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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张沁顺着肖华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女孩子,眼神还有些呆,看向自己时的神情还有点可爱。


    这又让肖华给逃过了,张沁有件事想让他帮忙的。事情让他出马,肯定能成,好处又不会少了他的。但他觉得麻烦,这次遇到了他,她肯定得当面为难下他,让他给答应了。结果,可真是只老狐狸。


    不过张沁也是只老狐狸,她朝那个女孩子笑了下。


    孟思远礼貌地向那人微笑,再走上前打了招呼,“晚上好,老板。”


    肖华言简意赅地为两人做了介绍,“孟思远,张沁。”


    张沁笑了,他什么时候喊住一个下属,再作这样含糊的介绍,“你好,思远,可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虽然刚才她跟老板说话时的嗓音甚为软,但孟思远察觉到这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大概率有自己的事业。很多人做事手段强硬,对人依旧带着惯性一板一眼的。而这种人姿态柔软,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您好,张总。”


    “别这么客气,叫我张沁就好。”张沁看了眼肖华,“你这下属,还挺厉害的。”


    肖华点头,“是挺厉害的。”


    此时显然不是谈事的好时机,张沁向肖华道别,“我可不敢打扰你了,先走了。刚才的事儿,给个机会回头聊。”


    肖华没答应,也没拒绝,“回头见。”


    他这是留了话口,也不是全然不行,张沁向孟思远笑了下,“思远,有空一起玩儿。”


    “好的,再见。”


    女人怡然离去,安静的过道上只剩下了两人。


    注意力不集中在social上后,感官变得敏锐,孟思远嗅到了他身上的烟味,以及那么点酒精的味道。而看着他的眼,十分清醒,不像是有醉的倾向。


    “来这干什么?”


    “客户约在了这里谈事情。”


    “结束了?”


    “对,我正在找电梯出去。”


    肖华笑了,她的方向感挺糟糕的,“吃了没?”


    孟思远一板一眼地给了回答,“没有。”


    “客户还挺抠门,饭都不管。”


    听见老板帮着吐槽客户,有种奇妙的感觉,孟思远笑了,却不敢跟他一起赞同。


    “这里的蟹黄包不错,一起吃吧。”


    他的风格是不问她有没有空,身份在这,也不算是邀请。只要她没什么急事,就不会拒绝,“好啊,我又有口福了。”


    “在这等我。”肖华说完又改了口,“算了,进来吧。”


    孟思远带着些许的紧张跟着他进了包厢,这应是他私下的社交场合,不知会遇到怎样的场面。


    进去时就听到了笑声,是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鼻翼间嗅到了烟草的味道。茶几上已经空了两瓶酒,第三瓶只剩了三分之一。空着的位置前放了烟灰缸,里边已经有好几个烟蒂,酒杯中还剩了两口的量。


    黄海峰见肖华带了个人进来,一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谈事的场合,就算此时已经谈完了在喝酒聊天,肖华也从不会带个人进来,更不会是女人。


    张文杰也打量着,这显然不是他的做事风格。看两人的距离,应该不会是女友。


    这场局,本来就快结束了,虽还有瓶酒没开,肖华不想再继续了。不论何种场合,酒都该适量,否则人就会被酒精控制而失态。


    “孟思远。”肖华向身旁的她简单介绍着,“黄总,张总。”


    孟思远微欠了身,向他们打了招呼,“黄总好,张总好。”


    以为他们点个头就算应了,却没想到他们站起身跟她握手打招呼。心中觉得略奇怪,许多生意人至少明面上场合都挺有礼貌的,私下也是如此吗。但也毫无疑问,这是老板的面子在,孟思远礼貌而不失热情地与他们握手寒暄。


    肖华弯腰拿了桌上的手机,听到黄海峰问她要不要坐下一起喝点时,他开口帮她回答了,“不用了,我喝不动了。你俩继续,我去吃点东西垫肚子。”


    “行,你先撤吧,我俩慢慢把剩下的喝完。”


    “嗯,回头见。”


    看着他俩走出包厢,黄海峰与张文杰相视一笑,“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一箱茅台?”


    “这赌注,反正都得让他出。”


    孟思远没来过这,以为里面有餐厅,可能是自助餐形式的。


    转过两个弯后,装饰风格改变,她就不知身在何处了。又走了好一段路后,她跟着他进了一个包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能看到夜景的窗,窗边放了张餐桌。房间还有一个露台,可以打开玻璃门走出去透气。


    楼层并不高,在视线上却无多少障碍,前边的建筑较为低矮,一眼望去,可看见远处的高楼大厦,抬头便是挂着的一轮月亮。有种偏居一隅,淡然看热闹的感觉。


    看了许久的夜景,孟思远回头对他讲,“景色真美,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


    肖华拧开瓶盖,灌了半瓶水,喝完酒后需要补水,“嗯,是挺美。”


    “你喝酒了吗?”


    “对。”


    想起茶几上酒瓶的瓶身,挺贵的酒,她一时好奇,问了句,“那你今晚喝的酒,好喝吗?”


    “都是致癌物,好不好喝有区别吗?”


    孟思远笑了,“都致癌了,当然要挑好喝的啊。”


    肖华看了她,“你想喝?”


