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他们回到蝙蝠洞里做准备， 克拉克飘得远远的，惊恐地看着布鲁斯往自己的万能腰带里塞各种氪石制品——当然，还有别的小道具， 但果然还是那些氪石制品比较惊人——这里的氪石存量足以吓坏任何一个敢踏入地球的氪星人。
小记者的假也请好了， 那边和克拉克宇宙的时间流速大致为一比一，就算是克拉克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会耗费多久。
伟大的韦恩老爷干脆大手一挥，给小记者批了长达半个月的假期。
为了不显得一直在请假，克拉克向佩里保证假期结束后会提交有关韦恩的专访。
垃圾邮件一样的信息依然占据着克拉克的大部分视野，04-2019不间断地发送着请求，连小球也无能为力。
【02-2019：错误 error 警告】
【02-2019：快同意申请！！】
【02-2019：这是你们欠我的！！！】
克拉克从一堆乱码里辨认出这三类信息，小球也在帮他分析， 但还是一无所获。
那边的意识体除了崩溃的情感和莫名其妙的话语， 一点详细的信息都没有传输过来， 不像是25那时候，还会提供剧本大纲。
【你真的要去吗？】小球有一些担心， 【而且，为什么要带上蝙蝠侠？】
对此， 克拉克不想多做解释， 小球也没有继续纠结， 它不是真的需要真相， 反正它只要帮助克拉克维护宇宙的正常运转就好， 【记得保护好他， 我们可没有第二个蝙蝠侠可以拿来骗过主意识。】
【自然。】就算小球不提醒克拉克也会做到。
然后他干脆地同意了04-2019的申请。
为防止冲散， 克拉克还特意抱着布鲁斯穿过的宇宙壁垒，大蝙蝠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 布鲁西还特意挑了一个舒适且容易挣脱的姿势。
那边似乎很着急，刚创建好回路就把他们拽了过去。
60.
他们出现在高空， 零下几十度的严寒肆虐着空气，风如刀割，撕裂着云层，但对克拉克和布鲁斯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
生物立场让氪星人的周身一直维持着恒定的温度。
克拉克刚刚稳住身形，宇宙间回荡的浓烈悲伤和恶意就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尖锐的哭喊如同利刃，伤害着他的耳膜，差点引发他的共振，他不得不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以保持清醒。
这里的宇宙意识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地球为何如此满目疮痍。
大地之上回荡的只有几簇微弱的心跳，这里的人类连眼泪都已经流干，生灵在哀嚎，不该存在的空间裂隙遍布，跌入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大海沸腾成一锅滚烫的汤，再无鲸鱼们的欢歌。
更可怕的是，善恶中轴线完全跌向恶的一端。
就算是以恶为主旨的06宇宙们，也不会有这么离谱的数值！
祂到底在做什么！？
心灵上的愤怒让克拉克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布鲁斯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他掰过克拉克的脑袋，让那双充满泪水的蓝眼睛看向自己，让蝙蝠侠占据超人全部的视野。
“克拉克，看着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对人类来说冷硬的手套并不能对氪星人的下巴造成多大伤害，大力掰扯之下连红痕都没有产生。
克拉克的泪水因低头而从眼眶中滑落，溅在布鲁斯的手套上。
“B，这个地球安静得可怕，预估活着的人类不会超过百万。”
克拉克缓慢飞行，一边向布鲁斯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沸腾的海水、毁灭的城市、陷落的正义大厅、徘徊在大地上的怪物，最古怪的是那个焦急召唤他们的宇宙意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这很不对劲。
再怎么说，克拉克的存在对意识体都是异物一般的存在，任何意识体都会下意识地看过来。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让祂连短暂的注视都做不到？
“会是因为剧本吗？”
蝙蝠侠合理提出猜测，克拉克口中荒凉的景象让他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主意识的恶趣味跃然纸上，祂究竟把人命当作什么？
克拉克摇头，否认了布鲁斯的推测，“如果是因为剧本，祂不应该如此焦急。B，要先去人多的地方看一眼吗？”
将克拉克观察到的一切记入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蝙蝠侠阻止了克拉克的行动。
“不，我们需要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克拉克，找找看有没有超级英雄们的踪迹，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没有参与，我们需要找到最了解事情原委的人。”
61.
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不死的丧尸如潮水般涌来，它们的眼中闪烁着无尽的贪婪，只想满足内心有关毁灭的欲望。与此同时，被暴走的绿灯戒指控制的人类紧随其后，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只是被拖拽着前进。
他们无力抬起手臂的前方，是绿灯戒指在狂暴之下产生的绿色巨婴，它们的身形庞大，像是一座座移动的山丘，随着步伐的震动，大地都在颤抖。
这些怪物的目标，是人类，一群饥肠辘辘的难民，原本应该光鲜的衣料已经因为多日的暴晒而褪色，孩子缩在母亲的怀里，大多数人已经饿到脱相，男人握紧手中的枪械，真正能够有一战之力的，只有队伍前方的几人。
那是神奇女侠所带领的队伍。
她手持利剑，身边是仅有的几位亚马逊战士，因为多日的战斗虽然略有疲态，但仍然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超女卡拉漂浮在空中，目光如炬，锁定着即将到来的敌人。毒藤女舔过干裂的嘴唇，生命的气息在周身翻涌，她也是战斗队伍中的一员。
战斗一触即发。
克拉克如离弦的箭突入丧尸群，他能听到身后人类和英雄们的惊呼，神奇女侠再震惊手中的剑光也未曾停歇，利落的斩下胆敢接近的丧尸头颅。
“妈妈，快看，超人！是超人！”
他听到有孩子这么喊。
“在这种时候死而复生！卢瑟说的没错，他果然不是好人！”
有男人这么怒吼。
“你给我闭嘴！他是我们这边的！”
“神明啊，救救我吧！”
“他是来制裁我们的！都是你们的错！我当时，我当时没有投票给他！”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你之前到底在哪里？”
太多的声音，求饶、欢呼、哭泣，太多的感情融合在一起，但克拉克知道他只需要明辨其中唯一一道低语，来自布鲁斯，“克拉克，那不是你，不要恋战。”
在空中的时候克拉克就已经给布鲁斯指出了退路，只要超级英雄们能将怪物拦截十分钟，穿过遍布大地的其中一条空间裂隙，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离开，但是根据测算，空间裂隙只会存在五分钟。
时间紧迫。
62.
戴安娜神色复杂，她不确定眼前这对最佳搭档从何而来。
他们显然不是她所熟悉的布鲁斯和克拉克。
虽然布鲁斯确实留下了克隆自己的计划——但据她所知，阿福那边还没有准备好唤醒那个克隆体。
然而，作为曾经的神奇女侠，戴安娜选择再次信任他们，并指挥着众人听从突然出现的蝙蝠侠的命令。
乘坐天马的亚马逊人怒吼着，向蝙蝠侠指引的终点进发。那里是一片空旷的平原，看似并不适合躲藏。
戴安娜回头看向态度坚定的蝙蝠侠，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正义大厅，那一切转变之日，也许她应该阻止蝙蝠侠的，门后面是怪物。
她听到自己低语道：“相信他。”
众人拔腿就跑，对环境最为敏感的毒藤女率先发现了异常，“那里是一个空间裂隙！蝙蝠侠，你真的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吗？可能是地底岩浆，也可能是原始丛林。你怎么确定那里是安全的？”
毒藤女原本不期望得到灰色蝙蝠的回答，她所认识的大蝙蝠向来不解释，而且他非常固执。
“是溶洞入口，艾薇，那里空间足够大，而且离出口足够近。”蝙蝠侠回答。
艾薇抿着嘴，将落后的孩子抱在怀里，催促着身边的人全力向那处裂隙奔跑。经过蝙蝠侠时，她轻声低语：“只再相信你一次，大蝙蝠。”
超女卡拉对克拉克的出现感到意外，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模糊了视线。一道热视线落在她身侧，她猛地回头，看到呼号的绿色巨婴被击倒在地。
“谢谢你，卡尔，但是你怎么……你不是……真的是你吗？”
她的声音颤抖，卡拉还记得那一天，卢瑟发起的全球直播，她和布鲁斯，以及所有人都在劝阻克拉克，让他不要过去，那是一个阴谋，但克拉克没有听他们的话。
然后，她再也没能听到这宇宙中最后一个亲人的心跳声。
拉奥啊，她一定是在做梦吧？
是什么时候陷入梦中的呢？
相较记忆中那张脸，面容更加柔和的超人扶住飞行不稳的卡拉，安慰道：“等一切稳定下来，我和B会解释的。让我们先确保所有人能安全离开，好吗，卡拉？”
63.
超人的加入彻底扭转了这场本应伤亡惨重的战役，所有人都幸存下来。
大难不死的人群聚集在溶洞内，相拥而泣，但有关超人的谣言仍在传播，这正是善恶中轴线偏离的结果。
克拉克当然能听到那些污蔑，不过他从不在意。
超级英雄们聚集在一起——尽管戴安娜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她坚持认为已没有什么超级英雄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戴安娜？这个地球，你们经历了什么？”
灰蝙蝠率先发问。
他已经表明他们是被时空风暴影响而不小心落在这个宇宙的平行世界来客。
疲惫的女侠坐在石头上，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她没有看向提问的灰蝙蝠，而是把视线落在超人身上。刚刚经历过激战的超人看不出任何疲态，正在温声安慰哭泣的孩子。她的眼神里充满怀念。
超人等同于希望，而他们宇宙的希望早已逝去，理由很可笑，现在想来，简直就像一出荒诞的戏剧。
卢瑟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世界上的所有人类。
他们进行了一场演讲比赛，结束后，被超人庇护的人类却选择了杀死他，他们的希望被钉死在氪石之上。
那双蓝色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着，仿佛在责问所有人的良心，连卢瑟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暴乱开始。
蝙蝠侠选择打开正义大厅的大门，疯狂的暴民冲入其中，杀死了无数英雄，包括蝙蝠侠自己。
世界随即陷入无边混乱，生灵涂炭，一切都向着悲剧狂奔，仿佛一辆失控的马车。
随着戴安娜的讲述，灰蝙蝠面具下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这真的是剧本，那个主意识已经背负着整整一个地球的亡魂。
“很抱歉，让你们看到了这样的地球。正义联盟已经陷落，我们什么都没有守护住。等你们走后，我准备带着剩下的人找到一块净土，无论在哪里，都要远离地球。”
戴安娜终于放下手中的宝剑，那上面沾染了太多鲜血，有敌人的，也有曾经的队友的。
她抬头看向一边的灰蝙蝠。
“蝙蝠侠，你们要怎么离开这个宇宙？需要帮忙吗？”
她仍然担心曾经战友同位体的安危，戴安娜不奢求他们愿意留下来，留下来又能如何呢？这个地球已经烂透了，没救了，而且，那个宇宙也需要超人。
“这个不用担心，戴安娜。”灰蝙蝠表示，等超人找到裂隙他们就会离开。
64.
夜已深，超人和蝙蝠侠自觉地承担起了守夜的责任。
此刻，克拉克终于找到了宣泄情绪的机会。
那回荡在所有维度的苦涩一直困扰着他。
这种苦涩是人类难以察觉的波动。自从降落在这个宇宙开始，那些痛苦与悲伤就像铁丝网一样狠狠地扎入克拉克的心，勒住他的心脏，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造成鲜血淋漓的伤口。
作为超人，他不能在人前表现出软弱。看看那些疲惫到失去希望的眼神，他怎么能够露出一丝一毫的畏缩？
超人是希望的象征。
那些孩子因为他的出现而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布鲁斯紧紧抱住哭泣到发抖的克拉克。即使是他，光是听戴安娜的讲述就感到沉重。
他不敢想象，能听到万物声音的克拉克，该是何等感受。
拥有他所无法理解器官的意识体，究竟承受了多少？
这个宇宙也在哭泣吗？
布鲁斯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力感，只希望自己在三维世界的拥抱能够给克拉克带来一丝安慰。
“我在这里，克拉克，我在这里。”
第052章 玫瑰与家猫18
65.
