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参握着手机，触不及防之下被她一顿训，脸色有些发白的想反驳。
可她看着林瑶那张冷酷的表情还有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身高加气势。
默默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后，没理会她，而是握着手里的旗子，快速看向那些学生。
“小人参们集体看老师，我们去下一个景点。”
一群小黄鸭浩浩荡荡握着前面一个学生的衣角，结伴从林瑶面前离开。
林瑶提着那袋子垃圾，远远跟在那支队伍的后方。
前方任参被她教训了一顿后，行为上面克制了许多，不再一心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将注意力一半挪动到那些学生身上去。
林瑶提着那袋子没地方扔的垃圾，跟着任参她们十米左右的距离。
她一心二用，一边蹭一旁的旅游团讲解员讲解，一边用余光打量那边的任参。
十分钟后，她发现任参又开始低头看起自己的手机来。
而且整个人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
林瑶盯着她的方向，看着她反复几次看了手机屏幕后，接着好像做了某个决定。
她跟那些穿着小黄鸭衣服的学生吩咐了几句话后，跑向数米外的同事面前。
“青青你帮我看一会，我肚子好痛我扛不住了，要去洗手间。”
名叫青青的老师，看着她捂着肚子弯着腰的动作，有些为难的看向四周围，“可是今天博物馆内的游客太多了，我一个人管不过来。”
“管的来管的来的！我就五分钟！不！三分钟就行，我真的要憋不住了！拜托拜托！”
任参说完，就一把将自己手里的小锦旗递给青青，自己弯着腰捂着肚子，顺着博物馆内的洗手间指引牌方向冲过去。
远处林瑶只是弯腰多看了一眼展览柜内的黄金耳饰，再抬头就发现远处的那群小黄鸭内，已经看不到任参的身影。
她心底惊了一秒，连忙挤过人山人海的游客快步赶过去。
“1，2，3，4，……”
走到那群小黄鸭跟前时，林瑶已经将站在这里的小孩都数了一遍。
是21个，目前还一个不少。
当时任参的病历本内，写的因为孩子在博物馆内丢失的时间，恐怕就是在她现在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吧。
林瑶不敢再走远，她提着手里的垃圾袋同时看着那些从身边经过的每一个游客。
心想这么多游客当中，谁是最有可能将孩子拐走的存在。
五分钟过去了，任参还没有回来。
青青一个人带着两个班级的学生，三四十个人都围着她。
“老师，我们还要站这里多久啊，我累了。”
“我渴了。”
“我想喝水。”
“想喝水的都来这里，大家不要走散了，握着同学的衣角不松手。”
青青拿出背包内的水杯，示意那些要喝水口渴的人，都靠近她。
人参班的学生看看青青老师的方向，不少人已经站累了直接坐到了地上。
“同学们，你们看这一块六牙白象，僧人骑象的石碑，是从东汉初年佛教传入中国，当时的楚王刘英是汉代第一个信佛教的国王……”
身后方，讲解员的声音通过话筒隐约传过来，林瑶往自己刚才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群浩浩荡荡，望不到尽头的中学生，穿着统一的蓝色校服跟在老师还有讲解员的后方往这里徐徐走来。
“今天这是什么学生参观日啊，怎么这么多人。”
林瑶望着那边不到五米距离的庞大人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任参已经去了十分钟了，她再回头谨慎的看向现场角落内的唯一的幼儿园老师。
对方大概是手里的水杯已经倒完了水，现在正在那里将后背上的包拿下来，低头在包内翻找着什么。
余光内，有一道小小的小黄鸭身影，从一块半人高的石碑后面站了起来。
“哎呀好可爱啊，这个你要不要吃。”
一块巧克力被人递过来，扶着石碑站立起来的身影眼前一亮。
抬手要去抓那块巧克力。
带着宽大披肩的老人满脸笑容的拉住他的手，将那块巧克力放入他手掌心内。
“我还有很多巧克力，你要不要给其他小朋友也带一点呀？”
握着巧克力的人，通过身旁那块高大的石碑缝隙，从那里能够看到自己同学的身影。
“我要好多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老人弯腰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可真大方。”
林瑶站在不远处，又一次数着现场的小孩。
“18，19，20，……”
她在人群当中快速看了一眼，“21呢？”
那一张张脸，被她来回数了好几遍，林瑶差不多都记住了这些小孩的样貌。
失踪的是那个说她衣服上面有奥特曼的小孩。
林瑶从头到尾都站在这里，她跟那位角落内不知名的老师，合力将小孩围堵在这块区域内。
她确定刚才还看到所有的小孩都在这里。
这时，一道抱着孩子的身影从角落内一闪而过。
林瑶快步往前一步，正好看到那老人将身上的宽大披肩拿下来盖在那小孩的身上，随后抱着怀里的人顺着后方那些浩浩荡荡的学生方向走过去。
她提着手里的垃圾跟了上去，看着对方在人群当中转了几个圈，往楼下的方向赶过去。
林瑶一路跟着她，中间还看到她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在一处没有监控的位置，林瑶装作游客的模样从她身边经过，瞥见她在座椅前将怀里的小孩放下来。
然后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小孩穿上后，再一次弯腰将孩子抱在怀里。
那小孩不知道是被下药了，还是怎么了，全程闭着眼睛都没其他动静。
这人出了博物馆的西门，路边停靠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后车门从内被人打开来，老人抱着怀里的孩子上了车。
“快走快走。”
林瑶在后方，拦住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等待接客的出租车，坐进后排内她指着前方的面包车。
“跟上那辆车，小心点。”
司机大叔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的跟上前面那辆启动要离开的面包车。
林瑶坐在后排，将手里的垃圾袋先放在一旁，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
“你好，110吗？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贩子拐走了一个学校的小孩。”
“在哪？在一个博物馆门口，我看那小孩状态有点奇怪，所以就盯着多看了一会，现在那辆面包车正在往……”
林瑶将耳边的手机松开一些，看向前排的司机，“师傅，这是什么路啊？”
“安福路，看他们车牌是外地的，前面东进那条路在维护，所以应该从店庆乡那边绕路出城。”
林瑶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的，直接将手机递过去让他跟去110报警中心说的更清楚一些。
“好的我们已经记下了车牌号，现在就派人赶过去，你们跟在后面也要注意安全第一。”
报警电话挂断，前排的出租车司机已经憋不住的想说话。
一直用余光打量着林瑶，“小姑娘，前面那个真的是人贩子啊。”
“估计是，师傅你别跟着太紧了，小心被他们发现。”
“这你放心，我在这里跑了二十年的出租了，闭着眼睛任何一条路，就、没有我不熟悉的。”
司机第一次遇到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而且抓人贩子，一听就让人热血沸腾。
出租车在后方一路跟着面包车，表面上气势十足，实际前进五分钟林瑶就发现了异常。
“怎么这么多红灯？”
前方经过的路口，她从车窗的角度看过去全是超长红灯待机。
“这些交通啊，你要是真的犯法想抓人，只要把红灯时间拉长，绿灯变少，几个时间段的错开就足够警方追过来了，你们不是老司机不懂吧。”
林瑶记下了这个知识点。
她坐在车内，就看着前方漫长的红灯结束后，白色面包车刚要起步从林瑶后方一辆黑色私家车就冲过去。
将那辆面包车车身给狠狠擦了一遍。
接着几个人下车，去敲面包车的车门就要跟他们讨论车子损坏的问题。
“哇~酷~”
出租车司机看着前方的画面，口中惊叹不已。
林瑶也很想感叹万千几句。
等警方将那辆车上的人都逮捕下车，把熟睡的孩子抱下来后，林瑶才拉开车门走向他们。
一名抱着孩子的女警，警惕的目光看过来。
林瑶连忙举起手机，“刚才是我打的报警电话，那个出租车司机可以给我证明。”
“刚才报警电话是你打的？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做个笔录吧。”
得知是林瑶打的报警电话，女警看向她的眼神收敛了一些。
连同那位出租车司机，她们一起去了派出所。
林瑶在那里做完记录准备走的时候，瞧见派出所门口停下来一辆车，几道匆忙赶过来的身影。
其中一个正是任参，她脸上带着一块红肿的手掌印，另外三个脸上有泪有慌乱紧张的成年人，估计是那小孩的家长。
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身后方的大门内，家长的哭声感激声合在一块。
“小姑娘，你今天太厉害了！”
司机也做完了笔录，从里面出来看到她站在台阶上还没有走，忍不住冲着她竖起大拇指。
“看到人贩子，这种事情谁也不能忍是吧，要不是我一个人怕打不过，我早在怀疑的时候就冲上去了。”
“你做的对，这种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冲上去是太危险了，走吧，你要去哪？我免费送你。”
“不了不了！我家就住在附近。”
林瑶谢绝了出租车司机的好意。
她站在台阶上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了那一家人抱着孩子走出来，任参畏畏缩缩的跟在后方。
刚才在派出所内，她已经被警方教训了一顿，在博物馆内弄丢孩子的事情一发生，任参的腿就软了，现在孩子被找回来，她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个不停。
学生的家长没有给她任何好脸色，抱着孩子就走了。
任参浑浑噩噩的站在路边，连身边什么时候有人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恐惧吗？”
林瑶看着她站在路边狼狈的样子，问她。
第312章
任参仰起那张带着红肿手掌印的脸，看向这名突然站立在她面前的陌生人。
“你……”
“在博物馆内我提醒过你，可你那个时候还在忙着玩手机谈恋爱，上班期间还是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场所内，你对那些孩子的责任心少的可怜。”
林瑶语气刻薄，眼神轻蔑的看向她手掌心内，那屏幕正在一闪一闪的手机。
粉色爱心加甜掉牙的备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今天孩子运气好，找回来了，你想过没有找回来的可能性吗？比如这位让你在工作时间开小差的男朋友？你跟他说孩子没找回来，他是会第一时间关心你，还是将你拉黑处理？”
“他不会这样的！”
自己喜欢的人，被林瑶说的那么不堪，任参想也不想的反驳着她的话。
“呵。”
林瑶用冷笑回答了她的维护态度。
任参在她那鄙视的眼神中，打开手机看着男朋友发给她的消息。
还有自己的父母，学校的老师主任园长，自己带领的班级内那些家长集体的愤怒跟担忧。
变成不断增涨的红色数字。
她鬼使神差的打开男朋友的消息框，看着对方发来的那些担忧的短信内容，暗暗松了一口气，手指一路滑下去那张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苍白。
“孩子找到了吗？”
“你先别慌，会不会是人太多了在什么地方还没找到。”
“请广播了没有？”
“任参！有警察打电话找我，跟我打听你在博物馆失踪的时间内是不是跟我在一起。”
“不是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自己弄丢孩子为什么要把我的联系方式给警方啊！”
“你有病吧，你自己上班时间偷奸耍滑赖到我头上了，我已经把短信全给警方看过了，我没有任何时候跟你说过，让你上班时间跟我发消息！更没有让你把孩子弄丢。”
“我算是认清你这种女人了，以后别来往了。”
任参一路划到最后一条短信，她握着手机的两侧，手指颤抖的想要发消息跟男朋友解释。
手指一抖，发出去的标点符号前段显示红色的提醒。
“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他把你删除拉黑了呢。”
