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明黛就被家里人喊醒了。
清晨七点半的餐桌上,明黛穿着昨夜凌晨到家洗漱后换上的睡袍,睡眼迷蒙地坐在餐椅上。
她长发没有打理, 略显凌乱地垂在胸前和肩头, 眼睛在竭力睁开, 但没什么效果, 一只手不得已撑在餐桌上,掌心托着腮,阖着眼睛继续瞌睡。
并不是没睡够,昨天昏迷中明黛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她只是凌晨六点多的时候吃了一包感冒冲剂, 冲剂里面有催眠成分,这才让她昏昏欲睡。
感冒也不全是因为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更多的是因为跟孟西泽在化妆室对峙的几个小时。
当时在没开空调的化妆室里出了很多汗, 走廊上低冷的冷气吹过来的, 明黛已经预知了自己身体一定会受不住。
久病成医, 明黛知道自己身体最怕气温骤热骤冷。
索性, 感冒程度并不严重, 只是轻微感冒。
明莉坐在她身侧, 看着姐姐还没清醒的一张雪白脸蛋,她轻轻用手当做梳子给姐姐顺着长发。
明昇目光可以称得上炯炯盯着自己的大女儿, “小黛, 你快点跟爸说说,你怎么突然跟孟微年领证的事?”
昨天下午,明昇正在商场餐厅里视察, 手机上突然呼啦啦钻进好几条微信消息,他打开看了一眼, 全都是恭喜之词,几番询问下来,他才知道明黛跟孟微年领证的事,还说什么月底就要办婚礼。
他作为明黛的父亲,一点消息都没听明黛提及,一开始以为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是在跟他开玩笑,想给女儿打电话问问,但明黛那时候在录节目,电话是明黛助理接的,他想着干脆等女儿晚上回来再当面问。
结果等到晚上八点,明黛还没回来,手机又关机,明昇正要给副台长拨过去电话时,孟微年给他打来电话,说了几句话,明昇还清楚记得。
“伯父,明黛现在在我这,她在电视台晕倒了,我正好碰见,就将她带回了我的住所,我已经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她输了液,现在还在昏睡,您不用担心,等到她醒了,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别墅。”
孟微年对他一向极为礼貌,但明昇觉得昨天那通电话,孟微年对他礼貌之余又多了一丝亲近。
兴许是因为跟明黛领证的缘故,明昇想着。
可妻子林茜又说是明昇敏感,是他先入为主,是错觉。
但不管如何,眼下,明黛跟孟微年领证的事言之凿凿了。
他得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还有月底办婚礼是真是假?
“小黛先别睡,一会跟爸说完跟孟微年的事,你再去补觉,眼下快点跟爸说,你跟孟微年月底真的要举办婚礼吗?”
明黛本还瞌睡着,但“孟微年”三个字频繁钻入她的耳朵,还有“婚礼”,她稍稍清醒了一点,才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对面明昇和林茜齐齐因好奇而炯亮的眼神。
“……”明黛更清醒了,她揉了揉脑袋,轻咳一声,“爸爸,小妈,我跟孟大哥确实领证了,月底应该是要办婚礼的,孟大哥说这几天他抽空来找您,商量……婚礼流程。”
即便已经从旁人口中听说,但眼下听女儿亲口确认,明昇仍止不住惊讶,“怎么就领证了?你之前不是还不愿意?”
明黛觉得解释起来挺麻烦的,她虽然清醒,但压不住药物的催眠,她有些想上楼去补觉,而且也不想让父亲有心理负担,便没说还孟微年帮助父亲恩情的事情,只含糊道:“情况有些复杂,但我是自愿的,爸爸,您就别多问了,您只管等孟大哥过来,跟您商定婚礼的事就好了。”
“你既然不想说,爸爸不逼你,只要你是自愿的,爸爸也放心了。”明昇见女儿面上并无忧愁,显然真的是自愿,他笑着道:“本来爸爸也是属意孟微年的品行,你嫁给他,爸爸很放心。”
明莉此时小声补了句,“不只是人品,孟大哥很帅,我觉得比西泽哥要好看。”
林茜却问起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她道:“小黛,你跟孟先生这么突然领证了,你们完全没有时间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孟先生没意见吗?”
明昇也道:“这事确实重要,孟微年没提这个?”
“……”明黛也是第一次结婚,要不是小妈提及财产公证,她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她怔了一会,摇摇头,“没做,孟大哥也没提。”
餐桌上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明莉打破了沉默,她道:“这么说的话,姐姐要是明天离婚,就可以轻松分走孟大哥一半财产?孟大哥的资产——”
妹妹话说一半就终止了,但餐桌上的人都知道明莉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孟微年的一半资产,恐怕比明昇辛苦半辈子挣得钱还要多。
要是明黛是个心术不正的人,眼下怕就是在想如何能在明天跟孟微年离婚分财产了。
“小黛不是那种人。”明昇立即道:“我们明家也做不出来人品败坏骗人钱财的事!”
明莉悻悻然,小声道:“爸爸,我就是感叹下,没有让姐姐打离婚的主意——”
林茜护着女儿,锤了明昇肩膀一下,“就是,你突然那么大声干嘛?莉莉的性子,你也知道,能是那种坏心眼的人?”
“我没说莉莉是,我就是强调一下我们家没有那种人。”明昇对妻子傻乐了一下,随后看向一旁似乎在走神的明黛,又喊:“小黛?小黛?想什么呢?”
“啊……爸爸,没什么。”明黛回过神来,冲明昇很轻地弯了下眸,“您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她其实刚才是在想事情。
在想离婚后财产的事。
这事家里人不提,明黛真的就忽略了。
她没有想要孟微年财产的想法,但她跟孟微年提过和平离婚的事……如果之后两人离婚,她得跟孟微年提一句,她不会分走一分钱。
要是孟微年不相信的话,她现在就可以跟孟微年签订一份协议书。
“没有想问的了,但是爸爸想关心你一下。”明昇表情稍稍严肃了点,“你跟西泽恋爱,这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眼下,你突然跟孟微年领证结婚,孟微年是西泽的大哥,到时候舆论肯定不小,你昨天昏睡着不知道,我可是看到了一些娱乐新闻报道说这事的,虽然报道没在网上发酵多久就被撤下去了,但这事指定没完。”
“孟大哥应该会处理好的。”明黛也担心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想到了孟微年应该会处理好,“您也说了,消息没发酵多久,就被撤了,以后也不会在网络上发酵的,顶多就是那些千金小姐们私下蛐蛐几句,我不听就没事了。”
“你能放宽心就好。”明昇这事说完,明显全然放松下来,他面上重新笑起来,“行了,爸眼下就等着孟微年这个女婿上门了!”
“……”明黛无法把“女婿”这两个字跟孟微年联系起来,她觉得有点奇怪,也有点莫名的臊意,她轻咳一声,手撑着桌面起了身,“那爸爸,我上楼去补觉了。”
“去吧。”明昇愉悦道:“多睡会,今天你休假,爸爸绝对不吵你,莉莉也不许过去叨扰姐姐。”
明莉笑的很甜,“遵命爸爸!姐姐好眠!”
明黛上楼进了卧室,掀开绒被又躺了进去。
她躺下去后困意反倒没在楼下浓了,不知道是药效退了点,还是因为楼下父亲跟小妈提的财产公证的事。
辗转反侧了下,明黛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往脑袋后面垫了一个柔软枕头,半靠着床头给孟微年编辑了一条微信消息。
明黛:【孟大哥,您可以让您的秘书起草一份关于我们以后离婚了,我不会分您一分钱的协议书吗?我们没有做婚前财产公证,如果不签协议的话,我心里不安。】
编辑好之后,明黛就按了发送键。
消息发出去后,明黛心里稍稍轻松了些,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放平枕头,闭上眼睛打算补觉时,手机在床头柜嗡嗡了声。
明黛以为孟微年这么快就给了她回复,停下躺平的动作,侧身去拿手机。
不是孟微年发来的。
是她的好闺蜜姜橙发来的消息。
橙子:【?我不就跟你断联了一个月吗?你不是在跟弟弟谈恋爱吗怎么突然跟哥哥结婚了?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快跟我细细说来!】
明黛:“……”
姜橙是她二十多年的至交好友,幼儿园起两人便是同班同学,后来一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求学期间,两人从没分开过,见证过彼此从小到大的任何一件乐事糗事,情谊堪比亲姐妹。
姜橙大学毕业后因为兴趣爱好在一家杂志社当娱记,两个月前辞职,去了美国找在西雅图读研究生的白月光男神,一呆就是两个月,因为两人所在的地域时差完全相反,两人很少在微信上聊天,有大事直接电话联系,小事,两人都嫌留言板式的聊天方式麻烦,干脆不聊。
明黛知道自己跟孟西泽分手后迅速和孟微年结婚算是大事,但她自己还没彻底晃过神,也没想现在就跟姜橙说。
她给姜橙回:【你从哪听说的?】
橙子:【靠,别小瞧我的职业素养,即便我辞职了,我的职业敏感度还是非常OK的好吗?】
这条消息发过来后,姜橙迅速甩了几张截图过来。
明黛点开看了图片一眼,是一条微博博文,标题就很炸裂:【孟氏集团掌权人兄夺弟妻?是人性的败坏还是道德的沦丧?】
还有一条微博博文,标题是她的,内容也很恶俗:【如何一夜实现阶级跨越:平城电视台午间访谈节目主持人明黛教你如何捧高踩低嫁入豪门!】
橙子:【虽说这两条博文在国内微博上还没登上热搜就被秒删,相关词条也被清空,但以我的职业灵敏度来说,这两条博文背后要的不只是浏览量KPI,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让你跟那位孟先生身败名裂被网友们骂死。】
橙子:【我来阴谋论一下,关于你的标题,对方直接写了名字,但是关于孟微年那篇博文的标题,孟微年的名字没有露,要么是对方怕被孟微年的法务找,要么是对方忌惮孟微年本人,所以我猜测这两篇博文应该是你那位男友,不,前男友孟西泽找人写的。】
“……”明黛默了默,给姜橙回复:【你也认识孟西泽,即便不是和平分手,他也不会对我这么恶毒。】
橙子:【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但目的肯定是想帮孟西泽出气,所以应该是跟孟西泽站统一战线的人,幸亏,孟微年足够敏捷,热搜撤得快,不然你做主持这一年收获的粉丝要掉一半不说,你现如今做的节目估计都要被撤掉。】
如明昇所说,她昨晚昏睡着,不知道网络上掀起了什么波浪,等她醒来时,一切都风平浪静,显然是孟微年在她熟睡时已经处理好一切。
即便如此,明黛还是怔忪了会。
要不是姜橙再提起那两篇铁定会上热搜引起广泛讨论的博文,明黛差点忽略了,要是孟微年没有处理好,别说明黛现在主持的节目,就是她打算争取的新节目,估计也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黛眼下觉得舆论并非是不看不听就对她没什么影响,如果孟微年处理不当,是可以严重损害到她的职业生涯的。
所以背后雇人撰写那两篇博文的人应该是真的恨极了她。
橙子:【说说吧,你跟孟西泽还有他大哥孟微年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今天就是不睡也要熬夜听你讲完!】
明黛看了眼时间,她这里是早上,那姜橙那边应该已经入夜,她组织了下语言,选择了长话短说。
姜橙那边只消化了几秒,给明黛打来了语音电话,“我靠?!孟西泽那小子真贱!包养女人还敢纠缠你?要是我,我一秒都不眨眼能给他鸡儿踹了!”
明黛:“……”
姜橙仍气愤着:“还说什么你不让他碰?他喵的就他那根烂黄瓜还想碰你这冰清玉洁的大美人,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好了,不要因为他生气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跟他也说清楚了。”明黛听见姜橙给她打抱不平的嗓音,心里暖暖的,笑着安抚了一句。
“不过话说回来。”姜橙话音一转,八卦兮兮的语气,“孟微年今年都三十了,传闻没交往过女朋友,小黛,我觉得你完了。”
明黛懵懵然:“嗯?”
姜橙:“我打包票,他比你前男友还要馋你的身子。”
“……”明黛下意识否认,“孟大哥不是那种人。”
姜橙:“不是那种人?小黛,麻烦你用脚想也知道,男人三十如狼似虎,更何况,你现在是他的正牌妻子,又长得这么秀色可餐,身材还这么诱人,他不馋你身子的话,那他就是喜欢男人。”
明黛沉默片刻,手揪着枕头边,轻声道:“你别瞎猜测,孟大哥对我从没有不礼貌行径。”
“那更完了!”姜橙斩钉截铁地道:“那他铁定喜欢男人!小黛,你被形婚了。”
“……”明黛这次沉默时间更长,忍不住道:“你在那边整天耳濡目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孟大哥真不是喜欢男人,他应该只是因为我跟孟西泽之前那一段关系,才对我比较有礼。”
“你这么肯定?你对他了解吗?”姜橙实事求是道,“小黛,据我所知,你跟他可不是很熟。而且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对男人的了解能力可以说是为零,尤其是你没怎么接触过的男人,就比如孟微年,你肯定不了解他。”
明黛有心想为孟微年辩解,但在姜橙的围追堵截下,她被辩驳地哑口无言,只能轻声道:“……总之,反正孟大哥肯定不喜欢男人,你别再蛐蛐他这方面了。”
姜橙好似上瘾了,“打赌吗?亲爱的闺闺~”
明黛忍不住说:“你有点无聊了,姜橙橙。”
“你不敢打赌,你内心是不是也有一点点觉得他就是gay喜欢男人?之所以跟他结婚,表面上说是还恩情,其实就是想着替他隐瞒,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明黛干脆改口道:“你想赌什么?”
“我赢了,月底回国参加你的婚礼时,你来机场给我摆上999朵红色玫瑰花接机,顺便跟我假求婚!”
明黛静默两秒,道:“……你想让我在机场社死吗?”
“嘿嘿!快点赌不赌?”
“……行。”明黛:“要是你输了,你回国给我当一个月司机?”
“成交!”姜橙似乎无聊至极,赌约已成,兴奋地给她出主意,“你知道怎么能试出来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吗?”
明黛哪有主意,她对男性没多少研究,“难道你有主意吗?”
“当然!”姜橙来了兴致,说:“就比如趁孟微年不备,你装晕倒跌进他怀里假装不经意摁到他那快速地揉一下,你这种级别的美人,他要是喜欢女人,指定立即向你敬礼!
“……”明黛沉默两秒,嘴唇轻张,道:“馊主意。”
她怎么可能对孟微年做出那种事情来。
姜橙:“对你这种矜持的大美人来说,摸男人确实困难,姜某还有一计!”
明黛预感到姜橙脑子里没什么好主意,她想在姜橙开口前拒绝,但抵不过姜橙先她一步: “引诱他!看他会不会亲你!”
