去，问就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别告诉自己要等到一切都结束！
他甚至要亲自来押送远烨凛。
自己能做到的只有暗示远烨凛他即将遭遇的事情,没有办法用无关人员的身份在暗中帮远烨凛逃过一劫。
远烨凛却不躲不避，将组织内用来训练的枪放好,从容地示意自己无害：“那就走吧。”
波本冷笑着，他的演技毫无破绽,不过远烨凛能看出他用枪指向自己时的无力。
希望自己的态度能告诉他，自己早有准备吧。
众目睽睽之下，远烨凛被波本带走,还是以对待组织叛徒的方式。
很多人目睹了这一切，但总觉得不怎么意外。
嗯……确实有可能啊，远烨凛从来没掩饰他前警察的身份，不如说，审讯直到今天才出现，才出乎他们意料。
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难道是上面那两位终于打算撕破脸了？
远烨凛走入基地深处。这里有不止一间审讯室，光滑的墙面让溅上去的血都能轻松被打扫干净——但即使是这样，上面经年累月的血依旧留下暗痕。
比自己见过的处决场要好一点，处决场的血都是直接不打扫。
远烨凛点评起来——只能说，朗姆还是收敛了点，还以为他会直接把自己押到处决场。
那样就太地狱了，自己可是经常以阿玛瑞恩的身份作为处决执行人进入处决场，结果反身以远烨凛的身份作为被处决人进去。
等一切结束，自己肯定会遭到琴酒和莱伊的狠狠嘲笑。
审讯室的门打开，远烨凛抱着还算轻松的心态，被逼迫走向审讯室内唯一的椅子。
金属椅，能通电的那种。
在审讯室里出现这种椅子，用来干什么不必多说，更别提四周金属铁墙上挂着不少刑具。
波本目睹着远烨凛坐到椅子上，看起来非常冷酷，完全没把眼前的人看做曾经在任务中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伴。
“波本。”墙上的虚拟玻璃屏突然亮起，朗姆的电子音也随之出现。
波本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用尽力气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远烨警官，那就麻烦你配合了。”
“当然，我很配合。”远烨凛平静开口，并不为接下来的遭遇而害怕。
波本需要上前，把远烨凛的双臂扣在椅子上，并绑起来，让其能完全接触金属椅。
在动手的时候，波本的动作就慢下来，虽然背对着朗姆，看不出他的迟疑，但远烨凛看得清清楚楚。
零在挣扎，在想办法转移朗姆的注意力，想给自己开脱。
于是远烨凛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让他清醒过来。
波本一下子恢复清明，余光中看见远烨凛对自己轻微摇了摇头。
他没有抬头，却明白了自己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也被怀疑。
远烨凛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反抗，也是从始至终都在配合自己。
自己不能犯错……
波本重新动了起来，将远烨凛的两只手绑在椅子两侧，整个过程中，他一言不发。
而也就是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又狠狠关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波本和远烨凛同时抬头，看向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的人。
琴酒。
“居然连琴酒大人都来了，看来这次不是件小事啊。”波本毫无温度地笑了笑。
琴酒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眼神瞥过波本和远烨凛。
此时波本已经把人绑住了，这才一身轻松地站在旁边，对琴酒的到来表现嗤之以鼻。
不过他的目光没有重点放在波本上。
而是远烨凛。
TopKiller野兽一样的冰冷眼神，嘲弄般从远烨凛略有些狼狈的模样上扫过，百年难得一见地勾了勾唇。
看得远烨凛想往他脸上扔垃圾。
“朗姆说有老鼠。”琴酒冷笑一声，“所以，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鼠。
琴酒的措辞让波本差点脸色变了——什么意思，他们认为远烨凛是卧底？
他以前警察的身份加入组织这么久，直到今天才突然认为他是卧底？？
不对吧，他们在发什么疯？？
朗姆对于琴酒的出现很不满：“琴酒，你应该做的就是在一旁看着，而不是插手。”
“还轮不到你来指点我，朗姆。”琴酒咬着烟，仿佛看好戏般，露出恶劣的笑。
“我不会插手，当然，我会在一旁看着。”
朗姆有点紧迫，他截至目前为止的行动都雷厉风行，就是为了赶时间。
时间拖太长，就会有朗姆最厌恶的人来插手了。
琴酒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虽然朗姆还是怀疑，他其实和阿玛瑞恩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故意来这里跟踪进度，掌握情报。
但是既然琴酒已经表态，他不会插手，朗姆也就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疑虑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远烨凛率先开口，气氛一下子尖锐起来。
朗姆能在电子屏幕中看到远烨凛仿佛早有预料的神情，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电子屏幕中，远烨凛缓缓开口：“不如直接进入正题吧，以免浪费时间……不是吗？”
朗姆的独眼中暗芒闪过。远烨凛还算识相，看出来自己在赶时间。
“我敬佩你的勇气，远烨警官。”
“只是不知道，你等下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从容。”
远烨凛气定神闲：“所以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认定我是老鼠？”
“或者说……你现在才来指认我是老鼠，才让我感到惊奇。难道我的身份还不够坦白吗？”
“哦？你确定坦白？”朗姆的疑问带着浓浓压迫感。
