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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李张氏当天晚上接到李江南护送文秀清和韩时萱回村并逗留过夜的消息,气得将手里的茶盏都给砸了。

    “我就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我不过是一错眼,就又把我儿给勾上了!真当我李家的大门那么好进呢?不行,我这一次非要将那一身骚皮给撕下来不可!”

    李张氏并不会责怪自己的儿子,而是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韩时萱身上,怒发冲冠的想要去找韩时萱的麻烦。

    “我的太太!”心腹梁妈妈忙拦住她:“您可不能冲动,您这么一冲动,说不得就如了她的意了。”

    李张氏烦躁:“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看着她不要脸勾搭我儿?”

    梁妈妈给她顺着气:“自然不能如此,您如今不正在张罗大少爷的婚事吗?大少爷也没有阻止您,这不就已经说明了,大少爷心里其实还是更为看重刘家这门亲事的,对那边不过是一时兴起。既然是一时兴起,您何妨睁只眼闭只眼?左右我们大少爷是男人,最后便是闹将开来,那也是那边没脸,于我们大少爷有什么妨碍呢?便是再了不得,也不过是将人抬进来当个小妾,若果真如此,岂不是更好?”

    梁妈妈缓了口气:“您想想,如今表少爷如今虽没考上举人,但表少爷年轻有天分,是以老太太老爷那边都很看重,恨不得两家再结亲。既是结亲,自然是把他们家姑娘娶进来是最好的,若是娶为正妻,您心里不舒服,可若是娶为妾呢?您不觉得这主意顶好的吗?”

    李张氏这么一想,便也觉得有道理:“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

    想想若韩时萱进了她李家做妾,那张玉如何还有脸在她面前摆秀才他娘的架子,便是韩时遇他日考上了举人,为了妹妹好,也得忍气吞声给他们李家脸面。

    李张氏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大爽,“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得先把刘家的婚事给办了再说。”

    到时候李江南已然娶妻,若是韩时萱再与他爆出什么绯闻来,那便是她清白名声有损,要么死要么就嫁到他们家做妾,而他们也不必考虑让她做妻,省了好些功夫。

    待李江南回到府中,李张氏让人将他叫到正屋,一见面就板着脸一拍桌子呵斥道:“李江南,你知不知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与刘家的婚事已经纳征请期,不日便要成婚,你却跟那小贱人歪缠在一起,你可知此事若是被刘家发现会有甚后果?”

    李江南丝毫不惧,没有骨头一般歪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所以之前不是跟您说了,让您跟刘家把婚事退了吗?您偏不听,那我又有甚法子呢?”

    李张氏气道:“刘家在县城可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当初为了定下这门婚事可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如何能说退就退?你这是要为了那贱蹄子连家里都不顾了吗?”

    李江南摸摸下巴:“娘您说得也有道理,那不如儿子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把婚给退了?”

    李张氏唬了一跳:“你这个孽障,你不要乱来。”

    她缓了一口气,像是最终服输了一般:“罢了,你若是实在喜欢那贱蹄子,娘也不拦你。只你也知道娘跟那张玉的恩怨,再者那贱蹄子竟然勾引你,可见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你想要她可以,正妻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进来做个妾。”

    李江南扬眉,惊讶:“娘,那可是您的亲外甥女,我的亲表妹!”你让她做妾,你这是打大姨的脸,又何尝不是打自家的脸?

    李张氏冷笑:“若非你这幅模样,我又如何会答应?你若是不愿意,那便连妾都莫要做了。”

    李江南见状摸摸下巴,“那行吧,便如娘所说。”

    当然,李江南不会真的那么短视,让韩时萱做妾。

    韩时遇如此年轻便考上秀才,且名次不低,可见天分,此番便是乡试不中,那也并非他学问不到,而是时运不济,抽到了底号方才落第,可人不可能一直这般倒霉,不定三年后变中举了,如此他若是将韩时萱坑成了妾,那就是结仇了。

    是以他要娶韩时萱就只能明媒正娶回来,如此也可以搭上韩时遇,若是韩时遇确实有出息,那自是最好不过,若是他始终考不上,韩时萱也不过是个后宅妇人,安分守己便让她好好的做他的李太太,若是犯蠢惹人心烦,那生死还不是捏在他手里?

    最重要的是现在先将李张氏安抚好,别让她发疯跑去韩家乱说话,以免打乱他的计划。

    李张氏还以为李江南果真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松,叮嘱他:“横竖那小贱人年纪还小,你也莫要着急,想要作甚也得等办了婚事再说。”

    李江南胡乱应着,李张氏心情舒畅:“我儿如此俊秀不凡,也难怪那些小贱蹄子一个个见了扑上来。”

    府学里,韩时遇却是丝毫不知道家中所发生的种种。

    次日一早他到点便醒了,悄然换上了衣衫便外出锻炼身体。

    山上的清晨寒气未散,他走出房间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一边活动身体一边快速的出了院子,然后慢慢的跑起步来。

    山上平地少,不适合跑步,是以韩时遇打算将每日的跑步锻炼变成跑台阶,先从半山腰跑到山脚下,再从山脚下跑到山顶,正好看到旭日初升的宏伟景象,看完日出又背了一篇书,这才下山回到院子里冲澡换上干净衣服,而后去食堂用早膳,用完早膳文秀才留在房间里复习功课,韩时遇则是去上课。

    府学的课程不算繁重,如四书五经等主要学科都集中在上午,礼,射,书,数四艺则分别安排在下午,每一次上课时间为一个时辰,其余时间则由学生自行安排。

    但若说轻松,则并不然。

    毕竟进入府学读书的,都是本着科举而去,而科举文是以八股文取士,要想将八股文写好,你不得将经书吃透,不得写上百八十篇提高技巧?

    是以府学的学子非但不轻松,压力还很大。

    尤其是像韩时遇这样年轻又有天赋被府学的教授们当做是科举种子培养的学生,则是更不可能轻松。

    这不,上午专门负责讲授经史时务策的杜夫子下课临走前便点名让韩时遇到他办公室一趟。

    对于杜夫子的偏心,大家倒是并不嫉妒,特别是那些参加了乡试的同窗,则更是以同情的目光看向韩时遇。

    很显然,大家都清楚知晓,此时杜夫子将韩时遇叫到办公室,并非是偏心想要给他开小灶,而是为了乡试的事情。

    因为这几乎是所有参加乡试的学子都经历过的。

    夫子会让他们将乡试时所写文章全都默背出来,而后指点出他们文章中存在的缺陷,令他们改正,如此也算是有所收获。

    但韩时遇跟他们不一样,韩时遇因为抽到了底号,熬过了第一场,终究是没能熬过第二场倒下了,第三场更是直接没参与,如此杜夫子将他叫过去,则很有可能是责难于他,也因此大家都对他生出几分同情,并无嫉妒。

    韩时遇显然也想到了此节,当下起身恭敬应下。

    待杜夫子离开,陶秀才转身对韩时遇道:“韩兄不必担心,杜夫子自来和气,定不会责备于你。”

    韩时遇叹息:“此番本是韩某心志不坚所致,夫子便是责备于我也是理所应当。”

    陶秀才道:“韩兄莫要这般说,遇到那底号,真不是谁都能够坚持下来的,便是我,若是遇到底号,只怕也不会比韩兄更好。”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忙道:“陶兄运气比韩某好,定然不会遇到这等糟心事。陶兄一番心意韩某心领,陶兄不必担心,如今韩某已然想开,定不会再为过往耿耿于怀,耽误大好时光。”

    “如此自是最好。”陶秀才倒是相信韩时遇所言,如今韩时遇眉眼比以往更为疏朗,精神气也更是从前,整个人犹如被打磨过的玉石一般,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叫人更生好感。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陶秀才提醒韩时遇:“韩兄可曾将当日乡试考卷默写下来了?若是没有,将之默写下来之后再去寻杜夫子吧。杜夫子应会询问此事。”

    “多谢陶兄提醒,韩某已经将当日考卷默写下来了。”韩时遇笑道。

    他不仅仅是将原身当日在考场上的答题默写出来了,后来他又自行将整套考题重新做了一遍,当初他交给文秀才看,文秀才觉得他后来所写文章在破题立意上更胜从前,但文秀才到底不是举人,他给出的评价参考价值不如府学里的夫子那么高,是以韩时遇本就打算拿着这些文章去寻夫子的,既然杜夫子主动发话,他自是更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韩时遇带着文章去拜见杜夫子。

    “起来吧,不必多礼。”杜夫子坐在书案后,一边将韩时遇叫起一边打量韩时遇,道:“你乡试时所发生之事,老夫已知晓,你如今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韩时遇坚持将礼行完才回答:“多谢夫子关心,学生如今已无大碍,只每每想起,深觉辜负夫子们的教导,心中愧疚不安。”

    杜夫子道:“你不必多想。科举之事,除却个人学问,更讲究气运。你此番遭遇底号,乃是气运不济。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万万不可因此气馁,自甘堕落。”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感激道:“学生谨遵夫子教诲,定当夜以继日磨练自身,绝不放弃。”

    “如此甚好。”杜夫子满意的点头:“乡试你虽不曾考完三场,却也考了两场,答题可还记得?是否默写出来了?”

    韩时遇忙将手中的文章递上去:“是,当日乡试考场所答题俱以默写出来。然当时学生深受影响,脑子糊涂,所答题并不如意,是以学生后来又将三场考题全部重新作答,只不知如何,还请夫子指点。”

    “老夫瞧瞧。”

    杜夫子接过稿子翻看起来,最上面放着的正是原身在乡试考场上所做文章,杜夫子一眼扫过,眉头便深深的皱起来。

    “看来你在考场上所受影响比老夫所想的还要深,这些文章无论是破题还是行文,皆远远低于你素日的水平。”

    杜夫子目光凌厉:“虽说科举之事讲究气运,气运不济确实令人扼腕。但人若是轻易被环境所影响,也必定难成大事。便如你此次乡试,抽到底号固然不幸,但乡试并非会试乃是三场九日连考,而是分三场,每场皆有间隔,如此也算是有喘息之机,性情坚韧之人定能忍耐坚持下去。可老夫观你文章,从第一场开始,你的心便已经大乱,心志如此轻易动摇,将来如何成就大事?”

