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林瑶叫住了对方，她提着空荡荡的背包走到这位被丈夫欺骗的人面前。
她还没接着说下去，对方就先看到了她脸上的抓伤跟脖子上的青紫。
“你这个脸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有地面上的水迹，不小心摔到了啊！”
周阿姨担忧不已的看着她此刻的样子，连忙抬手要拉住她，“这样不处理可不行，先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再走，不然这样回家的话你家里人得多担心啊。”
“他们不会担心的。”林瑶挣脱掉手臂，丝毫不在意的道，“比起关心我，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家里的那些药我都给你丢了，你最好去药店重新再买一份，以后也不要太相信你老公的为人。”
周阿姨愣住了，看向她的眼神从不解到困惑，再随着林瑶拿出来的东西，一点点变成僵硬。
那是林瑶刚才还没全部扔掉，从背包缝隙内抓出来的药片，“这些药是怎么回事？”
她问林瑶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不敢太用力。
太用力了，就好像刺破到什么东西。
“你的药里，被人装了淀粉。你老公他还想要一个儿子。”
林瑶将那几枚药片塞进她手心内，随后冲着她扬起嘴角笑道，“不过你放心，他从今往后只敢去想，儿子是别指望拥有了，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姨你也长一点心吧。”
看在刚才那杯花茶的份上，林瑶没有把话说的更难听，她背上背包冲着对方摆摆手，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她走后，周阿姨站在楼梯间看着自己掌心内的那几枚药片。
她轻轻的拿起其中一片，对准阳光照射看着印在上面的名字，这东西从表面上看就是她日常在吃的药。
可刚才那个人说的话语，也一直在她耳边回荡着。
周阿姨将那枚对着阳光的药片，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她有一个除了老公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习惯。
因为她不喜欢吃药时的苦味，所以每一次吃的时候都是冲泡着糖水吃的药。
也因为这个缘故，大多数时间她从来都没有吃到过药的苦味。
这一颗药片被她就这样放入口中，数秒后药片在她口中融化开来。
没滋没味。
这是一颗跟苦没有任何关系的药，可这分明是她数十年如一日要吃的药物。
周阿姨浑浑噩噩的看着掌心内剩余的药片，她转身往家走去。
开了门，身体多年的习惯让她面对空荡荡的客厅也习惯性的来了一句，“我回来啦。”
没有人回应。
周阿姨换上家居的拖鞋，走到客厅处看向那空荡荡的沙发。
一个人都没有。
她接着看向远处的俩个房间，其中儿子的房间门是半掩着的。
那扇门往常很少会被人打开，周阿姨走到那扇门前，站在门口停顿了数秒后这才将门打开。
“吱呀……”
很少使用的实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周阿姨先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双手被人用领带捆绑起来，一张脸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一副昏迷不醒的架势。
接着就是到处都被翻找过的抽屉还有柜子，整个房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
“老公！老公你怎么样！”
周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被绑住的情况下，他原本在林瑶走后昏死了一小会就醒了。
等他醒过来后，他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先去找那个女人算账。
而是今天这种情况要怎么收场，他妻子每一次出门俩个小时左右，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对方马上就要回来了。
得在妻子回来之前，为眼前的这一切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他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疼将家里俩个卧室都翻乱成小偷进来的样子。
把家里存放的一些现金还有值钱的黄金手势那些都藏起来。
他在次卧内刚放好，就听到外面客厅的声音。
是妻子回来了，周城连忙倒在地上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不管妻子怎么哭喊，一直到救护车过来在医生来查看他情况时，周城才装作一副刚醒过来。
接着他就被送上了救护车，身体的痛处跟刚才已经将后续都处理好，周城这一次是放心十足的睡了过去。
他被送到医院内抢救，那边从小区离开的林瑶正站在十字路口的路边摊前买烤鱼。
小黄鱼在老板的手中不断翻滚着，林瑶给自己点了五份小黄鱼。
边走边吃边想着，自己这会子要往哪里走。
“让一让！让一让！”
一辆电动车从斜对面冲过来，歪歪斜斜的车头直奔她的方向而来。
林瑶嘴里还咬着鲜嫩的鱼肉，瞥见那辆电动车要往自己的方向而来，她往左边躲过去。
脚跳出去了，身体被右方的重力又重新拉回去。
电动车撞上她那一秒，林瑶扭头往右边去找那个将自己拽住的力量。
她一直挂在身上的背包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去一条，正好将一旁的共享单车车把手给勾住了。
电动车贴着她手臂开过去，撞在一旁路边的柱子上。
“小心。”
林瑶试图帮对方将车子扶住，她将身上的背包拿掉，一只手托着那快要掉在地上的外卖箱。
“不用不用！”
撞到柱子的蓝色小哥，刚重新站稳就快速的往自己的外卖箱扑过去。
林瑶看他那心急如焚的架势，只好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听说送外卖的时候，食物打翻或者超时都要扣外卖员的费用，那费用比点一日三餐还要贵。
站在路口的人，重新拿起丢在一旁的背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余光里看到那辆用来送外卖的电动车轮胎爆了一条，怪不得刚才车子突然开成那样。
只见蓝色小哥将车子扶正后，又急急忙忙的将外卖箱重新固定好。
林瑶原本准备要走了，视线扫过对方做完这个举动后，就低下头去看自己已经爆胎的电动车车轮。？
对方刚才那么着急，却没有将外卖箱子打开检查的意思。
刚才林瑶去帮忙扶着那保温箱时，有很明显的感受到内部的重量跟温度。
虽然隔着保温箱，但是还能够隐约感受到掌心贴上去的一瞬间有冰冷的坚硬触感。
“可能是奶茶或者冰激凌吧。”
这些东西没拆封之前，的确没有查看的必要。
就是可惜了她刚才买的那几条小黄鱼。
剩余的小黄鱼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已经一个不落的从木签上掉落一地。
地上又被她踩了几下，鱼肉早已经分不清小黄鱼的原貌。
林瑶看看四周，三米外就有一枚垃圾桶。
她蹲在地上用纸巾将那几根小黄鱼尸体都捡起来，试图丢进垃圾桶内。
一旁查看了电动车车轮情况的人，确定车子这样无法开回去后。
他通过车前篮子的空隙，看到了对面蹲在地上还没有离开的女人。
对方也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抬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将视线落在他后座的外卖箱上。
林瑶将地上自己刚才弄的垃圾都清理干净，她用纸巾包裹着那些站起身时。
瞥见这名蓝衣小哥还没离开。
她扫了一眼那外卖箱，想着这是车子坏掉了就破罐子破摔不管的意思了？
这大概就是打工人，偶尔会有的摆烂心理吧。
手里的垃圾被她丢入垃圾桶内，林瑶拍了拍手掌就离开了这里。
她身后，推着一辆无法骑行电动车的于洪然盯着她的背影看了数秒后，他走到自己的外卖箱子前，将上方的拉链打开，露出一道细缝后他往内看了一眼。
一枚包裹在黑色大型垃圾袋内的冰块人头正包裹在其中。
随着时间的延长，冰块已经有了一点点融化的痕迹。
于洪然重新将外卖箱拉链拉上，他将这枚外卖箱整个都背在自己的身上，接着往刚才林瑶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刚才那个女人，手指几次三番的碰到了箱子，很有可能发现了什么。
他要跟上去看看，防止对方报警或者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前方林瑶一个人走走停停，她跟个街溜子似的，在每一个路边摊上停留买东西吃。
还在一面卖着遮阳帽的无人摊位前，反复的停留。
最后林瑶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顶帽子，她当场将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
视线扫过摊位上，让客人可以看清楚戴帽效果的镜子。
在镜子的边缘处，林瑶能够看到一道刚才才见过的身影，站在那里背着外卖箱子，若有若无的出现。
对方眼神焦虑，不时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林瑶直接将镜子拿起来，左顾右盼的检查自己戴着的帽子效果后，确定这人是在盯着自己后，心下了然的放下镜子继续往前走。
她在商业街内转来转去，很快转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这里没什么路边摊，街边的几家店铺也都是关门的状态。
一把刚才在一家二元小店购买的水果刀，被林瑶藏在袖子内。
她在前方装作无知的走着，越走越偏，越走越远。
当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速时，林瑶猛地整个人转过身来。
一名七八岁的小朋友从她面前跑过去。
“咦？”
林瑶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空出来的街道。
之前跟在她身后的那名外卖员没了身影。
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放弃再跟踪她的？林瑶还不知道。
她明明一直都在仔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也不知道在哪个路口将人给跟丢了。
林瑶不信邪的又往回走，她重新回到热闹的街上，找了一圈都确定那名蓝衣小哥是真的不见了。
无功而返的人，只能就此打消念头，也不知道那家伙跟着自己一路做什么。
走路也走累了，林瑶随便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去闭上了眼睛。
五分钟后，她在自家的客厅内醒过来。
回到自己身体的人，从凳子上站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四肢，就此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放在一旁。
当天夜里，于洪然处理好那颗人头后，他还穿着自己那一身外卖服提着外卖箱子。
走进一栋公寓楼内。
楼上今天傍晚，从大街上醒过来的郑雨菲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将衣柜内周城给她买的那些大牌的衣服包包全部都扔在床上。
她要快点离开江津市才行。
下午在周城家里，她明明已经应付那个老太婆应付的相当的不满。
正打算找借口闭目休息几分钟，等周城回来就让这个老太婆滚出去。
没想到她只是闭眼再睁眼的功夫，她的身体就好像不属于她自己，变成了被人给控住住一样。
她能够听到自己在说话，能够感受到自己在喝茶。
还看到自己在周城回来后，装模作样的将那用来伪装身份的课本，从背包内掏出来。
这一切明明都是她做的，偏偏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看着。
她想说的话，跟那个人说的根本不一样，可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甚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郑雨菲想要尖叫，她用一个无法动弹并且旁观的姿态。
看到了自己跟周城打了起来，甚至自己还故意去踢周城的脆弱部位，存心想要废掉对方的身体。
如果说打周城是一个让她以为自己疯了，精神分裂的行为。
那么接下来，当那个人拿起自己的手机，对准手机屏幕用面部解锁时的画面，就让郑雨菲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鬼上了身。
对方对着摄像头时，镜头看过来的那一刻郑雨菲看到了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还有那双绝对不属于她自己的冰冷目光。
那目光跟镜头对准的刹那，就像是在通过镜头看着她。
后面对方打完了周城还不够，还没有任何形象的在路边买各种小商品跟食物。
其中还有郑雨菲最不喜欢的烤豆腐，她从小到大都很讨厌的腥味，可那个人用她的身体吃的津津有味。
郑雨菲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她亏心事情做的太多，反正从周城身上捞的钱也足够她接下来俩年的花销。
那个男人的身体看今天那种情况，估计以后也是硬不起来了。
等她去了其他的城市，郑雨菲想着如果她有空或者还记得这个人的话，她会在寺庙驱鬼的同时看在钱的份上，给他祈福的。
“叮咚叮咚！”
大门外的门铃突然响起，突如其来的铃声让郑雨菲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她警惕万分的往外面客厅方向看过去。
仔细屏住呼吸，等待了数秒后。
“叮咚叮咚！！”
门铃声又一次的响起。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找自己？小姐妹来玩耍，还是周城？
应该不可能是周城，那人今天被打成那个样子，就算他想来他老婆应该也不会放过他。
难道是那个家伙报警了？
他敢吗？当初跟自己说要一起生孩子，杀了他老婆的时候，他可是主谋，只要他敢报警郑雨菲就敢跟警方说实话。
她还能为今天的行为，去跟警方解释她良心发现，不想再跟着他一起害人，因此才失手将他打伤了。
郑雨菲走到房门口，她站在门后开口问了一句，“谁啊？”
“外卖。”
门外，于洪然提着自己的外卖箱子，头上戴着电动车的头盔跟面罩，挡住自己大半张脸。
傍晚时，他原本想一直跟着对方，没想到在一个有路边镜子的面前，被他发现对方早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
从那以后，双方的位置就换了过来。
他开始故意躲着那道身影，看着对方在每一个路口查找自己的身影。
几次三番看不到他后，对方好像是真的放弃了，随便选了一张凳子坐下去闭上了眼睛。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对方又醒过来睁开眼睛，站在原地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身体，还在那里喃喃自语了一会。
接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条街，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就走了。
于洪然也拦住一辆出租车跟上去。
“跟人啊？”
前排的司机，斜眼看了他一眼，踩着油门就跟了上去。
“我女友，她昨天跟我说去外地出差三天，结果我刚才送外卖的时候看到她了。”
于洪然说完，前排的司机递给他一个绿色的眼神，二话不说的就帮他跟了一路追上去。
甚至下车的时候，还免费帮他打了八折。
那个女人下了车后，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她在前面头也不回的上了楼，甚至这一次有人跟在后面都没有发现。
于洪然一直她保持着数米的距离。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他已经将身上蓝色的外卖衣服脱下来，翻转过来重新穿在身上，变成了黄色的外卖服。
就这样，他一直跟在后面亲眼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乘坐电梯上了楼，开门进去。
确定了对方的住所在哪里后，于洪然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去处理手中的外卖箱。
他将那颗人头送到指定的地方后，又回家在自己的工具箱内翻找了一会。
甚至为了一会的力气活，他还给自己点了一份猪脚饭。
吃饱喝足后，这才拿上东西离开自己的住所。
郑雨菲站在门后，听说是外卖后直接道，“放地上就行了。”
她根本没有点过外卖，估计是哪个喜欢她的舔狗今天给她点的。
“这里面是冰激凌蛋糕，不放冰箱的话会化掉。”
郑雨菲听到这里已经在转身往卧室方向走去，听闻也不以为意的回了外面的人一句，“没事，你就扔那吧。”
于洪然背着外卖箱，看着眼前的房门，藏在面罩下的脸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好的，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接着他就不再说话。
后背贴着走廊的墙壁，寂静无声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房间内的郑雨菲终于将自己所有值钱的衣服的包包都收拾出来，整整俩个行李箱被她推到客厅内。
她坐在凳子上，先给自己打了一辆一会就到的出租车，又给自己买了一张今天晚上就能够去外地的机票。
做完这一切后，郑雨菲看着眼前这间公寓，戴上墨镜准备离开这里。
从内打开门，她先是看到了挡住自己家门口的外卖箱。
接着是一旁突然走出来，穿着送餐员衣服戴着头盔的一名黄色衣服的男人。
“你好，可以给我打一个五星好评吗？”
于洪然一边说着，一边跨过地上的外卖箱，将手伸进口袋内拿出了手机。
“你神经病啊！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一会就给你！”
郑雨菲被他整个人的出现的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要去拿手机举报投诉对方。
“别动！”
一把刀抵在她腰间，直接穿透她的裙子布料，抵在她皮肉上。
郑雨菲握着还没来得及解开屏幕的手机，看到这一幕当即吓的不敢再动弹。
“咚咚咚咚咚……哗啦……”
林瑶从床上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听着来自隔壁发出来的动静。
她将床头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才晚上八点多。
刚才躺着玩手机有点困，不小心就睡着了。
现在又被隔壁，不知道是在装修还是在闹天宫的动静吵醒。
林瑶静静的躺在床上，十分钟后隔壁的噪音还在继续。
半小时过去了，噪音还没有停止，甚至她还听到了电钻声。
睡无可睡的人，只能从床上爬起来，从卧室走出去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顺便再给自己煮了一包泡面，做完这一切林瑶看着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九点，隔壁的噪音还没有停止。
她直接拿着美工刀走到那扇靠墙站立的浴室之门前，解开手中的创口贴给自己重新来了一刀。
鲜血落在那门把手上，几分钟后林瑶身体顺着椅子滑下去。
再睁开眼睛时，林瑶先是看到了一片血红的世界。
她抬手，用手掌试图揉一下自己的眼睛。
结果手掌抬到一半时，躺在地上的人顿住了。
林瑶睁着只能看到一片通红的眼睛，在灯光下她看到自己举起的那只手上，有黏稠的血迹正在顺着手腕边缘往下滴落。
“啪！”
一滴鲜血落在她鼻梁上，溅起的小小血花让林瑶视线变得越发模糊。
她抬头看向四周围，下一秒在自己的右侧看到了一道脸朝下，身上穿着黄色外卖服的身体。
那件黄色的外卖服上面，现在到处都是血迹，地上浅色的瓷砖也是脚印，摔倒扭打的痕迹，布满了整个客厅地面。
林瑶试着坐起来，刚腹部用力她就发现有什么东西漏出来了。
低头往腹部的方向看过去，一把斧头落在她肚子上。
“…………”早知道过来受罪，刚才她不如在家里听隔壁的装修噪音算了。
可惜现在人都来了，这么疼痛的情况下让她睡过去回到自己的身体上，难度太高有点难办到。
第232章
林瑶躺在地上，浅浅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她不敢太用力，肚子随着她的呼吸有东西从那里流出来。
她仰头，尽量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向四周围。
不远处的蓝色外卖箱跟俩枚行李箱，都东倒西歪的在血泊当中，其中一枚行李箱还滑到了餐桌的底部。
“是他？”
林瑶视线落在那枚熟悉的外卖箱上，不确定这个箱子的主人是不是就是下午盯着自己的那个外卖员。
她双手撑着地上的瓷砖，小心翼翼的拖动着自己的身躯。
要尽快找到手机才行，再这样下去这俩个人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不知道要臭上多少日，才会被人发现这里躺着的尸体。
林瑶每动弹一寸，眼前血红的视线就阵阵发黑。
天杀的！他们是在这个客厅内大乱斗吗？把彼此砍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花费了多久的时间，林瑶终于拖着身体来到了那名脸朝下的外卖员背后位置。
她将手臂抬起来，去拽对方身上穿着的黄色外套，手指用力了几次衣服还纹丝不动的挂在那里。
于洪然突然醒过来，脸朝下躺在血泊中的人睁开眼睛时，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彻底。
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背后上，有一道非常重的重量正在往他的身上爬。
“呼和，呼和。”
黏稠潮湿的呼吸声带着刺鼻的气味，缠绕在他的四周围。
有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穿过他的胸口，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掌钻进他的怀中，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一连串的水迹。
于洪然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立起来，他想要翻过身去将这道重量推开。
可他试着动了一下，一阵剧烈到让他的呼吸都仿佛停止的痛意从他的腿上传来。
于洪然瞬间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起了自己此刻在哪！
那个下午在路边触碰他外卖箱的女人，该死的难杀！
她竟然在看到冲进来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怒火的让他从房间内滚出去，还动手推着他。
更甚至在他拿出武器的时候，郑雨菲拼命的挣扎起来，于洪然过来想要捂住她的嘴巴的时候，直接被她抓住手掌狠狠咬住不放。
俩个人在客厅内打成一团，自己竟然也该死的受了伤。
到最后他将斧头劈下去后，也再也无法站立的倒了下去。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没有死！
甚至她清醒的时间比自己还要早！
林瑶在这名外卖小哥身上寻找手机时，她千辛万苦的摸索着找到了对方的外套拉链，手掌带着血迹钻进他领口内，经过心脏位置时。
她放在那里的手掌，感受到掌心内传来一道清晰有力的震动。
“…………”
搞半天，你们互砍着都还没将对方给彻底弄死。
林瑶趴在这名外卖员的背后，默默叹气，手掌在他衣服内搜索起来的动作更快了。
不快不行，现在她眼前已经不断闪现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走马灯了。
好在她一路往下，终于从对方上衣内侧边缘的口袋内摸到了手机。
将手机从那里拿出来，眼看着只差最后十公分的距离，她横放在外卖员身上的手指被人用力抓住。
于浩然拼尽力气，死死的抓住那只手，失败了。
