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0

    第25章 疯了 “……亲我。”

    见萧风遥半天没有回答, 谢慈自然以为他是默认,眸色更沉,抓着眼前的男人, 眼底寒芒微闪,渐渐酝酿起一场风暴:“你落魄成这样, 他还愿意跟着你?”

    萧风遥张了张嘴, 刚想解释,话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被打断了。

    谢慈攥着他的手愈发用力,冷清的气势破碎开来,像是恨极了他, 要把他的骨头都一寸寸捏碎似的, 浑身阴沉地逼近过来,宣告了那位“情人”的结局:“让他滚。”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萧风遥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谢慈……?”

    男人再一次没有正面回答, 谢慈便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理智告诉他,接下来无论为这个人做什么都不值得, 可这些年每一天中的压抑日积月累, 未曾好过的伤疤一次次被撕开, 他每天在那些冰冷的荣誉和刺骨的思念里徘徊, 已经快要疯了。

    萧风遥的身边有了其他人。

    这种念头一经升起, 就足够打碎他所有堪堪维持的体面、距离感、以及那份他引以为傲的自尊。

    他不敢去看那双眼睛里自己狰狞的神色,也无暇去顾及自己现在有多么像一个疯子,只是固执地命令:“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让他滚——”

    这种语气已经足够阴冷,不耐, 与曾经清清冷冷的谢慈不同,不再是那种瓷玉般的温冷,而是经过数年的打磨,像利刀一般刮过来,连刃尖儿都冒着寒意。

    年轻的混血司机早被谢慈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按着萧风遥让他立马点头,低眉谢罪,免得真招来什么杀身之祸,连他也被牵连进去,不得安生。

    开过第一个红绿灯,谢慈的气势已经快要把车窗都冻破,萧风遥终于明白什么似的笑了一下,丝毫不惧这点严寒,把他拢入怀中:“怎么了,谢学神看上去,似乎很想我?”

    谢慈面色一僵,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似乎依旧挣扎不开,最后认命地不动了。

    萧风遥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从见到谢慈的那一瞬间开始,直到现在为止,这种渴望的生长速度,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只不过他曾经对谢慈做过那样过分的事,贸贸然那么冒犯,恐怕只会让谢慈对他更加厌恶与憎恨,他便能克制这种冲动,尽量让自己还停留在一个相对礼貌的距离。

    但此刻,怀中的温度如此真实,萧风遥忍不住劝慰着自己,都是要被打断双腿扔出去的人了,临死前抱一抱,应该不过分吧?

    只不过这份温情并未持续太久,萧风遥还是把现在的地址告诉了谢慈,不出二十分钟,就已经到达了萧风遥的住处。

    这是一处老街区,管理混乱,人员鱼龙混杂,优点是房租很低。

    楼房破旧低矮,几条短巷拥挤逼仄,在昏黄的路灯底下,整片区域好像覆盖上了一层长久灰蒙的雾,与他们正身处的这辆车格格不入。

    谢慈一路跟着萧风遥走过来,糟糕嘈杂的环境,甚至还不如他当初租住的房子。

    马上走到萧风遥家门口,谢慈不由怔了一下,冷着脸蹙了下眉,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眼:“他走了吗。”

    “啊?”萧风遥刚把钥匙塞进去,准备开门,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谢慈在说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这临死之前的待遇简直堪比皇帝,未来的瘸腿结局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走了走了,”他笑着回答,“谢总都发话了,不管是谁都得给您腾位置啊。”

    谢慈又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不喜欢“谢总”这个称呼,尤其是从萧风遥口中听到。

    这种称谓总让人想起生意场上的谄媚,总是为了他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多半不是出自真心。

    不过……他垂下眸走进去,萧风遥对他,本来也不是出自真心。

    这种事实令人心生寒意,谢慈只有反复攥紧手里的东西,想着他今日来的目的,才能稍稍平复心情。

    萧风遥下车的时候看见谢慈拿着一沓纸就有点好奇,直到这一刻,那份东西才被丢到了他面前。

    这些年过去,谢慈早就已经打磨出了一套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可此刻他抬起眼望向面前的男人,眸色黯沉,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轻微颤抖:“萧少爷,你想让里面的人早点出来吗?”

    里面的人自然是指遭受了牢狱之灾的萧父,谢慈和萧风遥二人身份调换,这一次,丢出这份陪伴协议的人换成了谢慈。

    几乎一模一样的要求,甚至加上了几条更加过分的人身控制,一看就侮辱性极强。

    这位已经落魄的萧少爷却只潦草翻过几页,甚至没怎么仔细看,就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还贴心地递回去,挑了挑唇:“随谢总开心。”

    姿态之轻松惬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签订了什么大买卖。

    常年面不改色的谢总瞳孔紧缩,接过这份合同,皮质手套下的皮肤已经在微微泛痒。

    他喉头发紧,冷冷盯着这个人的面容,冷清的音色渐渐有些喑哑:“萧风遥……现在,走过来。”

    随着男人走到面前,他不再看萧风遥,眼皮颤动,指甲又慢慢陷进了肉里,“……亲我。”

    萧风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不是要打断他的腿吗?

    见他没有反应,谢慈倏然抬起头,眼里的神色又重新阴沉起来:“我们刚刚才签订合同,你反悔也不应该……”

    话未说完,萧风遥已经低头吻了上来。

    谢慈还是没学会柔软,身体还是那么僵硬,萧风遥吻着把他压在墙上,手垫在他腰后面,膝盖不知何时顶进他的腿间,又坏心思地亲了下他的耳畔,一本正经地评价着:“谢总功力倒退,这么亲一下,就站不稳了吗?”

    “谢总,你是不是压抑太久了,怎么稍微碰两下,就起反应了……?”

    趁谢慈一时失神,萧风遥把他的双手抬起压在墙上,另一只手伸进衬衫里,成功得到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这闷声的反应让他忍不住挑了下唇,“一回来就找我,谢总,你真有这么饥渴,这么缺男人吗?”

    顺着这种姿势,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慢探进紧紧包裹着谢慈那双手的皮质手套里,除了一点黏腻的汗液,越过细腻的掌心,他却忽然摸到了粗糙的、像是伤疤一样的东西。

    萧风遥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又摩挲了一下那块地方,引起谢慈一阵轻颤。

    他把谢慈的手拿到他面前,张嘴吊住其中一根手指,咬下了那只手套。

    看着那道与他手上相差无几的刀疤,萧风遥再傻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

    怪不得。

    他说这种鬼天气,怎么还需要戴这种厚重的手套呢……

    那双本来还略带戏谑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比深邃与幽暗,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这时候看起来有多疯。

    他挑起谢慈的下巴,手指一根一根扌臿入那只手的指缝,一下又一下磨蹭着那块还没有长好的疤,眼里疯长的情绪涨到极致,嘴边的笑容已经带不上什么假意伪装上去的温度:“这么喜欢我啊,谢慈……”

    “礼尚往来,给你点奖励,好不好?”

