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眠完完全全愣住了。
陆凛在做什么？
温热的吐息以及对方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仿佛无孔不入将他包裹， 陆眠本就不甚清明的大脑当场停止运作。
陆凛眼眸漆黑，盯向被他拢住的人面上呆滞的表情，心中似被柔软之物轻轻戳了下，化作一片春水。他退开些许， 抬手摩挲着陆眠下巴， “真该把你关起来。”
如此， 才不会总是弄伤自己，惹他担心。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却又合乎情理， 似乎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陆凛这一生拥有的东西很少，能让他在乎的更是少之又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呆呆傻傻，日常犯蠢的小傻子走进了他的心房，让他再不能放下。
既然放不下，何不抓在手里。
最后即便他抓不住，也要……
思索骤然凝住，陆凛倏然咬住舌尖。刺痛侵袭，浓烈的血腥味一瞬在口腔中弥漫，鼻腔都被充斥，眸子刹那晕开一抹猩红， 阴暗情绪在滋生。
‘啊’的一声于身侧传来， 陆凛眼底的晦涩顷刻散去， 垂眸去看跟前。
陆眠刚从陆凛那一番堪称惊恐的举动中回神，整个人受惊般往后仰倒， 眸光似沁了水， 眼底的慌乱清晰可见。
陆凛陡然停下了伸手去捞人的动作，“吓到了？”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 像是唯恐惊扰到对方，眼神亦缓和下来，心中却有一股郁结在蔓延。
陆眠捂着已经有些憋红了的脸，强自忍耐那股逐渐汹涌的赧然情绪。他是男孩子，陆凛也是，他有什么好害羞的，只是感到很怪。
但陆凛更怪。
为什么要对他做这种事，陆眠指尖微蜷，睫羽颤了颤，倏然想到书中关于陆凛的描写，但又很快回想起对方否认了喜欢男的这点。
陆眠手心搓了搓脸颊。
看着他面露纠结的模样，陆凛呼吸屏了屏，似在忍耐，又仿若压抑。下一刻，他听到少年低低地说了一句，“陆凛，你是狗吗？”
思索良久，陆眠还是决定先相信一下陆凛，至于对方刚才的行为……他要再想一想。
陆凛等了半晌，不承想听到这样一句回答。从看见对方在自己见不到的地方又弄得一身伤，及至后来因为自己的冲动做出的举动引来对方略带惊惧的神色，盘旋在陆凛心下一切纠结难言的感情此刻忽地消散。
他望着陆眠，哑然失笑。
少顷，陆凛再度不受控般伸出手去。这次陆眠没再躲开，只是用一种满含质疑的表情凝望他。
陆凛掌心落在他额间，缓缓上移。乌黑的发丝中，穿梭其间的手掌修长，腕骨微凸，手背脉络清晰可见，透着一股别样的占有意味。
“我去给你泡蜂蜜水？”
喑哑的声线跃入耳中，陆眠禁不住揉揉耳朵，往后挪了挪，回答道：“可以多泡一点。”
陆凛轻笑，放开他后起身，“好。”-
等到房门开了又合，房内又只剩陆眠一个，过了片刻，他猛地往后躺去，后脑忽而传来一阵剧痛。
陆眠登时‘嗷’了一声，“痛痛痛！”
他差点忘了，自己后脑勺被磕了下。
思及此处，陆眠不由考虑起晚上该怎么睡，得尽量不翻身，免得脑后的伤被压到。可作为一个非常了解自己的人，他深知自己睡觉不老实，万一晚上不小心……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陆眠就开始一阵呲牙咧嘴，会好痛的。他想得出神，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都未能及时闻见，直到陆凛的身形出现在床榻边。
陆眠吓了一跳，看了看他空荡荡的手。
“没那么快，”陆凛笑了声，“还在煮。”
陆眠盯着他。
似乎都不用陆眠开口，陆凛便已自动自发理解了他的意思，“想先回来，看看你。”
“看我？”陆眠终于出声。
“对，”陆凛应声，坐到床沿望着他，重复，“看你。”
陆眠顿了顿，不知在想什么，皱皱眉毛。
正在这时，便听陆凛说：“今夜，我睡在这里。”
他的嗓音徐徐，说话时目光牢牢锁在陆眠身上，眼神深暗。
陆眠瞬间一个激灵，连伪装都忘了，直直便对上陆凛的视线，“睡什么？睡在哪里？”
陆凛望着看向自己的那双杏眼，圆溜溜的，眸底清晰着倒映着他的身影，此时此刻里面承载着的好像是另一个‘陆凛’，目光沉静温柔。
陆凛抬指，在他头侧轻点，“怕你摔下床，又受伤。”
低喃声声声入耳，撞进陆眠心头，让他不由怔了下，是心脏在不安的跃动，被那突如其来的温柔占据。
“你不懂！”陆眠飞速开口，打断了这让他没由来心慌的对视，同时也打断了内心胡乱滋长的情绪。
陆凛自然地接口：“是你的安排？”
那是他的台词啊，陆眠瞪了瞪眼，最后撇嘴道：“你话好密。”
他又不说话了，还悄悄往旁边移了移屁股。陆凛微微偏头，没再等待他开口，而是继续追问，似要得到他的首肯般。
只听他又一次问道：“可以吗？”
陆眠心间像是突然漏了一拍，现在不仅是陆凛怪了，连他好像也坏掉了。
陆眠觉得自己似乎没法再思考，大概是真的把脑子给撞坏了。
睡一起。