冷静下来的克拉克眼角依然挂着泪水， 他无意识地蹭着布鲁斯的脖颈。
怀中的心跳将他从泥泞的沼泽中拉出，找回自己声音的克拉克觉得自己必须要纠正刚刚神奇女侠话语中的疏漏。
“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还活着。”
这让布鲁斯感到意外。在他的认知里，蝙蝠侠， 他的同位体们不可能放弃保护普通人， 夜枭算是个意外。
既然对方还活着却不露面，戴安娜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难道是遇到了无法跨越的困难吗？
听完布鲁斯的分析，克拉克望向某个方向。布鲁斯明白，那一定是蝙蝠侠的所在地。
“不，布鲁斯，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尽管伤痕累累……拉奥啊， 他的脊椎断过， 但他的行动没有受到影响……我听到他自称欧米伽。”
“他在做什么？”
克拉克的瞳孔逐渐涣散， 显然他动用的不是氪星人的能力。
“他正在前往一个地方，推测目的地是斯莫维尔， 超人被葬在那里。奇怪。”
克拉克眉头微皱，似乎发现了什么， 然后转向另一个方向。
布鲁斯安静地等待着克拉克得出结论。
没让他等太久， 克拉克的眼睛再次聚焦。
“超人的尸体是伪造的， 真身估计在孤独堡垒。我在那里看到了卢瑟的痕迹， 但细节看不清， 有东西阻碍了我的视线。”
两人对视， 心下了然， 失踪的宇宙意识很可能就在那里。
布鲁斯很快定下计划，等明天天一亮， 他们就直接前往孤独平原，必须弄清楚这个宇宙的意识体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祂说要把超人的尸体用来制造毁灭日， 我一定会狠狠揍祂，然后彻底屏蔽这个宇宙的信号，绝对。”克拉克的声音因刚刚的哭泣而显得有些沙哑，他想了半天，气鼓鼓地表示就算不那样自己也绝对要揍祂。
也许是已经适应了这个宇宙的环境，克拉克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问题。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铺在地上，转头看向记录情报的布鲁斯，“你要不先睡一会儿吧，布鲁斯，明天还要赶路呢。”
“你不休息？”
布鲁斯知道克拉克的睡眠恐惧症依然严重，除了和自己待在盲点里可能会睡上一两个小时，平时的克拉克从不睡觉。
这家伙简直比蝙蝠侠还倔强。
知道布鲁斯意有所指的克拉克打着哈哈，发誓自己回去后一定会乖乖睡上一觉，如果没有人呼叫超人的话。
“幼稚。”
“嘿！某种意义上，我比你所知的任何事物都要年纪大好不好？”
“呵，也许吧，小镇男孩。”
66.
太阳刚刚升起，克拉克和布鲁斯便准备告别戴安娜和她的团队。
他们为戴安娜一行人指明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行动路线，并提供了一些药物，这是两人在后半夜连夜寻找到的。
克拉克以宇宙意识的角度建议他们可以先去由结晶组成的空洞里躲避，只是那里终日无光，并不是人类栖息的最佳选择。
戴安娜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她实在是太过疲惫，这一晚是她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准备寻找比较薄弱的宇宙壁垒，看看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宇宙。”布鲁斯这样回答。他曾想过，如果这个宇宙真的无药可救，是否要请求克拉克将这些人带到他们的宇宙。
这一切都要在和那个宇宙意识沟通之后才能定夺。
“一路保重。”戴安娜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在云层之下，所有人都变成了小点，最后，布鲁斯只能看到洁白的云彩。
他转头看向头顶的克拉克。
“你周围的温度是不是比平时更高？”他问道，抱着他的氪星人露出稍显茫然的表情。
“说实话，我的确感觉有点奇怪，布鲁斯，但我自检不出任何问题，也许只是对这样悲伤的环境不太适应吧。”
“嗯。”
他们的目标是孤独平原，那里是这个宇宙中超人的堡垒，由无数冰柱组成。
克拉克一边飞行一边向布鲁斯描绘自己看到的一切。然而，他匀速飞行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并将脸转向某个方向。
“欧米伽晕倒了，不过周围没有什么危险，推测四个小时之后能苏醒。”
“掉头，克拉克。”
作为那次大灾难的亲历者，他们也许能从欧米伽的嘴里问出一点什么，而且，布鲁斯无法坐视不管。
以及，他想知道对方自称欧米伽的理由。
67.
欧米伽，曾经的布鲁斯·韦恩，一个愚蠢地认为人类值得拯救的傻瓜，如今晕倒在纪念同伴的路上。
他曾经相信人性，相信善良和正义能够战胜一切恶意。即便在最绝望的时刻，他仍然选择为暴民打开正义大厅的大门，想要提供庇护。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背叛和暴力。
有父亲为了向孩子炫耀，将他身上的肉割下，而他想要保护的女孩则一直试图将他点燃。[1]
可悲，可笑。
人类不值得拯救，人类不值得被克拉克拯救。
那深埋在泥土下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具蝙蝠装下跳动的心脏曾经因他而悸动。
那些话永远说不出口，再也无法说出口。
他已经击败了达克赛德，坐上了那把全知全能的椅子。他可以做到更好，带给人类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暴力，没有痛苦。
一切都将交由欧米伽掌管。
在那之前，克拉克啊，就让他稍微休息一下吧。
残破的身躯跌向坚硬的大地，没有任何人会出现，大地仿佛都在拒绝他的接触，反馈在身上的只有无边的疼痛。
欧米伽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间，洁白如雪的羽翼从空中降落。
那是什么？
死神不敢接近他。
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天使。
欧米伽的身体终于彻底罢工，他闭上了眼睛。
不过，好温暖啊。
68.
克拉克将布鲁斯放下后，立刻转身去寻找对方可能需要的药品。地上人类的惨状让泪水再次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他必须更快一些才行。
这里曾经是斯莫维尔小镇，那个养育出超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干涸的大地和倒塌的房屋。
原本温馨的小镇，此时已毫无人烟。
克拉克的速度很快，他甚至找到了一间只缺了半个天花板的木屋，里面有床垫，看上去还可以使用。
他把欧米伽抱了过去，布鲁斯已经给他喂下药剂，克拉克则打来了水。
在这个大部分水源都被污染的地方，这一桶不会加重人类伤病的泉水对氪星人来说，也是克拉克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
两人因那面具下的容貌而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布满伤痕和岁月痕迹的脸，无法愈合的创口就有好几道。他的耳朵缺失了一角，布鲁斯甚至发现对方的舌头和牙齿都是后天安装的。
这位前蝙蝠侠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在做噩梦，布鲁斯，我可以帮帮他吗？”
克拉克小心地询问，得到布鲁斯的首肯后，他的触手轻轻搭上欧米伽的身躯，希望这来自异世界造物主的温暖能让他在梦境里好过一点。
“他预计还有五分钟就会清醒。”
虽然说着陈述句，但克拉克的眼神中带着询问。
布鲁斯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是否要告诉对方，超人的尸体并不在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布鲁斯暂时也不知道答案，只能静观其变，他需要了解这个欧米伽的态度。
他理解超级英雄代号意味着什么，更换代号的代价通常都是沉重的，标志着某些想法的转变。
就像在他的宇宙，蝙蝠侠变成领主蝙蝠，正义联盟变成正义领主一样。
眼前这位看起来接近60岁的布鲁斯显然经历过剧变，他很可能已经不再是那个行走在正道上的英雄，但蝙蝠侠总是会给他人机会，不是吗？
69.
“我找到了一些土豆，可以做成土豆泥，病人应该比较适合食用流食。放心，B，我确认过了，这些不是变异土豆，人类绝对可以食用。”
“就你那手艺，真的没问题吗？”
“土豆泥而已，我绝对没问题的！火候的控制已经很熟练了，真的！”
好吵。
欧米伽闭着眼睛，在两人斗嘴时就已经清醒过来，那道较为欢快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刺耳。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活人，而且他们居然还帮助了自己。
欧米伽可以感受到脸上已经没有面具，但对他来说，真实身份早已无所谓，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一起死在了那扇门前。
听起来那两人终于争论出结果，被称为B的男人最终获得了掌勺的权利，语调轻快的那个也没有因为被说厨艺糟糕而生气，在一边哼着没有具体内容的歌。
在这种末日情况下居然还会有这么天真的家伙？
欧米伽嗤之以鼻，他宁愿相信捡到自己的是两个食人魔，所谓的土豆也只是对人类残肢的美化称呼，他们刚刚是在商量用什么火候伺候自己。
这片大地上可不缺这样的人才。
他假装依然在睡梦中，略微移动手指，腰侧隐形口袋里的道具并没有被取走，显然这两个人还不够机敏，这将是他们的死因。
碳水化合物的香气传来，欧米伽略微迟疑，难道这两人真是什么销声匿迹的“正人君子”？
那自己可真是中了头奖。
他会允许这两人在哥谭生活下去，在欧米伽的控制下，安稳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到时候，不管是土豆泥还是鹰嘴豆泥，他们都可以吃到饱。
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似乎故意加重过，那个唱歌的人正朝他走来，是想要喂他吃饭吗？
那就会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只要控制住其中一个人，另一个就不足为惧。
欧米伽在心中数着脚步声，步率和次数可以帮助他计算对方的位置。
足够接近了。
浑身漆黑制服的欧米伽如猎豹般弹射而起，他的手已经从口袋里摸出针管，其中的麻药剂量足以迷晕鲸鱼。
只要一下，唱歌的人就会昏睡不醒。
放心，他保证这不会有生命危险。
映入欧米伽眼帘的，是张开洁白翅膀的克拉克。
六翼的天使。
那白色如此刺目。
仿佛比太阳更加耀眼。
与记忆中相比更显稚嫩的脸上带着错愕和无奈，明亮的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歉意，超级速度作弊般将他按回床垫里，能轻易撕裂钢铁的手掌却格外温柔。
装有土豆泥的破碗被塞进他的手心，药剂被没收，一条红色的布条遮住他的眼睛。
唱歌的人说：“我很抱歉，布鲁斯，没想到我居然会灼伤你的眼睛。”
克拉克。
是谁打扰了你的安眠？
卢瑟！！
第053章 玫瑰与家猫19-加更
70.
