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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白书白的仪态很好, 无论行走站坐,腰板和肩膀都是挺直,给人一种端方公子, 温润如玉的感觉。

    萧俪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先寒暄几句:“搬了新地方可还住得惯吗,有没有什么短缺的?”

    “前几日柳哥哥特意遣人来关照过了, 一切都好。”白书白颔首以应。

    “你们平日里关系很好?”据她所知, 他们二人甚少有什么来往, 怎么就兄弟相称了,萧俪总感觉怪怪的。

    白书白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她,语气有些踌躇,“嗯……兄弟之间, 自然是该和睦的。”

    女人不都是希望自己后院一团和气吗?听萧俪这语气, 好像对于他的回答不适应。

    萧俪得了这话,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白书白的长相与他的思想太过割裂。他明明长了一张和现代人一样俊美无双的脸, 但是他的思想却和这个时代的男子一般无二。

    她心底里因为这张脸,潜意识觉得他是那种爱好自由,不愿意困在后院的人。可现下这两句话, 将她准备好的说辞都憋住了。

    之前的两次拒婚在前, 现在和他说放他自由,他会怎么想。会觉得我从始至终都嫌弃他这个人, 即便是娶回来这么久了,还是容不下他。可是就这样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萧俪陷入了两难, 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张口。

    白书白心思通透,只和萧俪说了这么两句话, 结合她的反应,他就知道,她今日来不是来和她闲聊的。

    二人之间一时无话,气氛尴尬,此时恰好彩环奉茶而来。

    彩环先向萧俪奉茶,白书白轻轻转了眸中,余光落在萧俪面上,她轻轻松了口气,端着茶盏品茶的模样也透露着几分为难。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白书白心沉了几分。

    彩环给萧俪上完茶便绕道他身侧,将另一杯恭敬的放在他手边,然后悄声退下了。

    白书白看着萧俪这为难的模样,轻轻垂眸,目光落在手边的茶盏上停留,低声询问:“妻主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萧俪喝茶的动作一顿,半响才放下茶盏,朝他望去,温声道:“我确实有一个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好,您说吧。”

    “你我之间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强行凑到了一块。之前是形势所迫,你我都没得选择,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让你有再选一次的机会,你愿意选一条不一样的路吗?”

    白书白抬眸,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声音平稳,“妻主所说的另一条路指的是什么?”

    “人在世上活一遭,若是只困在一小方院子里实在是太过憋屈,你想不想出去游览山河,去见一见外面的天地,或许你可以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届时你再选择,我定帮你扫平所有的障碍,助你得偿所愿如何?”

    白书白嘴角苦笑,“妻主是痴情之人,除了柳侧君,其余任何人都入不了眼了是吗?”

    堂堂帝卿之尊,容貌冠绝上京,都要为她的心上人腾位置,何况是他,这个她不惜忤逆双亲,都要拒婚之人。

    他在得了赐婚旨意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由正君降为侧室,其实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他早就知道,他的未婚妻主厌恶他的容颜,即便是没有帝卿出降,她也会想方设法的退婚。

    只是帝卿出降,他毕竟和她早有婚约,为了堵住天下人的议论,皇家施舍了一个侧君的位置给他。他嫁进来之后,无论是正君还是侧君,他都没办法得到妻主的宠爱。不过是一日日在深宅大院里熬着。

    他初入府时也确实如此,他的妻主在正君和宠侍之间流连,他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只能冷眼瞧着他们之间的争斗。看着她扶持着柳修筠,让他一步步的往上爬,如今沈荣‘病’了快两个月,这个位置也该要腾出来了。

    就连他这个没有挡路的人也要被清出去。

    萧俪点了点头,“我心里有了修筠,再也没有位置能给旁人。”

    “我不想再耽搁你了,所以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当然如果你有其他想法,或者是别的什么要求,你说出来,我都会尽全力补偿你。”

    他的妻主痴情若此,要和她的心上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书白脑子里浮起萧俪初次见他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她穿着一身仙鹤常服,和传闻中一样,身长玉立。

    她在她的院子里四处打量,前一日他的院子还光秃秃的,由于沈荣和柳修筠那一场风波,在她来之前,以前就是去领也讨不到的花盆,不到半个时辰,就摆满他的院子。

    当时的她就站在一株夹竹桃下,回眸看向他的那一刻,眼中是化不开的惊艳。

    那一日春和日丽,微风拂过夹竹桃,那一株精心培育的夹竹桃很美,可它在萧俪身边,却仿佛失去了颜色。

    他这一生被许多眼神凝视过,最多的是对他这幅容颜的惋惜和怜悯,偶尔会掺杂着些许的厌恶。

    那一天,他平生第一次被那样的眼神楞楞的瞧着,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方是他的妻主,又是那样姝丽的容颜,他自然是万万抵挡不住。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发了芽,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悄悄生长。