兄弟之间也是可以睡一起的，以前上学住宿时陆眠便见到过几次室友挤一块睡觉。
仿若看出他的动摇，陆凛悠悠出声：“你我兄弟，睡在一起并无不可。”
且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为了他二人准备。
陆眠似被说服。
他总不能一直让陆凛睡在桌子上，那样他也太霸道了。于是他慢慢点了下头，道：“那好吧。”
陆凛扬了下唇，深邃眼底闪过笑意-
陆眠答应得爽快，然而真的到了要睡觉的时候，他贴着墙坐在榻上，看向正在将外衣褪下的人。
青年着一袭靛色里衣，由于生活得到改善，薄薄的一层料子下，肌肉纹理隐约可见。抬手时，紧实流畅的手臂线条透出十足的爆发力。
陆眠瞧着，先是羡慕，而后就咽了咽口水。
感觉他们应该能打个三七开，陆凛三拳，他头七。
待陆凛转过身，从对方微敞的前襟看到隆起的几块腹肌，陆眠又是唏嘘。
难怪能做上那个位置，原来陆凛还是个卷王。
都是读书人！对方竟然有腹肌！
陆眠看得专注，浑然未觉自己望着的人正悄然将视线转向他，目光先是凝在他脸上，接着定格在了一处。
因为要睡觉，陆眠同样只着了一件里衣，银丝织就的雪白亵衣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掩盖。兴许是为了舒适，制得稍大，颈间一块陷落下去，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
然而，最吸引人的却并非锁骨。
陆凛视线凝聚在少年颈窝处。
那里有一颗小小的，圆润的朱砂痣，平日里藏在衣领与发丝之间。
这是陆凛首次看到这颗朱砂痣。
也是此时才知道，陆眠身上还有这样的小小印记。他看着这痣，只觉尤为可爱。
暗沉沉的眸光在那处肆掠，似将之寸寸舔舐过一遍，流连辗转。
陆眠蓦地打了个寒战，缩了下肩膀。
现在的天气虽是逐渐热了起来，但到了夜间仍是透着凉意。陆眠在被子上的双脚蹬了蹬，钻进了被子底下，待他再次去看陆凛，后者已拢好衣襟走了过来。
陆凛：“睡了？”
陆眠点头，重复他的话，“睡了睡了。”
陆凛顺势上榻，随着他的动作，床褥陷下去一块。陆眠又往后蹭，整个人已经抵住了墙面。
睡、他要和反派睡了。
陆眠心里纠结，这是他第一次跟人睡。
思索几秒，他认真道：“我睡觉要练操，你不能打扰我。”
陆凛看了他片刻，似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颔了颔首，“嗯，不打扰。”
陆眠听罢，这才磨磨蹭蹭地拱进被子里，侧身背对着人睡下。
陆凛偏头扫了他一眼，跟着躺了下去。
房间里陷入寂静，耳边只有身侧人的呼吸声，稍有动作，另一个人便能察觉。陆凛双手置于身侧，眼睛半阖，一动不动。
陆眠躺了一会就想转头了，但身边没有半点动静，陆凛好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个面，不多时他开始翻煎饼。后脑勺隐隐作痛，陆眠多翻了几遍，忽听身旁传来一道低哼。
“啊，你把我吵醒了。”陆眠颠倒黑白。
陆凛笑了声，依旧合着目，道：“是吗？”
陆眠哼哼两声，感觉头不是那么疼了，连忙摆好姿势准备入睡，微乱的呼吸只片刻就均匀起来，紧接着又是一个翻身。
陆凛适时睁开了眼睛，在他即将转过来的一瞬大掌抵着人后脑，另一手轻轻将人拢到身边，让他面对着自己。
外间烛灯还燃着，几缕光线透进来缀在他怀中的少年面颊上，那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安静阖着，唇瓣轻抿。
陆凛用眼神一点一点描摹着陆眠的面庞，喉结一动，视线不自觉往下移了几寸。
先前所见的小小朱砂痣近在咫尺，为睡着的人增了几分艳色，像夜间的妖精，引人堕入那无底的深渊。
看着看着，陆凛蓦然一凝。
他皱了下眉，目光却不肯从怀中人脸上挪开分毫。越是如此，那股犹如实质的躁动便愈发肆无忌惮。
陆凛呼吸沉了沉，默然瞬息，他把手探进被子里，将那里往旁边掰了下，手上用了点力。
待那阵短暂的痛感过去。
陆凛继续凝望陆眠，似乎这般便可无需睡眠。
又看了片刻，他再次掰了掰。
如此反复，过了一夜。
第18章 我是狗
在将军府接连住了几日， 老太君的寿宴如期而至。京中各家勋贵皆携礼前来，陶柔绚同样跟随陆宏志一道来了将军府。
“怎么又受伤了？”陶柔绚没想到几日不见儿子又伤了，她说罢去看陆凛，眼含询问。
陆凛还未开口， 趁着褚夫人待客的间隙走来的褚柏栩正好闻见这句， 连忙将陆眠在练武场外摔倒的事解释一遍， “母亲为了不让您担忧，就没差人去陆府。”
陶柔绚眸中的心疼仍未散去，一直以来陆眠都受她无微不至地照顾， 此刻也不禁回握住对方附在自己颊边的手，轻声说：“不痛。”
他不说还好，这一句简单的回应，顿时令陶柔绚眼含热泪。儿子虽受了伤，但也愈发懂事了，让她一时百感交集，“娘知道了，娘的眠眠受苦了。”
陆眠摇头，安抚完陶柔绚，他瞥见陆凛目光朝他落来，眸色幽邃。
这一眼顿时就让他回想起早上， 最近几日因为他头顶上的伤， 陆凛都和他睡在一起。
只不过奇怪的是， 每次陆眠晚上都是贴着墙睡，第二天醒来都是在陆凛的怀里，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滚进去的。
