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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你是不是因爱生恨了?”……


    开阔的官道旁芳草丰沛, 一对老夫妇在此支起一个草棚,卖些散茶,糖水,新鲜吃食, 赚些来往行客的小钱。


    老妪送了一盘片得薄如蝉翼的鱼生到桌上, 对一男一女二位客人道:“我们这儿靠海吃海, 我见二位是外客,所以送一碟鱼生给您二位尝尝。”


    “多谢。”少年淡应一声,将一枚碎银放在桌边。


    老妪笑着道谢, 将银子收了, 转身往锅灶那边去, 却又禁不住回过头, 再将那后生瞧了几眼,若说他有少年白头的毛病, 却又不像, 因为他发若银灰,不像耄耋之年的人枯朽无光, 反而像上好的丝缎。


    何况他骨相韶秀, 神观若雪, 却是一身元青衣袍, 颜色近黑, 但那衣料却又在阳光下隐约泛出一分蓝的光泽,他银发束髻,元青发带缀晶莹珠玉, 外袍底下中衣露出一截洁白前襟,襟前压一串水青宝珠,若滴水成珠, 澄澈非常。


    再看他身形颀秀,肩背宽阔,腰身则被一根像生着银色蛇鳞的法绳收束,结实窄紧,而法绳上珠饰无一不精巧漂亮。


    便是再不识货的乡野村妇,也能看得出他这些珠饰一定价值不菲,老妪心中觉得怪,都说在外不露白,这后生难道不怕惹人觊觎么?


    连他对面坐着的那女子,老妪也觉得很怪,她脸上裹着面纱,根本看不清脸,虽说身上没有过多衣饰,但却披着一珍珠云肩,老妪家里都是海边讨生活的人,那后生身上的珠饰她也许还不算识货,但那女子云肩所用的珍珠,大的大,小的小,竟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珠!


    老妪还在偷偷瞧他们,那桌边的年轻女子摸了摸自己的面纱,没有动桌上的鱼生,低声对坐在对面的少年说道:“程公子,你就把阿姮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妨先顾好你自己。”


    程净竹没有碰那一碟鱼生,只饮了几口茶。


    这一路幸因程净竹有法绳可御,乘云掠风,不过十日,便至东海,霖娘路上不止一回求程净竹将阿姮交给她照管,但无一例外都不成。


    这一回又没成。


    霖娘听到阿姮幽幽道:“没用。”


    她不禁冷汗涔涔,在心中道:“我每一回都很认真地求过了,他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阿姮懒得理她。


    散出袖边的淡雾望见桌上唯一一道荤腥,那是一道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烟火气,却薄透晶莹的鱼生。


    可程净竹竟然不吃荤腥。


    这十日以来,阿姮甚至没有见他吃过什么东西,除了饮茶,还是饮茶。


    “你们人,不吃东西,不会饿死吗?”


    阿姮问霖娘道。


    “会。”


    霖娘斩钉截铁。


    阿姮觉得奇怪极了:“那他怎么还没饿死?”


    “……”


    霖娘沉默了片刻,沉痛地道,“你是不是因爱生恨了?”


    “那是什么?”


    阿姮没明白。


    霖娘没来得及回答,因为她看见程净竹起身要走,她赶紧将桌上的饼子什么的乱抓一把,跟上去了:“程公子,等等我!”


    东海无垠,烟波浩渺,一只虾兵灵巧地潜游至水底,穿过结界,便是水晶龙宫,虾兵才至正殿门口,便被龙宫侍女拦下。


    那侍女听得虾兵一番耳语,便转身入殿中去了,那东海龙王正在色泽艳丽的红珊瑚榻上小憩,侍女上前,小心翼翼唤:“龙王。”


    东海龙王才吃过几杯酒,鼾声震得龙宫外鱼丛惊散,侍女无奈,又多唤了几声,那龙王方才转醒,有些不耐烦:“何事?”


    侍女道:“殿外一虾兵来报,说有一个什么上清紫霄宫药王殿的弟子求见龙王。”


    “上清紫霄宫……药王殿?”


    龙王此时酒醒了一半,终于想起来这名号:“啊,便是那济慈真君得道前,在人间的师门?”


