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在想什么事吗？”
金寂仞发觉谢荧惑一直面朝车窗，似乎要寻找什么。
“在想《穿越之冷少狠狠爱》《贵族学院四公主vs四王子》和《一胎八宝：源源不断》的主演都是谁。”即便已经说完这句话，谢荧惑仍觉得这些剧名十分烫嘴。
金寂仞略一回想，原来是近期开机的电视剧，庆祝开机大吉的横幅还挂在他们刚才路过的地方。
于是他介绍道：“《冷少》的主演是罗修和秋莹。《贵族学院》是两对四胞胎在演，四公主姓容，分别叫兰、质、蕙、心；四王子姓杨，分别叫一、二、三、四。《一胎八宝》官方认定的主演只有一位，是王就山。”
撇开剧的槽点暂且不论，谢荧惑对金寂仞这个人感到很是诧异。也没见他翻资料查手机，就这么信手拈来一大串人名？
金寂仞却误解了谢荧惑的眼神，安慰他说：“谢先生不必担心，这些都是电视剧，和您目前所拍的《钢筋泥土》不在一个赛道上。”
谢荧惑哪有金寂仞想的这么有事业心，靠在椅背上，问：“金先生对影视剧很熟吗？”
“谢先生太客气了，叫我小金吧。”金寂仞谦虚地微笑，“我对此只知一二，善于准备而已。目前全国八座大型影视城正在拍摄的剧，我都已经提前了解，谢先生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谢荧惑有点不信，随手往外一指：“小金，能介绍一下这个剧组吗？”
金寂仞微抬头：“《怦然预见你》，讲述男主和女主分处两个时空而提前相遇的故事。男主演瞿嵋，女主演上官屿。近期友情出演的黄言，已成该剧的精神大男主。”
连八卦都讲出来了……
谢荧惑肃然起敬：“小金，我有预感，今年谋成年底的最佳员工会是你。”
金寂仞风度翩翩地表示：“您太抬举我了。”
“哪有？”谢荧惑丝毫不吝啬他的赞美之情，“就算有，那你也值得。”
金寂仞被夸得脸有点发热，所幸过了《怦然预见你》剧组，马上就到《钢筋泥土》的片场。
谢荧惑原以为他可以继续躺椅子上打游戏，不料阿曼达回来了，壮壮子还要检查他台词背得怎么样。
“你居然背了台词？”壮壮子难掩激动的心，给了谢荧惑一个熊抱。
谢荧惑正想推开他，忽然感觉自己双脚离地，竟被壮壮子抱起来转了个圈。
把人放下后，壮壮子一改慈母态度，换上丑恶的嘴脸，说：“晚上拍你的部分，别演得像个智障！”
离开化妆间前他发现了新面孔，便问谢荧惑：“这谁？副导演又放什么人进来了？”
“不是，是我的经纪人，小金。”
金寂仞顺势对壮壮子鞠了一躬，吓得壮壮子一边说“使不得”，一边鞠回去。
他们两个人在那儿玩对拜，谢荧惑在和阿曼达聊天。
谢荧惑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但看阿曼达气色十分差，劝道：“中暑了吗？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其实，我碰到了一个人。”阿曼达神色纠结，吞吞吐吐地说，“和你在《绵绵月亮》被换角有关。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样做……”
这五年前的破事怎么还有人在意？
谢荧惑大为不解，他都快忘了的事，为什么壮壮子心有芥蒂，阿曼达也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我已经走出来了。”谢荧惑故作释然的笑容，想想在订阅号看的鸡汤推文，出口成章，“有些事、有些人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大变强。”
阿曼达习惯性地低下头：“改变自己也很难。”
“总比改变别人难。”谢荧惑指向活例子，“你觉得你能让导演别那么精益求精吗？”
阿曼达总算抬起头，表情是“你为什么要提他”的幽怨。
但她确实同意这个道理：改变自己比改变别人和已发生的事情容易。
以及，人不能太偏执。
尤其是像壮壮子那样，会完蛋的！！！
……
傍晚，距离天黑不过眨眼的时间。
机位架好，谢荧惑抬头看向美达摄影的广告牌。
【“谁啊？”
美达摄影馆的老板端着碗，眼睛黏在电视上，对来人并不关心。
刘鸣也看了一眼电视机，身材火辣的美女推销员正在演示如何使用拖把。
