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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什么叫做折磨,陆晔严重怀疑自己遭到了兰清越的报复,她一夜都睡得疲倦,整个人像被绳子捆住,进退两难,身陷囹圄,做梦都是被人关在地牢,然后捆绑下锅,准备油炸。


    她到没觉着兰清越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毕竟她才十二,兰清越看着也不大,更没什么恶心的嗜好,甚至在清晨半梦半醒之间,这孩子沉静的睡颜乖巧的叫人心软。


    不过也真是睡姿感人,哪家好人睡觉跟多足星人似的,看个散发热量的就想抱上去,还越抱越紧,撕都撕不下来。


    陆晔没睡好,可兰清越睡得格外舒适,睡梦中难得没有过往令人烦躁的情景,也没有自己幻想出来的鬼怪,只有温暖,就依稀好像多年前那个模模糊糊的怀抱。


    “有什么信要我帮你送?你会写信吧。”兰清越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软着身子靠在床柱上,黑色的袍子散开,艰难的挂在粉圆的肩头上。


    陆晔这会儿也彻底清醒了,她才想起她昨天提起兰清越的身份,他并没有回答,她很识时务,也不会过多好奇,反正以后也难有交际,所以干脆就当自己从未问过。


    “我还是回去一趟,你能帮我找人照看一下李非和我堂兄他们吗?”陆晔整理了一下衣物坐了起来。


    兰清越见她不像一般姑娘,与男子同床就要死要活,自然的就跟她自己真是个男人一样,那是不是说如果有可能,她也会和别的人大被同眠?昨日那个叫李非的,晚上可是坐在她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不那么高兴了。


    “你还要自己回去?你不知道有一群人可等着你回去呢!”兰清越拉好了衣服,调笑的兴致都淡了。


    陆晔从上辈子就是单身狗,压根看不明白男人想些什么,尤其是兰清越这样长得好看却脾气古怪的男人,但是看他的表情,较之刚刚似乎冷淡了一些,还有点鄙视她。


    “梁家企图甚大,且还与外人勾结,我怕笔墨表述不清,再延误了时机,不如我跑一趟也更周全。”


    兰清越轻嗯了一声,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


    陆晔对于将来不会有交际的人一向不会分太多精神,她起身洗漱之后就和李非出了门,在外面的摊子上吃了些早点之后,将李非托付给了正在医馆照顾老父的陆步信。


    她一人又去了陆管家交待的几家纪氏店铺,这些店铺的掌柜多数都是去过梅村然后被迫折返的,但也有其中两三家,不但掌柜的已经换了,就连招牌都变了,一问之下,这些新店主都是这一两个月买下的店铺。


    看来,纪家的内鬼除了何嬷嬷一家,还有其他人。


    全部登记之后,陆晔采买了一些好拿且急用的物品用布包包好放在新买的马鞍上,她回去放弃了马车,直接上马,转眼就出了镇口。


    “主子,干嘛不告诉她,想要来杀她的那帮人,咱都帮着处理了?”眼看着骑马的人消失无踪,一脸路人长相的男子给身边的少年倒了杯茶。


    “没有必要。”兰清越都能想到陆晔一脸假真诚的和自己道谢,然后转眼就把自己扔在脑后,这个丫头就是没良心,他何必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兰清越一身青色的袍子,眉眼的娇媚淡了下去,多了清贵,就算熟悉的人看了,也会以为他是兰清月的兄长。他之前和陆晔说他是为了她来到镇上,其实也不完全是哄人,他的人之前就发现了梁家的异常,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暂时搁置,更多是在忙自己的事情。等他想起来该给小丫头送谢礼的时候,才发现小丫头居然带着人冲出包围,直接跑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担心这丫头的安危,还是因为凉州州兵在这里善后,他想都没想就过来了,现在考虑,倒是鲁莽了。


    “传信回去,就说赈灾银有新的线索,暂缓归京。”


    “主子,咱们还缓啊?”


