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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温桃又问:“染什么头发啊?”

    “染黑头发啊。”

    温桃真是服了贺明浠的行动力。

    这行动力但凡用上百分之一在学习上而不是逃课上, 温礼哥都能对她省一半的心。

    温桃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给温礼帮倒忙了。

    那以后贺明浠再逃课,温礼说不动会连带着她一起问责。

    这可不行。

    温桃立马追出食堂,好在贺明浠这回不是用跑的, 她能追上。

    贺明浠还没走出多远, 被温桃追上, 看对方一脸气喘吁吁, 有些惊讶地问:“你要陪我去吗?”

    染头发的时间长,难得有人肯陪自己, 贺明浠热情攀上温桃的肩。

    “走。我跟你说我那个托尼老师技术真的可以,就是话比较多, 总跟我说他前女友的事, 说他前女友之前嫌他穷看不上他, 然后他就发愤图强,苦练美发技术,终于混成了他们店的首席托尼, 月入好几万, 而他前女友抛弃他以后嫁了个上班族,一个月也才八千块工资。”

    温桃本来是想找个理由劝贺明浠放弃染发的, 结果故事一听, 就这么莫名其妙陪着贺明浠来到了理发店。

    浅发需要及时补色, 尤其是贺明浠这种带点金的浅粉色,否则头顶长出黑发看着会很丑。

    贺明浠前几天才来补的色, 今天又来了, 理发师还以为她的头发是出什么问题了, 结果贺明浠第一句话就是。

    “染头, 染黑色。”

    理发师一脸惊讶。

    “你确定吗?你确定染黑色?”理发师劝说,“小姐姐你考虑清楚了吗?你要是染黑了, 这一两年都不能再染别的颜色了。”

    一两年不能染别的颜色,就表示这一两年不会在他们店里染发了,贺明浠是他们店的常客,每次做头发都是选最高档的做,一次消费直接拉满,理发师当然不希望她染黑。

    但贺明浠很干脆,她从十五岁开始做头发,几乎所有能上头的颜色她都试过了,现在又要把整头染黑,居然一点都不纠结。

    “染。”

    毕竟顾客是上帝,理发师也不能多说什么,领着贺明浠去洗头了。

    温桃这回是真佩服贺明浠,为了逃课,酷炫的粉发说染黑就染黑。

    染头发的时间很久,贺明浠顺便让温桃也做一个,她请客。

    温桃赶紧摆手说不用,最后架不住贺明浠的热情,准备剪个刘海。

    贺明浠发话让人给温桃找个他们店剪刘海技术最好的理发师。

    温桃被领到位置上坐下,这位理发师还带了两个学徒,三个人围着温桃,对着她的脸和五官一通分析,最后为她定制了一款说是最适合她的刘海。

    一个小时后,刘海剪好,温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足足惊艳了半分钟。

    理发师骄傲地说:“怎么样小姐姐,是不是觉得自己变了个人?”

    温桃见识了太多不靠谱的理发师,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靠的理发师。

    她特别满意,打算结账,然而一看价格,一千八百八十八。

    这是发展中国家该有的价格吗?

    温桃是个小富婆,但她是个从不乱花钱的小富婆,就剪几缕毛花了一千多,她又不是要去当女明星。

    也怪自己,剪之前没问价格,毕竟贺明浠花钱不眨眼的名声远扬,她应该先问问的。

    正打算付钱,理发师说:“会员打完折是一千四,贺小姐说她请客,待会儿等她的头发也做好了再一起刷卡哈。”

    白肉疼了,还莫名其妙地有了种被包养的感觉。

    温桃问贺明浠在哪儿,理发师说在楼上。

    贺明浠没这么快,看到温桃的新发型后,举起大拇指说好看。

    “我估计还要好几个小时才弄好,你等我嘛,好不好。”贺明浠冲温桃眨眨眼。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贺明浠还跟她撒娇。

    前男友跟温桃撒娇,温桃会觉得男人好恶心还卖萌,但贺明浠跟她撒娇,她拒绝不了。

    也不知道换别人受不受得了。

    温桃在旁边坐下,没一会儿几个帅气的小哥哥上楼,围在贺明浠身边帮她弄头发。

    边弄头发的同时,还边跟找贺明浠闲聊,贺明浠也不摆架子,笑眯眯地跟一群帅哥聊了起来。

    温桃莫名想,温礼哥受老婆娘家所托,负责教导贺明浠在这两年里顺利拿到学位,所以才会连贺明浠逃课这种事都要管。

    据她所知,两个人是没有感情的,贺明浠说起温礼时总会一脸苦恼,觉得他管自己太紧,而温礼说起贺明浠时也是常常皱眉,他们现在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更像是导师和学生。

    贺明浠现在正坐在一群帅哥中间左右逢源,帅哥们想尽了法子逗她开心,说两句撩一撩她,把她捧得跟女王似的,直把贺明浠逗得嘴都闭不起来,那气氛简直不要太欢乐。

    这家理发店这么贵,倒也不是没道理。

    温桃有点好奇,如果像这种情形的话,温礼会不会管?

    比起贺明浠不学习,他会更气哪一个?

    温礼不在这儿,温桃也猜不到。

    也不知道坐了几个小时,温桃感觉手机都玩热了,贺明浠的头发总算做好了。

    或许是看惯了那头炫酷的粉色,黑发本来应该是最常见的发色,但在贺明浠身上,莫名显得别致。

    整整一个下午,贺明浠当然不是光染了头,她顺便也做了大全套的护理,一头柔顺的头发需要细心养护,更何况贺明浠经常染头,趁着这次染黑了,也正好养一养头发。

    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黑发的样子,贺明浠也觉得新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久。

    发型师一直在旁边说好看,为了让黑发不显得太单调,他还特意帮贺明浠烫了发,连每个卷的弧度都是有刻意计算过的。

    乌黑蓬松的长发,框柱巴掌大的脸,贺明浠眨眨眼,觉得黑头发好像也不错。

    她转过头问温桃:“怎么样?”

    温桃忙点头。

    贺明浠勾唇,突然说:“走,我们去下个地方。”

    “什么下个地方?”温桃不解,“你不是就染个头发吗?我们还要去哪里吗?”

    “我本来是打算只染个头发的,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个发色,跟我身上的穿搭,它不搭配啊。”

    贺明浠指了指自己的一身,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我现在要去逛街,去为我的新发色买一套新衣服。”

    “……可是你下午不是还要去找温礼哥吗?”

    “哎呀明天再去吧,”贺明浠拉着温桃往外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去了也是被他说一顿,哪天不能听?明天听也一样。”

    温桃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贺明浠好像总是有办法把她所有的歪理都给合理化,让人无法反驳-

    事实证明贺明浠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至少温桃今天是见识了。

    从理发店出来后,贺明浠又带着温桃去逛街。

    贺明浠去的是栌城市内最顶尖的购物中心之一,她回国还没满一年,就已经把这里所有的奢侈品店给混熟了。

    一进去,熟悉的销售立马迎了上来,还惊讶地说贺小姐你换新发色啦。

    逛完几家店后,贺明浠的手上多了好几个袋子。

    连带着温桃手里也有,都是贺明浠送小姑子的陪逛礼物。

    逛完后,作为中场休息,两个女孩子又去买了两杯奶茶。

    购物中心的中庭最近又换了新的装饰物料,贺明浠靠在栏杆上,一边欣赏新物料一边嚼着奶茶里的珍珠。

    温桃不常逛这种消费太高的商场,贺明浠觉得不可思议,问她一个月多少生活费。

    温桃嘴里还有奶茶,手比了个二。

    “哦,二十万,”贺明浠点点头,“那还行啊。”

    温桃差点呛着,纠正道:“哪有那么多,两万。”

    贺明浠一听她一个月才两万,立刻替她鸣不平。

    “没搞错吧,才两万?”

    “两万很少吗?”温桃不解,“我室友一个月两千,她都说够用。”

    “那你也要看家庭的啊,你们家又不是普通家庭,个个都那么会赚钱,”贺明浠嘟囔道,“你们家去年集团市值都上两万多亿了,每个月就给你两万?太小气了吧。”

    “你看过我们集团的财报?”

    “没有,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听温衍表叔跟曾爷爷说的,话说他每秒钟都不止赚两万了,就给你两万,这不是小气是什么?”

    贺明浠的态度不大好,对这个表叔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总爱板着一张冰块脸,感觉谁都欠他钱。还爱跟曾爷爷作对,曾爷爷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行,有他一份功劳。

    但毕竟是在温桃面前,总要给他们姓温的面子,贺明浠没说出口。

    贺明浠替温桃鸣不平,温桃却说:“可那些钱又不是我赚的,都是温礼哥他们赚的。”

    “那我家的钱也不是我赚的呢,我还不是照样用?”贺明浠满不在乎,败家败得理直气壮,“赚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嘛。”

    温桃觉得有道理,但她的消费习惯是在家人的教导下养成的,没那么容易改变。

    贺明浠之所以这么会花钱,肯定也不是一天就练成的。

    温桃问:“那明浠嫂子你一个月多少生活费啊?”

    “我没有生活费,”贺明浠说,“我家里人每年都会往我卡里转钱,如果用完了就跟他们说,他们再转。”

    “那他们一般转多少啊?”

    “有时候五十万,有时候两百万吧,看银行限额,没限额的话就随便转,有的银行一天只能转那么多。”

    温桃:“……”

    难怪她会觉得两万太少了。

    温桃又问:“那你家都没有给你规定只能花多少钱吗?”

    “……规定什么,他们又不管我,”贺明浠咬着吸管,语气平静地说,“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有次在路上被人给抢了,身上一毛钱没有,也联系不到朋友,就在路边睡了一晚,汁源由扣抠群以,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整理更多汁源后来我把这件事跟我爸说了,我爸问我要多少钱,然后说他在忙,就把电话挂了。”

    贺明浠自嘲道:“他甚至都不问问我那天晚上有没有受伤。”

    既然连亲爹都只在乎她要多少钱,那她就花呗。

    反正贺家的一切都轮不到她继承,她多花点钱能怎么着。

    温桃语气歉疚:“那个,明浠嫂子,我……”

    贺明浠的手机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贺明浠一看来电显示,立马皱起一张脸。

    “你哥,”贺明浠把手机给温桃,“你帮我接,就说我和你在一起,今天没空过去接受他教育了,明天再去。”

    温桃小心翼翼地接起:“喂。”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出温桃的声音,顿了几秒,问:“贺明浠呢?”

    温桃看了眼贺明浠,贺明浠也正冲她挤眉弄眼。

    温桃叹气,为了贺明浠能被少说两句,不得不对温礼撒了谎。

    “她和我在一起,我下午想来一趟市图书馆,就叫她陪我一起了。”

    电话很快挂断,温桃将手机还给贺明浠。

    贺明浠赶紧问:“怎么样?他信了没有?”

    “应该信了吧,温礼哥让你明天上午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小桃桃,太爱你了。”

    贺明浠立刻感动地抱了抱温桃,为了报答温桃,她决定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她来埋单。

    “走,我们继续逛下一家。”

    而温桃却在这时拉住贺明浠,突然严肃了语气说:“明浠嫂子。”

    “怎么了?”

    “我帮你这一次,但是明天你一定要老实去找温礼哥,”顿了顿,温桃语气警告,“不然哪天你真把温礼哥惹毛了,你就惨了,他发起脾气来很恐怖的。”

    贺明浠额了声:“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温礼他脾气很好的吗?”

    “是吗?”温桃轻咳一声,从容不迫地找补道,“就是因为他脾气很好,所以一旦真生起气来就特别恐怖了。”

    贺明浠半信半疑:“真的?有多恐怖?”

    “很恐怖,”温桃说,“你要不信的话,试试就知道了。”

    贺明涔切了声。

    但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究竟有多恐怖-

    花了一下午做头发,又花了一晚上逛街,等把温桃送回学校后,贺明浠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

    贺明浠一进门,阿姨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姐,你把头发染回来了?”