“……”
姜橙拖长尾音道:“这种程度你应该能接受吧,明大美人~毕竟你初吻不在了,你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孟微年又是你现如今的丈夫,等到婚礼后,还有比接吻这更大尺度的,你现在不得先适应适应,免得婚后孟微年直接来猛的,你更受不住。”
“……”明黛静了一秒,果断岔开话题,“好了亲爱的,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晚安。”
说罢,明黛眼疾手快地摁了挂断键。
姜橙没再打过来,但是丢过来了一条消息。
橙子:【你别忘了咱们俩的赌约,明大美人~要是三天后,你赌约不能完成的话,就当做是你输了!你也得履行你的赌注!】
明黛:“……”
*
明黛结束跟姜橙的聊天后,睡了个囫囵觉,睡足自然醒过来是下午两点。
手机在床头嗡嗡了两声,明黛迷蒙着,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手机,递到面前看了一眼。
她才醒,视线有些模糊,注意到是一条微信,她点进去,隐约看见【孟大哥】的备注,她一下清醒了。
从被子里坐起身,明黛揉了揉脑袋,看向手机屏幕。
孟微年给她发了三条消息,前两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是回复明黛提的那个协议书的事,最后一条是在刚才。
[下午13:32]
孟大哥:【今天在家吗?我们面对面谈一下协议的事。】
孟大哥:【到你家了,我先去见伯父。】
最近一条是在14:03发来的。
孟大哥:【跟伯父谈完事情打算走了,听伯父说你在睡觉,我就不打扰了,协议的事我们另约时间。】
明黛还是想能尽快把协议搞定就早早搞定,不然她心里不安。
更何况,要是让孟家那边的人知道孟微年没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孟家那些长辈私底下指不定要说孟微年太糊涂什么的。
她立即掀开被子下床。
这次长了些记性,明黛先去衣帽间换掉了稍显清凉的睡袍,穿了身得体的衬衣直筒裙,才出卧室。
她怕孟微年走的快,明黛是一手边扣纽扣一手边给孟微年发了一条消息,说她醒了让他在客厅稍等一下她。
消息才发送出去,明黛就在二楼的楼梯口迎面撞见了才从三楼下来的孟微年。
“……孟大哥。”明黛脚步立即顿在那里。
父亲明昇见她醒了,忙开心道:“正好,微年正要走,小黛,你替爸爸送一下。”
明黛本就有事跟孟微年说,她应了一声,“好。”
随即看向孟微年,他今天穿的跟平常一样正式,深色的西装三件套格外规整,不过比昨天多了一点装饰,就比如衬衫袖口上戴了一对银色内纹袖扣和条纹领带上那枚同色系的银灰色领带夹,即便只多这一点点亮色,也将他整个人衬得格外俊美出尘。
孟微年温和地看着她,明黛轻咳一声,道:“孟大哥,我送你。”
“嗯。”
孟微年便走到她身侧,跟她并排下楼。
明昇看了两人登对的背影一眼,笑眼盈盈地转身回了书房,继续去研究孟微年带来的彩礼名单。
上面有很多明昇稀罕很久但没见过的宝贝。
孟微年这次上门,诚意十足,名为商讨彩礼,实际上明昇觉得孟微年是把他的家底掏出了三分之一出来当做彩礼。
这么大的诚意,他当时要不是碍于面子,差点就在书房里一口答应了孟微年的彩礼名单,不过为了女儿着想他还是要做一做矜持样子,再给孟微年一个肯定的答复。
明黛想着去别墅旁边找一个咖啡厅跟孟微年谈协议的事。
她脑子里思索着别墅周遭有什么安静又极具隐私性的咖啡馆时,身侧男人开了口,清缓低沉的语调,“明黛,协议书的事先放一放,我今天来,不只是找伯父,也是要找你。”
“啊?”明黛偏头,“您找我?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嗯。”孟微年很轻地笑,“想让你考虑,跟我做一场长久夫妻。”
“啊?”明黛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微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考虑几个月后离婚,只要你我婚内不犯错误,你跟我这场婚姻无限期延续。”
“啊!”明黛这次听懂了,也吓到了,她吓到脚下都踩空了,人因为身体失衡低呼了一声,就要滑下楼梯,孟微年迅速伸了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怀里,才让明黛免遭再一次摔下楼梯的痛苦。
明黛回过神来,仍旧对孟微年的话表示震惊,她神情错愕着抬头,去看孟微年,都忘了叫孟微年松开她。
她太错愕,忍不住道:“为什么?”
孟微年低头看着怀里的明黛,温声道:“一是为了我以后不用再被老爷子唠叨娶妻的事,倘若几个月后,你我离婚,老爷子还会唠叨我让我尽快二婚。”
“二是为你着想,西泽在女人一事上犯浑,但性子不坏,只不过他在你身上太执拗,不然也不会那天将你堵在电视台不让你出来。”孟微年声缓慢,偏薄的嘴唇是很淡的粉色,“如果几个月后,你我离婚,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你在我身边,他惧怕我,不敢招惹你,等到你不再是我的妻子,他的执拗会让你的工作和生活步履维艰。”
“所以,我昨天仔细想了想,你我做长久夫妻,于你于我都有好处,是合作共赢,不是吗?”孟微年瞧向明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看着她,平声问,“还是说,你心里是有打算要原谅西泽,还想跟他有以后?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强求你,你就当我方才的话没说。”
明黛听清楚了孟微年说的所有的话,她觉得孟微年的话很在理,但眼下,她却没心思细想孟微年的提议,因为她全程在盯孟微年说话时的嘴唇。
那双嘴唇薄薄的,唇形很漂亮,很适合他五官分明神态俊美的这张脸。
当然,她不是为色所迷。
她是想到姜橙的赌约,以及姜橙给她出的试探孟微年是否真的喜欢女人的“馊主意”。
——引诱他。
明黛觉得此刻就是一个好机会,如果错过,明黛不知道三天内还能不能有机会完成这个赌约。
“能站起来吗?”孟微年说完话,才问明黛这个问题。
说不上是一时冲动,还是什么,明黛轻蹙着眉头,轻咳一声,扯谎道:“脚……好像崴了。”
孟微年朝下看了一眼明黛的脚,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明黛拒绝了孟微年的提议,轻声道:“我不喜欢去医院,而且崴脚而已,用冰块冰敷一下就好了。就是要麻烦你送我上一下楼。”
“卧室在哪?”孟微年在明黛话音刚落就微微附身,手臂抄过明黛的膝盖窝,将明黛打横抱了起来。
明黛:“……”她以为孟微年会扶着她上楼的。
“嗯?卧室在左边还是右边?”
明黛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根本不敢看孟微年,她连手都不敢去搂孟微年的脖子,她道:“右边第三间。”
除开小时候父亲明昇会进她的房间外,还没任何一个成年男性进过她的卧室,连孟西泽都没踏足过。
一进门,孟微年便闻到了清淡的甜香,也瞧见了房间中央那张大半绒被滑落在地毯上的柔软大床。
明黛略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一个女生,床上里乱成这样,有些不合适,她解释道:“才起床……阿姨还没来得及收拾。”
孟微年很淡地笑了一声,并没说话。
他大步走到卧室那边,附身将明黛放在她的卧室床尾,正要起身,明黛突然吃痛似得喊了一声。
“孟大哥,先别动……我的头发……”
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还是上天在给她创造机会,明黛的一绺头发很合适宜地缠住了孟微年那枚银灰色价值六位数左右的领带夹。
他刚才直起身时,明黛是真的被扯到发根,疼得忍不住喊出了声。
“看来今天不该听从秘书的建议戴领带夹的。”孟微年玩笑话似地说了句,没有再起身,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手伸到领带夹上,垂着幽深的眸试图把明黛的发丝从领带夹里抽出去。
明黛坐在床尾,双手微微往后撑在床被上。
她看着因为解她的头发而近在咫尺的孟微年,本能想偏过头。
他的头发似乎也被木质香熏染,非常清爽好闻,但这种姿势太暧昧了,她此刻正脸对着的是孟微年的发顶,但凡孟微年微微仰头,两人就是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明黛想着试探和引诱,便强压着羞耻心没别开脸,她正脸看着孟微年。
几秒后,她发现孟微年完全没注意此刻的她。
要是再不吸引孟微年注意力,她的头发丝已经要被全解下来了。
时间催促着她再弄出些小动作。
“咳咳……”明黛便将佯装嗓子很痒很轻地咳了一声。
这一轻咳,她温热热的呼吸喷在孟微年的额头上,孟微年终于在此刻抬了下脸,瞧向她。
两人眼眸对视的那一秒,明黛头发瞬间发麻,孟微年那双眸比她见过的任意一个时刻都要漆黑。
要是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孟西泽,孟西泽一定会亲上来。
这种呼吸缭绕纠缠的氛围太暧昧,也太能激起成年男女之间无法言说的欲望了。
不说两情相悦,但凡是个正常性取向的男性大概都会在这一刻情难自禁亲上来。明黛的美太出众太具有吸引力,凑近看也吹弹可破毫无瑕疵的皮肤,一双比春水还要潋滟的欲语还休的眸,以及粉红的脸庞和脖颈处漂浮出来的淡淡馨香,每一处都格外勾人。
到了这种地步,再后退,就是功亏一篑——她一个正经节目的主持人就要在姜橙回国的时候在机场当众社死……
想到这,明黛看着似乎仍旧不为所动,不像孟西泽一样动情来亲她的孟微年,她心里在极力说服自己——可以再逼自己一下。
如果再不行,明黛就放弃了。
再逾矩大胆的行为,她做不出来了。
片刻,明黛佯装自然地轻轻张了下唇,像是要说话,却并没声音吐露出来。
她的唇因为睡了一觉长时间没有喝水略微有一点干涩,不过她的唇形漂亮,唇肉饱满,颜色是漂亮的淡粉,上下唇瓣中间露出一条缝隙,似乎能从那条缝隙里窥见里侧湿滑的肉粉色的嫩舌。
明黛做出微微张唇这个动作时,又觉得奇怪。
太奇怪了,她ῳ*心里明知这是个赌约,可在孟微年看来,会不会看破她拙劣的伪装,以为她是故意——
故意勾引本来是她婆家大哥的孟微年。
想到此,明黛囧的头皮都发麻了。
一时之间,她脑子里满是尴尬,赌约什么的都抛之脑后,她立即就要偏头紧闭上唇时,听见孟微年眸深着,问她,“我可以理解成你在邀请我吻你吗?明黛。”
“啊?”明黛还尴尬着,没听清孟微年的说话,还没闭上的唇懵懵地张开发出一声啊字。
不等她反应,鼻侧已然感知到男人高挺的鼻梁抵过来,随即,便是微凉的薄唇堵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明黛一双眼眸一点点睁大。
视线里孟微年那张俊美分明的脸,几乎要贴合着她的脸。
她下意识后仰身体,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掌扣住,她后退不得,想张嘴说话,孟微年的舌头抵了进来。
一下子填满了她整个口腔。
“唔唔……孟大哥!”明黛又惊又囧又慌张,忙不迭抬起一只手抵到了男人的肩膀,用了些力气推他,孟微年顺势退开,静静地,又带着很淡的微笑,近距离瞧着她。
明黛囧死了,她咬了下唇,别开头,抬手轻掩着唇连声咳了好几声,“咳咳咳……时间不早了,孟大哥你你该回了,不要耽误了你的工作。”
她纠缠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解开了,孟微年直起身,看着坐在床尾满脸通红的明黛,嗓音比寻常略低一些,“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考虑一下,给我答复。”
“嗯。”明黛不敢看孟微年,头微微扭向窗外,声若蚊呐回应了一声。
“记得让阿姨给你拿冰块。”
“嗯。”明黛仍旧是轻地不能再轻地应了一声。
孟微年便走了。
明黛还尴尬着,在孟微年走到门口时,又急忙叫住他,“孟大哥——”
“嗯?”孟微年偏首。
“刚才我不是……咳咳勾引你。”
孟微年只笑笑,并没对她的话表态,拉开房门便走开了。
明黛在孟微年走出房间的那一秒,终于不再伪装淡定,她整个人脱力似得都躺在床上,侧躺着,扯着被子蒙住脸。
懊恼着干嘛要答应姜橙的赌约,又干嘛要实诚地照做着引诱孟微年。
刚才真的太……尴尬了。
虽然没亲两秒。
明黛在被子下轻轻摸了摸嘴唇,出了会神,她没料到,孟微年接吻都是这么直接,没有循序渐渐,嘴唇相碰的那一秒,他温热的厚舌就挤进来她的口腔。
完全不像孟西泽,她跟孟西泽接吻,向来都是浅尝辄止,连深入舌抵舌都很少有。
孟微年的接吻癖好,竟然这么……直接。
想来也合理,孟微年虽然不近女色,但看起来,并不是纯情那一挂的。
明黛又想到孟微年刚才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总不会真的认为,她是在勾引他吧。
好尴尬,明明前段时间,她还在跟他弟弟孟西泽交往,他如果真的觉得她是故意勾引,他不会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明黛越想越尴尬,也越想跟孟微年解释,她真的不是抱着那种想要男人的心思勾引他,但是又不好跟他说,她跟闺蜜关于他是否是gay的赌约。
明黛一个人侧躺在床上囧了好一会,想起来给姜橙发消息。
赢了赌约,但并不光彩。
明黛轻咬着唇从被子里坐起来,拿起手机,在姜橙的对话框编辑消息时,屏幕顶端收到了孟微年一条消息。
孟大哥:【你跟西泽的事,在我这里是过去式,如果你同意我今天的提议,我们如今就是夫妻,所以,夫妻间该做的,我们都可以一一尝试,不用觉得尴尬,你可以试着把我当做你的丈夫,而不是你的孟大哥。】
明黛看到那条消息,[引诱]的窘迫再次席卷心头,她丢了手机,再一次把高烫的脸埋进绒被里。
第13章 濡湿
一整个下午, 明黛都心不在焉。
晚上吃过饭,明昇将明黛喊进了三楼书房,明黛关上门, 看着父亲满脸笑意地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了一本小册子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明黛茫然着接过来, 低头看着那本小册子。
小册子的外壳是暗纹烫金的材质, 摸起来比羊脂玉还要触感温润, 明黛打开看里面,里面是一张张折起来的上好宣纸。
“今天孟微年拿过来给我看的彩礼名单。”明昇说。
“……这么多?”