前方站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正在光明正大的看着她手机屏幕内的内容。
任参飞快用手掌挡住屏幕上的内容，怒视着眼前这名莫名其妙的人。
此刻，近距离下她看着林瑶那张脸，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她。
“是你！博物馆内我见过你！你是不是跟那些人贩子是一伙的。”
“是一伙的话我还会提醒你吗？”
“不然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任参对她的出现，充满了警惕跟防备，她环顾四周围想知道眼前这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帮手。
林瑶看着她那张防备又紧张的表情，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现在，她脸上的巴掌对称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因为你这个白痴，未来科技发达有一项新的技术可以让人回到过去改变一个错误，你的父母头发花白的还要为一个精神病女儿操心，花费一切让我来拉你一把，结果你在上班期间弄丢学生到现在还满脑子想着男朋友。”
“你可真是一个纯粹的恋爱脑啊，打开手机的时候，你父母你朋友你同事，甚至包括家长群内那些焦急担心的问询，你是一概不理，先找亲爱的男朋友消息。”
林瑶在她点开手机屏幕后，就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弄丢了孩子后，你很快就被家长指责被学校开除，你在工作上捅的篓子全城没有人不知道，男朋友也跟你分手了，接着你受不了这个打击得了精神病院，被关在精神病院内每天都喊着要找小人参精，要么就是喊着抓坏人。
你的父母，原本已经是准备退休的年龄，因为你弄丢孩子的缘故，卖掉了所有的资产赔偿给孩子的家长，接着因为你的病情两老口只能不停的去打工养活已经彻底变成了废物的你！”
林瑶看着眼前不停掉着眼泪的人，没有丝毫的心软，“你的父母用他们下半辈子的命换来这唯一一次的机会，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你再敢恋爱脑干出这种事情，老天都不会来救你。”
她说完，掏出自己的手机捏住那张还在哭泣的脸打开录像功能，“来，对着镜头抬头，我好回去跟顾客确定。”
任参被她捏着下巴，那张脸前后左右都对着镜头拍摄了一遍，接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就这样直接走了。
扔下任参一个人站在远处，又是害怕又是恐惧跟不知所措。
林瑶走出一千米外，就将刚才手机内拍摄的视频给删掉了。
她在路边转了一圈，买了一点当地的特色零食后找了一个已经废弃的共用电话亭。
“哇，现在还有这种电话亭没有被拆除啊。”
林瑶站在那个小的只能够勉强转身的电话亭内，提着那一袋子的特色零食回到了家里。
她把自己购买的麻花油条，还有豆干都放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五分钟。
这才爬起来去煮面条。
“咚咚咚咚，林瑶你在家吗？”
煮面的时间，门外突然有敲门声传过来，林瑶从厨房内歪头往外听了听。
“嘀嘀嘀……”
是有人按密码锁的声音，数秒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
闻洛城手里提着一个背包走进来，抬眼就看到了拿着筷子站在厨房门口的人，“你在家啊。”
“嗯嗯，有点饿在煮面条，你这是要出差？”
林瑶视线扫过他手里提着的背包。
“暂时没出差，不过最近局内有复杂的案件比较忙，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我不在家。”
他是办案途中从楼下路过，顺便上来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走。
“那个江心尸体案件？”林瑶还记得羊肉拉面店老板说的话语。
“嗯，有点复杂，你最近要是去门后面也要小心些，对方手里最少有四条人命。”
林瑶皱眉看向他，“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闻洛城摇摇头，“不用，我们警方自己查案就行了，我走了。”
陶石还在楼下等着他，闻洛城过来只是为了说几句话。
“这个你带过去，我买来的新鲜零食，你们加班熬夜的话可以当零食吃。”
林瑶连忙将桌子上那些从外地买回来的零食递给他。
等闻洛城关上门离开后，林瑶将厨房的火关掉，坐在餐桌上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情。
楼下陶石坐在驾驶座内，看着闻洛城提着一堆东西过来，将那些放在后备箱内。
“闻哥，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江心，我刚才联系到一个钓鱼佬，他说常年在江心钓鱼的几个人他都认识，我麻烦他将最近五年内在江心爱钓鱼的人全部都叫过去。”
也许能够从这些每天固定钓鱼佬的口中，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楼上。
林瑶打开那袋子的羊肉片，倒入刚煮好的面条当中，忍不住的想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刚才是有说新鲜的零食吧？”
“在路边买的时候，火熏豆干好像都没有保质期，穿过那扇门再提回来算过期呢？还是算没过期呢？”
包括其他的零食，也都是她在街上看到有一位大爷摆放着一个全是各式各样野生动物的摊位。
在摊位旁边还摆放了一个小摊位，上面放着的就是一些看起来很寻常的需要称重的食物。
林瑶买的随意，她吃完那顿面条，等晚上的时候再一次拿着美工刀进入浴室之门内。
数秒后，从李麦身上睁开眼睛的人，望着眼前永远在涂鸦墙壁的艺术家，林瑶扶着墙站起身来。
慢慢的往前走着，将整个二楼走廊，包括每一个病房门后都寻找了一遍，没有再找到任参的下落。
站在最后一间病房门口的人，关上门视线落在一旁的安全门上。
哦豁，没有任参帮她守着门，她大概率上不了三楼了。
“奇怪了。”
林瑶随便找了一块空地坐下去，想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为什么还能来这里？难道要李麦去坐牢？”
想到自己还能来这里的可能，林瑶环顾四周找到了李麦当初用来自杀的卫生间。
她站在镜子前，看向同样站立在镜子前的李麦，“你跟你母亲合伙杀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去自首吧。”
李麦同样通过面前的镜子，看向今天变得不太一样的自己。
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奇怪，明明身体是自己的，甚至听到的嗓音包括此刻站在镜子面前的人。
都百分百确定就是自己本人，可他却仿佛作为一个旁观者，身体被别人控制着，做出跟往常完全不一样的行为。
他是真的疯了？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迟迟没有醒过来的噩梦？
李麦想张开嘴回答对方，却发现他自己根本没有发声的权限。
他的身体被人控制了半天的时间，对方在下午随机找了一块空地躺上去就开始睡。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李麦的视角才从旁观者变成李麦本人。
第313章
李麦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路顺着走廊走到了洗手间位置。
站在那镜子前，他用冷水来回洗了好几次的脸，双手撑着台面的中年男人将下巴抬起来。
细长的眼角往上扬起，目光落在镜子中那张不说话无表情时，有些刻薄的脸。
之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此刻在他脑海内不断的回放着，最后定格在镜子前，占用他身体的东西说出口的话语……
李麦是怎么想的，林瑶不知道。
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发现自己又一次的流鼻血，知道是因为自己最近太频繁进入那扇门导致的缘故。
因此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她都避开所有需要开门关门的行为。
闻洛城还在加班中，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中间给林瑶发过短信报平安。
“闻哥，这是那些钓鱼佬的采访记录，我已经将他们口中说的最近半年内，所有见过认识的去过江心钓鱼的人全部都统计了一遍，目前还有两个人不在这里。”
闻洛城听闻，将盖在头上的外套拿下来，一秒清醒的拿起那份记录本，“那两个不在这里的是什么情况。”
“那两个人，一个叫做何德，今年四十二岁，我走访了他的住所根据妻子说，半年前何德被朋友邀请去了广州工地打工，具体什么工地他妻子说不太清楚，打出去的电话显示何德的手机号码已经停机了三个月。
“另外一个人叫魏一书，这个人就是何德的朋友，也是他叫的何德一起去工地上打工，手机号没停机，不过我们打出去的电话没人接听。”
“魏一书的家属呢？有联系上吗？”
“这个人没结婚，四十几岁了家里父母都在前几年死光了，我走访了他的邻居还有村子里的人，都说魏一书以前好吃懒做一年到头光知道钓鱼跟啃老，不是那种上进的人。”
“不是上进的人，却突然要去工地打工，还带走了何德。”闻洛城端起桌子上冷掉的咖啡，一口饮尽拿起外套站起身来，“再走一趟何德的家里。”
案件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受害者其他的肢体，现在还有可能还有一位受害者失踪中。
“闻哥，这个能带在路上吃吗？我正好有点饿了。”
陶石瞥见闻洛城桌角放着的那袋零食的袋子，眼尖的看到后有点想吃。
闻洛城瞥了一眼那袋子东西，没犹豫，“带上路上吃。”
陶石将那一袋子的零食都拿上了，坐进副驾驶座内他系好安全带后，就看向那袋子内装着的食物。
有麻花有豆干丝，还有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风干肉块。
上面撒着不少的辣椒粉，闻起来香看起来就让人想吃。
陶石直接拿起一根丢入自己的口中。
“好香！这肉还挺好吃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肉，除了有点硬之外，有点废腮帮子，其他完全适合陶石的口味。
中途红绿灯的时候，他还拿起一根递给闻洛城，“闻哥你这个在哪买的呀，真的挺好吃，咸香咸香的，而且我嚼着还有一股烟熏的味道，这应该不是自然风干的肉条，应该还用松木点燃后特地熏过。”
闻洛城余光瞥了一眼他手里那个裹满了辣椒粉的肉干。
想到林瑶之前发给他的短信提醒。
这些肉干跟零食是从那扇门后面带出来的东西，没有写上保质期的原因是因为在路边摊购买的。
虽然没保质期，可林瑶说那东西最少已经有三年的时间跨度上。
这才是闻洛城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打开的缘故。
“吃完后要是肚子不太舒服的话，记得跟我讲一声，我车上有带肠胃药。”
“我上次因公去一个旅游景点，从那里路过的时候买到一个牛肉干，也超级好吃！”
陶石想起那牛肉干的口感，到现在还觉得意难忘。
“我本来打算忙完了再去买第二次的，结果那段时间被人爆料所有旅游景点售卖的耗牛肉，牛肉干全部都是鸭肉做的。”
一个吃货的天差点塌了。
“咯！”
陶石一边说话一边啃着那肉块，突然嘴里传来一声响，他好像咬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一只手伸进嘴里，将那块他磨牙半天都没有咬开的肉块拿出来。
在褐色的肉块下面，一小块银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靠！老板加工的也太不干净了，这什么玩意。”
陶石工作条件反射习惯，让他将肉块上那块跟白芝麻一样大小的东西挑出来。
接着对着前方的阳光，仔细的看着这东西。
“陶石，你再在我车上做这种恶心的事情，你就下去吧。”
闻洛城已经快要无法他离谱的行为。
正常人谁会将嘴里的食物拿出来，还仔细研究！
“等等，这上面好像有字！”
陶石盯着那白芝麻大的东西，放在自己的食物中间，对焦在阳光下，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再看一遍。