    “嗯。”

    贺明浠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着头一仰,倒在了沙发上。

    阿姨看到贺明浠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已经是见怪不怪,只是小姐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去学校上课,怎么又去逛街了?

    不过阿姨没问,因为猜也能猜到八成小姐又是逃课了。

    她走过去,拿起购物袋,大致看了眼,衣服裤子包包首饰,什么都有。

    阿姨不敢想象价钱,大致扫了眼这些新衣服的款式,发现和贺明浠平时买衣服的风格很不一样。

    “小姐你换风格啦?”

    沙发上的贺明浠回答:“嗯,染了个新头发,所以搭配头发换个风格。”

    说完,贺明浠从沙发上爬起来:“阿姨你觉得怎么样?”

    阿姨拿出其中的一条淑女裙,想象了一下它穿在贺明浠的身上。

    “好看,蛮乖的,”阿姨说,“其实小姐你挺适合这个风格的。”

    “真的假的?”贺明浠不太相信,“今天买这些衣服的时候销售也跟我说适合我,我还以为都是她的话术。”

    “真的啊。”

    阿姨拿着裙子走到沙发边,放在贺明浠身上比了比。

    偌大的客厅里只开了几盏照明的氛围灯,照得女孩子的一头长发乌黑温柔,她眨了眨眼,明亮的一双眼里都是对阿姨评价的期待。

    阿姨用力点头:“相信我,是真的好看。”

    贺明浠满意了,今天算是没白忙活。

    好!明天就穿新衣服去学校!

    这下逃课就放心了。

    准备洗澡的时候,阿姨又过来问贺明浠,买新衣服这件事跟温先生说没有。

    “我给我自己买衣服跟他说干什么?我又不是给他买。”贺明浠不解。

    阿姨说:“老婆买新衣服,当然要给老公看看的啊。”

    刷牙的动作突然顿住,看着盥洗池前镜子里的自己,一想到明天要用这幅新的形象面对温礼,贺明浠忽然不自在了起来。

    她打扮从来都不是为了任何人,只要自己高兴,就算别人看不惯又怎样。

    再加上她对自己脸和身材有自信,要是穿得不好看也不会出门。

    而温礼一向只管她上课,从不管她穿什么戴什么,他好像就评价过两回。

    一回是她因为穿太少感冒了,他就说了一句,一回是她主动问,但他也没说什么,只说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他是不是说过,她黑头发的样子好看来着?

    他的原话是什么来着?

    贺明浠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干脆不想了,反正就算他看不惯也没用,她看得惯就行了。

    贺明浠自我地想-

    这边贺明浠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的新发色,另一边温桃还没有。

    顶着二十多年的大光明脑门,还是第一次把它给遮住。

    不过庆幸的是,回寝后几个室友都对她的新发型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这个刘海剪得好,还问她是去哪里剪的。

    回想了一下价格,温桃真诚地建议室友们不要再问了,贺明浠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方式,只适用于她自己的钱包。

    因为今天帮贺明浠跟温礼撒了谎,温桃有些不安,担心贺明浠明天又会找借口不来学校,于是她晚上临睡前特意打了个电话给贺明浠,提醒她明天一定要来学校。

    贺明浠有些哭笑不得:“哎呀会去的,你怎么跟你哥一样了。”

    “我不是跟他一样,我是今天帮你撒了谎啊啊啊,要是他发现了,我也要遭殃的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要不放心那我明天到学校跟你说一声行吧。”

    温桃还是不放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充分了解了贺明浠。

    除了花钱靠谱,别的都不靠谱。

    夜有所想,因为担心贺明浠在温礼那儿露馅,自己会跟着一起遭殃,第二天又恰好有节早八课,果不其然睡过了头迟到了。

    室友叫她起床的时候她不肯,说就五分钟,室友信了,先出门吃早餐了。

    结果就是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室友打电话过来问她到了没,温桃还在床上。

    知道温桃还在床上后,室友叹息一声:“你完了,这节陈清黎的课,他的课百分百必点名。”

    温桃恍然想起,手忙脚乱起床,等赶到教学楼后,上课铃早已经响了十分钟了。

    温桃绝望了。

    她真的不想在陈清黎的课上引起注意,但就偏偏在他的课上迟了到。

    陈清黎淡淡看了眼女孩,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拿起手边的点名册,记上她的名字后让她进来了。

    温桃灰溜溜地找位置坐下,上课继续。

    这节课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彻底没心思听了,温桃干脆玩起了手机,等着贺明浠给她回消息。

    她低着头,开小差的样子实在太明显,站在讲台上的人对下面的动静一目了然,实在没法装作看不见。

    又迟到又开小差。

    讲台上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等终于熬完了一节课,顾不上室友的关心,温桃拿上书就跑。

    刚下楼,又下起了雨,温桃没带伞,站在屋檐下干着急。

    她是纯i人,实在不好意思找陌生的同学蹭伞。

    等了几分钟,第二节 课的上课铃已经响了,雨势非但没有变小的趋势,反倒越来越大。

    “温桃。”

    这时有人叫她的名字,温桃转过身去,本来已经缓过来的脸色又尴尬了起来。

    陈清黎今天穿了件深色衬衫,外搭了件同色系的长风衣,很衬他的气质。

    再衬也没用,她无福欣赏。

    陈清黎问:“你要去哪儿吗?”

    温桃点头:“嗯,去一趟经管楼。”

    听到她要去经管楼,陈清黎的表情微微一滞,将手中的伞递给她。

    “有点远,打伞去吧。”

    温桃:“那陈老师你呢?”

    “我办公室还有伞。”

    听到他还有伞,温桃说了声谢谢,接过伞。

    她刚撑开,男人又问了句:“剪刘海了?”

    温桃:“啊?嗯。”

    陈清黎没再说话了,温桃想他应该是没话说了,撑伞准备走。

    人都快走到雨幕下了,陈清黎才叫住她。

    “对了,温桃。”

    温桃回身:“还有什么事吗?”

    陈清黎略有些为难地抿唇,酝酿片刻才问:“……我们俩的事,你没有跟温礼说吧?”

    温桃一愣,紧接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

    “好,”陈清黎轻轻舒了口气,“别跟他说。”

    温桃尴尬地咧咧嘴:“我知道,肯定不会说的,陈老师你放心。”

    看着她尴尬的表情,陈清黎叹气,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有懊恼,有歉疚,也有无奈。

    “那晚在酒吧,我确实没想到你是栌大的学生,也没想到你是温礼的堂妹。”

    “抱歉。”

    温桃干笑一声:“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错。”

    ……错在因为失恋就去酒吧乱喝酒。

    她也没想到陈清黎是栌大的老师,更没想到他是堂哥温礼的同事兼朋友。

    开学那天见到陈清黎后,甚至因为过于尴尬,一度想要退学。

    但是莫名其妙退学,温礼一定会追问原因,更没法解释。

    好在陈清黎和她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短暂的沉默后,温桃说:“那我先走了陈老师。”

    “去吧,”陈清黎语气温和,“下雨天路滑,小心点。”

    “好。”

    文学系和经管系隔着一定的距离,路上的时候温桃终于接到贺明浠的电话。

    贺明浠在电话里说:“我快到学校了,但是下雨有点堵车,估计还要二十分钟到。”

    温桃松了口气:“堵车不要紧,你来了就行。”

    到经管楼后,温礼的早八也刚下课,他上课的这间教室第二节 课没课,所以不急着离开教室。

    温桃走到教室,教室里除了温礼还有几个学生,围在讲台旁,都是女生。

    温桃以为是在问什么问题,走过去才发现温礼的正拿着一个女生的手机,好像在做选择题。

    温礼看到她来了,给了个“稍等”的唇语。

    几分钟后,他将手机还给女生:“好了。”

    “好的,谢谢温老师。”

    几个女生带着有些深意的表情走了。

    等几个女生走后,温桃才问:“你刚刚在做什么啊?”

    “问卷调查,她们几个的课题,找我帮忙填。”

    回答完,温礼才问她:“你来这里干什么?不用上课?”

    “哦,我来找明浠嫂子。”

    温礼语气平静:“和她昨天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还没玩够?”

    温桃下意识反驳:“没有啊,我们是去市图书馆了。”

    温礼突然一笑,一本正经地和她开玩笑:“你要能把贺明浠带到图书馆去,我都叫你一声温老师。”

    温桃:“……”

    既然他早发现了,为什么当时不揭穿。

    等着秋后算账吗?

    这时候两个人兜里的手机同时响了,温桃赶忙拿出手机,是贺明浠。

    温礼显然也是收到了贺明浠的消息,唇角一扯。

    他拿起书,让温桃跟着,直接往办公室走。

    温桃内心懊悔,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不是送上门给他训吗?

    一回到办公室,温礼下意识地寻找粉色,结果什么都没看见,却看到一个女生不打招呼地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上。

    他蹙眉,走上前,正要出声,正好女生转过了头。

    四目对视,温礼怔住。

    贺明浠也愣了下,不自在地转了转眼珠子。

    为了掩饰不自在,她轻咳一声,赶紧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温老师,早上好。”

    温礼:“……”

    印象里那一头张扬的粉发不见了,变回了黑发,打扮也变了,穿了身简单温柔的长裙,她的脸本来就血气感很足,五官也精致得恰好,在黑发的衬托下,十足的温婉可爱。

    哪怕贺明浠平时在他心里再如何像个孩子,客观上她都是一个拥有自主权的成年人,除了课业外,他对贺明浠没有任何要求。

    她是成年人,这些都该由她自己来决定。

    但温礼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测试确实是有必要的。

    没有人真的能做到绝对的客观,任何人都是有喜爱偏好的。

    对食物的偏好,味道的偏好,颜色的偏好,以及对人的偏好。

    这副打扮的贺明浠……

    镜片下的眼眸闪过几丝道不清的情绪,温礼张了张唇,半晌,他别过脸,将目光落在别处,镜片的反光很快挡住了眼里的一切。

    看到温礼如此平淡的反应,贺明浠心情复杂,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叹了口气。

    松口气是因为,他没说什么,让贺明浠不至于太尴尬。

    叹口气是因为,肯定不!惊!艳!

    第15章

    贺明浠不自觉翘起嘴。

    辛辛苦苦在理发店坐了一下午, 所有人都说好看,其实她内心还是希望温礼对此有点反应的。

    都怪阿姨昨晚乱说,她本来不在意的, 被说得在意起来。

    对于贺明浠的新发型, 别的老师却反应不小。

    “哟, 贺明浠, 染头发啦?”

    开学一个多月,贺明浠课没听几节, 老师们倒是个个都熟悉了她。

    这小女孩很会打扮,每次来上课都是漂漂亮亮的, 温老师又特别跟他们打过招呼, 小女孩本来就引人注目, 再加上跟温老师有关系,想不记住也难。

    至于两个人具体是什么关系,温礼没提过, 只说是亲戚, 几个老师猜测大概是妹妹或者侄女之类的。

    贺明浠是老师们的重点关注对象,她本人更是办公室的常客。

    前情一般都是老师跟温礼打报告, 说你家那小孩今天又逃课了, 然后温礼就把她叫过来谈话。

    经常被贺明浠逃课的老教授一见贺明浠的新发型, 先是乐呵呵夸了句这发型不错,小女孩简简单单的黑发最好看, 然后又有点可惜地说:“不过以后上课就没办法一眼看出来你在不在了。”

    这正是贺明浠的目的所在, 听到老师这么说, 没受控制地眉头一扬。

    刚扬起来, 就看见温礼微微眯起眼在看她,脸上一副揣测的表情, 她生怕露馅,立马又低下了头。

    看她片刻,温礼收回目光,让温桃先回去。

    温桃有些惊讶。

    “哎?不用拷问我了吗?”

    温礼语气无波:“关于你们昨天去哪儿了,你觉得现在还用问吗?”