“我可从来没说会对组织保持忠诚这种话，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为什么会留在组织。”远烨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也听不出真假。
某种程度上，远烨凛说的确实没错。现在才来指认他是老鼠，有一种放马后炮的感觉。
他也很好奇朗姆到底找到了什么。
而且说句大实话，朗姆抓到自己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对他动刀动枪，很难不怀疑朗姆的证据其实并没有说服力。
他是不是自己也在心虚啊。
远烨凛想到这些，心情还算轻松，甚至有心情思考等下怎么引导话题。
然而电子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张照片，让他心情一下子沉下去。
“这个人，你认识吗？”朗姆的电子音响起。
降谷零站在阴影中的身影更是浑身一震。
这个人……自己也见过。
远烨凛慢慢坐直了。
“……你想说什么。”
当然认识。
这可是曾经从公安调职到警视厅的高层警官，远烨凛的养父。
降谷零同步在心中回答。
而且已经失踪很久了。
照片上，穿着警服身戴功勋奖章的中年人，目光坚毅地看向前方，让人一看就会认为他是一个心怀民众的好人。
为什么他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
朗姆到底想干什么？
“你认识，当然，因为这是你的养父。”朗姆的语言极富技巧，带着心理上层层推进的压迫感，“那么你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吗？”
朗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感到格外惊骇。
他让人去盗取远烨凛的档案资料给自己，结果意外从远烨凛的关系网里，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
波尔多酒。
原本朗姆也不知道波尔多酒的身份，他属于倒台的前元老成员，但巧就巧在他很久之前突然联系自己，试图向自己效忠，还说能给自己提供情报。
但是朗姆并不信任这些没了主的狗，所以根本没理他。
没想到自己居然错过了这么大的情报。
朗姆通过电子屏幕死死盯着远烨凛的微表情。
“……你知道。”朗姆突然笃定地笑了。
远烨凛沉默了，他没有反驳。
“什么另一个身份？”波本靠在墙上，阴影挡住了他一半身形。
他一开口，就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朗姆大人，您说我会在审讯时知道的情报，不会就是这件事吧？我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叫……远烨凛的养父，还有另一个身份？
能让朗姆这么郑重其事说出来？
“波本，不怪你不知道，就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
朗姆恶意地笑了：“因为这个人，不仅是远烨警官的养父，还是麦斯卡手下潜伏在条子里十多年的卧底，波尔多酒。”
“是不是很巧合？他的养子现在声称自己对组织一无所知，是被迫加入了组织——真的一无所知吗？”
“我看不是巧合吧。”
朗姆接下来的话，波本已经听不到了。
他脑子里只留下这个平地惊雷般的消息。
第167章 第167章明目张胆的卧底
远烨知道？他知道什么？
降谷零不受控制的视线向着远烨凛转移。
他的养父……是组织的什么人？
耳边朗姆的声音还在说,他已经笃定远烨凛早就知道波尔多酒的身份，这其实是一场有预谋的潜入。
而远烨凛没有反驳。
他也没有看向降谷零，只是在最开始听到波尔多酒这几个字的时候,瞳孔颤了颤,但随后他就一直很平静，任由朗姆施加压力。
不过,降谷零觉得,远烨应该知道自己在看他。
因为自己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远烨凛有一个扭头看向自己的动作,但被他自己硬生生制止,转而看向琴酒。
然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对上过视线。
远烨的养父，木场田将长官,是组织十多年前派往东京警视厅的卧底。
而远烨知道这件事……且从未声张，直到今天被朗姆叫破。
不会吧。
降谷零突然很想笑。
这是朗姆的把戏，他想给小凛泼脏水，于是伪造了他养父的身份——反正木场长官已经失踪,没有人能说明情报真假，就算把他指认成朗姆本人,估计都无法反驳。
朗姆想干什么？想大费周章证明远烨凛作为组织二代，却对所有人隐瞒身份吗？
想往他身上泼脏水,也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证明他是组织二代后,就能证明他是老鼠？
朗姆是不是脑子坏了。
远烨凛也和他有一模一样的想法，他的语气和他表面一样冷静：“我不太明白你想表达什么,难道你已经脑子不清醒了？”
“看来你的胆子很大，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敢大放厥词。”
远烨凛无视了朗姆语气中的怒火：“毕竟按照你的逻辑,因为我是波尔多酒的养子，所以我是有预谋潜入组织的老鼠。”
“原来污蔑这么简单啊，那我是不是可以证明，因为只有琴酒和阿玛瑞恩在同一次任务中出动，所以琴酒就是阿玛瑞恩呢？”
站在旁观区冷眼看事情发展的琴酒徒手捏断了一根枪.管。
不过没人在意他。
“你的狡辩没有任何作用。”朗姆冷笑一声，“以为把阿玛瑞恩拖下水就能让我有所顾忌？说不定他还要感谢我，帮他抓住了身边的隐患。”
不过……朗姆脑中闪过一丝疑虑，什么时候琴酒和阿玛瑞恩一起出过任务？他们出的什么任务？自己作为情报组一把手，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反而是这个条子居然比自己知道更多？
远烨凛：“嗯嗯，你说的对。如果你咬定我就是老鼠，那我的确不想否认……你可以试试杀了我。”
他也露出一个和审讯室气氛过分相称的笑：“就像，那些已经被杀死的叛徒一样。”
朗姆的疑心病成功被勾起。
他这么迫不及待找死，是不是笃定自己会失手？甚至遭到反噬？
不对劲，每次一涉及到阿玛瑞恩那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事情就会变得非常诡异。
“不。”朗姆冷酷傲慢的声音从电子屏幕中传出，“我不会这么轻松让你死，在你说出所有实话之前。”