刚才他把东西摆放在阳光下时候，真的看到了上面有字。
陶石盯着那块银白色的物体，终于在切换了无数次的角度后，重新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P？”
这是一个字母，陶石看向那块没吃完的肉块，用手指使劲扣了扣，在肉块内又找到了一块银白色的材料。
“T，PT？PT是什么东西缩写？”
“PT，铂金的钢印。”
坐在驾驶座内的闻洛城，顺口回答了他的提问，视线扫过他手里拿着的那几样东西，“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这是鸭肉还是牛肉。”
“都不是，没吃出来是什么肉，但是真的很香，口感很特别，不过PT是铂金材质的话，老板的戒指掉进搅拌机内了吧。”
陶石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恶心起来，也不知道那位老板洗没洗过手。
何德的家到了，两个人下车。
来过这里的陶石上前去敲门，闻洛城站在他后方环顾四周围，突然问他，“魏一书的家也在村子内吗？”
“在呢，他家从这里往上走，经过四家还有一片竹林，就是魏一书的家，不过他家的房子半年没人住了，院子内全部都是比人还高的杂草。”
闻洛城点点头，记下了这一点。
等着开门的时间，陶石扭头问他，“一会你来问？”
“不用，还是你问，我看看就好。”
闻洛城摇摇头，让陶石照常发挥。
门后面有脚步声传过来，很快有一名披散着长发的中年妇女将门打开看向他们。
对方先认出了陶石，有些紧张的将门打开来，“警察同事，是不是我家何德有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呢，他上一次打电话回家，你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吗？上一次的调查有些地方没有问清楚，所以我们只好上门再麻烦你一次。”
“那进来聊，进来聊吧。”
何德的妻子将他们请了进去坐下来。
陶石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继续问起那些曾经问过的话题。
闻洛城则是在房间内到处走动着，房间虽然是村子内的民房，但是收拾的非常干净。
墙壁都是粉刷的雪白，每一样东西摆放的都井井有条。
看的出来何德的妻子很会打理生活，闻洛城站在冰箱门前，拉开往内看了一眼。
瞧见了那一排排整齐的鸡蛋，还有一袋子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排骨。
他将冰箱门关上，回头问了那边坐在沙发前的人，“何德有往家里寄过钱吗？”
“有寄钱，上一次寄钱好像是两个多月前。”
陶石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闻洛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递给他一个继续问下去的眼神。
十分钟后，两个人从何德家里走出去上车。
陶石拉上车门止不住好奇的问他，“哥，哪里不对吗？”
“她说何德两个月前给她寄过钱，但是何德是半年前才去的工地，工地上的人除非是短工，否则大多数的人都要到年底才会结算工钱，这些人日常手里有的那点钱，最多也就是每个月买烟钱，哪来的余钱给她寄回来。”
“去魏一书家里走一趟。”
车子继续往前，他们走进魏一书家那个充杂草的位置。
闻洛城将屋前屋后所有角落都找了一遍，没有作案的合适场所，这里也不像是能够有藏尸体的可能性。
如果凶手真的是魏一书的话，他是在哪将那些人都分尸还不用被任何人发现呢？
剩余的尸块又会放在什么地方。
这一周的时间，江心的打捞每天都没有停，也许其余的尸块还在江里其他位置。
两个人在外面一上午，下午回到局内的时候，陶石顺手将那袋子的零食拿上放在自己办公桌上面。
他下午忙起来的时候，又忘记了上午在肉块内吃到杂物的事情，坐在办公桌前咬着那肉块，一块接着一块的吃。
吃着吃着他将那些包裹在肉块内的银白色杂物都拿出来。等一袋子肉块被他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陶石坐在原位伸了一个懒腰，无意中瞥见那一堆放在餐巾纸上的东西。
“咚咚咚……”
闻洛城抬头，看向前排敲着自己桌面的人，挑眉问道，“有新发现？”
“哥…这个肉块你在哪买的？真的没什么问题吧？”陶石脸色苍白的将手伸过来，张开手掌心露出他刚才用胶水粘起来的东西。
是一小块戒指的形状。
不怪陶石要脸色难看，他们现在天天在这里加班查案件，查的就是分尸案件，现在又从这路边三无食物中吃出这么让人汗毛竖立的东西，很难不将它们联想到一块去。
闻洛城将那块东西接过来仔细看了几眼，问他，“肉块还有剩下的吗？送去检验科做个检查。”
第314章
检验科收到那几根裹着辣椒粉的肉干时，欲言又止的看向脸色惨白的陶石。
“你这是吃了多少。”
陶石已经说不出话，那一袋子大概有一斤半的风干肉块，吃的只剩下最后三根手指粗细。
当天晚上，陶石连晚饭都没有吃，无数次路过检验科的门口。
严勇无意中发现时，站在他身后往那扇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站在这里等什么呢？”
“我就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陶石没胆子说实话，一直到半夜一点多检验结果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冲过去。
拿起那张检验单，一目十行扫到最下方后，两眼一翻晕了。
坐在附近的王开勇瞧见这画面，连忙冲过去将他搀扶起来，“陶石！陶石你怎么了！”
全办公室的人都被他惊动，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来，闻洛城帮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张检验单。
“经鉴定，食物含有大量的人体组织。”
林瑶半夜一点半接到了闻洛城的电话，熟睡的人被电话吵醒，揉着眼睛爬起来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接通。
“喂？”
二十分钟后，林瑶穿戴整齐的出现在公安局内。
严勇一看到她，连忙冲着她招手，“林瑶，那些零食你自己吃过吗？”
林瑶摇摇头，关上玻璃门走进这个灯火通明的办公楼，“我没吃过，当时买回来就顺手放在了桌子上面。”
“还记得那摊位在什么地方吗？老板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先过来坐下说。”
闻洛城端着刚泡好的咖啡过来，将她带到一旁的小型会议室内。
中间林瑶路过陶石的办公桌，瞧见他正在那里一脸菜色的喝着成分不明味道古怪的东西。
“陶石生病了？”
林瑶接住闻洛城递过来的咖啡，顺口问了一句。
“你给的那份肉干，他一个人全部吃完了。”
闻洛城打开一旁的空调开关，“还记得卖你肉干的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吗？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都可以。”
事情还没过去几天，林瑶还记得见到那人时的全部画面，她将闻洛城手下的笔记本跟笔一起拿过来，“我画给你看。”
“描述就行了。”闻洛城按住自己的笔记本，善意提醒这位画技相当糟糕的人，“你说，我画就行了。”
“那好吧。”
林瑶托着下巴，回想着那个人的模样，“看起来挺大龄的男人，大概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他在地上摆放了两个摊位，其中一个是卖野味，摆放了很多的鹿角，獐子皮还有肉干。”
“就是我送给你的这些肉干。”
“他有说是什么动物肉干吗？”闻洛城问她。
“有说，他说这些都是鹿肉干。”
当时林瑶会买这些东西的缘故，也是想着自己人已经来了外地，来都来了不顺手买点什么，就跟白来一趟似的。
“鹿肉，獐子，肤色怎么样？”
林瑶回想一下当时看到的画面，“算是有点黑？像是经常风吹日嗮的类型。”
“有可能是猎户，住在靠山的位置，摊位上有大量的鹿角跟獐子，这是很有用的线索。”
“摊位上面的肉干多吗？你估算着大概有多少斤。”
林瑶对斤量没有具体的实感，她指着角落内并排放着的两张椅子。
“大概就椅凳的高度，摊位摆放在地上是用一块床单上面铺着那种夏天使用的凉席。”
她将自己看到的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闻洛城。
“天亮后，我们会联系当地的警察将这些线索告诉他们，辛苦你了。”
林瑶喝完那杯子内的最后一点咖啡站起身，她从公安局走出去时，站在门口打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办公大楼。
“工作真是辛苦啊，什么时候犯罪才会减少呢。”
白色的滴滴车来了，林瑶确定了车牌号后走向那辆车子，拉开后车门时她一只脚刚迈进去，就发现这辆车好像黑的有点过分。
等她想再收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弯腰坐了进去。
整个人坐在一片黑暗中的林瑶，快速回想晚上出门身上携带的物品。
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她这才放心的将车门关上。
“砰！”
车门关上了，坐进后排座位内的人已经没了身影。
前排的滴滴司机听到关门声时，视线还在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视频。
头也不回的顺口问了一句，“尾号是2231吗？”
身后，一片寂静。
司机还以为后面的人没听清楚，扭头一边看向后排一边重新再问，“是尾号223……1的乘客吗……”
他的车子后排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司机望着空无一人的后排，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出了什么问题。
他明明将车子停过来的时候，亲眼看到那公安局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短发女生。
而且在对方拉开车门的时候，他也特别清楚的听到了对方走进来的动静，还有关上车门的声音。
司机快速下了车，围着自己的车子前后左右包括车底都检查了一遍。
硬是没有发现刚才那名乘客。
他将车子停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围着车子打转的画面引起了一旁保安亭内的保安注意。
上夜班的保安，拿着自己的手电筒走过来，“车子不要停在这里，快点开走，这里不能停车。”
“师傅，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短头发看起来很高的一个女生站在这里啊？”
司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他一抬头就能够看到旁边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那上面挂着的单位还有牌子，都正的让任何人经过这里都抱着敬畏之心。
这种地方，遇到鬼不可能吧。
“小姑娘？没看到啊。”
保安亭内的保安，刚才在林瑶出来的时候他正好觉得自己的裤腰带有点紧，低着头给自己松了两个扣子。
就那个时间林瑶出的门，除了司机之外谁也没有看到她出现在这里。
司机听到保安的话，腿肚子抖了抖，他快速回到自己的车上，一脚油门先把车子开出去。
走了几步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那台固定的用来接单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已经接到乘客，现在请前往目的地。
司机：“…………”
空无一人的后排。
这天夜里，很多江津市半夜不睡觉的人，都听到一辆白色的滴滴车，一路上都在鬼哭狼嚎。
司机将车子开到目的地后，全身都是冷汗的把车子停好，乖巧的下了车帮助后座的人打开上车门。
空无一人的后座静悄悄的一片，司机站在一旁拼命的擦着额头的冷汗。
数秒后，他也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下去了还是下去了！
绕过车身回到自己的驾驶座内，将订单快速点了完成，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了这里，直奔江津市最有名的寺庙。