    上清紫霄宫分三殿,一为合山殿,殿中弟子清修山中,劳苦其身,锻其神,以此求得心净道满,从不出世,一为相微殿,修心中之目,见世间万物之幽微,断吉凶,预未知,一为药王殿,尝百草,修良方,以灵治,救人病苦。


    三殿中,唯药王殿以入世为修行之本,为解人间疾苦,悬壶四海,而三殿之中,近九百年,唯药王殿祖师坐化得道,封慈济真君。


    “这是那药王殿弟子递来的帖子。”侍女递上玉刺。


    龙王这才转过身来,接过玉刺,挑起冠上旒珠,露出一副龙首,十分威严之相,他一眼扫过那玉刺上的金光字痕,眉头拧了拧:“本王就说那上清紫霄宫在绫州,离东海远之又远,他来这里做什么,没想到竟也是来求本王宝衣的!”


    “不见不见!”


    龙王将玉刺扔回给侍女,身子一歪又睡起大觉。


    侍女只好退出去。


    殿中静下来,不多时,龙王便又响起轻鼾,好梦正香,身下珊瑚榻却忽然晃动起来,龙王警惕地睁眼,扶着头冠起身,见龙宫四下震动,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方才出去不久的侍女踉踉跄跄进殿来,禀报道:“龙王陛下!妾问虾兵,虾兵说外面海水忽然烫得出奇,所以附近鱼群都吓得跑来龙宫了!”


    “……什么?”


    龙王起身出去,果然见庞大的鱼群将整个水晶龙宫都给占据,那些本来守在结界外的虾兵蟹将,个个捂着被烫的屁股躲回龙宫里来了。


    “谁干的!”


    龙王发出龙啸。


    东海水面顿时炸起千层水浪。


    岸边霖娘被水花波及,浑身湿透,她摘下湿漉漉的面纱,抹了一把脸,看向旁边程净竹袖中弥漫的红雾:“阿姮,你这样……若真惹恼了龙王可怎么办?”


    他们已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而东海平静,没有任何虾兵蟹将再探出头来,仿佛程净竹先前递出去的玉刺已石沉大海。


    霖娘忍不住担心地碎碎念,怕龙王不肯赐她宝衣,若没有宝衣,她便仍然受水系禁锢,无法以水鬼之身修行。


    阿姮听得烦,直接漫出红雾浸入水中,烧得海水翻沸。


    令霖娘颇为意外的是,程净竹竟然没有阻止。


    “你还不明白?”


    阿姮懒懒的声音落来霖娘耳畔:“他若真肯赐你宝衣,早就出来相见了。”


    霖娘当然知道,她垂头丧气道:“若龙王生气,更不肯来见,可怎么办啊?”


    “来了。”


    程净竹忽然开口。


    霖娘闻言,一下抬起头,只见茫茫海面,水浪迭起,很快分向两边,金色的龙影乍现,很快凝成一副人身龙首,他身披海浪纹金线袍服,头上雪白龙鬃,左右长有两只龙角,戴平天之冠,前后十二旒珠,脚踏步云之履,腰系碧玉,配紫金宝剑,龙睛含怒,威仪万方。


    他身侧各数名侍女,脸颊,颈中皆有晶莹亮色,像贝类壳色,个个姿容甚美,却非凡人之貌。


    侍女后,则是海兵无数,严阵以待。


    “是何人胆敢在吾海域放肆?”


    东海龙王说道。


    岸边,海风吹得程净竹衣摆翻飞,他微微垂首,道:“弟子程净竹拜见龙王,还请龙王恕罪,若非此法,恐怕您也不能出来一见。”


    “药王殿的后生,你上清紫霄宫怎么教得你这些无礼手段?”海面之上,东海龙王一双龙睛审视着那岸边少年,“吾若不肯赐你宝衣,你可是要将吾这些子子孙孙都烫熟了吃啊?”


    程净竹垂眸,拱手道:“龙王多虑,弟子无意冒犯。”


    那东海龙王还未说话,霖娘便“扑通”一下跪在岸边,她抬起头,仰望龙王,道:“龙王陛下,请您恕罪,一切都是因为小女,是小女想向您求得一件宝衣!”


    阿姮见她如此祈求的样子,难以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求他?”


    她在程净竹袖边悄悄打量那龙王,这是阿姮第一次见到龙,她观其一身袍服金光闪闪,转念一想,对霖娘说道:“你让小神仙放了我,我去扒下他的衣服不就是了?”