“我哪句话不是实话？”远烨凛有点困惑道：“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目的……你想抓老鼠吧？”
“证明我是叛徒，然后把叛徒杀了，除掉组织的隐患。”
“现在我承认了，但你又认为我没说实话。”
“你还想让我承认什么呢？”
“还轮不到你来要求我解释。”朗姆非常傲慢，“你承认是因为你的目的是找死，但是对我可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远烨凛和阿玛瑞恩两人内部的事，想借自己的手完成，真是愚蠢。
“……”远烨凛觉得朗姆好像只听自己想听到的，有一套自适应的逻辑。
别告诉我朗姆是这么当上情报组一把手的？
“我承认，我很早就知道，我的养父是波尔多酒。”远烨凛冷声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朗姆。”
朗姆穿过电子屏幕传出嘈杂的电子笑声，仿佛等着他说这句话很久。
波本在一旁听见了一切，他的自欺欺人直到这一刻，才完全停滞。
真是一个惊人……又荒唐的情报。
他不仅仅惊愕于，警视厅居然从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渗透，甚至渗透卧底曾经走到过公安高层。
他更惊愕于，这名代号为波尔多酒的卧底，是远烨凛的养父。
兜兜转转，他收养的孩子，在十几年后也进入了组织。
不论是被迫还是意外，都让这个轮回显得可笑起来。
但是波本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过分愤怒，他只能站在一旁当个观众，藏起自己已经指甲掐入手心的拳头。
……
自己必须要尽快将这个情报告诉黑田长官，曾经的公安高层是组织代号成员，这简直是最大丑闻。
而且黑田长官似乎和波尔多酒在长野县一起工作过，关系不错，这就更危险了。
当然，现在降谷零脑子乱糟糟的，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什么。
小凛呢？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波尔多酒身份？
被收养那一天开始？还是上警校后？还是正式成为警察之时？
而朗姆已经继续开口了：“那么你进入组织，其实早有预谋。”
自己查过远烨凛的档案，以及当年波尔多酒交上来的汇报，远烨凛的收养手续有迹可循，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波尔多酒当年的确经过了组织同意，收养了一个儿子来作为掩饰身份的工具，那么他自然不可能愚蠢到给便宜儿子宣扬“我是黑衣组织的卧底”。
否则远烨凛当年就不会上警校了，而是进入组织，被训练成为杀手。
但正是这看似正常的行为轨迹，却成了波尔多酒的败笔：他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正儿八经的警察儿子发现了。
然后，直接造成了波尔多酒失踪——或许已经死亡。
而就在当天，远烨凛本人假死，以一个完美受害人的身份，进入组织。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进入组织是他的目的，而他不在乎用任何手段。
他成功了。远烨凛的身份在组织内成了明牌，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对组织没有任何忠诚，所有人也就不会怀疑他是叛徒。
就是这种不重视，让远烨凛在组织内的地位逐渐升高，他能得到的情报也就越来越多。
“好一个明目张胆的卧底。”朗姆大笑一声。
只需要说出结论，在场的聪明人自然知道，他已经分析到了何种地步。
“说不定我只是我为了追随我的亲缘，这才主动加入组织。”远烨凛冷冷反驳，“比如，我其实非常尊敬波尔多酒。”
他想了想被自己沉尸的波尔多酒，沉默了0.1秒。
但是就连自己都不信的话，怎么可能让朗姆相信。
“琴酒，你听过不少老鼠垂死挣扎前的发言，你相信这种话吗？”朗姆选择让旁观者质疑。
既然琴酒非要来，那自己肯定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琴酒冷笑一声：“是或者不是，注射吐真剂不就知道了？或者，那把金属椅是摆在那好看的？”
朗姆一静，波本屏住呼吸，而远烨凛也立刻看向琴酒。
琴酒懒得回答，他行事风格一直极端残忍。
何况他在坑阿玛瑞恩这件事上一直不留余力。
他看到阿玛瑞恩对自己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继续质疑朗姆的逻辑。
琴酒已经听烦了，开始用手机处理工作。
都已经把人抓过来了，又担心反噬迟迟不敢用刑，朗姆的谨慎让他心烦。
阿玛瑞恩也废话多。其实阿玛瑞恩知道朗姆想要他说什么，但他就是不说，纯溜着朗姆好玩。
浪费自己时间，两人都去死。
“尊敬？波尔多酒在你假死的当天已经死了吧，这就是你的尊敬？”朗姆终于图穷匕见，“这么凑巧的时间，会不会是你杀了他……或者说，谁跟你合谋杀了他。”
这就是朗姆要引导远烨凛说出的回答。
朗姆根本犯不上特意对付一个代号都没有的条子，自己的目标是阿玛瑞恩，给他编织一个叛徒的罪名，离间他和BOSS的关系！
如果罪名够大……比如阿玛瑞恩是在知道波尔多酒身份的情况下，故意帮远烨凛杀了他，还帮助他进入组织，那他根本就欺骗了BOSS！
自己可以直接认定他是叛徒！
琴酒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所有人一举一动。
自己也曾经也怀疑过阿玛瑞恩和波尔多酒之间的关系——在波尔多酒突然联络自己，向自己投诚并共享情报后。
所以他当然进行了一番调查，追溯到了远烨凛的背景。
身份纯白的孤儿被公安警察收养，机缘巧合进入警校，成为搜查一课刑警。
的确是非常典型的卧底潜入手段之一，那些潜伏几十年甚至更久的卧底，都是组织从孩子开始培养。
虽然中间也有一些漏洞，比如看朗姆的表现，他也不知道自己派出的卧底居然被另一个卧底收养——但也勉强能解释。波尔多酒属于麦斯卡，当年麦斯卡和朗姆掐的你死我活，肯定互不知道对方的底牌。
至于朗姆并没有认出远烨凛就是自己派出的卧底……也可以理解，一个孩子十几年间样貌变化太大，朗姆也犯不上记住每一张脸，说不定哪天这个卧底就死了。
当然，琴酒这种宁愿错杀也不放过一个的组织鹰犬，他可能会相信这种解释，但绝对不会像这样主动给漏洞找补。