    温桃摸摸刘海,又看看贺明浠,好像确实不用了。

    看来不用担心被连|坐了,逃过一劫的温桃松口气,转而担心起贺明浠来。

    怎么说都是夫妻,她还是希望温礼哥能对明浠嫂子嘴下留情,给明浠嫂子留点面子。

    走之前,温桃本想为贺明浠求两句情,却被温礼一个淡淡的眼刀给吓了回去。

    “你别管她,先管好你自己,”温礼说,“要是哪天从陈清黎那里听到你表现不好,我会如实告诉你爸妈。”

    一听到陈清黎的名字,温桃立马不敢说话了,吓得心跳加快,顾不上帮贺明浠求情,转身就溜。

    看着温桃的背影,贺明浠努努嘴,心想这小姑子还真是好学生中的好学生,只是拿陈清黎的名字出来吓她,她居然就怕了。

    少了个能帮忙分担火力的队友,贺明浠定定心神,心想自己可不能怵。

    “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不逃课了吗?”

    面对男人的质问,贺明浠张嘴,只说了个“我”字,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半晌后,她泄气道:“我错了。”

    而她的认错并没有让温礼微皱的眉头舒缓半分。

    贺明浠这样的学生,说她听话,她又经常逃课,可说她不听话,一个电话打过去,还是会老老实实来学校挨训,乖乖站着,低头一句话不说,认错态度比谁都好,让人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训下去。

    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说下次不会了,然而老实了几天后又马上恢复老样子。

    能考上栌大,并读到这个学位的学生一般都是有一定自律性的,不会和中学生一样,还需要班主任和家长的苦口婆心。

    而贺明浠就和那些不懂事的中学生一样,因为她无需努力,就能够拥有很多人一辈子拼了命都达不到的条件,包括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金光灿灿的学历。

    温礼看过她的学历,非常漂亮,毕业论文写得也很出色,也不知道她当时的导师为了让她顺利毕业,背地里为她的论文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的前二十年,估计没人教过她要刻苦,反倒是告诉她,你运气好,会投胎,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努力。

    没结婚前,贺家会包容她所有的奢靡和不上进,结婚后,再把她丢给夫家,由她倒霉的丈夫来继续包容。

    温礼淡淡说:“我看你根本没觉得自己错了。”

    “怎么会呢。”贺明浠狡辩道。

    “不会的话为什么把头发染黑,”温礼平静地戳穿她,“为了逃课你还真是努力。”

    贺明浠心头一虚,但还是嘴硬道:“不是为了逃课好吗。”

    “那是为了什么?”

    “……”

    等了片刻,贺明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温礼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他敲敲桌,沉声提醒:“我在问你话,别发呆。”

    敲桌的声音让贺明浠莫名有些慌,她肩膀一缩,小心地看着他。

    温礼不再等她,而是直接拿起了手机。

    贺明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他:“温老师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给你曾爷爷。”

    贺明浠赶紧拦下他:“哎别别别,我说。”

    温礼暂时放下手机,无声朝她挑了挑下巴,示意她说,想看看她能编出个什么理由来。

    贺明浠盯着男人的脸,突然脸色一赧,讷讷说:“原因不好说。”

    温礼面无表情,作势又拿起手机,贺明浠又赶紧补充:“在这里不好说,真的。”

    温礼淡淡一嗤,顺着她的话问:“那贺小姐在哪里方便说?”

    贺明浠哎了一声,上前两步。

    “我偷偷跟你说吧。”

    淡淡的香味突然靠近,温礼愣了愣,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他不知她要干什么,正要提醒她保持距离,贺明浠已经停下了,弯了腰对他耳语。

    “……你、你不是说我黑头发好看吗?所以我就染黑了呗。”

    说完她迅速又退回到了刚刚站着挨训的位置上,冲他干笑。

    温礼被这个理由堵得无话可说,眉头紧拧,沉默数秒,最后垂着眼帘叹了口气-

    贺明浠也不知道自己过关没有。

    反正温礼很快揭过了这个话题,又说了她两句后,直接放她走了。

    贺明浠不放心,怕温礼不相信,真的打电话跟曾爷爷告状。

    下午没课,贺明浠被胡珠几个朋友约去打台球,胡珠说叫了几个新认识的帅哥,贺明浠现在根本没空想帅哥,打算拒绝。

    但转而一想,之前自己好像答应过温桃来着,以后有帅哥局会叫上她,贺明浠除了在学习上不守约,别的方面都很诚信,说给介绍帅哥就绝对会给介绍。

    她给温桃打电话,温桃的语气却有些犹豫,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去不去。

    贺明浠干脆问道:“你到底去不去啊?”

    温桃安静几秒,突然中气十足地说:“去!”

    一到打台球的地方,几个朋友都对贺明浠的新发色表示震惊,尤其是胡珠。

    胡珠摇摇头:“不像你了。”

    贺明浠:“哪里不像我了?我又没整容。”

    “不像从前那个叛逆的你了,”胡珠说,“变乖乖女了,没意思。”

    贺明浠抽抽嘴角:“你放心吧,我只是染了个头发,本质没变。”

    “你干嘛突然染头发,你之前那个粉色不是挺好看的吗?当初为了染那个颜色漂头发都漂了三遍,现在又给染回来,亏你也舍得。”

    贺明浠叹气:“你不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胡珠听不懂,也不知道她是要入哪门子虎穴。

    温桃和贺明浠的这几个朋友都不熟,全程跟在贺明浠的屁股后面,打球的时候跟着,就连贺明浠去洗手间都跟着,有男生找她要联系方式,她也都婉拒了。

    贺明浠叫温桃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当跟屁虫的。

    洗手的时候,她好笑地对温桃说:“你别老跟着我,去认识帅哥啊,还是说都不是你喜欢的款?”

    “倒也不是,有两个长得还是挺合我眼缘的……”温桃思索片刻,谨慎问道,“他们都几岁了,是干什么的啊?”

    “我哪儿知道,这又不是相亲,你问这个干什么?”贺明浠说,“你要是有兴趣,就先加上联系方式,等之后再慢慢问呗。”

    温桃赶紧摇头:“等加上了再问就来不及了。”

    贺明浠不明所以,但还是帮温桃找胡珠打听了几句,胡珠说那几个男生都是大学生,但不是栌大的。

    “确定是大学生吗?”温桃语气严肃,“不会是老师吧?”

    胡珠莫名其妙:“怎么可能,你看他们几个哪里看着像老师了?”

    “那可不一定,除非他们把学生证掏出来给我看。”温桃撇撇嘴。

    胡珠无语了。

    谁出来打台球还带学生证啊,又不是买学生票。

    而且贺明浠今天的状态也不怎么对劲,打球心不在焉的,打完一局后就坐到一边专心盯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胡珠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嘴里疑惑着:“你小姑子好奇怪啊,她今天真的是来找帅哥的吗?”

    贺明浠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语气有些敷衍:“是啊,她亲口跟我说的。”

    “我看不像,我都跟她说了那几个男的是大学生,她还不信,说要看学生证才信,”胡珠嘟囔,“你说你小姑子是不是被冒充男大学生的男人骗过啊?”

    “嗯嗯,可能吧,”贺明浠也嘟囔道,“为什么不回我……”

    胡珠发觉不对劲,侧头,贺明浠还在看手机,根本没认真听她说话。

    “喂贺明浠,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等会儿再听,别吵我,我出去打个电话。”

    贺明浠啧了声,跳下吧椅就要出去。

    胡珠一下子恼了,趁其不备直接抢过她的手机。

    贺明浠:“喂!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胡珠也不废话,抢过贺明浠的手机,一看,原来她是在给她老公温礼打电话,

    怕贺明浠打电话给老公是有什么要紧事,胡珠也没挂,就想看看她之前在干什么,于是将通话界面缩成小窗,然而缩小后还是贺明浠和她老公的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上一大片绿,都是贺明浠给温礼发的消息,而温礼一条都没回。

    贺明浠:在吗?

    贺明浠:我真是为你染的头发,相信我。

    贺明浠:为了染这个头发,我昨天下午才没来学校,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我才让温桃帮我撒谎。

    贺明浠:我的黑发为你而染。

    一目十行看到这些聊天记录的瞬间,完全没注意到电话已经接通,胡珠赶紧肉麻得将手机丢回给贺明浠。

    “贺明浠,我还说你入哪门子虎穴,原来你就是为了勾引你老公!”

    胡珠这声嗓门不大不小,几个朋友纷纷看过来。

    就连温桃都看了过来。

    “哟,我们浠浠公主这是要玩先婚后爱啊?”

    “怎么勾引的?给我也观摩观摩。”

    贺明浠这下连掐死胡珠的心都有了,面子要紧,她赶紧说:“少听她放屁,我们系就我一个人天天顶着那头粉毛去上课,逃个课分分钟被发现,不然我为什么要把头发染回来?”

    这个理由相当充分,贺明浠硬气地哼了声,抢回了自己的手机。

    可手机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窗上显示电话接通了,而且已经接通了一分多钟。

    贺明浠如遭雷劈,先是朝胡珠怒吼了一声,再然后又朝所有人怒吼了一声:“全都怪你们!都他妈闭嘴!Shut up!”

    台球室里,几个人都被她吓到暂时噤了声。

    有些事总要面对,贺明浠认命地将手机贴在耳边,小心翼翼地喂了声。

    温礼:“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贺明浠闭了闭眼,这时候了也不抱什么他可能没听见的希望,说:“你听我给你解释。”

    “解释还是狡辩?”

    贺明浠大言不惭道:“解释,当然是解释,我染这个头发绝对不是为了勾、勾引你,不是,我说错了,不是为了逃课……”

    勾引这两个字真烫嘴。

    温礼语气平静:“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说话。”

    贺明浠语无伦次到已经快咬舌头了,狠狠瞪了眼胡珠几个人,她慌忙说:“我绝对不是逃课,我就是为了勾引你,真的。”

    豁出去了。

    但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成效。

    “是吗?”温礼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好坏,“那怎么跟你朋友又是另外一个解释?”

    “我、你、那个,其实是……”

    没说个所以然来。

    “我害羞嘛!”

    她突然娇嗔地喊了一声。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为了我老公染黑发,这说出去了,多不好意思啊,你说是吧。”

    “……”

    温礼不说话,贺明浠也越来越尴尬,但庆幸的是当一个人尴尬到一定境界后,反而就不尴尬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言之凿凿,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

    “温礼,我把话撂在这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这黑头发也是为你染的!”

    等了约莫几秒钟,电话那头的人笑了。

    笑过之后他又微微叹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无奈地说:“……你啊。”

    第16章

    贺明浠也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了。

    她现在完全就在用胡搅蛮缠的方式逼温礼认同她。

    挂掉电话后, 贺明浠再次幽怨地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始作俑者胡珠。

    胡珠也知道自己理亏,讨好地冲贺明浠笑。

    贺明浠不为所动, 冷冷道:“胡猪猪, 以后我逃课每被抓到一次, 我就发一张你的丑照给你前男友。”

    胡珠:“太恶毒了吧!”

    贺明浠满不在乎:“那又怎样?谁让你在温礼面前揭穿我的?”

    “我揭穿你什么了?逃课不是你自爆的吗?”

    贺明浠咬牙:“那还不是你说什么勾引勾引的, 我勾引什么了我!哦,主动给男人发两条消息就是勾引了, 那你岂不是天天在勾引你前男友?”

    说不过贺明浠,胡珠只能举手投降道:“OK, 是我用词不当好吧?不过我要澄清一下, 我发消息给前男友绝对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有念想, 我是在整理和他的这段感情OK?”

    贺明浠呵笑一声。

    “整理感情需要半夜两三点给人家发小作文吗?”

    两人大学的时候住在一起,这事只有贺明浠知道,如今被这么大庭广众地说了出来, 胡珠自分手后没少在朋友们说前男友的坏话, 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贺明浠,你别太过分了, 我就算忘不了情, 好歹还是对前男友, 你呢?你单恋陈向北多少年,他单身的时候你不敢上, 他谈恋爱了你就知道难过, 他分手了你还是不敢上, 给别人做恋爱导师的时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轮到自己身上了比谁都胆小,我都不想说你。”

    贺明浠睁大眼:“胡猪猪, 你这是要跟我互相伤害是吧?”