    他开始小心翼翼留意她的消息,但是她在府里的时间太少,唯一那么一点点时间,都留给了柳修筠。于是更多的时间里,他开始观察着柳修筠,那个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

    他努力的想找出他们的相同之处,柳修筠容颜出尘,身姿修长,是清冷的美人。

    他对着镜子,指尖一遍遍拂过自己的面庞,眉毛太过浓密,下颚太过英朗,眼睛倒是圆圆大大的,但是配上那横飞的眉毛,连眼神都变得坚毅疏离了。

    他尝试着像柳修筠那般柔美温婉的笑,勾了几次嘴角,镜子里的人笑的比哭还难看,东施效颦不过如是。

    后来外面开始有流言,说她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消息传进府里的那几日,柳修筠虽如以前一般同他去请安,他却能看出他眉宇之间的哀愁。

    同病相伶之人,总是更容易共情。

    但看如今这形式,那消息不过是谣言罢了。

    像是命运弄人,今日的萧俪一如初见哪日,还是穿了那件白鹤的袍子,只是如今院里的夹竹桃却开败了。

    白书白抬眸,目光落在萧俪肩头的白鹤刺绣上,轻声问:“我想问妻主一个问题,希望您能如实相告,可以吗?”

    “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萧俪郑重道。、

    白书白指节捏的发白,半响才张口,“如果您没有遇到柳侧君,而是奉了父母之命娶了我,今日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萧俪愣住了,她看向白书白面上。如果她没有遇到柳修筠,而是同白书白盲婚哑嫁,那时候的她初到异世,遇到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审美的男子。

    想到此处,萧俪立刻移开了目光,“世界上阴差阳错的事情太多,一切只能向前看,你我之间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不用听她说了什么,在她目光慌乱移开的那一刻,白书白心中就有了答案。

    “妻主您可否容我考虑一下?”

    并不是他故意拖延,此时的他是真的拿不定主意,理智告诉他,萧俪 如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就连帝卿都要让位置,他再赖着也是徒劳。

    可心底还有另一种声音,‘她明明是喜欢你的,只要留下来,天长日久的,总有机会’

    ‘清醒的时候能克制,难道就没有迷糊的时候嘛?如果有木已成舟的机会,何愁不能像柳修筠那样,站在她的心尖上呢。’

    一句‘妻主’萧俪的心都凉了半截,但是她还不能表现在面上,只能笑着说到:“自然可以,你慢慢考虑就是了,想好了差人来唤我就是。”

    第82章 第 82 章

    半年之后

    夜里刚下了一场春雪, 柳修筠在内室的软踏上倚靠着,他身上裹了一件狐裘披帛,上好的雪山狐皮毛, 整个披帛雪白片,没有一思杂色。

    外面冰天雪地,但屋子里燃着银丝炭, 又有地龙, 赵怜儿穿着一身带着灰鼠皮子的冬衣裳站在正寝之内, 只是来回走动了几遭,伺候柳修筠用了一碗燕窝羹,背上就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他抬眸看着软榻上的柳修筠,他肤色本来就白, 再裹上这雪白的狐裘, 更衬得他肌肤似雪。此时的柳修筠拿着小勺子, 搅着碗中的燕窝,慢悠悠的一勺勺的喝着。

    以前的他虽然气质清冷, 身上有几分气度,但因为面庞稚嫩,身上的威势不足。

    如今因为有孕在身的缘故, 原本消瘦的脸颊生出了些许的软肉, 眉眼之间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风韵,整个人圆润了几分, 一看就是当家的主夫的气派。

    自从搬了府邸之后,柳修筠便成了萧府后院的主子,年前帝卿病逝, 又恰逢在先帝驾崩,举国都在孝期之中, 所以柳修筠被扶正这个事情,也只是在族谱上挂了名字,通告了府里上下罢了,并没有大操大办。

    饶是如此,这上京只要有些身份的贵眷,都送了贺礼,他身上这件白裘,就是其中的一样。

    背上被闷出了汗珠极为不适,赵怜儿目光落在柳修筠身上的白裘上,又看了看他红扑扑的脸颊,轻声询问,“公子,屋里的炭火和地龙都很足,您热不热啊?若是热的话奴才去替您换一条薄一些的披帛来?”