    这份奖励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持续了两天两夜,就是谢慈这种克制又能忍的人,到最后声音也都哭得声音嘶哑,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从头到尾,也没让萧少爷停下来过。

    他只是极力隐藏着自己的不安,反复不断地说,“萧风遥,让他永远不要回来……”

    “那份协议上说了,你的身边永远只能有我一个……永远……只能……有我……”

    萧风遥笑了笑,眼里的占有欲只增不减,也早已和谢慈相差无几。

    他看着谢慈这幅旁人从未见过的模样,低下眉眼,压制了这么长时间的疯念如同角落里忽然被滋养的阴暗之花,开始根深蒂固,长久紧牢地显露出一点干枯的枝桠。

    他从来不是物欲很重的人,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据为己有的东西,起初做模特,也只是与那个冷漠中年男人之间的对抗与争斗。

    到最后,他斗赢了,那个男人竟然因为这种失败就跳楼自杀,他觉得可笑的同时,又失去了方向。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

    那一天,水晶灯砸下来的时候,他这个常年锻炼的成年男性完全有能力躲开,可是他抬头看向玻璃折射出来的各种侧面,像是看到了许多幻影。

    于是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幻影像流星一样向他砸过来,没有躲。

    他不是那种自杀之徒,从来没有过想死的念头,也从来没有做过终结自己生命的尝试,他在公司工作,光鲜亮丽的生活,得到大多数人的喜爱,把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并不想死,却似乎也没那么想活。

    系统找上他,让他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又多了一点联系,他漫不经心地翻着小说,没把这个任务当回事,直到他看见了谢慈。

    他想,主角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呢?

    他想再多看一点,再多了解一点,反正任务也需要他这么做。

    然后他发现,原来,人的生命还可以这么鲜活。

    “本来也没有其他人。”

    他说。

    “本来也只是谢慈。”

    第26章 拂雪 “对,我就是他的小白脸。”……

    谢慈的回归对H市算是一件大事,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万华科技如同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已经成为这片领域中的庞然大物。

    从没有人会想到, 这位科研界的中流砥柱,会突然转向商业的道路, 还能以这样一针见血的方式, 牢牢掌握住市场的命脉。

    但有渠道率先得到消息的人,都已经纷纷开始打探谢慈的去向和相关信息,比如他的爱好,又比如他的过往。

    只是认那些打探消息的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位谢总正躺在旧城区一张狭窄的床上, 和那位早就家道中落的萧少爷相拥在一起。

    这一夜到最后, 谢慈几乎是累得睡过去的,只是依旧睡得不太安稳,萧风遥早上稍微有点要起身的动静, 就立马感觉被身旁的人抓住了手腕。

    他低下头去看,刚才还熟睡的谢慈已经睁开双眼,眸里冷光微闪, 声音还带着点哑:“你要走?”

    萧风遥盯着他看了几秒, 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嘴唇弯弯:“我金主在这儿呢, 我能走去哪儿啊。”

    本来不想打扰谢慈睡觉的, 但此刻人醒了,他还是没忍住亲了亲那双阴冷的眼睛,“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谢慈不自在地攥了攥被角,脸色渐渐和缓下来。

    剧情走到这里, 系统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天为了保护宿主和主角隐私被迫进的小黑屋可不是白进的,如今,世界意识不管的事,它也懒得管了。

    倒是萧风遥做早餐时主动问起了这件事——毕竟现在谢慈都躺在他身边了,他可不想这时候再来一回ooc惩罚。

    其实经过前面的一系列事,系统现在也不太清楚判定违背角色的规则到底是什么了,但大的剧情任务都过了,它忧虑的是最终结局对任务评级的影响程度:“现在谢慈不可能打断你的腿了,不会最后评级真到C级吧呜呜呜呜……”

    萧风遥一边把鸡蛋打进锅里,一边与它一同思索着:“不属于剧情任务的范畴,影响似乎没有这么大。”

    “当时我本来只是尝试着改变剧情,谁知道恰巧萧母工作忙碌,一直到前些日子我还在编理由让她不要回国,原剧情中的坠机事件也始终没有发生……或许,正是因为主角发生了改变,所以世界意识也会相应发生改变呢?”

    这种说法很有说服力,系统点点头,虽然还有一点困惑,却也决定不再烦恼了。

    毕竟被抹杀那么大的危机都过去了,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吧?

    谢慈没过没久就起了床,他还是冷沉着脸坐了下来,看萧风遥端出早餐,眼神才稍微软和了一点。

    但等看见萧风遥似乎准备坐到他对面,他拿起筷子的手指便渐渐攥得发白,蹙了好几下眉,显然对这种行为很不满意:“你不愿意坐在我身边?”

    又是一口大锅扣下来,萧风遥动作一顿,心里隐隐清楚其中的缘由,还是走过去,拉开了谢慈身旁的椅子:“别这么说。”

    萧风遥进入的时候,谢慈眼前只有他动情的模样,耳边什么都听不见,所以自然也听不见那些倾诉衷情的话。

    于是萧少爷这番模样落到谢慈眼中,就是不情不愿,但迫于协议,还是坐了过来。

    一旦触及到这种可能,手里的筷子都几乎要被谢慈掐断,他不由想,那位新欢有那么讨人喜欢吗?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勾唇嘲讽似的一笑,也是,毕竟是在萧风遥不再有少爷身份之后也愿意跟着他的人,感情自然跟他这种拿钱上赶着的不能比。

    谢慈眼神微黯,放下筷子,身上又渐渐被一种阴冷所笼罩。

    他垂下眸,心里空落落的地方有幽暗在不断滋生,“萧风遥,我昨天说,你身边不能有其他人,你听明白了吗?”

    对这种话,萧少爷一点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挑了下唇,竖起四根修长的手指,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清楚,明白,绝对做谢总唯一的小白脸,绝不容忍任何第三者的插足。”

    “那,”谢慈眼皮颤动了一下,对他的话并不全信,“过来亲我。”

    “谢慈?一大早就……”萧风遥干咳一声,自觉这两天自己实在过分,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要不先吃个饭再……”

    谢慈眉心又是一蹙:“……你不愿意?”