    胡珠不服气地说:“实话罢了。”

    “实话个屁,你自己对男人念念不忘就算了,别把所有人都想成没了男人就不能活的恋爱脑,”贺明浠倨傲地抬起下巴,“我告诉你们,我对陈向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有的话我天打雷劈。”

    在场的人除温桃和几个新来的男生不明所以外,其余人都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

    胡珠:“真的?”

    “千真万确。”

    “那如果我告诉你陈向北他回国了呢?你的内心也毫无波澜吗?”

    贺明浠疑惑:“他回来了?”

    “对啊,前几天回来的。”胡珠说。

    贺明浠更疑惑了:“那我怎么都没见到他人?”

    “他没回栌城,是在深城下的飞机。”

    “他去深城干什么?”

    “追前女友呗,他前女友在深城上班,”胡珠说,“怕你对他还有想法,知道以后难过,所以我们就没告诉你,既然你说你对他已经没有想法了,那就告诉你好了。”

    沉默片刻,贺明浠扯扯嘴角。

    台球包桌的时间还没过去,贺明浠跟胡珠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准备带着温桃离开。

    胡珠叫住她:“晚上的密室你不来啦?”

    “不来了,我要送我小姑子回栌大。”

    胡珠想说可以送完人以后再过来,他们等她就行了,可话还没说完,贺明浠已经拿上外套,牵着温桃离开了包房-

    栌大的宿舍没有门禁,温桃给室友打了电话,说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宿舍,她带了钥匙,让她们到时候先睡。

    打完电话,温桃收好手机,再次打量了眼周遭的环境。

    昨天才逛过高档商场,她本来以为就以贺明浠的消费力度,至少吃饭也该是在预约制的西餐厅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是路边的大排档。

    于是才换了一身千金知性风格的贺明浠,穿着奢牌今年早秋高级手工坊系列的长裙,拎着今年的新色奢牌包包,踩着娇贵的羊皮小高跟,就坐在这烟气袅袅的大排档里,点上了半打的啤酒,手里拿着烤串大快朵颐。

    温桃猜她突然想喝酒,大概是因为那个叫陈向北的人?

    果不其然,喝了几杯下肚后,贺明浠开始了。

    从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说到失恋,最后贺明浠愤愤道:“我真服了,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吧?十几年的友情,还比不过一个前女友,回国第一件事不是来找我们,居然是跑到前女友上班的城市去求复合,这什么究极恋爱脑啊!”

    温桃实在听不出来贺明浠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她这个发小重色轻友只想着前女友,还是因为单恋未果,所以看不惯发小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反正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足以证明这个男生在贺明浠心中分量有够重的。

    这时贺明浠掏出手机,翻开相册,找到照片,对着照片上的人骂了句:“重色亲友!”

    温桃好奇地凑过去,发现贺明浠看的是一张合照。

    合照上是一男一女,男生应该就是那个叫陈向北的男生。

    一身慵懒宽大的黑色帽衫,眉眼俊朗,唇角上扬,对着镜头在下巴上比了个酷酷的八字,而他身边的女生也和他是同样的拍照手势,却不是贺明浠。

    女生长得很可爱,和陈向北亲昵地挨在一起,表情也都很开心,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对小情侣。

    贺明浠知道温桃想问什么,主动说:“这就是我那发小,他旁边那个是他前女友,照片是我从他朋友圈里存的,后来分手了他就删了,但他不知道我手机上还存着他们的照片。”

    虽然存单恋的男生和他对象的照片这件事听上去是有点迷惑,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谁还没有在感情上做过自虐的蠢事呢,尤其是单恋。

    之前贺明浠存这张照片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自虐,每当觉得放不下陈向北的时候就拿照片出来看看,然后告诉自己,你的单恋已经结束了。

    没什么是时间治愈不了的,现在在看这张照片,那种难过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他真的蛮喜欢他女朋友的,”贺明浠说,“他们谈恋爱那段时间,我发小的朋友圈十条动态里有八条都是他女朋友,你都不知道他没交女朋友之前很酷的,很少发朋友圈。”

    温桃正要安慰,就听贺明浠骂了声sh*t,然后感叹:“羡慕死我了,虽然我说他是恋爱脑,但是如果换做我有这么一个恋爱脑的男朋友,他为了我从一个不发朋友圈的酷boy变成朋友圈里全是女朋友的小甜甜,我都不敢想象我会是一个多么乐观开朗的小女孩。”

    温桃:“……”

    所以说人人都厌恶恋爱脑,但人人都渴望一个恋爱脑的对象。

    “没事没事,你会找到的。”

    温桃安慰完才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什么找不找到的,贺明浠已经结婚了,而且她是她堂嫂,是她堂哥温礼的老婆。

    温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与其期待温礼变成一个小甜甜,那还不如等离婚再找呢……

    好在贺明浠这时候喝了酒,没在意温桃的话,自顾自说:“而且最难过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女朋友……”

    温桃接话:“还不如你?”

    贺明浠摇摇头,哭丧着脸说:“他女朋友除了家里没我有钱,别的地方都比我强多了。”

    温桃:“……”

    “他女朋友长得超可爱,画画也超厉害,还是个网红画手,大学的时候就能接商稿赚钱了,而我呢?”

    贺明浠猛灌了一口啤酒后,苦笑道:“我只会花钱。最挫败的是,毕业的时候他女朋友家里没钱送她去国外留学,我发小就说他家出钱送她去读,你知道吗?他女朋友居然拒绝了,说不想靠他家资助,所以他们才分的手。”

    “而我呢?”

    贺明浠突然趴倒在桌子上,语气落寞地说:“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什么都不会,一旦没了家里养,都不知道能在外面活几天。”

    温桃懂了。

    贺明浠并不是因为发小才难过的,而是从发小的女朋友那里,间接看到了自己有多废物。

    “还有我堂嫂,虽然父母双亡,在我们家寄人篱下,但是从小到大成绩都超好,特别会读书,现在当了检察官,我更加比不上了,”贺明浠幽幽地说,“所以我堂哥也是个恋爱脑,还有我表婶……”

    她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最后总结:“如果这是在拍电视剧的话,那她们就是那种典型的坚韧又努力的小白花女主,而我呢?”

    温桃心疼地看着她:“明浠嫂子……”

    贺明浠捂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我肯定就是那种空有美貌和家世,除了漂亮和有钱之外一无是处胸大无脑的恶毒女二号!”

    “……”

    她到底是在难过还是在凡尔赛?

    听起来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知,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温桃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好在贺明浠没有说下去,又叭叭地说回了发小和他前女友分手前的甜蜜故事,温桃忍不住打断:“等下,明浠嫂子,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对人家这么了解啊?连她社交平台多少粉丝都知道。”

    贺明浠皱眉:“视奸单恋对象的对象的社交平台这不是每个单恋少女的基操吗?你没视奸过你前男友对象的吗?”

    温桃还没真没视奸过,摇摇头。

    “小姑子,你真是太洒脱了,说放下就放下,改天你一定要帮我开导一下胡猪猪那女的,”贺明浠比了个大拇指,“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温桃抽抽嘴角,说:“不是我洒脱,是渣男实在太下头了。”

    贺明浠瞬间竖起耳朵:“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听贺明浠抱怨了这么久,总算轮到了温桃发挥,这顿夜宵一直吃到了半夜,最后温桃干脆没回宿舍,直接去贺明浠家过的夜-

    第二天,温桃从贺明浠的床上醒来。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以及陌生的两米大床,看更多精品温文来企 鹅裙以污贰 二期无儿把以温桃心脏骤停,差点以为自己昨晚又不小心重蹈覆辙酒后乱性,直到看到旁边睡着的是贺明浠,才深深松了口气。

    头疼欲裂,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才想起拿起手机看时间。

    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昨晚喝高了,好像忘了今天有什么事来着。

    温桃想不起来,开了静音模式的手机此时突然震动起来,为了不吵醒还在熟睡的贺明浠,温桃小心翼翼下床,垫着脚去了客厅。

    客厅里的阿姨正在收拾卫生,见温桃出来,笑着说:“温小姐起来了?早餐已经做好了,给你们做了解酒的鸡蛋粥。”

    温桃客气地说了声谢谢阿姨,转而接起电话。

    “喂,温礼哥。”

    男人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却有几分威慑:“你在哪儿?”

    温桃如实说:“我在明浠嫂子家里。”

    听到贺明浠的名字,温礼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问:“你是被她传染了吗?也开始旷课了?”

    温桃这下总算记起了自己忘了什么。

    她忘了今天早上有课!而且还是陈清黎上的英美文学史!

    “我靠,我忘了!”

    顾不上喝粥,温桃赶忙跑到洗手间洗漱。

    听着温桃在那头手忙脚乱的声音,温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淡淡说:“你早上的课没来上,陈清黎问你室友,你室友说你昨晚没回宿舍,他担心你在外面过夜出问题,所以才给我打了个电话。”

    温桃洗脸的动作突然顿住,一时间心情复杂。

    在外过夜确实容易出问题,在经过前车之鉴后,她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昨晚不一样,她是跟自己堂嫂在一起,又不是跟男人,所以她才放心让自己喝多的。

    “等会儿到学校以后记得跟你们陈老师解释。”温礼说。

    “……知道了。”

    交代完温桃,温礼问:“贺明浠呢?”

    温桃:“还在睡。”

    “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喝酒去了。”

    顺便还互诉了一下衷肠。

    温礼没说话,温桃也不敢再说话了。

    洗漱完,三两口解决完阿姨准备的鸡蛋粥,来不及和贺明浠道别,温桃匆匆离开了贺明浠家。

    也不知道贺明浠什么时候起床,阿姨又热了热鸡蛋粥,一边做家务一边等贺明浠起床。

    也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大门先响了。

    以为是外送的蔬菜和肉到了,阿姨忙洗了手去开门。

    看到来人后,阿姨有些惊讶:“温先生?”

    阿姨将温先生迎进门,告诉他小姐还在睡。

    男人一听贺明浠还在睡,眉又微微蹙起。

    “这都快中午吃饭了,小姐连早餐都还没吃,先生,要不您去叫一下小姐起床吧。”

    阿姨又从厨房里端来刚热好没多久的鸡蛋粥。

    本来这事应该是她来做,但既然小姐的老公在这儿,还是交给老公做吧。

    “这是我给小姐熬的鸡蛋粥,解酒用的,就麻烦您帮我拿给小姐了。”

    结果鸡蛋粥,温礼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敲门。

    阿姨说:“门没锁,小姐睡得很死,您直接进去吧。”

    温礼说了声好,直接开门。

    一进门就看到两米的大床上睡着个四仰八叉的人。

    他目光一怔,只是看了眼就迅速挪开了目光。

    卧室里的新风系统开着,温度适宜,贺明浠还在熟睡,整个人都睡得横在床上,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靠床的小沙发上放着她昨晚穿的衣服,但贴身的内衣却直接大剌剌地丢在地上。

    她昨晚和温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烂醉,是阿姨帮两个女孩子换的睡衣,但没脱内衣,贺明浠睡到半夜嫌内衣太勒,迷迷糊糊脱了扔在地上。

    吊带松松垮垮落在她的胳膊上,露出胸前起伏的一大片,遮住的地方也是颗粒毕现,睡裙已经卷到了大腿根,两条腿不知分寸地敞开着,三角的布料若隐若现。

    任谁看了都很难否认眼前这个画面的诱人程度,偏偏贺明浠毫无知觉,一头乌亮的黑发散开在床褥上,唇微微张,呼吸有序而平静,睡得像个天真的小孩。

    手上的鸡蛋粥隔着碗在烫灼男人的手心,温礼紧抿着唇,侧着脸,站在离床两米远的地方叫了声明浠。

    没有任何回应。

    第17章

    “明浠。”

    他的嗓音太低沉, 根本不足以叫醒一个宿醉的人。

    就像是两年前的新婚夜,他叫贺明浠起来喝水,她迷迷糊糊醒过来, 不接水, 反倒发起酒疯来。

    贺明浠咂咂嘴, 翻了个身, 原本四仰八叉的样子变成了侧躺,挤压出前胸的沟壑, 睡裙被她睡得更往上面卷了一些,裙子之下白得晃眼。

    二十出头的年纪, 明明身体已经成熟, 行为举止却还是像个顽劣的小孩子。

    温礼艰难闭眼, 觉得头疼。

    逃课、旷课,开学两个月不到,被所有的任课老师记住, 每次嘴上答应的挺好说不再缺课, 卖乖比谁都厉害,可没过几天又恢复了原样。

    放她一个人生活, 一旦没有阿姨在, 再大的屋子都能被她毁成狗屋。

    为了旷课, 头发说染就染,还非要说是为他染的, 换了个发色, 换了身风格, 整个人看着是文静乖巧了不少, 可骨子里还是那个不学无术、不知上进的大小姐,如今甚至还带着温桃一起宿醉旷课。

    再加上宿醉后睡成这幅没有防备的样子。

    作为男人的耐心终于快到尽头, 温礼上前,伸手掐上她的两颊。

    贺明浠是被微微疼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两边脸颊正被人单手捏着,用了劲,抵着她脸颊肉下的牙齿,她嘟着唇,待看清是谁在掐自己后,一瞬间眼里闪过惊恐。

    脸比阎王爷还冷的温礼。

    “醒了吗?”