陆眠羞愧低头。
他睡觉可真是太不老实了， 也就陆凛不说他。还好以前自己没有尝试与室友睡一块过，否则不知得被嫌弃成什么样。
“入席吧。”褚柏栩说了一句， 又跟着过去招呼客人，离开前看了眼陆凛，把弟弟交给对方看顾。
陆凛：“走吧。”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陆眠低了低脑袋，下意识把手伸出去，继而便被牵住，比他大了一圈的手将他牢牢裹入掌中，包得严丝合缝。
陆眠：OoO！
众目睽睽，只有他两人手牵着手，哪里怪怪的。
陆眠正想把手抽回来，转而便被握得更紧，他刚侧过脸，肩膀就被揽住。
陆凛把人往身边带了带，“小心些。”
今日将军府宾客众多，院子里挤满了人，陆眠刚被捞过去便听到一声告罪。原是个端着摆件的小厮没看清前方，差点撞到他，所幸陆凛拉了他一把。
“无妨，下次看着点。”陆凛瞥向那小厮。
话虽如此，但那小厮愣是从他冷淡的语气中听出几分不悦，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后离开。
陆眠心里‘啊’了声，果然又是他想多了-
今日为老太君的寿宴庆贺罢就要跟着陶柔绚回陆府了。
入席后，褚柏栩便摸了过来。
“弟弟啊。”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如今是愈发想要亲近这个弟弟。此时褚柏栩脸上带着点不舍，就差握着人手了，“你回去之后，记得常来将军府，来看看大哥。”
陆眠点点头。
褚柏栩见他答应，顷刻露出欣喜。果然，他这段日子没白疼对方，虽然带着人不慎又把头摔破了，但……
他才想到一半，正自我感动得不行，陆眠眸底划过一抹狡黠，“来看祖母，看伯母。”
褚柏栩眼巴巴地望着他，陆眠说完老太君和褚夫人，嘴巴一闭，目光清凌凌地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褚柏栩一口气堵在喉头。
有时候他真觉得，他这个弟弟比以前更坏了，只是瞧着傻，内里憋了不少坏。
陆凛撇一眼气得面颊都开始有些发红的褚柏栩，再望向安安静静，坐姿乖巧的陆眠，心里有些异样。想让人转过来，看着自己。
褚柏栩被陆眠气得没脾气，“这几日我的讨好算什么。”
陆眠本来不想刺激他，闻言嘴上没忍住，“算你懂事。”
身侧响起轻笑声。
褚柏栩狠狠瞪向陆凛，转身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陆眠看看他背影都透着股气咻咻的，心下笑得打跌。
这时，陆凛开了口：“高兴了？”
陆眠眼神到处乱飞。
他什么都听不懂。
陆凛睨了睨他，旋即敛下眼底的笑，转头朝另一边望去。
只见陆宏志沉眉看向他，父子二人对视几息，陆宏志忽地哼了声，低低地说了一句：“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陆凛眸色微暗。
几人同坐一桌，陆眠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陆宏志这话的意思，当时便被他的态度弄得眉头一皱。
说来说去，陆凛前半生的痛苦来源，陆宏志要占主要原因。但凡对方能够给予陆凛一星半点的关注，后者就不会在陆府沦落到那种境地，连个扫洒奴仆都可以肆意欺辱。
陆眠越想，便越替陆凛不平。
这些日子他也算颇受陆凛照顾，陆眠早已把对方当成室友，此刻室友被人欺到头上，他也坐不住了。
陆眠眸光闪动，忽地伸手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菜，一副很费劲的模样。在陆凛和陶柔绚准备过来帮忙前，陆眠筷尖一挑，绿油油的青豆划出一道抛物线，径直落到了陆宏志发间。
一瞬间，整张桌子陷入死寂。
陆宏志初时还未回过神，待他意识到什么后，脸色登时铁青。
陶柔绚顿了下，递出帕子，“眠眠近来受了伤，老爷莫怪。”
陆宏志往陆眠那边扫去，须臾，他压下怒火接过，“夫人说的是。”
陆眠被陆宏志的眼神扫到，一瞬间只觉浑身血液都凉了。他怎么就忘了，比起反派，陆宏志这个人更像个恶毒炮灰。
原本陆家一家子，除去陆凛这个后期大反派外，都是恶毒炮灰，为了磨砺出反派的黑暗心理。如今陆眠换了个人，而陶柔绚则因为他的关系不再为难陆凛。
可陆宏志不同，这个人从骨子里就透着狠毒……
陆眠唇色略微发白，膝头的手就被人握住。
陆凛深深看着他，嗓音轻不可闻，“别怕。”
陆眠低着眼，手背被对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似乎给了他些许安定，让陆眠没那么害怕了，他也开口哄自己：“不怕不怕。”
有这么多人在呢，陆宏志不敢对他做什么的。
陆眠本来就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纵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却并未遭受过什么太大的恶意。相反，身边的人都对他抱着极大的善意，陆宏志那一眼险些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那是比第一次见陆凛时，仿佛要被对方吞吃入腹还要阴狠的可怕眼神。