——除非他已经确定，远烨凛的确和朗姆派出去的卧底一样，从小在组织内长大。
第168章 第168章（加更1）他凭什么，惊动……
虽然很少,但琴酒的确查到过，远烨凛很早在组织内就有记录了。
比如上次在英国，损毁的研究所内,远烨凛有管理员的权限。
比如在研究所的血液样本内,有一两个比较久远的样本和远烨凛的样本能对应上。
虽然没有远烨凛在组织内活动的正式影像，只有极少零碎的间接痕迹,不过已经可以勉强让琴酒无视一部分异样。
反正只要知道,阿玛瑞恩从小在组织内就够了。
他坐等阿玛瑞恩和朗姆争论出结果。
而朗姆还在试图让远烨凛说出，是阿玛瑞恩和他合谋杀害波尔多酒这个真相。
“先不说你凭什么说我杀了我尊敬……尊敬的养父。”远烨凛强行让自己违心说话,“只说合谋这两个字,就是对我的侮辱。”
波尔多酒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撑过三分钟，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比琴酒库拉索等人差太远了。
就他还需要自己找帮手合谋才能干掉？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朗姆强大的自有逻辑让他拐到了另一种解释上：“你认为合谋是他对你的侮辱？那么就是他一个人先下手为强，直接杀了波尔多酒！”
远烨凛：……？
哪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以为我没有证据吗？”朗姆语气又急又快,不断输出自己的结论，不给人思考的机会,“波尔多酒死前曾经联络过组织，声称自己可能会暴露身份,所以向我请求支援。”
虽然自己拒绝了，不过没关系,因为波尔多酒最后还是联系了琴酒。
而琴酒是让阿玛瑞恩去灭口，再通知情报组的人扫尾——也就是处理那一家被灭口的警察家属关系网,确保不会留下组织的关系，如果有，也要抹除。
当时情报组什么也没发现,但是现在朗姆重新审查当时的资料，发现那一家警察中有一人，与波尔多酒养子关系非常要好。
太巧了，这一家人不就是因为疑似暴露波尔多酒身份而被灭口吗？
而灭口执行人，是阿玛瑞恩。
远烨凛、阿玛瑞恩、波尔多酒，这三个人终于从这次灭口事件中，联系到了一起。
朗姆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简直心情舒畅。
为什么波尔多酒认为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他潜伏了十几年，档案干干净净，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黑手横空出世的时候出现危机？
退一万步讲，当时波尔多酒已经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进入漫长的蛰伏期——他在北海道老老实实养花，谁又能虚空影响他身份？
除非他认为，和自己关系极近的人出现了问题，一旦公安或者警视厅开始审查那个和他关系极近的人，就会把自己连根拔起。
——是他的养子出现问题，远烨凛身边出现了黑手。
听完朗姆的结论，远烨凛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下去。
……自己还是不能太小看情报负责人。
不得不说，朗姆真的差一点点就猜到完整真相了，幸好自己早早把阿玛瑞恩身份和本人分开。
差点以为朗姆一通分析后，他真的会猜到阿玛瑞恩等于自己！
不过他放心太早了，因为朗姆为了给阿玛瑞恩泼脏水，还在继续分析。
“你知不知情暂且不提，重要的是，波尔多酒的暴露风险被阿玛瑞恩抹除后，波尔多酒本人也被进一步抹除。”
这算什么，就算阿玛瑞恩癫到解决问题后还想解决出现问题的人，他也应该把远烨凛杀了再自己抹脖子，而不是在明知道波尔多酒己方身份的情况下把他做掉！
仅凭这一点，阿玛瑞恩就已经违反了代号成员自相残杀的规定。
“那么，是因为你？”朗姆有些变调的电子音有些尖锐地传出，“他把BOSS的禁令抛在脑后，然后因为你去杀了代号成员？”
远烨凛：“？？？？不，我不承认！”
可恶的朗姆，还没忘记他那该死的谣言，而且玩文字游戏！
不论是作为阿玛瑞恩还是远烨凛，朗姆很容易就能把违反BOSS禁令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而当时杀波尔多酒，自己的确没找太好的理由，随便指认了一下他暴露自己身份就杀了过去——也是仗着自己运气好，不会被发现。
“他是不是参与了组织内斗我不知道，但是别拉我下水。”远烨凛气笑了。
波本还在旁边看着，你让我以后在同期面前还怎么抬起头！
朗姆在电子屏幕后脸色阴沉，远烨凛太不配合，就算自己逼问出自己想要的指证，他也很容易推翻。
而这时，琴酒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把水再次搅浑。
“波尔多酒也联系过我，他当时有一句原话。”琴酒目光流露出不怀好意，扫过远烨凛，“‘如果有必要，优先除掉我的养子，保住我的身份。’”
不是，不是。
琴酒你在补充什么？
这是证据吗你就说出来！
朗姆立刻反应过来，好啊，原来差了这一环啊。
“因为波尔多酒要优先除掉你，所以阿玛瑞恩优先除掉了波尔多酒。”朗姆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远烨警官，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了。”
这两人，都是组织的隐患。
而一直观察事情发展的波本，也终于在这时开口。
“不一定和远烨警官有干系，但阿玛瑞恩一定对组织有所隐瞒。”波本恰到好处强化阿玛瑞恩的作用，“比如，他才刚拿到代号时，就敢瞒着组织对代号成员下死手。现在他看起来忠于BOSS，事实上他是不是已经公报私仇，借机杀了很多根本没问题的组织成员？”
波本听到现在，认为是时候把远烨凛的存在感降下去了。
一切都甩给阿玛瑞恩，他身上的疑点越多，远烨凛就越安全，反正*朗姆只是需要远烨凛的指证而已。
波本的说辞确实让朗姆身心舒畅，而且也成功把朗姆的思想带跑。
对远烨凛来说，波本把话题转到借机杀组织成员上，其实帮了自己大忙。
虽然他知道零的本意是想帮自己离开泥潭，不过听到他嘴里说出阿玛瑞恩的意图，自己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等之后零知道阿玛瑞恩就是自己……算了，先不想这件事了。
