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假装为难把成绩单给她, 梁好翻来覆去确认没有同名同姓的人。
二十岁的青年高中生个子瘦高,梁好只能到闻溪肩膀的位置,几年前闻溪还是个比她矮的瘦黑猴子。
“你成绩真的假的?全班前十, 厉害啊!”梁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小孩子突然开窍了?
尽管校名次在一百多位, 但把人换成,这样的进步是神速。
闻溪没忍住嘚瑟:“当然是真的, 县城的高中大家都抢着学习, 跟初中完全不一样, 班主任还要按成绩排座位, 害得我都不敢分心。”
他开学迟到只能坐最后一排心里可憋屈了,考得差就离讲台远,相当于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他成绩差,他丢不起人。
梁好不留余力表扬他:“保持住现在的势头,考上大学绝对没问题。”
闻溪重重点头,眼神带着光:“嗯!我一定会考上大学。”
都说长嫂如母,梁好不是长嫂却是第一个嫁进来和闻溪接触最久的嫂子,关系最为要好。
闻溪得到四嫂的表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一定要考上大学。
初八闻岩带着梁好回城里, 闻三河知道夫妻俩有正事要做就没有挽留,闻二山和春妮给装了大包小包的特产和新缝的棉花被子。
闻岩把在首都买房子的事告诉了家里。
要不是路上运输不方便, 闻二山还想让老四把自己店里摆的样品家具实木大床、大衣柜以及桌椅板凳套装带去首都。
回家的时候大货车空旷,只带了年礼。返程时货车装满了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搬家呢。
开车路途无聊,梁好把收音机播到了广播, 广播员的声音慷慨激昂,大概意思是自从开放经济区后, 经济发展迅速。
李远笑着评论广播内容:“应该让记者到你们春风大队来看一看,采访一下。六个生产小分队分成两个合作队,一半去搞养殖,另一半搞服装厂,人家都是往外跑赚钱,你们大队自己搞创收,经营得真不错。”
梁好与有荣焉:“爸,您不知道,是闻岩给大队提的意见,就在家里小院敲定了大队的发展。我俩结婚那年大队可穷了,现在一大半都盖起了楼房,听我二嫂说今年每家分红有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可是城里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了。前两年大队基本处于不亏本的状态,这两年大队赶上改革开放的浪潮赚上大钱了。
李远再一次对闻岩刮目相看,这小子当兵是带兵打仗的好料子,指点别人做生意能让一个生产队的经济迅速发展。以春风大队的发展势头,绝对是全国排名数一数二的富裕生产队。
李远摸了摸兜里的卫星电话,又想给老领导打电话炫耀自己的儿子了。
闻岩送父亲和孩子们回到了S市的家。
年前二哥和三哥过来帮忙大扫除,顺便还带了些干柴堆放在厨房门外的院墙脚。
“爸,您帮忙看着孩子们,我跟好好去厂里有点事要解决,估计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
闻懿和闻聪闹着要去,李远想拉着他们,两个小家伙立马抱上了父亲的大腿。
梁好无奈招手:“走吧,你们想去就去吧,不能乱跑捣乱,无聊也不准当逃兵。”
闻懿和弟弟保证不会捣乱。
梁好让闻岩带着她先去舅舅家,她需要使用钢铁厂的实验室。
闻岩联系了厂里值班的人,会开车的人把卡车开到平时拉材料的钢铁厂。
梁好改动的地方并不是太多,首先是轮胎被她更换了一种材料,车轮胎顿时看上去贵重不少。
梁好让司机找一把锋利的小刀,“你用力割,一定不要省力气。”
大卡车的轮胎如果突然爆掉,里面压缩的气体会产生巨大冲击。严重的话人会被炸飞,如果旁边有小轿车会被掀翻。
几位司机面面相觑。
拿着小刀的司机对着车胎最薄弱的位置下手。他所知道的是这一块最为薄弱,是车轮的缝隙。
然而小刀刮在上面毫无反应不说,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反倒直接把刀片弄断了。
梁好抬手喊下一位:“你用匕首吧。”这位司机的腰上挂着带着鞘的匕首。
司机提心吊胆在车轮胎上试了试,同样是用尽力气都没能在车轮胎上划出痕迹。
剩下的司机犹豫他们该拿出什么东西试验,梁好却叫停了。
“接下来你们自由实验,不论是开车碾压玻璃渣或是载满货物经过荆棘地,我需要你们破坏轮胎。”
司机们摩拳擦掌,修轮胎他们都会,破坏轮胎那不就是轻而易举!
然而他们用了三天时间,硬是没能把车轮胎滑划破分毫,自己还累得够呛。
真邪门了,新轮胎比钢筋还结实。新轮胎颜色比以前的轮胎黑,看起来好像重了不少,实际重量甚至比旧轮胎轻几公斤。
梁好发现女儿踩在凳子上翻她的实验记录。
她没有批评孩子:“小懿看懂了吗?”
闻懿老老实实摇头:“妈妈,我看不懂。”她很好奇轮胎不会被破坏的原理。院子里的叔叔们都说新轮胎比以前的结实,怎么都弄不烂。
她记住了妈妈的实验流程,可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些材料加在一起就变得坚固无比。
梁好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看不懂的话你可以问问小圆,小圆是百科全书。”她给孩子讲太深奥,小圆可以从最基础的知识教给她。
闻懿仰着小脸问妈妈:“妈妈,我能做实验吗?”
梁好对她摇摇头:“你还小,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做实验,如果你想做东西需要大人陪同,比如我或者你以后的老师,明白吗?”
闻懿转了转眼珠:“小圆可以陪同吗?”
梁好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可以啊,不过小圆在实验室很严厉的哦。一旦发现你使用的配方过于危险会启动安全响应把你送出来,并且禁止你半个月内进入实验室。”
闻懿眼里的希望瞬间破灭。
梁好揉了揉她细软的双马尾:“你想做什么可以先找妈妈和小圆商量,我们确认没有危险就会同意你在实验室进行。你还小,可以给自己做玩具,但是不能碰危险物品,很多化学材料有毒,当心长不高。”
闻懿抓紧妈妈的手:“我不要做小矮人。”
梁好哄了哄女儿,出去实验室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她疑惑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司机们只是听李叔提到嫂子要给闻哥造飞机,一时间羡慕中带着震惊与钦佩。
一开始是闻聪在显摆,但是没人相信。飞机哪有那么容易造出来。如果飞机好造,那一年就不需要一架飞机飞两次了。
闻聪见没人相信他,急忙拉着爷爷作证,李远看他都快要急哭了,再加上夫妻俩没打算保密,于是证实了确有其事。
大家曾经是闻岩手底下的兵,因为敬佩所以愿意背井离乡来打工。闻岩给他们开的工资比国营职工的工资还高,加上出差补贴的钱,他们工资起码达到了国营厂长的水平。
他们心里感恩闻岩,对嫂子了解不多,现在才了解到嫂子是电视新闻上的那种科学家。嫂子还是造飞机的科学家,闻哥和嫂子天生一对!
梁好听完解释哭笑不得,她拎着儿子的后领,“你到处宣扬送飞机,以后妈妈造不出来怎么办?”
闻聪被拎着命运的后领子:“我相信妈妈一定能造出来飞机,妈妈是无所不能的妈妈!”
从小爸爸就告诉他和姐姐,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妈妈的工作会让很多人吃饱肚子,让大家都能看电视、用电灯照明。
家里还来过很多白头发老爷爷,爸爸说他们是妈妈的同事,他们的工作是为了让世界和平。闻聪耳濡目染认为妈妈无所不能,妈妈什么都会!
梁好涌起的尴尬被儿子的话给感动到了。
她笑眯眯替儿子抚平衣领:“小笨蛋,以后不要到处乱讲。妈妈没有你想象中的无所不能,妈妈争取做到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厉害。”
妈妈的一段话,闻聪只记住了“无所不能”。
改装后的卡车深得人心,尤其是更换过的轮胎和车窗玻璃,打砸砍撞都无法破坏。
除了外观和坦克不一样,坚固程度很难说到底是坦克胜出还是卡车更胜一筹。
工厂的五辆卡车全部改装完成,闻岩把手上持有的股份全转到了梁好名下,自己只有百分之一。
他没告诉梁好,只有三哥知道内情。
闻三河想把自己的股份分给弟弟,被闻岩拒绝。
“三哥,你还要养家糊口,我只要想挣钱随时都有办法挣到钱。没有好好就没有咱们的今天,我是自愿把股份转让给她,我和她是夫妻共同财产,你帮忙瞒着股权变动的事。”
梁好的存折有几张,她一般只有大笔开销才会去查一查里面的钱,确保自己不会把钱花完。
闻岩足够了解她,所以把分给她股份的钱存到了她最不经常用的存折。
闻三河发誓保证死死替他瞒住。
贺斯年上门才知道梁好又闷声干了大事。
他和妻子没等到梁好一家上门拜年,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事。她没空来,他就亲自上门,反正以他对梁好的了解,肯定是被事情绊住了。
果不其然,梁好给卡车整出来了新轮胎,这要是被钟国强知道了,大过年的都要来见一见。
贺斯年询问梁好的打算,轮胎的专利能申请,她的新材质很特殊,警卫员用工具试过了,轮胎会把子弹直接弹出去,大家彻底涨了见识。
连闻岩都没想到轮胎的材质还能防弹。
星际航行概论(已修)
梁好对材料兴趣不是很大, 就用周如意的名字申报了专利。
除了亲戚朋友以外,知道她是周如意的人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贺斯年问她:“你跟老钟还没和解?”
其实是梁好单方面觉得别扭,她早就想通了, 只是没遇到钟国强, 所以就顺其自然。
“我们只是意见不合, 没有闹矛盾,我在单位太忙没见过他。”
贺斯年看出她确实没生气, 多说了一句:“他这会儿说不定在国外。”
梁好诧异钟国强怎么突然出国, 难怪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他去国外出差吗?”