    霖娘听见了,却不敢吭声,冷汗下滴。


    若真放阿姮去抢,就不知道最后她是扒衣服,还是扒龙筋了……阿姮最近脾气真的很差。


    东海龙王听不见这风音中的秘密,他只将岸上女子细细打量一番,见她鬓边生有细鳞,头发长至脚踝,便道:“你是水鬼……不对,若是水鬼,怎么又能在岸上行走自如?”


    “我受元真夫人点化,特来东海寻宝衣加身,以便修行。”


    霖娘垂首说道。


    “……元真夫人?”


    东海龙王愣了一下,一时并不肯信,这女水鬼怎会受天帝之妹点化?


    程净竹看着东海龙王,淡声道:“龙王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她身上的云肩,那本是元真夫人的宝物,是元真夫人亲手赐给她,渡她修行。”


    东海龙王闻言,立即看向霖娘身上那件珍珠云肩,他身边的侍女们也在看,离龙王最近的侍女只一眼,便低声对龙王道:“龙王陛下,妾见那些珠子,似乎都出自咱们东海。”


    侍女乃珠蚌精所化,看珍珠自是火眼金睛。


    东海龙王想到自己前些年去上界赴蟠桃会时,的确送了些上好的珠子给元真,此时心中已信了八分,但他面不改色:“元真渡她,那是元真的事,上界的忙,吾不想帮,便不会帮。”


    东海龙王,乃东海之主,严格来说,并非上界神仙,也不是天帝的臣子,他雄踞东海,向来不看上界的脸色。


    不过阿姮哪里在乎他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不过一件破衣裳而已,也值得这龙王如此傲慢?阿姮不耐,只想先烧了他胡子。


    程净竹不动声色地抚平衣袖,压散烧若炽火的雾气,而后,对龙王道:“上界的忙,您不想帮当然可以不帮,但您欠元真夫人的那份人情,难道用您的东海珍珠就可以还得清?”


    “……你,”东海龙王有些惊诧,他再观那少年,的的确确是一副凡人之躯,只是身上的珠饰却无一不是法器,而且那些法器样样绝伦,“你如何会知道这些?”


    “父王!”


    海中忽然传来一道女声,阿姮在程净竹掌中挣扎了一番,一缕淡雾探出袖口,只见一女子跃出海面来,她身披霞衣,簪龙纹金钗,戴珊瑚珠饰,螺髻翘然,足下生烟,氤氲弥漫。


    “元真夫人曾于我有救命之恩,岂是几粒东海珍珠能还得清的?”那女子雾鬓之之中,又有龙角,她看一眼岸上的霖娘,伸手去推龙王,“难道父王要为置一时之气,而弃女儿于忘恩负义之境地么?”


    龙王神情尴尬极了。


    他本身是极不情愿的,因为这二人先扰他的觉,又作弄他的鱼虾们,哪知道这药王殿的后生竟然连上界的事都知道,还当场跟他翻起旧账。


    龙王傲慢惯了,也随性惯了,要面子得很,可龙女一番话,他又不好反驳。


    龙女最知道父王秉性,她轻轻拍了拍父王的手背,随后扬手一挥,身上纱衣立即飘然飞去岸边,落在霖娘身上。


    “还请二位不要见怪,本也不是我父王小气,”龙女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而是前不久,阎王才来求过我父王,请我父王赐下宝衣,以抽用巢州附近水域的水鬼。”


    “巢州?”


    程净竹敏锐地抬起眼帘:“阎王为何要抽用那些水鬼?”


    “因为……”龙女说着,此时方才看清岸上那少年容貌,她面露羞意,立即低下头去,“因为巢州死了很多人,很多男人,魂却没一个入地府,地府本有抽用凡人代行阴差的习惯,可去办阴差的凡人男子,没一个活着回来,阎王又不能擅离地府,加之地府阴差太忙,人手不够,所以阎王才求我父王,让我父王赐衣,让那些水鬼去巢州办阴差。”


    “我父王……”


    龙女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所有的衣物都赐了出去,如今只剩身上这一件体面的了,穿了很久,都臭了,新的衣物却还没赶制出来。”


    龙宫衣物与人类的不同,制衣所需要的时间自然也十分不同。


    龙王老脸臊得慌:


    “……龙儿,你怎么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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