他只勉强抓住对方的一根手指头。
俩个全身重伤力气都没猫大的人，这一刻就凭着各自最后一点点残存的力气，互相叫着劲。
“你神经病啊！”
林瑶用力拽了拽，没拽的动手机。
“你要么松手让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要么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她倒在对方的背后，一句话停顿了八次才有力气讲完。
“贱人，滚！”
于洪然想到今天晚上自己的计划，想到他还差最后一个名额就能够加入到组织当中。
他想要的一切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手了，现在全都被这个女人给毁掉！
他就恨不得爬起来，用斧头将她砍死成无数块！
“你骂我？”
林瑶倒是没想到，这人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她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在剧痛袭来的同时手臂用力。
“啪！”
刚才被她从口袋内拿出来的手机，因为她大力的动作甩了出去。
落在距离双方彼此都有俩米左右的位置。
林瑶躺在地上，仰头看向那部手机背部透明手机壳内显示的logo。
她笑着将嘴里那口舌尖血吐出来，对着远处的手机喊了一声，“打电话报警。”
躺在那里的手机，毫不犹豫的自动点亮屏幕。
AI女声出现，开始询问她具体的报警情况。
她让手机自己定位报警，重点强调这里有入室杀人案件发生。
关键词被处罚，手机当即报警成功还帮忙叫了救护车。
“感谢现在的智能吧。”
林瑶打过电话后，她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腹部一眼，随后歪头看向一旁还脸朝下的外卖员。
“喂！”
“死了吗？”
于洪然没有回答她，他正在同样想办法蓄力中。
他不能在这里倒下去，必须要在警方来之前处理掉他身上的东西才行。
因此不管林瑶在旁边怎么说话，于洪然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数秒后，他将那张脸一点点的转过来，看向林瑶的方向。
俩个人躺着的距离非常的近，近到于洪然只要将另外一只压在身下的手臂拿出来，就能够抓住对方。
可那只手臂，不知道是因为被他的身体压制太久，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问题，他完全无法使用那只手。
刚才唯一能够动弹的脑袋，只能睁着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林瑶。
“把我外卖箱拖过来。”
林瑶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那枚同样在不远处的外卖箱，“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
“你最好听话照办，不然一会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洪然注视着林瑶那张脸，狞笑着视线扫过她的腹部。
那里还有一柄斧头插在那里。
“你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就是你做过的最错的选择。”
他的手机从他决定加入组织后，就已经被上头的人安装了定位器。
只要他有任何背叛组织的想法，上面就会有人来收到消息过来清理掉他 。
可惜了。
他已经杀了俩个人，再杀今天这一个就刚好是入门的资格。
如今这一切都要被眼前的女人给毁掉。
林瑶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另外一个含义，“你不是单独作案？”
“我是不会说的。”
于洪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的大腿被自己的斧头砍中过，那个女人之前被他砍中第一下时，她竟然会在惊恐万分中当初将斧头拔出来。
在于洪然想弯腰从外卖箱内拿出锯子，锯掉她头颅时反过来用斧头砍中他。
斧头在他的大腿，腰部，肩膀都砍中了。
如果不是他的腿因为剧痛断裂倒下去，最后那一下斧头就不是落在他的肩膀上，而是落在他头上。
也因此，双方一出手就都是把人往死里砍过去，接着各自拖着快要报废的身体打了起来。
“呵呵。”
林瑶面无表情的冷笑了几声，“死到临头还装神弄鬼，我倒是要看看一会除了警察还有谁过来。”
随后，躺在血泊中的俩个人都不再开口。
可能是三分钟，又或者是刚才林瑶说完最后一句话几秒钟的功夫，林瑶意识模糊中仿佛听到了敲门声。
“叮咚叮咚！！”
门铃声跟敲门声一直交替当中。
林瑶用尽力气将眼睛睁开，随着大量的血迹流失这具身体再等不到救护车恐怕是真的撑不住五分钟。
“叮咚叮咚！！”
门铃声下，林瑶余光里看到不远处的客厅大门被人从外打开，有俩道矮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的双眼早就被血迹浸泡，视线看什么都是一片的血红，失血过多的人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那俩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还都活着。”
“看来我们来的很准时。”
“真是糟糕的现场啊，弄成这个样子，啧！”
轻慢的语调，伴随着一道淡淡的烟味，有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林瑶的面前。
林瑶仰着头，努力的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进来的人好像不是警察？
刚才的手机不是已经报警了吗？外卖员说的话语中的意思，他的同伴就是眼前这俩个人吗。
他们是在外面守了太久，没等到外卖员回去，所以这才找上来查看情况的吗？
“噗！”
插在她腹部的斧头被人拿起，剧痛袭来林瑶眼前一黑，世界彻底归于黑暗之前，她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影子，将那把斧头劈向了倒在地上的外卖员。
那名外卖员从大门被人从外打开后，他就那样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俩个人。
当斧头劈下时，林瑶仿佛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再睁眼，林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出租屋内的身体中，她靠在椅子上舒缓着刚才狂跳不止的心脏。
“可惜了。”
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俩个人长的什么样子。
就是觉得后面那俩个进来的人，很矮。
“好奇怪的组织，看来下一次要小心些了。”
林瑶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后，竖耳仔细倾听了一会后发现，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去。
半夜的装修停止了，她终于又能够重新去睡个好觉。
江津市西区观音路，晚上接到报警电话的值班室很快就派人赶到了现场。
在门外敲门时，没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回应。
其中一名民警用手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没想到大门竟然被推开了。
随后打开手电筒，室内的场景跟画面，让过来的俩名民警当场就忍不住的转身捂住嘴。
“我打电话给刑警队！”
另外一名民警虽然没有吐，可实际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快速拿起呼叫机请求支援。
管辖区域内的刑警队接到凶杀案件后，快速赶到了现场。
跑过来的众人，都被眼前的画面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房间内，半个客厅地面跟墙壁，到处都是还没干透的血迹。
一名穿着连衣裙的女性，侧躺着倒在地上，腹部撕裂开来肠子漏了一地，一只手更是断裂在地上。
另外一名面朝下，穿着外卖员衣服的男性，后脑勺上还竖立着一枚全是血迹的斧头。
客厅内的鞋柜餐桌，墙壁包括门后的挂件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
很久没有人在江津市看到这么血腥的案发现场。
他们站在门口的功夫，有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过来。
几人看着门牌号，一路找过来再看向门口那十几个便衣警察。
“双方相对无言以对。”
“从报警电话到你们出警到达，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之前第一个来的民警，看了一眼时间告诉对方，“一共十五分钟，我们赶到的现场。”
“来的时候就这样？”
俩位民警都点头，“当时门还关着，我们是接到了智能手机的AI报警电话，来时敲门也没有听到人回答。”
站在一旁的救护人员，也很快提供了他们接受到救护车电话跟过来的时间。
从报警电话响起，到他们三方人马全部都在这里，最早是十五分钟，后面至今也才半个小时的时间。
“问问小区物业监控的情况，还有左邻右舍的今天在家的都找出来问问。”
“这么大的动静，我就不信一个人都没有听到动静。”
众人分散开来，各自行动去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林瑶坐在教室内就听到四周围，有人在讨论昨天晚上西区发生的凶杀案件。
“据说是外卖员杀了人！把人砍了很多刀当场就死了。”
“天啦！这个外卖员是疯掉了吗？为什么要砍人啊，是有什么过往恩怨吗？”
“听说好像是让客户给五星好评，对方不同意。”
“就为了这个杀人，这个人是有精神病吧。”
“我最近不敢再点外卖了，之前就听说有些外卖员你让他放在门口，过几分钟后你去拿，却发现他站在门口根本没有走。”
“真的吗！这也太吓唬人了吧！”
“嘶！不要再讲下去了，再讲下去我这辈子都不敢再点外卖了！”
教室内讨论这个案件的人不少，毕竟江津市很少出现这种非常会有话题的案件。
加上如今的人点外卖都习惯了，谁也不想遇到这样冲动杀人的外卖员。
虽然当天很快就有外卖公司站出来发了通告，可是中午林瑶下课回出租屋的路上，还是看到了路口今天有很多接不到单的外卖员坐在电动车上。
一整排的都坐在那里，玩着手机聊着天。
四周围从那里经过的路人，都彼此非常有默契的避开那片区域。
林瑶也随大流的没有点外卖，在超市给自己买了几袋自热饭跟泡面就回到了出租屋内。
她在房间内用手机上网搜索西区这个案件相关。
警方的通报非常简洁，林瑶将官方的通报跟外卖公司的声明放在一起仔细对比后，确定昨天晚上她附身的那个女生，就是案件相关人。
也不知道警方能不能查到，后面那俩个开门走进来，杀了她跟那名外卖员的真凶。
接下来的俩天时间，林瑶都非常小心的避免开门这个动作。
同时一直在网上寻找跟这个案件相关的话语，想知道警方的进展跟调查进行到了哪里。
没有内部渠道，什么都一无所知的人在第三天晚上，决定再进一次浴室之门。
这一次，林瑶同样选择了保守进门的方式。
手指上美工刀划开的伤口刚愈合好，就被人再一次割破。
林瑶坐在椅子上，后背靠着墙壁，耐心十足的等待着血迹被门把手吸收。
“咚咚咚！！！”
林瑶扭头，往大门方向扫了一眼，没理会接着盯着门把手上的血迹敲。
“咚咚咚！！！”
敲门声继续。
这一次还伴随着一道隔着门，隐约有些熟悉的声音，“你好，我是隔壁邻居。”
门外，端着水果篮子的人站在那里，反复敲门。
门内，林瑶听着那不肯罢休的敲门声，只好先站起身接着走到那门口，将房门打开一条细缝看向外面。
闻洛城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枚水果篮子看向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好，我是前几天刚搬进来的邻居，因为是空房要重新购买家具，所以可能有些时间段会比较吵，打扰到你了。”
他将手里的水果篮子提高，透过门缝递到林瑶面前，“这些水果是我的赔罪，都是你喜欢吃的水果。”
林瑶视线落在那一颗颗淡黄色圆润饱满的苹果上三秒后，抬头看向眼前这位不知道发什么疯的警察，“我记得，我们分手了？”
“我现在只是一名不小心打扰到邻居的租客，来送赔罪礼的。”
“不需要。”林瑶说完就要将门关上。
一只手挡住了门框，“这些都是绵面的口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绵面……”
可恶，她之前难道吃水果的一点小习惯，还被这家伙给拿捏住了。
林瑶只喜欢吃一种口感的苹果，偏偏她运气不好，经常买不到这种面苹果。
有时候在水果店遇到，店家老板一口咬定就是绵面的口感，结果她拿回家去十有八九，都是清脆的口感。
站在门后的人，瞪着这一篮子的水果，“都是吗？”
“都是！我保证每一个都是！”
“行吧，看在水果的份上原谅你的装修了，但是晚上十点后不准装修用电钻，不然我打电话告诉房东你扰民！”
“我尽量。”
“别敲门打扰我睡觉。”
林瑶将那篮子的水果接过来，提着放进了冰箱后，她回到浴室之门前，看着那门把手上属于自己的血迹已经全部都被吸收干净。
她握住门把手走进去，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数秒后她离开了这里。
几米外的大门处，闻洛城站在那里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现在才晚上七点半。
“这么早就休息？”
算了，今天能够收下水果已经算进步。
上周闻洛城就搬家，中间他还几次弄出噪音动静，可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隔壁的人，就算晚上听到了噪音也从来没有管过他。
闻洛城思来想去，只能换办法主动上门，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他回家给自己洗个澡，也跟着离开新搬家的房子，今天他要值夜班。
另一端，林瑶重新睁开眼睛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好像废弃的懒人沙发中。
整个身体也不知道躺在里面多久了，爬起来的时候林瑶差点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
她从这懒人沙发上跳下去，站在一旁的空地中晃着腰活动身体的同时，也弄清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里好像是一处垃圾废弃场，到处都是跟小山一样高的垃圾山。
工业塑料废弃的垃圾，伴随着垃圾场内特有的焚烧腐烂的气味，林瑶竟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不适应。
看来这一具身体，应该在这个地方停留生活了很久，久到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一切。
林瑶从人工分出来的小路空地上，往外走去。
这里没有多少灯光，只有几盏稀黄的灯光隐隐约约的照耀着这里。
林瑶在小路空地中走着走着，发现前方没有了路。
她抬头看向四面八方都挡住去年的垃圾山。
难道让她就这样爬上去？
最近她每一次附身的对象，带给她的场景都是一些让人不太想面对的存在。
“爬吧！”
不想被困在这里的人，看准一旁最矮的那一座山往上爬去。
她吭哧吭哧的好不容易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忽然听到后方有人在叫她。
“牛路，吃饭啦！”
站在垃圾山山顶的林瑶，顺着声音往身后下方看过去。
三名少年正站在空地处，其中一人看到他回头后，冲着他招招手。
林瑶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千辛万苦爬上来的垃圾山。
今天出门前一定是因为没有看黄历的缘故。
等她重新爬下去后，那站在原地的三个人已经不再等他，而是直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一扇用各式各样的塑料袋跟铁皮制作的小门内。
怪不得她刚才找不到出路，搞半天你们就直接住在垃圾堆内。
林瑶一头黑线的走进这四个人的小基地，小门里面倒是没有特别的脏乱，相反这里还放了俩张小床。
她进来时候，那三个人早在其中一张床上坐下来，并且打开了手中的外卖箱子。
一整只烤鸭，四个汉堡套餐还有饮料，甚至还有一个人从外卖箱的底部拿出了一包烟。
林瑶扫过那跟百宝箱的外卖箱，再看向眼前这三名面相有些未成年的三人。
第233章
她打开其中一份汉堡跟可乐，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四个人基本都没有说话，闷头坐在这里吃着东西。
林瑶只吃了汉堡跟喝完那一瓶可乐，烤鸭跟香烟她都没有触碰。
那三个未成年吃饭都是狼吞虎咽，吃完了汉堡后又去拿那只烤鸭。
还问端着可乐杯子的林瑶，“牛路你不吃？”
“你们吃吧，我今天不饿。”
她说不饿，那三个人就没有任何的怀疑，三个人将整只烤鸭分成了三份。
往常牛路也会这样，他还经常不爱吃东西，整个人长得又高又瘦，可垃圾场附近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因为牛路打起架来，非常的狠跟不要命，时间久了周围几公里内的人都知道。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跟牛路起冲突。
三个半大的小子，将烤鸭吃的干干净净后，就这样直接躺在了床上。
有人摸到了香烟，想也不想的将香烟递给林瑶，“你的烟。”
林瑶将香烟接住，原来是她这个身体的人在抽吗？刚才她还以为是这三个未成年在抽烟呢。
她拿着这包芙蓉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用垃圾隔出来的小房间。
三面墙跟天花板都是用各种颜色不同大小不一的门板隔出来的。
这里空气又不怎么流通，四个人看样子是长期居住在这里。
那床边墙角位置，还有用塑料袋装着的换洗衣服。
其中一个吃完后，已经躺在枕头上的小孩，抓了抓多日没洗的头发后，拍了拍吃的圆鼓鼓的肚子。
对汉堡跟烤鸭的滋味，还有些回味无穷。
“牛路，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他拍着自己吃圆滚的肚子，对这种吃到大餐的日子是相当的满意。
如果能够每一天都过上这种日子的话，就太好了。
林瑶把玩着手中那包烟，不动声色的道，“你想学？”
话音落下，躺在那里的三个小孩同时爬起来，三双眼睛都带着期待跟渴望注视着她。
“哥哥，你教教我们吧，我们也想每周都能够吃到汉堡跟烤鸭！”
“对啊对啊，我们还可以存钱，以后有钱了我们就买一个铁皮屋，我之前看到工地上有人住那个铁皮房子，可好了，一点臭味都没有。”
“或者下一次你带上我吧，我保证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教教我。”
林瑶看着眼前这三张还没成年的面孔，勾唇用手指将他们一个个从身上戳下去，“那你们说说话，自己到现在都有什么本事？”
三个人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他们都是一个人到处流浪，乞丐当过小偷当过，最后一路流浪到了这片用来填埋的垃圾场。
在这里遇到了住在垃圾堆内的牛路。
三个人当中，来的最早的人是之前提着外卖箱的小孩，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叫大黑。
因为他长得又黑又小，总被人欺负，他想以后长得又高又状，一个人能够打五个的那种体型。
“怎么不说话？是没想到还是除了吃，什么都不会了？”
大黑一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反驳她，“我会把脉，我之前在一家中医馆内扫地，我见过大夫把脉，上一次你生病就是我治好的。”
实际是中医馆内的老中医被他偷了几次钱包，抓过他几次后得知他是个黑户后就将他给放了。
偶尔他路过中医馆的时候，对方看到他也当做没看到。
大黑夏天的时候，就厚着脸皮钻进他的中医馆内偷偷的吹空调。
有时候他也会看到对方接待病患，每一次都坐在那里将手指伸出去按住别人的手腕。
有一次中医馆没有人，他大着胆子凑过去，将手臂伸过去递给那位老中医。
让人帮他也看看，看看他以后能不能长得跟他名字一样。
那老中医帮他看了，然后说他的身体营养不良，多吃点饭以后想长多高都行。
从那以后，大黑没事就去那中医馆，可惜一个月前那中医馆关门了，老中医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他每天出门捡纸箱的时候，都会从那里路过，趴在玻璃上往内看过去。
想看看老中医有没有回来。
“那些人你是怎么认识的呀？”
范响也问林瑶，他舔着嘴角之前烤鸭残留的味道，好想每天都能够吃到啊。
范响才来三个月，他不是自己来的，他是在街上看到了牛路带着大黑跟大钱买糖葫芦。
夜晚的灯光下，那几串糖葫芦让范响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他从小就这样，见到想吃的好吃的东西，就走不动路。
那天晚上也是，他跟在牛路三个人后面，眼巴巴的看着那红艳艳的，仿佛空气中都带着甜味的糖葫芦。
被他们三个人，一口接着一口的吃掉。
他一路跟到最后，想着等他们吃够了，吃腻了说不定就还会剩下一俩个就扔掉了。
到时候自己就能够吃到了，他也能够有糖葫芦吃。
结果一直跟到垃圾山，这三个人都没有将手里没有吃完的糖葫芦扔掉。
天上还下起了雨。
那三个人爬上了垃圾山后很快就走了，范响看着那巨大的垃圾山再低头看看自己脏到看不出来颜色的脚。
他放弃了去爬垃圾山的打算。
再回头想往自己刚才来的那条街道走过去。
可他一路上都在看着那几根糖葫芦，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走了有多远，又走了多少的路。
如今被雨困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范响在一枚废弃的轮胎上坐着，他将地上破烂的鞋盒顶在自己的头上，想着等雨停了他再走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打着一把断裂的黑伞站在他面前。
那个人就是牛路，牛路看着他坐在轮胎上被冻成小狗的样子，将一双鞋子递给他。
“穿上。”
范响连忙把那双颜色都不一样还大小不一的鞋子穿上。
对方打着那把伞，重新往垃圾山上走去，这一次范响一下子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他连忙跟上去，跟在牛路的身后走进了这座垃圾山。
牛路问清楚他没有地方去之后，就默许了他留在了这里。
不过想免费在这里住下去也是有要求的。
他们三个人白天都需要去捡垃圾剑塑料瓶子还有纸箱子。
用那些东西再从牛路这里换成钱。
每一个人赚的钱，牛路都给他们自己保管着。
这个小小的房间，每个月收他们每个人五块钱的房租。
“天上掉下来的，你们信么？”
林瑶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件事，多说多错她拿着手中的那包香烟道，“行了，我要出去抽烟了。”
说罢，将缠着自己的三个人推开，她从房间内出去，站在外面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下午那躺着的旧沙发。
重新坐在里面，为了防止那三个人怀疑，她将这包香烟打开，在沙发周围寻找了一圈，竟然真的找到了藏在这里的打火机。
不单单有打火机，林瑶还从沙发的弹簧破损位置，摸到了一枚老旧的带七彩跑马灯的手机。
她将手机打开，发现是关机的状态。
不过她试过开机后，没开机成功。
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手机本身就是坏掉的。
她余光内看到远处那扇门让人从内推开，泄露出一丝丝的灯光。
林瑶快速从香烟盒子内拿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用香烟点燃，装作一副自己正在抽烟的姿态。
远处从房间内出来的是那名叫做大黑的小孩，对方脚上冬天还穿着凉拖鞋，哒哒哒的踩过地面上的垃圾，往远处跑了过去。
她用余光一直盯着那里，知道大黑彻底离开视线为止，她才将嘴里叼着的香烟拿下来，猛地咳嗽了几声。
刚才点烟时不小心吸了一口气到肚子内，呛死她了。
大黑离开五分钟后，又匆忙跑回来，看都没看林瑶的方向一眼，就钻进了那用垃圾隔出来的小房间。