贺斯年正色道:“他们找到了黑匣子, 只有外国的技术才能帮忙解密。”
梁好沉默半晌:“我也能啊, 何必舍近求远。”
她随即想起来自己和钟国强闹得不愉快,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找她。
梁好的心情顿时难以言喻。
贺斯年解释道:“老钟今年就退休了,他提前退休以逝者好友的身份去国外请求帮忙解密黑匣子,他代表的不是官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就不会是如此卑微的态度,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对面就会为他们提供帮助。说到底还是得发展自家的工业,不能依附进口。
梁好同样明白这些道理,她在单位待的时间久了才知道很多时候大家都是有心无力,只能靠着一腔热血不断试错。错误九十九次, 总有一次能成功。
技术跟不上就大力发展工业基础, 每位同事不仅学
术领域厉害,在实验室同样不落下风, 研究院没有一个人是等闲之辈。
梁好心里的信念隐隐发生了动摇。她的目标是造一艘宇宙飞船,但是她深刻明白以当下的工业水平在她有生之年绝对实现不了,起码得四十年后工业水平会到最鼎盛的时期,科技发展会到达瓶颈期。
到那个时候, 人类开始探索太空,才能踏上进入银河系的门槛。
梁好心中做出了决定:“老师,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贺斯年露出会心的笑容:“不着急,需要你的时候会有人联系院长,院长也会征询你的意见。”
梁好的假期放到正月十五,但是嫂子预产期就在最近几天,她向单位请了一周假。
嫂子在正月十五的半夜生了一个小姑娘,大名叫郑明月,小名汤圆。
梁好在家多待了三天,一家人回到首都第一件事就是带孩子去燕京大学的少年班报道。
少年班最大的孩子十五岁,最小的就是闻懿和闻聪这一对姐弟。
考核试卷是老师亲自出题,梁好和闻岩站在教室门外隔着玻璃窗观看。
小懿在很认真的写题,聪聪写一会儿就要玩一玩手指或者东张西望发呆,看到爸爸妈妈在窗外连忙正襟危坐认真答题。
监考老师皱着眉头,这么小的孩子送来考试注意力一点儿也不集中,少年班又不是托儿所。
闻懿很快答完了题,闻聪紧随其后,数学试卷姐弟俩都是一百分,但这是小学的题。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闻懿的初中数学和物理都考到了九十六分,闻聪只考了八十分,神奇的是他不会算,就是知道答案。
监考老师觉得怪异,又把高中试卷给他们。
这次姐弟俩拉开了差距,闻懿高中数学和物理考到了八十五分,闻聪数学八十,物理七十五。
闻懿的草稿纸写得满满当当,闻聪的草稿纸画了一群小鸭子。
监考老师感到惊奇,喊来负责招生的主任。
“这孩子不会计算,但是知道正确答案,咱们每一次试卷都是自己人出题,题型内容不一样,要不重新再拿一套试卷吧?”
主任点点头:“你把备用卷子拿来,我去跟孩子父母聊一聊。”
正常情况下都是孩子母亲对孩子更为了解,主任找到梁好,却被孩子母亲身边的父亲叫住。
闻岩上前一步,颔首道:“我是孩子父亲,孩子母亲工作忙,是孩子考试有问题吗?”
主任的惊讶一闪而过:“是这样,你们家女儿的天赋很高,已经能熟练掌握高中知识。只是你家儿子有点奇怪,他不会计算,对物理公式一知半解,却能写上正确答案,我们问他原因,他说脑子自己就出来了。”
主任笑着暗示道:“孩子可能不懂,你们做家长的不能为了照顾儿子就厚此薄彼。”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明明女儿有天赋,为了让儿子顶替女儿的名额,女儿考完试让儿子来读书,没多久就会露馅,儿子被退学,家长鸡飞蛋打跑来闹事。
梁好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我的证件能不能证明我家孩子没有作弊?”她很不开心,觉得有问题多考几张试卷不就好了,竟然怀疑她给孩子作弊。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作弊,五岁的小孩熟练背下十几张试卷的题目和答案难道不算一种天赋吗?
主任看了眼第五空间技术研究院的工作证,孩子母亲至少是一位博士。
他尴尬地赔礼道歉,一起等待考试结果。
闻聪的特殊引起了燕京大学数学学院院长的注意。
院长见到梁好惊喜跟她打招呼。
“考试的是你儿子?”
梁好笑吟吟跟对方打招呼:“老李,原来你是数学学院的院长啊。”
主任见到院长顿时变了态度,热情得跟刚刚仿佛判若俩人。
李院长乐呵呵解释:“这位是我同事,她家孩子是小神童,考完让我看看试卷。”
主任忙不迭点头弯腰,梁好亲眼见证对方变脸只需要老李一句话。
她挪开视线,她跟老李是同事,工作证还没有老李的院长身份好使。
闻聪考完试闷闷不乐低着头出来,梁好以为是他没发挥好。
“聪聪,你已经很棒了!”
闻聪可怜兮兮地举起右手:“妈妈,手好累,我不想考试了。”
孩子才五岁,连续写了七张试卷,就算是大人也会感到手腕酸痛。
闻懿小手也红了,梁好挨个给他们揉手腕,孩子们平时作业都没这么多。
闻岩面色不虞:“以后考试量也是如此吗?”
主任连忙解释:“不是,我们的教学方针不会让孩子们一直考试。主要是你们家孩子第一次测试,而且还是跨级考试,怪我们时间没安排好。”
闻懿紧张兮兮看向妈妈,生怕妈妈不让自己在少年班学习。
梁好征求了孩子们的意见,闻聪的意见就是姐姐去哪他去哪。
闻懿喜欢写高年级的题目,解开难题会让她心里充满成就感。
孩子们考核都通过了。老李想收闻聪,闻聪不愿意和姐姐分开,闻懿想要上次的老爷爷。
梁好的同事很多,筛选了好一会儿才问出来小懿最喜欢万鹏程。
梁好蹲在女儿面前,沉默着组织语言:“万爷爷去出差了,很长时间不会回来,小懿要等很久哦。”
闻懿黑漆漆的瞳孔注视着妈妈,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妈妈的脸颊。
“妈妈,你在撒谎。大人形容一个人很长时间不回来的意思是他不会回来了。”
梁好拉着她软乎乎的小手:“万爷爷乘坐的飞机发生了事故,他会在天上看着小懿,”
闻懿认认真真拒绝李院长:“李爷爷,我喜欢的老师在天上看着我,谢谢您的好意。”
李院长没有为此生气,他认识万鹏程也了解关于他的事迹,他鼓励小朋友,“加油,小姑娘,万院士在天有灵肯定很高兴你成为他的学生,欢迎你和你弟弟加入我们的少年班。”
谁说小孩子不懂,小姑娘什么都明白。
闻懿和闻聪加入了少年班的初中部,姐弟俩没有接受过系统学习,要从初中开始学起。
梁好再次见到钟国强是在研究生面试结束,她招了两个学生,都是女孩子,杨诗雯是其中一个。
梁好年后回到单位受邀加入了国立大学、工业大学以及航空航天大学等三所高校担任公开课教授。
钟国强在教学楼下等着她,手上拿着牛皮纸包裹的档案袋。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调查结果出来了,一群鸟撞上飞机导致前窗玻璃破碎,飞机突然跌落。”
之所以没从残骸调查出事故原因是因为飞机头朝下栽进泥土地里,前窗玻璃碎成了渣,如果不是查了黑匣子根本发现不了前窗玻璃有过受损。
梁好看完文献,对飞机的质量感到堪忧。
她问钟国强:“这架飞机你们还在使用?”
对方强颜欢笑:“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飞机,每次起飞前都会检查一遍。”
梁好感到无可奈何。
钟国强站在原地等待着梁好回答,对于老万的牺牲没人比他心里更难受。
梁好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飞机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她直接造飞机周期很长,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一番调整。
只是想要改装飞机得获得一半以上的人支持,毕竟这是出现事故生还率为0的交通工具。
梁好躲在空旷的实验室发呆,被院长抓到。
院长在她身边坐下:“早上就看你愁容满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梁好向院长倾诉自己心里的郁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总是就是很憋屈。”
钱院长讲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当年付出一切代价都要回国报效,哪怕是回来种苹果树。
“我们走在时代前端,主要职责是种树育人,我们把根基打好才能造福后人,为他们指引方向。”
梁好心里有所感悟,她问院长:“您相信宇宙之外有其他高维度空间吗?”
钱院长站起身,“如果你看过我的书,你就会知道答案。”
梁好想起让她记忆尤深的《星际航行概论》。
她会心一笑,“我想我知道了答案。”她最开始好奇过作者,那时候她只知道作者是老师的师兄,不知道就是院长。
钱院长往门口走,声音从身后传来:“星际航行一定能实现,航行技术是复杂的,想要实现星际航行是一项艰巨的工作。”
梁好起身目送院长离开,几乎热泪盈眶,“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小型卫星(已修)
“梁老师, 我这里的公式好像有问题,计算结果跟实际不符。”
梁好忙着手上的事腾不出来时间,于是抬起手肘示意她去自己的位置。
“你坐, 自己用计算机复算试试。”
梁好对学生们向来大方, 计算机只要闲置就会让她们借用。
卫琴小心翼翼地打开计算机, 她不是第一次在办公室借用老师的计算机,只是每一次都很紧张, 生怕不小心弄坏计算机。
梁好正在调试新款卫星电话, 这是帮军方调整的内部版本, 只接通内线, 老周爹请她帮忙做的。
杨诗雯敲了敲门,“老师,我来借用计算机。”
卫琴站起来:“师姐,我刚用完,你来吧。”
杨诗雯和她小声讨论数据,她们俩专业相同,研究方向不一样。卫琴研究的是北斗卫星,杨诗雯专攻载人火箭。
“你也是数据出错了吗?”