“有道理。”朗姆开口，“那么你认为呢，远烨凛，究竟是他一手主导，还是你们两人都有问题？”
他相信，自己给远烨凛递了个台阶，远烨凛会清楚怎么做对他更有利。
想必比起审讯室，他应该更愿意帮自己扳倒阿玛瑞恩。
远烨凛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借机杀害组织成员吗？难道只有叛徒会做这件事，其他人不可能做？”
波本听到他的话后，眉头一皱。
远烨在说什么，为什么听上去这么像在为阿玛瑞恩说话。
朗姆也有点不满，而且他总觉得这句话很微妙。
不过在自己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朗姆还是没有进一步发散思维：“都杀害组织成员了，而且是出于私情，不是叛徒是什么？”
“你这么笃定吗？”
远烨凛的眼神让朗姆有点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看穿了一样。
波本则心脏一紧，远烨他难道没有看懂自己的暗示吗？但不应该。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要突然出头？甚至是……为阿玛瑞恩说话？
“你在暗示什么？”朗姆的声音骤然阴沉下来，“说出来。”
远烨凛不顺着他的意思走，而是继续反问他：“你真的笃定吗？”
朗姆有被挑衅到，恼火地喊了一声：“波本！”
波本暗自咬了咬牙，微笑道：“朗姆大人。”
“给他注射吐真剂！”
波本的手颤抖了一下，他有点抗拒，脑子快速转起来，想有什么借口可以拒绝。
“朗姆大人……”
“没有这个必要。”
审讯室内，骤然响起第二道电子音。
一时间，审讯室内空气陷入死一样的凝滞。
波本大概反应了半分钟，才缓缓意识到朗姆也在窒息地沉默。
……什么，这是谁的声音？
朗姆怎么突然噤声了，难道频道被占据了？
很快，波本就知道，不是频道被占据了，而是朗姆真的在那一瞬间，陷入了说不出话的震惊。
因为独属于朗姆的电子音在长久的沉默后响起：“……BOSS。”
BOSS？？！！
组织里最神秘的那位先生？
降谷零听见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余光看见琴酒也站了起来。
循着本能，波本和琴酒做出如出一辙的致意动作。
“BOSS。”
没想到那位先生……居然会出现。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魔幻，降谷零仿佛陷入巨大的情报网中，几乎让他难以理清思绪。
谁惊动了BOSS？
此时不只是他，还有朗姆，也出现了这个疑问。
只是一个非代号成员的小小审讯，怎么会惊动他？
然后让BOSS出现的第一句话是，“没有必要”。
“他没有问题，把他放了吧。”BOSS淡淡道，“不管他究竟是警察，还是波尔多酒的养子。”
朗姆只觉得不可置信。
自己一直在防着阿玛瑞恩出现，为此自己做了充分准备，还在外界设置了许多迷惑手段。
结果出现的是BOSS。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远烨凛捞出去，不需要给自己解释，也不需要被自己质问。
远烨凛能把BOSS搬出来压自己吗？不，大概率是阿玛瑞恩。
——朗姆甚至觉得自己中了陷阱，即使到了这种程度，阿玛瑞恩还是没有出现。
他宁愿把BOSS搬出来，也没有自己出现。
第169章 第169章这人是BOSS私生子……
远烨凛手上的束缚被解下来。
朗姆试图突然发难,杀他个措手不及，但依旧让他以毫发无伤结束。
朗姆看着电子屏幕里，活动手腕的年轻人,沉沉的怒火在他心中压抑。
自从阿玛瑞恩出现后,自己不论干什么，都只感觉到束手束脚。
现在就连BOSS也出面了,却根本问都不问,就让自己放人。
如果给他说话的机会，朗姆有自信能够动摇BOSS——但是现在的情况,自己别说解释了,似乎事情早已成定局。
“来之前，我听说你对朗姆判断叛徒的方式很不满。”BOSS让人把远烨凛放开后,居然没有离开，反而缓声询问起来他们之前争论的话题。
此时他就像一个亲切的上位者，相当关心任何一个下属的情况，并做出打算聆听的架势。
——如果忽略他略显怪异的电子音。
“能告诉我原因吗？”
跨国犯罪组织的BOSS……会这么和颜悦色询问一个非代号成员吗？
波本不解,而未知才是今天这场陷阱里最怪异的地方。
他反复分析着BOSS出现后说过的短短几句话，惊人地发现BOSS对待远烨凛和朗姆的方式简直天差地别。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BOSS对朗姆的说话方式是命令,只需要他作为下属去执行。
对远烨凛的说话方式才更像自己人，或者说,小辈。
hiro，如果是你在这里,你会觉得这一幕，也是小凛故意引导我们疏远他吗？
远烨凛在认真倾听BOSS的提问,似乎对这个阻止朗姆的陌生声音没什么恶感，于是他没有像敷衍朗姆一样敷衍他，而是说：“当然,如果仅凭这种方式就能确定一个人是叛徒，那阿玛瑞恩可以当场失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最大的叛徒和他针锋相对这么久，他居然还能让对方活到今天，实在说不过去。”
朗姆急急开口打断他的发言：“谁是最大的叛徒？你在指认你自己吗？”
“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重要了，而且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远烨凛直直盯着电子屏幕，仿佛在透过小小的摄像头，看向屏幕后躲藏的人。
朗姆突然觉得身上一寒。
总觉得，他的话语在针对自己。
“不妨说出来。”BOSS叹了口气，“远烨君，你只提供这么点信息，我很难确定是谁。”
远烨凛却一反常态沉默下来。
他其实在想，要不要想办法让零现在脱身，因为之后自己要暴露的研究所情报属于绝密，零一旦听到了，他肯定无法再下船。
而且，研究所情报里，有宫野艾莲娜医生的死亡消息……
不过BOSS却会错意，他以为远烨凛在演戏，他“不敢”暴露太多情报，担心自己会被追究。
作为一个很贴心的上司，BOSS自认为自己可以给予阿玛瑞恩更多宽容，他想多耍朗姆玩一会儿，那自己配合他也无妨：“没关系，我可以把话放在这儿，今天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追究你。”
“……也不会让其他人追究。”
在场，另外三名代号成员，感觉到了BOSS话语里的凉意。