    贺明浠下意识回答:“……醒、醒了。”

    脸终于被放开,顾不上头晕的感觉,贺明浠立刻给自己揉了揉,同时一碗粥被递到眼前。

    温礼说:“起来吃点东西。”

    贺明浠哦了声,撑起身子勉强从床上坐起来,一低头,终于瞥见了自己身上的一片春光。

    不敢置信,她第一反应是去看温礼的反应。

    令人庆幸又同时令人失望的是,温礼半点反应都没有。

    贺明浠悄悄扯过旁边的被子裹住自己。

    这时候她才听到他不高不低的一声轻嗤。

    他绝对看到了!

    “你、你——”贺明浠指着他,语无伦次,“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

    温礼淡淡说:“阿姨让我进来的。”

    贺明浠反驳:“她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吗,你一个男的懂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啊!”

    温礼眼皮垂着,不为所动:“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么睡觉的。”

    “你进我房间,还怪我睡觉??你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贺明浠义正言辞道:“我告诉你,就算我在睡觉,那也不是你看光我的理由,这就类比就算一个女的穿的再暴露,那也不是男的侵犯她的理由。”

    很正的三观。可惜被她拿来讲歪理。

    听得男人那只端碗的手都紧了紧。

    难怪老教授都不愿意跟她争辩。

    鸡蛋粥在手里已经手里端了半天,不识好歹的人没有半点要接的意思,反而还用一种看流氓的眼神盯着他。

    温礼倏地扯着唇笑了声,笑是笑了,只是眼底沉沉,窥不见一丝笑意。

    男人将碗放在一边,随着一声清脆的放碗声,贺明浠的心跳也跟着一停。

    他凑近了一些,看着她说:“明浠,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已经被我绑在床上了知道吗?”

    绑???

    好变态的词,而且从这么一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嘴里听到,显得更变态了。

    贺明浠登时睁大眼,后怕地又用被子裹紧了自己一些。

    看到她的小动作,温礼唇角一扯。

    “别裹了,该看的已经看了。”

    贺明浠神色羞愤,嘴唇同时一瘪。

    温礼觉得好笑,挑挑眉,反问她道:“知道你的睡相有多精彩吗?”

    他的语调很平,只是略加重了“精彩”的咬字,听在贺明浠耳朵里,多了一层漫不经心的羞辱。

    贺明浠颤着唇角,声音不稳:“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礼缓缓道:“精彩至极。”

    “……”

    睨着她越来越扭曲的表情,他又微微一笑:“之前我一直把你当成小孩,这点我跟你道歉。”

    说着他伸手,状似宠溺地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除了这里还是个小朋友,别的地方确实已经是大人了。”

    贺明浠花了三秒才听懂他的意思。

    这种不明着来,反而还刻意弯弯绕绕的羞辱,不仅是对她身体上的一种羞辱,更是在欺负她的智商。

    明白过来的瞬间,被羞辱的感觉到达巅峰,贺明浠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要报警抓你。”

    温礼点点头:“报吧,报之前记得先把衣服穿好,否则警察恐怕也得被你打成罪犯。”

    “温礼!”贺明浠怒吼一声。

    怒气冲顶,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衣不蔽体,贺明浠将身上的被子用力往男人身上一丢,一是方便自己动手,二是想利用被子把男人给捂死。

    温礼蹙眉,正要躲开,一阵阴影猛地朝他扑来,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摁在了床上,所有的视线也被压在了被子下。

    接着便有个小东西隔着被子骑在了自己身上。

    温礼脸色变了,闷哼一声。

    这小东西骑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我可不能让警察白来一趟,所以我打算把你先杀了,然后等警察来了再找他们自首。”

    “……”

    过一会儿,客厅里正在做事的阿姨听到了卧室里仿佛地震的动静。

    据阿姨已婚多年的经验看,这实在不像是夫妻间的某些动静。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阿姨选择冒险闯入。

    一进门,床上的小姐被牢牢裹成了粽子摁倒在床上,只露出了一颗小头在外面,脸上的表情十分凶神恶煞,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笼咬人。

    先生坐在床边,鼻梁上的眼镜已经被打掉在了地上,身上穿着的原本整洁得体的衬衫也变得皱巴巴,紧抿着唇,脸色很黑。

    “……”

    阿姨又迅速关上了门。温礼神色不明,捡起地上的眼镜重新戴上。

    稍稍平复心情后,他站起身,转头对贺明浠淡淡说:“穿好衣服出来,我们谈谈。”

    贺明浠狠狠瞪着他,脸红红的,等他走出两步后,她不知道被踩到什么开关,突然大喊一声:“你踩到我内衣了!”

    温礼神色微变,低眼一看,脚边正是她的内衣。

    想到刚刚为了摁住发疯行凶的贺明浠,实在碰了她不少地方。被人碰了敏感的地方,小女孩当然有感觉,可暴力是她先实施的,她又不能真的把他给怎么样,如今上不来又下不去,脸上表情凶恶,却又红得滴血。

    手重重揉捏着眉心,温礼沉沉吐出一口气,跨过脚边的内衣大步离开-

    换了身衣服,贺明浠走出房间。

    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梳,脸也没洗,两颊边还有一点点没完全褪掉的红晕。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输气势,贺明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胸翘起二郎腿,尽力忽略刚刚发生的事,神色倨傲地看着温礼。

    “有何贵干?”

    “你昨晚跟温桃喝酒去了是吗?”温礼问。

    贺明浠用鼻子嗯了声。

    温礼眉头一皱:“你自己觉得这像话吗?”

    贺明浠也跟着皱眉:“什么像不像话的,我一个成年人,喝点酒怎么了?这也不行?”

    “你喝酒没人管你,”温礼语气冷下来,“贺明浠,自己平时旷课还不够,现在还要带着温桃一起是吗。”

    贺明浠不明所以。

    “温桃什么时候旷课了?”

    “你说呢?她昨晚跟你一起宿醉,还有心思去上课吗?”

    贺明浠张张嘴,刚要说什么,被男人指责的话生生打断。

    “温桃一个人到栌城来上学,她爸妈特别交待过我要好好照顾她,你带着她去喝酒,一晚上不回宿舍,第二天也不来学校上课,贺明浠,如果温桃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承担这个责任?”

    贺明浠愣了愣,解释道:“她昨天是没回宿舍,但是我带她来我家睡了啊,能出什么事。”

    “你别忘了你昨天也喝醉了,”温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两个喝醉了的女孩子,大晚上没出事,只能说你们运气好。”

    贺明浠低下头。

    “……至于么,这又不是在国外,反正我回来这么久没出过事……”

    温礼:“你没出过事不代表温桃不会出事。”

    贺明浠一时间没法反驳。

    她算是听懂了,男人今天之所以找她问罪,压根不是因为她喝酒的事。

    而是因为她昨天带着他堂妹一起,他觉得她要带坏他堂妹了。

    如果不是担心温桃出事,他今天根本不会过来找她。

    贺明浠低着头不语,也不反驳他,看上去已经听进去了他的话,但温礼知道这是她的惯用伎俩之一。

    贺明浠是成年人,他并不想像教育孩子似的去教育她,也不想说太多,只提醒道:“贺明浠,你要怎么生活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要影响其他人。”

    贺明浠咬唇,看吧,她就知道。

    “你不是想让我别管你吗,那我就不管了,作为交换条件,你以后也不要再带着温桃胡闹了。”

    贺明浠怔住。

    他这是终于要放弃管她了?

    就为了防止让他的堂妹不被她带坏?

    也对,她本来浑身上下都是陋习,温桃跟她不一样,他们温家会教孩子,明明温桃的出身不比自己差,明明温桃也是出生即罗马的富家千金,各方面却比自己好上太多了。

    贺明浠对自己也挺无语的。

    温礼管她,她嫌烦,现在他说不管她了,她又不开心。

    突然觉得一切都挺没意思的。因为这个所谓的丈夫,其实也跟她的那些家人没什么区别。

    说是关心她,不过都是顺道罢了。

    他们都有自己最重要的人,她永远不会是他们任何人心中的第一位。

    就算她改变了,成为了一个好孩子了又有什么用,依旧不会有人把她放在第一位去爱。

    那还不如就这样得过且过,混一天算一天,至少这样会比较开心。

    贺明浠鼻尖一酸,瘪起嘴,一直等到温礼走了,她才抽抽鼻子,让憋了好久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事后几天,栌城的温度又降了几度,温礼真的没再管过贺明浠,贺明浠旷课旷得也更加肆无忌惮。

    贺明浠的所有课程进度都几乎为零,几个任课老师过来问温礼,对此都有些无能为力。

    平时多照顾照顾没问题,可眼见着期中考核就要来了,贺明浠要是真打了个零分,他们总不可能昧着良心给捞及格,这样对其他满勤的学生也不太公平。

    温礼淡淡说,那就别管了。

    得到这个回答,几个任课老师也只能在心里叹息。

    估计温老师也放弃教育这孩子了。

    与此同时,温桃所在的文学系那边也要进行期中考核了,但因为有心事,所以复习得不是很顺利。

    不是因为陈老师,而是因为贺明浠。

    温桃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到时候事情没解决,考试也没考好,于是直接跑到了经管系去找温礼。

    “温礼哥,明浠嫂子最近不理我了,我打电话给她,她也不说为什么不理我了,我约她出去逛街,她也不去。”

    温桃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贺明浠,只能来问温礼。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不你帮我问问她吧,要真是我的问题,那我就跟她道歉。”

    温礼正在写材料,闻言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温桃的语气有些失落,他却语气平静地说:“你以后跟明浠保持点距离。”

    温桃下意识问:“为什么啊?”

    温礼淡淡说:“你跟她在一起,她带着你宿醉不归还旷课,你说为什么。”

    “哎呀,宿醉是因为——”温桃抓了抓刘海,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失恋么,那天喝多了酒就说嗨了,明浠嫂子说送我回学校,我就不肯,拉着明浠嫂子非要她听我说完。”

    “明浠嫂子为了继续听我说,没办法就把我带回她家了。她还特意问我第二天有没有课,是我喝大忘记有课了,不是她不送我学校。”

    温礼微怔,终于抬眼看她。

    温桃的表情和语气一样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你跟明浠有这么聊得来吗?”

    “嗯嗯,”温桃说,“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很晚,明浠嫂子还教了我几套防狼术,是她在国外的是找一个打拳的华人师傅学的。”

    男人眼里划过惊讶:“她学过防狼术?”