那一头，林瑶关上车门的瞬间，身体就惯性直接坐在了地上。
在她痛的龇牙咧嘴爬起来时，林瑶也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好像落在一片山林当中，手脚身体四周围全部都是遮天蔽日的竹林。
远处有乌鸦的叫声有不知名的鸟儿，还有此起彼伏的蛙鸣声。
林瑶将手机拿出来没用手电筒模式，只是借用手机屏幕上的光亮，小心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围，选择了一个好从竹林内钻出去的方向，就将手机重新塞进口袋内。
她握着四周围的竹子，小心翼翼的从这里走出去。
“嘶……啊……”
人生第一次从竹林内钻出来的林瑶，从来没想到那么好吃的竹笋会长的遍地都是，她出门穿的只是普通的薄底休闲鞋。
经常在黑暗中一脚踩下去，到处都是冒头直戳脚掌心的坚硬竹笋。
林瑶抓住一旁的竹子，东倒西歪了半天才将自己从那片竹林内走出来。
出来时，她站在那条小河的边缘处仰头望着上坡的太阳能电灯。
刚才在竹林内，她一直以为那亮光是月亮，自己在往月亮的方向在走。
出来才看清楚，这是一个被人装在圆盘挡雨装置内的太阳灯。
林瑶站在那里，突然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一股香辣的让人口水分泌物暴增的气味正顺着上方的风口，不断被风吹过来。
“这味道好熟悉啊。”
好像跟她今天晚上在公安局那边看到的风干人肉干味道差不多。
站在竹林旁边小河的人，想到此低头在四周环绕了一圈。
她用随手携带的那把刀，切断了一根摸起来相当坚硬的竹子。
削铁如泥的鱼肠剑非常好用，林瑶只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就给自己弄了一根可以用来防狗的竹棍。
林瑶握着那根竹棍，弯着腰迈进了前方那条小河中，渡过河一点点的顺着山路往上走去。
在半山坡前，她看到了一个被人放在角落内的汽油桶，里面扔着几件不要的男士衣物。
她用竹棍挑起那些衣服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件外套竟然跟她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吱呀……”
头顶上方有脚步声传过来，林瑶快速蹲下身去，藏在那巨大的汽油桶后方挡住自己。
第315章
“哗啦啦！！！”
一盆带着腥臭的热水，从上空泼洒下来，热水浇在林瑶的头上。
先是烫，接着是臭的人快要窒息，林瑶手忙脚乱的将脑后的连衣帽拉上去挡住，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头顶上方的人，干完这一切后提着变空的瓷盆，重新回到了屋内。
林瑶等自己听不到脚步声后，黑着脸将帽子拿下来，将袖子卷起来翻过来，用干净的位置擦拭着头上脸上的热水。
不管怎么擦拭，那些腥臭的味道还是围绕在她的身上散不掉。
林瑶放弃挣扎的往上走去，掌心内握着那根竹竿她爬上山坡，看到了坐落在这里的私人民房。
全屋是用木头搭建的两室一厅的户型，左边的屋子开着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房梁上悬挂着一只又一只的鹿。
正屋外面的铁皮桌子上，还绑着一头估计是刚被拔完毛的麋鹿。
头上的鹿角没有彻底的割除干净。
林瑶弯着腰，一边视线盯着那边的屋子，一边悄悄潜伏到门口那只麋鹿的尸体跟前。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鱼肠剑，化开麋鹿的肚子，用竹子掀开往内仔细打量了一番。
确定这是真的动物后，又飞快的钻进了墙角的边缘处。
刚才那道端着热水浇她一头的人，一分钟后再一次的端着一盆同样腥臭的热水走出来。
从半山坡的边缘处，倾斜着往山坡下方倒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拿着那空盆走到那头麋鹿面前。
准备将麋鹿开膛破腹，今晚直接先处理干净内脏，再分成条状不涂抹上辣椒粉。
最近天气好，一直没有下雨，空气干燥程度也刚刚好。
特别适合用来制作风干腊肉。
老猎户已经做了这份工作几十年，他熟练的将几把常用的刀拿上，又去屋内拿出来一枚空空荡荡的水桶。
接着就站在那张铁皮桌子跟前，用身上的围裙擦拭擦拭手里的长刀，准备给麋鹿先开肚子。
“咦？”
昏黄的灯光下，刚将侧躺着的麋鹿尸体掰正的人，望着那尸体的正中央，一道整齐的刀口正敞开着。
放过血的麋鹿，身上的血在刚才悬挂在半空中的时候，已经被人放干净了。
哪怕现在肚子被利器破开，地上也看不到什么鲜血流出。
“……”
老猎户看着眼前的伤口，狐疑的将整头麋鹿都翻过身体找了一圈。
没在麋鹿的身上找到第二处的伤口。
他只能把那道伤口归类在之前可能放血后，不小心弄伤的。
否则他不会一点点的记忆都没有。
开腹的刀顺着那道林瑶划出来的位置，继续往下。
另一端墙角边缘处，林瑶在他低着头对那头麋鹿动手的时候，悄悄从打开的窗户翻进了屋内。
她蹲在地上，仰头往房梁的方向看过去。
“一，二，三，四，五，六……”
房梁上一共挂着六具不同颜色，从白色到深黑色的尸条。
字面意思上的条形状，看不出原型，每一条从房梁上的铁钩悬挂下来。
长度也不一样，短的有一米左右，长的看起来比林瑶张开手臂还要长。
手里的那根竹子变成了最佳的工具。
林瑶将自己的鞋带割断一部分，接着将鱼肠剑绑在那根竹子上。
她跟隔墙偷窃似的，用那根竹竿从每一句尸条上面切了一小块肉下来。
将六块手掌大小的肉装进口袋内，林瑶又趁机将屋子内，一个还泛着油光的茶杯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一起打包带走。
有了这个茶杯上的指纹，警方就能够明确知道这杯子属于谁，那些肉干的售卖者是谁。
刚才躲在墙角时，她趁着那屠宰人给麋鹿翻身的时候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是遇到任参那天，在街上卖野味的男的，林瑶今天晚上还在公安局跟闻洛城详细描述他的长相。
想到此，林瑶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关掉闪光灯然后对准门口那方向拍了一张照片。
接着她将屋内的画面，一口气全拍摄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她从后墙上的窗户翻出去，在后墙角处看到了几头被人养在这里的鹿群。
一群长着巨大鹿角的家伙，在星星闪烁中沉睡着。
其中有小鹿听到动静，睁大眼睛看着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
林瑶悄悄将随身携带的胶带门拿出来，展开放在地上的时候，她没忍住伸手碰了碰栏杆内的小鹿。
“好可爱。”。
“所以，这就是你把它带回来的目的？”
早上六点半，闻洛城所在的公安局分局门口多了一个人，还有一头鹿。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林瑶指着地上那只到她小腿肚子的梅花鹿。
“是梅花鹿耶！”
当时门打开的时候，她有想过控制下自己的喜欢。
但是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却住在一个坏蛋的家里。
一只脚已经迈进胶带之门的人，下一秒弯腰一把从栏杆内，将这头小鹿抱进怀中，头也不回的跑了。
“我也算是解救它性命了呢。”
“那你打算怎么养它？梅花鹿是国家级别保护动物。”
闻洛城盯着她问，瞧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空白就知道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可爱的小鹿！是走丢到这边的吗？”
陶石从远处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小鹿，两眼放光的冲过来就要抱住地上的小动物。
“好像是走丢的。”林瑶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兵，连忙转移话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闻洛城。
“偌，里面装着几块肉块，成分我不知道，还有一个茶杯，我看到上面有油脂还有清晰的手指印，应该对你们办案有用，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啦，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要跑路，没跑成。
闻洛城拉住了她的手臂，一脸死鱼表情的看着她还湿哒哒中带着异味的头发。
“一会我回去拿东西，正好送你回去，你先去把你这一身味道洗干净。”
“我没换洗的衣服。”
“先用我的。”
“那它……”林瑶指着那只正在被陶石抱住的小鹿。
“你去洗澡，我打电话问问市区内哪家动物园能够收下它。”
林瑶满意的挥挥手，潇洒走进了院子内，直奔远处的洗澡间。
身上的腥臭味道，不说的话她还能够多少忍受下去。
一旦被人点明后，就连林瑶自己都受不了那股味道。
等她在里面狠狠将自己的脑袋搓洗了三次后，总算能够将头发上的腥臭味道给清洗干净。
闻洛城在检验科内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从口袋内掏出来的肉块，一块接着一块摆放在一旁的托盘上面。
“这是什么东西？”检验科的人端着托盘，打量着这几块颜色不一的肉块。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肉，所以才想着让你们做个鉴定，还有这个上面的指纹全部都提取出来，跟我们系统内全国人口都做一个排查。”
闻洛城递上那枚发黑的茶杯，一起放在桌子上。
“下午结果能出来吧？”
“等着吧。”
林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闻洛城已经买好了公安局对面的牛肉面。
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的人坐下来，望着眼前那盆巨大的牛肉面份量，“这是……你把老板今天要卖的早饭全端走了？”
份量庞大的，哪怕是林瑶都有些迟疑。
“我跟陶石还有王开勇，还有一会要过来的严队，份量都在这里。”
听到这巨大份量的面条，不是她一个人的伙食后，林瑶松了一口气。
早饭后，闻洛城将她送回家去，全程都没有让她再接触过房门。
至于那头小鹿，江津市市区动物园的接到电话，还以为是自家的小鹿走丢了，结果检查了一遍发现一只都没有少。
虽然市区公安局那边提供不了小鹿的来源，不过动物园那边还是在中午的时候将小鹿给带了回去先做身体检查。
林瑶在家里补交，她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过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闻洛城发过来的短信。
“所有肉块都检验过了，是鹿肉不是人肉，你提供的照片上面的那个人，我们已经联系过当地的警方，他们已经上山去排查。”
“都是鹿肉啊。”
林瑶将手机放下来的时候，想着如果那些都是鹿肉的话，那之前含有人肉的肉块去哪了呢？
不会是被这个人已经全部都卖掉了吧。
没有尸体也没有证物，恐怕会很难确定这个人的罪行。
“小闻，何德联系上了，这是广州警方提供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何德跟魏一书。”
另一端，严勇那边众人还在追查江心的分尸案件。
经过他们的多方联系跟询问，总算找到了何德二人的下落。
闻洛城看着那张广州警方寄过来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他们犯事了？”
照片上面，何德穿着看守所的衣服，魏一书也是一样。
“根据那边的警方解释，这两个人一开始是去了工地打工，但是魏一书在工地上赌钱，一开始还赌的很小，后面越玩越大，有一次跟其他工人因为五百块钱打起来，何德上去帮忙，两个人把人打伤了，所以被关进了看守所内。”
闻洛城想到何德老婆说的，他还给家里寄过钱这件事情。
“是工头寄得，工头在他们二人进了看守所后，把他们两个人的工资一起打给何德老婆了，他们二人一直都被关在看守所内，昨天才放出来。”
第316章
“他们身上应该都没有钱，我去咨询一下是否让他们从救助站那边买张火车票送回来。”
闻洛城说干就干，很快就联系了电话那头的警方，再三跟他们确认了何德还有魏一书二人的情况后，两张火车票直接将二人打包送回来。
当天晚上十点火车到的站台，闻洛城跟陶石去接的人。