    杜夫子说到后面,已是极为不满,言语也极为严厉。

    第32章

    32

    “夫子所言极是。”韩时遇并没有为自己狡辩,而是老老实实的认错,“学生从考场出来,大病一场,生死徘徊间领悟到自身错处,甚为懊悔。为磨炼自身意志,学生已决定每日早起半个时辰爬山,风雨不改,希望能有所收获。”

    杜夫子这才缓和了神色:“此举甚善。希望你能坚持不懈,有所斩获。”

    “是。”韩时遇道。

    杜夫子又继续往下看,第二场的答题比第一场的更加不能看,只方才已然训斥过一遍,杜夫子便没有再旧话重提,而是将这一部分稿子放到一边,看起了他后来所做文章,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和《五经》,《四书》有一题出自《论语》《述而》篇: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话的意思是,被任用的时候就推行自己的主张,不被任用就收起自己的主张,只有我和你能做到这样!(1)

    韩时遇的破题为: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明破行藏,暗破惟我与尔,可谓是高明。(2)

    故而杜夫子见了便叫好。

    “你这题破得极好。”杜夫子满意的说。

    这已经不是恢复以前的水准了,而是远超以前的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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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杜夫子继续往下去,眉头便不由得皱了起来:“你这题破得倒是极妙,只你这行文笔力却远不足。”

    八股文是古代科举考试专用的文体,其实也就是现代的议论文,分为八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不同的作用,都必须要严格的按照要求写。

    比如第一股便是“破题”,韩时遇这一句“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3)便是破题,也就是我们议论文中常说的点出主题部分。

    第二股和第三股分别是“承题”和“起讲”,也就是“概括说明”。

    从第四股到第七股,便是八股文的主题部分,再次作者从各个方面论证自己的观点。

    第八股则是束股,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总结部分。

    从结构上来看似乎简单,但实际上却没一部分都有严格的要求。

    比如第一股既然是“破题”,那自是点明主题,但同样的八股文里有明确要求,破题只能用两句话,还不能直接点破,这就非常的考较功力了。

    到了“承题”部分,又要求你最多只能用三句话,且如果“破题”是正说,那“承题”就必须要反说,既要承接破题,又要比较全面对自己的论点进行说明,要求是极高的。

    起讲部分则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过渡部分,要求倒是没有这么详细了。

    四到七股,分别为提比,中比,后比,束比。

    这个部分要求极高,因为它是要求两两对偶的。

    古代的骈文要求四字句和六字句对偶,八股文里则是要求两个段落之间对偶,若是没有点文化素养还真搞不定。

    韩时遇虽然吸收了原身的记忆,但他到底还是理科生的思维,短时间内他很难将八股文运用圆熟,是以他写的时候是字斟句酌的写,但这样写出来,便多少带了些刻意,文笔上便跟不上了。

    韩时遇自也知晓自己的问题,他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做文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要靠自己一篇文章一篇文章写出来的,是以他虽然模仿着原身的写作习惯写出了文章,看似无甚破绽,连文秀才都瞧不出不同,但一遇到杜夫子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便轻易被看破。

    杜夫子将他文章里的缺陷一一点出来,韩时遇自是不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集中精神听讲,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也不怕被杜夫子骂,厚着脸皮问出来,如此他之前在写八股文的时候遇到的一些疑点便也得到了解答,对八股文也便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当然,想要短时间内提高八股文水平自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八股文之外,在其他诸如策论等文体里,他也呈现出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破题立意还行,文笔不行。

    杜夫子很是不满意:“短短时日,你这水平退步有点大,须得勤加练习重新找回感觉,甚至做得更好才行。”

    韩时遇忙道:“夫子所言甚是。那日后学生写了文章便拿来向夫子请教,但望夫子届时莫要嫌弃学生呱噪。”

    杜夫子点头道:“你若是肯努力,老夫自是乐见。你尽管拿来便是。”

    “那便多谢杜夫子了。”韩时遇心里一喜。

    这古代好老师可稀缺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虽然杜夫子也只是举人出身,但他境界就在那里,又教学多年,还是有些水平的,最起码就现在来说,杜夫子也已经是他能够找到的,免费的最好的老师了。

    要知道这古代想要请一个名师上门专门进行科举辅导,那是非常昂贵的,一年大几百两是必须的。

    韩家穷,家庭教师就别想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府学里的夫子学习吧,若是能将夫子们的本事学到手,最起码也能考上举人了,到哪时候便可以前往省学就读,省学里的夫子都是进士出身,辅导会考还是可以的。

    从杜夫子处回来,文秀才问:“夫子可有为难你?”

    韩时遇笑道:“杜夫子乃是正直爱才之人,只要学习态度端正,他自然是不会随便训斥学生的。且夫子愿意指点,那便是我等之幸。”

    “言之有理。”文秀才点头道。

    他自是知晓,只是有些担心韩时遇年轻气盛,接受不了批评罢了。

    如今韩时遇看得明白,心无芥蒂,自是最好不过。

    而这也让文秀才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眼前的青年已经不是从前依赖的站在自己面前,濡慕的望着自己的小小少年了。

    他长大了,成家了,立业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文秀才心里有些酸涩,又深为骄傲。

    “若是你父亲尚在,定然心中大慰。”文秀才感叹道。

    府学的入学考试很快就到了,韩时遇一早送了文秀才前往考场,而后也并没有等候在考场外面,而是回去学舍上课了,直到下了课才重又回来,正好文秀才也考完了出来,韩时遇便上前迎接他,递上一杯热茶:“岳父,喝茶。”

    文秀才万没想到他还准备了热茶,当下便道:“回宿舍再喝也是一样的。”

    韩时遇道;“如何能一样?此乃遇的心意。”

    文秀才一怔,继而朗声一笑,接过喝了一口热茶,顿觉浑身都暖呼呼的,对韩时遇道:“此番考试,老夫有几分把握。”

    韩时遇含笑:“如此便提前恭喜岳父了。”

    文秀才摆摆手:“不着急,结果尚未公布之前,一切皆不确定。不可轻狂。”

    参加入学考试的有十几人,夫子们要审阅过所有的试卷之后才能做出决定,因而结果在下午才出来,不出意料,文秀才榜上有名,而且成绩较为考前,被直接划进了玄字学舍。

    “恭喜岳父。”韩时遇真心为文秀才高兴:“以岳父的实力,定然很快便能考进地字学舍,遇便在地字学舍恭候岳父。”

    文秀才也高兴:“老夫这心,如今方才定下来,也终于有脸面给家里写信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家里都要担心了。”

    韩时遇便道;“既如此,我们先搬宿舍,等岳父安顿好,晚上再写家书,正好明日休沐,我们下山寻人给家里捎信,顺便在街道上逛一逛,中午再寻个饭店吃上一顿,以作庆祝。”

    文秀才同意了前部分,庆祝的事情却不答应,“不过是入学考试罢了,本就该考上,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我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庆祝的话莫要说了,羞煞老夫也。”

    韩时遇笑道:“有何可羞?岳父正儿八经的通过府学的考试入学,乃是好事,既然是好事,自是要庆祝的。咳咳,当然,也是学生嘴馋,想换换口味。”

    这些时日食堂中午是黄豆饭,晚上是赤小豆饭,天天豆饭,都快要将人吃吐了。

    自也有学生不满,但食堂丝毫不惧,还大声嚷嚷,言说如今已经入秋,蔬菜早就没了,能有豆饭就不错,还想挑三拣四?那就别吃了。

    最后大家都是没有办法,实在忍不住的就去点菜,韩时遇和文秀才倒是老老实实的吃了几天豆饭。

    无他,穷也。

    除非他能找到厨房贪污的证据,还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否则这状况一时只怕无法改变。

    下午韩时遇帮文秀才将行李搬到玄字宿舍,那在山腰的另一边,还挺远的,陶秀才等几个和韩时遇关系比较好的同窗见了也上前帮忙,倒是很快就搬好了。

    而后便是收拾了,陶秀才等自然不好继续留下来,但韩时遇作为学生兼女婿,是要留下来帮忙收拾的,好在他做这些娴熟得很,没多久便收拾好,见天色还早,便回去继续读书。

    不过晚饭韩时遇便没有再与文秀才一道了。

    文秀才认识了新的同窗,正好趁此机会与同窗们做一番友好交流,如此韩时遇便不参与了。

    毕竟他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次日休沐,翁婿二人如约定一般下山,先寻了人往家里捎信,而后便在城中闲逛,认识认识道路和地方,路过致远书店的时候,翁婿二人很有默契的结束了闲逛,一同走了进去。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九月份的稿酬须得十月中旬才能结算,不过每个月都稿件却须得在月初交付,毕竟如今他并不在省府,从西宁府将稿件送去需花费一些时日,印刻也需要一些时日,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充足。

    此番韩时遇过来不过是与这边的掌柜接个头罢了。

    第33章

    33

    西宁府的致远书店远不及省城的气派,但也布置得颇为清雅,进门便是一幅俊男美女图,男的身穿四品官袍,斯文儒雅,贵气天成,女的身着锦绣,手持鞭子,明艳照人,英气十足,中间赫然血色大字:真相!

    很显然,这是韩时遇所写的那本是悬疑探案集的海报。

    纵使在省城见了多次这海报,骤然间在西宁府见到,韩时遇和文秀才都不由得一怔,顿住了脚步,望着那海报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店小二却误以为他们是对话本子生出了兴致,笑着上前道:“两位客官可是想要买话本子?买我们最新推出的话本子《真相》准没错。此话本子与一般的才子佳人话本完全不一样,乃是探案悬疑,情节波云诡异,案情迷雾重重,叫人摸不着脑袋却又忍不住往下探索,已经推出,便引爆了整个省城,风评极佳。本来此书在省城已经卖到断货,是我们掌柜苦苦哀求,方才求得一批书回来,一经推出便遭受疯抢,如今存货已经不多了,两位若是想买,手脚可得快一点了。”

    韩时遇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推销自己的书,面对文秀才带着几分揶揄的目光,韩时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问道:“这书果真如此畅销?”

    “自然。”店小二笑道:“此书虽是探案悬疑,但却与一般都探案集不一样。此书男主乃是出身侯门,自幼天资聪颖,十六岁便高中状元,此后入朝为官,深得皇帝赏识,年方二十三便入大理寺成为少卿,可谓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唯一不好的便是命格似乎有些不太好,连续议了几回亲事,都因为这种那种原因最后不成,才最终拖成了老大难。

    然梅鹤寻出身高贵,谦谦君子,洁身自好,更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手握权势,试问哪位闺阁小姐不想要这样的郎婿?尚未议亲最好不过。

    是以书生们仰慕梅少卿的才华,闺阁小姐们爱慕他的高贵品格,老百姓们爱他断案入神乃是青天在世,如此世间无人不爱他,自是受尽欢迎。”

    韩时遇听得连连点头:“如此说来,这梅少卿当真是受人欢迎。不过,这世上写话本子的这般多,这浮生一梦此前也从未听说过,想来也只是个新人,如今是大家们尚未出手,一旦大家们出手,他便再也不算什么了。”

    店小二摇头:“非也。浮生一梦先生虽是新手,文笔与其他大家相比确实远远不如,然而浮生一梦先生的文笔朴实无华,简洁流畅,读下来亦如行云流水,便识字不多者也能读懂读通,且浮生一梦先生设置的案情更是巧妙至极,值得入细细品味慢慢斟酌,犹如一壶老旧一般,乃是越品越香,其余大家虽则文辞优美,然而在探案悬疑上略有不足,是以总是如今大家辈出,浮生一梦依旧稳坐宝座,无人能敌。”

    韩时遇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了。不知这话本子放在何处?”

    恰巧有人叫唤店小二,店小二便指向一旁书架:“便在那边的书架上,两位可自行前往观看。小子暂且失陪。”

    “轻便。”韩时遇颔首。

    店小二走了之后,文秀才凑近韩时遇,低声道:“你这是甚意思?听人吹捧还不够,还要自己买一本回去供着?”

    韩时遇轻咳一声道:“岳父不要着急,只是了解一下市场而已。”

    毕竟是要赚钱的嘛,哪里能不时时刻刻了解市场需求呢?