明黛并没细看,只是看见了大概有四五折的宣纸上填满了字,应该都是孟微年填进去打算拿来做彩礼的。
即便是没结过婚,明黛也知道, 这份彩礼名单太过隆重,寻常人家应该都只是给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但眼下孟微年结婚, 似乎还准备了除开钱财之外的其他礼品。
“就是因为给这么多, 爸爸才要跟你商议一下。”明昇道:“知道孟家富贵, 但是爸爸也没想到孟微年会拿这么多彩礼。”
明黛认真去看宣纸上的字, 很漂亮的行楷, 一笔一划力道遒劲, 铁画银钩,颇有风骨, 看着就很享受。
“爸爸一个一个认真看了, 除开六亿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的彩礼之外,有六套三千万的五百平大平层、六栋每栋价值过亿的京郊独栋别墅、六套六点六斤纯金打造的黄金凤冠和首饰,六套海螺珍珠珠宝、六套祖母绿珠宝, 六套——”
“等等——”明黛听着父亲如数家珍似得背着那些彩礼名单,她翻着宣纸, 看到了宣纸最后一页的最下面,写了一行偏小的行楷字,她忍不住念了出来,“如若跟明黛结为夫妻,以上彩礼皆自愿赠送,如果以后两人离婚,彩礼也尽数归明黛所有,不会要求退回。”
明昇心没有明黛一个女生细,当时只顾着看彩礼上的宝贝,根本没注意到最后一页还有一行小字备注,他讶异道:“孟家这出手未免太过大方——”
送这么多彩礼已经够让明昇震惊,竟然还表明离婚后不会要求退回。
“婚姻里面变数很多,怎么可能一顺百顺,孟微年敢这么说,要么是对这场婚姻特别认真,要么是真的出手阔绰,不在意离婚后损失的这一笔资产。”明昇也微微郑重了神色,“女儿,既然孟微年这么看重跟你的婚姻,你如果没有异议的话,爸爸这就跟孟微年通电话,商量婚期具体定在月末哪一天了。”
明黛好一会回不了神,手上这份彩礼清单也太贵重。
她蹙了下眉头,没想过孟微年会这么认真,她道:“爸爸,你让我再想一想。”
“也行,你睡觉前再好好考虑下,要是觉得这份彩礼实在贵重,打算退给孟家一些,爸爸也赞同。”
明黛没说话,她不只是考虑这份彩礼清单的事,她还要考虑,孟微年今天跟她说的话。
夜里十点多,明黛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久久无眠。
她脑子里不太清醒,轻微感冒也将她脑袋折磨的昏沉,完全无法思考。
明黛便起身将窗户打开了,夜风柔和地吹进来,虽然有些凉意,但能让明黛的脑袋稍稍清醒一些。
她没离开窗前,额头轻轻靠着窗户边框,一双柔和水润的眸瞧着远处绿影环绕高低不平的小树林。
风有时强有时弱,将明黛颊边的长发吹起,她洗过澡了,身上是一件到脚踝的睡袍长裙,柔软贴肤的丝绸布料也随风漂浮,明黛姣好的身体线条在细腻轻薄的布料下清晰可见。
她在想孟微年提的长久夫妻。
孟微年不想被老爷子催完一婚催二婚,她也不想被孟西泽纠缠不清到最后工作和生活都要被搅乱,所以她跟孟微年做长久的夫妻对两人来说,是合作共赢。
这个提议,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对她有百利无一害。
可她还是纠结。
她一开始就想好的,只是为了还恩情的一段短暂婚姻。
但眼下孟微年送来的价值十几亿的彩礼名单最后一条备注,像是在给明黛表诚意。
无论她接不接受他做长久夫妻的提议,明黛都没有损失,相反还有一笔巨额的意外收获。
所以孟微年没有逼迫,把绝对的选择权交给明黛。
明黛清楚知道自己内心摇摆不定的唯一原因是什么,她轻蹙着眉头,走到小茶几上,拿起手机,给孟微年发了微信。
明黛:【孟大哥,你休息了吗?】
她想到孟微年的忙碌,应该不会像寻常人一样秒回,她拿着手机,重新走回窗户前吹风。
谁知刚在窗户面前站定,手机便在掌心震动了一下。
明黛低头去看。
是孟微年的回复。
孟大哥:【还没。】
明黛将心里唯一一个问题编辑成消息发送了过去。
明黛:【孟大哥,如果你跟我做长久夫妻的话,你有想好怎么面对孟西泽、你父亲和杜伯母吗?】
如果只是一段短暂的婚姻,婚后明黛不用住进孟微年的房子,也不会跟他回孟家老宅聚餐吃饭,只用找个由头跟孟微年分居一两个月,届时两人和平离婚后,明黛跟孟微年便再无交集,孟微年随便找个理由应付家里就好了。
如果是长久婚姻,明黛要住进孟微年的住宅,逢年过节要跟孟微年回去老宅聚餐见人,到时候,孟微年要跟她无法避免地见到孟西泽,见到孟微年孟西泽共同的父亲以及孟西泽的母亲杜婉仪。
那两篇想要引起社会广泛讨论的博文,明黛后来细想了下,应该是出自杜婉仪的手笔。
跟孟西泽在一起时,她见过杜婉仪很多次,她知道杜婉仪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孟微年娶了她,带她回老宅聚餐,在杜婉仪的添油加醋下,他兴许说不定要面对孟家所有长辈的指责和诘问。
这是明黛唯一的顾虑。
孟微年回复:【跟你领证的第一天,已经被父亲和伯父问候过了,明黛。】
明黛:“……”
孟微年说的问候肯定不是温和耐心的问候,相反应该是极其严厉的斥责。
孟微年又发来一条:【所以不论你我是一日夫妻,还是多日夫妻,在他们心里,我兄夺弟妻的恶人名头已经做实了。】
“……”
孟微年:【如果你是担心这个,不用在这件事情上有所忧虑,这么多年,我在家里还算能说得上话,你是我的妻子,孟家其他人也不敢因此给你任何脸色看。】
“……”
孟微年:【考虑好了吗?】
明黛心头唯一一点忧虑因孟微年的话被彻底抚平,她纤细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打字,片刻,她发给孟微年。
明黛:【嗯,考虑好了。】
孟微年:【那好,我们一会见面谈,在家等我二十分钟。】
“……”
明黛吓一跳,忙不迭打字发送:【别——】
她今天下午被孟微年那么亲了,还是因为她的“引诱”,她现在不敢面对面跟他说话,光是想想见面都足够尴尬。
别说今天了,再过两天三天,她估计还是不敢见孟微年。
还有,面对面和孟微年说她愿意跟他做长久夫妻,也很尴尬。
总而言之,明黛此刻是无法跟孟微年坦然见面的。
孟微年回:【嗯?】
明黛额头靠着窗户,很轻地咬了一下唇,找着托词:【我今天感冒了,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出门,就在微信上说吧。】
孟微年回:【行。】
明黛就在微信上了打了一行字,打字的时候,她便觉得窘迫,等到打完,明黛又迟迟不敢摁下发送。
孟微年一直绅士着没有催促。
明黛便稍稍任性地拖了几乎有十分钟,才闭上眼,拇指摁了发送键。
明黛:【孟大哥你的提议,我同意了。】
孟微年是秒回。
孟大哥:【同意什么?】
“……”明黛咬唇,更觉得羞囧,刚才打字刻意避过的那几个字,好像避不过了。
她又开始打字,这次没有拖延十分钟,编辑好迟疑两秒,便闭了闭眼睛,按了发送键。
明黛:【同意跟你做长久夫妻。】
孟微年那边一时没再秒回,明黛想着他估计又忙工作去了,她今晚忧虑的事情解决了,正要把手机锁屏放回茶几上时,手机又震动了一声。
她低头去看,还是孟微年发来的消息。
孟大哥:【明天下班后有时间吗?】
明黛咬着唇迟疑着,即便答应了孟微年的提议,她还是打算这几天不见孟微年的,她要缓一缓尴尬的情绪,明黛打字:【没时间】,但还没等她发送,孟微年又发来一条。
孟大哥:【老爷子想见你,下班后有时间的话,我去接你。】
“……”明黛摁下发送键的手悬停在半空中,长辈想见她,她再无故推脱似乎不合适,她只好一一删掉,重新编辑消息发送过去:【好,我工作在六点半结束。】
孟大哥:【嗯,明天见。】
明黛看着‘明天见’三个字,唇咬的更深了。
*
隔天下午六点,明黛结束工作录制,被导播李庆叫住,两人一起并排出了演播室。
“咱们台里的新项目我看虞乐瑶去争取了,怎么没见你有大动作?是不想去?你可想好了,我们这个节目还有最后三期就收官了,到时候你不争取新项目,难不成你等着台里给你分配那些收视率比北极还冷的凌晨直播电台节目?”
“我争取了,您没瞧见。”明黛如实说,她请副台长吃过几顿饭,也将自己的简历重新整理了一份,给到了副台长。
“那就行,看在我们合作这么久,我跟你透个内部消息。”
李庆压低声,“这新节目可是个香饽饽,尤其对你们这些长得貌美的年轻小姑娘。咱们台里已经邀请了孟氏集团的孟微年,届时你拿到了节目主持,跟孟微年相处个两三日,你兴许能攀一个高枝呢。”
明黛:“……”
李庆没看到明黛的异样,继续道:“即便孟微年眼高于顶瞧不上你,后续邀请的其他男性嘉宾,地位金钱都不低,一个两个的,总有一个你能攀上的,到时候,你可就鱼跃龙门,何必在台里累死累活,直接去做富太太不更好!”
“……”明黛其实是惊讶的,她看向李庆,“台里已经邀请到了孟大……孟先生了吗?”
李庆摸了摸鼻子,“反正是发了邀请,副台长也联系了孟微年的秘书,结果还未知,我只不过给你透个底,即便孟微年不来,来的也多数都是有钱人,所以虞乐瑶才频频往副台长办公室跑,就想着拿下节目主持人,借着录节目勾搭几个有钱人呢,我跟你说,这时候就是拼钱的时候,虞乐瑶给副台长送了好几个装满了钱的档案袋,你要想比过虞乐瑶,别吝啬这点小钱,到时候收获大着呢!”
“……”明黛静默了两秒,冲李庆浅笑,“好,我知道了,李导演,我一会还有事,先回化妆室了。”
李庆摆摆手,“行,这事你记在心上哈。”
“嗯,我记着呢。”
明黛跟李庆分道扬镳,落后一步的助理周芽才跟上来,跟明黛并排。
“明姐,您真要给副台长送钱吗?”
明黛沉默了一会,新节目的决策权在副台长和投资方,只要投资方不干涉,那决策权就在副台长一个人手里,副台长要是只看钱不看个人能力的话,她要是想要节目主持人的话,估计是要出血的,但是——
她说:“再看看。”
周芽狠狠点头,“就是,您别轻易就把钱送出去了,您也知道,李导演跟咱们副台长平日里经常一起喝酒足浴啥的,说不定这些话就是副台长让李导演给您说的,就是想要您害怕落选,然后赶紧给他们送一袋子钱。”
明黛眸子弯了弯,看向周芽,“我们小芽成长了,都想到这一层去了。”
“明姐!”周芽被打趣地脸红,明黛那张脸美到太具有诱惑力,一双水眸弯着瞧着她,周芽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性都受不了,她羞恼着道:“您可别这么看着我!再看小心把我掰弯了,我要您负责的!”
明黛被周芽的可爱逗笑,正要再打趣一声时,手机在周芽手里响起来,周芽连忙将手机递过去,明黛一眼瞧见来电显示上的孟大哥备注,立即止了笑,轻咳一声,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喂,孟大哥。”
“我在楼下。”孟微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醇厚。
这下轮到明黛的脸开始热起来,她轻咳一声,说:“我……马上下来。”
一整天过去了,她其实还没做好见孟微年的心理准备。
忐忑拘谨尴尬齐齐涌上心头,明黛在化妆室耽搁了好一会,觉得再耽搁下去,就是不礼貌了,她才出了化妆室下了楼。
周芽平常都是等她一起下楼去地库的,但是明黛想着见孟微年的话,让周芽看见不太好,便让周芽先回家了。
电视台的电梯轿厢是镜面,忐忑之余,明黛瞧见了前方镜面里的她。
米色衬衣和雾霾蓝一步裙裹着她纤瘦高挑的身体,乌黑的长发也尽数扎成低马尾垂在脑后,颊侧额前一点碎发都没有,妆面也是录制节目需要的端庄大方的淡妆,不论是从头到脚,还是从脚到头,都过于职业化。
明黛轻轻蹙眉,打扮这么职业去见七十多岁的长辈,是不是不太好。
她想了下,干脆伸手将低马尾的橡皮筋摘掉,塞进手包里,又将手指插进柔软的发间,拨了几下,等长发自然慵懒地垂在脑后,明黛才收回手,重新看向镜面。
即便只是稍稍动了下头发,但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脑后,还有几绺顺在胸前,整体的松弛感比刚才一丝不苟的女性职业装扮好了许多。
明黛出了电视台,一眼瞧见了停在右前方道路旁边的黑色加长迈巴赫。
往车子那边走时,明黛心里的尴尬忐忑一点点增加,等真的站到车子面前,她觉得自己已经紧蹦成了一条线。
脑子里都是昨天“引诱”孟微年,孟微年亲了她的画面,浓黑锋利的眉毛和一双幽深的眼眸近在咫尺,还有抵到她鼻侧的硬挺鼻梁。
以及,伸进她口腔中的温热厚舌。
明黛的尴尬从头遍布到脚,她忍住想从这辆车子面前跑开的冲动,正要伸手扣窗,车门已经自动打开。
“……”
她一眼看见姿态松弛又贵气坐在后排的孟微年,他长腿随意敞着,穿着深灰色西装,两只青筋覆盖手背窄瘦的大手微微交叠悬空在小腹上方,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偏头瞧着她这边,俊美斐然的面上,带着温和无比的笑。
“进来,外面很热。”他说。
“嗯。”明黛坐进去,把手包放在身侧。
车门缓缓闭合,她没有去看孟微年,她怕一看孟微年,脑子里就无限制地跳出昨天在她房间,他亲她那副画面。
但不看他不说话,似乎更尴尬,明黛正要找话题聊天时,前排副驾率先传来一道不满至极的熟悉嗓音。
“你的排场真是够大的!让我跟大哥在这里等了你十分钟!我大哥什么时候等人这么久过?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摆谱!故意让我们等这么久!”
车子无声启动,往市中心医院开。
明黛看向正前方,孟令怡侧着身,一脸不满地朝后瞪她。
“……”她正要道歉,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故意在化妆室耽搁了一会,还没等她开口,身侧传来孟微年的说话声,“再这么没大没小,就下车自己打车过去医院。”
孟令怡看着大哥,满脸怨愤,毫不忌惮孟微年的训斥,“大哥,我对你自然是恭恭敬敬,但是对她?没必要!”