    温桃肯定地点头:“对啊,因为她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经常被骚扰嘛,有一次甚至还被被抢劫过,那个抢劫犯抢了她的钱包和手机就算了,还扇她巴掌踢她肚子,她家人又不在那边,她的homestay也不管这个,所以她就自己去找人学了,打流氓的要害一打一个准。”

    “……”

    回忆到那天把人摁倒在床上的场景,那小胳膊小腿怎么看都不像是学过防狼术的样子。

    第18章

    对于温礼不管她这件事, 贺明浠只让自己小小地难过了一天。

    正好,不管她正好,那学校更不用去了。

    第二天的贺明浠立马又恢复了元气, 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班级群发了通知说即将进行中期考核, 她也当没看到, 直接麻溜地屏蔽了群。

    虽然上次和胡珠闹了点不愉快, 但毕竟多年闺蜜,关系够铁, 针锋相对的时候吵得厉害,互相阶段, 吵过之后转眼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上次贺明浠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对陈向北已经彻底放下, 胡珠他们也不再对贺明浠隐瞒陈向北最近的动向。

    好容易放假回国一趟, 陈向北没回栌城,而是直接飞去了深城找前女友复合,结果去深城扑了个空, 前女友请假回老家了, 于是陈向北又转而找去了前女友的老家。

    免不了有些羡慕陈向北的前女友,贺明浠撇撇嘴。

    “啧啧, 真看不出来, ”她说, “我宣布陈向北在我心中酷boy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舔狗是没有魅力的。”

    胡珠毫不留情地拆穿她:“那是因为他舔的不是你吧, 他要舔的是你, 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吗?”

    “为什么说不出?愿意给人当舔狗的男人就是没魅力啊, ”贺明浠理直气壮地说, “我可以说,我之所以迷恋陈向北, 就是因为他在我面前够拽,够对我爱答不理。”

    胡珠的表情一言难尽:“看不出来你还是犯贱型人格。”

    “人本质上都是犯贱的好吗,”贺明浠指着她说,“你知道为什么你前男友为什么不肯跟你复合吗?因为你太舔了,你要忍得住一两个月不找他,你看他会不会来找你。”

    “你可别给我出馊主意了,一个男人没谈过,话倒是一套又一套的。”胡珠撇嘴。

    贺明浠有些不服气:“我是没谈过男人,但我结婚了啊。”

    “你结这个婚跟没结婚有什么区别吗?”胡珠都不想说她,“你跟你老公,你俩有任何感情吗?”

    贺明浠被问住了。

    胡珠上下打量她一眼:“我退一步讲,就算没感情,你们有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吗?”

    贺明浠语塞。

    “所以你跟他连炮|友都算不上好不好,而且现在你们又闹掰了,不联系了,他也不管你了,”胡珠摆手,“你这个婚姻状况,已经跟丧偶没什么区别了。”

    向来巧舌如簧的贺明浠突然间哑巴了,胡珠跟她认识这么多年,总算在她面前找到了一丝优越感。

    “所以我跟我前男友呢,就不劳贺小姐您费心了。”

    贺明浠嘟囔道:“我是为你好好不好?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也比贺小姐你好,”胡珠一副不听劝的样子,“单恋不成,现在又陷入了丧偶式婚姻。”

    被戳到痛点,贺明浠一拍桌:“那又怎么样?是他们没眼光,我凭什么去讨好他们?我贺明浠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没男人我照样是大女主。”

    “大女主?”胡珠一抽嘴角,“大家都是靠家里养的米虫,就别侮辱大女主这个词了吧。”

    贺明浠:“……倒也是。”

    自己这人设,就算放电视剧里也只能做个恶毒女二,哪配得上大女主这三个字。

    贺明浠仰头干了一杯酒。

    “浠浠,我说真的啊,”毕竟是铁闺蜜,胡珠还是希望贺明浠好,于是劝道,“你真的打算就跟你老公这样了吗?”

    贺明浠咬着酒杯说:“不然怎样?他怕我带坏他堂妹,都说不管我了,难道我还上赶着?我可不犯这个贱。”

    “我不是让你犯贱啦,”胡珠说,“我是从你个人的角度出发,你跟他有矛盾,不至于连学校都不去吧,好歹学位得拿啊。”

    贺明浠说:“就算我跟他没矛盾我也不想去学校啊。”

    “你刚刚还说大女主呢,现在当大女主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自己又不要,”胡珠问,“你真的不想接手你家里的集团吗?”

    沉默几秒,贺明浠看着酒杯里的液体说:“轮不到我的。”

    “轮不到你那为什么你家里人要把你安排到栌大读书?吃饱了撑的?”胡珠敲着桌子说,“本来是轮不到你,但是现在天赐良机啊,你堂哥给集团搞背刺,被你曾爷爷革职,继承人的位置空了,你还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学习,想什么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爸不会允许的,”贺明浠烦躁地说,“就算我努力了,你信不信过几年,等贺明澎一毕业,我立马就得滚蛋,我不可能给我那个后妈还有贺明澎做嫁衣。”

    说到这儿,贺明浠神色复杂,又是一口酒下肚。

    “别那么悲观啊,大不了直接跟他斗啊,苦读孙子兵法,我还不信你斗不过一个弟弟了。”胡珠说。

    “我就是把孙子兵法全文背诵下来都没用你信不信。”

    贺明浠用小拇指比了个形状,冷笑说:“在我们家,带把的就是再废物那都是宝,没带把的再牛逼,那也只是联姻的工具,既然如此,我还费那力气干什么?躺平挺好的。”

    “无语,我就不懂了,不就一根东西吗,有那么金贵吗?”胡珠冷哼一声,“也不过是取悦我们女人的工具罢了。”

    贺明浠鼓起掌来:“说得好!”

    两个铁闺蜜相视一笑,举起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如此,胡珠也不劝贺明浠回学校了,跟她商量着今天晚上又去哪里嗨。

    “哎要不去迪士尼玩吧?”胡珠提议。

    “随便啊,”贺明浠无所谓,“反正年卡放在那儿不用白不用。”

    “不叫上你小姑子吗?上次你带她来玩,我看她手机壳是迪士尼的。”

    “不叫,她最近找我我都没理她,”贺明浠撇嘴,“怪不了我,是温礼不让我跟她玩的。”

    语气活像个被家长限制交友的小孩。

    不行,越想越生气。

    “我有那么坏吗?”贺明浠顿时有些委屈,“我自己吃过亏,当然知道晚上不安全啊,大家都是女孩子,我肯定会保护好温桃的啊,我还教温桃防狼术了呢……”

    正说着温桃,好巧不巧,这时候温桃的电话恰好打来了。

    贺明浠看了眼来电显示,想挂断,被胡珠拦下。

    “哎呀你就接吧,她都找你多少回了,”胡珠劝道,“你跟温礼闹矛盾,人家温桃又没错。”

    想了想,贺明浠还是接了电话。

    她小心接起,语气有些别扭:“喂……”

    然而电话那头并不是温桃的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语气低沉,顿了顿,喊她:“明浠。”

    贺明浠怔愣,跟着心口一紧。

    但下一秒,她马上冲电话里的男人怒吼道:“滚!”

    接着狠狠挂了电话。

    解气!-

    “……她挂了?”温桃小心翼翼地问。

    “嗯。”

    温礼的面色略有些难看,将手机还给温桃。

    没料到贺明浠会这么绝情,但确实是自己害得贺明浠被温礼给误解了,温桃觉得自己总该做点什么。

    贺明浠挂断电话后,温桃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贺明浠都没接,直接给温桃发了条消息。

    贺明浠:别打了,我不想拉黑你。

    温桃不敢打了,转而又去找了胡珠。

    还好上次顺便加上了胡珠的联系方式,因为贺明浠说温桃想认识帅哥,胡珠就说以后要是有值得介绍的男生,直接把联系方式推给温桃。

    胡珠悄悄给温桃发了个定位,是他们那一帮大小姐大少爷常去坐的酒吧。

    胡珠:我们在这里喝酒,一时半会不会走。

    “你又在给你前男友发消息?”

    身边的贺明浠突然冷不丁问了句,胡珠吓得赶紧藏起手机。

    “没有没有。”

    “最好没有,到你抽牌了。”贺明浠敲了敲桌子。

    胡珠:“哦哦。”

    玩了两局游戏,贺明浠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起身想要回家,胡珠怕温桃已经在路上了,于是赶紧拉住贺明浠。

    贺明浠:“干什么?我要回家了。”

    “再玩会儿啊,反正你在家也是躺着,你又不打算准备期中考核。”

    一听期中考核,贺明浠眉头微皱。

    就以她这个状态,估计就算去考试了,也是零分。

    到时候温礼一定会把成绩拿给她家里看,免不了又是被一顿训,然后被指着鼻子骂烂泥扶不上墙。

    烦躁的情绪扑面而来,贺明浠一屁股坐下,又叫了几打酒上桌,顺便让服务员拿点新鲜的游戏道具过来。

    新的游戏没上手,几局玩下来,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

    贺明浠中途喊停,去了趟洗手间。

    站在水池前,贺明浠接水漱了漱口,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现在这幅样子。

    脸红红的,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一身上下的这些行头,恐怕最不值钱的就是她自己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最佳代名词。

    贺明浠抓抓头发,早知道不染头发了,现在想染别的颜色也染不回去了,她已经后悔了。

    贺明浠唉声叹气,扶着墙走出洗手间,刚走出没两步,被几个喝醉了的男人的拦下。

    几个男人打量着贺明浠,见贺明浠长得漂亮,打扮得也很乖,于是以为她是第一次来酒吧喝酒的乖乖女,流里流气地请她去他们那桌喝酒。

    另一边,胡珠见贺明浠半天没回来,猜到她大概是碰上了什么麻烦。

    贺明浠虽然性格不行,人也没什么出息,但长得是真漂亮,素颜的时候就是那种大多数男人普遍中意的清纯小白花,自从染了黑发换了风格以后更加是了,平时就没少被搭讪过,酒吧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贺明浠不能惹。

    正好这时候温桃也来了。还带着贺明浠她老公。

    贺明浠老公一身清冷,挺拔斯文,和酒吧的氛围实在格格不入,胡珠看呆了几秒,心想贺明浠这家伙运气确实好。

    他们这种家庭出身,联姻是再普通不过的事,胡珠家里也给胡珠介绍了不少条件相当的男生,但胡珠一个都看不上。

    之前家里给胡珠的姐姐找联姻对象,看上了贺明浠的表叔,也就是贺明浠老公的堂哥。

    胡珠看过一眼这位表叔的照片,那叫一个帅得惊为天人,可惜她姐有个交往多年的男友,和贺明浠表叔互相都没看上。

    色胚胡珠有点替嫁的想法,谁知人家表叔也有女朋友了,为了女朋友还差点和贺老爷子闹掰,这场联姻也就没成。

    如果能成为贺明浠的表婶,谁还惦记前男友那玩意儿。

    胡珠颇感可惜,暗戳戳问了贺明浠好几次,表叔有没有其他兄弟。

    贺明浠说有,而且有好几个,胡珠问帅不帅,贺明浠客观地想了想,说帅。

    胡珠就一直很馋这几个姓温的男人,没想到最后她什么都没捞上,反倒贺明浠自己嫁给了姓温的。

    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完全不比陈向北差嘛,胡珠不懂为什么贺明浠对她老公那么抗拒。

    温桃不知道胡珠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天边,问她贺明浠呢。

    这时候正好洗手间那边传来不小动静,胡珠回过神,顿时慌了,心想可能是贺明浠又被哪个男的搭讪了。

    几个人连忙往洗手间赶过去。

    出动静的那块儿围了不少人,几个人挤进去,就见贺明浠站在中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反倒是她旁边的两个男的,一脸痛苦地捂着下面。

    “浠浠!”胡珠喊道,“你又被男的缠上了?”