一号审讯室内，何德对于自己下火车就再次被抓进公安局这件事情一头雾水。
“别紧张，就是有个案子需要你们配合下，老实回答问题就行了。”
严勇在一号审讯室，闻洛城在二号审讯室，两个人分开同时审讯了这两个人。
陶石在外面，将何德跟魏一书二人的行李箱打开，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
箱子自从二人被关进看守所后，就一直放在工地工头那，根据电话内工头说的话。
这期间，是没有任何人打开触碰过这两只行李箱。
“找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没？”
王开勇从一旁经过，瞧见陶石在那里仔仔细细的翻找行为，好奇他找到什么有用的价值。
“这个魏一书看起来是真的喜欢钓鱼，你瞧。”
陶石将从行李箱底部掏出来的东西展开来。
那是一包外壳已经被人捏扁的香烟盒，盒子里面装着两条鱼线一根鱼钩。
在行李箱的角落内，还有一个细长扁平形状的鲤鱼钥匙扣。
“还是个成瘾的钓鱼迷啊。”
王开勇将那枚鲤鱼钥匙扣拿起来，对着光线研究了一遍，发现这种就是市面上五块钱一个的路边摊。
没什么研究的价值，他将东西重新扔进那箱子内，走了。
陶石也把鱼钩跟香烟盒重新放回原地，接着去检查何德的行李箱。
这位的箱子就更简单了，箱子拉链都不知道坏了多少年，是用尼龙绳绑起来的。
解开绳子，陶石将里面每一件衣服都展开来，所有的口袋箱子的夹层，里里外外全部都找了一遍。
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那边闻洛城从审讯室内出来时，视线扫过被人整齐放在墙边的两个箱子。
用眼神示意陶石搜查的结果怎么样。
陶石冲着他隐晦的摇摇头。
“什么都没有，你呢？”
闻洛城这边也没有进展，从魏一书的口中得知半年前，他只所以突然拉着何德去外地工地打工，是因为他前一天走之前有个老相好的突然找他。
说怀上了他的孩子。
魏一书第一个反应是不信，对方跟他大吵了一架，威胁他要是敢不认就把这件事情闹大。
因为跟女方关系复杂，他担心自己挨打，因此这才叫上何德找了个借口跑去外地打工了。
不过这一点，回头还要跟他所提供的那名女性做个核实。
闻洛城按照魏一书提供的电话号码，联系到了那位女性。
电话是对方的丈夫接的，闻洛城问清楚他家的地址后，带着陶石大清早的就上门去了一趟。
迎接他们的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他的妻子站在轮椅背后挺着大肚子看向门外的两名警察。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闻洛城视线扫过那高高挺起的肚子，随后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你好，我们是公安局分局的警察闻洛城，有一个案子想咨询朱瑾女士几句话。”
名叫朱瑾的人，听到有案件需要找自己时，眼神有些慌张的低下头。
“什么案子？你惹事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听到案件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老婆在外面惹了事情。
“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有一位嫌疑人曾经说过在路边看到过朱瑾女士，所以我们想来核实一下，半年前一月三号那天，你在哪？”
“一月三号。”
站在轮椅后面的人，低着头努力回想了一遍，随后摇摇头，“时间太久我忘记了。”
“我可以单独问你几句话吗？如果实在想不起来的话，也没有关系。”
闻洛城看着她的肚子，问道。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得知自己的老婆没惹事，只是帮忙核实一下嫌疑人的口供，因此脸上的警惕神色收敛起来。
他看着闻洛城跟朱瑾走到三米开外，他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题，“你还记得自己上一次跟魏一书联系时，是什么时候吗？”
魏一书三个字，让眼前的女人脸色紧张的看向不远处的丈夫，“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说的这件事情？”
“魏一书亲口说，半年前一月三号那天，你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怀孕的事情，你说孩子是他的，这件事情属实吧。”
这一句话，让朱瑾低头看着自己高高拱起的肚子。
足足一分钟后，朱瑾才托着自己的肚子点点头，她看向闻洛城的眼神充满了痛苦跟绝望，“孩子是他的，我不是自愿的。”
闻洛城：“…………”
朱瑾给他将她跟魏一书还有丈夫之间的事情，从头开始讲起。
离开她家时，陶石坐在副驾驶上得知那三个人之间的故事时，直接震惊的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所以魏一书先跟人家谈了，但是因为好吃懒做的原因又跟人告吹？然后朱瑾那边跟现在的丈夫相亲结婚成功，朱瑾去送还魏一书当初给她的项链时，被魏一书给强了？还怀孕？”
闻洛城点点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这个畜生！怪不得他在得知朱瑾怀孕后，第一时间逃走！”
陶石气的猛锤大腿，气愤后又不甘心的道，“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没什么证据能够抓魏一书吗？”
“…………”
证据就在朱瑾的肚子内，可看朱瑾的意思，她可能会将这个孩子的身世永远隐藏在内心。
两个人回到公安局后，闻洛城将有关何德审讯记录也拿过来，试图从他这里再找找线索。
何德长期跟魏一书一起钓鱼，两个人在外地打工时，也大多数情况都在一处。
闻洛城将他的审讯记录跟魏一书的放在一块进行对比。
“咦？”
他在何德的记录当中，看到了一处魏一书没有提到的事情。
那是在半年前，何德曾经因为电动车受伤的缘故，曾经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去江心钓鱼。
闻洛城将之前排查时候，做过的所有钓鱼佬记录都拿出来，逐一对比每一个人的时间线。
突然发现在半年前，有三天的时间在所有人的谈话当中，都是空白时间段。
“是因为下雨吗？去年底的时候江津市下过好几场大到暴雨，后面就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干旱。”
严勇背着手，翻看着那几份记录，掏出手机想查查半年前那三天的江津市天气情况。
“这里，是魏一书 犯罪的时间。”
闻洛城指着那一块空白的是时间线，在江心尸体出现前一周，是朱瑾去找魏一书还项链的时间。
“你好……”
“闻洛城警官是谁？”
门外，突然有一名穿着跑腿服装的小哥，手里提着个袋子走进来。
闻洛城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忙碌的办公桌前抬头看向来人，“我就是。”
跑腿小哥将手里提着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他，“你好，这是一位朱女士送给你的东西，她说不知道对你的案件有没有帮助，但是这是当时在现场她匆忙打包带走的东西。”
闻洛城将东西签收后，打开了那包黑色的塑料袋。
他戴上手套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有一条床单，还有一套衣服，另外还有一枚造型全黑的手表。
“佳明255啊，闻哥你买的呀？”
陶石提着刚买回来的快餐，眼尖的看到闻洛城手里拿着的那块手表。
眼前一亮凑过来，眼巴巴的打量着这块运动手表，“能借我戴戴吗？之前一直想买就是有点贵，舍不得。”
“贵？”闻洛城原本只是随意看了看，就打算将手表放下去，听到陶石说起贵这个词时，动作顿了顿，“这手表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之前看的时候好像是两千四吧。”
陶石不明所以的将手表的价格说出口。
“有什么问题吗？”
“两千四，魏一书穷的叮当响的人，怎么可能有钱买个两千四百块钱的运动型手表。”
闻洛城将塑料袋内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翻找了一遍。
确定没有第三样东西后，又打电话给朱瑾，仔细询问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还有这块手表具体的来源。
办公室内，几个人竖着耳朵听着电话那头朱瑾的回答。
“当时魏一书喝了酒，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我走的时候他正好翻身摔在地上，我就直接将床单连同我的衣服一把全部都抽走了，手表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包裹在里面的吧。”
朱瑾当时这么做，也没有多想，她觉得羞耻又害怕，把那些东西匆忙带走后，就一直藏在家里的厨房高处。
今天之前，她都没有再接触过这些东西。
电话挂断，闻洛城还没说话，陶石就已经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块手表直奔检验科。
半夜结果出来的时候，刚放出去的魏一书当天夜里就被抓了回来。
经过详细的检测，那枚运动型手表的内部有一块非常细微的血迹，跟江心案件中的其中一名受害者相关。
第317章
“这枚手表认识吧。”闻洛城将那块装在证物袋内的手表递给魏一书。
魏一书这会子人原本在家里睡觉，没想到半夜被人从家里抓起来直接送到了审讯室内。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顶着一头的乱发，一头雾水的睁大眼睛，努力看清楚闻洛城手里拿着的手表。
只一眼，他就果断摇摇头，“不认识。”
“这是从你家床上找到的手表，你说不认识？上面还有你的指纹，这也说不认识吗？”
闻洛城拿出检验报告，上面已经提取到了魏一书的指纹。
魏一书瞪着眼前那份报告就更傻眼了，“我没手表啊，真的不认识啊，你们不会搞错了吧？”
“半年前，一月三号那天你在哪，在做什么，有谁可以为你证明吗？”
“一月三号……”魏一书想了几秒摇摇头，“时间太久了，我想不起来，那会子还没有去打工，估计在钓鱼吧。”
“什么叫做估计在钓鱼，说具体点！跟谁去钓鱼，去了哪个地方钓鱼，钓的什么鱼！”
魏一书被他的语气吓到，缩着脖子绞尽脑汁的在那里想着，半年前的三号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此刻，他的家中，严勇带着几位下属，正在魏一书的家中仔仔细细的搜查着。
“严队，这里好多管道疏通剂。”
陶石在一间布满灰尘的卧室内，看到一个桃红色的行李箱摆放在角落内。
他戴着手套将箱子提起来颠了颠，发现箱子很轻，不过能够听到里面的响声。
把箱子打开后才看到，这个上24寸的行李箱内装满了已经空瓶子的管道疏通剂。
严勇进来就看到了那几十瓶摆放在地上的白色瓶子，随手拿起一个检查了一番，“这东西干嘛用的？”
“疏通厕所吧，不过这马桶是堵成了什么样子，竟然用这么多。”
陶石也就是随手一说，说完了房间内的二人同时看向地上那些摆放的瓶子。
接着下一秒同时冲向厕所位置。
一群人一直忙到了中午才回到警局内。
闻洛城端着刚清洗过的水杯，瞥见他们一群人的姿态还有那远远飘过来的味道。
连退十米远，捂住鼻子看向这些同事。
“你们这味道，掉粪坑了？”
陶石哭丧着一张脸看向他，“可不是粪坑嘛，我们为了找出剩余的尸体组织，已经将那整个村的化粪池都翻找了一遍。”
说话间，他不小心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一连串的干呕已经控制不住。
走在他身边的其他人，第一时间捏着鼻子驱赶他，“快走快走！先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过来！”
陶石被人嫌弃的赶走了，捏着鼻子跑去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这才将自己身上的异味给清洗干净。
闻洛城将整个办公区域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也打开通风系统循环了半天，才勉强将室内的气味清理干净。
一群人重新坐在饭桌跟前吃饭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严勇打开一次性筷子，刮着上面的毛刺问闻洛城，“魏一书那边审讯的怎么样了？”