“她是你的大嫂,怎么就没必要?”孟微年淡淡瞥了一眼孟令怡,“还是说,你不想认我这个大哥?”
“我……”孟令怡吃瘪,怒火更上来了,她提高音量,愤愤地瞪着明黛,“她根本不是我大嫂!大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的交易,爷爷这半年身体一点也不好,总是频繁进重症监护室,兴许哪一天就去——”
提到老爷子的身体,孟令怡想到什么,去看大哥,果不其然撞进大哥倏然变得冰冷的眼眸里,孟令怡心里心里还是惧怕孟微年的,没敢再提“去世”两字,接着趾高气昂道:
“反正你想着让爷爷放心,所以才在二哥跟明黛分手后,迅速找到明黛,想要让明黛帮你一起演戏,骗过一直担心你不找女人的爷爷!你们根本就是演戏!我二哥还真信你们结婚,我二哥也是够单纯的!我一会就告诉爷爷,你跟明黛就是在演戏,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爷爷交代!”
兄妹俩之间斗嘴,明黛礼貌地保持着安静,但在听见孟令怡说她跟孟微年是演戏时,她睫毛轻轻眨了下。
虽说她已经答应跟孟微年做长久的夫妻,但要硬掰开来说,明黛跟孟微年确实也有欺骗老爷子的行径,毕竟两人对彼此都没有感情。
只是这话不适合告诉孟家爷爷的,万一孟家爷爷因此气到了,身体更严重了,那就糟糕了。
但应该也用不着明黛开口,孟微年应该会勒令孟令怡慎言的。
“老宅书房的墙壁还没看够,是吗?”孟微年训诫道,“爷爷今天要是因为你满口胡话病情加重的话,令怡,两个月的面壁思过等着你。”
孟令怡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越是压榨她,她越是要反抗要恼怒。
她立即侧身,瘪着嘴冲孟微年喊道:“我戳破大哥的谎话了是吧?所以大哥你心虚了!你跟明黛就是演戏!就是假结婚!我才不要跟你同流合污骗爷爷!爷爷躺床上够可怜的,我才不要骗他,我就要说!说你跟明黛根本没感情,就是为了演戏!”
眼瞧着车内满是孟令怡无处安放的怒火,要是孟微年再出声,兴许孟令怡气到嗓门能将车顶炸开,明黛想了下,开了口,“孟小姐,我跟你大哥不是假结婚,你也见了结婚证,民政局的钢戳是真的,这不可能有假的。”
“结婚证是真!但你跟我大哥的感情是假的!等到爷爷相信了,你跟我大哥肯定会离婚不是吗?”
孟令怡立即将怒火喷向明黛,“你们这也是欺骗!爷爷担心我大哥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孤零零没人给他嘘寒问暖,你这种假妻子能在平日里嘘寒问暖吗?明黛,你跟我大哥一起欺骗一个久病缠身的老人,你心里不觉得愧疚吗?”
明黛沉默,孟令怡的话每一句都砸在她心头,她没办法不去思索她这种行为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看吧,你心虚了!”孟令怡冷冷哼了一声,“你们等着吧,我一定不会让你跟我大哥骗我爷爷的!我到了医院,一定要在爷爷面前拆穿你们假结婚没有一点感情的真面目。”
明黛心里隐隐着急,如果真的让孟令怡在孟家爷爷面前这么说的话,那她跟孟微年结婚的事,对孟微年来说,是没任何好处的。
毕竟他结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孟家爷爷不再担心他的人生大事。
如果是对双方都有利,明黛能理所当然接受这桩婚姻,但如果只她一人获利,明黛心里会非常过意不去。
在她着急去看孟微年的时候,孟微年淡淡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感情?”
孟令怡扭头看向后排,冷哼道:“她跟二哥刚分手,怎么可能这么快爱上大哥你!这件事,不用脑子想都知道!”
“令怡,你谈过几场恋爱?”孟微年问她。
“……”孟令怡哑口无言,她到现在还是母单,连初恋都没有过,她不满地看向大哥,“一场都没有!怎么了?难道没谈过恋爱就不能看出来你们之间根本没感情吗?我一双眼睛看人比爷爷看人还要毒!别想忽悠我!”
“是吗?”孟微年此刻偏头,看了看明黛,慢条斯理道:“那你肯定不知道,一般来说,感情分两种,一种是一见钟情,另一种是日久生情。”
孟令怡狐疑地看着大哥,恋爱这事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她很烦躁,“大哥,你想说什么?”
孟微年朝明黛伸了一只手。
明黛偏头,看了看孟微年那只手,在孟令怡的视线里,慢吞吞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
她其实也不知道孟微年想要做什么,但眼下面对孟令怡的狐疑眼神,她只能顺着孟微年的意思来。
她手刚贴到孟微年的掌心时,孟微年便将她手心握住,紧接着,不等明黛反应,她便觉得被握住的那只手上传来一股拉力,明黛低声“诶”了声,人便从后排座位上,坐在了孟微年的腿上。
明黛:“……”
屁股实打实坐在孟微年结实的大腿上时,明黛窘迫地下意识要站起来,但触及到孟微年微微仰视的黑眸,余光又扫到副驾驶扭头紧盯着这边的孟令怡……自己要是这时候站起来,估计更做实了孟令怡口中两人无感情的事实。
她只能强压着窘迫和拘谨,闭了闭眼,勉强镇定地继续坐着孟微年的大腿。
“……”孟令怡微微诧目,随后抱胸冷哼,“坐腿而已,我也能随便坐在一个陌生男人腿上!这没什么!”
“感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孟微年接着刚才的话淡声道,“那就是迟来的一见钟情和迟钝的日久生情。”
孟令怡一副谁也别想说服她的傲娇脸,“所以呢?”
“明黛对我,是后者。”孟微年瞧向怀里耳朵一点点变红但强装淡定的明黛,眸深着低了低头,薄唇凑到了明黛耳侧,继续道“我对她,是前者。”
也是此时,孟微年在明黛耳侧很轻地问了一句,“介意我此刻吻你吗?”
耳边传来孟微年灼热的呼吸,一直假装自己是空气的明黛的腰下意识颤了下,眼睫毛扑闪得飞快,她反应也很敏捷,知道孟微年说那些话做这些事的目的都是为了说服孟令怡,让孟令怡一会在孟家爷爷面前闭嘴。
但是——跟孟微年接吻,让明黛不得不迟疑。
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而孟微年的接吻癖好又……格外色情。
在她迟疑的功夫,副驾驶又传来孟令怡得意且嚣张的话语,“大哥,任凭你再怎么巧舌如簧,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指定要在爷爷面前揭发你——”
孟令怡猖狂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她那双本就不小的杏眼倏地睁到最大,一眨不眨地看着明黛在她说话的间隙,突然低了头,在孟令怡的视线里,吻住了她大哥的嘴唇。
明黛性子使然,坐前男友大哥的大腿已经触及她的道德底线,接吻的事,她本来要打退堂鼓的,但孟令怡的话让她狠了狠心。
她不想让孟令怡去孟家爷爷面前揭发,也不想让孟微年在这场婚姻里毫无获利,这场婚姻只她一人得益,她会良心不安。
所以她低了头,吻住了孟微年的薄唇。
没人知道当时她睫毛眨地有多快,手心里出的汗快要顺着掌心纹路流出来,她想着亲一下孟微年堵住孟令怡的嘴就算了,可后腰贴上了一只大手,脑后也扣上了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她退不了,仓皇着睁开眼时,对上孟微年深黑的眸。
“亲一会,令怡才会深信不疑。”孟微年薄唇滑到她耳侧,低不可闻地跟她耳语,教着她做戏,“手搂着我的脖子。”
已经主动亲了,这时候再放弃,刚才就是做无用功。
明黛干脆闭上了眼,藏住眼里的惊慌和紧张,雪白纤细的手臂很轻地环住了孟微年的脖子。
闭上眼后,明黛的嘴唇再次被稍微冰凉的薄唇覆盖,孟微年重新吻到了她的唇边,她睫毛一直在颤动,她紧张着孟微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强势抵进她唇缝的舌。
跟孟西泽交往一年,她也很少跟他舌吻。
总觉得舌吻太色情。
但好一会之后,明黛紧张的事情并没发生,孟微年只不紧不慢地吮吸她的唇瓣,只是吮吸的力道时轻时重,并没像昨天一样唇瓣才碰触他的舌就挤进来。
即便如此,明黛的上嘴唇也被他吮吸的微微肿痛,她忍不住很低地闷哼了一声,紧闭的眼睛情不自禁睁开了一条缝。
孟微年在看她。
关键是,他能一边看着她还能一边……重吮她的唇瓣。
真的……色情。
她觉得自己对孟微年的不纯情严重低估,即便没有伸舌,他吮吸唇瓣的力度也能将这场亲吻变得色情。
明黛的脸轰地爆炸,坐在孟微年腿上被他吃嘴唇这种画面不应该出现在明黛的人生里,那一刻,明黛ῳ*的生理性本能占据了她的大脑,她一只手从他脖子上松开,脸生红着,伸手捂住了孟微年的嘴唇,她急于躲避孟微年的视线,干脆将脸深深地埋在他左侧肩头。
孟微年大手安抚性地在她脑后上下抚了抚,随后淡淡掀眸,看向已经傻在副驾驶上的孟令怡,开口时,嗓音带着不同寻常的微哑,“羞不羞?一直看着?”
孟令怡:“……”
她从没见过她大哥能允许一个女人这么依偎在他怀里,更别说大哥能让一个女人这么亲他,虽然明黛背对着她,她看不见明黛的脸,但她听见了明黛那一声酥麻入骨的低哼,显然是被亲爽了,小电影里都是这样的。
她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但事实就这么发生了,她刚在车上撒的泼就像一口难以下咽的气憋回她的胸口,她还要再强撑着脸叫嚣一通,前排跟后排那道隔板却缓缓升了起来。
“大哥,你干嘛?!”孟令怡回过神来,下意识扬声问道。
隔板还有最后一道缝隙时,孟令怡听见她大哥醇厚微哑的嗓音回她,
“后面的事少儿不宜,你就不用看了。”
第14章 濡湿
隔板彻底升了上去, 后排空间安静下来。
孟微年大手从明黛后脑勺上松开,微微偏头,漆黑的眸中带着很淡的笑, 嗓音听起来却不含笑意, 正经至极, “隔板升上去了。”
明黛察觉到了孟微年很快松开的手, 不论是脑袋上还是后腰上的,特别绅士,在孟令怡面前演完戏,便规矩收工不对她逾矩分毫的那种绅士。
她其实不敢动,但凡动一下, 在后排这封闭的空间里,她的眼神都能和孟微年对上。
但总不能一直坐在侧坐在孟微年腿上,脸也不能一直埋在他肩头。
这样也……太亲密了。
“咳咳……”明黛缓解尴尬似得轻咳了两声, 怕跟此刻的孟微年对视, 便微微垂着湿润的眸, 一手撑在孟微年的肩膀上, 借着撑起的力气, 从他腿上下来。
她有点庆幸自己在电梯里将低马尾拆开了, 因为微微低头垂到颊侧的柔顺长发可以降低她跟孟微年对视的几率。
但不管明黛表面装的多淡定,她抑制不住的生理性脸红将她出卖了个完全。
孟微年自她起身后, 眸光一直淡淡追随着她, 看她起身后碍于车身高度半弓着腰躲着他的目光往旁边的座位上走,看她边走边含蓄地抚了抚一步裙的裙身,看她乌黑长发遮不住的小半边脸红成烟粉色, 看她习惯性咬了下唇,像是感知到唇瓣刺痛而微微闭起又很快睁开的一双水润的眸。
直到她在位置上坐定, 腰肢自然挺直,坐姿优雅柔美,她才伸手将颊侧的长发别到耳朵后,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颊。
耳朵也是淡淡的粉红。
“孟大哥——”她先是扭头看了窗户外面,孟微年只能看到她同样漂亮优越的后脑勺,不一会,她像是调整好窘迫的情绪,把脸转了过来,轻声喊他。
孟微年将目光的情绪控制的很好,绅士温和,丝毫不逾矩,他道:“嗯?”
明黛看了好一会窗户,才将自己尴尬到险些手足无措的情绪慢慢收拢好,她偏头看向孟微年,感叹着孟微年的情绪管理能力。
即便跟一个女生做戏亲吻完,他面上也能这般毫无波澜。
也不对,明黛在孟微年眸中看见了一点歉意,然后她听见孟微年同她说,“刚才抱歉,想着能让我这个妹妹相信我跟你不是演戏,便吻的有点重了。”
“……没事。”明黛不想提这个吻,她现在囧的浑身发烫,像是要发烧,嘴唇也真实地又麻又胀着,她轻轻咳了一声,蹩脚地转移话题,对那个做戏的吻避而不谈,“孟大哥,我想跟你说,你给的彩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拿这么多。”
“彩礼是我的心意。”
明黛还想推拒,她拿那么多彩礼,会觉得良心不安,毕竟这场婚姻本身已经对她有利,可还不等她开口,又听孟微年说:“再者我第一次结婚,各方面都会郑重一些。”
明黛迟疑,孟微年后半句话让她找不到借口反驳,孟家底蕴深厚,办婚礼自然不会小家子气,兴许孟微年给的彩礼只是孟家的习俗,并不是故意给她那么多,倘若换一个结婚对象,彩礼兴许也是这么多。
“老爷子也过目过我准备的彩礼清单,说可以。”
明黛一听孟家爷爷都没意见,显而易见,给这么多彩礼应该就是孟家的习惯,她迟疑片刻,道:“好吧,但是孟大哥,我需要跟你说一声,我的嫁妆应该没办法跟你的彩礼持平……”
并非是不想,而是明家的家产底子就在那,明昇眼下手头上的存款都不到一个亿,即便全部给她,也远远无法跟孟微年的彩礼相提并论。
孟微年很淡地笑了下,“明黛,你的嫁妆无论多与少,都是诚意。”
明黛松口气,说:“你不介意就好。”
孟微年摇头,“当然不会。”
车子于此时停下,孟微年在明黛摁下开门键时,喊了明黛一声,“明黛。”
“怎么了孟大哥?”
孟微年道:“在见爷爷之前,我需要纠正一下你的称呼。”
明黛反应过来,看着孟微年很轻地眨了下眼。
“平常怎么喊都无所谓,但总不能在我的家人面前还喊我孟大哥,明黛。”孟微年瞧着她,温声问她,“知道怎么喊我吗?”