    “那,要不你回去当刽子手?”兰清越起身走出了茶楼。


    “啊?不必了吧。”男子落后半步,愁眉苦脸的说道。


    “派两个人,别让李非和陆步信几个死了。”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兰清越暗自点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原则。


    陆晔一夜未归,陆管家简直望穿秋水,他很清楚陆晔的性格,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可能夜不归宿,再加上村里的佃户过来报信,陆管家这才知道村里的情形有变。


    “那梁家多少年都不敢动弹,前几年仗着给县令的亲弟送了个小妾,也不过抢了两回水,这次居然能做出封村的事儿,还到处造谣说我们带了时疫回来。”陆管家去给三少爷回话,越说越是气急。


    纪寻文忿然作色:“这事儿可大可小,梁家此番作为对他们自己又有何好处?最后闹得两败俱伤,村民们又当如何?现今流民四散,匪徒横行,咱们这些乡绅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陆管家也想不明白,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梅村的田地早就被分配殆尽,梁家后代又都不是读书的料,不管梁家是不是待佃户刻薄,他家的地总有人种,毕竟纪家的地有限,大多还都是家生子或是几代的佃户租种,像陆梅友那样几亩散田的租种也就够个温饱,形不了气候。


    那梁家想要什么呢?梅村有了时疫,他们就不怕镇上的官府来查吗?


    “小少爷莫要想的太多,移了性情。”外头小子通报之后,江管家走了进来,老头子满头白发,身子到很是挺拔,一身与管家同色的管家袍子,洁净又利索。


    陆管家一见是自己的师傅,忙过去行礼,纪寻文也过去想要搀扶。这管家老爷子是叔老太爷母家的陪嫁家生子,人都要过70了,几乎陪伴着叔老太爷和老太爷长大的,比老太太来这个家还久,情感自然不同。


    “江爷爷。”纪寻文也不知怎得,看着江管家内心还有些委屈。


    “你叔爷爷让我过来看看你,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已经不是你这小人儿能插手的了,他已经让你那不负责的爹娘回来了。”江管家叹气,这么大一份家业,父母跑去府城躲懒,到让个刚考过童生的孩子承担,再想家里的老太太,有跟没有也一样,真是作孽。


    “可是我……”纪寻文知道父母要回来,脸上终是露出了笑意,但又觉着他没把家里照顾好,要长辈跟着兜底,有些惭愧。


    “好好准备秋季的院试,别让这些琐事干扰了正事!”江管家慈爱的看着纪寻文,他年轻的时间有过妻子,两人感情极好,谁知妻子红颜薄命,又没留下孩子,之后他没有再娶,就将纪家的小辈都当做自己的孩子。


    “是!是我疏忽了。”纪寻文想到最近温书的效率,脸微微发红。


    定了心,纪寻文准备送了江管家出去就回来看书,谁知帘子一撩开,正好瞧见陆晔背着比她人还高的大包从墙头翻了过来。


    陆晔将马栓在离着村子有些距离的密林里,然后仗着精神力恢复充足,单人从山道绕过了小半个村子,避开了梁家的耳目才找了个地方翻墙而入,接着摸到后宅前院想找陆管家复命。


    “你这进来的方式到是别致!”江管家见了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陆管家局促的跑过去扶住越墙而入的陆晔,直拿眼神瞥她,让她别说错话。


    “实在是情非得已。路上都被梁家封了,三少爷,村里现在有些人被传得了时疫,今儿这些人被集中在了一处,其他村里人都开始慌了。”陆晔顾不得喝口茶,就把东西交给了进来的小厮。


    “真的有人染上了?”纪寻文不敢置信的说道。


    “我觉着不像……”陆晔深思一番后,将昨日离开村子发生的事情仔细道来,又将大伯并非时疫的诊断拿给纪寻文看,说话间,思维敏捷,条理清晰,既没有添油加醋,又能将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一描述。


    江管家也不走了,在旁边观瞧着,忍不住满意的点头。


    “他们想要坐实了纪宅带了时疫来,且镇上好几间铺子出了手,小的问了,来办手续的不是蒋不同,很有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人。”陆晔怀疑是纪宅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家产都被人掏空了,还准备要他们的命。


    纪寻文也觉着棘手,只能先让陆晔下去休整,然后和江总管一同去见叔老太爷。


    “这孩子不错,要不,回头送我那边去,我带带他。”路上走着,江管家忽然对陆管家说道。


    陆管家一脸为难道:“他是个匠人,没有卖身。”


    江管家遗憾之余,还瞪了眼陆管家道:“那孩子比你都强!你瞧瞧这些年你教出来个啥?家里都成漏勺了!”


    陆管家有口难言,老太太偏听偏信,他一个下人就算知道不妥也没法把手伸到内院去,夫人也是因此才借口陪着老爷去了府城。这一次宅内大换血可算送走了好几位祖宗,但这么多年来内院早就成了筛子,要全部捋顺一时半会还真的不成。


    “三少爷,三少爷,出事了,出事了,临街,临街有人得了时疫!”


    纪寻文见一小仆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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