卫琴恼怒拍了拍额头:“我计算没问题, 写的时候小数点不小心错位了。”
“一定要细心, 我们院长的宗旨就是把一切问题都在地面上解决。”
卫琴虚心接受批评:“我以后再也不熬夜了,晚上留着写周记, 报告放在白天弄好了。”
杨诗雯无奈补充:“老师让我们不要太拼命就是担心发生差错,好在我们只是课题阶段,发现问题可以及时改正。”
梁好忙完手上的工作,总算有时间抬头:“过几天我要出差, 你们留在办公室写论文,实验室我也跟人说好了, 想借用随时可以去。”
她要去卫星基地单独造一颗小卫星,帮助军方发射一颗内部通信定位卫星。
杨诗雯连忙翻找自己的笔记:“老师,这一块的问题我没弄明白。”
梁好拿过她的笔记本:“我先看看。”
卫琴连忙回去拿自己的笔记本,不知道老师出差多久才能回来,她得把困惑的地方找老师讲讲。
梁好很快算出来了答案:“你先这样算”
梁好要出差,闻岩肯定得跟着一起。一个闻岩的作用比十个警卫员的作用还大,上面商议后继续保留着闻岩的军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梁好离开前开了个小会议,自己不在的时间里由李恒带着杨诗雯和卫琴。
梁好对学生宽容的同时很严格,在指导方面很有耐心毫不吝啬分享经验。
她的学生每天都要有进展和反馈,哪怕只是提出问题或者有了新想法。
时间不会等人,她不收学混子。
收拾完出差用品,梁好听到院子传来交谈声,是她没听过的女同志的声音。
院子里的女人看上去年龄和她差不多大,剪着齐耳短发,隐隐看着眼熟。
闻岩见梁好出来,向她介绍客人:“这位是孟高飞的妹妹孟茹,她过来看看。”
孟茹久仰梁好的大名,没想到对方看着年轻漂亮已经是教授级别的人物了。
孟茹走后,梁好总觉得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闻岩无奈苦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只得如实坦白,“孟高飞撮合过我和他妹妹,不过我没想法,那时候任务九死一生,我不想害人。”
应该说孟家都撮合过他和孟茹想亲上加亲,看他实在没想法才算了。
闻岩继续补充:“孟茹早就结婚了,孩子们上小学就是她丈夫帮忙联系的学校,她就是过来问问孩子们怎么不去学校了,她是附属中学的高中老师。”
梁好一听是老师,对人家好感倍增。
“看来她很优秀,还是高中老师呢。”三嫂读过女子学校都只能教小学。
闻岩见她不介意才彻底放心。
梁好一出差就是几个月。去年她离开后基地里多了不少新面孔,还来了新一批年轻同事,据说是被重点栽培的对象。
她亲自带着一群年轻人以及两位曾经一起研究卫星的同事共同研发小型通信卫星。
基地进行了大规模调整,梁好手底下有一位年轻同事引起她的注意。
她总觉得在哪听过对方的名字。据说是从小跳级上学的神童,出国留学第一年研究生毕业,三年拿到双学位博士,在外国名校从助教当上硕士导师,前几年回国后年纪轻轻就被评为教授。
季惟清再一次谢绝前辈为他介绍对象的好意。
梁好正好路过,脸色怪异帮忙解围。
“老王,我们不是提倡自由恋爱吗?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强扭的瓜不甜。”
老王平时就喜欢给年轻人扯红线,非喜欢搞内部消化那一套。他是下一批候选院士,年轻人不想得罪他都得捏着鼻子去相亲。
梁好说话直接,老王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
老王为自己辩解:“你不知道季同志的人生大事让多少人发愁!他们学校的领导让我帮忙介绍,人家对我百分百信任,我当然不能辜负别人的期待。”
好嘛,老王的媒人绰号都传到了首都。
梁好快刀斩乱麻:“季同志已婚总不会骗人,你还是高抬贵手别让人家闹家庭矛盾。”
老王啧啧两声解释道:“那是前妻,他前妻生孩子难产去世了,组织上很关心季教授的个人生活,他前妻还给他留了两个孩子呢,他一出差家里的孩子就成了留守儿童,孩子多可怜啊。”
梁好无话可说,只得问一旁沉默寡言的季惟清。
“你愿意结婚吗?”
季惟清抬起眼,言简意赅:“我来之前刚领证,没人相信。”
梁好看向老王:“人家不会用婚姻大事骗人,你问他们领导不就行了。非要把人缠着不让走,到时候搅黄了别人姻缘以后谁还敢来基地帮忙?”
梁好简直想夸夸自己,她真厉害,都能见义勇为帮忙说话了。
老王被梁好说了一通面上无光,嘴里嚷嚷着燕京大学的校长肯定不会说谎。
目送老王离开,梁好转身季惟清已经不见了。
她眨了眨眼:“瞬间消失吗?”
梁好刚在办公室坐下,门被人敲响。
门口站着身姿挺拔的季惟清。
他手上握着一罐茶叶,“梁老师,这是我爱人同志亲手炒的野山茶。”
他声音干巴巴,显然是在为刚才的解围道谢。
梁好头一回遇到比自己还不善言辞的人。
她接过谢礼:“举手之劳,你下次出门记得把结婚证随身带上,让老王死心他就不会缠着你了。”
她知道自己要是拒绝谢礼,季惟清肯定会在其他地方找机会道谢,不如收下茶叶。
野山茶不算贵重,正好能代表心意就够了。
野山茶的小罐子很家常,她觉得季惟清如果真有爱人同志,对方情商一定很高。
梁好把自己分析讲给闻岩,等待着他的评价。
闻岩拿过茶叶闻了闻,茶香很浓,不像野山茶又跟他喝过的名茶不一样。
“小罐茶适合用来送礼,你分析的大差不差,季教授的爱人应该给他准备了不少茶叶。”
梁好不禁沾沾自喜,人情世故也就这样,真简单。
闻岩喝过一次就爱不释手,梁好尝了尝味道。
“味道不错啊,真是野山茶吗?”
没有普通茶叶苦涩,反而带着淡淡清香,喝完感觉头昏脑胀的情况都得到了舒缓。
很少有梁好称赞的茶叶,闻岩把茶叶收好。
“你留着喝。”
梁好没有推辞:“茶叶真不错,要不问季教授再买一点儿?”
教授也分等级,梁好比季惟清高一级。在基地梁好属于前辈,季惟清是被调来帮忙,属于上下级。
闻岩要到了季惟清的宿舍地址,晚上洗漱时间找季惟清买了两小罐茶叶,季惟清没有收钱,他解释说是新婚妻子让他分给同事。
梁好嘚瑟自己的推测没问题,闻岩心里在想去哪弄这样的野山茶。不属于品种茶叶,却比他喝过一万多一杯的茶更醇香。
半年后,一颗小卫星搭载着火箭成功发射,基地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造的是什么卫星。
梁好的行程保密,连小叔和外公外婆都没去看。
杜国华亲自来送行:“听说你要开始造飞机了,终于等到了好消息。等明年我退休回首都养老,非要去看看你造飞机的现场。”
梁好笑嘻嘻跟他开玩笑:“您也不赖啊,无人机都被你们玩出花了,很多功能连我都没想到。”
杜国华丝毫不谦虚:“你要是把技术再漏点,我们还能做出来更厉害的无人机。”
梁好热情邀请杜国华去首都:“可以啊,你去现场看我造飞机,总能学到技术。”
杜国华瞪着她:“去去去,故意馋我呢,我现在哪能走得开,我让老钟替我多看点。”
梁好遗憾摇头:“他手底下的研究员手把手教都不一定学得会。”
杜国华丝毫不感到气馁,反而喜滋滋:“还是老子会挑人,我有一双火眼金睛。”
梁好心想谁说不是呢,钟国强手底下的那群研究员水平可太差了,都是混日子。
不过后来让梁好感到惊奇的是,钟国强是一个人来看她造飞机,没有带任何无关人员。
梁好不是第一次搭乘飞机,她乘机前要亲自检查飞机的安全,她不信任任何人。
这种不信任不是怀疑对方身份,而是担心会有人检查疏忽,自己的小命还是多注意。
回家第一件事,她和闻岩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浴室的水蔓延得到处都是。
闻岩拦腰抱着她出来,梁好懒洋洋翻了个身让闻岩给她拿衣服。
闻岩正在穿衣服:“你不歇一会儿?”
梁好浑身散发着餍足,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想孩子们了,一起去接她们放学吧。”
少年班管理不严格,对学习要求轻松,只要能一直保持好成绩几乎没有压力,最严格管理的大概是孩子们的生活自理能力。
闻懿和闻聪每周都有假期,可是每次回家爸爸妈妈都不在,只有爷爷和警卫员叔叔还有保姆婶婶。
姐弟俩以前最期待周末放假,爸爸和妈妈一起来接他们回家,还会带他们去新华书店买书,偶尔还能在外面吃好吃的饭。
闻聪萎靡不振趴在课桌上,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同桌戳了戳他手臂。
闻聪不耐烦挥开,同桌锲而不舍地戳他。
闻聪气呼呼转头,戳够了没有,软乎乎的棉花也是会发火哒!
同桌身上的衣服打着几块补丁,眼里闪烁着不安和胆怯,他鼓起勇气开口,“闻聪,我看到你爸爸妈妈在教室外面,正在和班主任讲话。”
二老回家(已修)
闻聪像一枚小炮弹冲了出去。
日思夜想的爸爸妈妈就在走廊和班主任说话, 闻聪迈着小短腿冲向妈妈。
闻懿坐在第一排写题,余光瞥见弟弟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心里不免担忧,丢下笔跟着一起跑出去。
见到爸爸妈妈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随即飞快跑到妈妈面前。
妈妈的怀里被弟弟霸占了, 闻懿被父亲抱在怀里。
梁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跟你们班主任说好了, 下午给你俩请假休息,你们平时表现很好, 老师批准了。”
即便是爱学习的闻懿也没有反对请假, 她此时此刻更想跟爸爸妈妈待在一起。
闻懿和闻聪回教室收拾好书包, 闻聪把自己没吃完的零食送给同桌。
“谢谢你, 我回家了。”
同桌磕磕巴巴还没来得及拒绝,闻聪就拎着小书包跑出了教室。
闻岩载着孩子们去了百货商场,给小家伙们买了新衣服和零食,又去新华书店让他们买喜欢的书。
梁好很长时间没有买过衣服,她的衣服都是闻岩帮她选的款式,衣柜有什么她就穿什么。
闻懿紧紧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你下次还会出去这么久吗?”
梁好不想隐瞒孩子:“妈妈不想骗你,因为妈妈不能确定。我保证只要有机会就给你和弟弟打电话, 回家后第一时间接你们放学, 好不好?”
闻懿不想答应,但她知道妈妈工作肯定很累, 妈妈没有回家就是在一直上班,她不能不懂事。
闻懿闷闷不乐立下豪言壮志:“等我长大了要造一个时光飞车,想见妈妈就能立刻出现在妈妈面前。”
梁好拉着她软乎乎的小手:“妈妈回来就要研究飞机了,先给爸爸造一架飞机。以后你们周六日放假可以让爸爸开飞机接你们出去玩, 好不好?”
先不论实现的日期是多久,总要让孩子有期待。
闻懿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真的吗?”她长大还要好久好久, 但是妈妈造飞机肯定很快!