那个满身伤痕的中年人依然不放弃占据武力上的优势， 克拉克担心自己的本体会灼伤那双蓝眼睛，不得不用超级速度不停地用红色披风的一角遮住他的眼睛，而欧米伽拒绝这样的好意。
布鲁斯则在一旁帮忙解释， 他们只是平行世界的过客， 不幸路过这里。
回答布鲁斯的是欧米伽凌厉的拳风。
这个房间本就破旧，一张床垫，一张破木桌，还要再加上克拉克和布鲁斯刚搭起来的简易篝火，连墙都只有三面，根本就不适合用来打斗。
如果要克拉克来形容，他就是一只应激的大猫， 像液体， 怎么都抓不住。主要是克拉克不敢下重手， 欧米伽身上的伤太重了，克拉克看一眼都觉得揪心。
这里的剧本居然可以如此荒诞？
他本以为在主意识的剧本中， 好友反目已经是最恶劣的戏码。
那个意识体难道没有想过做些什么来规避剧本里没有提到的内容吗？据他所知，02派系的意识体或多或少都干过这种事情。
他可不记得主意识的剧本会如此详细， 要求伤害蝙蝠侠至此。
克拉克只能更加小心地和欧米伽周旋。
“说真的， 布鲁斯， 好吧， 这么说感觉有点难区分， 我还是叫你欧米伽吧，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还是说，你很讨厌我的同位体吗？”
或许这句话冒犯到了“大猫”， 他的表情变得很不妙，并从某个铅盒里掏出一枚氪石戒指。
克拉克发出一声丢脸的尖叫。
欧米伽扯掉碍事的红色披风， 看到那个氪星人像是老鹰抓小鸡里的小鸡一样，缩在灰色的蝙蝠身后，漂亮的白色翅膀合拢在身后，羽毛尖微微颤抖。
哈，看起来是实体。
“对不起！但是先能把氪石收起来吗？那东西戳到身上真的很疼……”克拉克的声音因为欧米伽的表情越来越小，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闯祸了。
布鲁斯也是这么认为的，克拉克的行为很不对劲，他能感受到，原本那股诡异的温暖在逐渐升温。
“克拉克，暂离。”
他命令道，克拉克在这里不一定能帮上忙。
“但是……”克拉克显然不想让布鲁斯和欧米伽独处一室，欧米伽更加危险，他甚至杀死了达克赛德，有着更丰富的经验，也更加没有底线。
“听话。”
布鲁斯甚至打出了那个希望克拉克的本体不要注视这里的手势，他不确定那些注视会不会同样影响到欧米伽。
那家伙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居然在没有吸入恐惧毒气的情况下就可以看到克拉克的本体。
简直状况堪忧。
“好吧，但我会听着你们。”用氪星人的手段。
布鲁斯点头表示同意，克拉克立刻飞出破屋，落在云间，确保欧米伽绝对看不到的位置。
71.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欧米伽抬头看向天空，阳光依然刺目，他看不到那抹红蓝色的身影，但那悠扬的歌声仿佛还在耳边。“你的制服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攻击欲望似乎消退了，但布鲁斯知道这并非事实。那黑色制服下的肌肉依然紧绷，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克拉克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他是个好人，我向你保证，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布鲁斯巧妙地避开了关于自己制服的问题。他知道，比自己更年长的欧米伽肯定已经猜测到其中的隐情，就像他对欧米伽的了解一样深刻。
两个基因层面类似，却完全不同的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在照镜子。
这面镜子展现了时间的伟力，他们是时间洪流的两端。
没有人想要率先开口，他们都知道对方可以从话语里分析出很多信息。
最后是布鲁斯先“投降”，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听起来你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是吗？你们遇见了谁？让我猜猜，戴安娜，是她吗？也就她还活着了吧，不愧是半神，命就是硬啊。”
欧米伽轻佻的语气让布鲁斯感到不适。
全身黑色的欧米伽渐渐逼近这位年轻的同位体。他几岁了？看起来30左右，应当没出道几年，可能才拥有第一位罗宾，年轻气盛，认为希望存在，人类还有得救。
愚蠢而天真的布鲁斯。
还没有辜负克拉克信任的布鲁斯。
布鲁斯不着痕迹地后退，欧米伽重新戴上那全遮脸的面具，血红色的线条像是蝙蝠留下的血泪。
“给你一句忠告，年轻的同位体，不要相信人类，他们不值得，只有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带来真正的幸福，理想的国度。”
布鲁斯很想反驳，但那就会涉及宇宙意识的秘密，他不能自作主张地影响这个宇宙的进程，那可能会招致主意识过早的关注。
果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孤独平原，他们不能再在这个欧米伽身上浪费时间了。
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欧米伽已经全然抛弃人类，走向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就像是过去的自己一样，甚至可能比那时的正义领主走得更远。他想要完全操控人类，精神控制或者别的手段，落入深渊的蝙蝠侠总会有各种办法。
还有挽救的可能吗？布鲁斯掂量着，他不能把定时炸弹带入克拉克的宇宙。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痛恨现实的欧米伽何尝不能成为队友呢？如果知道真相，他一定也会想要给那个主意识一点颜色看看。
要如何选择？
“看来我们的目标完全不同。”布鲁斯做出总结，不准备打扰欧米伽去祭拜超人，可以等见过这里的宇宙意识之后再做决定。
“你还没有说你更换制服的理由呢，灰色可不是利于隐藏的颜色，但是氪星人的制服却还是红蓝配色，你们是中途组队的？不，他很信任你。你也偏离了那条路，你在欺骗那个超人吗？他是你捡到的？还是从其他宇宙偷来的？”
欧米伽很敏锐，布鲁斯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虽然这家伙的说法和真相完全相反。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既然你已经无恙，就此别过吧。”布鲁斯说着，从万能腰带里掏出一管药剂，那是针对稻草人恐惧毒气研制的药物，但略有改进，可以帮助人类提高理智值。
“注射过这个，你的眼睛就不会被克拉克伤害了。”
他把药剂放在破屋唯二的家具上——那张木桌，示意欧米伽自己决定是否相信他们。
欧米伽拿起药水放在眼前，制服内置的分析仪器立刻开始运作，不过只能检测出是某个旧版本的恐惧毒气解药，但他清楚，效果肯定不止于此。
在布鲁斯的注视下，他利落地将药液推入血管。
“你的眼里，他是什么样子的？”欧米伽提问，他知道蝙蝠侠既然准备了这个，显然对类似的事情有所防备，而克拉克说他没有想到会灼伤眼睛，那说明当时蝙蝠侠看到的很可能会不一样。
“我没有回答的义务，走了，克拉克。”布鲁斯没有回头，克拉克在呼吸间来到他的面前，晒过太阳的氪星人周身极其温暖，他歉意地看向欧米伽，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小声道歉。
欧米伽拦下了想要就此离开的二人，他舔着并非原生的牙齿，朝着克拉克的方向走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面具下的欧米伽因为克拉克困惑的表情嗤笑出声，呛了一句布鲁斯，“看起来你的蝙蝠侠没有教过你这些，难道你们的韦恩集团没有自己的卫星吗？想要定位并非全力飞行的氪星人并不困难。”
见蝙蝠侠没有让步，欧米伽再抛出一个理由，只有他知道如何进入现在的孤独堡垒，卢瑟在那里进行所谓可笑的“赎罪”。
“你都知道他在做什么？”克拉克提问。
欧米伽很有耐心地解答着克拉克的困惑：“因为我是欧米伽，没有我不知道的，克拉克。”
72.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带上欧米伽。
当克拉克考虑如何携带两人时，他犯了难。
他不是没有带过两人甚至更多，但那都是在紧急救援中，通常他会扛着一人，再用每只手拎一个。
但这样对待布鲁斯和欧米伽似乎不太合适。
“没关系，我有战机。”欧米伽在手臂上轻点几下，克拉克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孤独平原见，二位。”
克拉克抱起布鲁斯，向着原本的目的地进发。
氪星人的速度当然快过战机，他们率先抵达了那座宏伟的建筑。
两人站在高大的冰柱上，克拉克尝试看清内部的情况，但完全做不到。
布鲁斯则在一旁脱下制服手套，将手掌放在克拉克的额头。
“你发烧了，克拉克。”
“你在说什么啊，布鲁斯，我不可能生病，这具躯体堪称……”‘完美’这个词还未说出口，克拉克终于察觉到异样。
问题不在于这具身躯，而是他自己——意识体出现了问题。
这简直绝无可能。
他们是意识体，拥有创造的权能。尽管存在重铸这种特殊情况，但在某种意义上，只要诞生就会一直存在。
怎么可能会有东西能够影响到他们？
这种东西或许可以类比成人类眼中的病毒。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感染的？
是刚进入宇宙的时候，还是……克拉克猛地抬头，他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是美国队长。
那次神盾局的战斗果然有大问题，这种病毒能够影响善恶中轴线！
他大概率从那时候开始就“生病”了，而病毒，很可能就来自美国队长原本的宇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克拉克比划手势，示意这件事情只能等到回到盲点再谈。布鲁斯的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
轰鸣声逐渐逼近，欧米伽终于到了。
孤独堡垒原本紧闭的大门向三人敞开。
随着大门的开启，原本消失的宇宙意识的声音再次刷屏。
【04-2019：带走欧米伽，让我的宇宙重铸！】
【04-2019：带走欧米伽，让我的宇宙重铸！】
【04-2019：哈哈哈哈！你也被感染了！你也被感染了！你的宇宙也将变成地狱！】
第054章 玫瑰与家猫20
73.
融合了氪星基因和机械的超人克隆体因三人的闯入而倾巢出动， 克拉克没有给它们接近布鲁斯和欧米伽的机会。
热视线扫视一圈，瞬间解决了这些没有思维的个体。
落在草地上的残躯断口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属于碳基生物的机械部件。还想朝三人飞来的机体则因为创造者的指令停下了动作， 僵硬地悬浮在空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农舍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是这个宇宙的卢瑟。
多年未曾见过真实的阳光，老人的肤色白得可怕，脸上再无曾经的意气风发，只剩下岁月的沟壑。
克拉克的目光没有落在瘦弱的卢瑟身上，即使那家伙的眼眶中包含着无比浓郁的情绪。
他望向趴在泥土之下超人遗体上的意识体，2019祂正运用着自己全部的算力堵住遗体上的漏洞，那里正向外飘散着“病毒”。
因为数量足够庞大， 克拉克甚至可以轻易地分辨出其效果——
——躲过意识体的检索， 藏在祂们的所有细枝末节中， 污染正向宇宙的基石，切断意识体影响造物的权能。
当病毒彻底充斥意识体的全身， 人类会堕入恶道，而作为理应指引人类的意识体， 却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祂们像是被关在玻璃瓶里的万能许愿机， 无力地看着宇宙毁灭在造物的手中。
多么无助， 多么悲伤。
04-2019原先的剧本根本不是这样。
在那剧本上明明白白地写着， 祂的超人赢得了辩论， 并在卢瑟被氪石杀死之前救下对方。虽然超人依然受了不小的伤， 但一切都会好起来。
啊，太苦了， 比布鲁斯特调的黑咖啡还要苦上亿倍。
但为什么主意识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失误呢？
何其卑鄙，究竟是谁创造出了这样针对意识体的病毒？
04-2019恶劣地笑了， 那笑声混合着哭号，无数的信息向克拉克涌来，即使是他也无法同时回应卢瑟和处理这些信息。
万幸，布鲁斯在他身边。
灰色的蝙蝠挡住了卢瑟伸出的干瘦如枯枝的手。
这位上了年纪的前富豪、超人阴谋论家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在记忆中永远鲜活的身影。
他呢喃着，身形摇晃，“我的实验，成功了？不，不可能，我还没能稳定时空通道，装有超人的飞船没有一艘扛过时间的冲刷，你们到底是……”
欧米伽不动声色地靠近克拉克，他身上的各种设备运转，只能得出氪星人正在发烧的结论。
高烧导致眼睛微红的氪星人目光落在某处土坡上，欧米伽推测，那之下就是超人的遗体。
他不是没有给过卢瑟机会。
坐上那把全知全能之椅后，欧米伽就知道卢瑟想要做什么，但看现状，这个无能的家伙什么都没有做到。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提前清算卢瑟的罪孽，杀死这家伙本就在他的计划清单里，让这个罪魁祸首活到现在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
欧米伽袭向卢瑟的手被克拉克按住，因为高烧而越发浑浑噩噩的氪星人向他投来湿润的一瞥。
那是非人类所能拥有的蓝色。
超人就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欧米伽嘲讽地笑了笑，这种时候心中居然会涌现出过去的回忆，他以为这些都和蝙蝠侠一起死在昨日。
这个突然闯入他们宇宙的氪星人确实不是他所认识的克拉克，那阳光般的存在，再也无法回来了。
不知为何，欧米伽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蝙蝠侠站在失去生机的超人身旁，童子军那双永远明亮热烈的眼眸在此刻低垂，毫无生机。
在那个时刻，愚蠢的布鲁斯居然还想要相信人类。
那是超人象征着的希望啊。
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去相信，不愿让那标志蒙尘。
在梦里，只有在梦里，那双蓝色的眼睛才能重获感情。
而欧米伽，从不做梦。
74.
克拉克的状况原本没有那么严重，但越接近病原体，他的高烧越是加剧，体内不知名的部分正在与病毒进行激烈的对抗。
“欧米伽，抱歉，请不要，他……”克拉克感到脑袋晕乎乎的。
他认为卢瑟也是病毒的受害者，但卢瑟的确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如果放任他继续实验，不在宇宙意识计划中的窃取行为将成为现实。
意识体最引以为傲的算力此刻却无法给出任何指示，所有思绪纠缠在一起，甚至影响到了躯体的性能。
他结巴得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视野也因高烧逼出的泪水而模糊不清。
“克拉克，交给我来处理，你尽力做自己该做的。”
他听到布鲁斯的声音，模糊的视野里是摇头的灰色色块。
克拉克松开了原本禁锢欧米伽的手，低着脑袋像气球一样飘在布鲁斯的身边。他不能再分心在外界，需要全力清除病毒的干扰，至少，让他理解04-2019传输过来的信息。
欧米伽回头看向毫无阻止意图的灰色蝙蝠，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扬。
看，他找到布鲁斯变成灰色的原因了。
不赖，他喜欢。
卢瑟还想要挣扎一下，他说他一定可以完善通道，他说他一定可以给这个宇宙找回新的希望。只要让通道稳定下来，新的装载着希望的飞船就会抵达这里，人类可以重新开始。
欧米伽只觉得他吵闹，漆黑制服覆盖的手臂毫无慈悲地穿过男人的胸膛，鲜红的血顺着白色外套低落。
是谁在哭吗？
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轰然倒地，眼睛大睁着，直直看向灰蝙蝠所在的方向，像是没有想到蝙蝠侠会漠视这一切的发生。
他早该这么做了，欧米伽看着鲜红的掌心想。
向随便什么发誓，他并不觉得喜悦，甚至连心跳都未曾撼动分毫。
灰蝙蝠则想到了更多。如果这里的宇宙意识不管事，那卢瑟真的就是从其他宇宙窃取超人，那些宇宙会经历什么？
祂们会和克拉克一样，惊讶地发现世界支柱消失，因为惧怕重铸，再从其他宇宙窃取超人？
他不认为02，克拉克的母本，会如此大方地分享应对策略。
灰蝙蝠绕过卢瑟的尸体走进草原上唯一的建筑。
他需要摧毁卢瑟口中的传送通道。不管欧米伽有什么打算，其他宇宙的克拉克都不能成为牺牲的祭品。
75.