“没结果，对他自己的犯罪情况他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他不像是说谎，你们那边呢？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闻洛城怀疑这件事情一半可能性是魏一书演技过人，一方面是还有另外一个人藏在魏一书的身后，操控这一切的事件。
“线索只有一个，法医还在那边找其他证据呢，不过我们检查过魏一书家里的两个洗手间，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杀人分尸的现场，血迹测试中你都没看到，那满墙满地的鲜血痕迹，就连天花板上都是，说他在里面杀一头牛都有人相信。”
“那么大的出血量，很难用简单的不小心受伤来解释，我也认为那个洗手间是分尸现场。”
严勇工作多年，去过无数个案发现场，这样的流血量除了杀人分尸之外，很难会在其他场所内看到。
陶石被他说的又想着之前看到的那副画面，打了一个寒颤抖了抖身体，“其他证物暂时还没找到呢，好在我们已经把人给抓起来了，接下来民众的恐慌能够减少不少。”
“凶器呢？也没发现？”
“没发现，下午还要带狗过去，想看看村子四周围有什么地方适合埋尸的，我们还要去走访整个村子，想问问群众那里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因为魏一书已经被抓起来的缘故，疯狂加班忙碌的众人，终于能够多少喘口气。
林瑶出门买烧烤当宵夜的时候，在门口看到闻洛城的车子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车牌。
正打算再看一眼时，车门拉开，从驾驶座内走出来的人的确是闻洛城。
林瑶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背包，第一个反应就是，“江心案件凶手抓到了？”
“差不多，法医还在工作。”
工程浩大，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警局等结果跟回家等没什么区别。
“那我再点一份炒面吧，你没吃饭吧？”
林瑶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烧烤，这点东西她自己当宵夜是够的，两个人吃的话就有点少。
“走吧，一起。”
闻洛城帮她将手里的烧烤接过来，给她提着，二人一起重新返回到附近卖宵夜的路边摊。
点了一份炒米线这才重新上楼。
楼上，林瑶吃了几口烧烤，想到上次她拍摄到的那几张照片。
“那些鹿肉真的没有任何异常吗？当时卖给我肉条的就是这个人，我记得非常清楚。”
“安宁市的警方说他们已经用私自捕猎保护动物的名义，先将人看管起来，那房子内的所有肉条都被他们拉回公安局，会逐一进行排查。”
闻洛城知道她从来不会在异界之门内，出现在无关人员的身边。
她能够出现在那里，一定是因为那附近有一名还没有被警方发现的凶手。
“我之前在羊肉馆吃饭时，老板说以前也发生过相似的案件，你们有去验证这件事情吗？”
林瑶之前在公安局就想要问他，但是忘记了这件事情。
“那是网上一个网文作者用第一人称写的故事，我们已经查过故事的由来都是编造出来的，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这种将人分尸后，再重新拼装在一起的案件。”
他们也在网上看到了很多议论纷纷的讨论，不过第一时间就已经将这件事情辟谣。
不过很多网友不在乎真相，有些人只是想讨论一些热门的话题，因此话题越玄乎越是有人会当成真的在听。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林瑶除了去学校看了一次楚蕙，请她出去吃了一顿火锅之外，就没有再打开过门。
从学校附近的火锅店跟楚蕙告别后，林瑶一个人上了远处的公交车。
今天是周四，公交车上人员稀少，林瑶选在倒数第二排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将帽檐往下压低一些。
打算一路睡回去。
公交车走走停停，林瑶闭着眼睛也没有睡着，耳边一直听着每一次公交车暂停的时候，车上总是有人上来也有人离开。
又一次公交车停下时，她听到有往她这方向走过来的脚步声，接着一道身影坐在她旁边，动作大力的膝盖直接撞在林瑶的腿上。
靠窗闭着眼睛休息的人，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对方撞到了人，对上林瑶的视线时不但没有道歉，反而气焰嚣张的直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来，张开着双腿整个人姿态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林瑶低头看着那两条，再张开就恨不得要180°的姿势，面无表情的抬起脚，扎马步而已。
好像谁不会似的。
她一个大力扎马步的动作，就让对方强行将打开的两条腿合拢回去。
对方看到她大力撞过来后，紧跟着同样用力再次张开腿。
就在两个人马上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林瑶听到前排有人在喊司机。
“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啊，这条路不到广福街啊。”
前排乘客要下车的站台，就在下一站广福街站台。
可每天乘坐这一趟公交车的乘客，却看着刚才那个路口应该直行的车辆，却在红绿灯后面往左边开过去。
她的问话，前面的司机并没有回答，依旧开着公交车在错误的方向一路向前。
“师傅，师傅你开错路线啊。”
想要下车的乘客，眼看着这车子的方向距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远，急急忙忙的离开座位，直奔前面驾驶座方向开过去。
正在开车的司机，听到她的叫声转头看了她一眼，冲着她笑了。“那条路今天要修路，我们换一个方向。”
“那我下一站下车吧。”
乘客觉得不管怎么绕路，都只会让自己回家的距离变得更远，还不如早一点下车。
这最后一站路，她走回去比较方便快捷。
想到此，她也不往回走了，就站在前车门旁边，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街景，等着到了下一个公交站台时，公交车能够停下来。
一分钟后，她看到了车头前方出现一个公交车站台，公交车经过那里时没有丝毫的停顿，一路往前开过去。
“哎哎哎师傅快停车啊！这都到站台啦！”
守在门口的乘客没想到车子到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停，并且司机在听到她的话后，还在不断往前开着。
这一次，不管她站在驾驶座旁边说的再大声，驾驶座内的司机都仿佛完全没听到她的声音。
前几年为了防止乘客抢夺公交车方向盘，如今的司机座位旁边都添加了一扇门，从内部锁上后，所有人都拉不开这扇门。
车内的乘客中，不少人都发现了眼前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有其他乘客也跟着站起身往前排驾驶座方向走过去。
林瑶往那边看了一眼，直接从口袋内掏出手机打开本地地图，先查这条路线再走下去，司机会将她们带往什么位置。
第318章
她将地图拉长距离，看着这条公交车路线如果在前面那个路口转弯的话，就能够重新回到原本的路线。
前排冲到司机面前的几人，有人对这附近的地图熟悉，很快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有人抓住柱子，有人紧张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眼睁睁的看着司机在下一个路口终于拐过弯来。
林瑶看方向没有错之后，重新低下头去，再次用力将一旁张开腿讨人厌的乘客给推回去。
“你要是两条腿断了合不起来，我可以帮你！”
坐在外面的男乘客，原本还很嚣张，结果视线对上林瑶那股冰冷的随时要将他从车窗扔出去的表情，下意识的怂了。
老实的将两条腿并拢，不再说话。
公交车再一次的到达前方的站台，林瑶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小学，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
无数的电动车还有家长，都围绕在学校门口一旁，等待着自家的孩子从那里走出来。
林瑶视线中就看到公交车司机，缓缓将车子靠近一旁右手边的公交站台，随后就在车内不少乘客已经站起来准备下车的时候，猛地一踩油门。
上一秒快要停稳的公交车就这样神龙摆尾一般冲出去，直奔对面的学校。
车内尖叫声摔倒声一片，林瑶匆忙之中只来得及抓住前排的椅背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车窗外，公交车丝毫没有减速的冲向学校的大门，巨大的撞击力下，林瑶眼前黑了几秒，车子撞击了一次后没有停顿的倒退直接撞向两侧那些四处躲闪的学生家长。
林瑶握紧椅背固定住自己身体的同时，视野内就看到无数的身躯被撞飞出去再落地，随后被公交车碾压过去，头也不回的逃离原地。
车身外全是鲜血的公交车在马路上一路向前，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路人车辆纷纷让开路。
林瑶抬头看向公交车内的众人，刚才那些想要下车的乘客们，都因为刚才的撞击不少人在车厢内打了几个滚。
还有人因为撞击到了椅背尖锐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只能勉强抓住其他人的小腿，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让开。”
林瑶看着车子在马路上歪歪斜斜继续开下去的动作，她示意坐在外面挡住她去路的人让开。
“我靠大姐你别闹！这种情况会要命的啊！”
刚才还跟她较劲的人，现在满脸紧张的扒拉着椅背并且劝她冷静一点。
“会开车吗？”
林瑶问他。
“会会会。”
“会开车就好。”
林瑶松开手，在公交车拐弯时从座位上跳了出去。
长期锻炼跟在各种打斗中练出来的身手好像找到了适合的方向。
她很快就跨过了地上的那些人，直奔驾驶座方向。
门后，正在开车的司机听到动静，瞥了她一眼，车子没停。
“师傅，麻烦停一下车。”
林瑶说话间，掏出随身携带的鱼肠剑，看起来结实无比的驾驶座防护门，在她的刀下很快被人切出一块缺口。
全程没有任何的身影发出来，林瑶看着车头上那些血迹，语气平静的劝着对方，“你有什么不满，跟谁有仇就去找谁算账啊，为什么要拿这些无辜的群众来下手。”
她已经听到了警笛声，四面八方的警车，卡车，拦路车都往这边而来，试图逼停这辆车。
“我车上有炸弹，他们敢撞我就试试吧！”
司机也看到了前方十字路口从三方逼过来的警车，丝毫不害怕的一把将自己的上衣撩开。
林瑶看清楚了他胸口上绑着的东西后，握着鱼肠剑的手顿了顿，她掏出手机给闻洛城发短信。
对方三秒内回复了她。
同时视线范围内，那些原本要拦住这辆公交车的警车全部停止了前进，并且让出了位置给这辆公交车通行。
“那你想把这辆车开到什么地方呢？就算你现在能够逃得掉警方的追捕，也总有要停车的那一刻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林瑶只能将手心内的鱼肠剑先收起来，用手掌捏住驾驶座的防护门把手。
防止这块刚才被她切下来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发出动静，引起司机的注意力。
这一刻，司机没有回答她。
因为司机已经发现自己的目的，开始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他原本选择在学校这附近撞人，就已经做好了一会被警车逼着停止的时候，他将所有人连同这辆车一起炸飞。
可现在那些警车却全部都停了下来，谁也没有来到这里跟他硬碰硬。
林瑶打量着他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语，“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会一点都没有想过吧。”
“你有什么好办法？”
司机突然问她。
林瑶一只手握着手机点开了跟闻洛城之间的视频通话，一边装作跟司机一条线的态度。
“我要是你的话，谁得罪我的，谁害的我走上这条路了，反正一会你停车后大概率不是死，就是被抓起来等着死刑，那我肯定要将害的我落地这种地步的人一起带走啊！”