梁好和她拉勾:“妈妈向你保证,等爸爸的飞机造出来只要有空一定带你们出去玩。”
闻懿没有注意文字陷阱,满脑子都是以后再也不会和爸爸妈妈分开好几个月了。
一架小型飞机降落在西北荒漠的空地上,郑理左右手都拎着藤编行李箱,身后的严旭阳搀扶着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吴思睿。
驾驶座的闻岩穿着飞行服,他摘下飞行帽,从机舱下来快步上前搀扶着外公。
五年过去两位老人早已是颐享天年的年纪,没有精力继续带学生。在儿女的强烈要求下,黄有德和妻子终于还是妥协从西北回家。
吴思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学生。第一批学生最高只考上了高中,即便如此已经是最有天赋的孩子。
偏远落后地区就是这样,教育资源跟不上,即便再有天赋从起点就落后一大截,只能勤修不辍。
好在学生们心态不错,在高中复读,再学两年肯定能考上免费的师范学校。
她拉着严旭阳的手千叮万嘱,一定要狠抓孩子们的学习,千万不能松懈。
黄有德坐在窗户边,眺望着生活了十几年的西北。
北方不同于南方的含蓄内敛,它是放荡不羁的美。
他祖籍是北方,不过是地图板块的东北方向。
东北和西北都是北方,却是不同的环境。不论是冰天雪地的东北还是漫天黄沙的西北,都承载着他人生中大段时光,具有不凡的意义。
黄有德摘下眼镜,这大概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欣赏广阔无际的戈壁滩。
多少个日日夜夜伴随着风沙声入眠,不知何时起习惯了风沙的声音
黄有德和吴思睿悄悄离开没有通知任何人。
然而学生们何其聪明。
停机场外不知何时站着全校所有学生,生产队的乡亲们手上拎着鸡蛋或家禽不知该如何上前。
他们第一回如此近距离接触飞机,担心贸然上前把飞机碰坏了。
黄有德戴上眼镜,看见了车窗外的学生和乡亲们。
他推了推身边的妻子:“你看。”
严旭阳放好行李看了眼外面,连忙快步下飞机劝说乡亲们回去,尤其是送礼更使不得。
乡亲们挎着鸡蛋篮子、拎着风干的肉条,自家逢年过节才舍得吃得东西全都掏了出来。
“乡亲们,你们的好意老师心领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老师就是担心你们太热情才悄悄离开,你们把东西都带回去吧。”
老乡们却不答应:“黄老师和吴老师在俺们生产队待了十几年,不仅是我们生产队的一份子还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只有这么多东西拿得出手,代表着我们对两位老师的感激,你就请两位老师收下吧。”
吴思睿和丈夫在闻岩的搀扶下从飞机上出来。
乡亲们见状连忙上前。
小队长上前代表乡亲们发言:“吴老师,你们在咱们生产队待了十几年,教我们科学喂猪放羊、培养个人卫生习惯、给大人扫盲、教孩子读书认字、又请部队帮忙通电建草场,大家的生活越来越有盼头,大队能有今天多亏了您二老的付出。我们拎着的鸡蛋肉干不值几个钱都是大家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吴思睿微微笑道:“谢谢大家的好意,这不是我和老黄两个人的功劳,因为有大家的全力配合我和老黄才能帮助大家发展。你们的心意我俩收下了,只是东西我们不能要,你们带回去吧。”
乡亲们说不过知识分子,把东西放下就要离开。
吴思睿无奈妥协,只收了鸡蛋。
吴思睿又交代了学生们几句,让他们好好学习不要担心学费的事,只要想读书就有学上。
目送两位老师离开的背影,高年级的学生大声清了清嗓子,“同学们,预备唱。”
音乐课是吴思睿最擅长的一门学科,每个班都被她教过同一首歌,此时全校学生为她唱着送别曲。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听着身后孩子们稚嫩的歌声,吴思睿和丈夫在飞机门口站稳后冲他们挥了挥手。
此去一别,不知能否再见。
吴思睿拍了拍严旭阳的手,叮嘱他保重。
她哪里看不出来郑理和严旭阳的关系。只是年轻人心里有分寸,他们俩大半辈子没成家,她都不免心疼俩孩子受了大半辈子苦。
闻岩亲自驾驶的飞机是梁好造出来不到三个月的第一架小型私人飞机。
飞机试飞过无数次,这是第一次远距离飞行。
首都无数人翘首以盼,所有人都对梁好的私人飞机寄予厚望。
飞机开了俩小时就到了S市,黄有德和妻子不准备和儿女住在一起,夫妻俩决定找个南方小镇养老。
坦白重生(已修)
二老挑挑选选最终选择了定居江县养老。江县是著名的江南小镇, 有梁好的姑姑一家,闻二山的家具店也开在江县,平时互相有个照应。
闻岩跟着女儿奴大舅哥安排好两位老人的住所才返程回首都。
航线都是提前申报过, 不会跟航班撞上。
闻岩开飞机的年限很短, 满打满算只有半年, 这种情况一般是不能上路或者得再配一位机长。
不过这是由梁好亲自设计的飞机,乘坐飞机的人都是梁好的亲人, 双方签下了协议, 就没有带着外人一起提心吊胆。
尽管闻岩驾驶飞机的年限短, 但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上手就知道哪个按钮是什么功能。他甚至对战斗机很熟悉,操作就跟开车一样简单。
这种烦恼他不知该找谁倾诉。
如果告诉父亲,他肯定会说是自己有天赋。
闻岩认为这不是天赋,更像是后天养成刻在骨子里的潜意识习惯。他明确记得自己以前没开过飞机,也没当过空军。
他把这件事默默记在心里,或许是他精神紧绷之下记忆发生了错乱。
飞机安稳停靠在航空航天大学的停机场,学校领导和院长们收到消息连忙发通知。
梁好造飞机借用了航空航天大学的场地,院校对她的到来热情欢迎, 并且免费提供所有材料, 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非保密阶段能让学生们参观学习。
梁好接受了他们的人情,不过让学生参观学习她改成了让老师来学习。学到多少是老师们的本事, 她不会对任何步骤有所隐瞒。
校方更满意梁好的条件,这可是让老师无偿学习和进修的机会。
造飞机的所有步骤都能亲眼见证,让学生们来学习确实暴殄天物。学生不一定能看懂,老师们最起码都是曾经的专业高材生。
闻岩下飞机, 梁好第一时间赶过来。
身穿白大褂的梁好梳着单马尾,鼻梁上戴着无框平光眼镜:“怎么样?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地方?座椅不舒服都可以调整。”
同时赶来的校长嘴角微微抽搐, 难道不该第一时间询问飞机的远程驾驶体验如何吗?
更让校长无语的是,闻岩还真顺着她的话回答,
“外公说飞机靠背有点直坐得腰酸,调整座椅的按钮他们扳不动。”
梁好让身边的助理记下。
“还有别的问题吗?我先检查飞机的损耗程度。”
校长忙不迭插嘴:“我请学校老师来帮忙。”
梁好没有意见,她刚开始造飞机老师们对她还略有怀疑,毕竟她年纪轻轻又不是飞行器制造专业,外行人造飞机怎么都不太可信。
于是他们就被梁好教会了做人。
什么叫无中生有?
仅靠着堆城山的材料和一张图纸,真被她造出来了一架飞机。
梁好造飞机追求精益求精,这五年时间不仅上班时间正常去单位打卡,忙完手上的事就来造飞机。
院长见过她的图纸后要给她放假,但梁好不想和工作脱节。反正航天航空是一家,同时干两份工作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工业基础差,但她需要的材料工人们总能及时供应。梁好后来才知道有一条生产线专门为她服务,钟国强替她力保。
闻岩的这架飞机各方都想拿去研究,但梁好拒绝了对方提出的一切条件,包括老周爹的试探。
周谦友倒不是想要飞机,只是想让梁好把飞机借给军工方面的人员研究。梁好造的飞机和战斗机体型相差无几,关键所有部位和零件都是国产,这一点至关重要。
最令人难受的是跟着学习的大学老师们并没有跟上造飞机的进度。他们解释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但是很多方面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又不敢打扰梁好的进展。
梁好表示飞机早就表明是送给闻岩的礼物,老周爹想要的话,她可以为他定制一架。
周谦友要来定制飞机的名额,连夜开会让军方把战斗机的需求提出来,过了这村没这店。
他头回向小姑娘要东西,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
学校老师们收到通知连忙赶来帮忙检查飞机,一口一个“梁老师”,语气亲切的不行。
梁好只是微微点头,带着人拆开飞机重新检查。
飞机所有零件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在场所有人不由得打心底里钦佩这一位瘦瘦高高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女教授。她徒手搓出来一架飞机,即便只是小型飞机,那也是有个了不起的大脑。
梁好对众人的敬佩一无所知。检查完飞机就要重新组装,感觉还是太麻烦,耗费人力物力,该把全自动化检查的工厂提上流程了。
人再怎么细心,没有机器扫描来得更方便。
回家路上,闻岩欲言又止。
梁好很少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心里有点好奇他是有什么心事。
闻岩拉着她回到卧室,此时家里只有他们俩。
他把最近身上发生的一些奇怪之处告诉她,话里话外满是苦恼。
“我是不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我可能是驾驶飞机出现了精神压力,看来我不适合开飞机。”
司机最忌讳的就是心理问题,他如果确认有心理问题就不能再驾驶飞机,他要对家人负责。
梁好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她已经能确定闻岩就是当初舍身保护她的军人,尽管不认识对方,但如果没有他的保护她不可能完好无损来到这个世界,智脑没损坏只是陷入休眠。
闻岩彻底失去对曾经的记忆,绝对是智脑受损过重导致他大脑的“核心”受伤。他有强大的精神力不会变成傻子,失去记忆很正常。
她能想象他在保护她的一瞬间,用自己的精神力和智脑为她的逃生争取了时间。当时情况危机,她舍弃身体后就陷入了昏迷状态,直到醒来后换了身份。
梁好从来不会掩饰情绪,心里有任何想法都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此时闻岩看出她似乎知道内情。
闻岩想到了一个很离谱的猜测,一般来说都是出现在影视剧里:“难道我缺失过一段记忆?”
梁好试探着问:“你觉得你的症状像吗?”
闻岩见她的反应就猜到自己的猜测或许是真的,他下意识感到荒谬,他对每个年龄段发生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不存在失忆的情况。
闻岩突然愣住,他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一片模糊。
他的记忆是从自己逃出大山,跌落山崖满脸血爬起来开始逐渐清晰,阴差阳错发现了土匪窝。
更往前的记忆一片模糊,像是有人告诉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不是他亲身经历。
闻岩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想起自己的重生,怀疑重生的真实性还是自己本就有精神疾病妄想症。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梁好是他的妻子还是他临死前脑海里的幻想,他真的有过孩子吗?
闻岩的大脑越来越痛,他痛苦地抱着脑袋。梁好连忙抱住他,帮他揉着太阳穴。
“你在想什么?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也都是真实存在,我不是正在抱着你吗?”
闻岩的太阳穴像是要炸掉:“我不知道,我好像不存在这个世界,为什么我没有童年的记忆,难道这一切是催眠我的梦,我又是谁?”
梁好被他问懵了,她从来没察觉闻岩会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不是说他有病,而是指他即便失去记忆也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精神上觉得自己是外来者。
她轻轻拍着他后背:“你是真实的,我们来自相同的地方。我也没有童年记忆,我们三十多岁了,忘记童年不是很正常吗?”
她不断轻声安抚着,总算让闻岩冷静下来。
闻岩的脑袋靠在她腿上,梁好帮他按揉着大脑。
趁他状态逐渐舒缓,梁好温声细语问他:“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假的呢?我和孩子们跟你生活这么多年难道都是假的吗?”
闻岩转身抱着她的腰,脸埋在她小腹,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以至于总让我觉得像是在做梦,生怕有一天梦会醒。”
梁好忍俊不禁:“哪有人这样啊,生活幸福的前提不应该是真实感受到我们的存在吗,说得像是自己重生过似的。”
闻岩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坐起来和她面对面。
“如果我真的重生过呢?”
梁好没有当真,他不可能重生,除非又死过一次。
她笑吟吟配合:“你重生前是什么样呢?”