不多时，褚柏栩突然过来，身边跟着不知何时离席的陶柔绚。他笑着上前，准备拉着人起身离席，“弟弟，祖母叫你过去。”
陆眠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去看陆凛。
这完全是无意识的一眼，褚柏栩看得心都快碎了，很有些不是滋味道：“大公子若是方便，也可一起过去。”
他话音刚落，陆凛就站了起来，同时也将陆眠拉离了席，几人一道前往主桌-
坐到主桌的陆眠没那么不自然了，一顿饭吃得舒服自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一顿饭吃下来，陆凛的目光好像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只要他转眼望去，对方必然在看他。
“不吃？”陆凛将剥好的虾放入他碗中，嗓音里带了点笑，“看着我做甚？”
陆眠闻言将虾夹起来一口叼住，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上油了，他才一直这么看着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陆凛也太黑了吧！
他才刚帮人出了一把气，结果自己脸上粘了东西，对方却闷着不做声。
想着，陆眠抓过旁边放着的帕子往嘴上一抹，没东西。
他舒了口气，又开始思考陆凛为什么看他。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在他脑子里多留了一秒，毕竟陆凛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陆眠安安稳稳吃完了饭。
老太君拉着他，“不若再多住几日，时间也正好。”
陆眠正疑惑什么时间，褚夫人笑道：“是啊，马上就是眠眠的生辰了。祖孙俩生辰就差了三日，也是巧。”
原来是生日啊。
陆眠在心中掰了掰手指，原主和他不仅同名同姓容貌相同，连生日都一样。
即此时，陶柔绚寻了过来，老太君只好放人。
陆眠跟在她身后，离开前，他转回头走到一脸莫名的褚柏栩跟前，从腰间取了一块从他穿过来就挂在身上的玉佩，递过去。
褚柏栩捧着玉佩，眼泪汪汪：“眠眠。”
陆眠在他感动的眼神中，抬手，“摸摸小狗头，万事不用愁。”
褚柏栩的感动一凝，“……”
莫名其妙就成了小狗的褚柏栩转身，揣着玉佩回去了。
陆眠咧嘴，旋身往回走去，一瞬对上陆凛的眼神。
陆眠：OnO。
怎么回事，陆凛的眼神怎么变了。
几人相继出府，陶柔绚同陆宏志乘坐一辆马车，率先坐了上去。陆眠则和陆凛坐在后面那辆，两人往马车行去。
陆眠奇怪地撇撇陆凛，心头无端惴惴，又不好开口问。
总觉得陆凛状态不对，一想到稍后要跟这样的陆凛坐在一辆马车，陆眠只觉后颈有些发凉。
兴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陆凛第一次没管他，先一步上了马车。陆眠才刚钻进马车里，便被人拦腰抱着拖了过去。
陆眠：OoO！
他震惊地发现，自己被陆凛抱坐到了腿上。
变、变态啊！
你还说你不喜欢男的！
陆眠慌得不行，还没挣扎两下，颈间猛地埋入一个脑袋。他懵懵地一低头，陆凛正靠在那里。
领口被往下拉去。
鲜红的朱砂痣毫无保留地映入陆凛眼帘。
下一秒，陆眠‘啊’一声，吃痛地去推陆凛的脑袋，“呜呜、痛！你为什么咬我！”
陆凛没有回答他，亦未被推开。
陆眠那点力气于对方而言不值一提，他感觉到颈窝被叼住，牙齿厮磨着皮肉。此时此刻，他像是被一只狼犬咬住的猎物，带着尖锐的齿尖缓缓用力。
“陆凛…陆凛！”陆眠急得快哭了。
这个陆凛，真的疯了。
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应该是吃饭的时候就不对了，一直看着他。
陆眠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陆凛，你是狗吗？”
只有狗才会这么咬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抱着他脖颈啃的人终于停下动作。陆凛微微后撤看他，深暗眸底的凶戾不加掩饰，出声时嗓音嘶哑，“嗯，我是狗。”
陆眠被他的回答惊住。
陆凛的指腹落在盖了一圈牙印的地方，那颗小小的朱砂痣被围绕在内，此刻染了抹艳丽的润色。
紧接着，陆凛又缓缓启唇，指尖加了些许力道，一字一句开口：“也只能我是。”
陆眠怔怔望他，下意识，“只能你是…”
陆凛肯定着他的话，“对，只能我是。”
话落，他奖励般，垂首，舌头从那圈印子上扫了一遍。
细细描摹。
第19章 要亲你
陆眠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陆凛二次‘袭击’了， 这一次不是咬，只是颈间传来一阵酥麻。
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陆眠赶忙再度伸手去推人，这一次陆凛却是轻而易举地被他推了开去。