明黛知道,但她目前有一点……喊不出来,她从第一次见到孟微年,都是喊得孟大哥,这几年一直从没改过口。
“实在为难的话,就算了。”孟微年道:“一会在爷爷面前,别喊我就成,不然你在爷爷面前叫我一声孟大哥,我们刚才在令怡面前接吻的作用相当于无。”
孟微年去摁开车键,明黛微微咬唇,她刚才付出那么大的勇气才让孟令怡闭嘴,怎么可能允许让刚才的做戏功亏一篑。
她忙道:“等一等,孟大哥。”
孟微年偏头看她,一双眸漆黑又深邃,“嗯?”
明黛瞧着孟微年,克服了不断往上冒的窘迫和生涩,她张开嫣红的唇,很轻的声,喊他:“微年。”
她的声线是得天独厚的好听,主持人的工作又让她平时会刻意训练声线如何平仄有序,如何在特定情绪下用声线演绎出多种情绪。
可眼下,明黛喊出这声“微年”没有刻意调整自己的声线高低,也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只是随着她略紧张的心情和状态,很自然很轻地喊了一声。
这声“微年”轻柔地如春风拂面,又因为紧张,自然而然中带了几分羞涩。
孟微年眸顷刻间变得微深,盯着吐出“微年”两字的唇瓣看了好几秒,才收回眸中厚重的情绪,说:“下车吧。”
“……好。”
明黛心里还残余着些许尴尬,她没这么喊过孟微年。
下了车门,明黛正要深深吐一口气,但掀眸就撞见了抱胸站在她面前,气的鼓着腮下巴仰地巨高的孟令怡。
如果孟令怡是一条河豚的话,明黛觉得孟令怡能在她面前气到肚子爆炸。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孟令怡更气了,她低吼:“都亲一路了,停车了还不能停下来是吗?那嘴巴就那么好吃吗?你知不知道我在这等你跟我大哥要晒多少紫外线?!!就非得多亲那一会嘴巴是吗?”
“……”明黛了然,这位孟小姐是怪她跟孟微年在车停后,没有立即下车,又让她等着了。
孟令怡生气着瞥了一眼明黛的嘴唇,轻哼道:“亲亲亲!再亲嘴巴就跟那香肠没两样!”
明黛:“……”
应该没那么夸张……明黛克制着伸手摸自己嘴唇的冲动,想着一会用小镜子看下嘴巴状态,实在不好的话,再见孟爷爷之前,她要用遮瑕遮一下。
“喂!大哥!你干什么?!!!”
明黛出神的时候,又听见孟令怡抓狂的愤怒声,她回过神去看,就见孟微年掐着孟令怡的后脖颈,跟拎小鸡一样,将孟令怡从她面前拎去了一边。
“再说一句,她是你大嫂,你要还认我这个大哥,嘴巴就礼貌一点。”孟微年平声警告着。
孟令怡像只暴躁的小孔雀一样,试图要去揍孟微年,孟微年径直伸着手臂,掌心摁在孟令怡额头上,孟令怡四肢齐用,都没碰到孟微年丝毫。
明黛看着眼前这幅画面,想起来网络上一组神图,大概就是个子高的男生制止个子娇小的女女生只需用一只手臂的照片。
想到此,她稍稍疑惑了下,按理说孟微年身高在187——189之间,因为明黛观察过孟微年比孟西泽高上几公分,而孟西泽身高正正好185 ,但跟孟微年同父同母的孟令怡却个子娇小,大概在160左右,这有些不科学。
孟家的基因肯定没问题,毕竟孟微年跟孟西泽,以及明黛只见过几次面的孟父都是一米八几的身高,孟家富贵,也不可能让孟令怡营养不良导致身高娇小。
她只是稍稍疑惑了下,并没追根究底。
而且孟令怡即便只160的身高,但平日里摆起千金小姐的架子来,气质堪比180,没人敢惹这位孟家这位小祖宗。
三人进了医院。
位于市中心的这家医院是私立医院,服务价格高昂到堪称天价,但与之相对应的是医疗水平和服务态度是跟价格成正比的,就连很多基础的医疗设备都是国外进口。
孟西泽跟她也提过,这家私立医院有孟家的投资,孟爷爷也一直住在这家医院最贵的VIP病房,平常会有六个护工专门陪护着。
孟微年进来时,有专门的护士长前来接待。
到了电梯,护士长帮忙刷卡才出了电梯,站在电梯门外朝轿厢内的孟微年恭敬着微微鞠了下躬,随后目送着电梯上升,护士长才敢走开。
乘坐电梯直上顶楼,透明的电梯轿厢内,孟微年站在中间位置,单手插着西裤口袋,垂眸看着一楼大厅,明黛跟孟令怡一左一右站在略靠后的位置。
快到顶层时,明黛收到了来自孟令怡的一个白眼,和孟微年微微侧身朝她伸来的一只大手。
明黛把手轻轻放进孟微年的掌心,掌心纹路相贴体温感知的瞬间,明黛还是忍不住咬了下唇。
即便拢共才签了三次手,她觉得自己已经快适应跟孟微年牵手了。
“嘁——”孟令怡看着她大哥和明黛牵着的手,在明黛身后往天上翻了个白眼,才跟着走出电梯。
“叩叩。”孟微年进病房前,扣了两下门,听见一声苍老的嗓音说进,孟微年才推开门。
病房面积很大,几乎占地百平,区间也划分的很好,可以明显看出来开放式的客厅和休息区域。
右侧客厅摆了三张乳白色的高级真皮沙发,休憩区的病床旁也摆了两把单人沙发椅,最左侧是卫生间,用一道乳白色的隐形门隔着,病房采光和通风都很好,明黛一眼看去,觉得这里不像病房,更像是一栋温馨的住宅,还是装修不下几百万的高奢住宅。
里面有两位护工在陪着孟爷爷,见孟微年进来,从病床两侧起开,喊了一声“孟先生。”
孟微年微微摆手,两位护工便规矩地离开病房关上了房门。
“爷爷,今天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孟微年牵着明黛走到病床旁,笑着问道。
明黛看向病床上的孟爷爷,她礼貌也喊了一声,“爷爷好。”
孟爷爷今年快八十高寿,兴许是因为常年生病的原因,他不胖,身形有些过分消瘦,浅蓝色的病号服只松垮地挂在他身上,脸颊上的腮也瘦到微微往里凹陷,但那双眼并不灰败,反倒精神奕奕地。
他瞧着明黛,笑得很是和蔼,“你好,之前就想见见你的,但我这把老骨头实在走不动,就一直耽搁着,眼下终于见到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坐,别傻站着孩子,你跟微年都坐。”
“谢谢爷爷。”明黛的社交能力还行,尤其是跟上了年纪的老人,她一点也不拘谨,比跟孟微年相处自在许多,说笑也都是大大方方的。
孟令怡此时进来,喊了一声爷爷,就去了沙发那边坐着。
孟爷爷应了一声,也没怎么搭理这个亲孙女,目光还是搁在孟微年和明黛身上,他笑着道:“你们既然领了证,也打算办婚礼,爷爷自然是开心的,等到时候婚礼上,爷爷可是要多喝几杯酒庆祝的!”
“医生让您戒酒,婚礼上您也别想着放肆,我会监督您的。”孟微年说。
“你这小子,就不能让我也跟着乐一乐吗?”孟爷爷在孟微年面前是难得的孩子气,他瞪了孟微年一眼,道:“我都被你安排的这六个护工盯得严防死守,一点酒不能沾一点甜的都不能吃,连外卖都不能点,天天吃家里阿姨送来的营养餐,我嘴里淡的都快跟白开会一样了。”
“不让您吃这些,是您的高血压脑梗塞都是大问题,您要是想在婚礼上走着站着,而不是坐着轮椅来,您这些日子就再控制一下。”孟微年说。
爷孙俩你来我往这么几句话,明黛能听得出来,孟微年跟孟爷爷关系特别好,并不像是隔着一辈碍着规矩才尊着敬着。
“丫头你婚后搬去跟微年一起住,可要好好替我管教他,让他也戒酒戒烟!”孟爷爷开始朝明黛搬救兵。
明黛轻咳一声,她哪里好意思管孟微年,两人还没熟到那个程度。
孟微年替她找着台阶,瞧她一眼,温声道:“放心,我不吸烟,酒也是应酬才会喝那么两口。”
明黛便装傻似得冲爷爷浅笑。
孟爷爷却立即追着道:“哎丫头,那你就管他应酬,都做到董事长的位置了,还需要亲自应酬?你婚后可得看好他,别让他多应酬,别让他在外面喝多了抱别的小姑娘了,多回家跟你相处也才是正事。”
“……”明黛更囧了,这话更不能接了。
又是孟微年替她接话道:“她面子薄,爷爷您别都逗她了。”
“开个玩笑,小丫头,可别觉得爷爷不好相处。”孟爷爷冲明黛笑着道。
“不会。”明黛摇摇头。
“小丫头,你想好婚礼定在哪一天了吗?”孟爷爷问她。
明黛轻轻弯眸,跟老人相处对她来说没什么压力,她道:“爷爷,您觉得呢?这种事情还是您老人家来看比较合适。”
孟爷爷道:“那就这个月26?我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看日历,我看的可仔细了,就那天是个好日子,吉祥如意。”
“那就依您,定在那天好了。”
“你这丫头好说话,会说话。”孟爷爷喜不自胜夸着明黛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机,刚才还精神奕奕地眼神肉眼可见地迅速疲惫下去,他长叹一口气道:“人老了,真的是不中用了。”
孟微年起身,明黛也跟着起了身,“您休息着,我有空再带明黛来看您。”
另一边孟令怡一听说要走,立即起身飞快,“爷爷,您吃好喝好,什么都别管,家里生意有大哥看着,我爸和几个叔伯都好着呢,您只想着您自己的身体就好。”
“让你在这里待一会,都是跟拘着你一样,走吧,臭丫头!”孟爷爷见孟令怡飞快往病房门口走,有气无力地笑骂了一句。
“爷爷,我是爱您的!”孟令怡手扶着病房门框无辜地冲孟爷爷眨眼睛,随后又拖长音,委屈道:“但在这里太无聊了!”
说吧,孟令怡脚步已经滑进了走廊。
“丫头,你跟令怡那孩子去走廊上等一会,爷爷想跟微年说几句话。”孟爷爷笑着看向明黛,“行吗?”
“当然可以,您跟——”明黛此时才有机会开口喊孟微年的名字,她瞧了一眼孟微年,孟微年也笑着看她,她又迅速垂眸,说:“您跟——微年说,我跟令怡在外面等着就是。”
说罢,明黛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孟微年目送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外,他才收回目光。
孟爷爷此刻满脸疲倦,闭着眼,靠着床头,好一会才语气严肃道:“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做的不地道,微年。”
孟微年静默不语。
孟爷爷叹了口气,“西泽可是你亲弟弟,即便他母亲小时候对你和令怡多有虐待,可西泽是事事都紧着你,敬着你,你做出这种事,太糊涂。”
“西泽不是她的良配。”孟微年平声道:“等他们婚后明黛才知晓西泽风流的本性,对她来说伤害太大,不如及时止损。”
“所以你就故意让她发现西泽养女人的事?”孟爷爷睁开一只眼,看孟微年,“你弟弟要是知道,这件事也是你在幕后操纵,你弟弟怕是要恨了你。那丫头呢,知道是你暗中计划让她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你心思深沉,不是君子?”
孟微年问:“您生气吗?”
孟爷爷脸绷了一会,看着身量高大,气度斐然,事事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游刃有余的大孙子,他闭了闭眼,紧绷的神色缓了下来,他没好气道:“行了!我也不跟你装,微年,我是偏心你,所以想看你的日子稍微舒坦一点,轻松一点,你既然喜欢,那就留在身边,别管你父亲你那些伯父怎么说,你心里只要开心,逢年过节不再孤零零一个人,爷爷就开心。”
“您怎么知道我喜欢?我心里高兴?”
“你不喜欢她能把那丫头的嘴亲成那副模样?我看你比你那个弟弟还会欺负人!”孟爷爷哼道:“外面传你不近女色有人觉得是半真半假,我能不了解你?你要真不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离你三步远的时候,你就会自动走开了,还能让她亲到了你?”
孟微年不置可否,看向老爷子疲倦的神色,问起正事:“您身体怎么样?”
孟爷爷笑着,但脸部肌肉已经撑不起抬起来,他道:“反正指定能撑到你婚礼那天。”
孟微年静了一会,说:“您要长命百岁,看着我跟她添子添孙。”
孟爷爷靠着枕头闭上眼,他说这一会话的功夫体力就耗光了,他嘴边带着笑,嗓音一点点弱下去,“行,微年,我尽力,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辈里我最喜欢你,我要是能看见你的孩子,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话落,孟爷爷彻底陷入熟睡。
孟微年弯腰给老爷子放平了病床,在床边静静看了会熟睡的孟爷爷才离开。
第15章 濡湿
另一边, 明黛才出病房门,就看见抱胸挨着走廊站着,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孟令怡。
“……”明黛掩上病房门, 看向孟令怡, “怎么了?”
眼下她大哥不在, 孟令怡才敢气势汹汹质问起明黛:“我问你, 你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放弃了我二哥?”
明黛:“……”
“你知不知道我二哥成天酗酒人都瘦了好多斤!明黛你这么狠的心!”
明黛默了两秒,才答孟令怡的话,“孟小姐,我跟你二哥那段感情确实结束了。平心来说,这一年里我没有对不起你二哥过, 天冷天热我都尽职尽责地嘘寒问暖,节假日或者他生日,我会提前半个月或者几个月给他准备礼物就是为了给他惊喜。”
“他难过, 我生病了也要陪他出门游玩, 我自问我做得很好, 相反, 那段感情是他对不起我, 孟小姐, 你应该清楚这件事。”
明黛说话有条有理,事实也是孟西泽做错事在先, 孟令怡哑口无言, 便在鸡蛋里挑骨头,她凶道:“你说你尽职尽责?哪有人这么形容一段恋爱关系的?明黛你是在跟二哥谈恋爱还是在做一件计划内该做的事情?”
孟令怡逼问道:“我问你,你真的爱我二哥吗?我怎么觉得你只是把恋爱当成任务, 你对我二哥毫无心疼和怜悯?”