真是宽容啊。
朗姆的心也凉了半截，踩中陷阱的感觉前所未有强烈。
他开始疯狂思考，自己最近有哪些地方出了纰漏，自己有哪些行为可能会引起BOSS不满。
他不禁暗恨比自己更狡猾的阿玛瑞恩，BOSS凭什么这么帮他，甚至对他的下属都这么宽容，这人是BOSS私生子吗！
如果不是确定阿玛瑞恩还在自己手下时绝对与BOSS没有关系，他真的会考虑这种可能！
波本看到了远烨凛投向自己的顾忌眼神。
远烨他不想让自己听到接下来的情报。
因为自己听到会很危险吗……波本深吸一口气，他不会误解此刻远烨凛担心的情绪，但反过来想，这个情况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
自己不仅早早获得代号，被朗姆招募后，借助他的资源，自己也已经在组织内走到了一个较高的位置——如果连自己都没有资格知道这种情报，远烨凛为什么能知道？
类似的情况还有多少？谁告诉他的？
在自己和hiro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他难道……早就沉入黑暗中了吗？
波本压抑着焦躁的情绪，扬起情报贩子无情的微笑：“请放心……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会做出任何对远烨君不利的事。”
此时此刻出声，意味着他的表态。
也意味着，他并不打算离开审讯室，而是对接下来的情报非常感兴趣。
朗姆没有表态，但所有人都当他默许了。
远烨凛收回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知道零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公安来说，今天的情报都太重要了。
那么——“朗姆。”
……
短暂的安静过后，朗姆阴沉沉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是在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远烨凛也露出困惑的眼神，“不明白吗，那我完整说一遍。”
“最大的叛徒是你，朗姆。”
朗姆在另一端发出极大的噪音。
电子音人声经过信号处理、杂音过滤，平时说话的时候，根本听不到环境音。
但此时他们都听见了朗姆另一端极为激烈的噪音，可想而知他此刻引起的动静有多大。
“你敢再说一遍？！”
变调的声音差点刺破耳膜。
“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因为私心灭口过任何一个组织成员吗？甚至代号成员。”
远烨凛表现出了超乎异常的平静：“虽然很不想没有证据就揣测，不过我想，BOSS应该对研究员死亡很感兴趣。”
朗姆突然噤声。
BOSS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可以说说，具体是哪个研究员死亡。”
“说不定，我已经得到情报，可以解答你的问题。”
朗姆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怎么可能……是那件事吗？
什么时候发现的？
等等，朗姆突然想起，远烨凛走进审讯室后最开始说过的某个话题：阿玛瑞恩前段时间刚和琴酒执行过一个任务。
而那个任务，作为情报组一把手的自己，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两人的目的地是哪？
朗姆又猛地看向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看好戏的琴酒。
琴酒今天难道不是冲着远烨凛来的，反而是冲着自己？？
“如果我没记错名字，是宫野厚司。”远烨凛说，“啊，应该不止他一个，还有他的妻子，以及不少下属研究员，不过我记不住那么多名字。”
“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名单而已。”
咚咚——
朗姆听见自己心脏清晰而沉重的跳动声。
波本正抱着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场上的好戏。
宫野厚司这个名字在他耳边过了一下，留下一个大概印象后，他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远烨凛身上。
和自己预料中一样，远烨知道的情报非常机密，事关BOSS最看重的研究所。
不过也很合理，研究所一直是阿玛瑞恩的地盘，远烨又经常去研究所，那些秘密或多或少都会暴露在他眼前。
大概过了三十多秒，降谷零愣住了。
等一下。
宫野……宫野……厚司？
自己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此时审讯室内无人说话，静到极致，降谷零反而听见了自己在耳鸣。
宫野厚司……是宫野艾莲娜的丈夫。
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谁死了？
研究员死亡，而死亡的研究员正好是宫野厚司和他的妻子，宫野艾莲娜？
是重名吗？降谷零浑身僵硬，几乎无法思考。
自己找了十几年的医生，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眼前。
却是以死亡情报的方式。
他听见BOSS和朗姆在说话，但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BOSS！我……”
“安静一点，朗姆，我还没说完。”BOSS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你也不是没有包容过，你怎么还是这么急躁呢？”
“至少你父亲就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断我。”
朗姆从电子屏幕的倒影上看见自己退去血色的脸。
“远烨君，这个我可以解释给你听。”BOSS转头又用一副更耐心、对待小辈的语气说，“那个研究所已经废弃，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两人，死在研究所火灾中。”
“因为一些操作上的失误，导致通风系统和大门全都封死，这才引起大火。”
现在朗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与其说，BOSS在解释给远烨凛听。