    又不是写名著盼着名传千古。

    文秀才这才放下心,但也怕他因为这个浪费太多精力:“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忘记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岳父放心,小婿明白的。”韩时遇笑道:“若不是为了赚钱,小婿也不会费这个时间和精力了。”

    “那行吧,你既然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文秀才道:“我不陪你过去话本子那边了,我去找掌柜问问抄书的事情。”

    韩时遇点头道好。

    虽然他觉得文秀才抄书也会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不利于学习,但就像文秀才明知道写话本子会耗费他的时间和精力,却并不阻止而只是劝诫一般,他们都很清楚,无论是写话本子还是抄书,都是他们赚钱的手段,他们需要用这些手段来承担起养家糊口以及承担自己读书费用。

    真正的男人不应该因为困难而抱怨,更不应该因此而将责任甩锅给亲人,而是应该承担起来,尽自己最大能力做到最好。

    就像现代那么多留学生除了读书之外还要打工赚生活费学费一般,人家可以做到,他们有什么做不到的?

    韩时遇去了话本子那边,发现书架上有两套不同版本的《真相》,一套是普通版本,封面是很寻常的蓝皮封面,里面的字迹大多数都是抄的,字迹清楚,但要说有多好也不然,只能说整洁整齐。

    而另一套却要厚重许多,封面用的是硬纸板,上面是画工精美的印版梅鹤寻,那书名用的也是血色,有一种森然惊悚之感,里面所用纸张雪白柔软,印刷字迹整齐严谨没有一处错漏,中间还有精美插画,上面画的是男女主破案的名场面,画工亦是极为精美,当然,整本书的售价也很精美,一本便价值十两银子,乃是普通版本的几十倍,乃是典藏版。

    将书籍制作成普通版和典藏版,乃是韩时遇当初临走前给省城掌柜出的主意,没想到哪掌柜动作倒是极快,这么快就把典藏版做出来了,而且做工之精美也有些超出韩时遇的想象,看来这时代的印刷术也比韩时遇想象中的要先进一些。

    韩时遇打听了一下典藏版和普通版的销售情况,得知大部分人购买的都是普通版,但典藏版的销量也不差,如今已经卖出去了二三十本,西宁府毕竟是府城,有钱人家还是不少的,韩时遇甚至还听说少爷小姐们之间还有攀比,谁的书要不是典藏版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少爷小姐们为了面子都要买上一本,也正是因为这样销量才这么高。

    对此韩时遇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书店卖出去的书籍越多,赚的钱越多,到他手里的钱自然也就越多,别的不说,单之说这典藏版,十两银子一本,便是卖个三十本,那也有三百两银子,分到他手里也有三十两银子,这还只是西宁府一个府城的,省城的销量只会更多,其他府城的销量也不会很差,如此可见十月份他能拿到的稿费怕是得有上百两了。

    一百两银子足够支持他读完这三年,也足够支持他参加下一次的乡试了。

    更何况这一年里他赚到的钱不可能只有一百两。

    想到银钱的事情得到了解决,韩时遇的心情更为放松,又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来买书的读者们的意见,便离开了这边的书架去寻书店的掌柜。

    掌柜姓梁,是个白白胖胖脸圆圆笑得很是可亲的中年男人,得知韩时遇便是浮生一梦对他更是热情,韩时遇也并没有多说,将下个月的稿子交了并约好十月盘账的日期之后,便上了二楼看书。

    西宁府分店的二楼并不似省城总店那般摆放着许多珍贵的科举经典书籍,但也有一些韩时遇他们没看过的,此外还有一整套西宁府的地理志,以及一整套的大魏朝律法,韩时遇对于西宁府的地理志以及大魏朝的律法很有兴趣,因此这一整个休沐日便几乎全都泡在书店里了,直到书店关门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书离开。

    翁婿二人从书店出来之后便打算先找个地方用了晚膳再回府学,未料经过一个面摊的时候韩时遇忽地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酱香味,韩时遇循着香味看过去,只见香味是从街角一个小面摊传来的,韩时遇立时拉住了文秀才:“岳父,我们去吃个面吧。”

    文秀才顺着他的目光朝那小面摊看过去,看到摆摊的乃是一对头发已然花白的老人家,便也起了恻隐之心,道:“好。”

    翁婿二人过去之后各自点了一碗面,老太太很快就将面做好,正要叫老爷子将面给韩时遇两人端过去,韩时遇已然先起身过去:“老人家,我自己端便可。”

    老爷子道:“这如何使得?”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遇笑道:“这有何使不得?”

    老太太看出韩时遇有意照顾他们,对他也生出几分欢喜:“客官喜欢什么样的酱料?”

    韩时遇便不客气对指着一份酱料;“我方才闻着这酱料极香,不知可否再给我多加一点?”

    “这自然可以。只是这酱料我们添加了一些茱萸,味道有些辣,不知客官可吃得了?”老太太问。

    “可以的。”韩时遇点头。

    茱萸不是辣椒,大魏朝这个时候还没有辣椒。

    老太太便给韩时遇舀了一勺酱料,韩时遇端回去分了一碗给文秀才:“我请老板娘加了一点酱料,味道可能会有些刺激,岳父试试可能习惯。”

    文秀才没多想,尝了一口,只觉得那酱料咸鲜香辣,第一口颇有些不习惯,但多吃两口便十分喜爱,笑道:“这酱料倒很是下饭。”

    “那不如我们买一些回去下饭吧。”韩时遇道。

    文秀才冷怔住:“买回去下饭?”

    他很快回过神来,拍案叫绝:“好主意。只不知老板娘卖是不卖。”

    韩时遇去问老板娘,老板娘万没有想到韩时遇会想买她的酱料,一时局促:“这便是普通的酱料而已,如何能卖?客官若是喜欢,我赠送一些给客官便是。”

    韩时遇笑着阻止:“老板娘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以后我们可能会常来光顾,如何能占老板娘这便宜?老板娘还是开个价吧。”

    “那,二十文一小坛?”老板娘说不过韩时遇,便犹豫着开了个价:“但是这小坛子我们也是自己买的,不能送你们,你们要的话得把小坛子的钱算给我们。”

    韩时遇算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

    “可以。不过我可以请老板娘帮忙将酱料用热油炒制一下吗?我们可以多加一点钱。”韩时遇问。

    老板娘点头:“可以。不过这里不方便炒制,得回到家里才能炒制。”

    韩时遇便请老板娘回去帮他炒制,因用了油,韩时遇便加了十文钱一小坛,再加上坛子的钱便是三十五文一小坛。

    一碗面也就卖个五六文,一小坛酱料便能卖三十几文,老板娘当下便将摊子交给老爷子,自己回去给韩时遇炒制酱料了,没多一会儿就带了两坛子酱料回来,韩时遇接过后略微尝了一下味道,觉得正好合适,便痛快的将银钱交付了,而后和文秀才一人带着一小坛酱料回府学了。

    到了次日,翁婿二人虽然仍旧不一道用膳,但也都将饭菜打回宿舍,舀了一勺酱料配着吃,往日觉得没滋没味的饭菜顿时就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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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香味很是浓郁霸道,很快就从宿舍里传了出去,陶秀才最先找过来:“韩兄吃的是甚好东西,竟然这般香?”

    待见得韩时遇碗里的酱料时,很是吃了一惊:“这是甚酱料,闻着好生香辣?韩兄,可否让为兄尝一尝这味道?”

    韩时遇自不好拒绝,便取出小坛子给他也舀了一勺,陶秀才就着酱吃了一口饭,感叹出声:“可总算是吃出了点儿味道了。”

    陶秀才在府学里读书的时间比韩时遇还长,吃那些没滋没味的饭菜已经很多年,早已经麻木,万没想到竟然还能尝到这美好味道,顿时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韩兄,你这酱料时从哪里弄来的,快与兄弟说说,兄弟也去买。”陶秀才抓住韩时遇的手急急的道。

    韩时遇将那老夫妇面摊位置告知,也说了价格,陶秀才趁着下学的时间出去买了一小坛回来,从此过上了有滋有味的生活。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很快又有其他学子得知,也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纷纷去买酱料,面摊老夫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酱料竟然也有畅销的一日,对韩时遇十分感激,后来又在韩时遇的提议下改进酱料的口味,添加了豆腐丁肉丁等材料,渐渐的远近闻名,连面摊也不开了,专心卖起酱料来。

    这对于韩时遇来说只是个插曲,他的生活重心依旧是读书,写书则都是读书累了的时候换脑子时干的。

    读书不知时,时间忽忽,很快便过去了半个月,韩时遇准备去书店结算上个月的稿酬之前终于收到了家信,看完之后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了起来。

    第34章

    家里的来信,自然不会跟他说一些糟心事,报的都是平安,问的也是他一路可安泰,在府学如何,冷不冷,饿不饿之类的,最后才说了一件事,那便是李江南买了两台打谷机的事情。

    在家信中,她们只说是文秀清和韩时萱去县城接绣活的时候,偶遇了李江南,对方护送她们回家,而后听说了打谷机,留宿韩老爷子家里,见到了打谷机之后便大感兴趣,当即买了两台打谷机,后来李江南还帮他们宣传,让他们又卖出去了两台,赚了不少钱呢。

    这本是喜事,可韩时遇却看得很违和。

    比如,为何李江南突然间要护送她们姑嫂回村?

    韩时遇不相信这里面没有事情,毕竟李张氏这些年来欺辱韩张氏,导致两家关系很是恶劣,便连两家的子女也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李江南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送文秀清姑嫂俩回家的,定然是她们在县城发生了什么事。

    会发生什么事呢?

    韩时遇想到文秀清和韩时萱都是年轻女子,特别是韩时萱,正是豆蔻年华,犹如初绽玫瑰正露娇艳,很容易被那些好色之徒盯上。

    ……

    想到这里韩时遇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们不会是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吧?

    正是因为她们在县城遇上了麻烦,恰被李江南遇到,李江南帮了她们,才会护送她们回去。

    如此一切便都说得通。

    不对。

    依旧不对劲。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李家跟韩家关系并不好,李江南和李眉跟他和韩时萱兄妹感情更是一般,便是李江南正好碰上这姑嫂二人遇险,碍于亲戚情分不得不出手,但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不至于让他亲自护送这姑嫂二人回家。

    要知道从县城回到凤溪村路程可不远,便是马车也要走将近三个时辰呢。

    像文秀清他们之所以会走那么远的路程去县城,只是因为县城的绣楼能给得起更高的价格,她们能赚到更多的银钱,而且文秀清的绣工不错,一般接的活计都是比较大的活计,一个便要做大半个月,一次接三四个活计回来,能干两个月,久了一点的要做三四个月,算下来一年也就走个四五趟而已,不算频繁。

    如此她们方肯走这么远的路程奔波来回。

    且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成亲之后文秀清每次要去县城的前一晚都会提前回娘家留宿,次日一早便在镇上出发,如此也就不用一天赶那么久的路。

    可李江南呢?

    韩时遇回忆外祖父寿辰那边看到的李江南,表面上瞧着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但韩时遇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目光犀利,他一眼便瞧出来,什么风度翩翩的君子那都是假的,此人目光轻浮,骨子里都是商人的市侩无情,但毫无疑问,此人擅长伪装,也是个聪明人。

    如果说,李江南之所以对文秀清姑嫂那般讨好是为了讨好他,那也说得通,毕竟他年纪轻轻便是秀才,哪怕今年落第,也还不足二十岁,年轻得很,可一旦他中举,则一举踏进士族,跟李家地位便天壤之别。

    虽然不能说要按死李家犹如蝼蚁,但举人若是要对付李家,杀伤力绝对是足足的,更别说中了举人之后,他便有了选官的资格。

    如此情况下,李江南抛弃从前的偏见,改而讨好他也是正常的。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但韩时遇却仍旧感觉不安。

    而这种不安在前世时曾多次帮助他避过了危险,现如今他也相信自己这不安绝不是无的放矢。

    问题依旧出现在李江南身上,但李江南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呢?