林瑶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主要是这里是一个大型垃圾填埋场，这位叫牛路的人犯了什么罪，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完全无从下手啊。
总不能让她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徒手将每一座垃圾山都翻找个底朝天吧。
并且这里，看起来唯一跟西区的案件有所关联的地方，就是大黑之前打开的那枚外卖箱。
那箱子也不知道是捡来的，还是别人赠送的。
林瑶等手里那根烟燃烧到头后，她将整个老旧的沙发从里到外都翻找了一遍。
找出了几枚硬币，还有几张五块十块的零钱，凑起来大概有个六十几块钱。
这些零钱都被她放在身上，林瑶想用这具身体趁着这个机会去西区一趟。
报道上有关外卖员入门杀害顾客的消息到处都是。
从垃圾场离开后，林瑶在路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她本来想直接骑共享单车的，可这个叫做牛路的人又没有手机。
没办法扫码还没有办法打车。
人生地不熟的人，只能先选择最贵的办法。
“又去网吧啊。”
前排的司机，看到她上车后熟练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刚想让司机将她送到附近的公交站点的林瑶，话到了嘴边改了口，“嗯，去网吧。”
十分钟后，她被司机拉到了一家网吧门口停下来，林瑶从口袋内掏出那一把零钱。
支付了车费后，下了车。
等出租车司机离开后，彻底看不到身影后林瑶站在这家二楼箭头网吧的方向，仰头看了数秒。
在去西区查看外卖员案件，跟先查找牛路案件的二选一选项前，林瑶选择了哪里近，就先处理哪里。
她抬脚面色如常的往二楼走过去。
穿过全是涂鸦的楼梯，在二楼网吧门口的拐角处，林瑶看到了五六名高矮胖瘦的青年正站在那里抽着烟。
其中有一人视线扫过刚从楼下走上来的林瑶，“呦，捡垃圾的又有钱啦？”
其他几人顺着视线看过来，瞧见是牛路后，当场哄堂大笑起来。
林瑶目不斜视的从这几个人面前经过，不打算惹事，她想知道牛路往常来这家网吧都做些什么。
不过她不打算惹事，眼前这几个人却打算惹她。
前路被一条腿挡住了去路。
林瑶站在网吧门口，距离网吧只剩下一步之遥，一条腿从左边抬高横放在右边的门框上。
任何人想要从这里经过，都需要先将这条腿拿开。
“拿走。”
林瑶垂眸看了一眼挡住自己去路的这条腿，语气平静无波的道。”
“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听乖儿子的话把腿拿下去怎么样。”
“哈哈哈哈那你不是就要给人当爹了？”
“还是一个捡垃圾的爹！”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办法他要是强行想当我儿子的话，那我也只能当她的爹唔唔唔！！”
一条大长腿横住去路的青年，眯着一双倒三角的老鼠眼盯着林瑶说的满脸的不情愿。
话音未落，他夹在手指之间的香烟被人抽走，下一秒烟头朝内，烟嘴朝外的被人塞进了他的口中，堵住了他那些还没说完的话语。
这还不够，林瑶面无表情，却动作极快的将香烟塞进他口中，另外一只手抓 住他挑染了一撮黄的脑袋。
对准一旁的墙壁，提着他的头，“哐哐哐哐！！！！”的撞上去。
“这么想当我爹，那就满足你。”
一直到对方的脑袋在墙上撞的全是血，林瑶这才薅住他头发将他重新提起来，再看向拐角处的其余等人，冰冷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去。
“还有谁想当我爹的，站出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人动作比旁人慢了一步，发现自己自动变成了那个站出来的人，连忙疯狂又快速的摆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只是一群仗着自己人五人六的模样，口头上占一点别人的便宜，很多人看到他们怕麻烦就自动走开或者退让。
至于打架，其实根本没有人真的跟他们打过架，最多就是偶尔在网吧内起一点点的冲突。
几个人一起上，很快跟他们起冲突的人就会害怕恐惧，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开。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今天这样，突然就动起手来，将还在燃烧的香烟塞进口中，还抓着头发用力的往墙上砸。
血都砸出来了，看起来这个捡垃圾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穷凶极恶之人。
每一个跟她视线对上的人，都强忍着自己的冲动，才没有当初丢脸的离开。
林瑶松开手里那个一直在哭的家伙，指着一旁现在无人阻挡的网吧大门，挑眉询问在场的众人，“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你请，你请，你请！！！”
这一次谁也不敢再拦住她，一个个像鹌鹑一样乖巧的站在门外，目送她走了进去。
她走后，在场的众人连忙将还坐在地上的同伴拉起来，用袖子将他额头的血迹清洗干净。
“快快快，香烟呢！快吐出来！！”
“我靠，我嗓子好痛我不小心吞下去了，你们快点送我去医院。”
“打电话报警，他竟然打我。”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去医院，你这个头好像还在流血，不会裂开了吧？”
一听到自己的头可能裂开了，刚才还喊得很凶的人青年，俩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这一晕倒吓得其他人更紧张了起来，抬手抬脚的将他扛下去叫车送往医院方向。
二楼网吧柜台处，林瑶站在那里发现柜台内没有收银员。
牛路的身上她之前已经翻找过，除了她带来的那六十几块钱之外，这家伙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或者证件。
至今，她连牛路长什么样子，都没有一面镜子可以看清楚。
只能通过那双风吹日嗮的双手，勉强看出来这人恐怕在垃圾山内生活了很久很久。
这家网吧放眼望去，不到五十张桌子，此刻的顾客不到三成。
那些正在使用中的机器前，每一个人的屏幕上都是各种正在运行中的游戏。
“是你呀，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名端着水杯的长发女生，从远处过来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林瑶。
她绕过林瑶，打开一旁的柜台门后，抬头问她，“今天有人叫你来带班吗？”
“带班？”
难道牛路除了在垃圾场内住着，还在这家网吧有一份兼职。
帮人带班网管。
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在帮谁带班，站在柜台前的林瑶摇头，“刚才路过，顺便就上来了，没人带班的话那我就走了。”
对方听说她要走，没有任何的挽留，她已经在柜台内坐下拿起手机。
林瑶离开前，顺着网吧洗手间的提示走过去给自己洗了一次手。
站在那模糊不清的镜子前，她才看到这名叫做牛路的人长什么样子。
这个人有着一张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的人。
看起来比大黑他们也大不了几岁，最多二十岁的样子。
这样一个人，带着三名未成年住在垃圾山中，光靠捡垃圾为生吗？
带着疑问，林瑶从网吧出来，这一次她顺利的找到了公交车站，用二块钱上了去往西区的公交车。
一个小时后，她从公交车上下来，站在距离警方通报的案发现场三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林瑶往那栋大楼走过去的路上，隐约看到了几张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身影。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想起其中有俩个警察，她之前在一周目的时候见过。
那好像是一周目肉铺的案件时，她为了奖金去报警的。
如今这俩个人就在这附近，林瑶脚下未停的往前走着。
路过案发的那栋楼时，她只当不关系不知道的从那门口经过，继续往远处走去。
一直到走出俩公里外，彻底走出这片区域后，林瑶才停在一路十字路口前。
装作在等红绿灯的姿态，实际是往自己刚才路过的方向快速瞥了一眼。
看来今天晚上想要近距离去案发现场找找线索是没希望了，这里里里外外都被警方包围了起来。
自己真的跑过去的话，恐怕会被警方认为是跟案件有关。
不过这里的警方出现，也说明了警方在网上的通报并没有完全的说实话。
如果真的是外卖员跟顾客引起争执而死，这个案子就此结束根本不用派人守在这附近。
绿灯了。
林瑶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处找了找末班车的时间，中间又倒了俩次，终于卡着最后的末班车重新回到了垃圾山。
她一个人走在静悄悄的路上，快要到垃圾站时，林瑶隐约听到黑暗中有一道细微的声音。
“处理干净。”
“啪嗒！”
打火机亮起的瞬间，一枚外卖箱被人放在地上用脚踢到了林瑶的脚下。
垃圾山这里没有路灯，最近的路灯在林瑶身后十米远的位置。
她低头看着那个滚到脚下的外卖箱，没有直接捡起来而是先看向刚才那名站在阴影处。
把玩着打火机的身影。
是个矮子。
昨天晚上她躺在地上打过报警电话后，警方还没来之前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了。
当时走进来，杀了她跟那名外卖员的真凶，也是俩个矮子。
确定了这一点后，林瑶动作自然的弯下腰去，将地上的外卖箱子提起来。
箱子有点沉，触手冰冷。
林瑶提着箱子，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她只好先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你要的证件，还有一个月就能够办好了。”
站在阴暗处的人，说完接着道，“至于那三个小鬼，想解决他们的问题至少还要三年，好好干。”
说道这里，对方又有点嫌弃的道，“牛路，别再捡人回来了。”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接二连三的往这种垃圾堆里捡人。
那些人根本受不了这种苦，他们每一次赚到钱或者觉得安稳的日子过够了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每一次都没有人想着要跟牛路说一声。
还有的甚至会反过来偷牛路的东西。
有关这些，一无所知的林瑶站在原地，继续保持着自己沉默寡言的态度。
好在对方说完那句话后，也没有想要解释或者叙旧的意思，对方懒洋洋的丢下一句，“滚吧。”
林瑶提着手中的外卖箱子滚了，爬上垃圾山再回到熟悉的破旧沙发前。
她不确定垃圾堆外面的人走了没，用打火机点着光，她将外卖箱的拉链拉开，箱子内是一份用黑色塑料袋包裹住的物品。
林瑶从那塑料袋的边缘处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黑色的，湿透的发丝缠绕在垃圾袋的接扣上。
这是一颗不知道来自谁的冰冻头颅。
第234章
打火机的火光被风吹熄灭，林瑶将外卖箱重新合拢拉上拉链。
她坐在沙发上想着这颗头要怎么处理。
刚才那个矮子说话的态度还有习惯，看样子牛路不是第一次接这种帮忙处理的活。
她仰头，看向眼前这一座座高入云端的垃圾山，这里的垃圾上一次填埋也不知道是三个月前还是半年前。
总之这里的气味，凭着她今天晚上出门打车跟回来的那条路来看。
周围距离垃圾场最近的房屋，也要在五百米外的距离。
就这样都不能完全隔绝空气中纸箱腐败，外卖发酵的臭味。
牛路往常是怎么处理这些外卖箱的呢？
林瑶脖子都仰的酸了，也没想出来这里除了就地掩埋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她一夜未睡，在那个破旧的老沙发上坐了一夜，早上大黑三个人起床后，已经各自拿着自己的塑料口袋出门去了。
他们每天起床后的日常就是这个，拿上属于各自的工具，一直到天黑之前他们都不会再回来。
三人会在外面捡上一天的纸箱还有塑料瓶子，吃饭也都是各自处理，到了天黑后他们就会回到垃圾山内坐在一起吃着晚饭跟休息。
林瑶困得要死的看着他们三个人走远了，这里没有咖啡用来提神。
她把塞在沙发下的那包芙蓉王香烟拿出来点燃，抽到第二根烟的时候林瑶听到了垃圾场外有大卡车开过来的动静。
还没等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就看到了三四名穿着环卫工人衣服的男人，各自手里拿着铁锹往这里走来。
“人在呢。”
其中一个人看到她，指着她的方向跟另外几人道。
“这家伙叫牛路，算是住在这片垃圾山里，每一次来填埋的时候直接叫他来干活就行了。”
林瑶拿着手中那根还没抽完的香烟，走向这几个人。
“牛路，今天就你一个人？手机怎么没打的通。”
其中一人，在林瑶走近后问起话来。
林瑶想到了沙发底部弹簧那里，放着的老式手机，她解释道，“没电了。”
“你那手机也该去换一个了，现在普通的手机也用不了多少钱。”
说完，对方从口袋内拿出一枚红包递过来，“这次的费用。”
林瑶将红包接住，随后肩膀也被人用力拍了拍，“挖掘机已经开过来了，好好干。”
这帮人说完就拿着铁锹，往远处的垃圾山走过去。
这块地盘，林瑶来了一天一夜都还没有全部走完。
她看向那几道正走在前方的背影，匆忙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旧沙发旁边。
那枚放置在地上过了一夜的外卖箱，还放在那里没有任何人触碰过。
林瑶打算先跟上这几个人，看看这帮人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顺便她将刚才拿到手中的红包打开，里面放的是一些现金。
走在众人后方的林瑶，将现金都拿出来仔细数了数。
一共十张，一千块钱。
她数完重新跟上前方的队伍，翻过几座垃圾山后林瑶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在哪。
昨天晚上来时天太黑，她根本没有看清楚这里具体的情况，如今跟着这帮人走到这里才知晓，几座垃圾山的大后方还有一大片空地。
一台黄色的挖掘机停靠在那里，简直看起来像是玩具一样迷你。
前方那几名穿着市政环卫衣服的工作人员，走到那用来填埋垃圾的深坑前，人均拍摄三张照片。
一张大合照，一张手握铁锹弯腰铲除垃圾的照片，一张对着镜头扬起满头大汗的辛劳照片。
至于如何在短短数秒拍摄的间隙内，就将自己给弄的满头大汗呢？
林瑶视线扫过一旁那瓶快要被人用光的矿泉水。怪不得五个人只带了一瓶水走进来。
原来是这个用途啊。
众人拍完照片，检查无误后就叫来在一旁围观了半天的林瑶。
“牛路，接下来就辛苦你了，过几天市区内有人来检查，你必须在三天内将这，这，这都清理掉。”
这手轻轻一指，就是三座垃圾山。
林瑶看看那几座垃圾山的高度，再看看眼前这五个人已经各自将手里用来做道具的铁锹丢在地上。
甚至他们开始脱起身上的工作服。
“忙了一个上午了，大伙也都累了吧，今天我做东大伙一起去南湘馆吃个饭怎么样。”
“好的呀，最近为了检查我都不知道吃了几天盒饭了。”
“哈哈哈哈，我媳妇说这几天都不要回家睡，她不想给我洗都是垃圾味道的衣服。”
几个人说笑着，步调轻松的离开了这里。
林瑶目送他们离开后，她走到那台停靠在边缘处的挖掘机。
爬上去，坐在驾驶座内她试着开动了一下。
难度不大，加上这里方圆几千平都没有一个活人，因此她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十分钟下来，林瑶已经将挖掘机的功能都摸索实验了一遍。
她还开着挖掘机走到其中一座垃圾山前，将顶端的垃圾往深坑的方向扒拉过去。
一开始有些对不准位置，要么就是歪了。
不过多实验几次，林瑶就成功了。
她跳下挖掘机，走到那巨大的深坑前探头往下方看过去。
瞧见这深坑底部跟边缘，都有过被焚烧的痕迹。
看来不是简单的填埋，而是焚烧后再填埋，减少垃圾存量。
这种活她不想干。
林瑶很快就顺着原路，重新回到了那破旧的沙发前。
将放在地上的外卖箱提起来。
如果今天她没有来的话，这外卖箱内的人头恐怕就要跟着那些垃圾一起，永久性的消失。
她将箱子提到大黑三人居住的垃圾房内，在房间内重新找了一张不漏的垃圾袋。
将外卖箱包裹好之后，林瑶重新爬上了垃圾山，她准备将这人头送去公安局。
结果人还没有走到垃圾山门口，林瑶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她的腿，在这一刻好像不再属于她自己，甚至林瑶听到了牛路的说话声。
“不要去，不能带出去，会死。”
一只哪怕她昨天晚上用网吧的自来水仔仔细细清理过的手掌，指甲缝内的黑色素仿佛永远都洗不干净一样的手。
正死死的抓着一扇被垃圾掩埋的大门边缘，那只手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拖拽着林瑶那只要迈出去的腿。
企图将她拉回来。
林瑶另外一只手握着的外卖箱掉了，黑色的箱子从垃圾山上滚下去，不过她现在已经无暇在意这些。
她的身体…不…应该说牛路的身体现在有些不太听她的使唤，就好像有另外一个人正在跟她抢夺着这具身体。
是牛路。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附身他人后，却要被对方强行从这具身体内挤出去的事情。
“我不走……”
林瑶听到了自己艰难万分的回答，舌头都有些不太听她的使唤。
“我不走，但是那个箱子掉下去了，我们要想办法将它重新拿回来才行。”
话音落下，林瑶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在另外一个人的控制下，转过去看向那只倒在地上的外卖箱。
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滋味，说起来有一点点诡异跟恐惧。
林瑶刚才说那句话时，只是想着先将对方安抚下来，根本没有打算去看那枚外卖箱的打算。
可她的身体，脖子眼睛这一切，都在那一刻不受她控制的转过去。
接着她的双腿也不再受她的控制，她仿佛在这一秒跟牛路互换了彼此的位置。
她看到牛路松开手掌中死死握着的门板，从垃圾山上跳了下去。
直接跳到那枚外卖箱前，接着对方又将外卖箱从地上捡起来。
“哗啦……”
箱子内那颗被冰冻后，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人头，在经过一夜之后早已经化掉了所有的冰块。
冰水在密封性极好的外卖箱内晃动。
牛路单手提着箱子，沉默的重新爬上垃圾山，经过大黑那三个人住的垃圾房时他没有停下来，经过自己常年坐着的沙发前。
他将塞在沙发边缘处的打火机拿出来，还有那包被林瑶拆开的香烟，也跟着被他拿出来。
接着他拿着这些东西，提着手中的外卖箱往远处几座垃圾山背后的深坑方向走过去。
到了那，牛路直接将身上的外卖箱丢进二十米深的大坑中。
接着他整个人往后退了三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从口袋内拿出那包芙蓉王香烟，抽出三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后，插在地上对着深坑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一切，牛路爬上那辆挖掘机中，继续之前林瑶只是简单试用应付一下的工作。
他握着开关，试图将那几座市政工作人员要求的垃圾推进深坑中。
手掌没推成功，握着开关的那只手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移动一寸。
“你将她埋下去，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了。”
牛路坐在挖掘机内，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可他知道这不是他说的。
这是另外一个自己在说话，昨天晚上他坐在沙发上走了一会神。
等他再清醒过来时，身体已经不再听从他。
他可以看可以闻可以动，但是这些都是他又不是他。
牛路看了一个晚上，另外一个的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看着对方去网吧打人，又看着他漫无目的的乘坐公交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继续乘坐公交车回到这里。
直到那个矮子，将外卖箱递过来的时候，牛路还在想另外一个自己会怎么做。
往常他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拿到手什么都不看不问，直接将箱子内的东西扔到那深坑中，连同垃圾一起焚烧干净。
牛路听着另外一个的自己说的话语，他往那片深坑的方向看去，“就算被人知道她在这里，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
就算被人知晓，也不过是被人确定她死在这里。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你烧掉她，就没有证据留下来，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抓住伤害她的真凶。”
林瑶的解释让牛路听得只想叹气。
“看来我是真的病了。”
他曾经在垃圾堆里，捡到过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那个女人大着肚子神色呆滞。
当时下着雪，牛路让她在垃圾山内住了一个月，那个人精神好的时候就像一个完全的正常人，还会跟他一起在这里整理垃圾一起说话。
偶尔她病发的时候，就什么人都不认出来，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穿衣服到处跑着。
牛路在后面跟着她一路，等她走累了就守着她，后来那个人在这里生下一个孩子。
生孩子的那一天她是清醒的，孩子被她从深坑上扔了下去。
她还跟牛路学了怎么开挖掘机，她亲自将垃圾山的垃圾推下去，然后用打火机将那些垃圾跟生下来就死掉的孩子一起烧了。
牛路那一天之前，很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
他在想，来垃圾山的人来人往，每一个人都会走，但是这个孩子的话应该不会走。
他甚至在那段时间内拼命工作，还去网吧帮人带班，去大街上为了一个垃圾桶跟人打起来。
只因为他在那个垃圾桶内看到了一罐被人丢弃还没开封的奶粉。
那个女人他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孩子生下来五天后，那一天牛路出去打零工，等再回来时就发现自己藏在沙发内的钱都被人偷走了。
那个女人也走了。
牛路那时不理解对方的行为，可现在他好像有了一点点的理解。
原来疯掉后的视角就是这样。
他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他的身体也会去做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牛路不再去管那只无法动弹的手掌，他坐在挖掘机内，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深坑突然有了想要跟另外一个自己说话的冲动。
“真凶很重要吗？”
这一次换林瑶回答他的问题，“当然重要，她被人杀死了，杀死她的人正在逍遥法外中。”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牛路问另外一个自己。
“一个人在你面前就那样死了，你内心无动于衷吗？”
“嗯，这里是垃圾山，在这里每一天我都会遇到死掉的老鼠，猫，狗，有时候是人。”
牛路细数着他在这里居住多年，见过的那些生物，“我看过很多很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区别。”
下场都是被丢进深坑内然后跟那些垃圾一起被烧干净。
“每一个人都会死，她只是早走一步，我们为什么要因此去怪杀害她的人。”
林瑶听到这个回答，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因为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死就杀死了她，她的家人会伤心，她的梦想她的目标，她的人生从遇到杀人犯那一刻时，就被人砍断了！”
“如果是你呢？我听昨天晚上那个矮子说，你想要证件？什么证件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牛路没否认这一点。
“有什么好重要的，反正你也会死，既然死都不怕还要什么证件？”林瑶当即用他刚才的理论反驳他。