    “昂。”

    贺明浠朝胡珠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睁大了眼。

    因为她不光看到了温桃,还看到了温桃他哥。

    男人皱着眉,也不知道在不爽什么,还没等她张口,便朝她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英雄救美的?”贺明浠仰头看他,看他皱着眉,于是也跟着皱眉,还顺便做作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打了个酒嗝,十分潇洒地说,“那你来晚了,我已经解决他们了。”

    第19章

    说着, 贺明浠招手,叫过来一个服务生,指着那两个男的说:“告诉你们经理, 把这两个人的身份证记下来, 要是下次让我看见你们酒吧放这几个男的进来了, 那你们这酒吧就别开了。”

    贺小姐是酒吧的常客, 背景不详,但领导有特别吩咐过要对贺小姐识趣, 服务生立刻点头,按照她吩咐照办。

    解决完那两个男的, 贺明浠又看着眼前这个不好解决的男人。

    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贺明浠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有些复杂。

    权衡再三, 避免自作多情,贺明浠决定无视他。

    就要擦肩而过的瞬间,温礼说话了。

    “你有没有受伤?”

    贺明浠能听出来, 这是男人软化的信号。

    她眼神一飘, 看到温桃也在这儿,心里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这下知道错怪好人了吧。

    “关你屁事, 麻烦让开。”

    贺明浠语气冷淡, 说完还刻意撞了下温礼的肩膀。

    一撩长发, 又趾高气昂回到座位拿上包包,接着冲胡珠扬了扬下巴。

    “走了。”

    贺明浠喝了不少酒, 今天又穿了双不好走的鹅裙以污而耳期无儿把以细高跟鞋, 即使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上去稳重一些, 可那走两步就歪一脚的样子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状态。

    温礼的眉头从在酒吧看到贺明浠的那一秒开始就没舒展开过, 看着她歪七扭八离开的背影,那双细的一掌可握的脚腕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 男人低啧一声,跟温桃说了句让她待会儿自己打车回学校后,便跟了上去。

    温桃担心贺明浠,也想跟上去,被胡珠一把拦住。

    温桃有些着急:“我得跟她解释啊。”

    “不用,浠浠她没生你气啦,”胡珠说,“她生的是你哥的气,你不用管。”

    贺明浠有她老公在后面跟着,安全得很,几个朋友没放在心上,又继续玩自己的。

    温桃本来就是来找贺明浠的,现在贺明浠人走了,她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打算回学校继续复习。

    胡珠觉得小姑子大老远从学校来一趟,还没待上几分钟就要走,未免也太着急了,便提议请她喝杯饮料,等喝了饮料再送她回学校。

    盛情难却,温桃只好留下了。

    卡座上都是贺明浠的几个关系好的富二代朋友,长得都不错,浑身的名牌,姿态懒懒散散的,贺明浠走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生问还继不继续玩。

    胡珠说:“玩呗,让人再上点酒。”

    “OK,”男生冲温桃扬了扬下巴,“小姑子来吗?”

    温桃根本不懂这些,连忙摇头说不用。

    几分钟后服务生来上酒,给桌上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添上酒后,犹豫地看了眼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略显局促的温桃。

    “这位小姐……”

    “她不喝酒,她喝饮料就行。”

    答复了服务生后,胡珠又对温桃说:“没事,你先坐我旁边看着我们玩两局,要是有兴趣你再考虑玩不玩。”

    看他们几个玩了几局后,温桃果然来了兴趣,随即加入游戏。

    可惜新手光环并没有持续多久,刚刚是看别人喝酒,没两局后就轮到了自己喝酒。

    胡珠体贴地说:“没事,你喝饮料当惩罚就行。”

    温桃皱眉:“那怎么行,敢玩就要输得起。”

    说完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接连又输了几局后,温桃提出想去洗手间,同桌的一个女生陪她去了。

    温桃走后,同桌的男生突然说了句:“别说,小姑子还挺可爱的,我们贺明浠同学只是长得乖而已,小姑子看起来是真的乖,刚坐在你旁边看我们玩游戏的时候,膝盖都要搓出火了。”

    “打住,”胡珠一眼看穿,警告道,“小心浠浠撕了你。”

    “我就夸一句可爱,怎么就要撕我了?”

    “别装,你们男的什么货色,我清楚得很,”胡珠切了声,说,“人家跟我们可不一样,家里管很严的,上头好几个哥哥,浠浠老公就是其中一个,跟她老公站一块儿,你只有当零被压的份。”

    男生脸色一黑:“你要夸她老公也不用这么侮辱我吧,谁要当零了?而且我是直男好吧。”

    “知道知道,我就开个玩笑,”胡珠见好就收,等男生冷哼一声,她再次提醒,“你可千万别当着小姑子的面对她说些乱七八糟的,不然浠浠真会找你算账的。”

    几分钟后,温桃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上了个洗手间以后反而头更晕了。她没再继续玩,把头靠在了胡珠肩膀上休息。

    “不是吧,这就醉了?这酒量也太迷你了,”男生惊了,“难怪贺明浠不让她小姑子喝酒。”

    温桃迷迷糊糊地反驳:“是这家酒吧的酒度数太高了好不好,我酒量还是不错的。”

    她喝了酒,说话都不利索了,带着股娇嗔,惹得桌上的几个人笑起来。

    “我说小姑子小姐,咱们喝的是啤酒好吗,全国统一卖的,什么叫这家酒吧的酒度数高,你倒是跟我说说,哪家酒吧的酒度数低。”

    温桃还真报了家酒吧的名字。

    桌上这群纨绔子弟是酒吧常客,整个栌城只要叫得上名字的酒吧他们基本上都知道,一听温桃说了名,立刻想到了是在哪条街哪条路上的酒吧。

    “……我靠那家吗?那家是出了名的419酒吧啊,一般人去那里都是奔着约|炮的目的去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温桃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

    胡珠一脸茫然:“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门心思都扑在你前男友身上,你当然不知道了。”

    看着此刻在自己肩上正一脸香甜闭着眼的温桃,胡珠实在好奇得不行,酝酿片刻,还是决定问一问。

    “小姑子,小姑子。”

    温桃:“啊?”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那家酒吧啊?”

    温桃打了个酒嗝,说:“……暑假的时候,我来栌大复试,复试完去的。”

    已经这么久了?

    胡珠心想也许小姑子当时只是过去喝个酒放松一下而已,她一个栌城人都不知道,更何况小姑子,酒吧的本质还是酒,也不一定就非得是抱着那个目的才能去。

    胡珠几乎就要说服自己了,温桃却被挑起了话头,附在了她耳边,酒气熏熏地说:“我跟你说,我在那里碰见了一个男的,我跟他很聊得来,他真的长得好对我的胃口,而且他还会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作为什么都懂的成年人,胡珠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就不礼貌了。

    可人类的本质就是那该死的八卦!

    胡珠一边接受着良心的谴责,一边默许自己继续听了下去。

    “……他不但长得帅,活也特别好,而且做的时候还会一边动,一边给我念十四行诗……当我数着壁上报时的自鸣钟,见明媚的白昼坠入狰狞的夜……”

    故事很劲爆,可是诗太文艺了,学渣胡珠听不懂。

    胡珠从来没这么后悔过自己是个死学渣,如果人生能重来,她一定从小学就开始好好上语文课。

    就在胡珠感慨人还是要多读点书的时候,温桃傻笑两声,诗没念完,彻底倒在胡珠肩上醉过去了。

    听了人家这么劲爆的故事,总要负起责任,胡珠和几个朋友告别,打算先送温桃回学校。

    然而喝醉的人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扛不动,没办法只好又喊上了一个男生,两个人一人一边,架着温桃上车。

    一上车,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男生问:“小姑子刚刚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说完人就倒了。”

    胡珠敷衍道:“女生之间的私房话,你别问了。”

    男生切一声,也懒得再搭理,低头玩手机去了。

    胡珠有点晕车,再加上也喝了不少酒,没法看手机,只能看着车窗发呆。

    小姑子的这个秘密,也不知道她都给谁说了,胡珠想了想,还是决定替小姑子保密,否则就以小姑子家的家教,不打死估计也得被扒层皮,那个给小姑子念诗的男的,只能祈祷两人最好这辈子都别碰上了,否则那男的也得死。

    所以说家教太严也不一定是好事,想她和贺明浠从小就被家里放养,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就算玩得飞起,至少从没乱搞过男女关系。

    倒也不是为了谁守身如玉,主要是怕得病,她和贺明浠虽然人没什么出息,至少还是惜命的。

    脑子放空,直到忽然的震动铃声将她吓了一跳。

    是温桃的手机。

    “小姑子,我帮你接电话了哈。”胡珠跟烂醉的温桃打了声招呼,从她包里掏出手机。

    谁知手机屏幕亮度调的太高,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眼,胡珠哎哟一声,都没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便直接丢给了同行的男生,让他帮忙接。

    男生看了眼来电:“陈老师?好像是小姑子她老师打来的电话哎,要接吗?”

    胡珠打了个哈欠说:“接呗,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而且老师打来的有什么不能接的,而且你以为贺明浠啊,每次她老公给她打个电话就跟如临大敌似的。”

    想到这儿,也不知道贺明浠怎么样了。

    作为闺蜜,她还是很希望贺明浠能支棱起来的。亲爹靠不住,老公又没感情,好歹得靠自己闯出一片天-

    贺明浠走出酒吧后,没往停车场走,而是直接在路上晃悠了起来。

    她本来是开了车来的,其实这时候只要叫个代驾就行了,但她偏不叫,因为她就想看看温礼跟着她到底想干什么。

    天这时候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照明灯前后脚亮起来,因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背后,再加上喝了酒,贺明浠分了神,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路人。

    就在她即将要撞上路人的时候,一个力道将她拉住。

    贺明浠踉跄了一下,没撞上路上,倒是撞上了背后拉着她的人。

    她的后脑勺碰到这人的胸口,头顶刚好抵在这人的下巴上。

    胸口的触感很不错,但是下巴很硬,不轻不重的力道,贺明浠故意哎哟一声,转过身不满地推了这人一把。

    “你会不会走路啊。”

    男人没有计较她的倒打一耙,而是好脾气地说:“走路小心。”

    “这句话你对你自己说吧。”贺明浠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转头继续走自己的,还是那副走两步晃一下的样子。

    看了眼她脚上危险的高跟鞋,温礼终于叹了口气。

    身高优势使然,上前两步,男人轻松追上了贺明浠。

    “你去哪儿,我送你。”

    “你管我去哪儿。”

    说完她又继续走,很快被温礼拉住了手腕。

    大街上接连被甩了好几次脸子,男人的情绪始终很稳定,嗓音低沉,依旧很耐心地跟她说。

    “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请问我安不安全关你屁事呢。”

    贺明浠扯唇,说完便要一把甩开他的手,晃了两下没甩开,她直接来气了,仰头看他,嘴里警告道:“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了,到时候你被当成搭讪的流氓别怪我。”

    温礼终于蹙眉了。

    趁着他的手一松,贺明浠转身就跑,不看路,也不管前面是什么。

    直到撞上路边的绿化树,一切都来不及了,贺明浠吃痛地喊了一声,痛得直接蹲在了地上。

    迎面的路人们从她身边走过,低头随意看了眼,就知道又是个不看路的迷糊女生,脑袋给撞树上了。

    放她一个人走果然不安全。

    “……”

    温礼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下,长款的大衣扫在地上,他一时也顾不上,抬手将她捂着头的手拿开。

    “给我看看。”

    这一撞虽然痛,可也把酒意撞飞了不少,贺明浠失落地垂着眼,任由温礼扶起她,把她带到一边,仔细观察她被撞到的地方。

    额头那块儿红了一片,倒是没受外伤。

    温礼收回目光,眼睛在附近扫了一圈,没看到药店的牌子。

    “走吧,我带你去找药店买点药。”

    虽然额头痛得要死,可贺明浠还记着她跟温礼的仇,温礼刚牵起她的手腕要带她走,她又一把甩开了。

    温礼蹙眉,可低头看见她脸上倔强的表情,唯独额头上红了一大片,他无可奈何,只能先软下态度对她说:“你要生气的话,也等我给你擦了药以后再说,行吗?”