这句话将明黛问的怔忪了。
明黛想起来,她第一次跟孟西泽见面, 是因为双方家长牵线。
那时父亲将孟西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劝她不如跟孟西泽试一下。
明黛自己不太会谈恋爱,她十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班上很多男生给她写过情书,也有很多男生将她堵在走廊表白过。
她那时候身体已经不好,经常会请上十天半个月的假期,等到再回到学校,那些给她写过情书的男生大多数都有了新的恋爱对象。
明黛不太理解那些男生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喜欢,觉得如果是这样的恋爱的话,挺无聊的,便一直对这种男女关系保持观望的态度。
直到大学毕业后,家庭的压力给过来,明昇希望她恋爱,如果不想自由恋爱,明昇说可以帮她介绍一些品德优质的男性。
她那个时候二十二岁多一点,觉得也是时候该找个男生试一试,就答应了相亲。
第一个见的就是孟西泽,孟西泽给她的观感很好,绅士体贴,温柔小意,她不抗拒,父亲又格外支持,她就想着干脆试一下。
父亲跟她传授经验,说恋爱很简单,就是陪伴外加嘘寒问暖,明黛照做,以朋友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孟西泽表白,明黛不排斥他,就答应了,之后两人就成了公认的情侣关系。
吃饭游玩聚会,她跟孟西泽做过很多事情,她以为这就是爱情,可现在面对孟令怡的逼问,她哑口无言。
“你跟我二哥分手,你哭过吗?没有吧,”孟令怡继续逼问,“我二哥交往过那么多女朋友,你问过他的前女友吗?没有吧,我二哥小时候的事情,你是不是也不感兴趣,明黛,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二哥,是吧?”
明黛无法反驳孟令怡,因为她确实没有因为分手而为这段爱情哭过,唯一一次哭还是因为那时候父亲想要让她嫁给孟微年,她觉得左右为难才哭的。
孟令怡见她沉默,开始用讥讽的语气下定论,“明黛,你跟我二哥在一起,最后目的就是为了嫁给我大哥是吗?杜姨说的很对,我二哥就是你的跳板!你攀上我大哥的跳板!你根本就不像表面上这么心软善良,你心机深沉,惯会伪装,拜金又虚荣!”
前面几句让明黛无法反驳,她也不确定她对孟西泽到底是不是爱,但是后面几句,让明黛轻轻蹙起了眉头,她从没想过将孟西泽当做跳板嫁给孟微年。
“孟小姐,你这些话有些严重了。”明黛正了正神色。
“你做得出这种恶心的事,你还怕别人说——”孟令怡没能讲话说完,一道冷冽的嗓音响在明黛身后,“跟她道歉,令怡。”
孟令怡看向从病房出来手及时拉上了病房门的孟微年,她大哥的神态不温和,眼神满是冷肃,孟令怡委屈着瘪嘴,竟然被孟微年此刻神态吓得带了哭腔,“我才不!你小时候就不关心我,现在还因为一个外人对我冷脸,我讨厌你!”
话落,孟令怡就红着眼圈跑开了。
明黛默了默,虽然觉得孟令怡刚才的话确实难听,但她并不想孟微年和孟令怡因她生了嫌隙。
她转身,看向孟微年,道:“你快追上去哄哄她,我怕她觉得委屈心里有隔阂,跟你有嫌隙。”
“我跟她之间的嫌隙早就有了。”孟微年垂眸看她,说:“不是因为你,你也不用觉得愧疚。”
明黛愣了下,想到平城圈子里提起孟令怡,大家都公认她哥是异母的孟西泽,而忘记了孟令怡血缘至亲的兄长其实是孟微年。
而且明黛只见过几次孟家一家人同框,她就察觉到孟令怡对孟西泽更为亲近,也更为向着孟西泽,反而对自己大哥多有恼怒和逾越。
所以,兄妹两人的关系是真的不好。
“她平常跟西泽关系好一些,见不得她二哥伤心,说话也难听了许多,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会训诫她。”
明黛可不敢让孟微年再因为她的事去教训自己妹妹了,她道:“没事,你别训她了,我记性不好,那些话我一会就忘了。”
“还是要教训的。”孟微年瞧她,“不然她一直记不住你已经是我的妻子,现在还没结婚,习惯性跟你发脾气说些难听的话,等到婚后你跟我同住,她便要蹬鼻子上脸欺负你了。”
明黛轻咳,她其实还没想过跟孟微年同住的事,即便知道婚后要住一起。
“时间不早了,饿了吗?我先带你去吃饭。”孟微年抬步,往电梯那边走。
“家里人应该在等我一起吃饭的,孟大哥。”明黛跟着孟微年走,她道:“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也行,正好我送你回去,顺便跟伯父说一下婚期订在这个月26。”孟微年偏头看她,说:“伯父没意见的话,我们的婚礼就在二十天后。”
明黛莫名脸热了下,没有出声,进了电梯,只安静地站在孟微年身后的位置。
透明电梯,没有镜面,明黛仰头看了眼比她高出许多西装革履的孟微年。
家世深厚,温和绅士,能力出众,气度斐然,外表和身材一等一的优越,在平城千金眼里是想靠近都很难靠近一步的洁身自好孟微年。
她不敢想二十天后,她跟孟微年会步入婚姻,婚后,两人的相处方式还是会跟现在一样吗?明黛不知道,也无法想象。
但应该也不会像平常夫妻一样恩爱黏腻,即便是孟微年提的长久夫妻,明黛能想到的也就是商业联姻,孟微年会跟她相敬如宾。
黑色加长迈巴赫再次开进了天鹅湖别墅区的车库里。
父亲热情地将孟微年迎进了门,并盛情挽留了孟微年留下用饭,孟微年便在餐桌上坐下了。
寻常吃饭,明黛是跟妹妹并排坐,眼下她跟孟微年坐一排,明莉去跟明昇林茜坐了一排,跟她面对着面,明黛一抬头,就瞥见明莉眸里的促狭。
她脸皮在这种事情上算薄的,而且她也不习惯吃晚饭的,明黛吃了个两分饱,便搁下筷子,说要上楼休息。
孟微年跟父亲商议婚期,不用她参与其中。
所以明黛走的很是干脆。
明昇打圆场,说:“小黛就是被我们给宠地任性了一些,微年,可千万别见怪。”
孟微年瞧着消失在二楼拐角处一抹雾霾蓝的裙角,他微笑摇头,“不会。”
明莉见姐姐不在餐桌,装模作样吃了两口,也找了借口上楼。
明黛回了卧室,习惯先脱掉衣服进了浴室洗漱了一番,才湿漉着长发穿着睡裙出来。
明莉穿着家居服趴在明黛床尾的沙发抱枕上,见姐姐出来,眼神更促狭了,“姐姐,你的嘴巴——”
“……”明黛从孟微年车上下来时,特意用化妆镜看了的,已经消肿了大半,不仔细看,不会发现的,没想到明莉的眼神这么好使,“别拿姐姐逗趣,这事不许再提。”
“你的话我当然特别听,但是姐姐我就想说一句,”明莉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姐姐,你跟西泽哥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嘴巴从来不会这样,你跟西泽哥不接吻吗?”
“……”明黛心说孟微年跟孟西泽在接吻一事上喜好和习惯完全不一样,这两者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明莉却像是能读懂她的心,她猜道:“但是也正常,孟大哥看起来就比西泽哥要强势一些,那姐姐,你以后真的跟孟大哥结婚的话,你会习惯这种亲热吗?”
明莉了解姐姐的一些脾性,貌美心软但守规矩。
“今天只是意外……”明黛道:“你看着孟大哥像是那种热衷跟女人亲热接吻的男人吗?”
“好吧,孟大哥确实不像,他给我的感觉特别正经,特别的不近女色,跟传闻中差不多。”明莉嘻嘻笑着,“那就好,不然孟大哥要是沉迷女色的话,姐姐你又这么貌美,到时候可要[遭殃]喽。”
“还打趣?”明黛脸被妹妹这句话打趣的脸热了热,佯装生气嗔了眼明莉,语气隐隐含了“威胁”。
明莉求饶,“好好好,姐姐,我不说孟大哥,别生气。”
姐妹俩在房间里说笑闹了一会,明莉才想起来说,“姐姐,你不换衣服吗?”
明黛目光已经挪向了自己柔软的大床,“换衣服干嘛?我今天有点累,头都晕晕地,不想出门了,一会就进被子睡了。”
明莉却看着姐姐睡裙遮不住的雪白双肩和小腿,道:“姐姐,我觉得爸爸会让你送孟先生出门的,你要是怕失了礼节,还是先把睡裙换了吧。”
“……”不等明黛有所反应,ῳ*她卧室门被敲响,明昇的嗓音响在外面,“小黛,微年要走了,你没睡的话去送送吧。”
明黛看向明莉,明莉看懂姐姐眼神,眼疾手快将手边的遥控器拿起,摁了关灯键。
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门外明昇沉默片刻,“别当爸爸眼瞎好吗?刚才还亮着呢。”
明黛、明莉:“……”
明昇道:“快点出来送送,我跟微年说了你要送,眼下他估计还在楼下等着,不要失了礼节,小黛。”
明黛泄气,只能说:“等我换件衣服,爸爸。”
“不用换了,你跟微年都领证了,算夫妻,只要不是违背公序良俗的裸奔,你怎么样微年都能见得。”明昇催促,“不要让微年多等。”
明黛被父亲催的不行,只能接过妹妹跑去衣帽间拿的一条长丝巾披在了肩头,开了门。
明昇打量了眼女儿,上半身哪哪都不露,就只一双小腿露着,他道:“这不穿的很合适吗?快去送送。”
“……嗯。”
明黛披散着长发拢着披肩下了楼,孟微年在客厅玄关处等着,见她下来,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并没说话,便并排着走出了别墅。
外面天已经黑了,夜色像是墨绿色的湖水倒挂在天空中。
明黛跟孟微年踩着草坪往车库走。
因为两人默契地都没说话,所以走着走着,明黛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孟微年前面,等她反应过来时,孟微年已经落后她两大步。
她还没停下步子,只是偏头,隔着夜色和别墅围栏上照明的晕黄路灯瞧了一眼孟微年。
他单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身量高大挺拔,步伐闲适而又沉稳,深邃的眸光似乎一直放在她后背上的。
明黛停下来了,她站在原地,轻轻咬唇,以为孟微年这么盯着自己的后背是心里有话要跟她说,她便停在原地等他。
可还没等孟微年走近,她捏在手心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明黛低头去看,随后沉默了下。
是孟西泽给她打来的视频电话。
不等她有所反应,背后贴上了一堵温厚的人墙,也不算贴,明黛能清楚察觉到走近的孟微年并没挨着她,只是离她……有些近。
像是从后面笼罩着她,实际上并没对她有任何逾越的接触。
男人身上冷淡好闻的木质香被体温裹挟着,一点一点涌入明黛的鼻尖。
糟糕。
明黛想到孟微年比她高出许多,这么一个高度差,孟微年只是稍微一个不经意低头,她手机上内容几乎是一览无余。
她下意识想翻转手机,却听见孟微年在她头顶,慢条斯理道:“不接吗?”
“……”
大晚上,前男友打来视频电话,被现任丈夫发现,满身清白的明黛竟然隐隐生出一种她跟人瞒着孟微年在偷情的心虚感。
第16章 濡湿
明黛佯装淡定地摁下了红色挂断键。
“我……不打算接的。”
孟微年借着月色, 垂眸看身前纤瘦单薄的明黛,因为站的颇近,他鼻尖尽数是明黛身上和发间传来的淡淡幽香。
“我跟伯父说了, 明天会在酒店设宴, 届时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宣布一下爷爷和伯父都赞成的婚期。”
“……”男人说话时, 是有些淡淡的灼热气息拂在明黛耳朵尖上的,她觉得有点酥酥麻麻地,跟被人咬耳朵似得,明黛咬唇,稍稍往前一步, 侧身看向孟微年,同他道:“好……这事,孟大哥你跟父亲决定就好了。”
孟微年一双深邃的眸瞧着她, 语带笑意, “希望你明天不会觉得拘谨。”
“……”明黛方才没细想, 等到孟微年提到“拘谨”二字, 明黛后知后觉, 届时餐桌上不只有孟微年的父亲, 还有孟西泽和孟西泽的母亲杜婉仪。
但即便明天不跟孟西泽杜婉仪在一张餐桌上见面,跟孟微年结婚后, 也会经常在聚餐或者家里见到, 早晚要面对,逃避不了的。
明黛便道:“我尽量。”
随后,她想到什么, 看向孟微年,道:“如果明天孟西泽闹起来的话……”
孟微年接了她的话, “不必担心这个,有我在,场面不会太难看。”
明黛信服孟微年的话,并非莫名,是因为孟微年给她的感觉是在孟家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不然这些天,孟西泽的母亲不会只让人写两篇博文攻击她,就偃旗息鼓毫无水花了。
“你只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松面对,余下的有我在。”
这是孟微年离开天鹅湖别墅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明黛直到上楼回了卧室,脑子里还在想这句话。
确实,明天中午那顿饭,她如果不把自己的情绪调节好,整场饭局估计都要坐立难安。
隔天中午明黛是坐父亲的车过去的酒店,明莉和林茜也在车上,车内没人说话,各自安静着。
明莉跟明黛同坐后排,她去戳姐姐的手肘,附耳悄声道:“爸妈好拘谨,感觉比姐姐你还要拘谨,姐姐,你紧张吗?”
“……”明黛怎么可能不紧张,虽说昨晚孟微年给她提了醒,让她调整好情绪,但一整个上午,她都没能克服掉不自知的紧张情绪。
明昇这时候说话了,“小黛,一会餐桌上,要是西泽发怒,或者西泽的母亲阴阳怪气你,你千万别失礼,你跟孟微年结婚这件事确实——”
父亲欲言又止。
虽说他对这桩婚姻喜闻乐见,但才跟孟西泽分手就跟他大哥领证这件事,怎么说怎么看都像是明黛有错在前。
明黛宽慰父亲,“我知道的,您别担心我,您跟小妈到时候也别想太多。”
明昇“嗯”了声,没一会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怪异道:“爸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状态,感觉不像是去吃亲家的饭,而是去赴一场鸿门宴!哎!”
明黛跟明莉忍不住笑了下,车内闷滞的气氛稍稍好了一些,明黛佯装忧愁道:“这事都怪我,让爸爸年过五十了,还要这么担惊受怕一回。”
林茜凑热闹道:“也怪我,跟你做夫妻这么多年,也没办法为你分忧解虑。”
明莉也加入了,“也怪我,没能力做一个让爸爸开心的小棉袄。”
“……”明昇“嘿”了声,“怎么感觉被你们联合孤立了?”