牛路听着另外一个的自己，说话直白又呛人。
他觉得可怕，反而很喜欢这种一直都有人跟他说话的姿态，如果对方没有时不时控制他身体就好了。
“我想离开这里，有一个属于我的身份。”
那些人答应帮他将证件弄到手。
“你是黑户？”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黑户。”
“落户并不需要去犯罪，你可以去问一下附近的派出所，通常你这种情况应该会有人帮助你。”
“不会有人的。”
牛路只觉得另外一个自己有些天真，“那里的人告诉我，需要我提供我自己证明我是黑户，证明我是哪里人，还需要我的亲戚父母兄弟来证明我，需要证明我的生活轨迹，还要有证人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很多很多的证明……”
他一样都无法证明，牛路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流浪到这里来，他不是江津市本地人，可他老家在哪他自己早已经记不清了。
当初落在垃圾山时，这里原本是一个老头子看守着，那老头每天都打他。
“后来呢？”
“后来他去焚烧垃圾的时候，掉了下去。”
牛路就站在远处看着。
他没有去救人，而是跌跌撞撞的爬上那辆比他年龄都要大的挖掘机上，将成山一样的垃圾从天上推下去。
盖住对方所有的声音，那一天晚上特别的黑，黑到垃圾烧了很久仿佛把整个天空都熏黑了一样。
“你杀过人吗？你看到警察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像是夜晚草丛内穿梭的老鼠一样。”
走正规的渠道拿到证件是不可能的，所以在那些人出现时，牛路有了新的一条路。
“这些年，你处理过多少这样的外卖箱货物？”
“前几年很少，从去年夏天开始这种情况突然变多了起来，最多的时候他们一个月会来三四次。”
“往年呢？”
林瑶问他。
“往年会集中三个月或者半年来一次，每一次都是开着搬家公司的车子，都是一些废品还有使用痕迹的垃圾。”
“也换了人。”
以前那些人来的时候，只好偶尔需要他来处理个别人。
从去年夏天八月份开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减少了，但是外卖箱开始多了起来。
一开始牛路也好奇打开过，他打开的第一个外卖箱内就是被人砍断的四肢。
刀伤枪声到处都是，他只看了一眼就做了很久的噩梦。
从此之后，所有的外卖箱他都没有再打开过。
每一次都是直接扔下去，完全不再理会。
“听起来这帮人在一年时间内，杀人量直线提升，却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你怕鬼吗？”林瑶突然问他。
“鬼是什么？”牛路反问他。
林瑶放弃了恐吓他的打算，控制着身体从挖掘机中爬出来，她走到那深坑前看向那枚摔坏的外卖箱。
“我听到矮子说，你想给大黑那三个人也办理证件，如果我帮你的话，这颗人头送给我吧。”
说完，林瑶从深坑的边缘处跳了下去。
“你疯了！！！”
牛路想要将她叫住，双手在半空中徒劳无力的挥舞着，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让自己别摔下去。
结果用处不大。
她一路滚到坑底，整个人顺着深坑的斜坡边缘都不知道滚了多少圈。
等她头晕眼花的躺在深坑底部时，林瑶一边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她直接爬到那枚外卖箱前。
然后就地取材，将四周围那些废弃的塑料袋全部都捡起来。
坐在地上将这些塑料袋子都一一打成结绑起来，随后坐成一扇门的模样。
“给你看一个奇迹。”
林瑶将这扇用塑料袋做成的门，铺在地上打开来。
门后面是黑色的，林瑶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犹豫的提起手中的外卖箱，抬脚走进去。
牛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踏入了一片黑暗当中，下一秒他的视线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他已经离开了垃圾山，离开了刚才那块深坑，他自己正提着箱子站在一个男士洗手间内。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瑶此刻还没有走，她最后一只脚还挡在门外。
这时，有一个人过来上厕所，对方看到一名穿着邋里邋遢的青年正站在隔间位置，只露出上半身正在东张西望。
对方看到他出现后，眼前一亮的冲着他招手，“兄弟帮个忙，这里没纸了，能不能借你电话给我朋友打个电话，我痔疮犯了。”
“哇，这么惨，借你了。”
原本对方还打算帮他去隔壁隔间拿纸，听说痔疮犯了，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林瑶接住他手机，快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确定没找错时间后，她给严勇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秒被人接通了。
林瑶听出来是严勇的声音。
“我现在在一家男士洗手间的隔间内，你们要找的公寓无头杀人案件的头颅在我手上，现在过来拿。”
说完，林瑶将电话还给一旁傻眼的青年，她心情很好的将手机还给对方，“等警察来了，一会他们肯定会有很多话会问你，到时候你直接说实话就行了，记得再告诉他们，西区外卖员杀人案件现场还来过俩个男人，长得很矮，他们才是真凶。”
说完这句话，林瑶直接将另外一只手里提着的外卖箱放在地上，接着整个人缩进隔间关上门。
一秒跑路。
第235章
牛路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再次一黑，等他视线再一次的恢复正常时，他还躺在那个用来焚烧垃圾的深坑中。
他怔怔的望着头顶上方的蓝天，将自己的手掌抬起来。
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数次。
刚才手里提着的外卖箱没了？这个事实让牛路猛地回过神来，他爬起来，一双眼睛紧张万分的从地上每一件垃圾上扫过去。
“没有。”
五分钟后，将地上所有垃圾都翻找一遍的牛路，确定那枚外卖箱就这样失去了踪影。
他愣愣的站在这片被多次焚烧，变得漆黑的深坑中，眼神有些恍惚的重新坐在了地上。
“是我的精神分裂比寻常人更严重吗？”
他好像看到了很离谱的幻象，也做了非常离谱的事情。
“害怕吗？”
牛路听到了另外一个的自己，开口说话问他。
瘫坐在地上的人，满脑子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有，可这些想法在触碰到他可能是个精神病后，就都被牛路自动当做他现在是个疯子。
疯子做的事情通常都是没有理由的，所以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对着地上的垃圾摇摇头。
“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担心那个外卖箱子不知道被我丢到了哪去。”
还不如就在这里烧掉，现在被发疯的他不知道弄哪去了，想找回来恐怕很难了。
“你也算是一个奇葩了，不过不管是丢了还是烧掉了，反正这个外卖箱都跟你无关。”
林瑶说道这里，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嘲讽，“警方会去查那个男士洗手间，还会去查那个外卖箱上所有的指纹，但是他们不会找到你，因为你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黑户，没有人会查到你的头上，你会被警方自动忽略掉。”
瘫坐在垃圾堆中的男人，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嘴巴讲出来的每一个字，听完后也跟着笑了，“是啊，没有人知道我。”
“这么高，我不想爬上去了，你自己努力爬上去吧，我先睡了。”
林瑶已经一个晚上跟上午都没有休息，她现在整个人都困的眼皮子都快要打架了。
她说完，就直接闭眼躺在了垃圾堆上睡了过去。
数秒后，躺在地上的人又重新睁开眼睛，牛路静静的仰面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的方向。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的轻 松，想眨眼就眨眼，想翻身就翻身，想抬手抬脚做任何动作都畅通无阻。
躺在地上的人，无法避免的想到那个偷走他钱离开的女人。
想着自己当时作为一名旁观者，一次次的看着对方病发疯到不认识任何人，又突然好起来能说话做事。
牛路自动将自己此刻的症状，带入到病发结束，他暂时正常了起来的阶段。
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次病发是什么时间。
他躺在深坑中，注视着上空的蓝天开始想刚才病发时，另一个自己让他要做的事情。
怎么从这个深坑中，重新爬上去。
另一端林瑶从椅子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捂住鼻子往浴室狂奔。
“哗啦啦……”
水流声下，林瑶扶着洗脸池一遍遍的擦拭着鼻腔内流出来的血迹。
“咚咚咚！！！”
门外有敲门声传过来，林瑶抓起一旁的毛巾暂时挡住了鼻血跑去开门。
门外闻洛城手里提着一份新鲜出炉的烤鸭还有热干面。
林瑶将门打开一条细缝，隔着毛巾瞥了一眼门外站立的人。
“有事？”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她鼻血又流了下来。
某人一不小心往下咽了一口鼻血，当场恶心的林瑶扭头就重新回到了浴室内。
站在门外的人已经眼尖的看到了她的鼻血，还有她手里握着的那块深色的毛巾。
将手里的烤鸭挂在门把手上，闻洛城走进狭小的浴室，“不能一直低头，抬起来。”
“抬起来往嗓子里灌，我还不如低头呢。”
林瑶早已经流鼻血流出了经验，所以她更喜欢低着头这个动作。
“怎么流鼻血了，是撞到哪还是上火？”
闻洛城环顾四周，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拿下来递给她。
试图帮忙换掉她手里那条用脏的毛巾。
没想到弯腰站在一旁洗脸的人，只用余光瞥了那条毛巾一眼，就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忙活了。
闻洛城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被人嫌弃，当场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欲言又止。
鼻血终于停止的某人，用手背随意的擦了一把脸颊上掉落的水珠，看向这位捧着毛巾站在这里快要变成柱子的邻居。
“那条毛巾是我用来洗脚的。”
她没有把洗脚的毛巾，往脸上擦拭的习惯。
上一秒还在难受的人，下一秒又重新恢复活力。
林瑶从浴室内走出来，看向这位大白天就来找事的邻居，“敲门有什么事情？”
“我在附近看到一家很香的烤鸭店，想着大家以后都是邻居，所以请你吃烤鸭，不知道你吃不吃？”
林瑶很想说不吃，可她身上穿过浴室之门的后遗症还没有消散。
鼻血是止住了，但是她肚子饿的现在能够啃下一头牛。
“多少钱。”
她去找自己的手机，打算把烤鸭的费用转给他。
“三十二。”
闻洛城报完价格就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快速打开自己的二维码递到她面前，“先扫一下加个好友，你再把钱转给我。”
林瑶握着手机，看着眼前诡计多端的人，“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打开收款码给我就行了。”
“我收款码坏了使用不了，暂时只能先添加好友再付款……”
正举着手机要扫码的林瑶，听着这套荒唐的鬼话，不敢置信的抬头将闻洛城上下打量几遍。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都能够做的出来。
为了不然自己一分钟后倒在地上饿死，林瑶添加上他的好友快速给他转账32块钱，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人给请出去。
关上房门后，林瑶不忘记将门反锁上。
门外，被赶出来的闻洛城站在那里，望着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我还没说热干面的价格，或者一起吃饭也行。”
可惜这句心声没有人听得见。
林瑶一边吃着烤鸭，一边用手机再给自己点几份外卖，正好前者吃完了后者就被外卖员送上门。
吃饱喝足后，她去洗澡刷牙然后一身轻松的将自己埋进被褥内开始补觉。
另一端严勇就没办法睡觉了，他在办公室内接到那通电话时，一开始还以为是谁恶作剧。
没想到对方自顾自的说完，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数秒后，同一个手机号码再一次打过来。
这一次电话换来了一个惊恐万分的男人声音。
对方说自己是在洗手间内打的电话，他刚才将手机借给一个男的，是那个男的用他手机打的电话。
“他还给了我一个外卖箱子，还跟我说西区外卖员杀人案件现场还有俩个矮子出现过，那俩个人才是真凶。”
双腿打颤站在洗手间内的青年，嗓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你们警察快来啊！这个箱子它在不停的往下滴着血水，救救我啊！”
他现在提着这个外卖箱，一方面很想就这样将箱子给扔掉，另外一方面脑子内的那一点点的法律意识让他不敢就这样将东西给扔出去。
可当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有疑是血水混合着黑色的头发从边缘处往下滴落时。
一个倒霉蛋直接碎在了洗手间内。
严勇问清楚详细地址后，当即带着人赶到了那家商场的男士洗手间内。
他赶到时，站在洗手间内的人脸色苍白的像是涂抹了三斤面粉一样白。
“这个箱子，快快快拿走！！！”
倒霉蛋看到他们出现后，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还不忘提醒走进来的众人。
“别踩到地上的液体，都是从这个箱子内流出来的。”
严勇抬手，阻止了旁人走进去，他自己戴上鞋套跟一次性的手套走进去。
将这枚装着重物正在往下滴着液体的箱子，从对方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地上。
接着打来拉链，看向被人装在外卖箱内的物品。
一颗毫无血色的头颅被人放在箱子内，用来包裹住人头的应该原本是冰块。
随着时间的流逝，冰块化成了水又在箱子内的时间太久，导致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严勇将箱子合上，冲着门外招手，示意鉴证科的人进来收集证据。
他则是问这位打电话给他的青年，“跟你借手机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同伴，你将你们之间见面的每一个动作跟对话都告诉我，看到他最后从哪走的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严勇突然看到站立在这里的青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他整个人悲从心来的指着不到俩米远的那道隔间方向，“警察同志，我今天都怀疑自己可能是撞到了鬼，那个人他把手机还给我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走啊！他就在那个隔间内！”
话音落下，严勇跟手下的队员同时转过身去，掏出腰间的枪支对准那隔间方向。
“当时他说完那些话语后，就把手机跟外卖箱子给了我，然后整个人就缩进了这个隔间，不管我是敲门还是叫他，一直到你们出现为止他都没有动过啊！”
所以这才是他更加害怕，又不敢动弹的原因。
谁知道这隔间里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他怕自己前脚跑出去，后脚就跟这枚手里提着的外卖箱一样的下场。
从打电话报警，到警方赶到现场的这十分钟内，这位倒霉蛋简直度秒如年。
“你先出去。”
有人将这位倒霉鬼从现场洗手间内带出去，一会还要将他带到局子内配合调查。
身后洗手间内，严勇上前去敲门，“里面的人出来，你既然打电话给警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我已经来了你出来谈谈你的需求。”
说完，房门紧闭的隔间内没有任何的动静。
左右俩侧的警察在严勇的示意下，一左一右悄无声息打开左右隔间的门，迅速跳上马桶，从上方枪口对准隔壁的房间。
“不许动！”
下一秒跳上马桶的二人，同时看向那里的隔间都愣住了。
“没有人。”
俩人互看了彼此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从马桶上跳了下去。
严勇听说没有人，一脚将隔间的门踢开。
里面的确一个人都没有，根本没有外面那个倒霉鬼说的，第一个打电话的人将外卖箱递给他后，就一直躲在这里没有走动过。
严勇往后推了几步，他仰头看向洗手间上方的蜂窝板，“打开上去看看，能不能钻进去。”
天花板被人拆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确定这里没有人上去过。
站在洗手间门外的倒霉鬼，当场就被带回去，他近期所有的行程，细分到每一个小时都需要找到见证人。
有关那枚外卖箱的出现，他被警方反复提问了六次，确定他没有说谎跟遗忘后才被人从公安局内放出来。
夜里将近一点的时间林瑶才醒过来，她在家里整整睡了一天的时间，醒过来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还以为是傍晚。
等她打开灯拉开窗帘时候，这才觉得这一觉睡的时间，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长。
站在窗前的人伸了一个懒腰，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正在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水。
冷空气当场就将她最后一点点的瞌睡，吹得一干二净。
林瑶关上窗，从冰箱内拿出上午多点的那几份外卖加热。
吃饱喝足后，她重新回到那扇靠墙摆放的浴室门前。
熟练的解开手指上的创口贴，自割一刀后林瑶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闭上眼。
“哗啦啦……”
铺天盖地的雨水浇打在她的脸上，头发上，这是林瑶的第一个感受。
第二个感受是她的头很痛，她躺在地上努力在雨水的冲刷下睁开眼睛。
俩道身影站在她面前，其中一个人正抬着脚，板鞋的鞋底踩在牛路的脸上。
“你说说你，一点点小事情都办不好，你这样让人很失望，你知道吗？”
“轰隆隆！！！”
雷声下，他说的话林瑶听不太清楚，雨水浇打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小河从她身下流淌而过。
林瑶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她双手向上用力将踩在她脸上的那只脚推下去。
脚掌离开的瞬间，她的身体恢复了自由，紧跟着林瑶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三道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身影。
她走向那三个人，踩着污水跟垃圾堆，林瑶走到那三个人面前蹲下身去。
“大黑，醒醒。”
“范响，大财，都醒醒。”
林瑶推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个人。
“他们死了。”
身体又有一瞬间的不听从她的指挥，林瑶听出来这是牛路在说话。
林瑶抬头看向那俩个高高在上，站在垃圾堆上的人，“为什么杀了他们？”
“砰！”
蹲在大黑面前的人，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位置，雷声下将一切声音都掩盖住，也包括了枪声。
“那个外卖箱子，被他们找到了。”
这是牛路在回答他的提问。
这些人是天刚黑就来的，那时牛路还在深坑底部往上爬。
他爬了一个下午，中间还曾经又掉下去过几次。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去，回到自己的垃圾屋时就看到大黑带着范响俩个人已经回来了。
三个人都被这俩个人捉住，他们正在逼问他们牛路的下落。
当牛路出现时，他们也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外卖箱我们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信他们可以去查，今天你有离开过这里吗？”
“我没有离开过，他们不信。”
林瑶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三道身影。
只因为一句不信，这些人就能够随意的杀害大黑三人的性命。
“嘶……这个人好像是真的疯了，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他在自己跟自己对话？”
站立在垃圾堆上的人，也是刚才冲着林瑶开枪的人，他跳下垃圾堆走到林瑶面前，用枪敲了敲她脑袋，“不会是因为每天都吃垃圾，吃坏脑子的吧。”
林瑶撇开头，躲开了他用枪托敲击自己脑袋的行为，她在雨中看向这俩个脸上戴着黑色面罩的凶手。
“死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外卖箱是我拿出去的？你们为什么会知道警方的内？……”
“砰！”
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倒了下去，这片无人掌管的小天地一时之间只剩下了雨水声。
下一秒林瑶从自己的身体上睁开眼睛，她坐在椅子上捂住自己高速跳动的心脏位置，另外一只手往自己太阳穴的方向摸索过去。
那里没有枪声，没有血迹。
可刚才被枪击中的瞬间痛处，好像还没有从她的脑子内离开。
林瑶坐在那里，一直等到自己的心脏恢复了平稳后，她才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走出浴室之门将放置在不远处的美工刀拿过来。
一刀从掌心内划过去，鲜血迫不及待的从她身体内流出去，林瑶握住门把手，任由自己的鲜血被动吸收。
三十秒后，她从医药箱内拿出纱布，随意的将伤口简单包扎后，重新跨进了浴室之门内坐下去。
“正是晦气，下雨天还要出来处理事情。”
林瑶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熟悉的挖掘机中。
黄色的挖掘机大门旁边，还挂着另外一个人。
对方正在跟她挤着同一辆车，“动手啊，早点将他们给埋了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半个身体在雨中的人，用手掌推了一把坐在里面的同伴。
“你要是不会开就下来！刚才都问了你会不会，不会你还坐进去！放劳资在外面淋雨！”
对方说话间，巴掌一个接着一个的落下。
林瑶视线落在挖掘机前方，那几道躺在深坑边缘处的身影。
牛路，跟他捡回来的三个孩子都躺在那里。
“啪！发什么呆呢！”
又一个巴掌落在她头上，将她的脑袋打的撞在方向盘上。
林瑶手掌摸索着口袋内刚才触碰到的硬物，在下一个巴掌从半空中落下时，她将塞在口袋内的东西掏了出来。
“啪！”
黑色的枪口对准悬挂在车门上的男人。
一声轻响，对方惊恐万分的下意识松开手就要躲开攻击。
林瑶面无表情的坐在驾驶座内，她望了一眼松开手整个人都跳下挖掘机的矮子，再看向手里这一把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打出去没用的枪支。
听说有一个什么保险之类的地方，林瑶没用过她不懂这些 。
她只是将这把暂时没用的枪支重新塞进口袋当中，接着启动挖掘机伸向那个站在雨水当中，正在破口大骂她的凶手之一。
巨大的机爪爪过去，站在地上怒骂她的人被她用机器抓起来，随后林瑶控制机器将人抓到十米的高空再扔下去。
再将人重新抓起来，重复三次后对方躺在地上身体像是被人砍断的蚯蚓，一弓一曲的从口中喷着血。
林瑶从挖掘机上跳下去，落在他面前看着他吐血的姿态，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拖到牛路四人的尸体旁。
“刚才我的话还没有问完，为什么我给警方的外卖箱你们会那么快接到消息？为什么你们能够那么肯定报警通知警方的人是牛路？”