    韩时遇一时想不通。

    他又去看信,没发现。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干脆去翻原身的记忆,看看是否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原身的记忆里,关于李张氏和李家的记忆都很不好。

    小的时候韩父还没有去世,他跟着韩张氏一起回外祖父家,外祖父一家对他都很好,小姨对他也很疼爱,唯独李张氏见到韩张氏就阴沉着一张脸,说话都是夹枪带棍的,冷嘲热讽的。

    最过分的一次,他在外祖家午睡醒来,身边没有人,他便自己爬下床去找韩张氏,结果在路上遇到了李张氏,他虽然害怕这个姨母,但父母自小教导他要有礼貌,所以虽然害怕还是端端正正的给她请安,但他没想到李张氏这么恶毒,见当时四下无人,竟然掐他,他疼得要哭,李张氏还恐吓他,让他连哭都不敢哭,只能承受着她的欺凌。

    从哪以后,李张氏当时哪狰狞恶毒的样子成了他的噩梦,让他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

    韩时遇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李张氏更为厌恶。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不管大人之间有再大的矛盾,也不应该拿孩子出气。

    小小的原身因为这件事对李张氏心生了畏惧,后来他一度不愿意去外祖家了,但平时可以不去,过年过节却不能不去,于是他便扒着韩父,跟着韩父去了外院,避开了李张氏,后来又见李张氏在韩父面前不敢造次,心里的阴影才消减一些。

    但是韩父去世之后,李张氏一下子就嚣张起来了,每每见到他们都冷嘲热讽,李江南和李眉也在他面前高高在上,他们兄妹甚至还会欺负小时萱,每每这个时候原身都会挺身而出保护妹妹,为此他对李江南兄妹印象极差。

    但让他更受打击的是,李家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县城有名的富户之后,外祖父一家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当然,外祖父还是很疼爱他的,毕竟爷爷和外祖父是八拜之交,但在他和李江南起冲突之后,外祖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的护着他了,而是让他退让,事后外祖父总是会叹息的摸摸他的头,叫他不要多想,好好读书,早日出息如此就能成为母亲的依靠了。

    原身不是傻子,他明白外祖父的无奈。

    外祖父的家业都是当年跟着爷爷一起天南地北跑商赚回来的,后来外祖父在镇上盖了那一间大房子,又开了店铺,而爷爷则是回乡下盖了那五间青砖瓦房,又置办了上百亩田地,成了小地主。

    但两位老人家都有想培养家里孩子走科举,改换门庭的想法,只是韩父是真有天赋,算是培养出来了,若非后来一场大病夺走了他的性命,他很有可能考上举人,但舅舅天赋却一般,读了十几年也只考了个童生,最后无奈只能回来继承家业,偏偏舅舅做生意也不行,几次投资失败,家里的财产也被败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表弟也读书,家里日子变得艰难起来。

    还是李家起来之后,舅舅厚着脸皮求到李张氏面前,才从李家手里分得一点小生意,赚不了大钱,但也能衣食无忧,如此他们自然要更捧着李张氏,在李张氏授意下,他们对韩张氏对原身的资助自然也就变得有限。

    本来原身考上了秀才,外祖父最为高兴,是很想支持原身继续读书的,奈何韩张氏拒绝跟李张氏结亲,彻底惹恼了李张氏,李张氏自己不资助韩时遇,也不准张家资助,张老爷子无奈也只能够偷偷补贴。

    上次张老爷子在寿宴上发威也是实在怒极了。

    当亲情中掺和了利益,是最叫人无奈的。

    总而言之,从哪以后,原身若非必要,平时大多数都是和张老爷子在外面见面,很少去张家了,便是韩张氏也被娘家伤透了心,不像从前那样跟娘家亲近了,而是自己辛苦赚钱养家供原身读书。

    好在有韩老爷子这边帮衬,文秀才那边也不受原身的束脩,这孤儿寡母的日子才算是能过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韩张氏才坚决要守承诺,让原身娶文秀清,原身也一直都是将文秀才当做亲生父亲一样敬重的。

    原身不常去外祖家,李江南和李眉因为家里富贵了,自然也是嫌弃外祖家,除非必要,他们几户都不会来镇上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对彼此的了解也不深。

    但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便是当初原身去县城参加县试的时候,曾经偶遇过李江南和其他公子哥一起逛青楼。

    那时候李江南才几岁?也不过十四五岁而已,竟然就跟人逛青楼,简直是荒唐至极,原身那时候就认定了李江南是个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

    韩时遇到抽一口冷气。

    他之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

    哦,是,他还是现代人的思维,总觉得表兄妹之间不至于如此龌龊。

    如今韩时遇将之与李江南护送姑嫂俩的动机联系起来,脸色瞬间就黑了。

    文秀清虽容色只是清丽,却也自有一番温柔,更不要说她如今已是少妇,他知晓这世上便是有一些男人,不爱青涩的少女,专爱这种成过亲熟透了的少妇,觉得那才够味儿!

    韩时萱更是年华最好,容色初绽之时,肤若雪堆,颜若朝华,一笑一颦展现少女的娇美,不自觉便吸引人的目光。

    那李江南若果真是好色之徒,文秀清和韩时萱谁才是他的目标?

    第35章

    一想到李江南竟然敢对文秀清跟韩时萱打这等龌龊无耻的主意,韩时遇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

    狗日的!

    不行,他得回去将李江南那狗东西的脑袋给拧下来。

    韩时遇脑子里转过万千念头,只觉得眼下他必须要回去,否则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种过度焦虑的状态叫韩时遇意识到不妥当,因为脑子过度发热就很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韩时遇将手里的信件放下,出去用冷水洗了个脸,再被清寒的山风一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现如今一切都还只是他自己的揣测,万不能因此就先自乱了阵脚。

    韩时遇重新回到房间,再次拿起家信,重又细细的阅读了一遍,他发现那字里行间除了对他的思念和关怀之外,便是对李江南购买打谷机并且带来其他客人的欢喜。

    那会不会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其实李江南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心思呢?

    否则以韩张氏的阅历,不可能察觉不到危险。

    但韩时遇反复琢磨,还是觉得李江南此举必有意图,只是他这意图还没有暴露出来,是以便连韩张氏也给他骗过了而已。

    如此反倒是一个好消息,说明李江南行事还是很谨慎的,并没有逾矩的行为,是以韩张氏等人才没有发现异常,这也说明文秀清和韩时萱如今是安全的。

    念及此,韩时遇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便是李江南果然有那龌龊之心,而文秀清或者韩时萱毫无防备之下着了他的道,那样的话便是他此时赶回去将李江南杀了也挽不回那伤害了。

    再看旁边还有一封信,乃是韩老爷子给他写的,韩时遇便拿起看起来,希望韩老爷子在信里能给他解惑。

    韩老爷子果然不负他所望,果然在信里提到了李江南护送文秀清和韩时萱回村的原委,原是文秀清和韩时萱姑嫂俩在县城的时候遇到了小贼,抢了她们的东西,被李江南遇到,帮她们抓住了小贼,找回了失物,又担心她们会有危险,便亲自送她们回村。

    韩时遇看到这里心里便生出果然如此的想法,他就说无缘无故文秀清和韩时萱怎么可能会让李江南送她们回家,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按理说,知晓了原委,韩时遇应该知道自己这是误会李江南了,对他应该疑惑尽消,但事实却并不是这般,韩时遇心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太违和了。

    他可以理解李江南出手帮忙抓贼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他担心姑嫂安危派马车护送她们回村的行为,但对于他亲自护送这个行为,韩时遇却不得不多想。

    因为两家的关系根本就不到那个份上,如此便显得太刻意了,反倒像是他故意找人给姑嫂俩找茬,而后借机接近。

    这也并非不可能。

    韩时遇继续又往下看,韩老爷子提到了李江南买打谷机的事情,韩时遇很细心的注意到一件事,那便是韩时萱带李江南前往韩老爷子家看打谷机的。

    韩时萱!

    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当然,像他们乡下地方倒是不至于这般严格,但韩时萱今年十三岁,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大姑娘了,以韩张氏严肃的性格,如果李江南跟她说要去韩老爷子家看打谷机,韩张氏只会自己亲自带他过去,也绝对不会让文秀清和韩时萱带他过去的,因为这年轻男女单独走在一起很容易出事不说,也容易被人诟病,男人也就罢了,女子坏了名声毁了清白可就万劫不复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可韩时萱这样做了,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韩时萱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请示,韩张氏韩张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韩时萱也是耕读人家的女儿,韩张氏对她的教养从小就严格,不至于做出这般没规矩的事情,可为什么她却这般做了?

    这种事情不至于紧急到让她忘记了规矩,那便是当时她跟李江南单独在外,顺道的事情所以她没有多想,直接带李江南去了韩老爷子家。

    因为韩父是秀才出身,是以韩张氏对韩时萱的管教也与村里的女孩子不一样,韩时萱虽然没被拘束成个小古板,但也不是想出门就能出门的,肯定是有事才会吩咐她出门的。

    韩张氏吩咐她出门的时候,肯定不会让李江南和她一起出去的。

    韩时萱孤身出门,最后却跟李江南在一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李江南在韩时萱出门之后找借口找上去的。

    如此,他之前果然没有猜错,李江南果然打了不可告人的主意,而他的目标便是韩时萱。

    韩时遇想想韩时萱那样貌,再想起不久前张家的寿宴,哪里还不明白?

    李江南从来都是好色之徒,以前没对韩时萱下手是因为以前韩时萱年纪小还没有长开,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此番寿宴,韩时萱不但已经长开还精心打扮,自是被李江南给盯上了。

    也亏得这人能忍,当时竟然一点儿都没有让他看出异样。

    不过这也说明一件事,李江南是有所顾忌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许是他觊觎韩时萱美貌的同时也对他有所忌惮,因而便想周全些,最好是能让韩时萱爱上他而后嫁给他,这样他既得到了韩时萱,又能投资他这个表哥,日后在他飞黄腾达之后占便宜。

    不对,韩时遇想起来,李江南此时应该已经定了亲事了,他总不能为娶韩时萱就退掉亲事吧?

    会不会,他想的是接近韩时萱,勾引韩时萱坏了韩时萱的名声,然后逼迫韩时萱为妾?

    韩时遇拳头瞬间硬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定要弄死这丫的,便是那李家,养出这样的畜生也该死。

    哼,李江南你最好还没来得及对韩时萱做什么,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死吧。

    渔阳县的李江南猛地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天气竟然这么凉了?还是加件衣服吧。

    韩时遇继续往下看,李江南从他们那里购买了两台打谷机,后面还介绍人另外购买了两台,此外还有其他人家有意购买,只是他们原本也只是多打了四台打谷机而已,若是再购买便须得重新打,这需要耗费时间,但农忙即将过去,虽然打谷的工作一时还不能结束,但等到打谷机打造出来也差不多接近尾声,很多人便觉得没有这必要,是以打谷机的生意也算是暂时停滞了。

    但是韩时风等人的打谷活计倒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因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是没有打谷机的,没有办法做到立马将收割下来的打谷全部打掉,而收割期又只有这么长,没有办法一般都是先将稻谷收割下来,铺在晒谷场上线晒干水汽,等到完成之后或者等到晚上歇息的时候再打,如此时间线便能拉长一些。

    虽然晒干的稻谷没有新收割下来那么好打,但韩时风他们也不嫌弃,依旧欣然前往。

    这自然是好事,局面慢慢打开,后续肯定会更好。

    韩老爷子还提到了一件事,那便是李江南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想购买他们的图纸的。

    韩时遇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江南奸诈狡猾,便是连韩老爷子都没能看穿他的意图,韩时遇不相信买图纸只是想将这个生意捏在自己手里,他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不会是从韩家人嘴里套出话,知晓这农具还没有上报朝廷,想用这图纸去邀功吧?