    萧风遥:……

    金主都这么发话了,真男人这个时候不能说不愿意。

    他把人压到桌上,搂着谢慈的腰,立场极其不坚定地亲了又亲,直到餐桌上一动未动的早饭都已凉了,才堪堪退开一些,感觉再亲下去又要出事儿,哑着嗓子劝了两句:“……吃饭。”

    谢慈的身体其实很累,但比起这种累,他更害怕一提及萧风遥便在心间常驻的那种空洞与不安,于是需要更多东西来填补,来确认。

    他没再要求继续下去,只放任自己靠在萧风遥身上,等待那种焦躁和阴沉渐渐褪去,才低声开口:“……萧风遥,晚上的宴会,你陪我去。”

    萧风遥微微一愣:“什么宴会?”

    谢慈沉默了下,也不知道怎么给这场宴会下个定义,只能道:“一个普通宴会。”

    既然宴会这么普通,那为什么还要参加?

    萧风遥脑子转悠一圈,忽然明白过来谢慈的意思,也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能胜任这个小白脸的身份了:“哦,谢总,这是想要宣誓主权?”

    谢慈牵着他的手一紧,似乎是怕他不高兴,良久才又重新松懈下来:“嗯。”

    萧风遥一点没不高兴,反而用手指点了点已经被他这两天亲过无数遍的鼻尖,轻声笑道:“那看来,我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拭目以待了。”

    谢慈回国的消息,方家自然也收到了,他们家内部自吞下萧家之后就开始明争暗斗,这几年过去,在上个月刚刚熬走了方父,前几日才举办的葬礼,而最终,斗赢获利的还是方晓文兄妹两个。

    不过就算是他们之间也没表面那么和平,从这次就可以看出来:明明参加的是同一场宴会,参与的目的也大差不差,可他们偏偏各自以方家的名义给万华科技递了邀请函,显然有猫腻。

    谢慈本来已派了人去拒绝,如今有了点私人心思,又打电话去通知,说自己决定要去。

    助理不会质疑谢慈任何决定,甚至连疑惑也没有,因为谢总总是那样克制、镇静,有时,甚至有点冷漠得不像个有感情的人,但他的判决总是对自己有利的,这一点,万华科技公司上下都公认。

    这回,没体面衣服参加宴会的成了萧风遥。

    但萧风遥一点儿也没觉得丢脸,谢慈带着他现场定制西装时,虽然周围的设计师都很有职业素养,但他们走之前也会忍不住向他投来八卦的目光。

    这时候,萧风遥就会举起和谢慈十指相扣的手在他们面前闲晃悠,满脸笑意地承认:“对对对,你们没看错,我就是他的小白脸。”

    这么一圈晃下来,谢慈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回温了几分,身上也没那么阴森森了,甚至隐隐能看到当年如瓷玉般冷清的影子。

    萧风遥感觉自己已经渐渐掌握了哄人的精髓,虽然无论谢慈变成什么样子,他心里大部分时候被暗藏起来的疯念都不会改变,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把谢慈慢慢养得更高兴一点儿,再高兴一点儿。

    这只翠竹生在贫瘠的土壤里,那么早就历经风霜,尽管它已经拥有抵抗一切痛苦的能力,可若有幸能留在他身边,他就想为他拂去肩上的这几两雪。

    尽管,谢慈早就已经是功成名就的成年人了,但萧风遥想,在他面前,或许,可以生长得稍微慢一点。

    宴会在晚上开始,萧风遥无论去哪里都有早到二十分钟的习惯,早早就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出发时,却被自己的金主拦在了门口。

    谢慈盯着他这一身衣装,似乎高兴了一些,又很快想到了什么,蹙了下眉头。

    萧风遥现在身上的每一件衣服,包括那只价值连城的腕表,都出自于他的挑选,这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但与此同时,本来就身材出挑的男人又穿上这样一身衣服,毫无疑问,哪怕是站在一众上流社会的人群当中,也会耀眼又出色,不知会吸引多少倾慕的目光。

    思及此,谢慈甚至都有些想放弃这次宴会了,但看着阳光下噙着笑意的男人,他还是冷声要求道:“宴会跟在我身边,不准中途擅自离开。”

    萧风遥点点头:“那我们要现在出发吗?”

    谢慈顿了顿:“我们晚点去,等人来齐。”

    萧风遥又点了点头,但是这么一晚时间就一下子多了出来,他想了想,忽然挑了下唇,想像往常一样逗逗人:“……那要不,再亲一会儿?”

    谁曾想,谢慈本来不大好的面色稍缓,垂下眸,竟真的同意了:“嗯。”

    正如谢慈所说,这次的宴会确实普通,本来愿意来的人也不多。

    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多少知道之前那些事的大家打听到这次的一些消息,都不约而同来到了这次宴会,准备看一场莫欺少年穷的热闹。

    但现实却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不是说,萧少爷自家道中落之后很落魄吗?

    这光彩照人的,在场有几个比得过他?

    不是说,谢总对萧风遥恨之入骨吗?

    这姿态亲密旁若无人的,明明更像刚结了婚来度蜜月的吧?!

    众人们一边猜测是自己信息错误,一边啧啧感叹:萧风遥真不愧是萧家出来的。

    这么快就攀上了谢总,真是心机深沉。

    第27章 一出 好戏上演。

    宴会刚过小半的时间, 任谁都看得出谢总对萧风遥的重视,一时之间,唏嘘感叹的皆有。

    也正因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了那两人身上, 便没人注意到,前段日子还在被他哥嘲笑的方家二小姐, 正站在角落不起眼的高脚桌旁, 摇晃着新酿的香醇红酒,眼里微微闪烁着暗光。

    方晓玉今日的穿着很低调,当年的长发被剪到及肩的位置,耳边挂着一个黑色耳钉,一身黑衣黑裤, 外面披着深紫色的暗金纹西装大衣, 很好地把身上那股张扬肆意的劲头收敛了起来。

    她的目光并不聚焦在某处,似乎只是在失神,但又有意无意地扫视着腕上机械表一分一秒跳动的时间, 像是在等着什么,又或许,只是百无聊赖。

    但如果有人细心观察, 就会发现这块被半掩在袖口里的机械表构造奇特, 除了调节时间和定时的两个按钮, 表盘侧方还多了一个小小的金属拨键, 只是被做成纯黑色的, 和它的主人一样,并不起眼。

    表上的银针指向晚上七点三十五分时,机械表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这点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方小姐微微偏头望向门口,果然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赶来, 又急匆匆往酒会边缘的天台走去,终于垂下手,把表盘彻底藏进大衣中,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她在心里无声打了个响指,走上二楼,慢慢退居到人群之外的阴影中,挑了个绝佳的观影位置。

    接下来,好戏上演。

    萧风遥这时候已经牵着谢慈退出了人群,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想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哄谢慈。

    在来这里之前,他从没想到,下午那段定制西装的时间,原来只是小菜。

    谢慈现在的身份跟他不同,一开始还能紧扣着他的手,无声炫耀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万华科技此时毕竟还没有走到能拒绝任何人的时候,几轮推杯换盏之后,谢总就渐渐被带到了众人的中心位置中去。

    起初被带离,谢慈还有时间频频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但到后来,就不得不拿出全部精力与那群老狐狸周旋了。

    萧风遥此刻暂时帮不上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众星捧月的谢慈,无奈地笑笑,又有些无趣地品着略带酸涩的葡萄酒。

    他低头看着酒杯里酵红色的酒液,暗自腹诽,以前他也喝过这种酒的,那时候,有这么难喝吗?