被她拖过来的矮子，一双眼白多，黑瞳小的眼珠子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这位几分钟前还是自己同伴的人，几分钟后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啪啪啪！！”
“别发呆，回答我的问题。”
林瑶几个耳光打过去，瞧见他依然整个人的神情呆滞不清醒。
她松口手里的人，走到不远处将白天市政工作人员扔在这里的铁锹拿过来。
“我这个人一向很讲究道理。”
暴雨声中，林瑶砍断了他的一条腿，嗓音穿透雨帘字正腔圆的传达到现场第二个活人耳中，“你一共有四次机会，现在只有三次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谁接到任务谁就来做这件事！”
“任务是谁发布的？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上面发布的，我们也不知道上面是谁，下午对方教训我们没有把东西处理干净。”
“怎么发布任务找到接头人？”
“外卖！我们有一个外卖系统在那里点单写下要求，我们接下来就会去处理。”
第236章
“我不知道，东西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也只是打工收钱办事。”
林瑶将铁锹放在一旁，将他拽到跟前掀开他身上的外套，试图找出手机跟其他用来跟上线联系的东西。
“别找了，我们身上出门的时候是不会带任何暴露身份的东西的。”
矮子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口袋都被林瑶搜了个遍。
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
林瑶松开手，任由他重新倒在地上，她将自己附身的这个人身上的口袋都翻找了一遍，除了那把枪之外还有手腕上带着一枚电子手表。
除此之外也同样没有钱包手机等物品。
不知姓名，不知来历。
天上的雨下个不停，那些雨水透过发梢通过衣服毛线纤维的空隙，紧紧的贴在她身上。
林瑶握着那支枪，走到远处的牛路面前，躺在地上的人死的很难看。
原本那张经过风吹日晒的脸就比寻常人要显老一些，如今被子弹击中后更是最后一点点人样都维持不了。
她抓着牛路的双脚，将他拖到深坑边缘推了下去。
雨幕中，牛路的身躯一路顺着深坑的边缘滚了下去，最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
接下来，她将大黑三人的尸体也同样推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林瑶转过身去看向那名躺在地上，正在手脚并用试图逃离的身影。
林瑶弯腰将地上的铁锹捡起来走向他。
“啊啊啊啊！！！”
雷声雨声轰鸣声，将今晚这片垃圾堆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遮掩的干干净净。
林瑶像只落汤鸡一样回到了牛路四人居住的垃圾屋内。
昨天吃烤鸭的那个外卖箱还被大黑放在角落内。
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丢进外卖箱内，接着背上外卖箱离开了这里。
林瑶站在路边等了许久，那些出租车看到她满身的雨水就不想拉她。
站在雨中等待了半个小时的人，看着空荡荡的大街。
五分钟后，又一辆出租车从远处开过来，瞧见站在路口的林瑶还以为有生意。
等将车子开近了才看到，站立在这里的人满身的雨水，身上还背着一枚外卖箱子。
这种人来坐车，肯定会将后座的垫子全部打湿，司机将车子刚停下就后悔的想要踩油门离开这里。
不过下一秒他的脚放在油门上，却没有敢真的用力踩下去。
因为站在路边低着头，背着一枚外卖箱的男人，在看到他的出租车停下来后从口袋内掏出了一样东西。
黑色的枪口，隔着车窗冰冷无情的对准驾驶座内的出租车司机。
“下车。”
出租车司机看向那紧紧贴在车窗上的枪口，腿脚动的比脑子还要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
人已经从出租车上下来，正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站在路边。
眼睁睁的看着这握着枪抢劫的男人就这样上了他的出租车，坐进了驾驶座内。
“借你的车子用一会，你现在可以报警了。”
林瑶发动车子，快速离开了这里。
扔下出租车司机一个人站在雨中，望着自己的出租车就这样被人给开走了，哆哆嗦嗦的从口袋内掏出手机快速拨打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报警，我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就在刚才路边有一个人拿着枪抢劫，他现在将我的出租车给开走了？”
“枪长什么样子？我不懂这个但是他看起来应该是拿着真枪似的，看我的眼神好吓人的。”
“对对对对，这里是南区迎客路，他身上还背着一个送外卖的箱子，最近江津市不是有外卖员杀人嘛，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哪里敢不听话哦。”
“好的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我的出租车车牌号是XJ79X……”
远处，林瑶已经开着那辆出租车越走越远，她直接将车子开到了公安局的门口。
就停靠在门口保卫的眼皮子底下，接着她在保安的视线中打开放在副驾驶的外卖箱拉链。
车门被人打开，林瑶一脚将拉链拉开的外卖箱踢了出去。
放在外卖箱内的物品，在公平公正的灯箱下洒落了一地。
坐在保卫亭内的老人，视线落在那些散落一地的物品，瞳孔逐渐放大，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一般跳出来。
接着他又轻轻的将跳起来的自己，重新放回原地。
因为他看到了那辆出租车内坐着的司机，在刚才那一脚后，从驾驶座前拿起一样让人眼熟的东西指向他。
“去叫人。”
坐在出租车内的人，握着手中的枪支指向保安那张脸，“我要见严勇。”
“好好好，你别冲动我现在就帮你叫人。”
保安在这里工作多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就是在公安局门口这样的大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他连忙拿起保安亭内的电话，打通了内线。
不管电话那头接听的人是谁，保安都用最快的速度将门口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讲清楚。
重点强调门口地上散落的那些东西，还有对方现在手里拿着的武器。
保安的眼神甚至跟记忆力都很好，连林瑶的车牌号都没有忘记，完整的给内线接听电话的人报了一遍。
现在是深夜三点半，公安局值班的人不多，今天也是陶石跟闻洛城值班，还有三组几个正在写材料的警察还在电脑前忙碌着。
躺在家里正在睡觉的严勇，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拿起衣服跟鞋子就往楼下跑去。
“先把人稳住，他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绝对不能够让他在门口开枪，我马上就赶过去！”
严勇边走边往自己的身上穿衣服。
公安局门口，正在值班的人全部都在外套底下穿了防弹衣再出来。
众人赶到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被人从外卖箱内扔出来的东西。
一只手跟斩断的十根手指头，各自分开躺在地面上正在被雨水冲刷啊。
“你好，你想要见严勇对吗？他现在这个时间不在公安局，你有什么需求跟我们讲也一样。”
闻洛城站在距离出租车不到五米的位置，一边说一边往这里靠近，同时视线也扫过对方手里握着的枪支。
凭肉眼来看这把枪跟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犯罪嫌疑人手中，很有可能是一把真枪。
闻洛城别在背后的那只手轻轻挥舞了一下，站在暗处的人看懂了手势悄无声息地的将这里的消息发出去。
“昨天上午，男士洗手间内的外卖人头案子是你们刑警队接下来的，对吗？”
林瑶问着车外没有打伞，直接站立在雨中的人。
“是，这个案子目前正在调查当中，的确是我们在办理。”闻洛城点点头，他视线扫过地上的同款外卖箱，“雨太大了，你身上好像也都湿透了，不如我们下车到局子内聊一聊？”
他想要将人引诱下车。
坐在出租车内的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对方，“哪个组接的任务，知晓这个案子经手的人，我现在都要见到他们，每一个人！”
“可以，不过这些人有些在家里休息，有些可能住的很远赶到这里还需要时间。”
闻洛城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她全部的请求。
说道最后他也指着自己，“知道这个案件的人还有我，虽然我最近是值夜班但是有关这个案件也听说过，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地方也可以直接来问我。”
“你们警方会将一个上午刚发现的案子，随便告诉外界的人吗？”
“不会。”闻洛城毫不犹豫的回答她。
“你们警方会有人，将在洗手间内捡到外卖箱，箱子内还是人头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吗？”
“还未侦破的案件，我们是有明确的规定不可以告诉任何跟案件不相关的人员。”
林瑶坐在车内听着他的回答，余光内看到了远处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靠在路边。
接着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跑下来，一路往这里而来。
是严勇，开了警笛一路闯过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
顾不上将气喘匀，他走到这辆出租车前举起双手，又从口袋内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过去。
“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严勇，你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跟我讲，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谈。”
“昨天上午洗手间内那枚外卖箱内的人头，知道这颗人头跟案件的人跟我的上面有联系。”
林瑶从出租车内走出来，无意中踩过地上那些断指，她不以为意的从那上面走过去，一直走到严勇的面前。
一字一顿的将自己过来的目的告诉他，“因为你们警方内部有人泄露消息，我刚才送走了五个因此死亡的性命。”
严勇整个人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道，“不可能！”
林瑶不再说话，她只是讥讽的对着眼前的警察道，“你确定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不管严勇接下来再问她什么，林瑶都没有再开过口。
她没有挣扎反抗，任由早已经准备多时的警方扑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枪支。
整个人都被按在车头前，冰冷的手铐戴上了她的手腕。
坐在审讯室内，林瑶一个字都没有再开过口。
不管是谁来审讯她，林瑶都没有回答他们的打算。
这具身体属于谁，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一切，林瑶已经将活人控制在这里，剩余的事情就应该是警察去查去办。
她坐在这里，喝着热茶吃着宵夜，一样不漏只是不再开口讲话。
她也没东西可以讲了，她能够知道的东西也就这么些。
那名车子被抢劫的出租车司机来到了这里，经过了在监控室内的对比。
他确定了隔壁审讯室内坐着的人，就是拿着枪要他下车，抢劫他出租车的人。
他被暂时留在这里配合调查，那把从林瑶身上搜出来的枪支，经过检查已经可以确定是真枪。
有开枪的痕迹，里面少了俩颗子弹。
“枪支一看就是从黑市来的。”
“我觉得这个人的上车点，值得派人去查一查。”
半夜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所有人都跑回来加班中。
“查！都要查！从昨天上午的案子到今天晚上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好好的去查清楚！”
严勇脸色异常难看，他现在心底惦记着一堆的事情。
他重新回到审讯室内，让一旁记录的工作人员先离开，自己留下来单独想跟坐在这里的人聊一聊。
“你不愿意说你自己的事情，那我们聊一聊那五个人吧，你在门口的时候说因为这件事情死了五个人，他们都是谁？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情死了？”
双手戴着手铐，正在将一次性纸杯捏成各种造型的林瑶抬起眼皮子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一眼。
就重新把玩着手里的纸杯。
“牛路说，人死了烧掉就行了。我当时还在嘲笑他不懂法律，问他有没有想过受害者的冤屈。”
严勇听着她的话，安静无声的继续等待着，没有打断她。
“牛路应该没读过书，他还是一个黑户，有点蠢的黑户，他跟我讲道理的时候我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跟他保证我一定会把外卖箱送出去，还不会连累他。”
“结果是我错了，他一步都没有离开那里，可是还是有人第一时间知道本该被销毁的外卖箱落入了警方的手里。”
“大黑，大财，范响，牛路都死了。因为他们没有按照要求将外卖箱毁掉，还送给了警察。”
林瑶说道这里，松开手里的纸杯指向严勇，“箱子到牛路跟我的手里放了一夜都没有人在意它有没有被销毁掉，可我只是将箱子转移给你们警方，还不到24小时，那些人就确定是我跟牛路干的这件事情。”
“刚才在门口，你们有一位警察跟我说，案件还没 有告破之前绝对不会跟任何跟案件无关的人谈论，全程保密。”
坐在椅子上，至今全身衣服都湿透的人突然坐直身躯，脖子向前目光死死的盯着严勇那张顶灯下，晦暗不明的脸庞，“请问，一个全程保密的案件，为什么真凶会知道的那么快就来灭口？”
严勇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坐在那里皱着眉一边思索着，一边拿起旁边工作人员准备的纸笔，在本子上写着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得懂的内容。
几分钟后，他放下笔看向林瑶，“这件事情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问题，有关牛路他们的死我很抱歉，我知道道歉挽救不了他们的性命，可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抓住这一切案件背后的真凶，你口中刚才说的那几个人的死亡地点跟时间在什么时间？你们是什么时间收到消息说，外卖箱已经被警方获取？”
“那里没有人有手机跟时间，寻常时间晚上天黑了，大黑他们三个人就会回家。”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的同时，陶石已经带着人赶到了那辆出租车出事情的地方。
附近的垃圾场很快就被人找到了。
众人打着手电筒在那里找到了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接着又在深坑处找到了另外四具尸体。
众人一夜没有合眼，找来吊机将深坑内的尸体带上来。
严勇从审讯室内走了，林瑶说完牛路的事情后，就没有再开过口。
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坐着。
这里没有时间，林瑶不知道外界过去了多久。
她看着手腕中戴着的手铐，自言自语道，“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的滋味怎么样？在公寓的时候我记得杀我的人就是你，在垃圾堆的时候开枪打中我的人，也是你。”
“好好待在这里度过你将来的短暂的余生吧，因为我确定以及肯定，只要你离开这里一步我随时还会来。”
她说完这句话，就放任自己倒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将身体还给了对方。
“呕……”
从自己出租屋客厅中睁开眼睛的人，捂着嘴冲进洗手间内，林瑶将附身之前自己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干净。
“哗啦啦……”
站在洗脸池前的人，打开水龙头后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逐渐扭曲成牛路的模样，又变成了黑狗，于欣欣，甚至林化，黑皮，红房子里的服务员……
无数人，无数张死亡扭曲的面孔，在镜子中不断翻滚出现，掩盖住她本来的样貌。
林瑶站直身躯，将镜子上模糊的水蒸气擦拭干净，她重新看向镜子内只剩下的唯一的自己。
她做的这一切真的都对吗？
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做，都好像是错误的选择，错误的让更多人丧命。
没有人给她答案。
从洗手间内出来的，站在阳台处望着那些晨光中就已经离开家门的人。
这些人如果落入跟自己一样的境地，他们是会选择当不知道，还是其他呢？
她在家里睡到了下午，就收拾好情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去上学。
有关这个案件的一切，她在网上搜索过多次发现是真的搜不到任何的内容。
林瑶没有再继续利用浴室之门，每天白天离开出租屋跟回到家时，她都会趴在隔壁的房门上竖着耳朵听一会里面的动静。
再三确定过最近闻洛城一直都在加班中，并没有回过家。
没回家一直在加班，说明这个案子还在继续调查当中 。
一周后，林瑶下午没有颗，她中午从学校内出来，在路边买了一些水果后提到家里。
将水果跟打包回来的食物放进冰箱内，林瑶拿着美工刀走向那扇浴室之门。
经过一周时间，掌心内的伤口已经愈合。
林瑶站在浴室之门面前，将沾血的手掌握住门把手。
几分钟后，她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醒过来。
这是一间欧式豪华装修的卧室，林瑶刚睁开眼睛旁边就挤过来一道香甜柔软的身躯。
“宝贝，你醒啦？”
林瑶转头看向身侧，这位没穿任何衣服布料，全身赤裸贴在自己身上的美女。
她只看了对方一眼就转过头，没说话的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褥就坐起身。
下一秒林瑶又将掀开的被褥重新放下去。
因为被子下面的俩个人，都没有穿哪怕一枚袜子大小的布料。
她刚附身还不想长针眼。
靠在床头的人，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围看到那些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语气冷漠的命令着一旁的美女，“去将我衣服拿过来。”
“你好凶哦，超可爱的！”
美女被她的冷漠态度刺激的抱住她的脑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亲，亲完了大方的掀开被子，就这样走到远处的衣柜前。
为她挑选出干净的衣物。
林瑶靠在床头将这些衣服接过来，就指着不远处的房门，“出去，别妨碍我。”
话音落下，对方看向她的眼神有瞬间的紧张，不过倒是没再说话，而是听话的就这样真的离开了。
她前脚离开，后脚林瑶拿起那些衣服快速给自己套上，她光着脚站在床边。
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面。
那里放着俩部手机跟一部手表，看起来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的。
林瑶将手表先戴上，再去拿那俩部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密码都是面部识别。
倒是方便了她。
卧室内就有沙发，林瑶坐在那里将俩部手机解锁后，开始查看内部的文件资料跟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超级多，放眼望去好友就有一千多人。
另外一部手机内的人就少了，只有六十几人。
甚至其中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被排上了号码。
林瑶对这些带着数字的不同头像所吸引，她随手点开几个人的聊天内容往下看过去。
接着被里面的内容给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这竟然是一部跟小三小四小五…用来联系的手机。
后面的数字是这些人的排名。
刚才从她床上下去的那一夜，在手机内排名小十一。
今天之前，这位小十一跟她上一次见面已经超过了半年，小十一深感自己可能要失宠了，最近平均每天给他发三到五张各式各样的照片。
什么模样的打扮都有，不过最吸收林瑶注意的是小十一来之前，发的那一条被撤回的短信内容。
撤回的内容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这部手机的主人在连续半年后，终于回复了对方，“消息确定？”
接着就是他们见面后的事情。
坐在沙发上的人，将这排位赛似的每一个人的聊天内容都打开看了一眼。
发现被她附身的家伙，都是从来不回复任何人，只要跟回复相关上面的消息都是被撤回的。
林瑶将手机放下来，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全欧式的雕花走廊跟巨大的天使雕像。
刚才那名被她赶出来的美女，正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丝绸睡衣正倚着柱子，不知道给谁发消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着，听到开门声后对方飞速将手机放下，脸上挂起笑容转过身来看向她。
第237章
“宝贝，我已经将车子叫到楼下了，现在就走吗？”
林瑶看着对方那切换自如的表情，默默在心底比较了一下自己日常的表演。
比不过，比不过，有机会的话她得请教一下对方怎么才能够被人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还能够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在她面前表演。
“现在就走。”
林瑶抖了抖身上的西装外套，那俩部手机都被她放在左右的口袋内。
至于一会要去哪做什么，这一点林瑶并没有放在心上。
前方穿着睡袍的美女过来，挽着她的手臂笑盈盈的将她从旋转楼梯送到了一楼。
走动过程中林瑶才发现，小十一住的这豪宅看起来光地上就有三层。
而且这个面积，大的都快能够在家里养马了。
再对比一下她如今那稀少的，需要用六位数密码保护的五位数存款，那五位数目前还随时有可能降低到四位数。
最近她心情烂到极致，林瑶想着口袋内那电话中的排名，还有眼前这豪宅。
有点不爽。
她到达楼下时，大门打开门外停靠着一辆纯黑色的车辆，一名穿着西装安静无声站在一旁的中年人，看到她过来后，当即上前去拉开车门，“雷总下午好。”
林瑶站在门口没有上车，而是视线越过车辆她看向远处那片巨大的绿茵草地，还有只能看到海洋色一角的泳池。
面无表情的问了一旁的小十一，“这房子占地面积有多少？”
小十一眨眨眼，不懂雷总今天为什么会问这个话题，不过还是回答了对方的提问，“宝贝你当初送给我的时候，好像房产上写的是俩千多平吧？”
给排名到十一位的都送上俩千多平的房屋，林瑶一直到坐进车中都在算着这房子得要多少钱才能够买到手。
她安静的坐在后座，将口袋内的手机掏出来解锁屏幕后，打开定位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
然后上网搜索了一下这片区域的房价。
原价一个小目标的房价，如今因为市场不太景气如今已经降价到了八千二百万就能够买到手。
“八千二……”
好多钱，也不知道是怎么赚到手的。
林瑶坐在车上玩了一会手机的功夫，就发现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来。
接着她从车上走下来，很快站在酒店门口处的众人就包围了上来。
“雷总下午好，雷总好。”