    柳修筠手上的一盅燕窝已经用了大半,实在是不想喝了,将玉盅随手递给赵怜儿道:“大夫说头几个月不稳当,我这身子又是寒凉的体质,不单饮食要温补,在这冬日里更得注意保暖,就别折腾的换来换去的了。”

    赵怜儿点点头,他早料到了是这个答案,自打柳修筠怀孕,他就格外小心。稍微有个刮风下雨的就不出门,严格按照大夫所叮嘱的去饮食,以前他还会去参加一些上京贵夫之间的宴会,现在拜帖上门,都一一退掉了。

    现在除了在日头好的时候在院子里散散步,其余时间都卧在软榻上养胎,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点儿差池。

    “今日一早,门房上收到了许多拜帖,都是想要登门来给您贺寿的,您要见几个吗?”赵怜儿结果玉盅,轻声询问。

    柳修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靠下,他的手在肚子上轻柔的抚摸着。他现在怀孕三个多月,腹部已经有了轻微的隆起。

    一年前的那个雪日,他还在阴冷冰湿的死牢里面,

    柳修筠满眼的柔情,声音也很温和,“不见,你去打发了就是。”

    赵怜儿应声答应,他将手上的玉盅递给边上伺候的小侍儿,余光瞥见梅香轻声推门而入,近前对着软榻上的柳修筠行了个礼,恭敬的禀报,“正君,白侧君过来向您请安了。”

    自打半个月前开始下雪,路上湿滑,他就免了白书白的晨昏定省。柳修筠抬眸望向窗外,北风裹挟这雨雪,刮的枯枝吱呀作响。柳修筠皱了眉头,冒着这样的大雪过来,莫非有什么急事?

    柳修筠目光转向梅香,轻声道:“快请进来。”

    白书白入了内室,只觉得如春日一般温暖,梅香伺候着他将被雨雪打湿的大敞脱下,转过琉璃屏风,就见到了歪坐在小塌上的柳修筠,他裹着一毛茸茸的披帛,整个人慵懒随意。

    他屈膝行了个请安的礼,“侧君白氏给正君请安。”

    榻上的柳修筠抬了抬手,虚扶着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梅香搬了个绣凳房在柳修筠的塌前,柳修筠抬手指了指凳子,笑着柔声招呼他,“快坐”

    白书白点头致谢之后才坐下,又听柳修筠温声问:“外面这么大的雨雪,怪冷的,你怎么过来了?”

    “最近倒春寒,雪下的太大,都没办法出门,我听说你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了,怕你太过憋闷,就自作主张过来陪你说说话。”

    白书白朝着柳修筠眨了眨眼睛,朝他笑笑,“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怎么会,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柳修筠也朝着白书白勾了勾嘴角,“这后院里,也就能和你说说话了。”

    “是呢,满上京,也就咱们萧府后院最为清净。”白书白随着他的话附和着。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身后的侍儿手中接过一个黑漆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蓝皮的书,递给柳修筠道:“闷在屋子里太过无趣了,我找了基本散书,记载着一些民间志怪之事,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看,也能打发些时光。”

    他虽然出身在官宦之家,但是母亲是清流,官职也不高,家中虽不会缺什么,但是也没有什么稀罕物。他嫁给萧俪之后不受宠,院里所有也不过是份例之中的寻常物件。

    柳修筠这屋子里任意一样东西都是罕见的珍品,就连窗户和屏风上都用了珍贵的琉璃。即便是在这阴沉的大雪天,别的屋子都要燃烛火,他这屋子不用燃也是亮堂堂的。

    他即便是拿出了他陪嫁中最好的东西来奉上,也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眼,还不如花些心思,送些能博人一笑的。

    柳修筠平日里不怎么爱看书,也从没见他吟诗作赋,想来对他喜爱的那些残卷孤本是不感兴趣了,便挑了几本志怪之书,想来他能喜欢。

    柳修筠眼眸微微张大,眸中滑过一丝欣喜,都没有经过他身边的赵怜儿,抬手就将书给接了过去,笑道:“多谢,我正愁在屋子里太烦闷了,你这贺礼真如及时雨一般。”

    “正君喜欢就好。”白书白垂眸看着柳修筠,他已经将书拿在手上翻动着。

    他眉宇之间已经有了成熟的风韵,但是眼神清澈,神情灵动。他身后有一个坚实的护盾,他无忧无虑的,不用面对任何的风霜。

    白书白看着他那开心的模样,心底涌起了一股羡艳之情,他垂了眸子,低声道:“今日还有一事。”

    柳修筠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望向他问,“什么事?”