    正当他用余光为那几位狠狠记了一笔时,一道纤影不知何时靠近了他,轻轻唤了一声:“萧少爷。”

    这显然是个男生,声音却甜得发腻,让他下意识从高脚桌上退开,往后退了一步,又隐隐生出一些不适,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冲对方笑了笑:“有事?”

    男生摇摇头,拿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只是想认识一下萧少爷,少爷有必要这么凶吗?”

    都是久经世事的成年人,谁还看不出他的意图,萧风遥眼神冷了几分,显然没有任何要和他交谈的意思:“抱歉,我平常对谁都这样。”

    男人却明显比其他人要大胆得多,他并不继续接话,纤白的指尖直接搭上萧风遥的手,暗示性极强地勾住他的指尖,放在自己的脸颊旁,盈盈地冲他微笑:“萧少爷,我喝多了,现在脸好像有点发烫呢。”

    萧风遥显然没料到谢慈都那样宣誓主权了,还有人敢在宴会上做出这么直白的动作,被他得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迅速挣开,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礼貌的语气尽散,只剩下无尽的冷峻。

    “请自重,”他眯了眯眼,威胁之意尽显,“别逼我动手。”

    谁知道,还不等他真的动手,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谢慈就已经挡在他面前,表情阴沉得能滴水。

    他没有给男生任何台阶,只冷冷道:“滚!”

    男生不甘心地望了他们一眼,临走前还要膈应他们一句:“萧少爷,如果你答应我们的约定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萧风遥:……

    有的话不要乱讲,他们说的话通共不超过三句,还有一句是威胁,他什么时候和他有约定了?!

    但这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谢慈就已经攥紧手指,冷白的手背上青筋都隐隐可见,那双本来只有冷清的眸子里已经可见杀意:“不想死就滚——”

    眼见他手都快掐出血了,萧风遥忽然明白,自己低估了谢慈这时候敏感和多疑的程度,暗骂一声,立即牵住他的手,慢慢钻进他的指尖轻轻挠了几下,防止他伤到自己,又立刻解释:“我和他没什么。”

    谢慈对此置若罔闻,直到那个男生走远,才阴沉着脸把萧风遥带到一旁质问:“来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还和他走得那么近?!”

    此刻的谢总气势迫人,任谁都要瑟瑟发抖,萧风遥却硬生生从中看出了几分委屈。

    但那边的人群还有一道又一道无意中向这边投来的视线,他只能牵着人走到天台边,伸出手臂,把这个委屈的小孩抱进了怀里。

    “是我的错,”萧少爷一点没觉得谢慈是在无理取闹,反而认错态度良好,“我躲得不及时,要怎么罚我都随你,别生气,好不好?”

    谢总阴沉的气息一下子被这个拥抱扑低了不少,他身体僵硬了一瞬,慢慢把头埋进萧风遥怀里,良久才闷闷出声:“别跟他走。”

    他攥了下手指,似乎很是不安,“别去找他。”

    萧风遥有点不明白他这种不安从何而来,只能多哄着点:“好,我答应你。”

    他挠了挠他的下巴,“不过就算没有你这些要求,我也不会去找他的。”

    谢慈沉默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喉头忽然有些酸涩:“为什么?”

    萧风遥更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谢慈还在问这种傻问题,挑了下唇,刚要回答:“因为……”

    “谢慈,你他妈的,别太过分!”

    总有不长眼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凑上来,打断二人的对话。

    萧风遥掀起眼,看向这位不长眼的人,有点儿意外地挑了下眉。

    面前这个,还是个熟人。

    但这个熟人显然连最基本的寒暄都已经维持不下去了,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又只是像热锅上的一只蚂蚁,指责着正站在萧风遥身边的人:“谢慈,我公司忽然遇到的那些事,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可真是手段狠辣,心思狠毒,连那点小产业都不放过……”

    谢慈暂时压下方才的酸涩,冷漠地看着他这副疯样子,淡淡回答:“方大少,你做的那些事,就算没有我,最终也会自取灭亡。”

    这句话其实没说错,方晓文这些年为了融资,手上的灰色产业沾染了太多,为了和其他人争斗,公司税务早已漏洞百出,谢慈的那些动作,最多也只是催化剂而已。

    但方少爷若是真能听进这些话,一开始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在他眼中,谢慈一开始抢走了他喜欢的人,如今又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事业,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他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脸部扭曲了一瞬间,像是心理变态了似的,指着萧风遥,忽然尖锐地疯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都是为了给他报仇吧?”

    见他状态不对,萧风遥下意识伸出手回护了一下谢慈,却没想到,这个微小的动作,反而瞬间压断了方少爷的最后一丝理智。

    本来私生子的势力就没除干净,又要和方晓玉互相牵制,方晓文有太多事要顾及,这些日子焦头烂额,可是公司还是一点一点地往下走,资金亏空,人员凋敝。

    他很轻易就查到是万华科技动的手,因为谢慈根本就没怎么遮掩,但即使他知道这一切,依旧无能为力。

    他想起他陪伴这么多年的萧少爷站在谢慈身边,忽然对他冷眼相待的场景;又想起好不容易赶走谢慈,却因为家中的事,无法去与萧风遥联系的痛苦。

    再看见公司已经面临赤字的数据,他本就疲惫的状态,已经行走在崩溃的边缘。

    场景的再次重现大大刺激了他的神经,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方晓文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木仓,猛地朝谢慈的方向打了过去:“既然我斗不过你,那么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方晓玉的机械表又震动了一下,是时间到了。

    她拨弄了一下那个金属按键,本来放着抒情影片的大屏瞬间转到了天台的监控画面。

    她勾了下唇,朝屏幕的方向举杯。

    该请大家一起看场好戏了。

    但显示出来的画面,却让她本扬起的嘴角僵在了半途。

    三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子弹又是忽然打过去的,谢慈根本来不及躲避。

    但是萧风遥在那一瞬间挡在他面前,救了他第二次。

    子弹从背后刺穿过去,猩红的血晕染开来,在萧风遥胸口的衬衫上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血花。