林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视线扫过众人身上统一的服饰，看向不远处那道玻璃门内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
心底想着难道这位雷总在这里工作？
之前小十一说她一会要开会，也可能是在这家酒店内开会。
“带路。”
林瑶随手从这些人群当中指了一个人，接着就让对方带路。
“雷总请。”
被她指到的那个人，依言侧着身体走在前方为她带路。
一行人穿过酒店大厅，又浩浩荡荡的乘坐电梯上了楼。
电梯一直到28层才停下来，林瑶看着前方的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内推开。
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每一个人的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林瑶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面无表情的点头跟众人示意。
“雷总坐。”
有人将凳子拉开请她坐下来，林瑶直接坐了下去，她看着桌子上那份推动江津市房地产存量房相关的资料。
翻开扫了几眼就没兴趣的重新合拢。
开会前，一直都有人来跟她打招呼，林瑶一个人都不认识，为了防止再有人来打扰自己，她将口袋内的手机掏出来。
装模作样的看似很忙，实际正在用手机打消消乐。
这位雷总的手机内自带的小游戏，并且对方已经玩到了五百多关卡，看样子平日也没有少打游戏。
整个会议一共进行了俩个小时，林瑶的战绩是将原本卡在五百二十三关的游戏，直接打到了五百八十关卡。
中间无数人欲言又止的看向她，但是林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开会结束，她又被人送到了顶层的房间去休息。
“雷总辛苦了，半小时还有一个采访，这些是采访内容你先提前看一眼，有什么问题不合适的我们随时调整。”
林瑶接住那俩张纸的采访稿，“我一会看，你们先出去吧。”
等外人离开后，林瑶随手就将手里的采访给丢在一旁，脱掉脚上的皮鞋光着脚在这总统套房内参观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酒店，将每一个房间都打开转了一圈后，林瑶在主卧的床上看到了一束粉色的鲜花。
这束鲜花非常的漂亮，林瑶站在那巨大的需要双手才能捧起来的鲜花，低头想闻一闻花香。
结果这么一低头，她看到了花丛底部那些同样摆放整齐的粉色物品。
林瑶：“？？？”
放在上方的鲜花被她一根根拿下来，底部那些现金都被她拿出来摆放在一旁。
她数了数，一共二十万的现金。
刚才在房间内参观时，林瑶好像看到了这房间内摆放的不止一束鲜花。
她跑出去，将客厅茶几上的那几束刚才没在意的鲜花都打开。
果然，每一束鲜花后面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现金。
一共一百万的现金。
全部都被林瑶放在茶几上，堆砌成一个小山坡。
“这就是受贿吗？”刚才的会议虽然她没有非常仔细的在听，但是大概意思也能够听得懂，是上面想要从他们的手中收购一部分的存量房，用来建设保障房。
但是这个费用方面，林瑶打游戏的空隙中翻了几眼那份资料。
按照她偶尔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中介公司贴在门上的出售价格来说，这种低价收购应该是这位雷总亏钱吧？
但是一个会注定亏钱的人，却还能够在这里收礼被人受贿。
林瑶不懂商业跟市场，她只是去拆了主卧床上的一枚枕套，然后将这一百万的现金装进去。
再拖到洗手间位置，解开脖子上的领带绑住自己的双眼。
当眼前一片漆黑后，林瑶打开了浴室的门，经过数次实验后她穿过浴室之门，触碰到了坐在椅子上沉睡不醒的自己。
接着林瑶将这些用枕套打包起来的现金，放在自己的脚下重新关上门。
她摸索着离开原地，再将绑在眼睛上的领带解开来。
半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林瑶就听到了敲门声传来，她过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是之前帮自己开车的那位司机。
“雷总我过来拿花。”
林瑶让开身躯，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位司机走出来，直奔那几束被她刚才全部拆掉的鲜花。
对方走到那些鲜花面前，看着弄的到处都是的花瓣，还有早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的鲜花楞了一秒。
一时之间有些没懂，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
往常这种事情都是他来处理，可现在司机拿起其中一束鲜花。
轻飘飘的重量，底部那些常规物品一张都没有看到。
“东西我让他们都退回去了，你出去问问他们记者要采访的事情，还需要多久？”
司机不明所以的离开了这里，不懂雷总今天怎么突然变了风格。
他出去找到了在楼下休息的众人，也找到了正在等待中的记者们。
将人叫上楼，现在雷总就可以接受采访。
林瑶坐在沙发中正在看着那份全是谦虚回答的采访稿子。
这是一片用来采访雷总生平的稿件，这位雷总小时候是个住在危房内，靠着母亲在学校门口卖路边摊长大的小孩。
那个时候他的梦想就是希望长大后，要为母亲建造最好的房屋，让她的房子再也不用担心漏雨漏风的问题。
他努力读书，但是等他长大后母亲却因为太过辛苦的生活早早离世，他进军房地产行业的起源就是为了母亲。
当母亲去世后，他就想着要让所有人都能够住的起房子，住的上好的房子。
通篇采访稿子看下来，正是伟光正的让林瑶都想要回家将刚才送走的钱，连同自己银行卡内的那点零花钱，全部都双手奉上再还给对方。
好在，被她附身的人什么人都会有，就是不会有好人。
因此林瑶全程甚至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份采访稿。
“这么辛苦又伟大，听起来好励志啊，请问你一个穷的靠母亲在学校门口卖路边摊的人，是怎么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呢？正常人按照你这样的发展，现在充其量在某个大厂当着年薪百万的牛马。”
可这位雷总，根据采访稿上的内容，他大学还没毕业就跟朋友一起创建了公司，毕业之前就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有关他初级的原始资产来源，那是一句话都没有提。
林瑶将采访稿子放在一旁，拿出口袋内正在震动的手机。
打开屏幕看了一眼，是一个备注某助理打来的电话。
坐在沙发上的人将电话接通，开了免提接通。
“雷总，前几天被关进去的那个人已经处理好了。”
林瑶听着手机内传来的声音，一道响雷仿佛在她脑海内炸开，数秒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处理干净了吗？警方那边怎么说？”
“是临时工在外面做违法行为，我们并不知情，律师已经去看望过他，他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他现在已经闭嘴了。”
“辛苦了。”
林瑶将电话挂断，她坐在沙发上等待了数秒后用这位雷总的手机，拨打了严勇办公室的座机。
数秒后，她听到了电话接通后严勇那火气十足的大嗓门。
“哪位？”
“上周送去公安局拿枪的那个人，是不是死了？”
电话那头严勇正在为这件事情暴怒当中，他们已经顺着这个人找到了他的身份，还有他入职的公司。
结果刚跟他的家人见过面，就听到了对方在看守所内自杀死亡的消息。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电话那头的严勇，一听到这通电话内正在询问的内容，当场警觉了起来。
“废物！”
林瑶直接将电话挂断了，远处打开的大门外，一名记者跟一名摄像师正拿着话筒跟机器，正站在那里敲着门。
“雷总好，请问现在可以采访了吗？”
门外站立的记者，是来自财经杂志的王牌记者，为了采访这位雷总她们杂志社来来回回跑了无数次。
终于敲定了对方的采访同意，就算只有半个小时也足够她们整个部门欢呼。
“进来吧。”
林瑶看到她们二人，示意他们走进来坐在另一端的沙发前。
那名肩上扛着摄像头的摄像师，先询问过后才用摄像机对准她进行拍摄。
“这采访出来的内容，事后会出现在哪里？”林瑶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份工作，她有些好奇的询问正在帮自己整理收音器的女记者。
“下周的财经杂志封面，会刊登这一期的采访内容。”
“内容事后会经过修改吗？我说的话都可以刊登在杂志上吗？”
林瑶说完环顾四周围，没有看到这房间内有财经杂志，这让她对这本杂志的定位不太了解。
“采访内容经过编辑整理后，如果雷总需要的话我们会在出版印刷前，再一次跟雷总确定，这一点请雷总放心，我们是不会随意刊登任何跟采访内容无关不写实的内容。”
林瑶仅有的几次面对媒体记者的采访，印象都算不上好，那些摄像机还有话筒，连同着记者犀利的提问。
每一枚话筒都仿佛直接戳在她的脸上，包括那些提问的问题也是同样如此。
可现在这位不知道背地里受贿贪污杀人，做了多少恶事的人坐在这里，却能够惬意的靠坐在沙发上，被专业的记者提问着那些徒有表面的问题。
“听说雷总上大学赚到第一桶金时，就想着进入房地产行业，当初是因为什么才会做出这种坚定的选择呢？”
这是那俩张纸上的采访问题。
林瑶靠坐在沙发上，目光直视着镜头的方向却没有按照那张纸上的内容来回答。
她对着镜头，目光深沉的盯着那里道，“为了钱，为了权，为了我能够拥有二十个请人，有很多的理由，你们想听哪一个？”
握着话筒的财经记者，听到这完全跟答案无关的回答，额头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只能快速调整着脸部的表情笑道，“雷总真会开玩笑，没想到外界这些流传的八卦你也会看呢。”
“我一般不看八卦，除非是跟我有关的。”林瑶坐在这里注视着镜头，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进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当中 。
她好像找到了，自己一直都在找的某样东西。
“我刚杀了一个人，你们可能不太认识，其实我也不认识他，人是我手下处理的，因为我让他去处理垃圾场内的那几个人时，他们好像没有将事情办好。”
林瑶话音落下，还没等眼前的女记者有什么反应，摄像师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雷总忽然脸色大变，接着吼了一句，“你闭嘴。”
三个字在空气中回荡着，除了摄像机还在一闪一闪的显示着正在录制中外，在场的三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讲话。
林瑶没有闭嘴，哪怕现在身体有点不受控制，她依然开了口，“原来你还能动弹啊，真是让人意外呢？不过你这样我反而很开心。”
“你是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上滚出去。”
雷总一觉睡醒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半点都没有想过是自己疯了，他只会想是哪个对手在背后，对着他使用阴暗的手段。
从业这么多年，什么把戏请神拜佛神棍他都见过，这一次不知道什么人将他的身体给控住。
从醒过来后，他一直试图将自己的身体夺过来，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完全无法动弹。
直到刚才，对方坐在记者面前胡说八道，眼看着就快要将他的秘密讲出来，那一刻他的脑海内迫切的想要夺回自己的声音。
雷总一把将茶几上放着的茶水，全部扫落在地上，面色难看的指着房间内多余的俩个人，“滚出去。”
“别啊，既然敢杀人还怕被人知道吗？你们是记者应该知道，有时候一个独家头条的大新闻能够救行业如水火中吧？你们就不想知道雷总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吗？”
财经杂志的女记者，握着话筒跟摄像师站在这里，手脚无措的看着眼前这位房地产大亨，那张不停变化神情的面孔。
最终还是记者跟求知欲让她，大着胆子举起话筒递过来，哆哆嗦嗦的问道，“那请问，雷总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这一点我暂时留一个悬念，不过可以给你们讲一个一周前，跟六条人命有关的故事。”
记者听着这个答案，身躯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六条人命？都是你杀的吗？”
“我不会亲自动手的，这种事情都是我手底下的人在干。”
“你闭嘴，你们再不走我保证从此以后让你们在整个江津市都混不下去！”
“没关系，等讲完这些我就去跳楼，等你死透了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这些记者。”
女记者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一幕，又是恐惧又是激动，一旁的摄像师同事也是如此，不管有多么的害怕，镜头都没有从林瑶的脸上移开过。
因此那张不停变化表情的脸庞，被镜头完整的录制下来。
“上周西区外卖员入室杀人案件，你们应该都有听说过吧？”林瑶问着眼前的二人。
女记者猛点头，然后听着她这个语气又有点忐忑不安的道，“难道雷总跟这个案件也有关？”
“没什么关系，那个外卖员是想要加入一个杀人组织当中，加入那个组织的要求就是必须先杀几个人作为入门要求。”
坐在沙发上的人，用灵活的右手按住不太受控制的左手接着道，“但是那个外卖员太蠢了，他被房间内的人反杀了，那个女人跟警方打了报警电话后，没想到警方那里会有人盯梢在，警方没来之前，这位雷总的手下已经先一步到了那里，杀了外卖员跟那个女人。”
女记者举着话筒，恍恍惚惚的仿佛自己听到了一段天书。
她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财经杂志社的记者，竟然会有某一天在采访过程中得知一起凶杀案的经过。
“那你有什么证据，自己跟这个案件有关系呢？”
林瑶抬手指着那位摄像师挂在脖子上的手机，“你们杂志有视频号吗？如果愿意开直播的话我就讲。”
“有的有的！你稍等一下，我跟主编请示一下！”
“五分钟就好，三分钟也行。”
“俩分钟，做不到你们就不用采访了。”
女记者听到这个答案，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打通了主编的电话，并且用最简短的文字将现场的情况跟对方请示了一遍。
并且在一分五十秒内拿到了公司宣传使用的视频账号，在五十九秒时候登陆成功，打开直播镜头。
“不用对着我的脸，对着那束花吧。”
林瑶指向远处那些散乱的鲜花。
记者听话的将镜头转过去。
采访继续下去。
“你刚才问我西区外卖杀人案件，我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证据吗？”
林瑶笑了，“虽然不知道网上有关这个案件的调查还有八卦都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知道现场发生的一起，那名外卖员的背后肩膀都被斧头砍了数次。”
她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至于那名死亡的顾客，她的腹部先被斧头击中，那把斧头在她死之前被人拔出来敲上了外卖员的头部。”
“这些细节警方应该都没有向外面公布过。”
“的确没有公布过。”女记者下意识的接住她的话语，“我平日也会一直看这些跟案件相关的内容，西区的外卖杀人案件我可以确定，警方没有公布任何的细节。”
“刚才雷总说是六条性命，除了他们俩个人之外，还有其他四个人是谁呢？”
至今还举着摄像机的摄像师，在同事走神恍惚时不忘继续提问。
“那是一个焚烧垃圾场的事情，垃圾场从一年前的夏天开始，就已经接手处理过很多次这样的杀人抛尸工作。”
林瑶用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子，“那个垃圾场内有一个巨大的，大概二十米深的深坑，那里定期会将一旁堆积的垃圾扔下去趁着晚上点火焚烧干净，每一次那些尸体也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处理干净。”
她在这里胡说八道中，与此同时这个原本没多少人看的直播间不知道进来了多少人。
女记者用余光往手机上扫了一眼，发现观看的数字正在每一秒都飞速增涨中，很快从几千人变成了数十万，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变化着。
第238章
同城当中，严勇正在让人查刚才的手机号码从哪来的，机主是谁。
办公室内的小李拿着那串手机号码跑出去，没几分钟又拿着手机跑过来。
“严队有一个情况，你需要看一下。”
“手机号码查清楚了？”
严勇看向对方的手机，还以为是找到了那个打电话过来的人。
“找到了，不过这个人现在正在一家财经杂志的视频号下面做采访。”
小李将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画面中是一束有些凌乱的鲜花，开的格外的鲜艳。
角落内的玻璃茶几上透着光，隐约能够看到有俩道身影坐在那里。
画面中唯一出场的人，是一名脖子上挂着工作牌，肩膀上扛着摄像师的男性。
“这什么东西？”
严勇看了一圈，他们现在正忙着查案子呢，好端端的财经杂志的直播跟他们的案件有什么关系？
“严队你听听嘛。”
小李让他先别着急，她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好让对方听清楚这一次直播记者询问的内容。
只见画面当中，有一道中年男人的低沉嗓音。
“垃圾场内有一个小房子，是那四个黑户居住的地方。”
“听雷总说的那么清楚，我也好奇起来住在那里的四个人，他们是你的员工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帮你处理一些刚才雷总口中所说的，那些无法出现在明面上的赃物？？”
财经杂志的女记者，在跟林瑶有来有往的对话中，从一开始的害怕紧张到不敢置信，如今随着话题的不断深入。
她也知道今天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她人生职业最高光的时刻，因此不管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
表面她拿出了全部的心思，用心去专研对方讲出口的每一个字，并且从中深挖下去。
靠坐在沙发的林瑶笑着道，“以前去过，其实他们在一年前并没有这样大面积的处理这些赃物，比如这些那个地方更像是几个无家可归的人，报团取暖的地方。”
“后来呢？为什么后来从一年前开始改变？一年前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记者的提问，也是严勇跟无数网友这一刻想要知道的答案。
可是有关这个答案，坐在那里一直在跟另外一只手做争斗的人，却没有直面回答。
而是直接转移了话 题，“什么事情都让我来揭秘的话，大家岂不是失去了很多探寻真相的求知欲？”
“总之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住在那里的四个人都死了。”
“死因是什么？是你下令让人杀了他们吗？”
女记者举着话筒，眼神是无法隐藏的好奇心。
“死因是他们做了一件好事。”
“做好事也会死？”女记者的下意识反问让沙发上的男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消散下去。
镜头内是数秒的沉默，随后那个男人的嗓音重新想起来，“因为做好事的人，从来没想过原来好事也会害人。她们天真的以为自己做对了事情，就算没有奖励也不会有伤害。”
“可是一件好事的定义是什么？它对好人是好事，可对坏人而言却相反。”
“这就像猫捉老鼠，从猫的视角它在抓破坏食物的老鼠，可从老鼠的视角就是它们辛苦生存，可有一只坏猫一直在对它们赶尽杀绝。”
女记者说完，仰头注视着话越来越少的雷总，“雷总这一次打算将这些全部公开的目的是什么？你是代表老鼠为那六条生命，还是代表猫？”
“不知道，我很少对别人去解释自己的行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猫，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一只老鼠。”
林瑶说的是实话，可是不管是现场的俩个人还是直播间内现场已经在线的三百万观众，都没有人相信他。
“这手机内，是我包养的情妇，她们每一个人都从我身上获得了很多的财产，也从我这里换取了很多的交易内幕。”
林瑶将口袋内的手机掏出来，她打开自己跟那些情妇的聊天记录，在镜头面前简单的晃了晃。
“雷总这些不能够随便展示，会引发审核封号处理。”
“这样啊。”
林瑶没怎么玩过这种直播，得知不能展示后她只能将手机收起来。
采访进行到这里后，她话也说累了，视线扫过在场俩个兴致勃勃还想要继续的财经记者，“今天的直播采访就到这里吧，感谢你们的采访。”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那张属于雷总的脸在直播镜头前一扫而过。
“卧槽！刚才还在吃瓜这是哪来的小丑在表演，现在我好像认出了采访的人是谁。”
“悄悄加一，我也认出来了。”
“就我的视角不一样了，我认出了镜头内那个房间在什么地方，没记错的话那是江津市的五星级酒店。”
“刚才手快截图了那张脸，然后去搜了一下结果被跳出来的那一连串的身份给镇住了！”
“有没有警察啊！或者来个知情人也行啊，我是半路来的还没听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呢？”
直播间内的观众，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从三百多万变成了四百万。
哪怕现在采访都已经结束了，可是进来的每一个人都不想离开这里。
这么震惊热搜的采访内容，这里可是一线吃瓜现场。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这一切林瑶都没有再关心，她在现场指着摄像师肩上扛着的机器，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个东西，可以教我来使用吗？”
“可以可以，雷总请。”
摄像师也觉得今天大概是自己的人生最高峰，他连忙将机器从肩膀上拿下来，超认真的指点林瑶怎么来使用这个机器。
开机关机调整镜头，还有内存卡存放的位置。
林瑶在一旁虚心学习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这台机器可以送给我吗？”
摄像师愣住，没想到教学后面还有这一套。
“这房间内的现金都被我拿走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款手表送给你，我跟你换这台机器，内存卡你可以拿走。”
林瑶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那枚手表拿下来，这东西看起来还挺新的，“拿去卖二手的话，费用应该够你重新买一台摄像机。”
摄像师看着那块镶钻的手表，眼珠子都快要瞪直了，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块手表市面上价值六百万。
虽然他们杂志社的摄像机也很贵，不过跟眼前这块手表比起来，那可真的是太不值得提价了。
“还有那枚话筒我也要。”
林瑶还指着那位女记者手中的话筒，这黑色的带毛话筒不管是收音还是造型款式，林瑶都很喜欢。
全部拿下。
财经杂志的记者也很爽快，毫不犹豫的就将那些东西放下来，拉着摄影师戴着那块价值几百万的手表，悄然离去。
顶层的套房内，林瑶将房门从内反锁起来，确保在警方赶到这里踢门之前，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接着她用同样的领带继续将双眼绑起来，随后把那台摄像机跟话筒全部都送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中。
做完这一切后，林瑶还拿房间内的电脑上网搜查了一些东西。
比如怎么注册一个网站，先要去购买一个域名，然后是域名备案跟购买服务器。
后面还需要网站设计跟网站前后台代码购买，后期一切程序办完了才能上线，需要将网站跟文件和数据一起上传到服务器去中。
林瑶坐在电脑前，望着那一行行的要求发现一小时内办完是不可能了。
看来只能下次再找一个人。
她将自己的搜索页面关闭，走到不远处酒店提供的冰柜前，从里面拿出看起来最贵的酒水，给自己倒上一杯。