克拉克下意识地跟随着对方飘动。
他正忙着从04-2019杂乱的日志中梳理线索。
病毒对04-2019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有记录都变得混乱不堪，失去了原本的顺序。
他只能尽力还原真相。
从资料中，他发现了一些布鲁斯可能感兴趣的内容。
04派系的一个特点就是数量众多，拥有所有派系里最多的分意识。祂们之间经常串门，交换信息，以便让04尽快获得足够的能量诞下新的意识体。
2019推测的病毒来源让他感到震惊。
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根据2019的溯源，一切的起因大概与来自02派系宇宙的敌人有关，那是祂能找到的唯一非04派系的接触。
2019曾经让自己的超人前往其他宇宙支援，祂推测就是这次行动让超人染上了病毒。那次行动的目标是抵抗未知的敌人。
来自02宇宙的敌人。
但具体的情况祂并不了解，那个作为战场的宇宙并没有分享具体细节。
随着超人的回归，病毒在不知不觉间传播。
病毒完全占据上风的日子，正是卢瑟展开辩论的那一天。
善恶的中轴线彻底沦为摆设，人心不可避免地堕入深渊，他们一起投出象征死亡的一票。
而04-2019早已失去控制权，不管是微风还是人类一闪而过的念头，祂都无力影响。
克拉克光是想到这种可能，触手就不安地颤抖，这和人类失去所有肢体，只余下五感没有任何区别。
病毒来自02派系的宇宙，由血液写成的大字占据着克拉克的视野，所以04-2019才会说，是他欠祂的。
但是，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02，真的会做这种事情吗？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克拉克是最清楚不过的。
复制自02的本能是如此热爱宇宙，02作为这份设定的来源，怎么可能放任病毒肆虐，让其他的宇宙滑向深渊？
脑袋好乱，将全部的算力都投入消灭病毒后，克拉克能用来思考的部分并不充分。
他像是在沼泽里行走，努力推开泥泞的废料，向着彼岸前进。
04-2019叫他来并不是为了真的拉他下水。
病毒将一切伪装得尽善尽美，骗过了主意识的注视。
克拉克的作用就是揭穿这层虚假的伪装。
【04-2019：由你带走欧米伽，他的消失会引起蝴蝶效应，主意识一定会注意到违规的一幕，祂会落下重铸的铁锤，病毒将被彻底清除，我将重新拥有掌控造物的权能。】
【02-33：其他人类呢？神奇女侠呢？为什么是欧米伽？】
【04-2019：只是他刚好在这里，而且足够重要。那些人类早已病入骨髓，你想要就带走，我无所谓，只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他们杀死过超人。】
【02-33：你不在意他们吗？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那团破破烂烂的意识体嗤笑出声，【只有你们才会觉得那些毫无区别的造物可爱，你们总是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什么，不是吗？】
如毒蛇般的视线攀上布鲁斯的背影，克拉克下意识地阻挡在两者中间，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躯体做不到完全隔绝其他意识体的注视。
【我不会道歉，做你该做的，刽子手。】04-2019说完，彻底不再搭理克拉克，祂只是躺在那里，像人类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一样闲适，也许重铸对祂来说更像是种解脱。
克拉克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虽然高热依旧影响着他，但分出来的算力足以让他向布鲁斯传达信息。
“我们需要把欧米伽带走。”克拉克靠近布鲁斯的耳朵，从口腔深处呼出的气体因为发烧变得热气腾腾，毫无阻碍地穿透制服，落在布鲁斯的耳尖。
克拉克对此毫无察觉，语气消沉，“我想，我想尽可能多地带走人类。”
第055章 玫瑰与家猫21
76.
“代价呢？”
布鲁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他刚刚已经拆除了卢瑟留下的机械。
不得不说， 莱克斯·卢瑟的智商确实高超。
配合布莱尼亚克的技术，那机器能够精准地捕捉飞行途中的氪星飞行器。
欧米伽从仓库里找出至少五架完好的飞行器。
里面的孩子已经因时间的流逝化为灰烬，被卢瑟埋在超人旁边。
克拉克把脑袋靠在布鲁斯的肩膀上。他测算过， 在能维持不污染人类的情况下， 他可以带走神奇女侠保护的那些难民，几乎没有代价。
“只是会发烧，B，对于这里的病毒，我似乎本身就携带抗体。我回去之后会陷入为期一周的高热，不能上班，也不能完成超人的职务。你说， 韦恩老爷不会扣我工资吧？”
“告诉小记者让他放心， 我会和韦恩说让他给你批加班费的。你要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如果我们的宇宙有对应的人， 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
布鲁斯考虑得真是周到。克拉克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脑袋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现在的克拉克来说，人类的体温就像冰块一样凉爽， 他下意识地又靠近了布鲁斯一点。
看在他现在是病人的份上，布鲁斯没有拒绝这样的越界。
“放心， 不如说动静越大越好， 这是祂所期望的。”克拉克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带着一大帮人出现在宇宙壁垒之外， 主意识的视线肯定会立刻投射过来。
到那个时候， 只要说这是04-2019的意思就可以了。
那些难民所携带的讯息足以让主意识察觉异常， 然后采取行动。
比如落下重锤。
由于算力不足， 克拉克的躯体在不自觉中做着下意识的动作。
他想要拍掉2019落在灰蝙蝠身上的视线， 结果表现出来的却是克拉克捏着灰蝙蝠的披风揉搓。万幸的是，这是氪星科技布料， 只是微微起皱而已。
77.
“你们在聊什么？”
欧米伽不打算接手卢瑟的研究——无论是从其他宇宙窃取氪星飞船，还是研究超人的克隆体。
他不想打扰克拉克的安眠。
那些机械克隆体， 欧米伽会留下少数负责孤独堡垒的守卫，其余的则会被销毁。它不是克拉克，只是低劣的仿制品，连自我的思维都不曾拥有。
布鲁斯没有回答欧米伽的问题。
他对克拉克提出的带走欧米伽仍有些抗拒。
这个家伙比自己走得更远，而且看起来并不想回头，将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带回去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不过，听起来宇宙意识们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布鲁斯相信克拉克不会在有关造物安危的问题上欺骗他。
见灰色蝙蝠不准备回答，欧米伽也没有生气。他看向状态明显不对劲的超人，“他怎么了？总不能告诉我，我们这里的环境和超人相克吧？”
如果克拉克还清醒，他会表示某种意义上欧米伽再次说中了。
还好，他正迷糊着呢。
布鲁斯摇摇头。克拉克清醒的时候只说有病毒，没有告知他前因后果，但蝙蝠侠多少可以推测出真相。
他知道如果想要让欧米伽加入他们，并平安离开前往克拉克的宇宙，他们需要理由。无论是他还是克拉克都不会选择洗脑这种方式。
但布鲁斯不准备告知全部的真相——有关意识体的，至少现在不可以。
“你们的宇宙的确出了点问题，我和克拉克就是为此而来。”
欧米伽的速度很快，但快不过一直关注布鲁斯情况的克拉克。他想要抓住蝙蝠侠领口的手被克拉克轻易按住。
差不多清醒过来的克拉克放出仍在隐隐作痛的精神触手，希望能让瞬间陷入暴怒情绪的欧米伽获得一丝宁静。
“B说的没错，欧米伽，请冷静一点。你们的宇宙某种意义上偏离了正道，而我刚好可以和一些神秘力量沟通，是祂们拜托我来的。”
“呵，当世界毁灭了，你们才赶到。怎么，是树上的小猫让你迷路了吗？”
那双湿润的蓝眼睛抬起，定定地注视着欧米伽，其中充满歉意，像是一汪从天降落碎裂开来的清泉，“我很抱歉，欧米伽，我很抱歉。”
与记忆中过于相似的脸让欧米伽感到不快。现在他们出现，说着一些大言不惭的话，那死掉的超人算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可以让一切重来。”
让那双眼睛再次恢复神采，让泥土之下的人重新获得生机，就算他在那个新世界没有一席之地也好啊。
欧米伽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威胁又像是哀求，克拉克很想告诉他可以，所有人都会迎来幸福的结局，但经过这么多天，他清楚地认识到意识体眼里的重铸和人类眼里的重来有着本质的区别。
对人类来说，至少对眼前这个站在悬崖边的男人来说，这不是重来。那飞在大都会上空的超人不会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
重铸不是对时间的拨乱反正，这起事件中真正受益的只有04-2019这个意识体。
克拉克不会为同类狡辩，祂们，包括克拉克自己，真是狡猾至极。
物质组成的心脏隐隐作痛，呼吸都变得艰难，拥有双重身份的克拉克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撕扯着自己，他究竟是哪一边的？
在克拉克回答之前，布鲁斯代替他做出了选择，“是的，宇宙会被重启。只是，欧米伽，你不会是其中之一。重启的代价是你，我们要带你和另一部分人离开。”
78.
欧米伽没有拒绝，相当爽快地答应被带往未知的宇宙。
“只是，不要想着我会去照顾那群人类，他们不值得拯救。”
对此，灰蝙蝠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欧米伽正在整理随身物品，而不是添加，而是在灰蝙蝠的监督下减少。
他对灰色同位体的谨慎表达不满，“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从零制作这些道具的，不是吗？”
“我以为这是去其他人家做客的必要礼仪。”布鲁斯一边清点桌上的物品，一边回答。他当然知道对方身上的秘密口袋里肯定还有更多东西，但能让前蝙蝠侠掏出这么多，已经算是极限了。
欧米伽果然回呛道，“那可真是抱歉啊，阿福有教过我这个吗？那段日子太过久远，我都记不清了。如果某些人早点来的话，或许我能更有礼貌一点。”
布鲁斯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克拉克，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听欧米伽说的话。”
漂浮在一旁的克拉克只觉得手足无措，这种时候他除了道歉什么都说不了，而语言上的歉意又实在太过浅薄。
“欧米伽。”灰蝙蝠的表情清楚地写着“你不要太过分”。
欧米伽对此只是耸耸肩，某种恶劣的因子在蠢蠢欲动，他早就是他们嘴里偏离常态的宇宙异物了，不是吗？
克拉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抛开耳边来自2019的嘲讽，异常坚定地告诉欧米伽：“错的不是你，我们选择带走你的理由只是因为你对宇宙来说足够重要，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欧米伽，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类的错。”
孤独堡垒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克拉克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存在偏差，至少他的感受器是这么告诉他的，欧米伽把他离开宇宙就能让一切重来联系在了一起。
他在将超人的死归罪于自己身上，他想要克拉克反击，想要让超人的同位体对他说些伤人的话，这种苛责会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在一些人类的观念里，或者在宗教意义上，克拉克现在不是很能调动数据库来辨别，他记得，这被称作赎罪。
克拉克的态度极其认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这个错误的想法，“不管我要说多少遍都可以，欧米伽，那不是你的错，我很抱歉现在才来到这里。”
宛如流淌着血泪的面具转向另一边，沉默的欧米伽将那个装着氪石戒指的铅盒摆在了桌面上。
克拉克想，这大概代表着某种意义上的妥协？虽然很开心，不过他知道这个戒指有非凡的意义，“氪石的话没关系，这个你可以带过去，我不介意的……哎？B，你瞪我做什么？”
79.
克拉克在2019的催促下抱着布鲁斯前往戴安娜的所在地——欧米伽依然乘坐自己的战机。
他无法带走所有人，但带上那批幸存者还是绰绰有余。
欧米伽觉得带的人数还是太少，这些背叛希望的人类根本没有资格忘记那一切，忘记是他们投票杀死了希望。
他们没有资格就这样抛下罪孽，手拉手欢快地进入新世界，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偿还。
只有把这些人都带走，欧米伽要他们永远记得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但克拉克的确做不到，如果他没有发烧，也许还可以稍作尝试。
在妥协之下，欧米伽表示不要指望他会对这群难民负责，也不要想把他和那群家伙安排在一起，他永远无法原谅他们。
灰蝙蝠表示理解，克拉克也保证自己不会逼迫欧米伽做那些事情，带走人类是他的选择，不会麻烦其他人。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那庞大队伍的所在地，欧米伽的战机停在远处。
布鲁斯上前交涉，克拉克还是晕乎乎的，不太适合干这个。
大部分人选择留下，只有一小部分选择和超人离开，包括那个曾经被克拉克安慰过的孩子。
他的母亲本来不愿意去什么未知的宇宙，但看着孩子那双澄澈的眼睛，最后还是报名加入。
“戴安娜，你呢？”布鲁斯看向这支队伍的领袖。
超女在听完讲述之后选择了留下，毒藤女也是。
她嘲讽地看向蝙蝠侠：“反正我在那个宇宙也肯定是罪犯不是吗？”
被布鲁斯点到名字的戴安娜转头看向议论纷纷的人群。
和她一起战斗到现在的亚马逊族人们都选择了留下，她们也在请求公主能够作出和她们一样的选择。
戴安娜为人类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
“我会和你们走。”
离开的人数定下，只有一万人左右。
克拉克在平原上装模作样地搭建起一个传送平台，他总不能真的像是多爪鱼一样把所有人卷起来送回自己的宇宙，虽然那样的确很便捷。
人类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穿过通道的呢？
克拉克不知道，他向离开的方向看去。
在意识体的视野里，那团宇宙是如此美丽祥和，向外辐射的一切信号都是如此稳定，难怪主意识会被欺骗。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那位的注意。
第056章 玫瑰与家猫22
80.