闻岩对她毫无保留,唯一的秘密就是关于自己重生过一次的记忆。
此时此刻他迫切想要向她分享,他怕自己真有心理或精神疾病,趁着自己清醒让她相信自己。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或许你会觉得打破了你们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但它真实发生过。”
他态度如此郑重,梁好洗耳恭听。
闻岩缓缓道来自己重生过一世的遭遇,期间一直观察着梁好的表情。
在他提到自己癌症晚期的时候,梁好的表情愈发变得沉重。
闻岩语气苦涩:“上辈子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所以才遭了报应。我发誓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如果我说谎就让我”
梁好捂住他的嘴:“我相信你。”
她短短的四个字,让闻岩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梁好刚刚还在笑,听完后却笑不出来。闻岩不可能会英年早逝,他能重生肯定是发生了意外。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闻岩缓缓摇头:“这种事情匪夷所思,如果不是最近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我应该不会告诉你。”
这个秘密他本想一辈子保留到死,说出来后心里轻松了不少。
梁好思绪混乱,闻岩重生肯定和她脱不开联系,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闻岩只有临死前的记忆,梁好也造不出时光机看到三十年后的世界。
高维位面(已修)
梁好观察他情绪稳定后, 询问了一些关于自己上辈子的事情。
闻岩知道的不多,上辈子他们是塑料夫妻,他只知道梁好在大学教书, 是一名教授, 平时工作很忙, 其余一概不知。
梁好根据有限的内容分析,自己应该不仅仅是大学教授那么简单, 大学教授不可能让她忙到早出晚归。
不过想到自己上一世单独带着儿子, 梁好想象不出来她和儿子相依为命的情形。
“你说如果是我带着聪聪生活, 会不会是聪聪帮忙做饭啊?”
闻岩想到她的厨艺心有余悸:“你和聪聪大多时候是吃泡面或者为了健康把泡面煮着加青菜荷包蛋, 后来你请了做饭阿姨才改善。”
梁好觉得像是自己的风格。
她大概猜到自己做了什么大事。她上辈子在科研方面毫无成就应该是在激活智脑。如果智脑被激活,时光回溯就很正常。
这个世界是智脑帮她选择的最优避难所。科技处于发展初期但是个和平的时代,正常人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有死亡风险,还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重返星际。
虽说是一本书,书里的角色是活生生的人,梁好从来没把任何人当成纸片人。
星际属于高维位面,有一个专门机构负责观察已经暴露的低维位面发展。这些低维位面就像是图书馆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书籍。
有的世界会被一片树叶遮挡,有的世界就像她穿进来的世界一样有若干个平行时空。
据她分析, 极大可能是银河系的高维位面为了保护自家的低维位面创造了无数平行时空。
这本书并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书, 只是用来为真正的世界掩护。
梁好并不好奇真正的世界是哪一个,对她而言亲人爱人朋友都在, 那么它就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她注视着闻岩,双手放在他肩上:“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可能你会觉得像天方夜谭。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不要憋在心里。”
闻岩定了定心, 他明白她如此正式绝对不是小事。
梁好娓娓道来自己的来历,提到了他的过去, 闻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为了证实真实性,她主动提起闻岩的腿,“其实你的伤口不是治愈,而是我用特殊材料为你重新组织了伤口附近的病变细胞。所以你不能长时间运动,否则造成的磨损会导致伤口复发。”
闻岩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自己曾经残疾的腿,他的残疾身体恍若隔世。其它的他都可以自欺欺人,但自己的残疾是他亲眼见证被她治愈。
闻岩酸溜溜地问:“你和他,关系很好么?”
梁好一头雾水:“我跟谁?”
闻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吃醋,只是想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别扭。
看他表情怪异的模样,梁好恍然大悟:“你不会是连自己的醋都吃吧?”
梁好感到无奈又好笑:“在你舍身保护我的时候我们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
闻岩并不为自己吃自己的醋感到尴尬,他特地大度的补充,“我只是担心你认错了人。”
梁好抱着双臂问他:“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是为了救命之恩和你结婚吧?”
闻岩如实点头。
梁好笑着道:“恭喜你,猜对了。”
不过她随即解释道:“救命恩人是我信任你的第一个转折,你不要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吃醋。如果你不是他,我可能不会很快就信任你。我跟他不熟,跟你结婚也是陌生人,扯平了呀。”
闻岩被她说服,好像没毛病。
梁好伸出双手扯了扯他的脸:“还有要问的吗?实在不放心我给你找一套测试的题,你肯定不会是精神出现问题。就像你所说的,都是刻入骨髓的习惯,所以你会有下意识的熟悉感。”
闻岩还有一点感到疑惑:“按理说如果我们来自高位面时空,飞机不应该是很落后的产品吗?为什么我会驾驶战斗机而不是飞船?”
梁好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一部分落后的低维星球科技落后,它们还使用着最古老的工具。我们科研人员为了不破坏当地生态平衡,都是使用仿真动物进行拍摄记录,由你们带去。”
更多的她不方便说,闻岩却能理解她的意思。
他们带去的无非就是侵略和战争,除此之外就是资源的掠夺。
闻岩长期以来坚守的红色思想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侵略/者的事实。
梁好补充了一句:“你们没有发动战争,只是伪装成本土商人低价采购宝石。宝石是一种可以提高机甲续航的能源,经过高层讨论决定由你们定期采购。我们高维位面必须维护星系和平,不能主动发起战争。”
闻岩终于松了口气,“幸好,我在一瞬间想到了特别不好的事情,以为自己是无恶不作的侵略.者。”
梁好被他逗乐,倒在他身上咯咯直笑:“在我们星际历史上最后一次战争可以追溯到几千年。你要知道我们的人口比例和社会福利,已经没有任何资源值得人类自相残杀。”
“人是最宝贵的资源,任何人伤害他人都将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我们出事幕后真凶不会好过,因为他害了三百五十一个人,包括我这位天才科学家。”
闻岩内心触动,对他记忆里不存在的世界产生了些许好感。
“希望你们的法律能严惩凶手,不论对方为了达成何种目的,毁灭飞船害人就是不对。”
梁好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抠手:“大概是因为我研发出来了更厉害的新型机甲材料,能大大降低机甲的损耗程度并且提高作战时间。”
她略微心虚,“以及我不小心实现了前辈发表的论文猜想,为老式手控机甲装配超能源量子武器,以前淘汰的旧机甲能重新搬上战场。”
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引起别人的注意,总不能是星际海盗没事找事。
闻岩顿时愣住:“你不是不会造武器吗?”
梁好不敢跟他对视:“我不是不会,就是因为我会造武器才不能造武器。”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就说光束粒子炮,我造出来你敢用吗?或者我造出来一艘太空战舰,难道要开到天上去打月球吗?”
闻岩沉默了,她研究的武器过于先进,的确不适合出现。
梁好双手捧着脸发呆:“老师劝过我,说我研究的项目足够名留史册,臭名昭著的那种。任何在和平年代研发大杀伤力武器的科学家都不讨喜。我的本意不是为了挑起战争,我就是单纯想实现前辈的猜想,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她问闻岩:“你应该懂我的心情吧?”
闻岩很理解她,甚至如果自己是军人,应该很庆幸会有人研发更厉害的机甲。
梁好憋屈地发牢骚:“更何况高维位面又不是一直太平,我们还面临着星际海盗、虫族以及其它未知星域的威胁。可以不用武器,但是不能没有武器啊。”
升职啦(已修)
自从俩人把话说开, 坦诚相见后,彼此之间的关系无形之中更加亲密。
梁好对新飞机的构思会主动询问闻岩的看法,闻岩会根据自己看过的军事频道内容为她提供灵感。
男人喜欢军事是刻在基因中的本能, 更何况他如今还是军人身份。
他没有让梁好设计超出当前科技的战斗机, 而是根据自己对敌方设备的了解, 把他们战斗机擅长的功能一一提出来了反制。
“他们的B2隐形轰炸机正在研发”
闻岩才提出一句,梁好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几年前看过相关资料, 那时候他们是立项阶段, 现在肯定开始研发了。”
五年时间过去, 当年在报纸上大肆宣扬先进技术轰炸机杳无音信。梁好看过资料,如果能成功造出来绝对是当下科技工业的翘楚。
她见闻岩对此重视又紧张,明白他的担忧。
“隐身战斗机并不可怕,它们的原理就是让雷达无法探查,但是像卫星、光学、电学、气象等都有手段进行反制。退一万步来讲,隐身只是够吸收掉绝大部分的电磁波,让雷达接收设备收不到反射回来的信号,并不能反射掉所有的电磁波, 比如米波雷达就不行。”
梁好又为他打下一剂定心针:“我们的汽车和飞机都有刷隐身涂料, 你可以找老钟同志帮你测试,隐身能力跟外国战斗机的效果大差不差。”
闻岩被她的一番安慰振奋, 在他重生前战斗机发展的差强人意,距离M国还有一段差距。
梁好去单位上班,闻岩请假去找了钟国强。
钟国强虽说已经退休,但他的军衔依旧存在, 好歹是肩扛将星的退休干部。
闻岩请他帮忙测试飞机的隐身作用他求之不得,正好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仅是他好奇, 各方人马都在好奇。
即便在周谦友的搭桥牵线之下,梁好承诺会造一架定制飞机,但是还没问世的战斗机哪有现成的香。
五年对于造一架飞机而言时间很短,可他们就是好奇闻岩的飞机有哪些功能。
毕竟私底下都流传着一句话,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全能型科学家梁好,一堆废品在她手上都能变成宝贝。
钟国强给老熟人打了一通电话,立马就有人着手布置场地。
闻岩见他们如此兴师动众,暗中下定了决心,“钟同志,不如我们来一次演习吧?”
钟国强诧异不过三秒,忙不迭点头:“成啊,正好让新兵蛋子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兵王。”
当年亲眼见识过闻岩本领的人才是大饱眼福。要不是他祖上三代被查得一清二楚,大家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战神下凡。
哪有人能蒙着眼睛移动靶全打中十环,还能根据风声和气流波动预判子弹射出的位置。
闻岩就是这个狠人。关于他兵王的事迹很多,钟国强印象深刻。
闻岩主动提出要演习,他亲自开飞机,相关部门收到消息后万分期待。
梁好刚算完数据,院长喊她去办公室。
自从她造出来飞机,同事们对她异常关爱,她都有点受宠若惊。
“我去当院长?我不会啊。”
梁好看完文件感到不可置信,让她年纪轻轻当院长管理一群年轻人,她可能做不到。
院长脸上笑意不减:“升职你都不高兴?这几年你为我们院研发了大推力液体发动机,组织上一致认为你的才能无限。特地给你们年轻人规划了研究院,由你担任院长带领年轻有为的科学家们开辟新赛道,你只管放开手去做。”
梁好的能力不能局限在航空航天,海陆空都需要她的扶持。新研究院招的是科研翘楚,船舶、潜艇、战斗机等都有人涉猎,说是进修学院更贴切。
梁好愁眉苦脸:“我资历够吗?比我厉害的年轻教授比比皆是,为什么选到了我?”