“放我下去！”陆眠把衣领一拉， 强忍着心底的慌乱指挥。
陆凛眸色深邃， 专注地凝视他片刻， 把人放开。
陆眠当即从他膝头滑下，揪着衣领，退至安全距离坐好后， 第一句话就发出了质疑：“你还说你不喜欢男的！”
他果然信错人了。
上次是舔他脸上的泪痕，这次又是咬他脖子，陆眠心中的凌乱无法用语言形容，甚至还有点不自在，但做错事的明明是陆凛！
陆凛与他视线相对，仍是上次的回答，“不喜欢。”
陆眠眼神里的不信任简直快要溢出来了，及至听到陆凛的下一句。
“只因为你是，所以才喜欢。”
喜欢的是你，所以不管你是男是女。
陆凛望着陆眠，眸中是明晃晃的占有。
那种带着侵略性地目光将陆眠笼住， 一时间， 他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像是心底的某处被狠狠地撞击， 炙热而浓重的喜爱一点一点从那双狭长眸子里溢出，牢牢锁定、捆绑， 只对着他， 让他无法忽视。
这是陆眠第一次被这样的眼神注视。
自穿进来后，他有了家人， 母亲、祖母、伯母和堂哥，但他们都是因为他的身份。
然此时此刻，陆凛的目光像是完全看透了他，这是独属于他个人的眼神。
陆眠心尖狠狠一颤，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准备装作听不懂。
陆凛却伸出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陆眠低头，修长五指从他指缝穿过，紧扣。
陆凛：“不要怕我。”
我怕死你了，陆眠在心中忖道。
他要把手抽回来，陆凛拽得紧紧的，陆眠气道：“你不是狗。”
陆凛看着他的眸光顿时一暗。
只见陆眠脸颊都气得微微鼓了起来，凶巴巴开口：“你是变态，流氓！”
陆凛眼中凝聚的风暴凝了凝，继而浮现起淡淡笑意，逐渐加深，承认道：“我是。”
陆眠被他不要脸的程度给惊住，说不过对方也没对方脸皮厚。
恰好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陆府到了。陆眠趁陆凛不备，迅速捏了他一下，在后者反应前溜出去。
陆凛瞥了瞥变得空荡的掌心，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满，而后是掩饰不住的笑。
没有对他感到恶心、甚至厌恶。
如此……他徐徐图之即可。
想罢后，陆凛跟着起身走下马车，瞥见前方溜溜哒哒跑远的身影。头顶的伤刚好一点，便开始不老实，他正欲抬腿跟上，忽听耳旁传来一声，“孽子！”
陆凛脚下一顿，转头看去。
陆宏志表情冷肃，望向他时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既然想要入仕，就收敛好你那身臭脾气。”
陆凛神色亦冷了下来，和他对视一瞬，扯唇：“这句话，同样送给陆大人。”
他没有叫父亲，连今日在将军府看到他也同样不声不响。陆宏志心中恼恨，正欲出口训斥，却见陆凛转身便走，瞬间气得手脚发抖、怒不可遏。
“给我站住！”他吼了一声。
见陆凛似没有丝毫停顿，陆宏志脸上气得横肉直颤，额间青筋暴凸。待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神情渐渐很辣阴毒起来-
陆眠不知道陆凛被陆宏志叫住，还以为自己跑得很快，一进院子他就躲进了房间里，把门‘啪’地合上。
“谁都不许进来！”陆眠冲门口喊了声。
门边的阿青阿平面面相觑，“是。”
陆眠听到回答，搬了张小板凳过来坐下，不多时就听到两人拦下陆凛的声音。
陆凛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嗓音不疾不徐地钻进屋内，落在门边的人耳朵里，“不想我进去？”
陆眠不吱声。
又过片刻，只听一句，“我晚些再来。”
晚些再来他也不开，谁来都不开。
他得好好保护自己了，男孩子出门在外，容易被给盯上，陆眠在心中默默想。
陆凛晚些回来的时候，陆眠确实不打算开门，没想到接着就听见了陶柔绚担忧的声音，“眠眠开一下门？是娘啊。”
陆眠顷刻站直了。
啊啊啊啊，陆凛这个狡诈恶徒！
居然把陶柔绚请来了。
陆眠不得不给他们开门，放两人进来，但他一眼都没往陶柔绚身后跟进来的陆凛身上瞧，因为他还在生气。
陶柔绚进门之后就捧着他的脸，忧虑道：“眠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躲起来？有什么事可以和娘说说吗？”
对上她关怀的眼神，陆眠不忍对方担忧，摇摇头，闷闷回：“我没事。”
陶柔绚又和他说了几句才稍稍放下点心，只是离开前她又嘱咐了几句陆凛，让他把人照顾好。
陆眠：TvT。
娘你托付错人了啊！
待陶柔绚一走，陆眠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盯着陆凛。
陆凛并未走近他，幽深的眸子望过来，“你不喜欢，我不碰你。”
陆眠：“真的吗？”
陆凛应声：“自然是真。”
陆眠犹豫着，在对方再次出声保证后，缓缓放下心来。