    男人笑着想安慰他一下,却没有伸出手的力气,缓缓倒在了谢慈身上。

    还是那个半拥着他的姿势,手指却渐渐无力地滑落在了身侧。

    全场宾客寂静无声,谢慈目眦尽裂。

    第28章 手术 我是他的家属。

    除却母亲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 谢慈从来没有过这么心慌意乱的时候。

    怀抱中的身体正在渐渐失去温度,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些走不到尽头的日子里,被抛弃到宇宙的最边缘, 四周触及到的只有空洞洞的黑暗,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也抓不到任何东西。

    没有参照物, 就没有终点。

    他所能做的,只是不断用手指捂住那个喷涌流血的伤口,任由血液从袖口流满手臂,把洁白的衬衣都染上腥红的印迹。

    流动的时间好像在那一刻暂停,谢慈手指发颤, 耳边一片嗡鸣。

    “送他去医院。”

    在一片动荡和混乱的人群当中, 他扶住紧闭着双眼的男人往外走,脚步晃了一下,语气森寒, 眼底的郁色像浓墨一样难以化开,又在看见最近的救护车紧急赶到时,带上了一丝哀求, “救他……”

    谢慈关心则乱, 是方晓玉最先反应过来打的120。

    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场面, 浑身都在发抖, 却还是上了伴随着救护车一同而来的警车, 尽量让自己条理清晰地叙述着情况。

    她本来只是想让大家亲眼看见她哥和谢慈起冲突,就算不能借谢慈的手处理掉她哥,也至少能破坏她哥妄图靠着那些灰色产业重振企业……

    她本来……她本来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大家因为想和谢慈交好的原因,都不再敢帮他哥,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她忽然想起刚刚的场景,她记得一枪不成时,方晓文还想开第二枪,但失去了最佳时机,已经被火速赶来的保镖押在了地上。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宴会,没人想到还会有人持木仓械进入,检查疏松,也正因此,才出了重大纰漏。

    但她依旧想不明白。

    因为,她还不足够了解方晓文的本质。

    她不知道,这位亲生的哥哥,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性男人。

    他们攻击性极强,就像是刚刚尚未跟随着文明进化过的野兽,眼中只有利益、掠夺和毁灭。

    他们从不懂得真正的爱,他们的心里,只有算计。

    患者情况危急,医护们很是迅速地把人推进急救室,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谢慈垂下眸,少见地点了一根烟。

    今夜的月色阴冷异常,烟灰在火星的燃烧里缓慢落在地上,男人身上的戾气简直自带冰冻三尺的寒意。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谢总的霉头。

    急诊室灯灭的时候,已经隐隐带有疲惫神色的医生大步走出来,看着周围的这几位,询问了一句:“哪位是家属?”

    一时间,众人都没出声,而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坐在长椅旁的男人。

    众人的意思当然是想让和萧风遥关系最亲近的谢总打电话联系萧少爷的父母,没想到,谢慈却站起身,把还燃着火星的烟头对准掌心按进去,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走到医生面前,竟然道:“我是。”

    我是他的家属。

    保镖和宴会的主办人纷纷愣住,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原来不是玩玩而已,谢总和里面那位,居然是真爱啊……

    医生可顾不着这几位复杂的心情,只尽自己的本职,和谢慈交代了情况:“恭喜,手术很成功,患者在紧急情况下应该也有躲避意识,很幸运,没有打中心脏,建议在隔壁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正常情况下,三天之内会醒来。”

    医生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确定要不要提前告知,“但是……”

    谢慈缓缓抬起眼。

    他刚刚抽完烟,声音有点哑:“……没事,你说。”

    医生道:“但是……患者的脑干检测和听觉意识不在我们估测的正常阈值内,生命体征极其微弱,极有可能会出现无意识昏迷状态。”

    “如果这种昏迷状态过久,患者依旧无法醒来,那可能还是……不过,这只是我们短期的初步估测,还需要继续观察,才能真正确认。当然,就算真的陷入到那种状态,按照患者的情况,乐观来看,三到六个月之内醒来,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医生会在客观告知的情况下,尽量挑拣乐观地来说,这一点,谢慈比谁都清楚。

    他稍稍松开手,把已经不再燃烧的烟头扔进垃圾箱里,接过收费单和病历,低声道谢。

    剩下几人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谢慈却像没看到一般拉开门,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偏头道了声:“……你们先回去吧。”

    待值班的护士走后,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谢慈一个人,还有躺在病床上,胸口绑满止血绷带的男人。

    室内只开了一盏灯,谢慈的眸光落在隐隐还有血迹渗出的胸口上,看不清楚,时明时暗。

    他在原地沉默无言地站了很久,心想,萧风遥,为什么要救他呢?

    如果只是为了让他救萧父出来,这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死了,谢慈不守信用,转手就把协议撕毁了怎么办呢?

    还有那位新欢,他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这时候又不用为他考虑了……?

    谢慈很想扯起唇,嘲讽地笑一下,但心脏发涩,终是没能做到。

    他关了灯,钻进男人的臂弯,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用脸颊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在黑暗里,用很轻的力度拥住了他。

    烟头烫出的伤疤阵阵发痛,他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夜里,强撑的状态松懈下来,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萧风遥,”他头一次用这样的声音喊他,“我冷。”

    良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身体不自觉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很冷。

    但他没有要下床的意思,盯着男人依旧英俊却有些苍白的侧脸,忽然抬起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细致地把他的眉眼描绘了一遍,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要是你真死了,愿意让我陪你一起么……?

    另一边,某个飘渺的空间里,萧风遥抓着心虚想要先暂时躲避怒火的系统,已经暴走了很久。

    “系统!!!”这是萧风遥带着怒气的声音。

    系统还没移动两步就被抓回来,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宿主……”

    但这招现在对萧风遥没用,要不是看着系统只是一个小蓝光球,男人已经要拎着它的衣领把它揍上一顿了:“怎么回事?!你的危险检测系统呢?失灵了还是被狗吃了?怎么就让他开木仓了?!!”

    “这这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宿主!”系统一边慌忙道歉,一边解释,“但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检测到危险信号,主要是由于世界意识在无意中包庇和保护了他——”

    萧风遥眉头一皱:“保护……?为什么?”

    在武力的威胁下,本来不想告诉他这些的小光球只能说了实话:“因为,因为你救下了萧母!”

    它有点心虚地看了萧风遥一眼,“但是生死在世界里都是会影响气运的大事,在剧情范围内需要维持原本的平衡,所以刚刚你中木仓的时候,显示剧情全部完成……”

    这种解释显然不是在撒谎,但萧风遥还是余怒未消:“既然你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新手系统再次心虚了:“我是刚刚剧情完成的时候才突然想到这些的,上午你跟我说的那些分析,我觉得也挺有道理的,虽然有一点困惑,但最后也没有多想,毕竟结局变动得太大,原文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我就以为不会再发生什么……我也是第一次当系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宿主呜呜呜呜……”

    眼见着系统之前似乎是真的一无所知,又毕竟是真的给了自己活下去机会的人,萧风遥也不好真的责怪它什么,但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更加严重问题:“那现在我回不去了?”