明黛跟明莉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林茜也在车上捂嘴笑,一瞬间,一家人紧绷的情绪无形中稍稍舒缓了一些。
到了酒店,门童将车子开走,明黛一行人跟在服务生的引导下,上了楼进了包厢。
包厢门推开的那一刹那,明黛看见孟家的人都规整地坐在圆桌旁,随着门开,好几道视线如有实质地落在了她身上。
锐利地,探究地,审判地,不屑地,平静地,复杂地,应有尽有。
孟微年的大伯母王双起身握住小妈林茜的手,热情道:“来来,快坐快坐,别傻站在门口呀。”
大伯父孟平林起身迎接明昇,跟明昇边走边热切交流,“平常在生意场上遇见都忙得没时间交流,眼下终于能坐下好好聊一聊了,明兄,我可是很佩服你做生意的头脑。”
明昇笑着说:“是孟兄谬赞了,在您面前,我那点做生意的头脑可不敢提。”
王双是个四面玲珑的人,跟林茜说着话的同时,偏头邀请明黛明莉入座。
不消片刻,明黛一家人已经安稳地坐在了圆桌旁。
“微年还在路上,工作日又逢午餐高峰期难免堵车,我们就稍微等一下他,毕竟他才是今天的主角。”王双看着明黛笑着说了一句。
明黛只点头冲王双礼貌性地微笑,没有开口说话,她对面坐着的是孟西泽,即便不刻意去瞧,也能注意到孟西泽的状态很差,一双眼睛都是红的,脸也比前些天消瘦许多。
她没开口,倒是有人在提她,“明小姐聪明过人,自然能想得到微年没能准时到场的原因,哪里就需要大嫂你开口解释了。”
说话的是孟西泽的母亲杜婉仪。
慢条斯理的语气含着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的明夸暗讽,明着夸明黛聪明,实际上是在说明黛脑子转得快,有心计,才能踹掉孟西泽后迅速攀上孟微年这个高枝。
王双跟大伯父对视一眼,眼中都有考量,抿了口茶水后,各自微笑着不再多言。
餐桌上也因此安静下来。
明昇跟林茜对视了,林茜开了口,热络的语气,“杜姐姐这话夸得明黛都不好意思接话了,她其实就是个脑子笨的,哪里有您说的这么聪明。”
“是笨还是聪明,我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这脑子笨的人,是不能想到踩垫脚石够高枝的主意,这聪明的人,够到了高枝还能装作一副柔弱无助什么都不懂的受害者形象。”
杜婉仪捏着茶杯柄的手上戴着闪目价值千万的帕拉伊巴,雍容华贵地坐在孟西泽身侧,声调却缓慢而优雅地说着鄙弃之词。
明昇脸色难看起来,替明黛说话的林茜也顿在那里。
孟微年的小叔孟平书,餐桌上看起来最平静最事不关己的一位,此时打圆场,“二嫂别这么生气,西泽跟明黛都是小孩子呢,做事随意一些,不像咱们都是走三步想三步的,都是孩子哪里就能有那些坏心思了。”
杜婉仪皮笑肉不笑,盯着明黛,“是年纪小了点,但又不是没长脑子,相反,我觉得她比在场任何人都有脑子都聪明,不然能哄得微年娶了她,可惜我们这些年级大的,根本就斗不过这些小女孩,大哥大嫂,咱们就等着瞧吧,等这位嫁进孟家,我们都不一定还能住老宅,说不定都要搬出去给人家这尊大佛腾地方了。”
明莉在一边抿唇,她见不得这位看起来就很富贵的太太对姐姐这么嘲讽,她搁下茶杯,就要张口说话,身侧姐姐突然在桌下摁住她的手腕。
明黛在跟孟西泽交往时,就见识过杜婉仪得理不饶人的嘴皮子功夫,她也晓得这顿饭只有疼爱儿子的杜婉仪不会给她好脸色。
早就有过猜想,所以在面对杜婉仪的语言攻击时,明黛比父亲还要镇定。
她不想让妹妹给她冲锋陷阵,免得妹妹又被杜婉仪好一顿贬低数落。
明黛抬头,看向杜婉仪,轻声开口,“伯母,您因为我跟——微年的婚事对我颇有微词,我理解,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跟您儿子的分开并不是为了攀附微年,至于分开的理由,我相信您也十分清楚,所以您消消气,如果您心中对我实在很有怨言,那我在这里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请您消气。”
她起身,拿着茶杯,隔空敬了一下杜婉仪,正要递到唇边抿下,就听杜婉仪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慢条斯理说,
“别,可别敬我,相反我还要敬你这个小丫头一杯,让你婚后发发善心,别把我这个身无所长的老婆子赶出老宅,也别把我们西泽这个老实人赶出老宅,他本来就很可怜了,要是再被自己的前女友赶出家里,那可真的是惨上加惨喽。”
明黛那杯茶水就停在唇边,被杜婉仪一直cue婚后赶人出老宅的话,她忍不住替自己辩了一句,“伯母,您不用一直提老宅,即便婚后,我也不会做出赶你们出去这种事情——”
她还要说,自己并没有对老宅使用的支配权,但不等她继续说,杜婉仪好像就在等她这一句没说完的话,她立即接话,打断了明黛后半句。
“瞧瞧——”杜婉仪似笑非笑,声调尖细,带着若有似无的讽笑,“这还没举办婚礼呢,就把自己真的当成孟家老宅的女主人了,还承诺不会赶我们出去——”
杜婉仪朝身侧的王双捂唇笑,眼神嘲弄,成功把明黛摆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明黛那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这时再说已经没用,她抿了抿唇,知道杜婉仪势必要让她难堪到下不来台,估计才会消停。
即便有准备,但被杜婉仪当众这么嘲讽,她的心里其实很难受。
明昇跟林茜脸色也不好。
包厢里就杜婉仪一个人轻细嘲弄的笑声,明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那么尴尬地被得意的杜婉仪上下扫视着。
那杯快要冷掉的茶水,还在她唇边,不尴不尬地举着。
明黛眼下只能道歉,说自己口误说自己说话不过脑,才能把尴尬揭过去,她闭了闭眼,正要道歉,身后的包厢门被推开。
能察觉到杜婉仪暗含嘲讽的笑声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杜姨在笑什么?”孟微年的声不紧不慢地响在明黛身后,“不妨说出来同乐。”
明黛回头去看,就见包厢大门被两位带着白手套的服务生拉开,身量挺拔西装革履的孟微年大步从走廊上进来。
她的目光对上才进来的孟微年,那双黑眸里尽数是安抚。
明黛莫名松了口气。
服务生拉开椅子,孟微年姿态随和地在明黛身侧落座,平静的眸环视了一圈圆桌上的人,随后伸手,大手轻轻贴向明黛的后腰,他道:“怎么不坐?站着不累吗?”
明黛欲言又止。
孟微年道:“桌上都是好相处的长辈,没有必要站规矩,坐下吧。”
这话将杜婉仪一下子孤立了出来。
方才就她不好相处。
大伯母王双此时笑着符合,“就是就是,我们都是好相处的长辈,可不会让你站规矩的,坐下说话,别站着了。”
明黛察觉到后腰处贴着的那只大手温和有力拍了拍她的后腰,她想了想,便坐下了。
孟微年再次看向杜婉仪,“杜姨怎么不说话了?方才还笑的开心,难道是我让杜姨没了说话的兴趣了吗?大伯母,不如你来说说,刚才杜姨在笑什么?”
王双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明黛说了句婚后也不会赶人出老宅,婉仪兴许是听错了,说明黛还没办婚礼怎么就把自己当成老宅的主人开始行驶支配权了,兴许婉仪笑是觉得这丫头单纯可爱。”
杜婉仪:“……”
“杜姨,明黛这话也不错。”孟微年缓声道:“即便没办婚礼,我跟她已经领证,她是我正儿八经的妻子,十几年前,老宅已经被爷爷过继到了我户上,所以明黛即使说是老宅的主人,也不为错。”
“至于老宅为什么会在我名下?”孟微年看着杜婉仪的眼神隐隐生出几分冷漠,连话都冷了三分,“杜姨应该还记得原因吧。”
包厢里的孟家人都静了一静,老宅易主的事确实是跟杜婉仪有关,并且是杜婉仪完全不敢在孟微年面前提及的往事。
杜婉仪僵在那里,刚才阴阳怪气嘲弄明黛的悠闲自得消失不见,连雍容华贵的气质都因孟微年的到来而显得拘谨狼狈。
一直看明黛出糗好戏的孟令怡此时见杜婉仪吃瘪僵在那里,连话都不敢跟孟微年说,她忍不住站起来替杜婉仪开口,语气十分不满,“大哥,你怎么一来就帮明黛说话,让杜姨难堪?杜姨也是心疼二哥,你没看到二哥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让杜姨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你说教?你尊敬长辈的绅士风度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你大哥的行事,你也明白尊敬长辈这个道理吗?”孟微年扫了一眼孟令怡,平静道:“不想吃饭就出去。”
孟令怡:“……”
她噘了噘嘴,不甘心,但被大哥眼神震慑,知道再说一句话就要被丢出包厢,她只能闷着气坐下,顺带狠狠瞪了一眼明黛。
明黛:“……”
“杜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孟微年慢条斯理道:“要是没什么说的了,就上菜了,今天这顿饭,我本意是想让大家吃得开心,但如果有人刻意要找不开心,那我们就在上菜前,好好地聊一聊。”
大伯母道:“没有刻意找不开心,微年,你结婚当然是孟家第一大喜事,谁会不长眼去找你的不开心,是吧,平林。”
大伯父笑着符合道:“对对对,今天这顿饭是喜宴,没有人找不开心。”
孟微年瞧向杜婉仪身侧一直没开口的父亲孟平术,“父亲,您有话要说吗?”
孟平术瞧了孟微年一眼,面容冷淡,“如今你在孟家说话份量不一般,谁敢跟你叫嚣,你杜姨被你说的一句话不敢说,微年,谢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还能让我说上几句。”
“您说的哪里话,只要血缘关系在,您永远是我的父亲。”孟微年平静道:“至于杜姨,她想说便说,我没有让人捂住她的嘴,她的言论永远自由,父亲您因为这事为她打抱不平倒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明黛默了默,察觉出孟微年跟父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
小叔孟平书此时打太极道:“行了,我下午还有课,让人上菜吧,微年,一会跟你喝两杯,我就得早走了,可别怪小叔提前离席哈。”
孟微年笑着看向小叔,“怎么会怪小叔呢,我还要谢谢小叔您。”
至于谢的什么,孟平书跟孟微年对视一眼,眼里都了然。
孟平书摆手道:“小事一件,谢就不必了,晚上我还有事求你呢。”
孟微年道:“小叔有事只管提,微年只要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明黛心想,孟家这个小叔至少跟孟微年关系不错。
服务生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餐桌上的氛围比孟微年来之前平和许多,只要杜婉仪不出声,餐桌上没人再在这里阴阳怪气,甚至在孟微年说婚期定下的时候,只孟西泽将酒杯失手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劈裂声之外,都是大伯母热情的道贺声。
明黛此时才微微偏头,跟孟微年说话,
但两张椅子即便挨着,也有些距离,她不得不朝孟微年倾斜身体靠拢了下,她小声道:“我的手出汗了,孟大哥,你松一下吧。”
从进来坐下后,孟微年便一直在桌下握着她的左手,明黛想的是他应该是为了安抚刚才被杜婉仪冷嘲热讽的她。
“本应该早早到的,但临时被公事缠住,才让她抓住机会奚落你,是我的不对。”孟微年偏头,跟她低语。
“没事,就是被说了几句而已,伯母生气,情理之中。”明黛摇摇头。
“再情理之中,也不能拿你撒气,明黛。”孟微年说:“况且哪里算是情理之中,你跟西泽分开,你并无任何过错,还是说你觉得跟我结婚,心中便愧对了西泽?”
“……”明黛愣了愣,她掀眸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孟西泽,他一直没出声,太过清瘦的一张脸满是萎靡。
明黛忽然记起来,她第二次见孟微年的画面,也是这么一张大到不带近视眼镜便看不清对面是谁的圆桌,她坐在孟西泽身侧,正对面是神情平淡在听明孟两家开玩笑似得商讨她和孟西泽婚事的孟微年。
今天跟那一天太过相似,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但眼下,坐在对面的人换成了孟西泽,而她身侧则是握着她手的孟微年。
明黛又隐隐生出一种事事轮回转换的荒谬感。
当年的她一定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孟微年会坐在她身侧,面容温和听着两家人商讨她跟他的婚事。
孟微年还在看她,明黛摇摇头,收回神思,说:“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不用受她的阴阳怪气。”孟微年不疾不徐道:“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无缘故受气,即便受了气,我也是要帮你讨回来的。”
明黛心里微动,她下意识抬眸去看杜婉仪。
刚才挤兑明黛的嚣张气焰消失不见,此刻她沉着面色,抱着手臂,靠着椅背,脸色十分难看。
即便脸色难看,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显而易见,孟微年让杜婉仪这顿午饭吃的是如坐针毡。
“明黛,不必绷着,”孟微年松开了她的手,温和地道:“在我身边,自在些,好吗?”
第17章 濡湿
他的绅士强大让明黛如春风拂面, 紧绷的一颗心一点点松弛下来,她朝孟微年微微弯眸,很浅地笑, “好。”
整场饭局因为孟微年的出现, 氛围变得和谐了很多。
午饭结束, 孟家的人相继离开, 明黛要上父亲的车时,孟微年走到她面前,问她,“晚饭有人约了吗?”
“……”明黛听出来孟微年要跟她吃晚餐,她面露为难, “晚上台里同事要聚餐,可能——”
孟微年微笑,“那我约明晚, 可以吗?”
“可以的。”明黛忙道。
“上车吧, 别让伯父久等。”
“好。”
等她上了车, 孟微年才转身上了路边那辆黑色加长迈巴赫。
另一边, 孟令怡坐在父亲孟平术的副驾上看着远处她大哥目送明黛上车的画面, 忍不住同身后的杜婉仪抱怨道:“我大哥是真的不给我二哥一个脸面!整场饭, 他一句话都没跟我二哥说,好歹安慰安慰一下吧, 还有那个明黛, 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她,以为有我大哥撑腰,就自视甚高, 我看饭桌上就她笑得最欢!”
说罢,她喊杜婉仪, “杜姨,您不帮二哥出出气吗?您真的就这么看她欺负二哥吗?”
杜婉仪看着车窗外,面容冷厉,语气却是委屈地,“你大哥这么强势,孟家的生意都是他做主,连老宅都是他的,有他护着,我能说什么做什么,只不过是要把委屈都往肚子里咽罢了。”
“杜姨,我大哥说的老宅易主的事,究竟是因为什么呀?”孟令怡好奇这个,“大几十亿的宅子,爷爷说全给大哥就给了?您跟我爸都没意见吗?”