不如说，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想，朗姆也不是故意杀死我珍贵的研究员，只是一些操作上的失误而已，绝对不是想背叛我。”
BOSS的声音已经逐渐阴森下来：“对吗，朗姆？”
他依旧在对远烨凛说话，仿佛在为自己下属辩解，反驳远烨凛之前指认其叛徒。
但实际上，朗姆的手已经垂下来，他的手杖也狼狈落在地上。
他的脸色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惨白。
BOSS知道了。
自己曾经觊觎银色子弹的秘密，但碍于BOSS将这个研究看得非常重，不允许自己插手，所以他才以私下远程攻击服务器，盗取了一部分数据。
原来是这样，BOSS派阿玛瑞恩和琴酒去拿到了证据，然后一直在等今天这个机会，
“……是，我不会背叛您。”
他的声音艰涩。
“但我的宽容是有限的。”BOSS说，“希望你用一些实际行动，重新向我证明你的能力。”
朗姆听懂了BOSS的潜台词。
“是……”朗姆已经无法想起今天最初的目的，他已经被恐惧笼罩，“我会解释。”
然后通讯彻底中断。
远烨凛看见电子屏幕黑下去，也放松地靠了回去。
第170章 第170章究竟是谁在控制阿玛瑞……
其实也没有太放松。
因为琴酒还在这里,更重要的是，零也在这里。
朗姆和BOSS单方面中断审讯室的通讯后，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琴酒是懒得说话,波本太多话想说,但碍于琴酒在这里以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才保持静默。
远烨凛是无话可说。
今天这一幕,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由于琴酒之前的预警，其实并没有太超出计划。
远烨凛也没想到,朗姆居然查了自己的背景,而且把自己都快忘到脑后的波尔多酒翻出来，差点让他真的发现真相了。
——波尔多酒的确是自己杀死,在自己顶替了原本的组织卧底之后。
这两个条件，一旦被发现其中一个，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证实另一个。
但是幸好朗姆依旧没有跳出误导范围。
自己也顺利把BOSS让自己演的戏演完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人自己狗咬狗，远烨凛还真希望朗姆这次直接被除掉。
下次就很难等到他再犯这么大的错误了！
可惜,看刚刚BOSS的态度，暂时还不会动他——除非出现一个BOSS更信任、更适合控制情报组的人。
今天的收获大概就是这么多,零会把这些情报传回公安吧。
远烨凛抬头快速看了波本一眼。
对于零来说，他今天还得知了宫野艾莲娜医生的死讯……
虽然今天的所有信息都非常重要,但是远烨凛也担心他知道了朗姆和BOSS这么大的秘密，会不会被事后清算。
BOSS这边还好说,有自己糊弄，但是朗姆那边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
正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琴酒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移动出刺耳的声音。
远烨凛抬头看向他，用眼神说你怎么还没有滚。
琴酒看到他的眼神，嗤笑一声，用嘲弄的眼神扫过远烨凛和波本。
“恭喜你们。”
虽然嘴上或者恭喜，但琴酒的眼神看起来像在说，活下来算你们运气好。
“所以现在呢？”波本轻嗤一声，“他算是脱罪了吗？看来这一趟我什么收获也没有呢。”
“波本，你应该担心朗姆会不会记仇你知道他的秘密。”琴酒冷笑一声。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朗姆大人现在能用的两名干部只有我和库拉索。”波本从容地扬起笑，显得柔情蜜意又虚假，“而库拉索前段时间多次负伤，所以，朗姆大人还需要我为他分担工作。”
这句话，也是解释给远烨凛听。
远烨凛听出他话语中的潜台词后，也稍稍松了口气。
琴酒最厌恶这些神秘主义者的虚伪，相比之下，阿玛瑞恩都顺眼不少。
“藏好你们的老鼠尾巴。”琴酒转头就走，“下次被我抓到，就不是这么简单结束了。”
远烨凛眼神冷下来。
这里剩下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琴酒的敌人。
如果琴酒只威胁自己就罢了，自己当个笑话听，反正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但是他连带着波本一起威胁……远烨凛很难不去想，如果哪一天琴酒真的发现零哪里不对劲，会发生什么。
当然，远烨凛非常信任零的卧底水平，如果他被发现不对劲了肯定和他自己无关，一定是后方暴露——说起来自己这次被发现养父身份就很蹊跷，感觉像是有人给朗姆提供了警视厅的内部资料……
难道日本警察内部还有组织的卧底吗？
会不会威胁到零和景光？
“你还打算继续呆在阴森森的审讯室里？”波本的反问打断他的思考，“不离开吗？”
远烨凛发现审讯室的门禁已经打开，波本正站在门口，一副准备离开，但还有话和他说的样子。
“走吧。”远烨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手腕，“看来你还有其他事找我。”
“别介意，是上次任务的报告，还有很多细节要找你核对。”波本已经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几个小时前是他用枪把人带到这里来。
这就是波本一贯的作风，所以很多和他共事过的组织成员，都说他阴晴不定。
远烨凛平静道：“我并不介意。”
审讯室内还有很多监听器和监控摄像头，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远烨凛能明显感觉到，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零脸上的假笑迅速淡下去。
他的心情变得沉重，也并不像他声称的那样，还要找他核对报告细节。
而是沉默地走在远烨前方，一言不发。
远烨凛没有打扰他，他知道零还需要时间来整理心情。