    “年前妻主曾问我,想不想要出去走走,过另一种生活。我当时没有作答,如今有了想法,想要麻烦正君替我转达。”

    柳修筠眸中的神色变得凝重,萧俪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事。但是他知道的是,萧俪从没和白书白圆房,对他不过是礼待养在后院罢了。

    柳修筠的目光从白书白的面上移开,给赵怜儿使了个眼色。赵怜儿便对着屋子里伺候的侍儿挥了挥手,“都出去伺候。”

    下人们鱼贯而出,由于柳修筠如今怀孕了,身边不能离了人,赵怜儿并没有动,依旧站在柳修筠的软榻旁。

    白书白知道赵怜儿是柳修筠的心腹,轻声道:“妻主心善,不愿意让我在后院之中蹉跎半生。我感念这份恩德,也自知留在这里不过是枉然。所以请您转告她,我愿意去游览山河,若是寻到一处喜欢的地方,还要费心妻主帮我周全,让我能安度余生。”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柳修筠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情绪,白书白的性格很好,知书达理、不争不抢,同他相处的也融洽。

    在大宅院里,正君有了身孕是不能伺候妻主,按着不成文的规矩,他是要替妻主纳几房小侍。

    在他刚有孕的时候,赵怜儿明里暗里的提醒过他几次。可要让他亲手将别的男人送到萧俪床榻之上,他实在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便一直犹犹豫豫的,加上自打他有孕以来,萧俪对他呵护备至,这事就这么拖着。

    过了三个月之后,他悄悄问过大夫,大夫答他说只要身体康泰,胎位稳固的情况下,是可以同房伺候的。但是他身子有过寒症,这又是头胎,尽量还是多注意些,能避免则避 免才是。

    他得了大夫这话,焉了好几日,心里难过,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想选人进来,又怕萧俪觉得他不贤惠,连正君的基本职责都做不好。选了人进来又怕是个狐媚的,将萧俪的心勾走了。

    在前几日的时候,他甚至有一个念头,清流人家教出来的男子在床笫之间都是规规矩矩的,白书白知进退,和他又合得来,最重要的是他长相如此普通,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与其再选旁人进府,还不如用身边这个熟悉的。

    而且他若是真的走了,这后院之中可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以萧俪如今的身份地位。旁人对她自然是诵她专情。但对于他这个正君,就会说他善妒。

    善妒是七出之名,有了这一条罪证,便可休夫。

    这世间是女子为尊,后院的男子如同货物,可以交易买卖,但可世俗对正君还是很尊重。只要不是七出之条,女子若随意休夫,是要受到世俗的谴责。特别是萧俪这种官职人员,更是忌讳这些事情。

    萧俪现在对他很好,他知道她不会休弃他,可他不愿意留下这么一个把柄。因为是人就会有年老色衰的一日,特别是男子的花期短,不仅仅是容貌上的,还有身体上。有些男子不到三十,床笫之间就会让妻主败兴。

    想到此处,柳修筠心中悲痛,捏着书的指节不自觉的用了力气,看向白书白,良久才启齿道:“书白,你看向妻主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能察觉出来,要不然你也不会犹豫这么久是吗?”

    “我留下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不如识趣些。”白书白垂眸低声道。

    “如果,我能成全你呢?”柳修筠转开了眸子,看向窗外的大雪,他的声音很轻。

    这个答案在白书白的意料之中,他明明可以自己去找萧俪说这个事情,可他偏偏找上了柳修筠。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找萧俪,萧俪会利索的帮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可柳修筠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怀着孕,他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要给萧俪选一个人来伺候。四个月过去了,他迟迟没有动作,他就知道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在他眼里,自己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貌若无盐,出身又低好掌控。最重要的是,在他眼里,萧俪是不喜欢他的。

    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是最适合在这个时候推出来的了。既能在萧俪面前彰显他的贤惠,又不用让新人进来。他就是柳修筠眼下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太过在乎萧俪,他在乎的患得患失,看不清萧俪到底有多爱他,他不相信萧俪会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83章 第 83 章

    新君继位, 以萧晴为首的老臣退下来了,萧俪成了辅政重臣,新的国号为明, 后世称之为大明盛世。

    只是此时还正是新旧交替之时,刚忙完先帝的丧仪,就要着手准备新帝的登基大典。这两件事情其中的规矩和流程都是极其繁杂。两个月的时间下来, 萧俪愣是一天休沐的日子都没有。

    越来越忙,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如今新帝登基她本来以为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今日从宫中出来的时候难得才在正午时分,萧俪站在正阳门前,望着朱漆的红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下一个早班了。