画面突然一闪，频道换成了严肃的新闻直播间。
“饭掉地上了都不知道，还看拖把呢？你做家务吗你就在哪里看拖把？”老板娘揪住老板的耳朵，“让你看，怎么不把你看死。”
老板疼得嗷嗷叫：“轻点轻点！还有人在呢！”
两个人将视线共同投向刘鸣，后者局促地抿唇，说：“我来拿我大伯的东西。”
“你大伯谁？”
“刘建国。”
老板意外地挑起眉，想说什么时，被老板娘用手肘撞到了一边去。
“原来是建国大哥。”老板娘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给刘鸣，“拿着，早点回去吧。”
“好。”
待刘鸣走后，老板朝老板娘挤眉弄眼：“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天煞孤星？克死了爸妈，现在连刘建国也要被他克死了。”
“关你什么事？看你的美女去，一天天的，嘴里就没好话。”老板娘没好气踹过去。
老板痛得直叫，但手不忘按遥控器，换回购物频道。
出现了一个新的美女推销员，老板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老婆，你也看看，看看。”
“你有病啊？”老板娘瞪大眼睛，电视机被端到她眼前，不看也不行。
不过这么一看，确实有点眼熟。老板娘点点头，说：“像建国大哥以前带回来的女朋友。”
话落，两人都陷入沉默。
然而门“哐当”一响，把两人的注意拉了回来。
他们再次将视线投向刘鸣，刚刚还只是不自然的少年此刻好像癫狂了，大声质问：“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你们是不是给错了！”
老板讪讪地回答：“没给错啊……”
“你们就是给错了！”刘鸣吼出来，“你们为什么要给我死人才挂的黑白照片？”
他把相框狠狠砸在地上，仿佛得了某种精神病，抽出相片撕了又撕。
手里一堆碎片，他把它们塞进嘴里，又吐出来，把摄像馆的两夫妻吓得不清。
刘鸣知道主导他的这股愤怒来源什么，他紧握着拳头，声音发狠到每个字都变成了一个调。
“你们凭什么都觉得我大伯会死？”】
“演得像个智障。”壮壮子点评道。
谢荧惑漱完口，不咸不淡地回说：“本性软弱的人，向无关的人发起火来都这样智障。”
“那你也应该让观众去感受角色的性格缺陷，而不是让别人感觉是演的。”
壮壮子发表完高见，没来由地说：“你这样如果被某些人看到了，估计他们会说以前换掉你是应该的。”
某些人。尽管没有明指，但“换掉你”这样的话，除了《绵绵月亮》那档子事，还有什么？谢荧惑打了一个哈欠：“无所谓，我不争这些。”
壮壮子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以前不怎么混娱乐圈，不争确实无所谓。但你现在要进来抢工作了，资源就那么多，不争只会被别人踩。娱乐圈里人淡如菊也是要营销的。”
谢荧惑没有接话，站起来伸个懒腰，打卡下班。
有经纪人和保姆车的好处之一，便是不用再挤班车。可惜还是要过隧道，信号差得可以。
徐潜也不知道什么运气，发消息来都碰上没信号的时候，谢荧惑要卡半天才能回复他。
阴暗小子：【晚上好。】
谢谢您嘞：【晚上不好】
阴暗小子：【有多不好？】
谢谢您嘞：【不知道，不想说，不要告诉你】
怎么看聊天内容，谢荧惑都觉得自己的确是无端在和徐潜抬杠。但好像只有可以这样对徐潜，不会像对别人一样，考虑这考虑那的。
不过，徐潜会不会不爽？
谢荧惑发了一张“在吗”的表情包试探一下，没有回。
不会吧？他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谢荧惑没想起来，走到酒店门口的第一级台阶，他脚步一顿。
并非是他的记忆告诉了他答案，而是台阶之上，徐潜等在那里。
“可以告诉我吗？或者给我一点提示。”
徐潜慢慢走下来，步数本是按照谢荧惑站在原地不动计算的。不料谢荧惑走了一步，他当即将一步拆成两个小碎步，凑了个整十的步数。
徐潜一直有这种多此一举的毛病，面对谢荧惑的时候犯得更厉害。
他明明想的是到此为止，偏偏又忍不住，再开口：“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