    系统却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是的,现在剧情全部完成了,世界意识再管不了你了,我马上马上马上就把你送回去!”

    萧风遥:“这次不会出错了?”

    自觉自己做了大错事的系统连连点头:“不会不会!以我统身所有的荣耀为誓,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回去!”

    第二日晨间温和透亮的光还是落在了病房中,无端比昨天的黑暗温暖了许多。

    谢慈一夜未合眼,但看着萧风遥,显然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但今天似乎有客来访。

    是昨日做完笔录的方晓玉,今日才平复下心情,来看看萧少爷的情况。

    谢慈状似无意地扫过她身后,一个多余的人员都没有。

    谢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垂下眸,声音酸涩:“萧风遥之前的那位新欢呢。”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没由来蜷缩了下,“他……没来吗?”

    “……什么新欢?”正在跟护士了解情况的方晓玉扭头看向他,满脸疑惑不解,“谢总,你在说什么呢……萧风遥这么多年,身边也就只有过你一个啊。”

    谢慈瞳孔一缩,倏然抬起眼:“你说什么?”

    方晓玉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揭露了某个真相,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确认地点了点头:“本来就是啊,本来就只有你一个啊。”

    她像是忽然意识了什么似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谢总,你之前在H大留学的时候萧风遥还让我偷偷照看着你呢,这件事,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第29章 归处 爱从来比恨更珍贵。

    这本是无心的一番话, 却把谢慈彻底钉在了原地。

    因为他的确对此一无所知。

    他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忽然觉得那些新旧疤痕又重新开始灼痛着自己。

    没有过,其他人吗……?

    谢慈忽然想起来, 其实每次他学校的储物柜里,每次都会有做好的盒饭和提醒他好好吃饭的纸条, 他本就不经常打开, 原以为是哪个暗恋他的同学放进去的,不想引人误会,每次都会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当做委婉的拒绝。

    没想到,那人却十分有毅力, 几乎每天都会换上新的, 为此,导师还经常拿这个来调侃他,说看在那个小姑娘这么喜欢你的份上, 不如就跟人家接触接触呗。说不定他喜欢呢?

    谢慈却只是摇头。

    他已经犯贱地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不能再耽误别人。

    但这一刻,他却忽然感觉自己似乎窥破了某个真相:“那些盒饭, 都是萧风遥……让你替他送的?”

    “是啊, ”方晓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你们俩可真是真爱, 阿姨忙着设计师比赛的事,一没闲钱,二没时间给他打零花钱,想着反正还有萧叔给他打钱,他呢, 因为要瞒着阿姨,一两年了,也不敢问她要钱。”

    说到这里,女人忍不住啧啧感叹,“这些日子他自己都过得紧巴巴呢,居然还有闲钱给我打过来,催我给你准备三餐,提醒你好好吃饭。”

    思及此,她拍了拍谢慈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谢总,对萧风遥,可千万别轻易放手啊。”

    “不然,我都不敢想,要是有天没了你,萧大少……他得魔怔成什么样儿。”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上天依旧从未饶过他于苦难,心疼他的,从始至终只是萧风遥一个人而已。

    但是既然,既然都已经把这个人送到他身边了,为什么又要这样轻易地让他失去他呢……

    谢慈喉头微动,身上阴沉的气息骤然褪去大半,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清,就好像回到了那个还带着青涩的大学时代,他还是贫困潦倒的优等生,而没有变成现在这幅阴狠暴戾、令人不喜的模样。

    他低声问道:“方小姐,能否帮我一个忙……?”

    方晓玉没想到自己有天还能帮上谢慈的忙,以后她还要靠谢慈罩着呢,这时候表现得十分大方:“谢总请说,只要能帮的,我尽量帮,只希望谢总以后在商业上遇到我的时候,偶尔放过我一马,让我的事业,也能走得更顺一点。”

    “好,”谢慈哑了嗓音,“方小姐,帮我……去买个手铐。”

    方晓玉本来还信心满满的神色瞬间变为震惊:“啊?!”

    这这这这……她竟没有想到,原来当年冷冷清清的研究员、如今难以望其项背的商业大亨,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不是,谢总,”方晓玉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措辞,“你三思啊,我哥这才刚进去呢,你……你可不要做出违反法律道德的事啊?!”

    谢慈摇了摇头:“……不会。”

    方晓玉好歹也跟谢慈是半个熟人,对他的性格也相对清楚,见他确实没有要踩红线的意思,这才收了那幅天崩地裂的表情。

    只是她依旧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都带着七分的不确定:“那好吧,医院隔壁就有卖的,我现在给你买来?”

    谢慈尽力扯了下唇:“……多谢。”

    方晓玉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冲击。

    她何德何能,竟然就是帮了这么一个小忙,就能看到谢总这样的一面……

    她忽然有点理解萧风遥了,这么一个冰山美人站在你面前,还因为你在他冷清的气质里泄露出了一点真心,谁能不融化?

    但她还是有点纳闷谢慈要拿这个用来做什么,于是火速买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慈一个人走进了监护室。

    没办法,这里医院规定严格,非必要情况,重症监护室只允许家属进入,其他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病床正对着窗,大片的阳光洒在这里,冰冷的房间却愈发显得温和又明亮。

    躺在床上的男人,手指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动弹了几下。

    这种动弹没持续多久,紧接着,他在滚烫的日光里,缓缓睁开了眼。

    系统虚拟空间的时间流速和这里不太对等,萧风遥现在才回来。

    他感觉胸口还有一些闷痛,但有系统作为补偿帮忙恢复了五成,痛觉并不那么明显。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慢慢起身下床,再抬起眼,就与一双熟悉又好看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但此刻,这双好看的眼眸却在短暂的怔愣过后,逐渐晦深莫测了起来。

    萧风遥从不害怕那些晦暗的东西,他早就已经注意到谢慈手上的东西,挑着唇冲他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喊了他的名字。

    见他依旧目光沉沉,萧风遥有些好笑地从他手上把那镣铐戴到自己腕子上,毫不犹豫朝他跪下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谢慈,不是要罚我吗?”

    “现在,要不要报复回来?”