她对于管理一窍不通,自己的学生都是半放养。
院长拿自己举例:“不用担心,你看我像负责管理的人吗?院长的职责就是专心搞科研,你成为院长权限就会更大,实验室随便你申请,管理有管理部门,你去了就是带头做项目,跟班主任差不多。”
梁好有些意动:“真不需要我管理吗?”
院长耐心解释:“不需要,我不会骗你。”
梁好半信半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让她负责什么项目,自己稀里糊涂成了院长。
院长又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研究院为她申请了明年的院士评选名额,不出意外她就是后年的新晋院士。
中午吃饭,同事们凑过来笑着恭喜她。
“梁教授年轻有为啊。”
梁好笑眯眯应对,同事或多或少性格有瑕疵,但在工作方面大家配合很默契,相处很合得来。
李院长惋惜道:“可惜我们都是老家伙,你们研究院据说只要五十岁以下的青壮年。”
梁好咀嚼完嘴里的米饭:“有没有内幕消息?我现在一问三不知,都不知道要去做什么项目。”
同事只是道听途说,没能为她提供更多小道消息。
得知梁好升职全家都为她感到高兴,李远自掏腰包请客出门下馆子。
闻岩开车去学校接孩子回家,小懿和聪聪坐在车后面吧唧吧唧不知道在吃什么。
闻岩特地提醒他们:“今天是爷爷请客吃饭,你们留着点肚子。”
闻懿身上系着安全带,她气呼呼鼓着脸,好想让爸爸尝尝新朋友送她的零食,可是坐车不能乱动。
她只能解释道:“爸爸,我和弟弟在吃零食,不会吃饱肚子。”
后视镜里闪过闻岩无奈的笑容:“什么零食不会让你们吃饱肚子?”
闻聪甜滋滋道:“果肉脯,姐姐的新朋友送我们的零食,好好吃哦。”
闻懿认真向爸爸介绍自己的新朋友:“爸爸我们班来了一对双胞胎同学,他们是两个男孩子。我和弟弟是龙凤胎,比他们厉害。”
闻聪补充了一句:“他们长得好像哦。”
闻懿对弟弟解释:“季阳喜欢运动,他牙白。他弟弟季源皮肤白,会发光。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你怎么还是认不出来人呀。”
闻聪心虚对手指:“长得太像了嘛。”
闻懿拿弟弟没办法:“你吃了他们这么多零食还认不出来人,下次不让季源给你吃了。”
闻聪立即抱着姐姐的手臂:“不要嘛,我一定好好认人。”
闻岩听完忍俊不禁:“你们收了朋友的零食记得要把自己的分给朋友,好朋友要互相分享零食玩具,不能吃独食。”
闻懿摇晃着脑袋:“爸爸,我知道的,不过我们的零食他们都有。所以我给季源讲题,他可喜欢跟我一起讨论数学物理了,我们是知己。”
闻岩心情愉悦地打着方向盘,才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就有了知己,她知道什么是知己吗。
梁好见到孩子挨个贴贴。
闻聪觉得自己身为男孩子不应该被妈妈抱,可是好羡慕姐姐能亲妈妈的额头。
他也想亲妈妈额头,但隔壁的孟壮壮说只有没断奶的男孩子才黏着妈妈,他纠结极了。
梁好半蹲在女儿面前,接受了一个香甜的额头吻。
闻懿拉着妈妈的手,给妈妈喂了一块果脯。
“妈妈,好不好吃?”
梁好眼睛笑弯弯:“好吃,小懿嘴巴香香的,是吃了水果干呀。”
女儿给她投喂的是猕猴桃果脯,比她以往吃过的果脯好吃,味道甜而不腻,没有糖精的工业口感。
她仰头问闻岩:“你在哪买的?”
闻岩抱着儿子掂了掂体重才把他放下,“他们新同学送的零食,听说是小懿的知己。”
闻懿重重点头:“是哒,我的知己,妈妈你不知道季源有多聪明,他就是另一个男生版的我。”
闻聪急着在妈妈面前表现:“季源还有哥哥,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梁好捧场地惊叹:“哇,是双胞胎喔。”
闻聪扭扭捏捏走到妈妈面前:“妈妈,我可以亲亲你的额头吗?”
梁好笑眯眯蹲下:“当然可以啊。”
闻聪飞快地在妈妈额头上亲了一口,反正孟壮壮去海岛上了,他看不见!
吃饭间,梁好听闻岩和父亲在讨论演习的事,瞬间竖起耳朵,正在给女儿剥虾的动作慢了下来。
闻岩拿过梁好手边的碗,一边和父亲聊天,不忘给母女俩剥虾。
梁好也想知道自己造出来的飞机实战情况,“我能去看吗?”
闻懿和闻聪激动举手:“我们也想去看!”
李远大手一挥:“咱们全家都去,以家属的身份在去参观演习。”
不说孩子们,儿媳妇的身份绝对可以去参观。
全家一起出行的活动好久没有了,孩子老人都很期待观看军事.演习。
梁好有些发愁,烦恼写在了脸上,闻岩以为她胃不舒服。
包间都是自家人,他伸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揉肚子。
“怎么了?”
梁好单手支着脑袋叹气:“早知道你要拿飞机参加演习,我就给飞机多加一些功能了。”刚刚听父亲说演习是真枪实弹,可能会有受伤风险。
闻岩没想到她在担忧他,于是淡淡笑着:“你是不是小看了自己的实力?飞机现有的功能很厉害,能够比肩外国的f16战斗机。”
“别担心,有我在。这次演习主要是为新入伍的士兵鼓舞士气,同时为了震慑虎视眈眈的周边。”
闻岩去世那年,B2战斗机是军事频道每次拿来举例用来超越的遥不可及的目标。
可梁好却告诉他B2实际并不可怕,它的厉害之处是拥有防雷达探测,并且她有反制的方法。
他无条件信任梁好,既然她说不重要,那么B2就不足为惧。所以他主动提出演习,只为了让士兵和老百姓们信心大增。
我们的荣耀(已修)
这次演习在郊区举行, 梁好才知道首都附近竟然有部队驻扎,她身为军人家属都不知道。
不过想想很正常,闻岩也不知道她工作内容。
她和他都是保密工作者, 哪怕两个人再交心都不会私底下讨论工作。
去年老万的脱密期结束后, 她才了解到老万当初研究的是核潜艇, 并且是设计师之一,老万单位的同事都不知道他背地里悄悄干了大事。
上午研究核潜艇, 下午照常上班。
梁好反应过来研究院的管理为何格外人性化能让她摸鱼造飞机, 原来大家都有私底下的任务。
她和老万初次见面的时候, 老万研究的核潜艇水下发射运载火箭的项目刚启动。
老万听李恒说她手搓小型反应堆做发动机, 正好跟他研究有关,于是千里迢迢坐火车找她。
所以李恒研究的方向是核动力航母,他跟着老万的确是专业对口。
梁好对航母的了解差不多能看的资料都看了,只是李恒的进展缓慢,他求稳,基础打的很扎实。
虽然航母还没有影,但是他误打误撞造出来了一艘新型驱逐舰。李恒被迫暂停研究航母,得先把驱逐舰的整体框架完成。
周日万里无云, 是个演习的好天气。
演习一般会持续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今天有闻岩驾驶飞机出场,所以全家人一致选择了今天。
李远提前联系了人, 于是来了一位警卫员帮忙开车载着一家人去了演习场地。
梁好牵着女儿,聪聪被爷爷拉着,大人小孩四处东张西望,试图找到爸爸的身影。
梁好看见了老周爹和钟同志, 俩人穿着正装,坐在最前方的指挥台。
警卫员上前汇报, 很快就有人喊她带着孩子去台子上看。
梁好她面不红心不跳坐在高台,老周爹和钟同志就在她前排,在场除了她几乎都是正装和军装。
两个小家伙一点儿也不怕生,小懿嫌第二排挡视线跑去外公怀里坐着,闻聪自己爬到了钟同志腿上。
两个小家伙认得人,自来熟的样子没眼看。
周谦友抱着外孙女,回头问梁好:“你坐后面能看清楚吗?”
梁好点点头:“我能看见。”
钟国强逗着怀里的小孩,“今天你们来对了,绝对不亏。”
不论梁好怎么问,钟国强非得卖关子。
演习开始,小家伙们开始寻找爸爸的身影。她们听说爸爸在飞机上,可是根本没有飞机的影子。
梁好觉得奇怪,红方和蓝方人数不对等,数量上以少敌多,可能是自己不懂战术。
她耐着性子观看,发现好像真不是她的错觉。
红方大概几千人,剩下的全是蓝方。
难道是闻岩带人“歼灭”了大多数红方?
直到闻岩出现,梁好提起的心彻底悬着了。
闻岩竟然是人数最少的红方?!
她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各种猜测,难道是闻岩前两天“中埋伏”损失了人手?
钟国强终于不再卖关子,他感慨道:“我就没见过比闻岩还嚣张的年轻人,他红方只选了五千人,蓝方可是有整整五万人啊。”
梁好明白了,闻岩是要以少胜多,很像他的作风。
梁好替闻岩解释:“他肯定有把握才这么做。”
闻聪也替爸爸加油打气:“爸爸可厉害了,肯定能打赢!”
老周爹和钟同志在讨论分析闻岩的战术,梁好的注意力全在红方的将领身上。
她不是没见过闻岩穿军装的模样,只是此时此刻觉得他格外耀眼。
闻岩很快上了飞机,他驾驶飞机的技术连一旁的空军教官见了都忍不住赞叹。
钟国强越想越可惜。闻岩是多优秀的军人啊,可惜一心只顾着家。又不能说他不对,毕竟他的妻子也是举足轻重的科学家,他们夫妻在各自领域很厉害,少了谁都觉得可惜。
“好小子,厉害啊,前两天隐忍不发,我就知道他要整大动作,他这一招估计蓝方少了半数人。”
梁好只觉得闻岩生来就是开飞机的料子,他驾驶飞机的技术比汽车厉害多了,也有可能是开车路不平整加上山路崎岖,天上反倒没有场地困扰。
闻聪拍着小手,满眼冒着崇拜的小星星:“我长大了也要开飞机!”
钟国强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有出息,长大以后跟你爸一样厉害!”
梁好全神贯注观察着战局,发现蓝方有一位表现突出的年轻人,正在针对闻岩做出策略。
“那是谁?”
钟国强眯着眼睛努力认人:“我记得是驻扎在首都军区的一位团长,叫周越,这小子前途无限,你们单位有适龄女青年可以介绍一下。”
梁好不喜欢做媒,说不定人家有相好的对象只是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
她脸上带着笑,语气淡淡开口:“我们单位都是跟我爸一辈的同事,钟同志你找错人了。”
钟国强反应过来还真是:“你不说我忘了,周越好像克妻,家里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女同志,都”
梁好心里一紧:“都怎么了?”