【02-33， 你在做什么？这不在你的剧本之上吧？】主意识原本轻快的声音随着视线落在人群上转变成愠怒。
正如04-2019所预想的那样，主意识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祂很生气，极度愤怒， 连空间都荡起了波纹。
主意识绝对没有想到会有意识体在祂的眼皮底下出现这种错误， 那激烈的信号让克拉克下意识地躲避。
万幸，主意识正在气头上，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04-2019，我在此宣判，重铸程序执行。】
毫无波动的声音响彻寰宇，克拉克能感受到有数道视线向这边投来。
显然，所有意识体都能听到这句判词。
【感谢您的宽容。】04-2019如此回应。
铁锤落下， 那团宇宙瞬间化作粉末， 犹如被击碎的星尘， 在空中飞散。锤击的震荡让远处的宇宙都受到影响，产生轻微的颤动。
那些绚丽的粉末没有飘出多少距离， 在下一个瞬间重新聚合。
被重铸的意识体出现在原本的位置，祂失去了全部的数据集， 那些星球日志不复存在， 但同样的， 病毒也被删除。
主意识没有放过另一个参与者。
【02-33， 你的解释。】
【是我让祂赶来帮忙的， 主意识， 我当时没有办法通知你。】
完成重铸的04-2019替他回答。
对此， 主意识并不买账，【那你为什么不寻找其他04宇宙的帮助？】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害其他04系的宇宙， 哦对，那些人类也是我让出去的， 我需要祂把事情闹大。看，您这不就来了吗？】04-2019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悲伤与疯狂。
【真是让我意外，作为04的复制品，你居然会选择让出能量？】
【实在是无奈之举。】
主意识的视线在两个分意识的身上来回巡视。祂不认为这些分意识有能力做些什么，反正一切决定权都在自己手里。
最后，祂宣布了裁决结果，【02-33，这些人类归你，我会弄清楚发生在04-2019身上的事情。】
【感谢您的宽容。】
【以及，】主意识停顿一下，将视线投向迁移的人群，【看好你的超人，不要做超过剧本的事情。】
克拉克面色如常地跟在布鲁斯身后指挥着人群，欧米伽是最后从隧道里走出来的。
【当然，谨遵您的教诲。】
主意识离开了。
【04-2019：送你一个东西，反正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我也不知道重铸前的我为什么要留下这玩意。】
【02-33：如果你是要给我超人的尸体来制造毁灭日，我一定会一拳揍在你的脸上。】
【所以你来我的宇宙是为了毁灭日？】04-2019的语气有些迟疑，显然重铸让祂丢失了很多记忆，【好吧，我不记得了。不过放心，不是，我保证。】
【02-33：所以，你说的礼物在哪里？】
【我已经给出去了，算是我对你的小小“报复”吧，刽子手。】04-2019说完就断开了通信，祂要去重新创造宇宙。
克拉克知道那礼物并不致命，只是他实在没力气去做宇宙级的自我检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移民”的安全问题，欧米伽的去留，还要写报告给布鲁斯。
以及，美国队长。
他原本的宇宙意识究竟是何居心，克拉克合理怀疑那个宇宙的覆灭也和病毒有关，既然明知道会有那样的后果，为什么还要……
不，那已经不重要。当杀毒程序运行结束，自己的宇宙就安全了。
克拉克将众人统统安置在哭泣天使创造的时间裂隙中——除了欧米伽，因为布鲁斯认为应该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护。
由于上次的虎口夺食，这些孩子还以为宇宙意识禁止他们进食，居然乖乖挨饿到现在。
对此，克拉克也很是无奈。
这些异世界来的人类可以在时间裂隙里继续生活。这个由哭泣天使开辟出来的时空间，拥有与地球完全一致的环境，并且不会影响到克拉克原本宇宙的运行。这种安排也符合主意识的想法。
现在，克拉克要做的就是清除他们身上的病毒，代价是躯体产生高热。
总算暂时安排好一切后，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和欧米伽传送回韦恩庄园。
阿福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带奇怪客人回来的行为，只是略微挑眉，在得到布鲁斯的首肯后，上楼收拾房间。
离开前，他小小地揶揄了一下布鲁斯和克拉克，希望他们下次这么做时提前知会他这位管家，不然会显得韦恩待客不周。
听到这话的克拉克一脸心虚，缩在布鲁斯身后。
“B，接一下我……”
刚说完，克拉克就晕倒在布鲁斯身上，体内不知道何时存在的杀毒软件立刻开始全力运行，他必须要把危险隔绝在自己的造物之外。
哦对，还要问02那串代码里为什么会有杀毒程序，祂到底知道多少？
81.
欧米伽没有摘下头套，而这个宇宙的阿福却见怪不怪。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福了，自己认识的那位在重启之前应该在进行克隆蝙蝠侠的计划。那台机器还是自己留下的，为了让世界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拥有蝙蝠侠。
阿福好像是在沙漠里建造了一座阿卡姆？
欧米伽坐在沙发上，回忆起离开前自己看到的东西。不过既然宇宙重启，他应该能再次拥有那宛如儿子的布鲁斯·韦恩了吧？
灰色的蝙蝠在楼上安排陷入昏迷的克拉克。他比自己所想的要焦急，虽然那嘴硬的家伙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欧米伽还在大宅里发现了孩子存在的痕迹。根据布鲁斯的年龄推测，大概是迪克？或者是杰森？
迪克啊，好像和芭芭拉有了一个孩子。
他们总是不懂自己，控制人类是一个多么合理的计划。欧米伽摇摇头，把那些冗杂的内容从脑袋里甩走。
反正他们都走进新世界了，那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所以啊，B，你可以让自己退休了，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你可以去世界各地转转？我可以推荐给你几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该死的，这里的布鲁斯防备心真是欠缺。
欧米伽歪着头把脑袋放空，还是说那个氪星人终于扰乱了蝙蝠侠的脑子，同位体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带自己这么个祸患去检查身体。
‘B！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这么说自己了。’
一道透明的身影落在欧米伽的眼前，这是他在穿过那道建议门之后就能看到的。
熟悉的人脸上是熟悉的无奈表情，超人的脸比自己记忆里的更线条分明，难道自己的记忆在不知不觉间对真相进行过美化？
这是自己脑子模拟出来的？
不，欧米伽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在最痛苦的日子里，自己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幻觉。
‘我不是幻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过我发现我不能离开你太远，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会把我阻隔。不过我可以穿墙，这倒是新奇的体验。’
透明的身影从墙壁里钻出来，只露出半截身子，朝欧米伽挥着手。
‘可惜我碰不到实体，不然我会给你一个拥抱。好久不见，B，没想到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为之前的鲁莽道歉，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得你的原谅，也许那天我应该听你的。’
是啊，真的过去了很久。
欧米伽把脑袋歪向另一边，透明的身影没有放弃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不堪其扰的中年人闭上眼睛。
距离自己被折断脊椎，再次站起来成为欧米伽已经过去多久了？他杀死了那么多恶人好人，为什么是现在的他呢？
他已经不是站在希望一边的英雄了。
82.
“老头，你谁？”
那是明显属于十三四岁孩子的嗓音，欧米伽还听到了远处阿福的咳嗽声，显然老管家不会允许家庭成员这么没有礼貌。
小孩砸砸嘴，听起来有一点不耐烦，“好吧，看在你的份上，阿福。我向你道歉，不知名的奇怪制服先生，所以，再问你一遍，你是谁？怎么坐在我的位置上？”
欧米伽可以听到耳边那个属于透明身影的声音在为他愤愤不平，‘以B的年纪不能算作老头，最多算是中年人。放心，B，虽然你是个控制狂，但时间的流逝并不可怕，变成老头也没有什么。’
不，你真的是在帮我说话吗？明明是我的脑袋幻想出来的超人。
被烦得不行的欧米伽睁开眼睛，他以为他会看到杰森——虽然他是出生在哥谭底层的孩子，他们的初次见面也不算美好，但他记忆里刚来到韦恩庄园的小孩应当是拘谨的，而不是这样，胆大妄为？
再怎么说，杰森是个好孩子。
欧米伽甚至有猜测过会不会是达米安，那个孩子刚来到庄园的时候的确不怎么听话，刺客联盟可不会教导未来的领袖尊重是何物，平行宇宙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差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怎么想，他完全没有想到面前出现的会是迪克的脸。
啊？不是。
布鲁斯，你怎么教的小孩？
此刻的小猫头鹰很不爽，双手抱胸，这个奇怪的家伙坐的可是他的位置！
他很喜欢这个沙发的角落，之前不被允许出门的时候总是会窝在这里消磨时间。
大部分时候理查德会坐在这里和布鲁斯一起看书，不去书房是因为那个氪星人总是会端着各种不同的零食甜点突然出现，被阿福发现后就禁止他们再在书房里聚会了。
珍藏的孤本可经不起他们的折腾，至少阿福当时端来的是蔬菜汁，而不是来福枪，所以理查德觉得他也没有那么生气。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窝在一起看电影，氪星人的作用就体现在可以给他们带一些阿福不允许出现的垃圾食品。
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可以抢他的位置。
这是，他的，位置！
气鼓鼓的理查德终于得到了不礼貌老头的回应，但内容可一点没让小猫头鹰消气，甚至让他更加炸毛。
“小孩，你的家长没有教会你礼貌吗？问别人的名字前应该先说自己的。”
“切，我们一般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谁拳头硬谁有理。”
脚步声传来，欧米伽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布鲁斯下来了，理查德抬头看去，眼睛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悦。
“布鲁斯！你们回来啦！”
听了全程的布鲁斯很无奈，他觉得欧米伽一定会误会什么，在教育问题上，他和克拉克已经很努力了，当然，大部分时候克拉克可能算是在帮倒忙，作为意识体，他总是太过于有求必应。
——他可是看到理查德的床边放着一个蝙蝠侠玩偶，那手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欧米伽，这位是理查德，理查德·格雷森，我的养子。理查德，沙发上的是欧米伽，我的同位体。而且，我以为你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东西？小心阿福取消你的小甜饼，我可不会把我的那份给你。”
小孩吐着舌头跑到布鲁斯身边，庄园的主人已经换上家居服，无奈地低头看向理查德。
“谁叫他坐了我的位置，那是我的！”小猫头鹰不放弃任何一个告状的机会，缩在布鲁斯身后的理查德对着看过来的欧米伽做着鬼脸，“那我要怎么区分称呼你们？”
“叫我欧米伽，只是欧米伽。”
‘B……’
小猫头鹰对此倒是接受良好，虽然对于欧米伽为什么不用个动物名而感到困惑，他以为这是这家人的习惯，但，平行宇宙，怎样都有可能吧？
说不定哪个宇宙里的蝙蝠侠还喜欢唱摇滚呢。
“知道啦知道啦，欧米伽。说实话，你不会就要穿着这身制服在庄园里走动吧，阿福可是说了制服不能上来，所以，你的甜饼属于我了。”
第057章 玫瑰与家猫23
83.
克拉克觉得这种从远处看自己躯体的感觉真是相当奇妙。
作为杀毒程序的载体， 实质的躯壳只能躺在那边背负高温运行，为了确保高效，他干脆将大部分机能挪走， 只对一些简单的命令作出回应， 比如吃饭和洗漱。
如果有多余的力气，他还会自动播报体温。
——不要以为他没有看到，理查德，氪星人就算发烧发得再高，在他的额头上也是煎不了鸡蛋的。
哦，他很快就发现04-2019口中的礼物是什么了，是超人的灵魂。
保存这种东西对意识体来说不是难事。
经过测算， 超人的时间被定格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对他来说大概就是昨天刚死今天睁开眼就来到了平行宇宙。
鉴于超人适应得非常迅速， 克拉克准备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降低，可以等他清理完宇宙里残存的病毒再做决定。
刚好这段时间可以再去薅点氪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氪石应该不止有一种颜色，克拉克需要引导那些散落在宇宙各处的石头按照合理的轨迹落到地球。
当然， 如果能直接落在韦恩庄园最好， 但那样会不会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克拉克想起了布鲁斯挑起的眉毛。
那还是落在哥谭湾里好了， 克拉克美美地伸展着发烫的触手， 引导着那些飞溅的氪石碎片。
要不要计算好时间， 让它们在差不多的时刻落入地球？
也许可以让布鲁斯看到一场流星雨。
只是可惜这种流星雨对氪星人来说实在算不上友好。
在克拉克没有特意去调取日志的情况下， 他不知道， 在韦恩庄园里，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蝙蝠侠同位体已经依靠——因为我是（前）蝙蝠侠这种概念级武器， 制作出了红氪石。
不幸的是，克拉克对那副红到冒烟的躯体暂时没有多少控制权。
——在他的印象里， 韦恩庄园是安全的，而他的躯体因为各种制约存在，基本也不太可能因为脑子混沌而伤人，这不是还有布鲁斯看着嘛。
更加不幸的是，两个宇宙里红色氪石对氪星人的影响并不是相同的设定。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蝙蝠侠同位体所知的红氪石，可以让氪星人获得更多的能量，容易控制不住超能力，让使用者变得更情绪化。
而在这个宇宙，还要再加上一条，做清醒的时候不敢做的事情。
某位愿意透露姓名但是被好搭档警告的透明人发誓自己有劝说过，但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毕竟自己的好搭档依然认为他是被幻想出来的。
红氪石被放在了克拉克的身上。
而脑子不太清醒再加上离本体过于遥远的缘故，克拉克一飞冲天——当然，走的是窗户，小记者就算迷糊了也知道这些建筑没有一个是他赔得起的。
“哇哦，欧米伽，你完蛋了，布鲁斯绝对会超————生气的，我已经把前因后果发给我老大了。”
自觉留下来看守但显然存着玩忽职守心态的小猫头鹰吹了声口哨，朝着欧米伽晃着手机。
其实他只是想让克拉克快点好起来才同意了欧米伽的做法，在他的认知里，氪石那玩意难道不是超人的零嘴吗？
欧米伽看着就算性格变得偏激，也记得乖乖叠好被子，关掉黄太阳灯，换好制服，打开窗户再气鼓鼓离开的克拉克。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边的透明人，那家伙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欧米伽。
如果没有因为年纪太大而出现记忆偏差的话，超人上一次接触红氪石的时候，大概毁了半个韦恩庄园吧，上上次是大都会，自己不得不赔了卢瑟一大笔钱，虽然在之后的生意里赚回来了。
‘好吧，我承认，这个同位体相当有礼貌，但是，这会不会太有礼貌了一点？他根本不会生气的吗？他唯一没有做的大概就是和我们打招呼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偏激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超人真相了。
84.