    “凭什么,我想什么时候生气就什么时候生气,还要跟你商量吗?”贺明浠怼道,“还有啊,你不是说以后不管我了吗?那你现在又在大街上跟我拉拉扯扯什么呢。”

    平时素来正儿八经的男人被她这个形容说的一怔,神色微哂。

    确实是有点拉拉扯扯了。

    不过现在的年轻男女比较放得开,这种事也屡见不鲜,经过的路人最多看一眼,只当小情侣吵架,没有多管。

    温礼一时半会没说话,贺明浠继续呛道:“温老师,为人师表,要信守承诺,说得出就要做得到,别前几天还在那儿跟我说不管我了,让我别跟你妹妹玩了,现在又带着你妹妹跑过来酒吧,还有,我没那么脆弱,就算我真的有那么脆弱,撞到的地方流血流脓又留疤了,我自己也有手擦药,不劳你动手。”

    说完,贺明浠在心里为自己说了声漂亮。

    被一顿说,温礼倒也没恼,英俊的眉眼覆上几分无奈。

    “明浠。”

    贺明浠冷冷道:“叫你爹干嘛?”

    温礼皱眉,又连名带姓叫她:“贺明浠。”

    “……”

    贺明浠下意识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过是被喊个全名,自己压根没什么好怕的。

    她顿时挺了挺胸,撇过脸,说话很硬气:“有事说事,没事勿扰。”

    温礼:“对不起。”

    贺明浠一愣。

    道歉来得太快,她反倒有些猝不及防。

    顿了顿,她又听到他说:“之前对你说了那些重话,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第20章

    贺明浠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

    明明上一秒她还很很占理, 想着就算温礼来找她,她也不会轻易给他台阶下,非得钓上他几天不可。

    下一秒她却说:“……哦, 你知道就好。”

    静伫几秒, 见她不再有别的表示, 温礼问:“疼吗?额头。”

    “……废话, 有本事你撞下试试。”

    十句话里九句都夹枪带着棒,不过谁让这事理亏在自己, 小女孩凶点就凶点吧。

    温礼失笑:“我可没某个人这么迷糊。”

    意有所指,贺明浠嘶了一声, 瞪他。

    “走吧, 找找这附近有没有药店, 先给你处理一下。”

    温礼打住,接着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

    贺明浠跟着他走了几步,低头看着他们两只手接触的地方, 温礼的手指很长, 手掌也大,握住她手腕的地方还绰绰有余, 在往下一点就是她的手。

    她蜷了蜷悬在空中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干脆再往下牵一点, 牵住她的手算了。

    非要像拉小孩子一样拉她手腕带着她走。

    当然贺明浠是不可能问出口的,收回目光, 她的眼睛又停留在了他厚实的大衣肩线上, 没一会儿又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原来他后脑和鬓角处的碎发都有修剪和剃短, 怪不得平时看得挺干净利落。

    也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也刺刺的。

    贺明浠很少对男人这种细微的地方感兴趣, 但至少从目前看来,温礼的生活习惯和品位都是很不错的。

    她挺满意。

    附近就有家药店, 温礼按照老板建议给贺明浠买了外用药,接着带她坐在药店门口,准备给她上药。

    贺明浠的脑门上凸出了个包,温礼刚碰到,她立刻反射性地吃痛地往后躲了。

    “擦药,别动,”温礼说,“不然明天你脑门就紫了。”

    这句话很管用,贺明浠可不想顶着一个紫色的大脑门在外面晃,立刻不动了。

    为了不让头发沾到药膏,男人轻轻掀开她的头帘。

    他的动作很轻,刮动着发丝轻轻擦过贺明浠的肌肤,舒服得她头皮直发麻。

    下一秒,就着粘稠的药膏,他的指腹缓缓在她脑门上的包打转。

    虽然还是很疼,可贺明浠能够感受到他在尽力轻缓。

    这让她的心不自觉一陷,心想痛就痛吧。

    贺明浠发际线的地方长有小小的碎发,很短,也软,不像头发,倒像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绒毛。

    她低着头,因为忍着疼,睫毛一扇一扇,眉毛也一会儿蹙一会儿松的,温礼不动声色地加快了为她擦药的动作。

    药擦好后,又往她的小包上吹了吹。

    这一口气仿佛仙气似的,贺明浠立刻浑身一颤,温礼问:“很痛?”

    贺明浠小声说:“很爽。”

    温礼一时无言。

    贺明浠又要求道:“你再多吹两下呗。”

    温礼好笑地挑了挑眉,但还是听她的多吹了两下。

    又吹了两下后,贺明浠仿佛上了瘾,温礼没再听她的,默默收好药膏。

    见他不干了,贺明浠将眼眯成一条线,翘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温礼当然也看到了,摇摇头起身,伸手摁在她的头顶上摇了摇。

    “行了,别瞪了,再吹就感冒了。”

    贺明浠切了声。

    “好冷的笑话。”

    药擦完,温礼提着装药的小纸袋,打算把贺明浠送回家。

    车子停在酒吧那边,还得再走回去,经过这么一折腾,贺明浠本来也没喝到烂醉的程度,如今酒意也散得七七八八了,但走路还是轻飘飘的。

    为了防止她再撞上东西,温礼让她走在前面。

    然而她脚上的那双细高跟眼看着下秒就得寿终正寝。

    温礼实在无法忽略,只能叫住她:“明浠。”

    贺明浠转过头:“干啥?”

    他把纸袋给她,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半蹲下来。

    “我背你走吧。”-

    贺明浠上一次这样被人背在背上,已经不知道是多久前了。

    她将手撑在男人两边的肩膀上,背挺直着,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他的后背有什么接触。

    这样悄悄用劲,背着她的温礼察觉不到才怪。

    不太理解为什么她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使劲,温礼觉得好笑,忍不住问了句:“明浠,你这样不累吗?”

    贺明浠装傻:“啊?”

    “靠着我吧,这样我们都舒服些。”

    犹豫几秒,贺明浠拒绝了:“不要。”

    温礼也不勉强,只提醒道:“那你别往后仰,要是往后摔了我不保证能接住你。”

    贺明浠下意识想象了一下自己因为太往后仰而从他背上往后摔的样子。

    “……好吧,那我靠着你,你不能乱想啊。”她小声说。

    温礼不明就里:“我乱想什么?”

    贺明浠没说话了,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背,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给她。

    这样果然轻松很多,温礼稍稍将她往上掂了掂,继续往前走。

    虽然这样贴着是挺暖和的,可他大衣上沉稳雅致的味道也完完整整地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贺明浠觉得自己就快要胡思乱想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先发制人地问温礼:“你没乱想吧?”

    “……”温礼实在无语,叹气,“麻烦贺小姐给个提示,告诉我我能乱想什么。”

    “你别装了,我可知道你们男人的尿性,”贺明浠哼了一声说,“你们男的这种时候不就最喜欢女的贴着你们吗?这样就能感受到女生的那什么了……”

    在贺明浠说之前,温礼确实没往这方面想,但她这会儿一提醒,他一时也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贺明浠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有知觉,自然也感觉到了她贴着他的、两个被挤压的弧度。

    于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在她房间看到的画面。

    虽然身上穿了东西,但能想象到那一半隐在领口下的无处可见的风光,以及不用想象就能看到的另一半露在外面的浑圆。

    “……”

    温礼闭了闭眼,握在她后大腿上的手不自觉一蜷。

    “啊你果然乱想了是不是!”贺明浠喊道,“你说要背我是不是就是这个目的?你就想我贴着你,然后你就可以占我便宜了!”

    一路上他们擦肩而过不少路人,别人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温礼还是被她搞点有些难堪,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停下脚步,低下身子,直接将贺明浠放了下来。

    贺明浠差点没站住崴到脚,抓着温礼的胳膊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干嘛啊,放我下来好歹先打声招呼啊!”

    温礼语气平静:“这么不放心男人,你自己走吧。”

    贺明浠张张唇,不服输道。

    “干什么?被我戳穿了心虚了?”

    温礼不明意味地扯唇笑了声。

    “明浠,这时候才想着提防我,是不是太晚了点。”

    贺明浠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的便宜我早就占过了,忘了?”

    温礼低眸看着她,眉梢一挑,正经的目光忽然变得玩味起来,轻轻往她胸口上掠过不正经的一眼。

    他朝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当时你可连内衣都没穿。”

    “……”

    贺明浠咬牙:“温礼!我要杀了你!”

    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温礼皱眉,看了眼这大街上,现在还没到人烟罕至的时间,警告了她一声别闹,但没用,最后只能将人箍在怀里。

    贺明浠还在他怀里挣扎,他惩罚般地捏了下她喘着热气的鼻子。

    “该害羞的时候没见你有多害羞,现在只是背你一下,外边儿这么多路人看着,又闹什么。”

    贺明浠不服气地问:“那你真的没乱想?”

    温礼叹气:“没有,这大街上都是人,我能想什么。”

    贺明浠冷哼一声。过了会儿又扭了扭身体,妥协地说:“好咯,我勉强相信你,你放开我吧。”

    这会儿离停车的地方其实没多远了,要是没闹这一出,他们早就坐在车上了。

    温礼:“走吧。”

    贺明浠看了眼不远处停车的地方,一下子没动作,看着他也不说话,温礼问怎么了,她翻了个白眼,甩下他猛地大步往前走。

    “没什么,算了,我自己走。”

    走了两步就被人从后面给拉住了。

    温礼没辙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认命地再次半蹲了下来。

    “不许再找茬了,上来吧。”

    贺明浠一扬眉,在心里悄咪咪得意地笑-

    折腾一番终于坐上了车,正要走,贺明浠忽然想起温桃这会儿还在酒吧,于是问温礼要不把温桃一起带上算了。

    温礼点点头,给温桃打了个电话。

    结果接电话的却是陈清黎。

    温礼问:“温桃呢?”

    “喝多了,她朋友把她送回学校了,现在跟我在一块儿,”顿了顿,陈清黎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把她交给你。”

    一听温桃喝了酒,而且还喝多了,温礼皱眉,立刻往贺明浠脑袋上轻轻敲了下。

    贺明浠不明所以,捂着脑袋委屈地喊道:“干嘛又打我啊!”

    温礼淡淡警告:“以后少喝酒,也少带着小桃喝酒。”

    贺明浠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我没带她喝酒好不好,每次都给她点的饮料!”

    然而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咬牙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胡猪猪那几个骗她喝的酒!”

    说着就往包里找手机,要给胡珠打电话问罪。

    手机那头的陈清黎还在等温礼的回复,听到动静后问道:“你跟明浠在一块儿?”

    温礼这才说:“嗯,她也喝了不少,我先送她回家,温桃你帮我照顾一下吧。”

    那边一时半会没说话。

    温礼问:“不方便吗?”

    “……没有,”陈清黎说,“那我直接送她回宿舍吧。”

    温礼道了声谢,随即挂断电话。

    此时贺明浠那边给胡珠打的电话也接通了,为了给自己撇清关系,贺明浠特意开了免提,胡珠刚说了个“喂”,她就开始了她的一通询问。

    “胡猪猪,我不是特意交待过你不能让温桃喝酒吗?说,是谁让她喝的酒,连我贺明浠的小姑子都敢灌酒,我看他是不想在栌城混了。”

    贺明浠悄悄看了眼温礼,发现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副静静看她表演的样子。

    贺明浠咽咽口水,继续说:“难道你不知道温礼有多疼他妹妹吗?我那么交待过你要好好照顾温桃,你居然阳奉阴违,你、你是不是想破坏我和温桃的姑嫂之情,顺便让我和温礼的关系也破裂?”

    胡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贺明浠骂懵了,但她很快从贺明浠的长篇大论中提取到了精华,并对此进行了非常强烈且委屈的反驳。

    “贺明浠你家庭伦理剧看多了吧,我吃饱了没事干破坏你和你老公关系,我图什么啊?再说你们俩不是本来就没感情吗,结婚两年都没在一张床上睡过,连炮|友都不如,有什么可破坏的?”

    贺明浠:“……”

    结婚两年,不如炮|友。

    温礼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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