    哼,想得倒是美。

    想到这里,韩时遇铺开纸张,慢慢研墨,等墨汁研磨好他也思索好,提笔便写。

    除了给韩张氏的家信外,他还给韩老爷子写了一封信。

    到了次日,他先寻文秀才拿了家信,便自行去了致远书店,寻梁掌柜结算九月份的稿酬,不出他的意料,九月份的稿酬也并不少。

    普通版本的销售量因为九月初的时候结算过一次,再加上乡试放榜结束,考生们都各归各府,是以即使分销到各府,销量也并不多,总共有五百本左右,按照一成的提成,约有十三两。

    大头都在典藏版上,省城卖出去最多,约卖了有三十五本,西宁府约有二十本这样,其余府城也大约有十几二十本这样,岭南省下辖总共有五府,其中广泉府是省城,合起来便大概卖了一百本典藏版,当然,这是前二册的合数,要不然单册肯定是不会有这么多的。

    按照每本十两银子计算,那便是一千两银子,分到韩时遇手里便有一百零六两,加上前面的十三两,便总共是一百一十九两。

    这可是好大一笔钱了。

    便是梁掌柜都没有见过谁写话本子能这么赚钱的。

    但这又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以前那些作者写话本子就单是写话本子,如何营销售卖那都是书店的事,而书店的营销手段也就那么些,不像韩时遇还向书店提了两个极好的营销手段。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一个以图展示新颖又吸引人,一下子就将读者们的心思抓住。

    一个是加了精美图画的典藏版,这的确是戳中了很多有钱少爷小姐们的心肝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当然最重要的是韩时遇的书质量好,运气也好,正好遇上乡试,省城人口暴涨。

    是以他拿到这么高的稿酬也是理所当然。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韩时遇出了府城很快就寻了一个镖局,以十两银子的辛苦费请了镖局一位胆大心思的老镖师前往渔阳县,一是调查李江南之事,二是帮忙送信。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第36章

    36

    老镖师很快就到了渔阳县,他先是易容在县城对李江南进行了一番调查,几天后才出发前往白河镇和凤溪村给文家和韩家送信。

    文夫人这么快接到丈夫的回信很是吃了一惊,连信都没来得及看就先问老镖师:“可是我家夫君遇到了什么事?”

    老镖师用标准答案回复:“文秀才和韩秀才一切安好,只恰巧老夫前些天到这边办事,是以韩秀才将信件托付给老夫罢了。”

    文夫人这才安下心来:“既是如此,请您稍等,我这便去回了信来给您。”

    老镖师道:“文夫人不必着急,老夫还要去凤溪村走一趟,届时还会经过白河镇,届时文夫人再将信件以及包袱交给老夫便可。”

    这样时间就充裕多了,文夫人自是谢了又谢。

    韩张氏的反应和文夫人差不多,听得老镖师解释才算安定。

    韩时遇给韩张氏捎的除了家信之外,还有五十两银子。

    韩张氏看到这五十两银子大吃了一惊,此前韩时遇跟她提起过,乡试过后,话本子的收益会降低,一个月大概会有十两左右,那时候她已经够吃惊了,万没想到这个月韩时遇收到的稿费竟有五十两之多,这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此前预计,叫韩张氏不由得怀疑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猫腻,好在韩时遇知晓她心里会疑惑,在信里都解释清楚了。

    此外,韩时遇在信里提到了李江南之事,称自己已经从韩老爷子的信里知晓了真相,感激李江南对文秀清姑嫂的相助,等他年末回乡,会亲自道谢。

    但同样的,韩时遇也在信里表示遇到这样的事情韩张氏等人不应该隐瞒他,情况不明不白的他才会更加担心,此番着急给家里送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于文秀清和韩时萱他表示了一番关心,宽慰她们不要害怕,更不要因此就自责而不敢再出门,因为遭遇到这些都不是她们的错,而是那些贼子坏人的错,她们光明正大的没有任何可以自责的。

    不过同时韩时遇也希望她们以后能够注意安全,若非必要,日后外出尽量多邀请些人一道,如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希望她们以自身安全为要,财物丢失了还能再赚回来,但若是她们出了意外,那便是一家人永不能痊愈的伤痛了。

    韩时遇在信的最后给她们进行了安全教育,告诉她们出门在外会有那些安全隐患,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们应该怎么做,最后还教了她们防狼三招,插眼封喉踢裆。

    “哎呀!”娘三看到最后,文秀清脸都红了,连忙转身捂住韩时萱的眼睛:“妹妹莫要看。”

    夫君这写的都是什么呀?

    真是羞死个人。

    韩时萱没看到哪话,被捂住了眼睛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好奇的问:“怎么了?哥哥写什么了吗?”

    文秀清偷偷的看了婆婆一眼,低声问:“莫问。”

    韩时萱便机警的没有再问。

    文秀清又悄悄的偷看婆婆,见婆婆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怕婆婆生气,忙出声替韩时遇辩白:“娘,您别生夫君的气,他也只是担心我们,怕我们遇到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并不是有意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萱闻言心里更加惊奇了,哥哥到底说了什么,娘居然会生气,嫂子还要替哥哥辩白,她伸长了耳朵想听个明白。

    韩张氏看了文秀清和韩时萱一眼,将两人的小心思都看了个透透,胸中刚刚涌起的怒气瞬间消退了下去。

    说到底,儿子也是一番好意。

    而且从儿子的字里行间便能瞧出儿子对儿媳妇和女儿是真心的爱护,并不认为她们在外面遇到危险便是她们的错,从此要将她们束缚在院子里,而是耐心的教导她们如何辨别危险,又如何应对危险。

    韩张氏也是女子,她深知女子在世的艰难,儿子如此宽容又如此睿智实乃是儿媳妇和女儿的福气,也是自己的福气。

    只是再怎么样他也不应该在信上大咧咧的教导这种事,他应该专门写个信给自己亦或者是儿媳妇,然后由自己和儿媳妇悄悄的教导韩时萱。

    不对,她在想些什么?

    这种事怎么能教女孩子?

    韩张氏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儿媳妇和女儿身上。

    女儿的容貌不必说,以前的文秀清不能说是个大美人,但自从一个月前儿子从省城回来,给她们买了红糖和红枣,又让她们每天都用一个鸡蛋之后,儿媳妇整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消瘦的脸上长了肉,暗淡的气色消退,变得白皙红润,整个人清丽温柔,散发出年轻少妇独有的美丽,站在女儿身边竟也没比女儿的绝世容貌压倒,而是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叫人无法忽视又心生亲近。

    望着儿媳妇和女儿,韩张氏一瞬间便明白了儿子的心思。

    儿媳妇和女儿就像那明珠一般,这农家小院根本就藏不住她们的美丽,而他也没想着要将她们一辈子都藏在这小院里,因为美丽不是她们的罪过,更何况,人生漫漫,谁也不知道前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便如她,当初嫁给丈夫,公婆明理,丈夫贴心,儿子聪明伶俐,还即将有个女儿,一切都那么美好,可谁能想到,不过一场疾病,公公和丈夫便相继去世,就连婆婆也承受不住打击去了,独留下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孤苦无依。

    她这些时日一直拘束着儿媳妇和女儿,不让她们随意外出走动,可如此便能够彻底的避免危险了吗?

    她这一屋子都是弱女子,总有一些闲汉觊觎。

    更不要说如今女儿正值说亲的好年岁,多少年轻少年郎凑上来。

    其中是否隐藏着危险谁又说得清?

    韩张氏隐隐觉得儿子是对的,可她又觉得教导一个未婚少女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逾矩了。

    韩张氏一时拿不定主意,心里反复琢磨,半夜睡不着便又忍不住将信拿出来翻看,最后她到底还是被儿子给说服了,悄悄的将韩时萱叫到房间里,将那防狼三招传给她。

    韩张氏说完自己也忍不住脸红了,倒是韩时萱还不识情事,便没害羞,好奇的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倒是叫韩张氏恢复了几分严厉:“教你的这些,你心里有数便成,不要随意与人说起,也不要随意去做,特别是最后那个,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做。”

    那地方可是男人的命根子,在男女力量差距大的情况下,踹那个地方的确有奇效,但也正是因为那地方太重要了,要是一不小心将人给踹废了,也会招来大麻烦。

    这世间对女子太苛刻,女子被恶男毁了清白,世人不会指责男子心思恶毒,只会指责女子不安守本分,流言和蜚语能将人逼死。

    当初她犹豫也是有这一重顾虑。

    但细想想,若是一个男的竟然敢冒犯女子,那又是什么好人?

    不反抗难不成要任由他糟蹋?

    那还不如直接将人给废了,最起码清白能保住了。

    也还有一条生路。

    “嗯嗯。我知道了。”

    韩时萱并不知韩时遇和韩张氏的用意,但她知道韩张氏是为她好,她听着记着便是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

    韩老爷子家里,爷孙几个看完韩时遇的信后也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韩时风皱眉说道:“那李公子果然是想要我们的图纸去县老爷哪里卖好邀功吗?不至于吧?我瞧着他人挺好的。”

    倒是韩时云跟着韩时遇去了省城,见识要大了些,“一个人好不好,不是看他长成什么样子,装成什么样子,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那天你们说起这些事儿,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可怎么也想不出来,也就搁置着没再想了,慢慢的也就忘记了,可如今遇弟说起,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韩时云看向韩茂:“爹,你说那天是萱妹妹带着那李公子来我们家找您的是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韩茂道。

    韩时云一拍手:“当然有问题,这问题可大了。”

    韩老爷子若有所思,韩茂和韩时风摸不着头脑:“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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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婶子跟她娘家姐妹的关系,我们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但也是有所耳闻的。那张家在镇上住着大房子,开着铺子,可为何二爷爷和佑叔去世之后,佑婶子他们娘三那般艰难,张家却没给太多的帮衬?特别是前些年遇弟去考秀才,那赶考的费用还是我们给他凑的,张家根本就没帮什么忙,还不是因为李家!”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且我从前也听萱妹妹提起过,李家兄妹连张家都不常去,去了也常欺负萱妹妹兄妹,只是他们要强所以才没有对外提起,但从这个可以瞧出,两家关心肯定是不好的。当然,如今遇弟考上了秀才,前程不一样了,李家想凑上来也是有可能的,但你们再想想,便是李家想凑上来,李江南果然对打谷机有了兴趣,为何佑婶子不亲自将他送过来,而让萱妹妹送他过来?要知道,那李江南可是未成婚的年轻公子,萱妹妹也正是议亲的年纪!”

    韩时云这话一出,韩老爷子爷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韩时风道:“说起来,我们萱妹妹确实是长得好。”

    那姓李的会动歪念头也很正常。

    韩茂愧疚又气恼:“亏我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呸!