两人又恢复了一人一张床的状态，陆凛似乎也说到做到，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几天下来，陆眠总算没有那么不安，只是心里仍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并未深想-
这日，陆凛到了时间迟迟没有归府。
陆眠坐在饭桌边，想着是不是要先吃，不过让人吃剩下的好像也不太好。他正思索，门外传来小声的谈论，不由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说的是真的？”
“大公子竟落选了？”
“没想到即便得了季老先生的点拨，大公子还是……”
阿青阿平唏嘘着，最近大公子在府中的地位因为小公子的原因水涨船高，众下人待他也不由恭敬起来，因而关注了些。
更何况那可是殿试，这几日京中谁人不是盯着这事，没想到……
两人还想继续，阿青忽然顿住，“公、公子。”
陆眠看着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治治阿青这结巴的毛病。
阿青被吓了一跳，转念想到他们家公子神智不太清明，这才放松下来，换了个他们家公子能懂的话题，“公子，可要用膳？”
陆眠抿抿嘴，没有应声。
还是按照剧情落选了啊。
他原以为陆凛能够顺利度过这次殿试的。
陆眠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
陆凛直到天将擦黑方才回来，刚进府门就听到阿青阿平正蹲在院墙下嘀嘀咕咕。
“你说公子怎么不肯吃饭啊？”阿平有点急。
陆眠是他们的主子，主子不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担心。
阿青道：“可能……是大公子不在？”
这话一出，阿平顿了顿，越想越觉得有理，“难怪，平日里都是大公子陪着一起用膳，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夫人？”
阿青刚要开口，忽地瞥见远处的身影，“大公子！”
阿平转头。
陆凛上前，“他不吃饭？”
两人身形僵了僵，心知大公子这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幸方才他们并未说什么不好的话，于是点头。
陆凛见状，径自越过二人往厢房行去，三两步就走到了房门口，一眼就从微微敞开的门缝中看见桌边半趴着的人。
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陆凛喉头动了动，缓步走进。
陆眠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还以为是阿青阿平过来劝他吃饭，“不吃。”
陆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陆凛担心。
明明剧情中即便这次不行，陆凛以后还是能够重入仕途，青云直上，直到成为当朝首辅。
可是，从前对方在他看来不过是书中的一个反派，一个纸片人。当他穿书进来之后，陆凛于他而言就不再是冷冷冰冰的一串文字，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清越的声线伴随着房门扣上的声音倏然入耳，“不吃饭？”
陆眠浑身一震，颀长挺拔的身形映入眼帘，他忽地睁大眼睛。
早早点上的烛火明灭，那人眸底似蕴着星辰，闪闪发亮。
陆凛心脏蓦地抽疼了一下，旋即是一阵接一阵的欣喜、爱怜在胸腔中蔓延。
“为什么不吃？”他压着嗓音，缓缓靠近。
陆眠还在为陆凛回来感到高兴，听到问话他默了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同样的，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不吃饭。
肚子早就饿了，就差没有发出‘咕咕咕’的抗议声了。
陆眠慢慢低下头，熟悉的气息朝他扑来，萦绕鼻端。高大身影将他完全拢住，分明充满压迫，却又极尽收敛。
“眠眠。”陆凛嘴唇张合，唤他。
陆眠睫羽微微颤动。
“告诉我，”陆凛逐字逐句地说着，如同被押解着的囚犯，等待着行刑官的解放，“好不好？”
空气似都寂静下来，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眠眠？”
这满含征询的口吻，陆眠再次直观感受到，陆凛的执着。仿佛他不开口，对方便会一直这么问下去。
“就是不想吃。”
陆眠小声回。
陆凛不说话了。
陆眠等了片刻不见人再开口，正想看看他是不是走了。带着温热的气息再次逼近，暖融融的怀抱倏地将他侵袭，温度慢慢变得滚烫、炽热。
头顶上方落下一句，“我等不了了。”
陆眠疑惑，还有点莫名不好意思，为什么突然抱他。
不是说好了不碰他……
陆眠还没开口。
陆凛便再次道：“我要亲你了。”
第20章 啦
陆眠本来还在因为陆凛今日落选一事低落， 从下午听到阿青阿平的话之后就在等对方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等，只是突然想看看陆凛。