    谢慈此刻却似乎在开不得这些玩笑,他嘴唇剧烈颤抖了几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把他拉起来。

    早上那些对话就已经像是臆想出来的梦境,昨天还面无血色的萧风遥现在就好好站在他面前,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是不是他太思念萧风遥而做的一场梦境,梦醒了,他就依旧要回到那个冰冷残酷的现实当中去。

    他想问,你是真的萧风遥吗。

    但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声,半天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疼吗。”

    萧风遥知道那一幕肯定把谢慈吓着了,本来想逗人的心思顿时消去。

    他挑了个还算客观的说法,故意用极其轻松的语调来回答:“好像有点?”

    “没关系,”萧少爷弯了弯眼睛,朝他张开双臂,“你过来给我抱抱,就不疼了。”

    谢慈僵在原地半晌,似乎想大力抱住他,又顾及到他胸口的伤,只能上前一步,很轻地靠在了他肩上。

    两个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缓缓流动的风声,连叽叽喳喳的鸟雀都飞向了天空,似乎要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萧风遥虽然话不少,也知道此刻谢慈需要宽慰,什么混话也没多说,一只手搂着腰,另一只手牵着谢慈,用很轻的力度在他的指缝间摩挲着,哄小孩似的道:“我在这呢,谢慈。”

    “萧少爷一直在这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若是今天之前听见这话,谢慈自然不会全信,但现在,他忽然升起了一点微小的祈望:一直吗……?

    系统再次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这一次不再是剧情和任务,只是一场临时告别。

    这是它同甘共苦的第一位宿主,虽然因为初次接触而磕磕绊绊,过程没那么顺利,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系统还是不由有一些伤感。

    但是看着相拥的两人,它又觉得,没关系啦,如果作为朋友,走到路口就一定要分别,那它只能说:“宿主,剧情完成了,你和主角终成眷属,我也该走啦,祝你幸福~”

    萧风遥身体微顿,感觉有什么微妙的联系被切断,怅然了一瞬,只能在脑中说了一声再见,目送着系统离去,又很快被谢慈的声音拉回现实:“……怎么了?”

    萧风遥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送走了一个朋友。”

    虽然知道萧风遥对他的真心,谢慈依旧微妙地酸了一下:“……朋友?”

    “别不开心,不是你想的那种朋友,”萧风遥没再多说,只道,“这个故事,还是留到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讲吧。”

    他巧妙地把话题扯回了现在,“刚刚,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谢慈愣了一下,耳根竟然出乎意料地微微红了:“没什么。”

    萧风遥被他这副模样勾得心里痒痒,仗着自己是伤员,轻轻在他漂亮的侧颈上留下了两个牙印,手还往那截细腰上探去,装作一幅丈量尺寸的模样,实则在无耻撩拨:“真的没什么?谢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

    谢慈被他折腾得浑身发烫,大脑一热就说出了口:“萧风遥,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谢慈说完就后悔了,刚想找补几句什么,就听见萧风遥似笑非笑道:“我不会一直喜欢你。”

    谢慈仿佛被冷水泼醒,一下子从头冰到脚,只能堪堪维持着体面,用力抓紧萧风遥牵着他的手:“没,没关系……”

    只要在他身边——

    萧风遥却骤然打断了他的想法:“瞎想什么呢,因为,我会一直爱你。”

    他收回所有玩世不恭,嘴角笑意偏执又温柔。

    “谢慈,”他说,“我爱你。”

    谢慈瞳孔微缩,僵在原地说不出话,回过神又想回应些什么,却发现这三个字这么难说出口。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低声喃喃:“萧风遥……”

    男人心领神会,轻轻扬唇:“诶,在呢。”

    于是之前所有的不堪与囹圄,都有了容身之处。

    人世最多一息红尘,有人浑浑噩噩醉生到梦死,有人机关算尽到头一场空,有人无路可走把痛当解药,有人孑孑独行在黑暗中摸索。

    亲爱的,你应该知晓,爱从来比恨更珍贵。

    冬雪消融,枯木逢春,惟有你是他来时的路。

    第30章 番外:萧少爷的惩罚 “现在知道害怕了……

    有爱人陪在身边, 萧少爷的身体恢复得比谁都快,等熬过这段带着甜蜜负担的养病恢复期,萧风遥挑选了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正式出院。

    而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谢慈算账。

    这段时间, 萧少爷的脾气一直好得不像话, 虽然是病人,每天却都想着法子逗谢慈开心,尽最大的可能,慢慢消除他长久以来的不安。

    但刚刚真正互明心意的两人毕竟小别胜新婚,两人又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 少不了亲着亲着, 就开始擦枪走火。

    但萧风遥对身体没好全,谢慈不敢冒险,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 萧少爷从谢慈身上退开,哑着嗓子平息眼底的欲望:“……你先出去。”

    更重要的是,和谢慈相拥而眠时, 萧少爷习惯成自然, 下意识想牵住谢慈的掌心, 却忽然发现这只冷白温冷的掌心中间, 新添上了一些伤痕。

    谢慈如今的身份谁人不知, 不可能有谁能在这种地方伤到他,萧风遥皱了下眉,便明白这只能是谢慈自己造成的了。

    他于是找了个机会,状似无意间和保镖闲聊,探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全貌。

    在听到“谢总把烟头怼进去的时候, 眉头都没动一下”时,萧风遥又是心疼,又气得牙痒,恨不得现在抓住谢慈,用力在他身上咬上一口,让他吃点教训,以后别再这么伤害自己。

    但思及谢慈后来说“我是他的家属”,他又不得不有些心软,顿时泄了气,决定先放人一马,把这个惩罚往后延迟一段日子,挑个足够合适的时机,再进行实施。

    在医院中,合适的时机始终没有到来,他在出院这一天便再也不打算忍下去,下了车就把谢慈打横抱起,直接丢进房间的单人沙发上,顺便反锁上了房门。

    谢慈却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只是暗自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权当默认。

    萧风遥微微俯下身,手撑在沙发旁,头一次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站在他面前,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谢总,你应该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吧?”

    谢慈喉头滑动,微微偏过头,从碎发里露出的半只耳朵红了个彻底。

    但他强忍着羞耻,尽量以一种很平常的语调来回答男人的问话:“你……忍了很久吗?”

    萧风遥哪里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修长的手指挑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顺着谢慈的话往下讲:“确实忍了很久。”

    然而不等谢慈说点什么,萧风遥却话锋一转,面色一下子变得冷峻了起来,“那我都忍到现在了,你自己伤害自己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来算算账?”

    谢慈耳根的热意褪去了些,又往旁边偏过去了些,眸光闪烁,还在嘴硬:“……我没有。”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挑了下眉:“是吗?”

    “手上这道疤,不是你自己割伤的吗?”他抓住谢慈的手腕递到他面前,让他亲手看着那几道无可辩驳的伤疤,丑陋又狰狞,“还有这个不怎么完整的瘢痕,也是你自己烫伤的吧?”