    韩时风和韩时云也都气恼,要李江南在现场,他们肯定要将他打个半死。

    什么玩意儿!

    韩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好一会儿才喝道:“好了,现在什么事儿都还没发生呢,你们吵嚷嚷什么?”

    生怕人不知道吗?

    “爹,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韩茂皱眉道:“时遇在府学读书,我们总不能连他家小都护不住吧?”

    韩时风和韩时云都点头。

    韩老爷子磕磕烟斗,沉声道:“那些事儿也不过都死我们揣测而已,不必对外多提,只日后多注意点便是了。”

    又对韩茂和韩时风道:“明日你们爷俩架着牛车与我一道去一趟县衙。把家里的打谷机也给捎带上。”

    不管李江南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他们先把打谷机给呈上去,便谁都抢不走他们的功劳。

    至于李江南是否真有那龌龊心思,最好是没有,要不然他绝对要将他腿都给打断。

    “是。”韩茂父子应下。

    老镖师很快就带着回信走了,而韩老爷子和韩茂也顺利的将打谷机献上。

    等李江南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成定局。

    他有些可惜,但也还稳得住,只韩时遇来信的消息叫他眼睛眯了起来。

    如此看来,韩家动作皆是因韩时遇啊。

    韩时遇对他,仍是不信啊。

    不过没关系,等他成了他妹夫,就一切好说了。

    西宁府,韩时遇也终于收到了老镖师的回复。

    第37章

    37

    老镖师虽然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活计,但他一辈子走镖,人老成精,自有其精细之处,方方面面打听得很是周到。

    说完之后他朝韩时遇欲语又止,韩时遇道,“老师傅可是还有什么话?”

    “没啥。”老镖师到底还是没多口,毕竟关系着一个小姑娘的名声呢。

    且,眼前这位既然让他去打听,肯定是心里已经起了疑心的。

    那他一个外人就不要多嘴了,该他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韩时遇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因而也没有再提,温声道:“此次辛苦老师傅了。”

    “应该的。”老镖师摇头道。

    韩时遇又道:“此事还请老师傅守口如瓶。”

    老镖师自然答应:“放心,做我们这一行,为客人守口如瓶最为重要。”

    韩时遇道:“那便老师傅先回家休整,若再有需要,我会再去联系老师傅。”

    老镖师眼睛一亮:“行,有事您尽管来找。”

    这活计一点儿都不辛苦,赚的钱还多,老镖师自然是愿意的。

    老镖师走了之后,韩时遇才阴沉了脸色,心里既怒又庆幸。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怒的是李江南果然是色胆包天,明明已经有未婚妻,并且已经在办婚礼,居然还敢将主意打到韩时萱身上,庆幸的是他心有顾忌,如今也只是借机接近,还没有对韩时萱伸出魔爪,如若不然,以家里那三个女人对他毫无防备的心态,韩时萱已经被他糟蹋了。

    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便是将李江南杀了也挽不回韩时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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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李江南这般谨慎,同样也说明对方所图甚大。

    那李江南图的是什么?

    韩时萱的貌,还有,他的前程?

    这倒也能理解,毕竟士农工商,商户人家虽然有钱,但实际上社会地位却是最低的。

    一旦他考上了举人或者中了进士当了官,那跟李家便是天壤之别。

    当然,既是李江南不娶韩时萱,两家也还是亲戚关系,他要是厚着脸皮凑上来,为了名声好听点,他们也不好翻脸,但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有限的,再者,只要他们放出一点风声,外面自然也知道他们关系恶劣,他要是不想给李家好处,李家其实是很难拿到的。

    但如果韩时萱嫁给李江南就完全不一样了。

    女子嫁到夫家,便完完全全是夫家的人,李张氏作为婆婆能有千万种折磨她又让外人说不出话的法子,李江南作为丈夫也能通过冷落,纳妾,纵容妾室欺凌等法子欺负她,为了让韩时萱日子好过,他势必要被拿捏住。

    当然,李江南很可能不会想到,他跟现在人完全不一样的是,他丝毫不怕韩时萱和离,一旦李家敢欺负韩时萱,被他拿到把柄,他绝对能让韩时萱和离归家,同时整死李家,但就算是能这样,对韩时萱的伤害也已经造成。

    所以无论李江南打什么样的主意,他只要将韩时萱护好,不让他得逞便是了。

    韩时遇结合老镖师打听到的消息,觉得李江南若是真想光明正大的跟韩家结亲,那他便一定要先退了刘家的婚事。

    当然,以他的狠辣,他也可以先将刘家的女儿娶进来,然而利用刘家女生产的时机,来个一尸两命,亦或者去母留子,如此既可以维持好跟刘家的友好合作关系,又恢复自由身。

    但韩时遇认为李江南不会这样做,因为一旦他成过亲,将来无论以什么方法恢复自由身,他都是二婚,韩家是绝无可能将韩时萱嫁给他一个二婚商户子的。

    当然,便他是头婚,韩时遇也绝无可能将韩时萱嫁给他。

    一个十三岁便有了通房,十四五岁便整日逛青楼,家里通房一大堆的女人他绝无可能将妹妹嫁过去。

    不过李江南不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在婚礼前将这门婚事破坏掉。

    如此,他只需要破坏李江南的计划,让这门婚事结成就可以了。

    琢磨了一番,韩时遇心里便有了主意,只是这事得交给一个信得过又经验老到之人去做。

    韩时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经验不够丰富,且他目标太大,如果他频繁出入县城,李江南一定会注意到他,如此一旦打草惊蛇,难保李江南不会狗急跳墙,所以韩家人不能用。

    如果他手里能有可用之人便好了。

    想到这里,韩时遇便觉得自己如今实在是太过势单力薄了一些,连办件事手里都没有人,束手束脚的实在是太不习惯了。

    韩时遇原本觉得培养人手不用那么着急,但是现在他却迫切的想要个人手了。

    好在古代跟现代不一样的地方是,古代是可以买人的。

    韩时遇去人牙子哪里转了一圈,可惜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人,便只得遗憾离开,重又去了镖局那边。

    虽然将这样的秘事交给陌生人很冒险,但韩时遇手里如今没有别的可用之人,也就只有冒险一回了。

    好在上一回老镖师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韩时遇将这件事交给老镖师心里还是比较放心的。

    生意谈妥了之后,老镖师送韩时遇出来,却忽地看到几个穿着劲装的少女说说笑笑的经过,看到老镖师和韩时遇,那几个少女瞬间红了脸,规规矩矩的过来行礼才离开,待过转角的时候还偷偷回头瞧韩时遇,隐约传来“那人真好看”的言语。

    老镖师担心少女们无状的言语令韩时遇不快,忙道:“丫头们常年跟着我们这些糙汉子,便没有规矩些,客官莫要见怪。”

    韩时遇若有所思,“这几位姑娘也是镖局里的镖师?平日里也跟你们一道学习武艺。”

    老镖师极精明,闻音便知雅意,忙道:“这几个丫头倒并非我们镖局的镖师,走镖毕竟辛苦,还危险,我们大老爷们走着便也罢了,如何能让这些丫头们吃苦毛线?她们都是镖局那些镖师家里的孩子,有的父母还在世,有的已经为镖局牺牲,特别是那些没有了父母的,我们总不能弃之不顾,是以镖局都会给她们一口饭吃,教她们习些武艺,日后若是能去有钱人家给小姐夫人们当个武婢自是最好,也算是有个出路。若是不能,等到了年纪镖局便为她们张罗一门亲事,也算是对得起她们的父亲了。”

    老镖师也是无奈,镖局当然也想教这些女孩子一些女工之类的,但镖局糙汉子多,就会两手功夫,那会捻绣花针呀,没办法只好让孩子们都跟着练武了。

    但练武的女孩子到底粗糙,很多人家都是看不上的,是以她们若是做不了武婢,嫁给镖局里的孩子倒还好,若是嫁出去到底还是要被婆家挑剔,算不得好。

    韩时遇倒是觉得惊喜。

    这一次的事托请镖局也是无奈之举,虽然他也并没有让对方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到底关系着韩时萱的清白名声,其实是很冒险的,如今却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韩时遇笑道:“家妹自小孤独,我甚是怜惜,倒想为她寻个伙伴,只我们那到底是乡下地方,不知道你们镖局的姑娘们是否看得上。”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老镖师忙道:“若是能给姑娘作伴,她们自是愿意的。”

    乡下又如何?眼前这位可是秀才,现如今便在府学读书,脑子还灵活,不定什么时候变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当大官去了,若是孩子们能跟在他家姑娘身边,日后无论如何也能有个好前程,再差也比如今强。

    韩时遇道:“总归是要姑娘们情愿才美,再且,若是愿意的话,是要签卖身契的,不若老师傅先去问问。”

    老镖师便去问。

    虽则韩时遇日后前程好,但如今到底也只是个秀才,且还是要去乡下,又不是跟在韩时遇身边,还要签订卖身契,那些父母俱在身边自然是不愿意,最后愿意的有三个姑娘,俱都是孤儿,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她们自然是要把握。

    韩时遇便见了三人,面试流程走一遍,最终选定了一个十五岁叫做吴月的姑娘,对方身手了得,性情也沉稳,更叫韩时遇满意的是,对方在自己面前也目不斜视,眼神清正,可见是个心思正的。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目光总是往他身上瞄,年纪小一些的则是太懵懂,便只有吴月合适。

    签订卖身契的时候,韩时遇跟吴月说:“只要你忠心不背主,日后韩家定然不会亏待你,在合适的年纪会为你挑选合适的婚事,也会在合适的时机给你脱籍放良。”

    吴月眼睛一亮:“公子放心,吴月定会尽心竭力。”

    卖身契签好之后,韩时遇也并没有将吴月带走,而是让老镖师去渔阳县办事的时候顺便将吴月送过去。

    当然吴月和老镖师的关系最好不要公之于众,到了渔阳县之后,便需要吴月自行前往凤溪村了。

    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李江南的,韩时遇也没想瞒他,如若他从中看出他的态度,从此打消主意,那自是最好不过,可若是李江南固执己见,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38章

    吴月来到韩家,自称是韩时遇买回来的丫鬟,韩张氏等人都懵逼了。

    “这是公子让奴婢带给老夫人的信,说老夫人看完之后便知他的用意。”

    吴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韩张氏。

    韩张氏半信半疑的接过,打开一看,脸色大变,怒而拍案:“竖子敢尔!”

    一旁的文秀清和韩时萱被吓了一大跳。

    文秀清看看吴月,再看看暴怒的韩张氏,脸色不由得苍白起来。

    这,不会是夫君在府城纳的妾室吧?

    一定是了,要不然婆婆怎么可能会如此骂夫君?

    一时间文秀清就觉得心如刀割,眼泪瞬间盈满,整个人摇摇欲坠。

    “嫂子你怎么了?”韩时萱正好站在文秀清身边,忙将她扶住了,着急的转头看向韩张氏:“娘,哥哥到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呀?!”

    韩张氏闻声转头看向韩时萱,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韩时萱顿时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文秀清满心苦涩,强撑着站直:“是夫君要纳她为妾吗?没事的,我明白的,我,我没意见的。就,就算是有了孩子,我,我也会待如己出的。”

    谁叫她成亲两年仍未有所出呢?