书里只是寥寥几笔，却是对方的一生。
他从一个看客，看尽了陆凛前半生的黑暗与后半生的悲惨结局。如今他成了书中人， 那些体会是曾经的他不能比的。
而陆凛……
于他而言或许也不一样。
虽然陆眠穿进来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可他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和陆凛待在一起， 总归是不同的。
是室友。
陆眠再次肯定。
但陆凛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愣在当场。
亲、亲什么？
什么亲？
有那么一刻。
陆眠觉得自己幻听了。
不，也许不是幻听。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吧？陆眠试图说服自己，连就算是幻想， 自己又怎么会幻想陆凛对他说这种话都没考虑。
然而，陆眠清晰地知道，眼下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而非他的臆想。
因为陆凛离得很近，抱得很紧。
气息充斥他的鼻端。
陆眠眼睛还大睁着，他什么都没反应，呼吸就被掠夺，一寸一寸占去他的所思所想。陆眠本就空白的大脑像是被瞬间炸开，轰得他脑袋发晕。
耳边传来的声音更是让他羞臊得抬不起头。
陆凛是真的在亲他。
属于另一个人的舌头破开他的唇齿，非常强势且霸道地闯了进来，带着灼人的温度，在他的口腔中横冲直撞。
陆眠感觉自己的嘴不再属于他， 而是属于陆凛， 他的下巴被挑起， 接着后脑勺完完全全被陆凛掌控，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他就这么仰着头， 陆凛把他扣在怀里， 肆意亲吻。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陆眠惶恐，可让他无法忽视的是当对方舌尖掠过他的上鄂， 吮着他时，他开始发软，最后只能依靠着陆凛才勉强站直。
“眠眠……”
陆凛沙哑的声线响起。
“喜欢你。”
犹如情人在耳畔低语，这是陆眠最后的意识。
陆凛错愕地抱住被自己亲到昏厥的人，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后怕，让他感到恐惧。及至看清怀中人不断乱颤的眼睫，陆凛才缓缓松了口气。
前阵子的磕伤让忽然大脑缺氧的陆眠陷入短暂的意识混沌，他倒在陆凛怀里，开始装死，祈祷着陆凛放过他。
不会有人没品到连晕过去的人都不放过吧。
陆眠面红耳赤地想。
眼下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精神面貌去看陆凛。
他的脸、耳朵、脑子好像都要烧起来，好似被架在火上烤，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更加让他觉得难堪的是……
他居然从这个吻中觉出了几分舒服。
陆凛是给他下药了吗！
陆眠：QvQ。
他正在心里泪如雨下，整个人忽地便被腾空抱起，很快被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陆凛放过他了。
陆眠感觉活过来了。
下一刻，让他头皮都开始发麻的嗓音响起，“我去命人传膳。”
陆眠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并不是因为对方跟他说话，而是这声音中饱含的情欲，似还有些不满足在里面。
陆眠恨不得捂耳朵。
脚步声很快传来，陆凛走了。
陆眠倏然睁开眼，眸底沁着水色，一片春光大好。
房门外，陆凛蓦地抬手压在了脸上，似忍到极限般，发出一声低吼。
无人知晓他从房内走到门外究竟用了多么强大的自制力，少年面颊绯红，身上散发着的温暖馨香仿似毒药般引动着他的情思。
陆凛低眼一扫，衣袍下摆果然撑起了些许。
静立良久，他抬脚往另一边走去-
陆眠又独自待了许久，陆凛都没有回来。
‘咕噜咕噜’的声音持续响起。
用晚饭的时间早已过去，今天他本来就等了陆凛不少时间，加上刚才的一番耽搁，胃里空空荡荡。
陆眠开始从陆凛亲他想到为什么陆凛还没回来，他好饿。
陆眠饿得又在榻上滚了两圈，这才听到门外传来动静，登时又开始cos鸡，十分安静。
阿青的声音传了来，“公子，用膳了。”
陆眠滞了滞，已经不腿软的他慢吞吞下榻，绕过屏风便看到阿青阿平和一众下人端着膳食进门，并不见陆凛身影。
明明先前还在纠结该怎么面对那人，心头慌乱得不行，但眼下没有看见他，陆眠又感到不太舒服了。
阿青观他神色，犹豫：“公子，还是不想用吗？”大公子不是回来了吗，都让他们传膳了，怎么……
陆眠此刻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当然要吃，但还不待他开口，门边就响起一道声音：“放下吧。”
