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举手投降。
“我只是有点好奇，”他非常不经意地表示，“他从来没有恋爱经历，也没有和别人搞过什么伪装情侣的事，所以对你，我很好奇。”
“……”桐生莲略微有点停顿，“我不明白你强调这些话的意义。”
“你是真的不明白？”波本笑眯眯地问，“我其实挺欣赏你的品味，也蛮赞成你的目标，对于你们之间的发展如何，我是很乐见其成的。”
桐生莲同样笑眯眯的：“我不知道你还干拉皮条的活，波本。”
波本脸上的笑容一顿。
桐生莲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两欧元硬币放到桌上起身。
“谢谢你的咖啡，”虽然咖啡还没上，“我该回去上班了，如果你还有话要和苏格兰说，我会转告他你在这里的。”
波本眉头皱起。
“苏格兰？可你不是……”叫他hiro吗？
“需要转告吗？”桐生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翠绿璀璨的眼眸平静又深邃。
波本最终只是无言摇头，目送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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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店门口时，桐生莲发现内里除了苏格兰威士忌竟然没有其他人。
他稍稍踌躇就选择推开门。
“欢迎——”苏格兰威士忌从恍惚中抬头，看到他时眼前一亮，“回来啦？”
桐生莲一愣。
他从来没见过苏格兰威士忌这样期盼灿烂的笑容。
很奇妙，也很让人头脑发热。
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回来了。”
再慢点，桐生莲。
他悄无声息地告诉自己。
不要着急做出回应，也不要相信波本威士忌的鬼话。
他需要更仔细地思考他们的问题。
……
夜晚，小店关门。
他们不是24小时经营，如果真有着急的情报也有其他的办法通知他们，没必要一直守在这里。
分别洗完澡后，他们会回到二楼分床休息，一天的生活就这样简单结束了。
但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不，应该说，非常不一样。
洗完澡后的桐生莲擦着头发出来时，万分震惊地发现苏格兰威士忌竟然正站在门口等他。
……怎么回事，好熟悉的画面。
但苏格兰威士忌这次沉着脸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恐怖啊，他吓得差点把毛巾扔出去。
“怎么了？”他努力做出稀松平常的表情，“着急用盥洗室？”
“不是，”苏格兰看起来非常平静，但那攻击性过于强烈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想法，“我只是要看看。”
“看看什么？”桐生莲还没反应过来。
“所有。”他冷声回答，“不是可以随便看吗？反正你又没有损失。”
“……哈？”桐生莲差点笑出声，“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没什么好看的吧？”
“让我看。”苏格兰威士忌堵在门口的位置，半分不让。
桐生莲差点被吓得退回盥洗室里。
“你认真的？”
苏格兰威士忌用眼神回答了他。
他有着一双比地中海更瑰丽的蓝眼睛，这双眼睛带笑看过来时非常温暖，但在执拗时却又万分坚定。
就如同此刻。
“……”
“至少不要站在盥洗室口？”桐生莲非常小心地提出建议。
苏格兰威士忌这才点头让开位置。
桐生莲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为什么苏格兰威士忌会这样？
为什么要看他的所有？
他不理解。
……话说，三条腿都要看吗？
这会不会有点太超过了？
他慢吞吞地从苏格兰威士忌身边走过，走向自己的床前。
西西里岛上的房屋很多都保留了中世纪特有的风味，每座石头房都细长且紧挨着，组织并没有给这个据点弄出什么富丽堂皇的感觉，反而是大隐隐于市……
直白点说就是老旧且布局很不合理。
按理来说和楼下空间应该差不多大小的二楼硬生生掏空好大一片空间好让人在楼上时也能看到下面的顾客，然后一边是仓库，另一边就是起居室盥洗室衣帽间……
第一天上楼收拾时他俩还想得挺美，一人住一头可以完全保障私人空间，结果他俩现在一个住主卧一个住好不容易收拾收拾掏出来的衣帽间。
他住衣帽间。
……要不是觉得睡蒙了翻身摔下楼可能会死，桐生莲其实很想试着在空地方吊个吊床的。
至少如果有吊床，他此刻可以把自己吊上去。
“站在那里就行了。”苏格兰威士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看来就这样糊弄着回到房间的意图被发现了呢。
桐生莲叹着气，慢悠悠转身。