钟国强长叹一口气:“都没成。”
梁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无语:“钟同志,说话请不要大喘气。”
钟国强嘿嘿笑道:“这不是背后议论人不好,所以我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他不是当兵么,一年回去一次。家里介绍的姑娘才跟他见第一面,回家路上崴脚的、掉河里的、割猪草割破手、走路栽跟头磕破门牙,无一例外会倒霉。乡下老人说他是什么天上七杀下凡,凶气太重,一般姑娘压不住,乡下老家没人敢给他介绍了。”
梁好汗颜,这也算克妻吗?她觉得场上的小伙子长得挺周正,说不定是小姑娘春心萌动、心不在焉干活才不小心受伤,这种程度也叫克妻吗?
至于命格就属于封建迷信了,不可取。
周谦友突然开口道:“克妻?还没领证怎么就能怪到克妻头上,我看更像是人为导致的克妻。人家战士在外面保家卫国,怎么能寒了战士们的心。”
钟国强回过味来:“是啊,克妻不至于连相看的姑娘一起克,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周谦友微微皱眉:“让人整顿整顿风气,周越年纪轻轻担任团长,你比我了解的更多,这样的人多稀有抢手你不知道?别让捕风捉影的事寒了他的心。至于他的个人情况,你想办法帮忙解决。有喜欢的姑娘就支持他结婚,没有就给他介绍合适的女同志。”
梁好亲眼见证钟同志乖乖挨训,他都退休了还要替下面的人背锅,看来还是老周爹更威武。
周谦友把周越的表现看在眼里,对他很满意,又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
至于闻岩的表现暂且不提。他跟在场的人压根不是一个水平,让他五千打五万都觉得人手给多了,下次就该让闻岩一千对十万。
梁好要是知道老周爹的想法,一定千方百计为闻岩造一架能单人作战、以一敌万的战斗机。
这次飞机的亮相出乎大家意料,包括梁好自己都没想到她的飞机在闻岩的手上发挥了巨大作用。
飞机的隐藏功能被他玩得明明白白,事实上她给飞机加的功能都是防御性质,攻击性不强。
偏偏没人想到她会在飞机上装备武器。
这就导致演习持续了不到一周,闻岩带领的小队捉拿了蓝方的指挥官。
周越是真可惜,本来是他大放光彩的战场,谁知自己的队友拖了后腿,他还因此负伤手臂骨折。
碰上了闻岩,再厉害的天才都只能惨败。
演习结束后,闻岩带回来一排奖章,梁好兴冲冲拿了个玻璃盒子帮他装起来。
“真好看!”
闻岩把玻璃盒子给她:“送给你。”
梁好眨巴着眼睛:“这是你的荣耀,给我干嘛。”
闻岩和她四目相对,眼中带着浓浓柔情:“这是我们共同的荣耀。”
羡慕季教授(已修)
梁好新的工作地点在研究院同一条街, 正好省去了搬家的烦恼,不过闻岩在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要是她偶尔忙起来可以去短住。
梁好嘀咕他浪费钱, 闻岩悄悄告诉她这一片的房子以后会涨价到十万起每平。
梁好算了算价格, 开玩笑问闻岩要不要把这条街的房子都买下来。
闻岩只是揉了揉她头发:“我们所处的是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 发家致富的方法有很多种。我如今对钱的执念不深,只想陪着你和孩子们长大。”他拿着二哥和三哥给的分红早已身家不菲, 没必要去赚辛苦钱。
梁好喜滋滋靠在他身上:“真好, 我想上辈子我肯定是因为你的优秀特质才决定让时间重来。”
如果闻岩喜欢赚钱, 她不会有任何意见, 只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他敞开心扉,面对面坦诚相待。
梁好在九月份从第五研究院离职,正式担任新单位的院长。
她看了新同事们的名单,年龄在五十岁以内,研究的项目五花八门,海陆空应有尽有。
她带过的研究生和博士也在其中。杨诗雯在第五研究院和新单位来回跑,她仍然坚定研究载人火箭,梁好对她几乎是手把手指导。
这条街的科研单位直属于同一个部门, 人员互相往来很常见, 发起人和签字人都是老周爹。
年底首都飘了一场大雪,梁好在放假前一天邀请单位的同事们去吃涮羊肉聚餐。
她虽是院长, 却没有一丁点院长的架子,在她眼里研究员都是她的同事。就像钱院长对待她一样,钱院长丝毫没有架子还特别乐于助人。
吃饭期间,不知道怎么提到了钱院长, 其中就有一位研究员做过钱院长的学生。
他大学时期上过钱院长的高数课,大概是喝了一点儿白酒, 抱着身边的同事痛哭。
“钱院长期末考试出的数学题特别难,开卷考试我们都考不及格,全班就及格了五个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补考,我以为考上大学自己就是天之骄子,谁想到我竟然会补考,甚至补考了三次才过!”
梁好停下筷子,她没忍住笑,这孩子是被钱院长留下阴影了。
同事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都过去了,至少你现在不在第五研究院,钱院长在隔壁呢。”
青年打了个酒嗝:“我现在开会看到钱院长就忍不住想逃跑,生怕他问我高数题,我又得崩溃好一阵时间才能解开。”
一顿饭让大家关系亲近不少,梁好注意到平时不爱跟人交流的季教授都举杯喝了两次酒。
她若有所思,看来偶尔聚餐能拉近同事们之间的关系。
不知道谁突然提到季教授,说他的妻子自掏腰包在燕京大学为他建了一所实验室。
不仅饭桌上的同事们羡慕,梁好都羡慕了。
吃完饭梁好还在心心念念,不知道季教授的实验室是什么模样。
上车后,闻岩一直没动作。
梁好诧异问他:“你在等人吗?”
闻岩看向后视镜:“后面有一辆车。”
梁好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白色小汽车,是季教授的妻子开车来接他。
刚刚同事们还在调侃季教授幸福,她也觉得季教授是人生赢家。
“那是我们单位季教授的家属,他妻子亲自开车接他回家。季教授的妻子真漂亮,还很年轻,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梁好眼里满是羡慕的光芒:“他妻子在燕京大学为他出资建造了实验室!投资接近百万,都是最先进的外国器材!”
她对外国器材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季教授的妻子太体贴、太浪漫了,哪个研究员不想拥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实验室啊!
闻岩见她眼里的羡慕快要化为实质,心里盘算着也为她投资建造一所实验室。
他面上看不出其它情绪,仿佛是单纯好奇:“你们单位不是有实验室么?”
梁好无奈道:“哪能一样呢?单位的实验室我们只是借用,等级越低权限越小。借用超级计算机还得先打申请再找我盖章。我还好一点,我有计算机。”单位实验室不是她的私有物,她不好意思滥用特权。
离开首都前,闻岩特地打听了季教授的妻子是何方神圣,信息并不多。
季教授的妻子表面上是家庭主妇,实际市面上最新出现的虞美人品牌是她跟人合资创办,还做茶叶和药酒一类的生意,只限老客户购买。
更奇怪的是对方有一个哥哥在做生意,G城首富的女儿是他的女朋友,闻岩更疑惑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G城首富的女儿在跟人联姻,怎么现在就跑到了首都?
疑点太多,闻岩想到自己的重生,或许机缘巧合之下改变了别人的人生。
梁好坐在桌子前,对着镜子拍脸护肤,闻岩注意到她使用的护肤品牌子就是虞美人。
他翻身坐起来:“这个好用吗?”
梁好以为他想用:“你要试试嘛?”
闻岩凑近拿起护肤品闻了闻,他担心会像是微商卖的三无产品。
护肤品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好闻吗?孟茹送我的,说是市面上挺流行的一个护肤品牌子,用完脸不干。”
北方冬天会开暖气,气候干燥导致皮肤起皮,梁好对护肤品的要求就是让脸别紧巴巴的掉皮。
闻岩认真观察配方表,配料齐全,无害。
“我就是好奇,以为你买到了三无产品。”
梁好倒出来一点透明乳,抹在闻岩脸上:“现在觉得像三无产品吗?”
杨诗雯和卫琴也在用虞美人牌子,反馈都是很好用很舒服。
闻岩借着她的手抹匀脸上的乳液,“好像脸上是湿润了不少。”
闻岩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分享给她,梁好并不在意多出来的变数。
“季教授的妻子是中医药学专业,她是这款护肤品的研发员,通过了专业认证,不用担心。”
既然梁好对季教授的妻子有所了解,闻岩找关系买了一些茶叶和药酒。
茶叶和几年前季教授给的野山茶相似,不过这一次的茶叶是名茶,但在人家手上就变得格外香醇。
药酒他只尝了尝就决定给父亲和岳父留着,他自己用不上。
老人喝酒不好,但这个药酒的功效很补,并且药性不会过于伤身,很适合老年人没事小酌一杯。
梁好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回家,闻岩早就替她准备好了全家人的礼物。
飞机出行过于高调,但是过年没人会注意天上多出来一架飞机。
警卫员把他们送到了飞机场,全家人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闻懿系好安全带问妈妈:“妈妈,我下次可以邀请我的好朋友一起坐飞机吗?”
梁好检查完孩子们的安全带没问题才坐下:“可以啊,是季源吗?”
“还有季阳!”闻聪大声补充。
她笑着同意:“随时欢迎你们朋友来玩。”
坐飞机才俩小时就到了S市。
飞机场的最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郑学智早已等候多时。
梁好在父亲退休后给他了一台新汽车,更适合中老年人驾驶的汽车,平时都是哥哥在开。
父亲之前出行是公车,以他的职位可以留着汽车继续使用,但他拒绝了,连房子一起还了回去。
她们家现在在东江,房子沿着江岸。这里没有之前居住的地方繁华,但属于潜力发展地区。
赵东伟倒台后,整个S市势力大洗牌。梁好不明白其中的盘根交错,只知道以前很多邻居都换了。
后来父亲暂时接替了赵东伟的位置,直到去年才正式退休,全家搬到了东江区。
梁好对东江区的记忆就是有很大一条江,江面有很多渔船和客船。
这次回到家,感觉东江又变得不一样了。闻岩告诉她东江多了一些企业,按照上面的风向,以后东江肯定是大力发展的地区。
梁好大概明白老郑爹为什么选择在东江养老,她还以为老郑爹喜欢看江河呢。
她不禁感慨:“你们喜欢看新闻的人真厉害,能知道哪里即将发展。”
李远笑而不语,儿媳妇身边的大人物那么多,她一心只有科研。但凡普通人有她的一半人脉,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梁好在家里待了两天,就跟闻岩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了。
闻溪放寒假就急匆匆回家,说是要带同学去二哥的家具厂打工挣生活费。
她和闻岩先去了二哥的家具厂,工人们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
闻溪不在厂里,二哥倒是在办公室,偷偷摸摸拿着一本书在看。
闻聪趁二伯不注意,偷偷把书拿起来,一字一句念着书名:“射雕英雄传,二伯,射雕是不对的。”
闻二山连忙把书拿回来:“这是闲书,小孩子可不能看。”
梁好笑眯眯调侃:“二哥,读书是不是很好?”