天上专属的卫星开始运转，蝙蝠侠很快追踪到了消失的超人，他正悬浮在斯塔克大厦的落地窗前。
而就算是夜晚，纽约——特别是斯塔克的地盘——依然是灯火通明。
有好事者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不过他们都是仰头拍摄，没有人记录到超人的眼睛。
布鲁斯收到了托尼发来的视频，视频里清晰地记录着眼睛发红的超人正毫无表情地漂浮在窗户外面。
从镜子的反光可以看到房间里除了托尼，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美国队长。
那人的表情并不算和善。
托尼的声音有些失真，他在告诉布鲁斯，也许卢瑟说的是对的，超人不是好人云云。但是这外星人的外貌实在是完美，如果头发不是黑色的就更好了。
不过因为这完美的脸蛋，他可以放弃对颜色的执着。
“你说，纽约阔佬有可能花钱和他共度一晚吗？”
这么说的托尼被美国队长教育了。
同样拥有完美脸蛋的二战老兵肌肉紧绷，严肃地要求托尼停止这种刻意挑衅的行为，这很有可能会激怒外星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托尼嘀咕着什么不需要你来教育我，而且超人一向风评极好，难道你是害怕人们喜欢超人超过喜欢美国队长？说不定如果你不表现得像是老父亲，自己会投美国队长一票。
视频到此就结束了。
通过卫星传来的图像，布鲁斯发现克拉克只是悬浮在那里，他推测美国队长和病毒有关，而克拉克估计是被本能驱使，下意识地想要确保病毒不会危害到自己的宇宙。
只是可惜这么做很可能会影响到超人的名声，网络上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讨论，人们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向好脾气的超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有人说是因为连超人都看不下去以军火为支柱的斯塔克企业，也有人说是之前托尼对超人的口嗨惹怒了明日之子，最离谱的是有人说超人被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举办游艇派对给激怒的。
最后这个人的帖子迅速消失在网络里。
“克拉克，回来。”
蝙蝠侠站在高楼楼顶，狂风卷起他的披风，微型电脑里超人的影像似乎在做着挣扎，最后还是果断从斯塔克大厦的窗前消失。
85.
果然，还是冒着热气的克拉克。
布鲁斯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超人，注意到他脖子上佩戴着红色的石头。
刚刚在理查德甩锅的报告里，布鲁斯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欧米伽应该庆幸克拉克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蝙蝠侠抬起手，超人歪着脑袋，一副没有理解的表情。
看来，克拉克的脑袋还不清醒，布鲁斯不得不开口解释：“我帮你把项链取下来，那东西对你不好。”
发烧的确影响了克拉克的脑子。
他咧嘴一笑，并没有立刻按照布鲁斯的意思行动。
源源不断散发热气的超人飘在蝙蝠侠身前，笑得像个傻子。蓝眼睛因为身体保护机制的存在，让眼珠看上去格外湿润。
“我有告诉过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布鲁斯感到有一些紧张，口无遮拦的克拉克会说出什么连他都不能确定。
如果他说错话，他就不得不把这家伙转移进盲点，至少在那里说什么都没有问题。
克拉克嘿嘿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上次他露出这个表情还是在被布鲁斯邀请加入他们的电影之夜。
“我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吗？超——级超级喜欢。可惜你听不懂大部分的语言，不过没有关系，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就够了。
所以我要再说一遍，我喜欢你！等下，一遍会不会不太够？要不要试试其他语种呢？我记得B你会很多种人类语言的吧？”
在克拉克展示人类语言多样性之前，布鲁斯制止了他。
“克拉克，你的脑袋被红氪石控制了。”
蝙蝠侠向后退去，而超人飘在空中慢慢逼近。
过于滚烫的体温简直肉眼可见，之前理查德在他的脑袋上煎鸡蛋是怎么会失败的？布鲁斯不合时宜地想到。
“才没有！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克拉克看起来气鼓鼓的。
“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我把你脖子上的红氪石取下来。”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克拉克背过身去，让布鲁斯可以取下那条项链，“蝙蝠侠一直是对的。”
布鲁斯抓紧时机将红氪石放进随身携带的铅盒里，“也许吧。”
随着能量源的离开，克拉克彻底变回待机状态，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跟随宠物。
距离他提到的七天还有两天，布鲁斯只希望不要再闹出这种事情。
86.
克拉克从远在氪星的位置疑惑地望向地球。
他刚刚是否听到布鲁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并没有从留在地球的小球那里接收到任何危险警告。
可能只是理查德或欧米伽又闯了祸吧。
他稍感轻松地想道，辛苦你了，布鲁斯。
克拉克的任务即将进入收尾阶段。
他曾短暂造访时间裂隙中的人类，发现他们已基本适应了那里的生活。随着病毒的消散，打架斗殴的人也大为减少。
戴安娜都感叹最近的治安明显好转。
唯一的遗憾是毁灭日仍未取得任何进展。
时间已所剩无几，不过两三周而已。如果02派系的前辈们无法提供帮助，他可能不得不求助于其他宇宙。可他对那些宇宙意识并不熟悉，无法确定祂们是否愿意帮忙。
04派系的宇宙太过危险，绝不考虑。据2019的说法，病毒很可能已在他们的宇宙间扩散。
就在最近，克拉克又一次听到了铁锤落下的声响。
难道真的要用乐高毁灭日吗！？
不要啊！
一想到会吓哭乐高宇宙的造物，他就觉得良心不安。
他总不能拉着布鲁斯给毁灭日也表演一个原地换头吧？他们这种偏写实的宇宙可做不到啊！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球的讯息传来。
【克拉克，我觉得你有必要回来看看，阿卡姆这边的宇宙壁垒出了点问题。】小球的语气并不确定，声音中满是困惑，【我们这里似乎成了某种垃圾回收站。我保证我不是在说欧米伽他们。】
它像是在碎碎念，又像是真的在认真分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但他已经去世了，换一个角度思考，这怎么说，也算是符合剧本吧？】
【小球，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克拉克被小球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阿卡姆地下突然出现了其他宇宙丢弃的空间，经过一番沟通，那边才不情不愿地告诉我，里面是死去的杰森·托德。】
啊？
谁？
第058章 玫瑰与家猫24
87.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我发现壁垒传来波动，前往查看的时候发现阿卡姆底下多出了一片空间，看起来应该是别的宇宙丢弃的部分。】
小球见克拉克和它刚开始的反应一样， 干脆将它和那个宇宙的交流记录上传， 一个球默默开始思考球生。
克拉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接收器烧坏了，这些文字拆开来他都看得懂，但为什么组合起来自己就一点也看不明白？
【07-03：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就是不小心没看住，被小丑弄死了。】
【07-03：懒得编剧情复活，我干脆找了其他宇宙的人来扮演杰森，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编个系统出来骗人干活什么的。】
【07-03：这原装的我就塞缝隙里了， 没想到居然会飘到你那里， 随便你怎么处置啦， 我无所谓。】
之后不管小球怎么继续追问，那边都再也没有过回复。
【克拉克， 你说我们要把那个空间合并进来吗？】小球传来了空间内的画面，阴森无光的地下室， 宛如破布娃娃的男孩倒在冰冷地面， 墙壁上到处都是凝固的黑色血迹， 角落里还有廉价的蝙蝠侠与罗宾套装制服。
光球像是在闲逛一样观察着这个空间， 对着残留在地上的药剂评头论足。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触手从头麻到尾，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理查德恶作剧给他的躯体通电了， 不然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小球完全没有察觉到克拉克这边可疑的沉默， 白色光球贴在男孩身上，确定他的确已经咽气， 不过万幸，灵魂还在， 空壳可没有使用价值。
【不过这个杰森看起来年纪比理查德大，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合并的话我们还要想办法复活他，会不会有一点麻烦？】
【合并！快合并啊啊啊啊啊！保住他的灵魂！我马上就来！顺便引导我去离哥谭最近的拉萨路池的位置！】
克拉克立刻掉头冲回地球。
当然，在那之前他有确保氪石陨石的行进路线不会对星际航线造成任何困扰，之前定下的一周时间也不得不再次缩短，压榨身躯里全部的能量，他要再快一点。
88.
躺在韦恩庄园的克拉克身体先一步开始行动。
缩在房间沙发里打游戏的理查德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是来这里躲欧米伽的，那老头看他的眼神总是很怪——直到游戏角色终于抵达存档点后才跳下沙发，去打扰某个刚躺下没多久的灰色大蝙蝠。
“你对象又跑了。”
原本还有些起床气的布鲁斯猛地坐起，仿佛刚才才沾床的人不是他一样。
布鲁斯一边往蝙蝠洞跑一边纠正理查德的代词错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欧米伽坐在花园里晒太阳，自从来到这里，并在上次搞出那样的乌龙之后，蝙蝠洞的保密级别又攀升了几个档次。
——理查德对此强烈抗议，以他的技术绝对不可能在布鲁斯赶回来前下去。
而欧米伽虽然有那个能力，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再动那种心思，真像是退休了的老头一样，甚至开始帮阿福照顾花园里的花朵，他自然留意到了那盆和整个花园都格格不入的百日菊。
布鲁斯当然清楚自己不太可能拦得住这位同位体，所以他在查看克拉克行踪的时候对欧米伽的出现毫不意外。
“你的超人失控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拉过椅子坐好的欧米伽看向屏幕，就这么一段时间里，克拉克的位置已经固定下来。
看清画面后，欧米伽猛地站起身，椅子滑出去好远，快要倒下去时被悄悄跟下来的理查德扶好。
欧米伽看着屏幕里那张失去血色，手脚错位，半边脸上甚至印着J字母的男孩，晃了神。
“杰森……？”
在他的宇宙里，这个男孩也曾经历过死亡，那是蝙蝠侠的过错，他的过错。
杰森死于小丑的阴谋，一场爆炸带走了蝙蝠侠的孩子，虽然之后因为拉萨路之池回归，但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
现在想来，只有争吵，无休无止的争吵，也许也有温情的时刻，但对于现在的欧米伽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个孩子在新的宇宙里，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布鲁斯换上制服后立刻跃进蝙蝠车，视频画面显示克拉克只是单纯地抱着那个男孩，超人怀里是毫无呼吸起伏迹象的身躯，位置则显示位于不存在建筑图纸里的阿卡姆地下空间。
蝙蝠侠合理怀疑又是宇宙意识的问题。
这帮手握如此多权能的玩意怎么可以这么不靠谱！？
理查德和欧米伽挤在后座，两个人都熟练掌握了无视蝙蝠侠不赞同目光的能力，而事态紧急，布鲁斯也懒得要求欧米伽不要带坏小孩。
——其实他都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会带坏谁。
心好累。
89.