“你看吧。”他完全摆烂，“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苏格兰威士忌深吸一口气，“看不太清，把毛巾拿掉。”
桐生莲乖乖甩开毛巾。
就算他确实在意自己脖颈上的伤疤，但在只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也知道这道疤的存在、也亲眼见过之后，他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所以他只穿着短裤。
“虽然现在问你为什么要看有点怪……”桐生莲试探着开口，“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苏格兰威士忌皮笑肉不笑：“怎么，不是看了也没损失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更何况就是被看看而已，根本没有损失……”桐生莲有些无语，“你好像很不喜欢这句话？”
苏格兰威士忌瞪他：“你还说？”
“好吧，我不说了，”桐生莲打开双手，摆出非常合作的态度，“请看。”
苏格兰威士忌短暂地笑了一声。
但很快，他就默不作声地缓步上前，抬起手触碰男人脖颈上的伤疤。
桐生莲不受控制地哆嗦瞬间。
这块禁地已经很久没有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触摸过，min感得吓人。
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躲开，但还是强行按捺住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苏格兰威士忌温热的手指终于还是触碰到他脖颈上的伤疤。
他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控制着自己不要有更多的反应。
然而这份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太久，苏格兰威士忌已经再度开口，声音很是平稳。
“很深的割喉伤口。”
桐生莲一怔：“确实。”
苏格兰威士忌继续分析：“持刀人应该是右手持有凶器……”
桐生莲补充：“剃须刀。”
苏格兰威士忌已经完全进入冷静分析的状态，他眼神锐利，自信且稳定。
“右手持有剃须刀，架在被放置在椅子上的你的脖颈上，看刀口的深浅，应该是从左向右横向切割……以深度来说，搞不好还切断了喉管。”
桐生莲默认。
“在昏迷的情况下被割断喉管，”苏格兰威士忌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而且还是在基地的单间里，就这样你竟然没在昏迷中被血呛死，而是安稳地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还好吧？”桐生莲下意识也想触碰自己的脖颈，但还是没抬起自己的手，因为苏格兰威士忌依旧在触碰它。
“你知道吗？”苏格兰威士忌的声音很轻，“我曾经怀疑你是自己割开了自己的喉管。”
“谁家好人没事自杀啊？”桐生莲忍不住想翻白眼，“看到伤口你就明白了吧？”
“确实，”苏格兰威士忌终于放下手，轻声回答，“就算割下这道伤口的人已经很努力伪装出你自杀的样子，但这个利落程度、伤痕深度和伤口稳定程度，很明显不是一个自杀者能做到的。”
“动手的人身手敏捷、心思坚定、目标明确。”
“或许对方还获得过你很大一部分的信任，才会让你轻易地打开自己总是上锁的宿舍门、迎接对方进你的私人空间，还在那个人面前……毫无防备地喝下杯子里的水。”
“按照这样的推测，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杯掺了东西的水也是那个人主动递给你，而你接过后也不做防备地一口喝完的。”
“波特，究竟是谁值得你如此的信任，让你能大开房门迎接对方进入，还喝下对方递过来的水？”
“直到此刻，你都宁愿将目光投射在下命令的朗姆身上，也不愿意谈论那个真正对你动手的人？”
“……为什么？”
苏格兰威士忌万分不理解。
“为什么不报复那个真正对你动手的人？对方不在你的复仇名单上？”
“还是说……”
“你无法对杀你的人动手？”
桐生莲立刻反驳：“怎么可能！你这是污蔑，我当然要……”
“所以，”苏格兰威士忌静静看着他，“是谁？”
“……”桐生莲深深叹息，“我忘记了。”
“……什么？”苏格兰威士忌一愣，“你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桐生莲轻声叹息，“我都忘记了。”
“……”
“不知道是不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忘记很多事情。”
“或者说，我什么都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