    怕他误解了,孟思远连忙摇头,“没有,我喜欢酒精度数低点的梅子酒,加点冰块那种。”


    “嗯。”


    孟思远都不知他这一声嗯什么意思,可能是自己的回答有些无聊,他没什么兴趣知道。正有些尴尬时,餐食就送进了包间。


    是让胃很舒适的晚餐,刚蒸好的蟹黄包,配一碗白粥,除了祛寒的姜丝外,还有若干道清爽的小菜。


    蟹黄的汁浸到了包子皮上,一口咬下时的鲜美都要溢出来,今年冬天过得潦草,她都忘了吃大闸蟹,然而这口就能将遗憾都满足了。粥是她喜欢的浓稠度,好的米,是有香气的。配上爽口到有些清脆的小菜,随着温热的粥入肚,极为妥帖。


    吃这样热气腾腾的食物,两人都没怎么讲话,孟思远没觉得不适应,或是该说些什么不让场面显得冷清。


    对面的人似乎也挺爱吃这样的白粥小菜,兴许是喝完酒,吃这样的东西舒服。


    然而这一顿饭,她吃得比他更多些。他比她更早放下筷子,看到蒸笼里还有两个蟹黄包,她试探地问了句,“咱们一人一个?”


    “你吃吧,我饱了。”


    “好,谢谢。”


    肖华拿起手机随手划着朋友圈,微信里好友是挺多,但可看的朋友圈是越来越少。每有一场热闹,就有一堆人聪明地贴上去发表意见,为了自己的眼睛,他顺手屏蔽了这些人的朋友圈。


    他往下划时就看到了两口子的朋友圈,在互揭丑事闹离婚,估计这事明天就要闹到网上去了。看着简直是不忍直视,夫妻做到这地步,也是让观者唯有掩鼻了。


    肖华放下了手机,面前的人将最后一口的包子送入口中,汁液流到了嘴角,伴随咀嚼的是她略上扬的眉毛,充满了愉悦的神情。看着她,他忽然想起,鲜掉眉毛,是不是根源就在这。他顺手拿了张纸巾递给她。


    孟思远边咽下食物边接过纸巾,“谢谢。”


    她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后,浑身都热热的,“真好吃,谢谢你。”


    “不用。”


    肖华站起了身,饭后他想抽一根烟,他打开门,走去露台。将烟拿在了手里,却迟迟没点燃。


    “你是要抽烟吗?”


    她走到自己身旁,手臂靠在了栏杆上,肖华摩挲着手中的香烟,“今天过量了,不该抽了。”


    孟思远笑了,“原来你也会有要刻意克制自己的时候。”


    肖华看向了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你这样的人,自我控制能力一流啊。”


    “是的话,就不会抽烟了。”


    “哎呀,那也是烟具有成瘾性嘛,就很难的。不过谁要对任何事情都没点瘾,那也太可怕了点。我还会玩游戏上瘾呢。”


    “什么游戏?”


    “连连看。”


    肖华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孟思远有些窘迫,“连连看就很好玩啊。”


    “sorry,我没怎么玩过,下次试试。”


    “好啊。”孟思远看向了他,“我还挺想知道,你是怎么成功的。我当然知道,你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看着他,“能不能不要给我那么谦虚的答案?”


    她的眼神中透着狡黠,像是在引诱着他,告诉她答案,不许糊弄她。


    肖华极少跟人说过去,没什么必要,手中的烟被他揉的发皱,“一开始,没得挑,做别人不想做的生意,利润极低。就这样捱了好一阵,活了下来。后来,押对了车企,上去得很快。”


    “还有,一些时候。”肖华看向了她,没有谁的发家史是干净的,他也不例外,谁都心知肚明,不该向外人讲。可他不知是足够信任她,还是终究有倾诉的欲望,“要把手弄脏,去做一些坏事。你的得到,就是别人的失去。财富不分善恶,只分是谁的。”


    孟思远看着他,没有得意,也没有歉然。财富的涌动从不讲道德,只论得到。他淡然的陈述背后,是惊心动魄的、发生在无人处的厮杀与碾压。


    可是,面对这样的他,她却没有恐惧,这是迄今为止,她见到的最为真实的他。一个人展露真实时,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她轻声问了他,“刚开始做坏事,会不会有心理负担?”


    “会。”


    “那现在呢?”


    肖华避开了她的眼神,远眺着前方的点点灯火,过了好一会儿,回了她,“不会。”


    孟思远看着他的侧脸,她知道他会,虽然只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丁点,不足以影响任何决策。其实成功没什么稀奇的,巨大成功后,还残存人性,才是动人的。而人性,不一定是让自己舒服的。


    “从会到不会,过程于你,是血淋淋的吧。”


    肖华转头看向了她,她像是懂他,眼神中没有任何的评判,只是理解,单纯地理解他。这样纯粹的眼神,能被记在心里。


    “是,输得很惨过。”


    孟思远看着他的眼,“那你还会全然信任一个人吗?”


    “所有的信任,都是有限度的。”肖华反问了她,“难道你会吗?”


    “我以前有全然信任过一个人,不过却是......”孟思远停顿了下,不知如何讲,“总之,我还是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孟思远抬了头,难得看到了天空中的星星,“就像有一些恒星,肉眼无法看到,你却知道它们存在着。”


    肖华内心掠过一阵不悦,不是因为被否定,他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她的语气与眼神中,有着太多的温柔与美好。他已经太久没有相信过这些东西了,见到时,不信任的惯性、被推翻的恐惧,让他下意识想摧毁。


    她的全然信任,又是给了谁?是谁能得到如恒星一般珍贵的东西?


    “谁?”


    正在看星星的孟思远听到他的声音,转回头看了他,“什么?”


    “是谁让你全然信任过?”肖华看着她,“前男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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