    可,她原以为之前夫君不愿意碰她,是因为体贴她,想让她将身体调理好再怀孕的,如今想来,其实根本就是夫君喜欢上了别人,所以不想碰她了吧?

    文秀清前所未有的心痛绝望,仅剩的一点骄傲叫她仍旧坚持着没倒下。

    “什么?你竟然是哥哥的妾室?你肚子里还怀了哥哥的骨肉?”韩时萱瞬间将害怕抛诸脑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吴月:“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哥哥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来我们家到底是什么目的?!”

    韩时萱激动的推攘吴月。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吴月也瞪大眼睛一脸懵逼,不是,她只是来做丫鬟的啊,怎么就成了小妾了?

    “我——”吴月想解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时萱恶狠狠的打断:“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打的是什么坏主意,我反正是绝对不会承认你,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进我家门的。我只有嫂嫂一个嫂子,别的女人休想抢走我嫂嫂的位置,休想欺负我嫂嫂!”

    文秀清听了韩时萱的话,只觉得冰冷的心如注入了一股热流,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哽咽:“萱儿,你别这样。”

    “嫂嫂你别担心别害怕,要是哥哥敢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韩时萱回身心痛的抱住文秀清,又看向韩张氏:“娘,你说句话呀。”

    韩张氏:……她说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儿子的妾室好吗!

    韩张氏严厉的瞪了韩时萱一眼:“你给我闭嘴!”

    祸根全在你身上呢,还蹦跶。

    韩时萱不知道啊,她还以为韩张氏这是要接纳吴月这个妾室呢,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叫:“娘,你不会真的要把这个女人给留下来吧?你怎么能这样?嫂嫂哪里对不住我们对不住哥哥了,你们要这样欺负她?你忘记了这么多年来文家对我们的好了吗?你忘记了自从嫂嫂嫁进来之后对你的孝顺了吗?你忘记了这两年来为了赚钱给哥哥读书科考,嫂嫂是怎么熬灯点蜡的刺绣的吗?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没良心的事来?”

    “萱儿,别说了。”文秀清听着韩时萱的话,心里越发的委屈难过,可她更知道,女子嫁到夫家,为夫家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她不能有任何怨言。

    更何况,她的确是嫁进来两年没有所出,怨不得夫君要纳妾,也怨不得婆母将小妾留下。

    她伸手拉住韩时萱,怕她说再多会惹怒韩张氏:“萱儿,别说了。母亲自有她的道理。”

    “嫂嫂,你怎么能这么软弱?”韩时萱跺脚气恼:“明明是他们做得不对。”

    文秀清含泪:“不,是我的错,我嫁到韩家两年,未能为韩家开枝散叶,这些都是我的错。”

    “这怎么能怪你?”韩时萱急道:“生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哥哥都不在家里——”

    文秀清忙掩住韩时萱的嘴。

    要死了,小姑子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婆婆一定更加生气了。

    文秀清想到这里忙向韩张氏求饶:“母亲,萱儿她不是有意的,您别生她的气。”

    韩张氏看着这姑嫂二人在哪里自说自话,早就已经气笑了,一拍桌子:“我何时说过这是时遇的妾室?都给我闭嘴!”

    吴月也终于找到个机会为自己辩解:“少夫人,小姐,奴婢并非少爷的妾室。奴婢是少爷买来保护您们的武婢!”

    文秀清和韩时萱都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夫君(哥哥)的妾室?

    是来保护她们都武婢?

    那她们刚才?

    啊啊啊,丢死人了!

    文秀清和韩时萱瞬间羞红了脸。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对,对不住!”韩时萱结结巴巴的道歉。

    文秀清也不好意思:“抱歉,是我们误会了。”

    韩张氏没好气白了这两个一眼,才对吴月说道:“你的事情,时遇已经在信里说清楚了,日后你便好生留下来,只要你好好做事我们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吴月松了一口气:“老夫人放心,吴月既是韩家的人,定然会尽心竭力为韩家。”

    韩张氏见吴月神色认真,眼神正派,并未为刚刚被误会而生恼,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又道:“韩家如今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什么老夫人少爷的就别提了,日后你便唤我为婶子,唤文清为嫂子,萱儿便直呼其名便是。”

    吴月忙道:“这如何使得?”

    韩张氏道:“这有甚使不得?韩家原也并非大户人家,那些规矩不讲便罢。”

    吴月这才改口:“是,婶子。”

    又给一旁的文秀清和韩时萱见礼,“嫂子,萱姐儿。”

    她当然不会真的直接称呼韩时萱的名字。

    文秀清和韩时萱正因为先前误会了她而心里愧疚,见状忙伸手将她扶起;“莫要多礼。”

    韩张氏让韩时萱带吴月去客房安置,将文秀清叫到屋里。

    文秀清站在韩张氏面前,羞愧难当:“对不起,母亲,此前是儿媳莽撞了。”

    韩张氏叹息道:“文清,我知道你为了孩子的事,心里一直不安,原以为之前时遇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便没有再提,万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不相信时遇。”

    文秀清瞬间红眼落泪:“都是儿媳的错。”

    “罢了,日后莫要再多想。”韩张氏道:“你只记住,你是我韩家的媳妇,便是日后时遇考上状元做了大官,你也依旧是我韩家承认的媳妇,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孩子的事你也莫要担忧,你和时遇都还年轻,一时半会没来不代表以后都不来,你只需要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好好等待便是。”

    文秀清感动极了:“是,母亲。”

    她真的是三生有幸,能嫁入韩家。

    韩张氏:“行了,把眼泪擦擦吧。”

    文秀清忙将眼泪擦干净,收拾好情绪才问道:“那娘您此前为何如何生气?还有夫君为何突然间送个武婢回来?”

    说到这个韩张氏脸色就阴沉下来,眼里盛满了怒气,“自是为了李江南那混账东西。”

    韩张氏将信给文秀清看了,文秀清撑大眼睛:“什么?那日在县城,我们被抢劫之事,是李家表弟命人所为?怎会这般?他为何要如此?”

    韩张氏冷哼:“还能为何?自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文秀清不是傻子,韩张氏这么一说她便明白了,脸色当即大变。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怎么敢?”

    韩张氏也想问李江南怎么敢,韩时萱可是他亲表妹!

    文秀清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夫君是担心他使甚阴损手段,是以将那吴月送回来。”

    韩张氏点头,也感觉庆幸:“此事幸亏时遇警醒。”

    要不然她们娘三全无防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

    文秀清跪下,满脸愧疚:“娘,此事儿媳有错,此前未能识破那贼子奸计,险些害了妹妹。”

    韩张氏将她扶起来:“此与你何干?便是我也未曾想到人心如此险恶,你一个年轻媳妇子又如何能想到?”

    文秀清心下感激,但又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母亲,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那李家到底有钱有势。

    李江南心机还如此深沉。

    若是他阴损手段使出,她们果真能护住韩时萱?

    文秀清突然间很想念韩时遇,盼望有个依靠。

    韩张氏沉着眼道:“如今那混账意图尚未暴露,我们自也不能将之宣扬,以免坏了你妹妹的名声。”

    文秀清点头:“该当如此。”

    李江南所作所为固然可气,但韩时萱的名声也很珍贵,她们便是再气恼也不能将之宣之于口。

    只能当做不知晓。

    韩张氏道:“此后你与萱儿无事便莫要外出了。”

    文秀清点头:“是。那此事可要告知妹妹?”

    韩张氏听着外面院子里女儿清脆娇俏的声音,心里不忍;“罢了,且别与她说。”

    为她遮风挡雨,本是他们这些长辈应该做的。

    第39章

    吴月就这般住进了韩家,对外宣称是韩时遇心疼韩张氏,送回来服侍她的丫鬟。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凤溪村,众人都吃惊不已。

    要知道几个月前为了给韩时遇凑赶考路费,韩家还到处借钱呢,不过是短短几个月,韩家竟然连丫鬟都用得起了?

    韩家这是发财了?

    哪里发的财?

    总不可能是韩时遇抄书赚的吧?

    有人开始猜是不是韩时遇在府城被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上了,也有人猜测吴月根本就不是什么丫鬟,根本就是韩时遇纳的小妾,毕竟文秀清嫁过来都两年了还没有身孕,韩时遇纳妾也是理所应当。

    总而言之,大家怎么说的都有。

    好在有韩老爷子震着,再加上韩时遇家明显要起来了,是以大家最多也就是私底下说说,倒也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韩老爷子自然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只他不好上门询问,便派了韩赵氏过去打听,韩张氏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李江南觊觎韩时萱,韩时遇买回来保护韩时萱的,只说是韩时遇心疼她多年辛苦,买回来伺候她,让她享福的。

    韩赵氏回来跟韩老爷子说了,又忍不住感叹一句;“遇哥儿如今是真出息了。”

    不但债务全部还完,还能给家里买婢女。

    韩老爷子淡淡的扫她一眼:“遇哥儿本就聪慧,又勤勉,本就是族里最有出息的。如今这点儿算甚?日后遇哥儿若是果真考上举人,考上进士,那才叫大出息呢。”

    韩赵氏心里那点儿酸意瞬间消失,“爹说的是。”

    他们家与韩时遇家自来交好,若是韩时遇果真大有出息,他们定也能从中得到好处,日后子孙后代出息不难。

    她可不能因为一点儿嫉妒便毁了这一切。

    其余人也都立时正了心思。

    韩老爷子这才道:“时遇他娘三都是女眷,平日里有些甚事都不好办,如今有个婢女在家也好,不拘能帮衬多少,便是能帮忙跑跑腿也是好的。”

    韩茂父子闻言便明白,怕是韩时遇也已经明白了李江南的龌龊心思,只因关系着韩时萱的名声,是以不好声张,方才将这婢女送回来。

    当下也都松了一口气:“是这么一回事。”

    韩老爷子对韩蒋氏和韩郑氏道:“那边虽然多了个婢女,但到底是个生人,一时半会瞧不清楚秉性,你们俩若是忙完了家里的活计便多过去做做,顺道跟遇哥儿媳妇学学针线,若是能识得几个字也是极好的。”

    韩蒋氏和韩郑氏自是答应:“是。”

    回头韩时风和韩时云俱都叮嘱家里妻子,没事多往韩时遇家走动。

    内情兄弟两都不说,韩时风道:“之前遇弟给了我们打谷机,打谷轻快许多不说,还得一门长久生意,又让我们得了一个上报朝廷的功劳,便是野小子如今能定性读书,也是遇弟劝导的功劳,大恩大德我们得记在心里,不可或忘。”

    韩时云则是道:“遇弟如今只是秀才便如此出息,将来成就定然不会低。家里如今虽然有了打谷机这门生意,但这是族里的,也是大房的,我们还是得另谋前程。我思来想去,还是跟着遇弟好,是以我们现如今便得跟婶子和弟妹她们处好关系。”

    韩蒋氏和韩郑氏俱都心悦诚服,又正值农闲,得了空便去韩时遇家找文秀清做针线活。

    两家本来就交好,韩张氏和文秀清又隐隐猜到韩老爷子他们的目的,心里自是更加感激,韩蒋氏愿意学刺绣也好,愿意学识字也吧,文秀清都很愿意教导她们,韩蒋氏和韩郑氏跟着文秀清学到了不少东西,心里对她越发的亲近,妯娌三个情同姐妹,对韩时萱也是疼爱有加。

    李江南早在凤溪村布了眼睛,韩时遇往家里送丫头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他耳里。

    李江南笑起来:“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我那好表哥竟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察觉了我的心思。”

    按理说,心思既然已经被看穿,李江南便应该偃旗息鼓。

    但韩时萱乃是李江南平生所见至为貌美之人,他对她乃是一见钟情,本来就心心念念,如今韩时遇这般阻拦非但不能让他打消念头,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胜负心。

    “你不想亲上加亲,我就偏要。”李江南勾唇:“放心,等你从府学回来,定能给你一个惊喜。”

    对于吴月这个丫头,李江南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定了心思要得到韩时萱,一个丫头还想拦他?