警方来敲门时，林瑶端着酒杯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她耳边听着那些逐渐放大的敲门声。
仰头淡然的将手中的伏特加一口全部喝下去。
入口辛辣的酒水划入喉咙，林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了起来。
“嘭！”
“嘭！”
“嘭！”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就算大门的费用都异常的昂贵，优点是它非常的结实。
几名警察在外面撞击时，大门都纹丝不动。
酒店经理将备用的房卡翻找出来，还没看清楚就被警方一把拿走。
门撞开的瞬间，林瑶将手里空荡荡的酒杯完好无损的放在茶几上，她看向那些熟悉的面孔接踵而至冲向她。
“虽然我做错了很多的选择，可是有一点我却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要清楚，那就是每一个被我附身的人，绝对没有好人。”
“哪怕是牛路……”
哪怕是牛路那种可怜人。
满杯的伏特加下肚，林瑶在那些警察还没有抓住自己之前，就先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将身体还给了这位雷总。
视线变得模糊黑暗之前，林瑶看到严勇一把将倒下去的人抓起来。
接着林瑶就在自己的房间内睁开眼睛。
她坐在椅子上，缓解着还有点晕眩的脑袋，五分钟后扶着墙站起身来。
林瑶将地上的现金还有那摄像机跟话筒，都拿起来不远处的鞋柜内。
做完这一切后，她给自己点了五份不同的外卖，在等待的过程中就站在阳台处，用手机查看网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财经杂志今天的直播已经爆上了热搜，话题下面一连串全部都是跟这一次的采访相关。
公安局内，无数上级打过来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都是来问案件的情况，抓人有没有实际的证据。
严勇前脚将人带回来，自己后脚就被叫进了局长室。
“你们冲过去抓人的理由是什么？有证据吗？”
“西区的外卖杀人案件跟垃圾场的案件，最近除了我们小组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光凭着他在直播间讲述的那些，难道还不够？”
“当然不够！既然把人抓了就应该除了采访内容之外，还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行！要抓就抓的理直气壮的抓！你知道动他一个人如果抓错了人，要损失多少的经济吗？”
严勇站在局长办公室内，双手背在背后脸色比局长还要难看，“目前光我们知道的就已经死了六个人，我不管他会损失多少经济，我只知道有最少六个无辜的性命，就这样没了。”
“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那六条人命！”
严勇说完，就径自从办公室内走出去。
案件原本走到看守所那一步，今天关在那里的人死后，所有人都以为线索断在那里。
没想到下午就来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发展。
林瑶吃完那几份外卖下楼散步时，她在经过奶茶店点单购买奶茶时，都能够听到站在那里排队的众人。
每一个人都在讨论着有关雷总的事情。
垃圾场的深坑内，几十名从其他区域调过来的搜证人员都在下面忙碌着。
整个垃圾场那些堆砌成小山的垃圾，都被挖掘机挖穿打散，几百号人在这里不断的查，不断的寻找更多有用的线索。
林瑶又是连续三天没有听到隔壁传来的任何动静。
闻洛城最近每天都在加班，基本完全不回来住。
每天按时上学的人，通过四周的那些同学还有网络，看到了案件正在一步步的进展当中。
她那天握着手机在屏幕前简单展示的那几秒，就让不少人挖出了雷总包养的那些情妇是什么人。
其中不少人都有自己独立的账号，里面很多炫富的场景都被人查清楚了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跟谁在一起。
这位雷总当年的起家历史也彻底被人扒拉干净。
甚至他名下的套壳公司逃税了八十五亿这件事情都被人挖出来。
曾经雷总负责的房屋拆迁工程，其中有几户人家当初坚决不同意拆迁，拒绝签字。
后来这几户人家都在短暂的时间内遇到了走水漏电，甚至还有一户人家的儿媳妇晚上回家的路上被电动车意外撞死。
当初每一个案件都是意外，可现在当网友将那些事情都放在一起时候，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么巧合？偏偏是反对拆迁的几户人家全部出事了？
网友逐渐上头，越扒越有了起来。
十二月，江津市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林瑶夜里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将床头的灯打开，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再也无法睡着。
十分钟后，穿着外套的人拿上现金穿着拖鞋下了楼。
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内，林瑶站在冰柜前熟练的将一瓶瓶啤酒放入购物篮内。
付款后，她提着塑料袋站在楼下看了一会满天落下的雪花，随后安静上了楼。
“吱呀……”
经过走廊时，林瑶忽然听到了一道开门声。
放眼看过去，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人此刻正穿着家居服，正一手开门一手将冰箱内过期许久的垃圾打包提出来。
她看到了对方，正在开门往外走的闻洛城也同样看到了她。
俩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了一瞬，闻洛城弯腰将垃圾袋系牢固放在门口，打算明天早上去上班前再带出去。
他视线扫过林瑶手里提着的是透明塑料袋，一眼看过去放在里面的啤酒最少有四瓶。
“有朋友来？”
他问。
林瑶摇摇头，眼下带着明显的黑眼圈，“睡不着。”
最近她总是在噩梦跟失眠中，翻来覆去的让整个人都非常没精神。
看到闻洛城，林瑶都没有吵架的力气。
一只手将从身边经过的人拉住，俩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极近。
林瑶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子看向这位，头发上还挂着水珠刚洗过澡的人，“松手。”
闻洛城不但没有松开，反而顺着握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往下，将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一整个拿过来。
“睡不着就喝酒？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
“…………”
上次雷总那件事情，让林瑶觉得喝醉后整个人轻飘飘的滋味还算不错。
一开始她只少量喝了一点点就能够睡过去。
可不知道是她的身体原因，还是她其实是个天生的酒徒。
现在想要晚上能够睡过去，啤酒从一开始的三分之一瓶很快发展到半瓶，再到一瓶俩瓶，现在甚至她一口气买了四瓶酒。
“出去多久了，先进来。”
闻洛城握住她冰冷的手掌，将人拉进了自己的家门，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去。
将挂在不远处的毛毯也递给她，自己先去洗个手再将自己晚上买回来的宵夜拿过来。
他最近天天加班，已经很久没回到这里住，今天终于算是将手里的案子忙了一个段落。
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先将家里清理收拾了一遍然后去洗澡。
那份宵夜还好放着一直都没有吃。
“都是烧烤用锡纸包裹着，还是热的。”
林瑶抱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看着属于自己的啤酒还被人提着不放，只好先将桌子上的宵夜打开。
“我不想吃豆腐。”
用锡纸包裹住的宵夜内，一块块正方形的豆腐覆盖在最上面。
林瑶讨厌烤豆腐的气味。
“等着。”
闻洛城拆开一次性的筷子，将覆盖在最上面的烤豆腐全部挑出来放在一旁准备自己吃。
“我的啤酒还给我。”
窝在那里的人，伸手想要将自己的啤酒要回来。
“为什么会睡不着？”闻洛城打开塑料袋，开了一瓶啤酒递过去。
等对方接住后，给自己也开了一瓶。
林瑶握着那刚才从便利店冰柜内拿出来的啤酒，膝盖上披着毛毯，她不想回答闻洛城的问题。
“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就连问你一个问题都不能问？”
“法律没这样规定。”而且从头到尾都是她说分手，自己并没有同意！
法律有没有这样的规定，林瑶想到那本曾经送给她的法律大全。
那里的确好像没有这一条。
可她也不想说真实的原因，“就是睡不着。”
“几天了？是头疼还是学习又或者白天喝了太多的奶茶，有去找过医生看过吗？”
林瑶握着啤酒，歪头瞅着自己只说了几个字，就换来的一大串提问。
“你好啰嗦。”
这句话她想说八百遍了。
蹲在沙发旁的人冷哼一声，将一串烤鱿鱼塞进她手掌心内，“把关心当做啰嗦的，你也是独一份。”
林瑶啃了一口那串烤鱿鱼，垂着眼帘想明明就是啰嗦，还不承认。
一瓶啤酒不知不觉中被她喝完了，林瑶直起腰身试图去拿塑料袋子内的下一瓶。
手指刚勾上瓶身就被人拉下来。
“一瓶就够了，你明天不用上学？”
“明天没有课，我是不用上学。”
“噗呲。”
啤酒在闻洛城愣神的瞬间，已经被林瑶捞到手，并且快速打开仰头饮了一口。
闻洛城看着她仰头，一口一口的将那些冰冷的液体试图全部倒入口中，配合她那俩只明显的黑眼圈。
叹了一口气起身将那瓶啤酒夺过来放在一旁，并且快速将桌子上没吃完的豆腐放在开封的瓶口上。
“好了，没了。”
某人俩手摊开，一副最后那点啤酒总之现在没有的态度。
林瑶看着自己的啤酒被人毁掉了，睁着俩只快要变成熊猫的眼睛白了他一眼，“你很讨厌。”
“谢谢。”把讨厌当夸奖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酒精让林瑶的大脑反应变的迟钝些，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停顿了数秒才想起来怎么继续。
“非常讨厌！”
“还有呢？除了讨厌我之外，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可以在这里都说完。”
林瑶脑袋后仰，靠在沙发上，她将挂在膝盖上的毛毯往上一路拉到下巴处抱紧。
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坐在那里眼神有些迷蒙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做噩梦好讨厌。”
“是噩梦的错。”
“我老是梦到自己掉在水里，我游不上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每一次我好不容易快要上岸的时候，就好像有人在水里将我重新拉回去。”
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做这个梦，漆黑一片的湖底她拼命的游，找不到岸边也找不到人来帮她。
自己在水里一次又一次的呛水，不管怎么挣扎都离不开那一片区域。
每一天都是同样的梦，同样的呛水，同样的水里有人将她重新拉下去。
第239章
闻洛城听着她梦中的内容，“有看到那个将你拉下水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靠在沙发上的人摇摇头，一口咬定表示，“没有，就只是一团黑影。”
她没有说实话，因为在她梦里的那个人长得有一点点不像人。
只所以是人的原因，是那个将她重复拉下水的人有着人类的细长身体跟四肢。
林瑶从一开始做梦时不断的去挣扎，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游上岸.
当她几天后意识到这种行为，并不能够让自己爬上岸后，她忍着呛水的痛苦试过回头直接去找那个将自己拉下水的黑影。
试图先解决掉这个威胁再上岸。
可当她在水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瑶看到的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影。
对方漂浮在海水深处，手脚并用的缠着她不放，那具人类的身躯上有着成百上千的脑袋。
有些脑袋她还记得是谁，有些已经忘记了。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那些人都是她在浴室之门后，见过或者附身过的存在。
“你精神压力太大，真的不考虑去看看医生吗？”闻洛城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将人抱进怀中。
上一秒还在想着噩梦事情的人，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整个人一轻，接着就被人换了一个姿势抱紧。
微醺的某人用手指戳了戳，将她抱住不放的某人，“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喝醉了，允许我旧情复燃一下吧。”
林瑶视线扫过桌子上那几瓶打开的啤酒，默默在想闻洛城的酒量差到什么地步。
“那你要抱多久？”她问。
“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闻洛城无赖的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不放，“你可以顺便想一想去看医生的事情，看我们谁先想好。”
“我没病。”
某人并不太领情。
“看心理科不是一定要有病才能去，我们公安局内长期常年都有心理咨询师，甚至遇到一个严重的案件事后都会强制性的接受心理方面的课程，有时候压力过大也需要一个放松缓解的地方。”
林瑶垂着眼，想着她的噩梦还有那些不断困扰她的问题。
她不敢去面对心理咨询师，她做的那些事情怎么能够光明正大的讲出来呢？
无话可说的人只好沉默下来……
“嘀嘀嘀！”
床头的手机定时闹钟响起，闻洛城在闹钟响起的瞬间就快速拿起手机，关闭了起床闹钟。
随后才看向怀里拥抱着自己不放的人。
一直失眠做噩梦的人，昨天在沙发上睡着了。
闻洛城试了几次都没有将自己被人抱着的手臂拿开。
他将自己的枕头拿下来，递过去替换掉自己的手臂，不同的触感让熟睡中的人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好在枕头的柔软触感弥补了这一点，闻洛城轻手轻脚起床离开卧室。
等林瑶睡醒的时候，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从床上爬起来的人，看到床边没有自己的拖鞋只能光着脚走出去。
客厅茶几上的啤酒瓶子跟那些宵夜都已经重新被人收拾清理干净，林瑶在沙发旁找到了自己昨天晚上丢在这里的拖鞋。
茶几上还有一张闻洛城留给她的纸条，“早饭在厨房，微波炉加热三十秒。”
林瑶将纸条放在原地，去厨房将那份有包子豆浆的早饭拿出来没加热，直接提回了隔壁。
坐在自家餐桌前的人，将放置了一个晚上的手机拿起就看到早上闻洛城给自己一连发了三条短信。
其中俩条跟早饭有关，最后一条是一个地址。
“这里的心理咨询师跟我们公安局合作，体验感很好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费用不贵，全程保密。”
林瑶将那份定位地图打开，记下了那家心理师的地址。
“观音塘清河咨询室。”
吃过早饭后，林瑶独自去了学校，中午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她将之前放在鞋柜内的摄像机跟话筒都拿出来，摆放在浴室之门前。
再拿来美工刀，熟练的划破手指坐进浴室之门内的椅子上。
数秒后，从另外一个人身上醒过来的人，先将手指张开看了看自己此刻的身体。
接着林瑶才看向远处紧闭的大门。
这一次她竟然是在洗手间马桶上醒过来的，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水。
林瑶光是闻到这个浓郁的酒水，就有一点点的想吐。
她推开门走出去，站在洗手池前要用水洗脸时，忽然顿住。
只见镜子内站立着一名长发大波浪，五官明艳，眼神锐不可当的美女。
穿着一身带着闪钻的黑色贴身晚礼服，林瑶冲着镜子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冲着她眨眨眼。
“明星吗？”
林瑶记得自己昨天下楼买啤酒时，还在冰柜中的一瓶饮料上见过这位女明星的宣传照。
原本想要洗脸清醒一下的打算，因为对方脸上精致的妆容，只能作罢。
她打开水龙头用手捧了一点点的水，给自己漱口将那嘴里的酒水气味清理掉一些。
接着林瑶才从洗手间内出去。
推开门，外面的世界映入了眼帘当中，林瑶看着那一张张在电视上，在电影上，在街头超市到处可见的广告明星，一个个都近距离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徐老师，捐款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瑶不明所以的站在角落处，忽然有人过来叫了她附身的这位女明星名字。
林瑶回神，看向对方那一身明显的工作装，“捐款开始了吗？”
她顺着对方的话语提问。
“五分钟后开始，现在可以先入座了。”
“抱歉我喝的有点多，忘记了我原本坐在什么位置，能帮忙带个路吗？”
“当然没关系，徐老师这边请。”
林瑶在对方的带领下，穿过人群走向一会将要拍卖捐款的位置。
坐下来之前，她发现自己的位置在第一排，左右俩边摆放的椅背上都贴着明星的名字。
虽然她不太关心娱乐圈，却多少知道这坐在两侧的人都是一线大牌明星。
“徐老师，好久不见。”
俩位一线大牌明星同样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过来。
隔着数米远，就满脸春风的跟林瑶打起招呼来。
林瑶望着面前这俩个人，一个是前几年演了一部仙侠古偶收视大爆，最近几年每一年都有新的仙侠古偶剧播出。
以前于欣欣指着这个人的电视说，仙侠古偶是他的统治区。
另外一名则是出道就拍是了大电影，当上主角票房四十亿，传闻中的资源咖好剧本好电影一部接着一部。
林瑶不知道原身跟他们的关系怎么样，只好点点头就当做打招呼了。
没想到她不想跟别人打交道，坐下来的二人却没有同样的打算。
“徐老师上一部戏刚拍完吧，最近有没有什么打算？”
林瑶扭头，看着身侧这位仙侠统治区的周演员开口跟她讲话，忍不住的挑眉道，“你问我？”
“是啊，很想有机会的话能够跟徐老师合作一下呢，不会是看不上我吧？”
林瑶默默想着她玩手机时候，偶尔会刷到的那些跟明星相关的话题。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的仙侠剧一年比一年播出的差吧。
听说他只所以一直都在拍同一个题材，是因为他的身高上有点问题，仙侠的服装跟造型能够掩饰他的缺陷。
而她附身的这一位，拍的现代剧居多，相反仙侠是最少的题材。
“有机会的话再说吧，这些工作方面的事情都是公司跟经纪人在处理。”
林瑶说完，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对方坐下来后那双藏在西装裤下面的黑色皮鞋。
一眼瞄过去，那内增高至少有十公分。
光是看着就让人担心，他跑跳的时候万一扭伤了怎么办？再给他增加几厘米的高度吗？
打发了这位周演员后，另一端的林影帝也忍不住的跟她聊起天来。
“徐老师上一部戏的收视又是年冠吧，听说你上一部戏片酬有六千万，啧。真是厉害。”
林瑶在自己这一套晚礼服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款折叠屏的手机。
面部识别解锁后，她直接当着这位影帝的面上网搜了一下有关他的片酬还有票房。
片酬没搜到，不过资源咖看起来也不是每一部跟风凑人气的电影都能够赚到钱。
据说他本人最近新上映的电影，三天了票房才俩千万。
林瑶还不忘搜索一下原身，还真的搜索到了一份网上被网友扒拉出来的某个影视公司的财务状况披露。
六千万的片酬，还只是这位徐老师赚钱的其中一部。
而且这赚了六千万的剧，她从头到尾都只拍摄了五十三天。
林瑶被这个208万的世界，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等她将手机收起来时，发现台上的慈善捐款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她竖耳仔细听了一会，原来这是一个为白血病儿童所组织的慈善晚宴，今天现场拍卖的所有物品所得，都会捐赠给慈善机构，用来为白血病儿童患者治疗。
现在摆在台上的第一件拍品，是右边这位仙侠统治区男明星提供的一枚健身车。
他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拿着话筒认真的描述了他跟这台健身车之间的过往还有感情。
“起拍价一万。”
林瑶歪着脖子，惊奇的将这位刚才搜索时，顺便也跟着看了一眼片酬的明星仔细的，上下打量一遍。
“一辆你用了半年，现在不想要的健身车，就是你这一次的捐款？你最近的片酬不是已经有五千万了吗？”
仙侠统治区听到了林瑶的提问，在场无数人都听到了林瑶的提问。
她不知道这一场活动全程都是直播，现在不但现场的人都听到了这一番话，外界甚至还有无数的明星粉丝跟路人也同样听到了这一番话。
被她怼了一句的统治区，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这位连续多年参加慈善晚会，但是每一次都从来不捐款的女星。
笑了。
“不知道徐老师这一次打算捐多少，你要给大伙开开眼吗？”
“可以啊。”
“就捐我上一部戏的全部片酬吧。”林瑶大方的摊开手表示，如果没有预估错误的话，这位徐老师大概是没有下一部戏的片酬了。
不如在她走之前，为这些白血病儿童做一场好事。
“你疯了？”
另一边的资源咖也听到了林瑶那毫不犹豫的回答，额头青筋直跳的压低嗓音想要让林瑶闭嘴。
这种活动就是一场作秀，大家每年都是以拿到邀请函来证明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可不是真的在这里为一群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儿童捐款。
林瑶摇摇头，无辜看向这位资源咖，“几个月的片酬而已，你有资源拍那么多的烂片，不如在这里做点善事帮助小朋友。”
说完还给他致命一击，“总比你浪费钱去拍一些，会瞎掉观众眼睛的烂片好吧，说不定观众反而更感激你呢？”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徐老师徐老师！”
“有直播有收音！！！”
远处，有工作人员一直在疯狂给林瑶眼神跟手势，企图让她别再说下去了。
对此，第一次当上明星的人，完全没有眼见力这种东西，如果有林瑶也会主动去拿掉。
“我的天啦，这位今天发什么疯？”
“有没有可能人家说的是大实话。”
“笑死了，我早就听说她私底下说话比较直接，但是没想到是这种直接的意思。”
“整个活动现场，现在所有人都因为她的话语脸色变得好难看耶。”
“只有我们的徐老师，淡然坐在那里丝毫不慌。”
直播间内的观众说什么的都有，这些林瑶都没有看到。
不过现场因为她的缘故，直播的画面跟镜头忽然就变得不太稳定了，并且还时不时的信号不太好。
一场捐款活动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结束了。
头顶上那些灯光全部被关闭，林瑶站起身正在想着怎么离开这里时。
有人满脸焦急的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姐快点接电话吧，经纪人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打电话给你。”
“我知道，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林瑶早看到了手机上不停跳出来的来电显示，不过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接。
过来拉住她的人，大概是她的贴身助理，带着她离开了这里直奔地下停车场。
电梯门打开，林瑶就瞧见了远处刚才还风度翩翩的仙侠统治区，这会子在地下停车场内光着脚。
用皮鞋拍打着男助理的脑袋跟肩膀。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我安排在比我高的女星旁边，你是深怕别人不知道我矮是吧！”