    谢慈沉默了下,试图蒙混过关:“……那是不小心烫的。”

    “不小心?”萧少爷头一次发视谢慈还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气极反笑,“不小心能不小心到直接把烟头往手心里怼?”

    一句话把事实挑在了明面上,谢慈再没辩解的可能,只能垂下眸,不说话了。

    见他再次默认,萧风遥已经有些无奈了:“谢慈,我是不是一直都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忘了我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啊?”

    “我费尽心思保护你,舍不得你多受一点苦,你倒好,自虐跟玩儿似的,一道刀疤不够,还要再来几道烫伤……怎么,还想靠这个让我心疼你?”

    虽然确实是很心疼。

    但萧少爷不打算把这话说出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不知深浅的谢总吃点教训,以免以后的时间里,他稍微不看着点儿,谢慈身上就又多了几道没必要的疤痕。

    思及此,他从抽屉里摸出两根皮质领带,毫不犹豫挡在谢慈眼睛前,手指引领着皮带绕过碎发,在他脑袋后面打了个蝴蝶结。

    谢慈刚再想说些什么,眼前却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只能看见周围泄露出来一点点昏暗的光线——

    是萧风遥蒙住了他的眼睛。

    视觉被短暂夺去,其他的感觉瞬间被放大,谢慈抓住男人的手,温热的触感传过来,心跳瞬间加速了不少。

    男人却像被他这个动作定住了一样,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他。

    即使看不见,但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实现太强,好像已经扫视过他的全身,剥掉他的衣服,看到了他chi裸的身体一样。

    他抓着萧风遥的力道紧了几分,双腿不自在地微微合拢:“……萧风遥,你在做什么?”

    萧少爷笑容轻佻,抓住他的两只手,手指灵活地用另一根皮带绕上几圈,打了个难以挣脱的结,“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很少用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去看谢慈,不喜欢把谢慈放在这样看上去有些可怜的位置上,这还是第一次。

    谢慈的皮肤本就很白,下颚线好看又削瘦,手腕还被绑着,黑色的皮带与能看到青白血管的手背交叠在一起,与他平时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大相径庭,无端添上了几分色.气。

    萧风遥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忽然有点能理解为了维持形象从不下场的原主,为什么偏偏对谢慈紧抓着不放了。

    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进入正题,对于谢慈之前的一些事,他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他把谢慈的双手握在手心,指尖摩挲着那几道疤痕,动作珍惜又暗含着某种深沉的意味,连声音都被压低了下来。

    “烟头那么烫,手不疼吗。”他半蹲下来,推开谢慈的双腿,手指隔着衣料有意无意滑过大腿genbu,又落到西装裤的那颗扣子上,反复把玩,“为什么要往掌心上放?”

    谢慈像被这动作唤起了什么记忆似的,难耐地挣扎了一下,却始终挣脱不开那种微妙的chugan,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真的……真的只是不小心。”

    萧风遥却在他掌心上挠了挠,怜惜地吻了吻那块烫伤的疤痕,依旧不肯放过:“那手上这道跟我几乎相差无几的刀伤,总不可能再是不小心的吧。”

    “你不会……每想我一次,就在这道还没愈合的手掌心划上一遍吧?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像是新愈合的疤痕一样?”

    谢慈身体一顿,未被束缚住的手指慢慢攥紧了所能触及到的衣料。

    这时候的萧少爷,正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自然知道,这是猜中了。

    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现在突然有点不敢回想。

    所以谢慈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以为多托一个人照看着,谢慈本身又那么优秀,只要没有人刻意为难,总能像原书中写的一样过得很好。

    现在想想,这想法太天真,也太自以为是。

    “我醒那一天,买手铐做什么?”萧风遥的语气不再是询问,而几乎已经是笃定了,“想跟我一起死?死完之后也要用那东西绑定在一起?”

    谢慈:“……没有。”

    萧风遥:“那你说,在那种时候,除了这种可能,你是为什么要买那样一件毫不相关的东西?”

    谢慈再次不说话了。

    事实上,萧风遥这回再一次猜对了,但也不全对。

    方晓玉说萧风遥魔怔,谢慈其实也不枉多让,就像他曾经在无数个夜里拿刀割伤自己一样,他只是太思念一个人,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早已经习惯了寂寞地等待,没有办法到处诉苦,只能独自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

    他疯了一般想用一些东西借物思人,可是他找遍记忆,却发现能够在手心的东西寥寥无几。

    萧风遥送他的那块玉坠被偷了,送他的衣服已经穿在了他身上,但是这样还不够。

    完全不够。

    不够缓解他一些疯狂的思念,哪怕只是饮鸩止渴般的行为。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会让他看起来太像一个疯子。

    他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感觉,没有人会爱这样的疯子,萧风遥喜欢的,或许只是当年那个冷清又干净的优等生呢?

    这种想法一旦升起,就像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内心,但现在他被蒙着眼,萧风遥的动作勾起了他一直在极力隐藏的念头,在黑暗里,这些平时被他极力忽视的感觉一下子就被放大了。

    他把手指尽可能搭在萧风遥身上一点,有些眷恋男人身上的温度。

    但这段时间男人对他百依百顺,他忽然有些忍不住问出口:“我和当年不太一样,现在这副阴沉的样子……你也喜欢吗?”

    “这时候还在问这种问题?”萧风遥眼里的暗色到达一种高度,反而被他这句话轻轻戳破,如潮水般退散回去,感觉自己真算是要被他磨得没脾气了,“看来等会儿你的惩罚要加重了。”

    话音落下,谢慈顿时感觉自己无名指上被套进了一个什么物件。

    冰冰凉凉的,像是金属质地,不大不小,戴上去很是舒服。

    谢慈微微一怔,不由得问道:“……你在做什么?”

    仗着他什么都看不见,萧风遥微微一笑,无声回答:“在求婚。”

    但他显然并不打算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人,也没有这块遮住谢慈眼睛的拿下来,抱起谢慈丢到床上,按住他的双手,直接压了过去。

    他亲了亲谢慈漂亮的嘴唇,那些常年掩藏在最深处的幽暗又重新张牙舞爪地侵染着眼眸,占有和控制欲混合着爱意,一齐朝谢慈侵入过来:“接下来,就该真的进入惩罚了。”

    他体贴入微地问,“谢总,你准备好了吗?”
图片
新书推荐: 雪豹叼错了尾巴 从暴雪开始求生[末世] 九十年代随夫进城 在立海大养海带的一天 余温 穿进虐文,我创飞了主角全家! 替身亲妈在娃综爆红 路人甲,但龙傲天白月光 冒险时总有人鱼崽黏上来 京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