    萧俪回府第一时间自然是直奔正寝, 柳修筠有孕之后, 她陪的时间就很少。

    路上的积雪消融,天边挂起了绚丽的彩霞, 已经到了二月里,这一场雪定然是今年最后一场春雪,慢慢的日头回暖, 她定然要陪着他好好出去散散心。

    萧俪踏入了正起寝, 抬眸瞧见柳修筠窝在软榻上,手上捧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 丝毫没发现她进了屋子。

    萧俪觉得新奇,平时回来的时候,他不是和赵怜儿一起做绣工, 就是自己一个人插花点茶。甚少有看书的时候,今日倒是新奇。

    在他边上站着伺候的赵怜儿见他进来, 远远的就要朝她行礼,萧俪抬手就制止了,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动。

    赵怜儿目光在萧俪和榻上看书入迷的柳修筠身上打了个转,然后默默的退后一步,轻轻颔首,以代行礼。

    萧俪轻手轻脚的在软榻边上坐下,偏头瞧了瞧书上的内容,居然是志怪小说。

    软榻下陷,柳修筠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偏头一看萧俪已经凑过来看手中的书了。

    柳修筠眼中惊喜,不可置信的往窗外看了看,外面云霞满天,都还没到晚膳时分,这是萧俪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回来这么早。

    柳修筠心理高兴,将手上的书一扔,双手就环上了萧俪的脖子,“萧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俪才从外面回来,身上都是冷气,怕冻着他,便隔着他身上的薄被,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温声道:“忙完了,后面这段日子可以好好陪你了,正好过几日天气就回暖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嵩阳吗?趁着你月份还小,我们可以出去转转,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吗?”幸福来得太突然,柳修筠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楞楞的问。

    萧俪笑着点头,柳修筠眸中绽放出了奇异的光芒,环着萧俪脖子的双手用了几分力气,仰着头够着身子对着萧俪的脸颊吧唧就亲了一口,声音异常兴奋,“萧娘,你真好”

    他整个人都挂在萧俪身上,轻轻摇晃着身子问,“萧娘,咱们什么时候走。我们早点出发好不好?”

    萧俪无奈的笑了笑,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下来,给他后腰处塞了个枕头,“我身上凉,别给你过了凉气,你先坐好。”

    柳修筠乖乖的靠好,一双好看的眸子定定的瞧在萧俪的面上,神色亮晶晶的期盼着。

    萧俪替他捏了捏薄毯,温声继续道:“怎么也得等这场大雪化完,天气稍稍回暖些,至少不刮北风的时候。”

    柳修筠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瞬,外面已经云霞满天了,最多七八日也就能出发了。

    他笑吟吟的对萧俪道:“好呀,好呀,那我这几日收拾收拾东西,等风一停咱们就走。”

    “嗯,你交给手底下的人弄就是了,自己别太操着心了,大夫不是说让你不要思虑太多吗?”

    柳修筠乖乖点头,萧俪瞧见刚刚被他扔出去的书,抬手拾起来,随意的翻了两下,问他,“哪里来的这样的书,以前没见过。”

    柳修筠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迟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种书本来不是什么正经书,他一个男子,看些三从四德的书就罢了,好一些的可以看些诗书以陶冶性情也可以。

    看这些杂书,总归是不入流。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萧俪的眼色,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才轻声答道:“是书白今日来看我,送我的生辰礼物,他说最近天气不好,我窝在屋子里太无聊,所以送给我解闷的。”

    “现在萧娘,你回来了,又有时间带我出门,我就不再看了。”

    萧俪将手中的书递给他,随意的问,“他倒是愿意和你走动,你们天天聊什么?”

    从她和白书白上次聊完,他说他考虑一下,就考虑了四个多月,也一直没有下文。他不提,萧俪也不好催他。

    她有些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柳修筠脑子里想起上午的时候答应白书白的事情,一瞬间便后悔了起来。

    如果要成全他和萧俪,那这次去嵩阳就要将他也带上了。

    难得有一个他和萧俪独处的时间,又是去嵩阳,萧俪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这种时刻,他怎么舍得夹杂一个别的男人进来。

    人总归是自私的,只一瞬间,柳修筠就在心中做好了抉择,抬眸望向萧俪答道,“就聊聊家长里短的事情,男儿家的话题,萧娘你不会感兴趣的。”

    萧俪有一瞬间的失落,当着柳修筠的面也没表现出来。

    对着他重新勾起了笑容,“嗯,那你歇会,我去换一身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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