可能是看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过诡异，经过基地训练区的时候，一些人本来准备上来找他们，中途却硬生生止住脚步。
两人直到走出组织基地，降谷零才说出这段路程中的第一句话。
“你在主动配合他吗？”
远烨凛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零还没有确定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个他指的是阿玛瑞恩。
或者说，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个他也可以指BOSS。
所以远烨凛没有反驳。
他也没想到，零在得知这么多情报之后，第一个问题居然关于自己……
不过远烨凛松了口气。
也好，既然零能够猜到，那就不用自己再刻意引导了。
降谷零从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
他觉得有些荒谬。
原本以为，今天这是朗姆专门为远烨凛设置的陷阱，却没想到，这是远烨凛在配合阿玛瑞恩，引诱朗姆上钩。
傻子都能看出来，今天BOSS目的明确，就是借此机会来找朗姆算账。
而朗姆大意了，他没有想到远烨凛居然会套话，而且对他的秘密一清二楚。
这不是配合是什么？
但降谷零无法理解，为什么远烨会选择配合？为什么是阿玛瑞恩和BOSS？
“什么时候计划好的？”许久的沉默，降谷零缓缓开口，“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情报？机会？金钱？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回报，才让远烨愿意主动配合阿玛瑞恩设局，成为投石问路的石子。
“……很久之前的计划，上一次我的秘密任务结束后，就在等这个机会。”远烨凛回答后，就没有再继续靠近降谷零。
降谷零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也就跟着停下来。
他回过头，认真盯着远烨凛，等他解释。
但是远烨凛错开了视线，没有看他。
“好处是……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只要不出差错，我能走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就像你在朗姆手下的地位一样。”
降谷零在等他继续解释，但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
“为了更多情报吗？听起来不错，但我不建议你成为阿玛瑞恩的下属……”
“不。”远烨凛摇了摇头，“我要走到BOSS身边。”
“……你在开玩笑吗？”降谷零深吸一口气，“BOSS不可能信任你，就连朗姆这种元老甚至都可能随时被他怀疑，你的依仗是什么……因为是你组织二代吗？”
“波尔多酒的养子？”
“还有。”远烨凛慢慢开口补充，“因为BOSS信任阿玛瑞恩。”
降谷零盯着他的眼睛，意识到他没有撒谎。
而今天的情况也说明，BOSS的确对远烨凛态度不一样，就像是看自己的小辈。
但是，怎么可能。
“……所以你真的，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你是组织成员的养子吗？”.
朗姆坐在自己的秘密房间内很久，很久，他一直在思考这次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先对远烨凛出手，最后出面的人是BOSS。
阿玛瑞恩一直没出现。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每次他都有强烈的感觉，这次阿玛瑞恩一定会出现，但最后希望都会落空。
甚至自己这次损失相当惨重。
朗姆想到了自己那些，为了平息BOSS怒火不得不交出来的灰色产业，脸色阴沉。
这些产业给了就算了，自己还能继续创造。
但是他不得不把银色子.弹的数据都销毁了，以证实自己对BOSS绝无二心。
这是让他最不甘的东西，因为朗姆也知道，银色子弹为了实现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就因为阿玛瑞恩！
他开始非常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阿玛瑞恩除了偶尔发邮件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具体情报。
贝尔摩德手里勉强算有一张照片，但也没有拍到阿玛瑞恩的正脸。
他以为自己是BOSS吗？这么见不得人？
朗姆拄着手杖站起来，来到落地窗前，沉沉地看着窗外灰暗的雨雾。
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自己这位前下属，前卧底，在回到组织后，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躲藏起来。
那就有一个问题，作为组织从小派出去的卧底，能认出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在躲什么？更重要的是，BOSS为什么默许了？
这个问题缺少信息，无法回答，而且朗姆其实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那就是——阿玛瑞恩其实是一个空壳。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朗姆就浑身战栗。
为什么他从来不露面？因为没有这个人，他根本不存在。
那究竟是谁在控制阿玛瑞恩的壳？这么久了，躲在阿玛瑞恩的账号后挑衅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自己真正的下属又去哪里了？
这种未知的惊悚，自己只有曾经在面对BOSS时出现过。
“给我联系那个麦斯卡遗留的卧底！”朗姆站在窗边深呼吸，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自己身后有自己忠诚的下属，“我还需要更多日本警察的内部情报！”
“这次他给我的东西让我丢了好大的脸，如果还想向我效忠，就要主动将功赎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