“对不起！对不起！活动当初的座位排序我是跟你确定过的，你说这一次你一定要坐在第一排。”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没有一点脑子自己动一动！”
“姐， 我们快走吧。”
电梯旁，助理听着那边的吵架，一脸为难的想要离开这里。
尤其是刚才林瑶在听到那俩个人之间的对话后，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视角。
将那位明星用皮鞋打助理的画面，还有他说的那些话语一字不漏的都拍了下来。
甚至镜头还故意往对方脱掉一只鞋子后，那瞬间下降了无数的身高。
“马上就好。”
林瑶将手机镜头拉近些，然后对准那张明星脸又仔细拍了几张，这才跟着助理从这里离开。
她上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助理跟司机将她送回住所。
这俩个人将她送到家后，很快就离开了。
林瑶刚才在车上假装自己喝的太多，防止被人问起更多她回答不了的话题。
等她被人放在沙发上后，她听着远处的关门声后当即爬起来。
接着一只脚踩着沙发，一只脚踩着地板的人，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三百平的大平层内，客厅的一角正摆放着一枚大型铁笼子。
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小床，小床上正坐着一名只穿着内裤的青年？少年？
林瑶怀疑这个徐老师的眼睛有点点近视，看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视线就有点散光，看的不是太清楚。
那个被关在笼子内的人，安静无声的坐在单人小床边上，脖颈上戴着一枚纯黑色用布料包裹住的铁链。
林瑶将踩在沙发上的那只脚也放在地上，轻手轻脚的走到那笼子前，看向坐在里面一动也不动的男人。
距离近了才能够看清对方的长相，这是一张介于未成年跟成年之间的样貌。
纯黑柔软的头发，白皙的面容还有乖顺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黑眸。
戴着铁链坐在那张小床上，只穿了一条简单四角裤的身躯上还有不少泛红青紫的吻痕。
林瑶站在笼子前，被这个发现还有女明星的日常生活所震撼。
刚才她是装醉闭着眼睛回来的。
可司机跟助理扶着她进来的时候，应该都有看到她客厅内的画面吧。
当时这个人就坐在这里，不哭不闹没有任何的动静。
所以这是什么所有人都默认的行为吗？
林瑶看着对方在走神，被关在笼子内的少年全程都用那种天真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让回过神来的某人，对上那双眼睛当即就觉得罪孽万分。
她围着笼子转了一圈，看到了上面竟然还有一个电子锁。
林瑶试着将手指放在上面按了一会。
不是指纹解锁，这是一个需要密码的电子锁。
“你知道这个上面的密码，是多少吗？”
坐在笼子内的小白摇摇头。
“那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还记得吗？”林瑶又问。
对方看着她数秒后，摇摇头。
俩个问题都不开口，只会摇头，林瑶对他的情况有了一些猜测。
“你叫一声给我听听看。”
话音落下，对方只是睁着那双无辜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没有表示。
“果然。”
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哑巴。
得知这一点后，林瑶暂时先将他放在这里，她找到洗手间的位置先用冷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后，这才重新回到客厅内拿出手机，手机上有一些经纪人跟朋友打过来的未接电话。
这些通通都被她无视了，林瑶翻找着聊天记录，很快找到了备注是助理的人，看对方的头像跟刚才从晚宴上送她回来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林瑶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咨询，“笼子密码多少？”
数秒后，对方回复了她一条语音，“姐，那个密码只有你自己知道啊，你没有告诉任何人。”
拿不到密码的人，只好将手机放下来，她去了一趟厨房，想试着找一些闻洛城曾经教过的办法。
结果打开冰箱门，林瑶将整个厨房所有的柜子都打开翻找了一遍。
除了矿泉水跟一些水果之外，这么大的房子内竟然连一瓶调料都找不到。
更别说她想要找的面粉。
林瑶在厨房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又找了一遍卧室还有衣帽间，终于在衣帽间内找到了替代品。
拿着一瓶价值上千的散粉，林瑶重新走到客厅笼子面前，她用粉刷蘸取了一点点的散粉，轻轻的抖落在那电子锁的按键上。
轻薄的粉尘落在上面，很快笼罩在九个按键上。
人体皮肤自带的油脂，长期在同一个地方位置使用后，总会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粉尘落下后，有五枚按键上的粉尘最少，另外四枚按键一看就是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林瑶将散粉放在一旁，又去找来一支眉笔跟一本杂志，她将这五个长期使用的数字写在杂志的空白页。
接着打开手机，直接上线登陆了这位女明星的公共账号，发布了一条讯息，“考考各位，23568可以代表着多少种跟我有关的含义？”
内容发出去后，林瑶就看着这台手机像是中风一样，无数的消息跟回复都涌了进来。
甚至一度都让她的手机卡的完全打不开。
过了十分钟，林瑶才能重新上线打开自己的账号。
下面已经多了上万条的回复，有人用这串数字组合成她的影视成绩，有人说这是某一场让她印象深刻的活动，有人说那一天那一分钟是她第一次得奖的时间。
无数用五个数字组合的不同答案，在评论区内不断的排列着。
林瑶回到那笼子前，先试了自己拿奖那一天的日期顺序不对，又尝试了自己刚加入娱乐圈拍的第一部 戏上映的时间也不对，选择获奖日期也不对。
第240章
她每次试错一个密码，就在杂志的边缘写下这一串没用的数字。
一连在电子锁上尝试了十几个密码组合都是错误的。
林瑶手指都快戳累了，更累的是她这一身贴身的晚礼服，紧紧的包裹在她的身上时间久了，让人呼吸都仿佛变得困难起来。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就重新走进了衣帽间内，在那些成套的禁精致衣服中挑选了一套柔软宽松的家居服换上。
重新回到客厅路过茶几时，林瑶瞧见自己刚才放在那里的手机屏幕此刻正在拼命的闪烁中。
走近了一看还是之前那位经纪人打过来的电话，对方锲而不舍的打了快上百个电话。
林瑶半蹲在茶几前，看着那个闪烁不停的号码，好心的将电话接通。
“徐招娣你是疯了吧！你知道今天晚上你在晚宴上干的事情，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托腮听着电话的人，无辜的眨着黑眸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原来这位明星的本名是叫招娣吗？”
她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秘密。
电话那头的经纪人咆哮过后才发现，电话竟然已经被他打通了，当场就连续送了三百个不重复的脏字将她里里外外的骂了一顿。
“你骂够了吗？”林瑶安静的等着他说完，才开口虚心询问对方，“请问一下，你还记得我客厅内那个笼子的电子锁密码吗？我喝多了有点忘记密码是多少了。”
话音刚落，林瑶就听到这大平层的豪宅外面有人在拼命的敲门。
敲门声不但从门外传来，还从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内传出来。
“姓徐的！你丫的现在就给我开门！”
林瑶支起脑袋，看向那扇正在被人大力捶打的大门方向。
起身过去将门打开，瞬间一名染着金黄色长发，穿着红色高跟鞋的男人冲了进来。
对方满脸怒气的关上房门，接着将自己手里那枚价值百万的名牌包扔在林瑶怀里。
“啊啊啊啊啊！”
“姓徐的老娘跟你拼了！你知道你今天晚上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老娘上个月才买的房子，现在房贷还有一个亿没还，你要是现在糊掉被封杀了，老娘就算死也要拖着你一起死！”
林瑶抱着那枚白色的小包挡住自己的脸，等他尖叫跺脚咆哮骂人一系列动作都结束后，才举起手臂指着远处的笼子。
“那个电子锁的密码，你还记得吗？”
经纪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踩着脚下的高跟鞋气汹汹的赶到那笼子前。
林瑶就看着他手指戳在那密码上，大力的仿佛要徒手撕开笼子。
好在对方只是生气，并没有真的将笼子撕开。
“穿好衣服滚出去！”
笼子打开了，经纪人将坐在里面安静无声的少年粗鲁的拉出来。
对方踉跄的走出来，林瑶看他瘦弱可怜的样子忍不住的抬手将快要跌倒的人扶住。
“小心。”
对方倒入她的怀中，林瑶正要将人扶住时，却突然被人拥抱住，被她当成小可怜小哑巴的少年冲着她扬起嘴角，接着亲了上来。
林瑶：“？？？”
“亲爱的不要赶我走嘛，我最近服侍的你不够好吗？”少年贴着她的唇瓣轻咬着撒娇道。
大脑停摆了一秒，下一秒林瑶扬手抓住他那一头柔软的黑发，将对方整个摔在地上。
梆梆一顿乱拳，打的手腕酸疼才停下手，面无表情的用袖子将嘴唇擦拭了几遍，目光冰冷的看向一旁呆立的经纪人，“将他给我扔出去！”
倒在地上嘤嘤的伪少年被经纪人拉出去了。
林瑶去洗手洗脸时，亲眼瞧见那位经纪人掏出手机询问对方的二维码。
“服务费已经转过去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画面太伤眼，林瑶将洗手间的门关上打开水龙头，用力的洗了一把脸。
之前她努力找密码想要解救他人的行为，对比现在经纪人的处理办法，显得好愚蠢。
几分钟后，林瑶洗完脸重新出门，客厅内只剩下了那一名正坐在沙发上的经纪人。
对方正低着头握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的回复着那些打听消息的媒体。
还要指挥工作室的人，在网上反黑。
最后还有空关心刚从洗手间内走出来的林瑶。
“你今天晚上到底在晚宴上喝了多少酒水？”
经纪人知道她往常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但是今天的直播简直已经让外面快要闹翻天了。
“记不清了，我在洗手间内昏过去一小会，我怀疑今天现场有人给我下了药。”
林瑶坐在他身边，将茶几上属于自己的那一台手机拿起，打开屏幕就看到一条新的短信内容。
小可：“宝贝，虽然今天晚上你打了我，但是我知道你只是喝酒了心情不太好，我会在会所内等着你再次光临哒。”
这位名叫小可的男人，头像刚好就是刚才那位鼻青脸肿从她的豪宅内离开的少年。
她再顺着短信内容一路往下翻找着。
很快就找到了会说第二个男模，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这位在娱乐圈传说断情绝爱，一心只有事业的当红女明星。
私底下竟然每个月都会固定从男模会所那里带男人回家居住。
这位小可只是长得嫩，年龄妥妥的已经成年，甚至之前在笼子内卖乖不说话，那都是因为在跟她玩情趣。
手里的手机仿佛被人绑定了十斤的炸药，林瑶手一抖就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她也没有再捡起来的打算，扭头看向一旁还在忙碌中的经纪人，“你房贷有一个亿？”
之前这位娘炮的经纪人冲进来时，林瑶还记得他张口说过的每一句话。
包括那些骂她的话语。
“你要帮我还钱的话，就少用你那张嘴在外面给我惹事情。”
“有点难，我今天在地下停车场拍到一点点东西。”
林瑶指着掉在地上，她懒得捡起来的手机。
“大概能够帮你多拖延几天的时间，想办法跟我做一个割舍。”
她话语说的平静无波，一旁原本还在不停回复那些媒体人的经纪人，忽然警觉起来。
整个脑袋跟身体都转过来，盯着林瑶仔细的看了数秒，“你除了在晚宴上惹事之外，还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穿着宽松家居服的人，洗掉脸上的精致妆容后，顶着一张有些打针微整形明显的脸看着他，勾唇浅笑道，“你猜猜看？”
“你被会所那些鸭子男模拍到视频了？”
经纪人捂着嘴倒吸一口气后，又安慰似的拍了拍林瑶的肩膀，“现在视频在多少人手里流传开了？回头我发一个律师函就说近期有人用你的头像去做替换视频，抓几个黑粉告一下。”
林瑶摇摇头，“不是这件事情。”
“那是你发脾气把谁给打伤了？”
“你打伤了谁？对方要多少钱我去谈和解！”
林瑶看着他掰着手指头，在那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这个身体的主人，能够干出来的坏事有哪些。
“税务也没有问题啊，前几年大伙都偷税的那一次我已经帮你补缴上了，这几年更是再也没有缺少过。”
经纪人实在想不出来，她还能够干出什么在娱乐圈无法混下去的坏事。
林瑶竖耳倾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发现这位经纪人好像还不够了解她的全部。
对方口中说的那些违法的事情，都只能够算的是上小儿科，还不值得被她附身才对。
看来从经纪人这边，是找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林瑶打了一个哈欠，假装整个人有些困倦的模样，她推了推一旁还在自言自语的经纪人。
“行了行了，刚才是逗你玩的，你回去吧，我有点困想休息了。”
一听到她说困，上一秒还在自言自语的人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身，“那你先睡觉，别老是不接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嗯嗯，走吧走吧。”
林瑶将他送到门口，等人离开后她就将大门反锁上，接着也开始给自己换一套衣服。
出门前，她经过卧室的房门，推开门往内看了一眼。
卧室内的一切都是粉红色的，林瑶没想到这个女性私底下是这种喜欢粉色的存在。
她顺手将卧室的枕头跟床头柜那些都翻找了一遍，没找到对方的任何犯罪证据。
一无所获的人，换上一身用来出门的常服，在鞋柜上面林瑶看到了几把车钥匙摆放在那里。
她随便挑选了一把车钥匙，返回到沙发前拿上手机离开了这里。
在地下停车场内，林瑶握着那把车钥匙一路按下去，终于在一个消防器材的角落内找到了停靠在这里的车辆。
林瑶开车离开了这个高端的商场，她按照闻洛城之前提供的地址，去了那家心理咨询室。
她到时，在商业楼的一楼大厅中，看到了那家公司的名称跟楼层。
“七楼723。”
林瑶走进电梯内，到达七楼后她顺着指引牌穿过一家家的小公司招牌，找到了那块用木头刻着咨询室名称的小公司。
站在玻璃门前，她往内看了一眼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推开门进去后，前台空荡荡的也没有人。
“你好。”
一名端着水杯刚从茶水间走出来的身影，无意中瞥见她的身影连忙走过来。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一脸茫然的看向出现在这里的林瑶。
林瑶看着她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孔，再看向眼前这家装修风格偏成熟稳重的心理咨询室，“你好，我是听朋友介绍这里，听说这里有心理咨询？”
“是的，请问你之前有打过电话预约吗？”
“没有，今天不能够做吗？”林瑶摇摇头，闻洛城没跟她说要预约。
而且林瑶也无法使用自己的身体来这里，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甚至都无法用自己的口去讲给任何人听。
“请你先坐等一下。”
对方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让她先坐下来喝点水，接着她转身走向远处跟关着门的房间内。
林瑶坐在沙发前，打量着四周围的布局还有一旁的书架。
上面的书籍竟然还摆放着很多跟佛教相关的类型，她随后拿出来一本打开看了起来。
正将观音喂虎的故事快要看完时，刚才离开的人又回到了前台。
“你好，现在已经可以了。”
林瑶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跟在对方的身后走进那房间内。
里面正坐着一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对方穿着中式的道服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眼神柔和慈祥的注视着走进来的林瑶。
“先坐下来吧。”
这个办公桌内的布置相当的单调，只放了前后俩张舒适的沙发，一张用来摆放茶桌的茶几，不远处放着几盆巨大的龟背竹。
林瑶在唯一空出来的沙发上坐下来，耳边能够听到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轻轻关上。
“这里有绿茶红茶还有花茶柠檬片，有没有想喝的？”
林瑶视线扫过那些东西，摇摇头，“我喝白开水。”
对方给她倒上一杯八分满的茶水，递到她面前。
俩个人各自握着茶水，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提问。
等林瑶手里那杯茶水已经被她饮用了一半后，她看着对面完全没有开口打算的人，忍不住的主动询问起来，“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有些人来这里，只是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喝口茶，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你不愿意说就算我问你再多次，你除了骗我骗自己外，又有什么用途？”
笔直坐在沙发内的人，垂眸看着手中那杯只剩下一半的白开水，听着她的话语乖顺的点头应和，“你说的对，我跟太多人说谎，说到我已经不想再开口跟任何人去讲。”
“这个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都是保密的。”
林瑶笑了，她将视线从那杯白开水上移动到对方那张慈祥的脸上，“给我这个地址的人是警察，你以前有接待过很多的警察咨询吗？”
“退休前我干了三十年的警方专职心理咨询工作，退休后自己开了这家小小的的工作室。”
“工作了好久啊。”林瑶刚才看她的样貌，虽然头发有一点点的花白。
但是她的那张脸看起来最多才五十来岁的模样。
“是工作了太久所以觉得累了，为了不再朝九晚五我就早退了。”
俩个人坐在办公室内从轻松的话题一路聊了下去。
聊到林瑶手里的茶水都变冷后，她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好像总是在做错事情。”
“你有给别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吗？在你去做一件事情之前，你有想过是报着伤害对方的目的在进行吗？”
沙发上的人顶着一张整容后素颜的人，听到这个提问时摇摇头，随后又很迟疑。
“我最近总是梦到牛路，他每一次都在梦里问我，我所谓的正义害死了他跟大黑那些人，他问我，我跟那些凶手有什么区别呢？”
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蒋文星坐在另外一枚沙发上，仔细听着她话语中透露的讯息，“那你自己呢，你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我应该没有错才对，可是我没有办法完全说服我自己。”
林瑶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白开水，她突然转移了话题询问对方，“你上班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那种失手杀过人的警察？他们会愧疚会走不出来吗？”
蒋文星注视着她道，“这种事情在警察的职业生涯中，很可能会一直遇到。”
“如果警察为了抓一个坏人，却害死了其他人，他会怎么做？”
“那要看所谓的害死其他人，要如何去定义，一个毒贩在外面给十个人贩毒，警方抓获了这名毒贩，导致那十个人当中其中俩个人为了毒品铤而走险害死自己，你觉得这名警察需要为那些人负责吗？”
蒋文星反问她。
林瑶想也不想的摇摇头，“他不需要为那些人负责。”
可她说完想到自己的情况，一时间又楞在原地，她想要说点什么，可一时之间还没办法理顺自己要说的那些话语。
数秒后，蒋文星看到对方将手里那杯白开水放下来，手指不安的抓着袖子的边缘处看向她道，“可大黑他们是无辜的，是因为我的举动他们才会死。”
“为什么你会将一切都先往自己的身上去靠拢呢？”
因为是她的出现，改变了牛路的日常行为，也因为她的存在所有人才不会按照原本的轨迹去运行。
这一次的咨询进行了将近俩个小时才结束，林瑶从办公室内走出来，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前台处，敲了敲桌子。
“你好，请问一共多少钱？”
正在看书的女生抬头看向她，随后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俩个小时。
“你扫这里吧，这里的咨询费一小时是四百块钱，你扫八百就好了。”
林瑶用手机扫码支付成功。
临走前，她又询问了对方一件事情，“这里可以办会员吗？我有时候来的比较着急没办法提前预约，我可以充钱办理会员。”
“可我们这里没有会员。”
得知没有会员，林瑶有些失望的准备离开。
“可以办。”
远处的办公室门，被人从内推开来，蒋文星从房间内走出来，一直走到林瑶的面前才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可以办会员，你以后白天任何时候都可以不用预约过来。”
林瑶怔了怔，回过神来重新将手机拿出来询问对方，“那会员费我要支付多少。”
“给八千吧。”
林瑶对着前台那块收费二维码，扫码付款了八千块钱后，告别了二人后离开了这里。
她在楼下找到了停靠在这里的车辆，发现车窗上竟然还多了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
将罚单放在副驾驶座内，林瑶开车离开了这里。
楼上咨询室内，唯一的助理看向自家的老板，“老板，我们这里没有会员这个服务啊。”
“八千块钱呢，有钱为什么不去赚，以后她来的话就直接让她进来吧。”
蒋文星对她讲的那些故事很感兴趣，这让她想到了以前咨询过的另外一名顾客。
好像也有着同样的问题，好在那位顾客遇到了能够互相信任一起走下去的人。
今天遇到的这一位，她好像还没有找到敢让她去完全相信的存在，她的内心有太多的恐惧跟绝望。
蒋文星相信她们接下来，大概还会见面很多次。
那边的林瑶开车离开后，她没有直接回到这位明星的大平层豪宅中，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着。
逛累了，林瑶喝着奶茶坐在车上将对方的手机内所有的好友软件都检查了一遍。
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犯罪证据，一无所获的人只能闭上眼睛，就此离开对方的身体。
数秒后，从自己的身体上醒过来的林瑶，脑袋贴在墙上停靠了一分钟后才站起身。
“呜呜呜……”
阳台外的风，吹着奇怪的调子飘进来，林瑶看向自己挂在那里的几件衣服，正在狂风中打着转。
她站起身，穿过阳台将挂在那里的几件上午晒干的衣服都拿下来。
正要转身，只见阳台的门在狂风下，“啪！”
一声巨响，玻璃门被动关上了。
林瑶一手抱着满怀的衣服，一手握着门把手企图将门重新打开。
推开的门内，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抱着满怀衣物的人，望着这道出现的时机不对的浴室之门，默默将怀里抱着的衣服暂时放在空空的洗衣机内，再将其中一件厚实的黑色长外套穿在自己的身上。
将外套穿好后，林瑶才重新打开那扇门，抬脚踏入黑暗中。
“啪嗒。”
阳台上的门被人从背后合拢，瞬间里外的玻璃都不再找到那道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林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整个人好像在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内，而且一旁好像隐约有些臭味飘向这里。
正当她打算试图站起身，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