她说完，又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不会连个仇人讨厌的人都没有吧？”
司机想也不想的反驳道，“我有！我有！”
“那就开车找他算账去，反正不管你现在怎么做，你都活够了，难道你还怕自己打不过对方，还是怕自己讲不过理？”
随着她的话语逐渐被司机听进了耳朵内，公交车的车速都逐渐降低变慢。
后面的乘客，一边看着那边正在跟司机交涉的林瑶，一边搀扶着彼此站起身来。
谁也不敢往前面移动，每一个人都努力往后面坐下，并且一个接着一个死死的抓住扶手，或者前排的椅背。
还有人终于坐下来了，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就忍不住的哭出声。
哭声刚出口，站立在驾驶座旁的林瑶扭头看过来。
“别吵，没看到我们在讲话？”
“…………”
正要哭泣的乘客，被一旁的人快速的捂住嘴。
林瑶确定她安静后，继续跟司机顺着刚才的话题闲聊下去。
“大哥，你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你刚才那一路被你撞伤撞死的路人，没有三十也有十五条人命吧，你就算再带上我们这些人一起死，又有什么用，你的仇人得知这一切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你真的就这样甘心吗？”
电话那头，严勇看着转动的镜头内，林瑶拍摄到的全部画面。
“林瑶这样说有用吗？能不能将他先哄下车？车上加上林瑶还有九名乘客。”
“司机的资料，我们已经联系到他的家属，大概能够确定他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如果方向猜测的正确的话，他一会肯定会往都北路方向过去。”
闻洛城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那台正在跟林瑶连线的手机内，传来了司机的说话声。
“你说的对！我已经没得选了！”
停车是死，下车也是死！
可司机下一秒就转头看向林瑶的方向，冲着她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
另外一只手拉向自己怀里的炸弹，林瑶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只听到司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报复世界，又不是来报答世界的，凭什么只让我吃苦。”
说完这句话，司机就将身上的炸药开启键按了下去。
一辆正在行驶的车辆传来一声巨响后，车子在巨大的爆炸力下整个飞起再落地。
火光将整辆公交车都包围成一团。
“！”
林瑶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眼前仿佛还有刚才爆炸的画面，跟灼热的火光扑面而来的痛感。
林瑶拿起手机查看时间，发现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时间……”
时间是六月十一号，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今天上午去找楚蕙吃饭。
两个人吃的火锅，然后她上了公交车，接着公交车司机在她的劝说下，还是点燃了炸弹。
林瑶瞪着手机上的时间，再爬起来直奔洗手间的位置。
镜子内她完好无损的站立在那里，身上穿的衣服跟整张脸，都跟她的记忆内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的变化，林瑶还抬起袖子低头用力的在上面闻了闻气味。
真的还有一股火锅的味道。
她应该是真的去吃了火锅才对，也见过楚蕙。
可她现在不应该已经死掉了吧？
林瑶跑到沙发前，拿起手机给闻洛城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问闻洛城，“我今天中午有给你发过短信跟电话吗？有一辆公交车在学校附近撞人，有没有这件事情？”
闻洛城接到她电话时，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她一连串的质问。
呼吸停顿了数秒后，逐一回答了她的提问，“电话没有打过，发短信给我了吗？可能工作太忙我错过了，一会就看，公交车案件有，我们正在处理这件事情。”
林瑶握着手机，听到前面两句话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可听到后面那辆公交车司机时又惊了一秒，连忙追问对方，“司机死了吗？他身上的炸药呢！”
第319章
“死了，炸药吗？车子直接撞到了路边的一家海鲜店引起的爆炸，还没有确定爆炸原因。”
“去查查吧，司机身上有炸药，晚点再联系。”
林瑶把电话挂断，没再妨碍他工作。
她拿上手机跟钱包出门，走出家门后又返回。
从墙角的箱子内，抓了一把透明的胶带塞进自己口袋内，做完这一切后林瑶才匆忙下楼。
她按照自己从火锅店出来的路线，再到上了那辆公交车司机临时改变的路线。
一路上，林瑶扫码了一辆电动车，她顺着路一直走下去。
看到了被警车被护栏还有警戒线拉起来的学校。
整个学校门口，除了穿着警服在这里维护治安的警察之外，还停靠着一辆救护车。
林瑶骑着车从旁边经过时，看到了那些地上的血迹。
她没有停靠在路边的打算，顶着警方打量的目光淡定的在自行车道上将电动车骑过去。
一路往下走，在三千米外林瑶看到了那辆变成了黑碳一样的公交车，还有那家突然遭遇到这种事情的店铺。
路边不少人都站在远处，对着那里指指点点聊着八卦。
林瑶将车子停靠在一旁，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她看到了在现场的闻洛城还有陶石等人，救护车正在将店铺内那些存活着，但是受伤的顾客都抬出来。
远处的闻洛城，无意中看到她站在人群外面，冲着她招招手。
林瑶摆摆手，示意他先忙着，她将电动车停靠在路边，自己就靠在那里直接将口袋内的手机拿出来。
然后林瑶给楚蕙打了一个电话。
正在上课时间的楚蕙，放在桌肚内的手机发出了震动的声音，这一节课正好是自习课。
班级内，坐在她附近的几名同学已经转头看向她这个方向。
楚蕙把眼前摊开的课本举起来，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后这才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隔着书本小声的开口道，“怎么了？”
“楚蕙，我今天去跟你吃火锅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电话内，林瑶问她。
楚蕙没有犹豫跟思考的点头，“记得，你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在那家店了吗？”
“我好像掉了一串钥匙，你还记得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吗？”
楚蕙得知她东西掉了，连忙打开自己桌肚内的背包，从里面翻找出一张吃饭结账的时候，店家免费赠送的优惠券。
当时林瑶将优惠券递给她，还说这家店距离她的学校范围近，下一次她可以跟同学一起来吃饭。
“别电话内说那家店的名字了，我可能记不住，你直接拍个上面的地址给我吧。”
林瑶阻止了对方报地址的行为，让她把那张优惠券给自己拍一张照片。
照片很快就被发送过来，阳光下林瑶点开那张图片，看清楚了最下方写着的店铺地址。
她将停靠在一旁的电动车重新扫码解锁，骑上就往那家火锅店的方向骑过去。
中间路过那辆漆黑一团的公交车时，林瑶看到有两名消防员正在将一名已经死亡的乘客从公交车上抬下去。
那名死者的手臂从担架边缘掉出来，一枚同样被大火烧的通红的戒指从他的手上脱落。
林瑶看着那枚滚落到马路上，发出清脆响声的戒指，想起公交车出事前，那名还在公交车上跟她来回斗气的乘客。
对方的左手上，就戴着这样一枚夸张的戒指。
电动车从那枚戒指旁边经过，林瑶什么都没有再去想，她直奔那家火锅店方向。
到了那里的时候，正好现在也不是吃饭的时间，店内除了靠窗的位置有两张桌子客人在吃饭外，其他除了服务员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美女来吃饭吗？几个人。”
“不吃，我中午在这里跟朋友一起吃过饭，回去后发现家里的钥匙丢了，你们服务员有在那张桌子旁边，看到一串钥匙吗？”
林瑶往远处的餐桌方向指着其中一张桌子，“九号桌子，就今天中午。”
中午服务她那一桌的服务员，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后摇摇头，“没有吧，你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掉了。”
“你们店内有监控吧？我想去看一眼，要是还找不到的话再说。”
火锅店的老板得知她要看一下今天的监控，找找自己丢掉的钥匙。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很快就将今天的监控调整出来让她看清楚。
林瑶把监控的时间加速，从她跟楚蕙进来到吃饭后两个人从这里离开。
看的一清二楚。
一旁的服务员也跟着一起在看监控。
瞧见画面当中她们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她还提醒林瑶，“你看嘛，我过去的时候收拾桌子，也没有看到你钥匙。”
林瑶的钥匙丢了，本来就是一个为了看监控的借口。
她只是为了确定自己今天过来，是为了证明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不是梦。
“那估计真的是掉在其他地方了，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林瑶谢过老板的帮忙，从火锅店内离开后，她推着手里的电动车站在路边。
看着四周围经过的车辆还有行人。
之前乘坐过的公交车站还在斜对面，中午她就是从那里坐的公交车。
林瑶骑着电动车到那站台前，她站在那里将整个站台都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又顺着那条公交线路重新骑着电动车走了一圈，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再一次回到家的时候，林瑶坐在沙发跟前反复回想着之前公交车上发生的一切。
“我那个时候有开门吗？”
林瑶现在只能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当做炸弹爆炸的瞬间，她将驾驶座的门打开了。
是浴室之门让她从现场及时撤退。
当时那扇门上门把手的位置，早已经被她用鱼肠剑切断，她一只手扶着那里随时都准备开门控制住司机。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林瑶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夜里，闻洛城一点半才下班，加班到现在才回来的人，刚打开家门就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
还有一股小鸡炖蘑菇的香味，从隔壁飘过来。
林瑶端着她买回来的鸡煲，买回来后她嫌味道有点咸，加了两碗水又放在厨房炖了一小时。
“快快快接住，有点烫。”
她端出来的时候，摸着边缘觉得温度还能够忍受，可现在觉得越来越烫。
闻洛城匆忙帮她接住那口锅，快步走进餐厅，帮忙放在桌子上。
“我去拿碗。”
林瑶跑进他的厨房，给二人拿出干净的碗筷来。
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闻洛城闻着那香味，只觉得自己今天一天加班的劳累都被一扫而空。
“有什么事情想问我？”他问一旁只喝了几口鸡汤，就开始不停打量着自己的某人。
不用猜都知道，她这个时间来蹲守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问。
“今天，你真的没有在公交车上跟我打过视频吗？”
“应该没有，你可以自己确认。”
闻洛城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林瑶不客气的解锁他的手机，先去翻找了自己的消息，点开进去后一路往上翻找。
找了一圈的确什么都没有，上一次的通话内容她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手机 屏幕上也有时间提示。
“好邪门啊，难道我还有什么不死的特异功能？”