    若是生得好看一点,到时候一道收了。

    李江南非但没将韩时遇的警告放在眼里,他还在得到消息的次日便亲自去了韩家拜访。

    应门的是吴月,她目光在李江南白净清秀的脸上打了个转,拳头下意识的捏了捏,最后到底是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开门迎客,而是道:“请公子稍等,待奴婢先去并报主人。”

    李江南目光飞快的扫过吴月,吴月生得倒也美丽,但是那种端庄的美丽,不是李江南的错,因而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含笑道:“有劳姑娘。”

    竟是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吴月关上门,刚刚转身,就见韩时萱从绣房里走出来,伸个懒腰,一边问吴月:“是谁来了?”

    吴月顿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门口的李江南听到了韩时萱的声音,唇角勾了起来,扬声道:“萱表妹,是我,李江南。”

    “表哥?”韩时萱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吴月:“你怎么不开门呀?你是不是不认识我表哥?”

    她伸手打开门,先是跟李江南打了个招呼,而后跟吴月说:“这是我二姨母家的表哥。”

    吴月只得上前见礼:“奴婢见过表少爷。”

    李江南笑望着韩时萱:“才有段时间没来,竟不知家里多了个丫鬟。”

    “她叫吴月。”韩时萱笑着引李江南进来:“是我哥送回来的,说是心疼我娘,让她来伺候我娘。”

    “表哥考虑得很是周到,大姨辛苦半生,是该好好享福了。”李江南点头附和,对吴月说:“既然是表哥送你回来,日后可要好生做事。”

    吴月除了应是别无他法。

    李江南和韩时萱并肩而行,问:“这些日子你们可好?大姨身体可安康,你们可有遇到甚难事?”

    韩时萱笑道:“家里一切安好,娘也康健。倒是你,你怎么突然间过来了?”

    言语间带着几分亲近,叫吴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李江南倒是极喜欢她这一份亲近,含笑的看了她一眼,一双桃花眼像是带了绵绵情意:“我是来给大姨贺喜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可惜韩时萱还没开窍,李江南的媚眼全都抛给了瞎子看,韩时萱愣住了:“贺什么喜?”

    李江南心里有些可惜,脸上不变;“自然是打谷机的事情。我也是昨儿才知晓,韩族长竟是代表哥将打谷机献给了朝廷,此乃是利国利民之举,日后朝廷定有封赏,家里听闻此事也甚是钦佩表哥,家父更是着我前来道贺。”

    “原来是为了此事。”韩时萱恍然大悟,摆摆手道:“不过你这消息可不对,打谷机我们是献上去了,但大爷爷并非是代我哥献上去,这打谷机本就是我哥无意中得的,本该还给人家,只因此乃打谷神器,若是能上交朝廷,可帮助到天下老百姓,我哥才让大爷爷献上去,可这功劳我们是万万不敢沾的。”

    李江南道:“话虽是这般说,但若非表哥,打谷机还不知道甚时候才能出现,更不知甚时候才能上交朝廷,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呢,是以表哥的这份功劳,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

    李江南心里可惜,这韩时遇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竟然让他捡到这宝贝,不懂运作不懂挑选好时机上交朝廷也就罢了,居然还将功劳往外推,真是蠢透了。

    这要是让他捡到,他必定能以之谋取更大的利益。

    韩时萱喜欢听这话,闻言不由得笑了,正要说话,就见韩张氏和文秀清从屋子里走出来,韩时萱顿时扬笑:“娘,嫂子,表哥来了。”

    李江南也上前见礼:“外甥给大姨母请安,给表嫂问安。多日不见,大姨母可一切安好?家母甚是惦记大姨母,托外甥向大姨母问好。”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吴月跟在两人后面欲语又止。

    韩张氏心里自是清楚此事跟吴月没有关系,全怪韩时萱,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

    也怪她自己,不忍心让韩时萱因为这件事而烦恼,是以都没有将李江南的龌龊意图告诉她。

    但更为可恶的是李江南!

    对女儿起了那样龌龊的心思不说,竟然还敢登门!

    韩张氏恨不得立时抄起扫帚将之赶出去。

    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

    李江南的龌龊心思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在外人眼里,李江南如今还是文秀清和韩时萱的恩人,若是她无缘无故的将人赶出去,那才要叫人多想呢。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为了韩时萱的清白名声着想,韩张氏非但不能将李江南赶出去,还要像之前那般当做普通亲戚招待。

    真是越想心里越是怄气。

    韩张氏瞪了韩时萱一眼:“今日的刺绣任务做完了么?”

    韩时萱没想到韩张氏竟然会吼自己,顿时一蒙:“还没。”

    “那还在外面瞎晃什么?还不给我回去继续绣!”韩张氏厉声道。

    韩时萱下意识的想说她刚刚已经绣了很久,这会儿是想休息一下,文秀清已经上前拉着她:“妹妹快随我回去继续绣花。”

    文秀清朝李江南福了福身,强行拉着韩时萱走了。

    韩张氏目光扫到李江南落在韩时萱身上的目光,脸色越发的阴沉,咳嗽一声,淡淡的道:“进来吧。”

    第40章

    韩时萱跟着文秀清进了房间,不安的往外看了一眼,问;“嫂子,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将表哥迎进来?可之前表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文秀清看着懵懂还不知错在哪里的韩时萱,叹息一声,将她拉到里面坐下,“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一次李江南过来,不是母亲点头了才迎进屋子里来的?那一次不是母亲亲自接待的?你可知这是为何?因为男女有别啊。”

    文秀清语重心长的说:“萱儿啊,我们家里如今全都是女人,更要注意这些礼节,特别是你,你还是未出嫁的姑娘,且又是议亲的年纪,就更得注意,否则外面传出什么话来,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会吧?”韩时萱脸上露出几分后怕:“那是我表哥呀,大家伙不都知道的吗?”

    “傻孩子。”文秀清摸摸韩时萱的头:“他再是你表哥,那也是外男!”

    韩时萱脸色惨白:“我错了,嫂子。”

    “没事,我们以后注意点就行了。”文秀清搂住她,温柔的说。

    “嗯。”韩时萱依偎在文秀清怀里,“嫂子,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表哥就跟我哥哥一样,哪里还用得着守那些规矩,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文秀清闻言心一沉,神色却依旧温柔:“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呢。以前还听你说最讨厌李家表哥和表姐,说他们傲慢无礼还欺负你,如今他不过是救了你一次而已,你倒是掏心掏肺的把人当亲哥哥了。你倒是好收买。”

    “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嫂子你这是骂我主意变得快呢。”韩时萱冷哼一声,从文秀清怀里出来:“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改主意的人,也是表哥果真不错,我才认下他这个哥哥的。”

    “你跟他才接触几次,便觉得他人好?”文秀清摇摇头,拿起针线继续干活:“这人哪,知人知面不知心,得慢慢处,慢慢瞧,才能把人给瞧准了,若是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给卖了都不晓得。特别是我们女子,活在在这世上本就艰难,若是再轻易相信别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萱儿啊,你要记住嫂子的话,日后不管与谁相处,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是跟至亲之人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不代表我们不相亲相爱了,而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会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际遇,这些际遇会磨去我们身上的一些特质,添加一些特质,也会使得某一些特质变得更加坚韧牢固。或许有一天,我们会面临一些艰难的选择,保持适当的距离,可以让我们始终保持清醒,可以避免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决定,如此我们才能够走得更加长久。”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韩时萱听得不是很明白,既然相亲相爱,为何还要彼此保持距离,为何还要互相设防?

    不是应该彼此信任不分彼此吗?

    文秀清也不求韩时萱立时就懂,朝她笑笑:“你只需要把这些话记在心里,等日后你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的便能理解了。如今你只需要记住,除了我们这些至亲之人,你任何人都不要全然相信,特别是男人。”

    韩时萱很快猜出来文秀清的用意;“嫂子你是告诉我,不要相信表哥吗?可是为什么呢?之前你不是也说表哥人不错吗?”

    文秀清没想到韩时萱这么敏锐,不过她既然说出来了,文秀清也干脆说得明白些。

    她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才说:“不独是你表哥,是任何男人,你都不要轻易相信。因为我们是女子,一直深居宅内,对外界全然无知,我们对一个人的判断都是从他的外表以及短短的几次言行,可谁又能知道,那些是不是他们故意表演出来蒙骗我们的呢?”

    韩时萱瞪大眼睛:“不会吧?我们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文秀清笑道:“我们萱儿虽然不是千金大小姐,却也是千娇百媚的可人儿。”

    韩时萱顿时羞了:“嫂子!”

    文秀清这一番话到底是在韩时萱心里烙下了印记。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如此虚伪。

    这让她再次回想李江南的所作所为时,那层迷雾仿佛被驱散了一般,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对于李江南固执的要护送她们回家的这一段,之前有多感动,现如今就越发的觉得他别有用心,要不然以他们的关系,他完全可以派个下人护送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亲自送她们回家。

    韩时萱并没有想到李江南是觊觎自己的美色,她以为李江南这样做是想讨好他们家,跟他们家缓和关系,好在哥哥考上举人之人攀附上来。

    这让韩时萱觉得李江南太功利了,以前哥哥没有出息的时候,他傲慢又无礼,还欺负他们,如今哥哥出息了,他又舔着脸上来攀附。

    韩时萱眼里正是不揉沙子的年纪,自以为看透了李江南的用意,顿时对他印象一落千丈,见着了人也没个好脸色,这叫李江南的眸光不由得冷了几分。

    一定是文秀清刚刚说了什么,韩时萱才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真真是应了那一句,丑人多作怪。

    不过,文秀清既然敢坏他的好事,就要承受他的报复。

    如此过了一些日子,文秀清忽地接到镇上的报信,她的小弟文秀庭在私塾里跟人打架,伤得还挺重的,现在已经送去医馆救治了,但是文夫人怕家里的银钱不够,让文秀清带些银钱回去。

    文秀清接到报信整个人都蒙了。

    她弟弟自来君子,虽然换了私塾,但与同窗自来交好,又怎么可能会跟人打架?

    韩张氏见状忙问;“庭哥儿伤得可重?可有性命危险?”

    报信人道:“性命危险倒是没有,只他右手骨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好。”

    韩张氏等人闻言都脸色大变。

    这文秀庭可是读书人,右手至关重要,要是伤损了右手,只怕连前程都要被耽误。

    韩张氏不再多问,吩咐吴月:“你去族长家请云哥驾牛车送秀清去镇上。”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吴月知道事情重要,不敢怠慢:“是。”

    韩张氏回房给文秀清拿了三十两银子:“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孩子的手给治好,若是不够你再派人回来取。”

    文秀清眼泪瞬间掉下来了。

    弟弟出这样的事是不幸,可遇到这样的婆家却也是她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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