闻二山就学了认字和算数,多的没学,看这本书他还得时不时查字典认字。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会认字是挺好,人家小说写得真厉害,不知道脑子怎么长得。”
闻岩感到好奇:“这是阿水的书?”
闻二山毫无隐瞒把闻溪卖了:“是啊,他买了不少故事书,还挺有意思呢。”
梁好喃喃自语:“难怪他着急赚钱,全都买课外书了啊。”
闻二山摇摇头,解释道:“小溪学那什么金融专业还真没学错。他买了一堆闲书出租,一分钱两天,一学期赚了不少钱呢。”
梁好心生佩服,果然赚钱是闻溪的执念:“他就想赚大钱,大学还没毕业就赚上了。”
闻溪大冬天满头大汗跑回来。
“我同学们送走了,哥,四嫂,你们回来咋不跟我说一声,我同学还想看飞机呢!”
梁好把自己手帕递给他:“擦擦吧,飞机有什么好看的,天上不经常有吗。”
闻溪两三下擦掉额头的汗珠把手帕还给四哥,咧着大白牙笑:“我收费的啊,让他们近距离观看飞机每人一分钱,上手摸一摸飞机一块钱。”
梁好对他无语,这家伙掉钱眼里了。
少女的心动(已修)
闻溪一个寒假赚到了六十块钱巨款, 加上他在学校做小本生意的存款足足有三百块钱的小金库。
梁好见他这副财迷的模样,给他包了五百块钱的压岁钱。
她把红包塞给闻溪,随口说道:“听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创业, 就当是给你的投资。”
闻溪喜不胜收, 就差当场喊四嫂一声“妈”。
闻溪今年24岁了, 在乡下都能当爹的年纪,过年不可避免被提到了人生大事。
闻溪迟来的叛逆期在醉酒后到来, 不知道闻二山哪句话把他给点着。
闻溪的脸红成猴屁股, 抱着酒瓶吐真言:“当年你们要我读书, 考上初中让我考高中。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又要催我结婚, 我一直被催着走,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嘛。”
他说完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确定是喝醉了。
春妮拽了拽闻二山的胳膊:“你就是喝多了喜欢多管闲事,阿水才24,又不是34,你急啥。”
闻二山半醉半醒,他一直把老幺当儿子, 总觉得老幺啥也不懂, 他又当哥又当爹。
可是他忽略了老幺是个大人,凭自己的本事在同学们手上赚到钱, 他确实管得太多了。
闻溪突然抬头:“再说了,二哥三哥都是三十多岁才结婚,四哥结婚也快三十了,我才24, 我再过四年结婚都来得及。”
年夜饭吃得尴尬,闻溪醉醺醺坐在门口, 梁好对闻岩示意后出去找他。
她搬了一条凳子,坐在闻溪身边。
闻溪一身酒味,往边上挪了挪,外面冷风吹着他清醒了不少。
“嫂子,你不会也要劝我相看对象吧?”
梁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没那么闲,二哥只是担心你,你反应太大了。”
闻溪心里后悔自己在饭桌上大吵大闹。他是日子好过了就忘了以前家里穷困潦倒相依为命的时候,二哥总是饿着肚子把吃的让给他和三哥。
“我有错,可是二哥催我相看我就生气,我感觉自己啥都要听他们的安排,没有一点自由。”
梁好双手撑在凳子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你是大学生,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你搬出学历二哥不就没话说了吗?”
闻溪耷拉着脑袋:“喝酒真误事,我以前都不敢跟二哥大喊大叫。”
梁好摇摇头:“你是太骄傲了,二哥他们不会在意你赚了多少钱。对他们而言结婚很好,所以他们想让你也过好。”
闻溪眼里闪过一瞬间迷茫,似乎从自己赚钱后就不怎么有耐心。刚上大学每周都会给家里打电话,后来变成一个月,然后是一学期只有一两次,二哥说他不给家里打电话,他总是解释自己忙。
“我只是想赚钱,不想再过以前的苦日子。”
梁好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钱是赚不完的,家里不缺吃不缺穿,不会因为你没赚钱就吃土。”
闻溪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梁好站起身:“别蹲着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有那么喜欢赚钱吗?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太容易获得一笔财富很容易栽跟头,人是把握不住自己认知以外的钱。
梁好回到屋里,对闻岩摇了摇头。闻溪的观念一时半会转变不了,可能只有摔一跤才会记性。
闻二山自知理亏,找老四聊了聊,闻岩表示以后尽量不要管闻溪,让他自己成长,他们只负责兜底。
不论吃亏还是成功都是他自己选的路,越跟他对着来他越逆反。
闻二山神情落寞,却不后悔当年跟弟弟从垃圾堆捡回来闻溪。老四说得对,成年男人都不喜欢长辈对自己指手画脚,更何况老幺是大学生。
闻溪等屋里人都休息了才进屋,他可以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去洗漱,堂屋里突然传来四哥的声音。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要违法犯罪,别让家里人为你担心。”
闻溪胆颤心惊发誓保证:“我一定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我就是想做一番事业。”
年少时的贫穷刻入了他的骨子里,他对金钱有着不一般的渴望。
如果没有四哥退伍回家改善家里生活,他不敢想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肯定不会是大学生。
尽管关于闻溪的人生大事谈得不欢而散,这个年总算是喜气洋洋过完了。
春风大队如今改成春风村委会,羽绒服牌子在全国小有名气,名字很接地气,叫大鹅小鸭。
大鹅是鹅绒,价格贵一点。小鸭是鸭绒,走薄利多销的路线。
梁好和闻岩离开前,大队派代表给他们送了两只加工好的酱板鸭和熏大鹅。据说是准备涉足食品行业,让全村人都能不出村挣到钱。
春风村家家户户都是二层水泥楼房,甚至比梁好单位附近的郊区都要富裕。
闻溪跟着四哥四嫂一起去首都,他一路上像个隐形人降低存在感。
等下了飞机,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闻岩叫住他:“二哥给你的生活费。”
熟悉的绀色帕子,里面裹着一卷大团结。
公交车正好到站,闻溪扭头撒腿跑上公交车。
梁好乐不可支:“他跑什么?”
闻岩知道他是心里难受,害怕当他们面出丑。
“公交车只有两趟,赶不上就要等明天了。”
梁好百思不得其解:“咱们不是有汽车吗,送他去学校不就好了?”
闻岩没给闻溪留面子,直接实话实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怕被你看见丢脸。”
这家伙,还算有良心。
开过年后单位忙了起来,闻岩每天早出晚归,每次送她回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周末梁好不上班,想找闻岩带自己去图书馆,一觉醒来家里只剩她和孩子。
梁好摸不着头脑,难道闻岩有什么任务?
闻懿趴在妈妈的书桌上写完作业,随手拿起一只钢笔玩耍,梁好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小懿,钢笔不能玩。”
闻懿乖乖放下,梁好松了口气把钢笔收好。
这不仅仅是钢笔,还是防身武器。拨动笔帽上的开关就能发射一枚微型子弹,是她用来防身的工具。
这支钢笔是她担任院长后老周爹送她的礼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送她防身武器,梁好觉得肯定有原因,所以都是随身携带。
闻懿仰着小脸乖巧问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带我的朋友们坐飞机呀?”
“小懿想什么时候?等你的朋友们都有空,我们可以和爸爸商量。”
闻懿欢乐地跑去给小伙伴打电话,闻岩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梁好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堵着他。
“你干什么去了?”
闻溪拎着大包小包跟上来:“嫂子,我哥带我去找场地了,我们大三实习,我想自己创办公司。”
闻溪买的都是虞美人品牌的当季新品,趁四嫂没注意他和四哥眼神对上。
在四哥的示意下,闻溪把东西放下。
这些都是四哥买的,但是非要装成是他送给四嫂的礼物。他想掏钱四哥又不让,问就是四哥在给四嫂准备一个大惊喜。
梁好确实发现闻岩最近的移动位置都是一些偏僻的郊区,闻溪办公司也有可信度,这才饶过他。
“小懿的朋友们想坐飞机,约好了明天和下周都有时间,你哪天能空出来?”
小懿很重视她的朋友们,梁好不想让孩子们的期待落空。
闻岩抓着闻溪做壮丁:“干脆就明天吧,肯定一堆小孩子,阿水帮忙带两个。”
闻溪苦哈哈留在四哥家里过夜。明天到他收书的日期了,看来要让书虫们再多看半天。
闻懿打电话通知了季阳和季源,几个小朋友们在电话里格外开心。
季惟清对梁院长家的飞机略有耳闻,宋时夏隐隐感到担忧。
“私人飞机真的安全吗?孩子们才这么小就让他们坐飞机,要不还是去游乐园玩吧。”
季阳和季源左右抱着妈妈手臂:“妈妈,闻懿同学的爸爸是空军,可厉害了!”
宋时夏拗不过两个孩子,一直抱着她撒娇,她拿他们毫无办法。
季惟清将人揽进怀里,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梁院长造的飞机不仅得到了官方认可,下一艘战斗机的总设计师也是她。”
宋时夏不懂造飞机,但总设计师一听就很厉害。
她任劳任怨给孩子们装零食,隔壁几个小家伙周六日放假跑来窜门。
谢娆的声音如同黄鹂鸟一般清脆:“季阳,你们要去哪里玩?”
谢娆今年十五岁,愈发亭亭玉立,宋时夏每次见到小姑娘都忍不住想打扮她。
季源开心大喊:“我们要去坐飞机!”
于是乎,第二天,宋时夏的汽车上多出来了隔壁谢家的三个孩子。
冯婶和谢教授心真大,竟然毫不犹豫放孩子们跟她家孩子一起去坐飞机玩。
闻溪看到一群小孩忍不住头大,不是说就俩吗,怎么还多了仨?
他任劳任怨抱着最小的谢玉,“这么轻?你没好好吃饭?”身上全是骨头,不如闻聪软乎乎的舒服。
谢玉紧张地看向姐姐求助。
谢娆头一回跟比她大好多的男孩子说话,磕磕巴巴回答,“我弟弟从小身体就不好,不长肉。”
闻溪抱着谢玉,嘴角挑起一抹笑:“你弟弟跟我小时候差不多。”
这一年,十五岁的谢娆喜欢上了一位大哥哥。
在季阳和季源的介绍下,谢家和闻家的双方小朋友都认识了彼此。
谢娆是年龄最大的孩子,其次是她弟弟谢康,然后是季阳季源兄弟俩,最小的是谢玉。
飞机上一群小家伙叽叽喳喳吵得闻溪头大,谢娆捂着弟弟谢康的嘴巴。
“平安,你小声一点,就你声音最大。”
谢康玩起来就容易忘我,挨过训后老老实实趴在窗户看飞机外面的白色云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