林瑶将手机还给他，接着将她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他听。
“我明明记得自己就在公交车上面，而且司机引爆炸弹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
她指着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张脸，还有身上那一套从白天到现在，都没有换下来的衣服。
闻洛城听到她说起当时的画面跟场景，整个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遍？”
林瑶摆摆手，“没有不舒服，我已经自己检查过了，真的没有受伤。”
就是没搞懂，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安宁市第六精神病院内，林化半夜从床上坐起身，他从床底拿出那枚藏在底部的手机，打开后他搜索查找了一个信息。
数秒后，弹跳出来的搜索结果中，没有他想要的内容，坐在床上的人一目十行的往下拉着进度条，确定没有后重新将手机关机，再放回原位重新躺了回去。
因为公交车的事件，闻洛城总担心她这样从公交车上莫名离开会有什么延迟的后遗症。
连续半个月，都严禁林瑶再去接触门。
林瑶老实了半个月，获得解封的第一天就趁着闻洛城去上班的功夫，毫不犹豫的带着美工刀打开了门。
五分钟后，林瑶在门后面，另外一个人身上睁开了眼睛。
她正要查看自己的情况，就看到一名穿着花棉袄的老人，手里端着一碗粥过来。
走到床边，瞥了她一眼，“醒啦，正好来喝点粥。”
林瑶看着对方将那碗粥放在床头，接着从一旁的笔筒内拿出一根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吸管。
一头扎进那碗粥内，另外一头递给林瑶的方向，示意她接住。
刚来，还没弄清眼前情况的林瑶，默默接住那个吸管。
对方看到她拿住了，也不管她喝还是不喝，转身就从屋内出去。
第320章
林瑶看到她转身走了，立马就将手里握着的吸管丢在一旁，她环顾四周，想从这简陋又拥挤的像是垃圾场的屋子内，找出将这碗粥倒掉藏起来的办法。
总不能真的让她去喝这碗边都是黑色污垢的粥。
房间内的垃圾很多，写着水泥字样的灰色袋子，还有十几个乳胶漆桶，通通都被人堆放在房子的一角。
顶天立地的衣柜门是倾斜的，不知道是原本是坏掉，还是因为里面的杂物衣服太多，将整个柜子门都顶坏了。
拥挤掉出来的衣服在地上逐渐往上堆高，堆到了半人高的位置才停止。
她躺着的这张床跟床边行人路过的空隙，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
床铺的内侧，同样是无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
林瑶一不小心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像是那种被脚踩过的酸菜，闷在罐子里面三年又三年。
躺在床上的人，一张脸被这里的气味熏的想要爬起来。
她动手将身上的被子掀开，林瑶看到了自己这一具身体上的不对劲。
这具躺在床上的身体少了一条腿。
林瑶扶着床头柜将自己撑着坐起身来，她将身体下方的裤管提起来看了一眼。
这具身体少了一条左腿，左腿从大腿的位置整齐的断开。
另外一条腿倒是完好的，不过林瑶将裤管卷起来那一眼。
就发现这人估计在床上躺着至少有三个月，甚至半年也有可能。
这人的腿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死皮，像是脱皮的蛇身，看起来有点恶心。
林瑶直接将被子重新盖上，不打算再看这让人糟心的身体。
没有一条腿，行动困难的人，毫无活力的躺在那里。
床头的粥从冒着热气，到逐渐凉透了。
林瑶一口都没有动弹，假装那个东西根本不存在。
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今天睡太多，导致她现在完全睡不着，更别说是离开这具身体。
刚才出去的那老人，出了门就跟失踪了一样，一点点声音都听不到。
她躺在那张床上，闲的已经开始数起窗帘上的蜘蛛网时，隐约听到了门外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那动静有些急切，林瑶将头抬起来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可惜门开是开着，但是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能够听到客厅内，有人去开门了。
“妈妈，你找我。”
门外一道瘦弱的身影，穿着不合身的男士军大衣走进来。
林瑶听着那人的声音，隐约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接着她就听到了之前给她送粥的那老人的说话声，“怎么穿成这样就回来了，我让你换一件好点的衣服你没听到吗？”
春花蠢笨的站在她面前，扣着自己的手指头。
从小到大她就被妈妈一直骂笨，所有人都说她是个大傻子，她还结巴也不知道怎么还嘴。
每次挨骂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瓷砖，好像要从那些花纹当中盯出个什么妖怪出来。
“我……我把衣服给小宝了，小宝身体不好他要穿多点。”
春花面对妈妈的严厉态度，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将衣服给儿子的事情。
“一个杂种你还当成宝贝了，去屋子内拿我一件衣服出来，再去把脸洗的干净些。”
林瑶听着外面的动静，接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往内而来。
接着那扇只开了一条缝隙的卧室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道穿着臃肿的身影，扎着双马尾的妇女从门外走进来。
对方全程低着头，脸上挂着紧张跟害怕的神色，走到床边时冲着林瑶喊了一声，“爸爸好，妈妈让我来拿衣服。”
林瑶在对方将头抬起来的瞬间，就已经将她认出来。
这是那个带着碎花饭盒给她送过蛋糕的人。
那个精神病院内，李麦的母亲？
林瑶回想着曾经在李麦病例上看到的过往，还有李麦监护人的名字。
“春花？”
春花被她叫对名字后，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让林瑶闭上嘴巴。
她不再说话，就安静看着春花站在那倒塌的衣柜前面，从那些层层叠叠的衣服小山上翻找着。
很快，她找出了一条黑色的裙子。
春花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划的时候，林瑶一直躺在旁边打量着她。
眼前的春花比她在精神病院时看到的那位老人，要年轻一些，脸上的皱纹也少一些。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心智不健全缘故，春花的脸上永远带着一丝天真的表情。
她在那里选衣服的时候，一边忍不住为好看的衣服高兴，一边因为不小心对上她的视线。
对父亲的恐惧心理，让她无法忽视的身体僵硬在那里。
那是从她拥有记忆起，一次次的辱骂挨打后，养成的多年条件反射行为。
春花在这里选衣服的时候，林瑶耳尖的听到外面又有新的敲门声。
门外的老人再一次的去开门，这一次林瑶通过门外的对话，听出了新来的人是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带着礼物上了门。
有烟有酒，还有一万块钱。
这些内容，不单单林瑶听得一清二楚，在旁边选衣服的春花也同样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
她抱着怀里自己选出来的漂亮衣服，耳边听着门外熟悉的，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还有画面。
眼底闪过恐惧跟害怕。
“春花，衣服换好了没？”
门外老人的声音响起，林瑶看到春花整个人身躯颤了颤，然后乖乖的抱着手里的衣服出了门。
她走的时候没有将卧室门关上，林瑶躺在床上用力的抬起脑袋往外面看过去。
能够隐约看到客厅内，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头顶在灯光下面闪着明亮的光泽，那几根稀疏的头发让那张站在客厅内抽着烟的脸，光看一眼就让人生厌。
刚才出去的春花，抱着怀里的黑色裙子从客厅内低着头经过，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走到半路，她被那地中海发型的男人拉住了胳膊，低下去的脑袋也被人抬了起来。
在灯光下面，对方捏着春花那张脸审视一般的打量着她。
“她多大？看起来有点老。”
“不老不老！才三十岁，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脱掉衣服那身材绝了，而且洗衣做饭样样都会，你带到工地上去还能让她当小工，陪着你一起干活呢。”
站在一旁的老人，说话间一把将春花身上的军大衣扣子全部都拽开，将她衣服下面的毛衣撩起来。
抓着男人的手，就这样塞进去，“你摸，你摸，这腰身这胸，三万块钱不亏的。”
春花站在那里，突然被人抓开衣服，她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掉，对上妈妈那警告的眼神，她僵硬在原地。
忍受着那只冰冷的手掌，钻进衣服内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胸口。
那只手还在她心口上用力的拍了拍几下，“还行，不过看起来她怎么有点智力问题？不会半路跑丢吧？”
“那怎么会呢，我家闺女可正常了，她就是害羞胆小，性格比较内向而已。”
新来的客户心底对春花很满意，可三万块钱也不是小钱，他在那里跟老人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砍价到了两万八千块钱。
五天后，他会带着剩余的一万八，那时候老人需要亲自把春花送到他家里去。
谈完了生意，地中海的男人走了。
老人前脚将门关上，后脚就看到春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妈妈，我不想去了，小宝他现在还在上学，我想要带着小宝，我想对小宝好。”
“你都生过多少个孩子了，让你把那个杂种养到现在也够了，你要是真的为你儿子好，就趁早离开他。”
“我不离开，小宝说他最喜欢我了，小宝离不开我的，我想当个好妈妈。”
她喜欢小宝，小宝跟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样，小宝说她不是傻子，小宝还说以后要给她养老的。
她想当个好妈妈，让别人家有的，小宝也有。
可她这些话对老人而言，都是废话。
“妮儿别闹了，你看看你爸爸那个身体，你不去给人家当媳妇的话，你爸爸就吃不起药了，我也吃不起饭，我们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要没良心的看着我们死吗？”
心智本来就不健全的春花，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正规教育，她的人生所有的认知所有的一切，都是爸爸妈妈按照自己的方式教会她。
她跪在地上，说不出有力的反驳，只会一个劲的跟妈妈解释，“我答应过小宝的，我答应过小宝的，妈妈你说过要把小宝留给我养着的。”
小宝是世上最好的小宝，她也想当一个好妈妈，她不想离开小宝，“我可以去工厂打工！我有钱，我可以养你们。”
她急切的将自己口袋内的零钱全部掏出来，五块十块一块的硬币。
七零八碎的都被她掏出来。
全部都放在那老人的面前，春花急切的将那些钱塞进老人的手掌心内，“都给你，妈妈都给你，你别让我跟小宝离开好不好，我也想当妈妈，我喜欢当妈妈。”
“可以，你走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下来的林瑶，单脚站立在卧室门口，冲着那跪在地上听到她声音，回头看的春花，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你回自己的家去吧。”
春花不知道爸爸今天为什么没有打她，没有跟妈妈一起骂她，她在听到自己不用跟小宝分开的时候，已经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擦着脸上的眼泪将身上被人扯开的衣服合拢上，就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