克拉克在努力维护杰森的灵魂，过于提高性能猛冲过来的结果是他现在完全动不了。
即便是在黄太阳光下的超人之躯，也没办法同时运行这么多程序。
这个孩子，才十五岁左右，却是如此伤痕累累，**上的伤势已经足够惊人，灵魂上的伤痕更深。
随着空间一起被丢弃的还有属于杰森的个人日志，里面记载了他从出生到死亡的一切经历。
整整一年半的折磨，这个孩子在前六个月时还誓死抵抗，坚信蝙蝠侠会来救他。
而事实上，小丑早就提前布下局，让蝙蝠侠以为罗宾鸟已逝。杰森没有等到蝙蝠侠，反而等到了蝙蝠侠身边又有新的小鸟的消息。
翻阅着字字泣血的日志，克拉克再次痛恨自己两边都占据的身份。
他能从字里行间推断出那个意识体都做了什么来蒙蔽蝙蝠侠的感知，让他一次次从密室的上方经过却什么也察觉不到。
为了摧毁男孩的意志，意识体应该也在他的耳边低语过。
对不起。
割裂的感觉再次撕扯着克拉克，他像是站在平衡木的中间，而上方则是黑洞或者别的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不管向哪边偏移都是对另一方的伤害。
对不起。
克拉克感觉到他的脸被某个熟悉的手甲抬起，他将注意力从日志上挪开，看到的就是布鲁斯抿紧的嘴唇。
听声音，欧米伽和理查德在楼上揍那个好不容易出院的小丑。
“需要我做什么？”是蝙蝠侠那冷静的嗓音。
声音不存在温度，但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就是觉得从对方嘴里蹦出来的这几个字是如此凉爽，让他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拉萨路，拉萨路之池，复活。”随后克拉克报出一串数字，那是坐标，他确信布鲁斯不用自己提示也可以理解。
克拉克将脑袋的重量完全放在布鲁斯的手上，怀里的小孩展示给对方看，蝙蝠侠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检查他的伤势。
这是一具新近死亡的尸体，推测死亡时间在三小时以内。死因尚不明确，身上有旧伤叠加新伤。注意到愈合的枪孔，但没有明显的新创口，初步判断可能因药物引发死亡，关节存在错位。
“需要先纠正关节吗？”
克拉克摇头，时间紧迫，杰森的其他伤口可以等复活之后用氪星的治疗舱治愈，他到时候可以悄悄动用点氪星之外的力量。
“多久可以行动？”
“十五分钟。”
他们的对话在某些时候一向高效，布鲁斯将克拉克怀里的孩子抱起——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真的很瘦弱——立刻朝蝠翼跑去。
路过牢房时，布鲁斯看到理查德依然在公报私仇。
这次小猫头鹰记得要先卸掉小丑的下巴。
欧米伽表示他会留下来看着这个孩子，没有回头的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布鲁斯没有关心他们之后的行动，他知道，比起担心这两人，倒不如担心阿卡姆的其他罪犯。
后半段路程是超人扛着蝠翼飞的。
绿色的池水冒着诡异的气泡，这里守着的刺客联盟不堪一击。
克拉克已经懒得去想超人和蝙蝠侠就这么阴沉着脸冲进别人基地抢劫的行为有多么古怪。
一点小小的失格，原谅他实在扬不起笑脸。
90.
杰森被困在无尽的噩梦中。
他无法分辨是现实更可怕，还是死后的世界更可怕——反正都是一片黑暗和绝望，都是垃圾。
原来死了之后仍然会这么痛苦吗？周围无边无际的漆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身体像被锁链紧缚，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该死的，这个垃圾世界，垃圾哥谭，全都是垃圾！
他在无声地呐喊，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是因为他是坏孩子吗？是因为他只不过是可以被替代的存在？
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一切都错了。
他是个错误，人生充满了错误，出生是错误，相遇是错误。
一种撕裂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有看不见的脐带连接在他的肚脐上，像是无情的钩子，将他生生拉扯上去。
疼痛淹没了他，仿佛整个灵魂都在被撕裂，而后突然浸入一片温柔的海洋。
这不是真的温柔。
他的心在尖叫。
不知名的液体包裹着他，好像有什么在远处低吟，像是曾经他窝在别人窗户底下听到的歌谣，那是母亲在安慰做噩梦的孩子。
小丑，是小丑吗？他又有什么新的酷刑在等着他？
一年半的折磨已经耗尽了他的意志。他早已放弃了一切希望，甚至愿意出卖蝙蝠侠的身份，只求一个痛快。
可是，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不要再、不要再折磨他了。
他在内心无声地祈求，即使知道无人回应。
第059章 玫瑰与家猫25
91.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杰森听到了游戏机发出的声音，响亮的死亡提示音。接着是更远处的声音，鸟叫， 清脆而悦耳， 那是他很久未曾听到的鸟鸣。
触觉和嗅觉也慢慢重返他的躯体。
他摸到身下柔软的床铺，整个人被包裹在不真实的被窝里。
闻惯了腐烂和血液味道的鼻子再次接触到清新的气味，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随着气味的涌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奶油的形状。
奶油？
应该是白色的，甜腻的。看来味觉也回来了。
杰森记得那种东西。小丑曾经联合阿卡姆的一众罪犯为他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那黏腻恶心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
最后恢复的是视觉。
杰森觉得他的眼皮是如此的不听使唤，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眼球接收到一丝光线。
光线？
是柔和的自然光， 不是惨白的顶灯， 也不是审讯用的强光。
是带着温度的，久违的日光。
杰森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篡改了， 或者这是什么稻草人的新型药剂？
先给人希望，再一点一点慢慢剥落那光洁的外表， 露出底下可怕的真相。
“老大！他醒了！”
一个听起来比自己还年幼的声音， 很有活力， 不像是阿卡姆罪犯团体的任何一员。
老大？是小丑吧。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他就知道， 自己根本没有逃出那个可怕的地方！
92.
布鲁斯在听到理查德的叫声之前就迈开了脚步， 克拉克紧随其后，欧米伽依然在院子里浇花。
他们一早就和参与行动的人都对过口供， 年长的同位体虽然没有接近还是尸体的杰森，但就之后的行动和那段视频来看， 他肯定已经发现了布鲁斯和克拉克在复活一个不认识的孩子。
就算不是蝙蝠侠，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可能也就理查德不当一回事，只觉得自己会多一个小弟——比他大两岁的小弟。
也许是真的进入了退休心态，欧米伽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甚至没有多问那孩子的情况，只是偷偷去看过一眼，还是在干扰了布鲁斯所有监控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克拉克提了一嘴，布鲁斯还真不一定可以立刻发现。
为了不让杰森焦虑，他们决定告诉这个孩子，他来到这个宇宙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一些偏差就用平行宇宙来解释。
当布鲁斯赶到房间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男孩。
注意到他的到来，男孩侧头看向他，即使距离有些遥远，布鲁斯依然能够看到那双蓝眼中迸发出的疑惑和愤怒，那憎恨犹如实质，化作利剑朝他射来，克拉克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
原本平静如死水的男孩转眼就变成一锅滚烫的沸水，还没有完全修养好的嗓子艰难地挤出几个气音，他的双手开始不自主地抽搐，手指弯曲成扭曲的形状。
在庄园里，阿福的统治下，布鲁斯很少在地面上的建筑里穿制服活动。
显然，同位体之间的样貌多少有些相似，而布鲁斯早就从克拉克那里听说了这孩子来之前经历的事情，明明不是他的过错，但克拉克依然情绪低落地向他道歉。
杰森因为布鲁斯那张脸，心跳瞬间加速，呼吸变得急促，仿佛空气被抽走。他的胸口如同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无法自如呼吸。
随着呼吸的加快，杰森感到一阵眩晕，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
“是过度换气。”克拉克先一步飘到杰森的身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杰森，听我说，慢慢呼吸。”
布鲁斯看到狗狗耳朵出现，显然是意识体在动用自己的能力来安抚焦虑的灵魂。
克拉克轻轻握住杰森的肩膀，用稳定的声音继续指导，“吸气，数到四，然后慢慢吐气。试着跟着我的节奏。”
杰森原本不准备听这家伙的话，他谁啊？但有个温柔的声音——是自己的心声吗？在心底告诉他，眼前这人是可以相信的，这是为了他好。
男孩勉强点头，随着克拉克的指引开始控制呼吸，逐渐将过快的呼吸调整到较为平稳的频率。
“很好，杰森，好孩子，就这样，一点一点来。”克拉克轻声鼓励着男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静。
93.
在克拉克的暗示下，杰森终于恢复平静，只是把脑袋歪向窗户，不看室内的大人们。
见此情形，克拉克担当起解释的重任，告诉心门紧闭的小孩这里并不是他原本的宇宙，他们是在阿卡姆地下捡到他的。
“我想你是来到了平行宇宙，孩子，你知道平行宇宙吗？”
杰森没有回答，只是在克拉克提到阿卡姆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
克拉克看得出来，他估计还把这里的一切当作是小丑的又一场演出，不太擅长人类社交的意识体挠挠头，向布鲁斯望去寻求帮助。
缩在角落里的布鲁斯表示你不要看我，我去了估计情况更糟糕。
反倒是理查德完全没有被奇怪的氛围影响，一个翻身像只小鸟一样飞到杰森的身前，强势地阻断了对方望向窗外的视线。
“你想玩游戏吗？我们可以一起玩我新买的格斗佳作，家里的老头们都不陪我玩这个，一个人完全没有意思。
克拉克你别指自己，你这外星人只会作弊！而且，你上次还捏碎了我的限量手柄！”
——这就是为什么克拉克会给他做蝙蝠侠玩偶，是小记者的道歉赔礼。
理查德晃晃手里的掌机，这个宅子里的人平均年龄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有人可以和他玩到一块去——理查德正大光明地无视了每周都有的家庭电影日，以及一系列其他活动。
没得到回应的小猫头鹰撇撇嘴，他觉得自己也许要成为这个家里最有礼貌的孩子，这绝对值得阿福奖励他五美元。
“好吧，要先自我介绍，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叫什么？”
恢复成死水的男孩终于有了反应，面露疑惑。
“迪克？”
“Hmm，看来我在平行宇宙里也很有名？迪克这个昵称不错，我收下了。不过，你的名字呢？”
捏着被角的男孩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再次开口。
“杰森，杰森·托德。”
“好的，杰森，你以后就是本利爪的小弟了！我会罩着你的。”
理查德挑衅地朝两个没用的大人抬抬脑袋，似乎是察觉到床上的小弟的确不自在，干脆翻身回原地，把帮不上忙的大人们推出房间。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剩下的我来解释。”
毕竟克拉克对以后这个蝙蝠家的散装程度有认知，他和布鲁斯一开始就不准备将一切都瞒下来，与其事后暴雷，不如一开始就和孩子们解释清楚。
他们挑了一些无害的内容告诉理查德，包括杰森来这里的可能原因和他身上伤口来处的推测，以及布鲁斯的收养计划。
男孩对此唯一问的问题是：我还会是最大的那个，对吧？后来的都是我的小弟。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克拉克想要解释是弟弟不是小弟，外星人还是能够理解这两个词的区别的，但理查德不在乎——他快乐地跑到一边去玩游戏机了。
阿福对此颇有微词，老管家的底线从一开始放纵蝙蝠家的成员到现在的慢慢升高，两大一小都功不可没。
最大的那位在刚来的时候甚至拒绝进食，饿了两天之后才加入晚饭的行列，只是胃部功能实在不怎么健全，能吃的种类很少。
第二大的那位即使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但完全不知悔改，每天都熬得很晚才能被赶上床，肯特老爷醒着的时候还好，是完全不自觉的大人。
小孩子就不用说了，是个有时候暖心，但大部分时候混蛋的魔王，不过可改造性比另外两个倔强的大人好了不少。
看起来这不对劲的韦恩庄园要迎来第四位不对劲的主人。
阿福一边思考，一边打电话从合作商那里购买适合调理身体的食材。
94.
克拉克和布鲁斯没有走远，他们就在隔了两个房间的书房里坐着，电脑上是杰森房间里的画面。
他们可以看到小猫头鹰在解释他们是怎么找到杰森的。
“我们当时在进行团建，你知道的，定期在阿卡姆里组团揍小丑那种团建。”
利爪在这里用了点时序误导的技巧，事实上他们是在发现杰森之后才跑去阿卡姆揍小丑的，但他觉得现在没有必要点明。
虽然理解大人们为了“保护”他所以撒了小小的慌，关于杰森伤口的来处——拜托，理查德在心里翻着白眼，再怎么说他都是夜枭的前利爪，杀人放火的事情看得多了，说不定他才是更应该进监狱的那个。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个密室就在小丑牢房的地下。
就算，理查德大胆假设，就算不是小丑干的，也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
杰森在听到这话时，眼神中混合着不解和未消散的愤怒。
“你会被取代。”
“什么？”
在心里复盘殴打沙包全过程的理查德歪着脑袋，似乎没有听清杰森在说什么，他看到床上的男孩裂开嘴角，露出恶劣的笑容。
“我说，你会被下一个男孩取代，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总会有新的小鸟飞在他身边，你会被那个老家伙抛弃，他总是这样，不是吗？”
理查德挑眉，他懂他懂，按照原本宇宙里积攒的经验，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恐吓，马戏团里的人经常用这招，自己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会了。
看来这个小弟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不还是会点技能的嘛！
大哥欣慰点头。
“所以，你想伤好了一起去揍小丑吗？只要揍不死，随便你折腾。”
“呵，不杀原则。”
“？”理查德露出今天第一个可以看出原生宇宙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死掉的沙包打起来完全不解气好吧？果然还是要活着的，揍起来会蠕动的沙包才比较有趣吧？”
第060章 玫瑰与家猫26-加更
95.