“大公子。”阿青转头恭敬道，连忙指挥着其他人一起把东西放下后匆匆离开。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陆眠下意识便是一激灵。待房间里只剩他和陆凛，呼吸顷刻间就困难了起来，好像回到了刚才被吻到窒息的感觉。
口中被完全占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被对方的气息包裹。
陆眠面颊再次发起烫来，眼睛都热了，等对上那双漆黑眸子，第一时间就想逃跑。
他脚下刚动，就再次被人抱了个满怀，淡淡的水汽扑面，带着丝凉意。
“不吃饭？”陆凛的嗓音近在耳畔，“那继续亲？”
陆眠当即道：“吃饭！”
陆凛低笑一声，“那便吃饭。”
直到两人都在餐桌上坐下来，他才发现对方好像换了一身衣服，联想到那丝水汽和凉意，陆眠顿住。
陆凛方才是去洗澡了？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地歪过脑袋瞥了瞥陆凛，对方发尾微湿，的的确确是去洗了个澡。
陆眠刚确定自己的想法，正打算收回视线。却不料陆凛忽然转过脸，精准地和他目光对上，喉结滚了下，“眠眠。”
又是这个称呼，陆眠想到先前两人接吻后的那声‘眠眠’，还有紧随其后的……‘喜欢你’。
陆凛喜欢他。
用那样的声音说出来，让人颇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再看我，就不吃了。”
陆凛盯着他，视线缓缓落到他唇上，“先亲。”
陆眠：OoO！！！
他顿时抿了下嘴，一低头便开始专注扒饭-
一顿饭，陆眠吃得忐忑难安，屁股下好似有针在扎，生怕一个不注意，陆凛就不管不顾扑上来亲他。
还好对方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让他安安生生把一顿饭吃完了都没有对他做什么。
饭菜都是按照陆眠的口味做的，吃完饭填饱了肚子，饥饿感淡去，陆眠舔了舔唇边残留的油渍。
他刚舔完，余光中的视线几乎犹如实质要将他洞穿般，陆眠动作凝住。
陆凛眸色深了几度，抬起手准备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陆眠一抖，拔腿就跑。
陆凛捞了个空，往里间踱去。
“跑什么？”
陆眠：“不跑是笨蛋！”不跑等着让人亲啊。
陆凛好笑，“刚吃饱，不怕肚子疼？”
疼了也总比被变态亲好，陆眠躲进了被子里腹诽道。
不过陆凛似乎没有要对他做什么的意思，只是让他从被子里出来透气后走了出去。
待人一走，陆眠才悄悄从被子里探头，他往外面看了眼，透过屏风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之前还在对他步步紧逼的人，此刻却安分守己，没有半分逾矩，像个君子。
陆眠：比垃圾袋还能装。
他收回视线，感受着心脏剧烈跳动过后的余韵，心情有些复杂，接着是一股羞耻涌上心头。
从那一吻，再到陆凛的那些话。
陆眠此时的心理难以形容，心慌又无端感到雀跃，让他难以自持。
两个人一个在外间，一个在里间。
陆凛一直到陆眠快要睡着都没有入内，似给足了他思考的空间。
及至陆眠即将陷入梦乡，房间内才响起了些许动静。
只是轻浅的脚步声，但脑海中似重复响起那人粗沉的喘息。
陆眠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隙，很快又不受控制地闭回去，耳边好像传来了一个声音，断断续续。
那人在说……
“喜欢你的事。”
“我是认真的。”-
陆眠醒的时候，发现陆凛今天居然没去书院，转念他就想起了今日休沐，还有昨天听到的那件事，他好像还没来得及问。
但他如今的人设是个小傻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眠纠结着，还是没有问，也不好意思和对方说话。
陆眠有点想避开陆凛。
但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是多余的。避得了一次，避不了第二次。
因为陆凛第二日竟也没去书院。
陆眠坐在床沿，心里猜测会不会和殿试落选有关，有点担心，但陆凛却是一如往常——总是盯着他看，看得陆眠面红耳赤也不罢休。
“你怎么还在。”陆眠嘟囔。
因为刚起床，少年的面颊上覆着一层粉，眸光莹莹，穿着单衣坐在那里。
陆凛的矮榻与他相隔不过寸许，只略一探手就握住了他搭在膝头的手。
陆眠惊了下，却迅速镇定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就总喜欢碰他、摸他，陆眠已经不如最初那样避之不及，甚至……有些放任。
但还没等陆眠动作，陆凛手上就用了点力，接着他就换了个地方坐下。
陆眠愕然。
“我的眠眠，又大了一岁。”陆凛将脸凑近他颊侧，亲昵相贴，“生辰快乐。”
今日是陆眠的生日，这两天因为陆凛那天的吻心情乱糟糟的他差点忘了这茬，闻言正要道谢，忽然凝住。
座下刚睡醒的反应明晃晃地显露出来，戳着他。
陆眠：O凸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