杰森和理查德很快就投入地玩在了一起——至少理查德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知道的是，杰森只是破罐子破摔了，毕竟不管杰森怎么出言不逊， 小猫头鹰都会笑着接下。
理查德似乎很好奇这新来的小弟， 对他非常的有耐心，甚至连晚上的巡逻都没有参加，晚饭也是由阿福送到房间里的。
阿福对他们熬夜游玩采取了一种宽容的态度，只在他们准备彻夜不眠时，老管家才出现，催促他们上床睡觉，毕竟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甚至第二天下午的时间都被理查德预约了， 因为杰森上午还需要进行体检。
一开始， 杰森对于平行宇宙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应该已经死去，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扣动的板机。
那应该是致命的一击，就在自己准备说出蝙蝠侠真名的时候。
他觉得这不过是又一场精心编织的幻梦， 专门用来杀死他的心。
被囚禁一年半的男孩在前几个月还会做着蝙蝠侠出现拯救自己的美梦。
之后？
之后他不再做梦。
对此， 理查德提出了一个假设， “可能是在穿越宇宙壁垒时你沾染了什么能量， 这能量让你重新苏醒。” 这一说法是克拉克和布鲁斯给他的解释， 小猫头鹰觉得这解释非常合理。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 反正不会影响我们打游戏， 既然你觉得是梦，干脆把它当作是死神赠给你的额外时间吧？”
杰森被理查德半拖半拉地带到游戏室， 这是理查德最近用社区服务时间换取的奖励。
“在那个宇宙里，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理查德一边挑游戏一边询问杰森， 如果这家伙要加入他们，作为未来这一辈的老大，小猫头鹰决定吸取同位体的经验。
不过是大哥罢了，他自信自己能做得很好。
“他比我大，已经单飞了。”杰森缩在沙发的另一端，怀里紧抱着一个昂贵的抱枕，声音低沉地回答。
“酷！”布鲁斯并不会每天都同意理查德加入夜巡，另一个宇宙的自己居然都能拥有属于他的城市了？
理查德挑好手柄，甩给杰森另一个备用的，也不管对方刚刚苏醒的四肢有没有被驯服。
杰森紧张地接过手柄，心想如果自己没接住弄坏了这玩意儿，这个看似乖张的迪克肯定会让他赔一大笔，而他现在除了这副身体就没有什么值钱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这些被药物浸染的器官还能卖多少钱？
小猫头鹰对待他完全不像对待病人。
“那他有自己的代号吗？比如利爪那样的。”
在理查德的引导下，杰森选择了一个角色，用枪。
“夜翼，之前他用的是罗宾。”
“夜翼啊，克拉克肯定也跟他讲过氪星的神话故事了吧？”
“氪星神话？”
“对，”理查德赢得了第一局后兴奋地说，“是克拉克讲给我听的氪星神话，不是我想听，是他硬要讲的。”
杰森的表情透露出难以置信，他知道布鲁斯和克拉克关系很好——至少在自己的宇宙里是这样，但也没有好到会帮忙带孩子吧？不，也许有，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毕竟夜翼并不喜欢自己。
谁会喜欢一个冒牌货呢？
“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杰森。”理查德开心地启动第二局游戏。
“哦，因为我是故意的，怎么，你想揍我吗？”
理查德熟练地操纵屏幕中的角色将对手击败，完全不在乎来自小弟的挑衅。
“如果你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可以自己打自己一拳，放心，我不会笑话你。但如果我真的打你了，阿福绝对会取消我的小甜饼，布鲁斯也不会让我去夜巡。而且，”理查德连续操作，再次打败杰森的角色，转头对他露齿微笑。
“而且，你很快会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问题，你甚至都进不了怪人前三，也许你曾经可能死过这个经历会给你加分，但在这里也许并不少见哦。”
理查德再次提议去揍小丑，”我跟你说过，我也和小丑有仇吗？”
“没有。”
杰森闻言收紧身体，蜷缩在沙发里，手脚的丢脸的开始颤抖，他逐渐相信这里可能并非幻觉，毕竟谁的幻觉中会有这样的迪克——几乎像是童话里那种诱惑小美人鱼的海巫。
“他差点把我分尸装进礼物盒子里送给夜枭，哦对，夜枭是蝙蝠侠的同位体，我以前的老板，我有说过我不是这个宇宙的原生居民吗？没说？
好吧，其实我现在是在离家出走，不久前刚把老板给炒了，我建议你受不了也可以炒了老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话里夹杂了太多信息的小猫头鹰一下就让刚恢复意识的杰森的大脑转不过弯来，随着角色再次倒地，杰森彻底输掉了这盘游戏，理查德却在一旁举手欢呼，完全不在乎自己说了些什么不得了的话。
“哈！？”
96.
“呃，需要我先治疗好小丑吗？这样就不算殴打病人了。”
“超人，别告诉我这就是你那超级大脑想出来的沟通技巧。”
克拉克无奈地耸肩，他们不可能一整天都呆在书房偷听孩子们的聊天。蝙蝠侠需要夜巡，而超人则需要去解救那些不会下树的猫咪。
两人正通过通讯器交流。
“哦——我看到理查德把超人玩偶借给杰森了，他真的变了很多，不是吗？”
“嗯。”布鲁斯自然将理查德的变化看在眼里。
从夜巡的细节也能看出，尽管一开始理查德总是对蝙蝠侠帮助弱小的行为不屑一顾，他原来与夜枭夜巡的主要目的是保护托马斯·韦恩的财产，威胁那些不与他们合作的人，毕竟，那个宇宙里的善良被视为一种错误。
但最近，理查德也开始在他的万能腰带里放些糖果，哥谭的孩子们似乎特别喜欢这位新出现的小英雄——克拉克发誓这和他无关，小孩子们就是喜欢猫头鹰。
从抢劫犯手里被救下的孩子会给后空翻的利爪鼓掌，甚至在他们的影子划过上空的时候，孩子们发出的也是惊喜的笑声。
尽管理查德嘴上不在意，但他没有控制好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实感受。
“可惜，杰森的问题不是仅凭入梦就能解决的。”克拉克担心地说，他能感觉到男孩整个下午都在压抑自己，努力不去憎恨，不去宣泄情绪，不去打破这可能的梦境。
那个孩子比自己想象的勇敢。
那可是一年半暗无天日的时光啊。
即使打游戏确实能分散注意力，但这种方法的效果有限。
考虑到那个宇宙不再理会他，克拉克合理怀疑杰森未来面临的可能是一个更加恐怖的局面。从07-03的描述来看，祂甚至找来了一个真正的替代品。
拉奥啊，克拉克埋头在猫的肚子里，他不敢想象如果杰森真的回去会发生什么。
因为意识体的存在，猫咪慷慨地舔了舔他的卷发。
克拉克曾在向布鲁斯坦白时透露过自己的计划：并非所有宇宙都需要四位罗宾同时登场，就连乐高宇宙的提姆也常年在外上学。
布鲁斯对此感到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同位体会有这么多孩子，当克拉克说这还不是全部时，他沉默了。
“我以为蝙蝠侠work alone？（是独自行动的？）”
克拉克的初衷是收集那些宇宙中的罗宾们，显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布鲁斯亲自救出了一位利爪，而07-03又送来了一位经历过复活剧情的杰森。
“你说我要不要也给他做个玩偶？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最喜欢超人。”
“明天你可以问问。”
“一起？”
“……”
“B，虽然是同位体，但你不是那个蝙蝠侠，你不需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
“再说了，我也在，不是吗？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我的责任可能还要大些，毕竟各种意义上都是我的过错。”
“不，你……”
随着风中香气飘来，站在滴水塔上的布鲁斯转头看向飘扬着的红披风，克拉克正举着便当盒傻笑。
“看，B，我给你带了夜宵。你今天晚上吃得比平时少四分之一，而活动量却更大。”
“便士一会给我准备的。”
“如果你说的是冰箱里的小甜饼，那我只能告诉你，很不幸，你的那份小甜饼被利爪顺走和新来的孩子分享了。希望他们记得清理地毯上的残渣，如果便士一明天发现了会生气的。”
蝙蝠侠接过超人递来的便当，入口的温度一如既往恰到好处。
克拉克在一旁支着头看他，“那么，明天？”
“本来就是要带他去检查身体的。”
“那就好，我晚上会带苹果派过来，记得让便士一不用准备甜点。”
97.
“如果你想回去，我们不会阻止，只是，穿梭宇宙并不总是成功，这个机器有失败的概率。”
——他们要把自己送回小丑手里吗？
布鲁斯站在穿梭机的边上，他正在阅读AI乔生成的杰森身体健康报告。
除了营养不良之外，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意识体的手法很好，错位的骨头回到原处，受损的神经重新获得活力。
如果不是自己曾经亲自检查过杰森的尸体，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个孩子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
杰森脸上恶意满满的烫伤也被意识体的触手温柔地抹去，克拉克不希望杰森用这个符号自我凌迟。
他没有错，那个宇宙的蝙蝠侠也没有错，错的只会是阿卡姆的罪犯和万恶的剧本。
只有看到这些伤者时，布鲁斯才会觉得领主超人做了一点好事，就算是小丑，失去前额叶后也只会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杰森环顾着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孤独城堡做客。
那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时间，并没有让他接触到蝙蝠侠的战友们，他痛恨自己下意识地进行联想，迪克有来过这里吗？
他是被认可的孩子，他是被选择的，他是……
“克拉克晚上会带他妈妈做的苹果派，我很建议你尝尝，特别是热的时候，不过不能吃太多，阿福会生气的。”
杰森的联想被布鲁斯拍他肩膀的动作打断，他觉得眼前的蝙蝠侠透露着一股不真实，这家伙会允许理查德去揍小丑？
理查德还说是什么家庭活动，认真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放着他去伤害更多的人？”
摘掉面罩的布鲁斯挑眉，他没有直接出声解释，只是指挥着AI乔调出数据。
自从他出道开始，小丑没有带来过任何伤亡，利爪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在小丑刚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就冲进阿卡姆揍他一顿，力度手法肉眼可见地越发熟练。
小丑连写投诉信的力气都没有。
一开始布鲁斯教育理查德也不是完全否认他的做法，他可是支持过领主超人烧犯人前额叶的，那么严肃主要是希望小猫头鹰能更加坦诚地表述自己的内心，也是想要告诉他不能完全意气用事。
那次揍的实在是太狠了，他都担心利爪刚出道就被媒体指责虐待精神病。
“杀人是违法的，杰森，我不希望你，或者理查德，或者其他任何人背负一条人命，即使那是小丑。”
看着视频的杰森只觉得讽刺，就算意识体再维护他的灵魂，设定的威力依然存在。
——扰乱人心的绿色池水啊，偷偷发挥起自己的功效。
眼前灰色的身影渐渐和记忆中的黑色重合，杰森的嗓音里掺杂进一丝哭腔，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里的问题。
“那你，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换掉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那里！？和小丑一起！为什么不来找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把我留在了那里！一年不到！你就找了人来替代我！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回家啊，放任他烂在那里不好吗？
男孩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绿意，克拉克立刻出现，不过只是远远地看着，但布鲁斯知道他的本体一定就在他们身边。
他看着杰森，将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掌心下的颤抖是如此的明显。
“我很抱歉，杰森，那一定是一段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日子，但是你坚持过来了。我无法想象你经历过什么。”
布鲁斯停顿一瞬，他看到男孩眼底的绿色在渐渐消退，继续用平静的语调陈述内心的想法。
“虽然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蝙蝠侠，但，如果宇宙间的同位体有足够的相似性，我想，他绝对不是故意抛弃你。也许他被小丑的阴谋所迷惑，失去了找到你的机会。
没有谁会是谁的替代品。
我希望你能明白，至少在这里，我们愿意做一切能做的事情来帮助你恢复，帮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感，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帮忙训练你，或者你想去上学吗？”
“就算我会一直愤怒？就算我依然怨恨蝙蝠侠？”
克拉克终于飘了过来，他拍着杰森的肩膀，笑着说愤怒和怨恨都是人类的正常情绪，不需要为此羞愧或者自怨自艾，就算是超人也会讨厌工作。
“小记者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布鲁斯站起来，从万能腰带里掏出手绢递给杰森，男孩抿唇接过。
“那我可不敢，韦恩老爷在上，我发誓我真的热爱工作。”克拉克话锋一转，低头看向把眼角擦红的杰森。
“男孩，你想要去宇宙里看看吗？”克拉克提议，“我每次写报告写烦了就会去太空里飘着，从那个角度看，地球真的很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