杜婉仪眼神闪过心虚,驾驶室上孟平术喝止道:“这事你就不用过问了,没你的事。”
“哦。”孟令怡只好作罢,又问起杜婉仪,“杜姨,你真的要咽下被明黛欺负的这口气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令怡,你也知道的,这个家里没人敢跟你大哥叫嚣。”杜婉仪装模作样抹了几滴眼泪。
“我大哥真的很冷血,杜姨你别跟他计较,免得伤了身体,我二哥这事就当做吃个了亏,以后长点记性就好了。”孟令怡见杜婉仪这么伤心,不想再提她的伤心事,便安慰着说了几句,坐正了身体。
杜婉仪见孟令怡脑袋扭了回去,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是不敢跟孟微年正面叫嚣,但一个小小的明黛,她还是能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从包里掏出手机,杜婉仪联系了电视台那边的人。
*
晚上的同事聚餐是定在了平城一家价格昂贵名叫[雅生]的私房菜馆,对于台里舍得大出血订[雅生]的包厢,明黛跟周芽都有些讶异。
副台长丁兴是出了名的守财奴,这次聚餐订这么贵的餐厅还没让同事出钱均摊,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在餐厅落座时,有的同事对着丁兴当面开大,“丁台长这次这么大方,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丁兴坐在主位,微胖的脸上面色红润,显然是最近油水捞的太多了,他笑眯眯地,“请你们吃就放开了吃,小心我一会变卦,你们都得出钱均摊。”
同事立即笑着坐下,不出声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一道俏丽妩媚的声线从包厢门口飘进来,随后那道声线的主人在明黛身侧坐下了。
明黛:“……”
其余同事看好戏似得对视一眼,有人道:“虞美人这么晚到,是不是佳人有约?”
被称为虞美人的女生叫虞乐瑶,穿着成熟的深蓝亮片包臀连衣裙,留着深棕色的波浪大卷发,五官特别秾丽,不论是脸还是身材,都有异域美人的风情。
虞乐瑶瞧了一眼安静吃饭的明黛,笑着应 :“我可是单身,怎么会佳人有约,要说佳人有约,也是明美人比我先有男朋友啊,是吧,据说上次,男朋友还堵到了演播室门口,那阵势可是大的很呐。”
“……”明黛就知道虞乐瑶不会放过每一次奚讽她的机会,如果接虞乐瑶的话,虞乐瑶会喋喋不休地跟她对峙,明黛便装作听不见,继续安静吃着饭。
餐桌上其他同事都看戏似得在虞乐瑶和明黛身上乱瞧,这两位美人在电视台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一个是以美貌能力出名的明黛,一个是以性情火辣出名的虞乐瑶。
虞乐瑶从进电视台就对明黛瞧不顺眼,要是两人同时在台里,虞乐瑶三天能找两回明黛的事。
台里的人当然是心疼明美人的,是因为明黛的性子温和,虽然过分美丽,但没有刺人的棱角,虞乐瑶也是美的,但她性子太泼辣,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动辄就是打骂助理,要是旁边有其他工作人员,还能殃及池鱼,能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典型的我不开心你们都得陪着。
就说最近台里新节目缺女主持的事,本来虞乐瑶是在外地出差录制节目的,结果听说明黛对新节目感兴趣,立即跟手上节目的制片人说自己录制不了,要回台里。
那个节目的制片人跟虞乐瑶是亲戚,三言两语被虞乐瑶说动了,另找了一个主持人继续录制节目,虞乐瑶便回了台里跟明黛争抢。
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知道虞乐瑶给副台长丁兴送了好几个档案袋子的钱。
虞乐瑶见明黛不理她,轻笑一声,干脆倾过身子,朝明黛那边说起悄悄话,“明黛,《三日行》的主持人你没戏了,你即便再给丁兴送钱,他都不会要你一分一毫,懂了吗?”
明黛眸子闪了闪,看向虞乐瑶。
虞乐瑶眸中得意,眼神朝她的托特包里露出一角的合同示意了下,继续低声,“知道我缺席的这一会干嘛去了吗?是去跟《三日行》的投资方签合同去了,你呀,就别白费力气了!”
明黛微感震惊,她没料到新节目是全然由投资方来决定主持人的,丁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台里,所以应该是虞乐瑶花了几袋子的现金去跟丁兴买了投资方是谁这个消息。
但即便透露了这个消息,投资方也不应该这么果决就定了人选,连最起码的竞争要求都没有放出来,主持人员就确定了?
一切都很突然,突然到明黛不知道作何反应。
虞乐瑶凑近她冲她得意地挤眼睛,低声道:“傻眼了吧,其实我知道丁兴本来属意你的,这档节目没有我的插足,本该是你的东西,但我轻而易举到手喽,等你手上的节目收官了,你就等着去做没几个人看的深夜电台节目吧。”
“昔日流量爆棚的节目女主持一朝沦落到深夜电台单机主持,想想就好凄惨呢~”虞乐瑶笑眯眯地咬着勺子看明黛。
“不如你求我一声,我可以考虑跟投资方商量一下,让你来节目给我做副手,如何?”虞乐瑶提议。
新节目跟她擦肩而过,明黛心里是有些失落的,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如虞乐瑶长袖善舞圆滑世故,拿一笔不小的钱买了消息后又花费很多精力去说服投资方,她不知道虞乐瑶为此付出了什么,她只确定,自己是真的做不了这些事情。
很多职场潜规则,明黛其实不屑于做,就比如前些天李庆让她给丁兴送钱,她就觉得再等等,兴许丁兴或者投资方是看能力而不是看金钱。
所以失落归失落,明黛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收回视线,继续吃饭,不过吃的有些慢,她道:“虞乐瑶,我其实真的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你?从我进电视台第一天起,我好像就成了你的眼中钉。”
“你是没惹到我。”虞乐瑶轻笑,“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进台里第一天,台里所有人都给你起了个明美人的外号,你来之前,可没人给我这个外号,等到跟你作对之后,那些人开始也把我称为虞美人,我生气啊,凭什么我要靠你的影响才能得美人这个外号。”
“明黛,你就不该来电视台,你其实清高的很,你也不适合做女主持,就拿这件事来说,你一点职场潜规则都不懂,你以为所有的工作都看能力吗?不是的,有些工作你只需要不是个哑巴,会来事会说话就成,知道了吗?你如果不想继续被我针对下去,你最好自己辞职。”
虞乐瑶对她恶意满满,明黛真真切切感受得到,她说:“你别想,我不会辞职的。”
“是吗?”虞乐瑶胸有成竹,讥讽似得轻笑道:“你不会在台里待太久,明黛,我敢打包票。”
明黛搁下筷子,晚上胃口本就不好的她没心情吃饭了。
虞乐瑶拿了酒杯殷勤地去给丁兴敬酒,明黛自己坐了一会,起身去了包厢外面透气。
包厢外是一个风雨连廊,连廊一侧种了各种名贵花草,另一侧则是挖了一个小池塘,喂了十几条金鱼。
包厢外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明黛在连廊里,漫ῳ*无目的地走着,她其实在思考之后的工作方向。
新节目泡汤的话,她手上的节目收官之后,她要何去何从。
因为想的太过入神,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急匆匆从她面前路过,口中喊着“让一下”,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可就是这一挪,她脚迈出了连廊的地板,踩空了。
好巧不巧的是,她踩空的那一侧是小池塘那边,眼瞧着要一脚踏进不深不浅的池塘,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明黛后脑勺抵到一处坚硬,惊魂未定似得抬头往后看,是中午才见过的孟微年。
“孟大哥!”明黛不免讶然,从孟微年怀里出来,理了理裙子,“您怎么在这里?”
“来这里吃饭。”孟微年笑着说:“你呢?在这里聚餐?”
“嗯。”明黛点头。
孟微年瞧着她面上神色,问她,“吃饱了吗?没吃饱来我包厢吃一点。”
明黛其实不想去,怕孟微年包厢里有其他人,“不用了,我怕打扰您跟您朋友……”
“就我自己。”孟微年黑眸瞧着她,温声说道:“我一个人吃很无聊,如果我的妻子能陪着我,我想,我应该会吃的稍微开心点。”
“也行。”明黛脸热了一些,不好再拒绝了,毕竟他提醒了她,她眼下是他的妻子。
孟微年的包厢离她们聚餐的包厢不是很远,走过一条长长的连廊,拐弯便是。
包厢里真的就孟微年一个人,明黛进去后便坐下了。
孟微年坐在她对面,不算高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几道还没动几口的餐品,一道花胶炖响螺,一道黄鱼,一道杭椒竹笋还有一道沙蒜烧豆面。
等她进来,孟微年又让包厢外候着的服务生给她上了一碗陈皮雪蜜燕窝。
明黛坐下后,才发现孟微年身后那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见连廊那边,怪不得他能出现在她身后,兴许是早就发现了在那里发呆的她。
想到此,明黛去看孟微年。
孟微年气质很好,即便是坐着吃饭,坐姿和用餐都非常养眼,她垂下眸,没多看。
“刚才在想什么?看你一直愁眉苦脸的。”
孟微年搁下汤勺,面容柔和看向她。
“没什么——”明黛不打算跟孟微年说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她知道孟微年有能力帮她解决,但她就是不想开口。
兴许虞乐瑶说的很对,她骨子里其实就是有些清高,孟西泽也说过她清高,明黛自嘲地想着。
“明黛,我觉得你现在好像不太开心。”孟微年目光瞧着她,并无试探,也不深究,只是平和地说了一句。
“我——”明黛泄气,她仰头看向孟微年,正要再否认时,从孟微年身后半开的木窗看见了不远处的虞乐瑶。
她站在连廊上左顾右看,似乎在找人。
虞乐瑶确实是在找人,她找的是明黛,她刚才听一个服务声说明黛被一个看起来特别有钱的英俊男人带进了包厢,嫉妒令她忍不住过来找,她就是不想让明黛跟有钱人搭上。
看了好一会,都没瞧见明黛,虞乐瑶转过身,还要再回头四处看看,就跟坐在包厢里也往外看的明黛对上了视线。
明黛:“……”
孟微年此时也注意到了明黛的走神,他要回头看。
明黛注意到了孟微年的动作,下意识不想让虞乐瑶看到孟微年的脸,免得虞乐瑶认出孟微年,再打听到自己跟孟微年孟西泽之间的事,到时候再将孟微年的私事大肆宣扬……
喊是来不及喊了,明黛忙不迭半起身,一手撑过桌子,一手去抱孟微年要转动的右脸。
孟微年没有转过头,他的右脸被明黛一只手抱着,他正脸瞧着因为身体越过桌子离他非常近的明黛。
“……”明黛更尴尬了,脸稍微热了下,她这举动太逾越,太不守规矩了,怎么能这么无礼地去掰孟微年的脸。
她轻咳一声,正要撤掉手退回她的位置,那只后退的手突然被抓住,往前一带,明黛微微睁大眼,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扣在她脑后,不等她反应,孟微年那张俊美的脸凑近,唇瞬间被含住了。
是孟微年偏头亲了过来。
明黛那一刻没想其他的,唯一一个想法便是要是被虞乐瑶看见她在包厢里跟一个男人接吻的话就糟糕了,她睁大眼,瞥见那扇窗户后面虞乐瑶同样兴奋睁大的眼,她正要挣扎,却见孟微年另一只手朝身后探去。
“呼啦”一声,孟微年将那扇半开的落地木窗给拉上了。
包厢里面灯光是暖色系的,有些暗,其实是靠着窗户外透进来的自然光照明的,眼下窗户闭合紧实,包厢内迅速暗下来。
没了虞乐瑶那一层顾虑,明黛心中另起燥热。
她不知道孟微年为什么亲她。
第一次接吻是她故意“引诱”,第二次接吻是做戏给孟令怡看,但眼下这里没其他人,不需要做戏,她也自认为没有引诱,但——孟微年亲了她。
这次是唇贴着唇,连吮吸都没有。
明黛伸手推了推孟微年的脸,孟微年便退开,俊美的脸仍近在咫尺。
“孟大哥……”她咬咬唇,欲言又止地看着孟微年,几秒后说,“手麻了。”
孟微年眸光下移,放在明黛刚才身体半越过桌子摁在桌上当做支撑点的那只雪白手掌,孟微年松开她的手。
明黛立即退回了原位置上。
她隔着一道桌子,看向孟微年,脸上的红快要蔓延到脖颈,她还是问出了口,“孟大哥,你怎么会亲我?”
孟微年并无慌张,反而淡笑问她:“排斥吗?”
刚才只是唇瓣贴着的一个吻,明黛不讨厌,她心里没有排斥,便摇摇头,如实道:“没有。”
孟微年道:“你跟西泽之前关系密切,再让你跟我完婚,你心里会觉得奇怪,不会主动靠近我,但我们俩个总要有一个主动,不然我们的关系会一直是一条有距离的线,不是平行但也不会相交,既然要做长久夫妻,如果可以相濡以沫,自然要比相敬如宾要好很多,你觉得呢?”
明黛只觉得孟微年说话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又极具道理,让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确实,长久夫妻的话,相濡以沫自然要比相敬如宾好得多。
孟微年声缓慢:“婚礼在即,你多熟悉一下我对你的亲昵也好,不然婚礼上司仪说新郎可以吻新娘了,我怕我去吻你,你当着很多亲朋好友的面,往后躲我。”
这话孟微年是笑着说的,打趣成分居多。
明黛成功被说的脸热,更加没辩驳的话,便捧起茶杯,垂着眸子很轻地抿了一口温热茶水。
孟微年目光幽深地看着明黛那张一点点变粉的雪白脸颊,道:“所以之后,我总是要多亲近你,希望你可以试着接受,当然是在你不排斥的身体接触范围内。”
“你也可以跟我说一下你不能接受的点。”孟微年绅士至极地征求她的意见,“譬如,我吻你,你是能接受的,对吗?”
明黛轻咳,掀眸看孟微年,踌躇道:“我……不太喜欢深吻。”
“是我第一次吻你那种深吻,还是车上那种?”孟微年道:“可以详细点,不想让你觉得不舒服。”
“……”第一次他伸了舌头,第二次他将她的唇瓣吮地肿胀,明黛脸更热了,她其实是不太习惯舌吻,吮吸唇瓣的话……其实还能接受,但面对孟微年,她根本说不出口。
“觉得害羞,先不提这个。”孟微年看她雪白脖颈里也快要蔓延出粉色,他十分温和地改口,又问,“能接受我抱你吗?”
“……可以。”正常的拥抱的话,明黛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坐在我腿上的拥抱呢?”
“……”明黛想到了上次车里也是坐他腿上,并没有那么排斥,只不过是窘迫而已,她道:“应该……可以。”
“不要应该,我需要确定的答复,明黛,如果不确定,可以现在试一试你的排斥程度。” 孟微年说着便朝她伸手,眸里含笑,话语温和又低沉,“过来我身边。”
第18章 濡湿
说不上是鬼迷心窍, 还是明黛内心对孟微年有一层臣服滤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听孟微年的话, 站在了孟微年的面前。
“……”
孟微年坐在椅子上, 两条笔挺西裤包裹着的长腿自在闲适地半敞着。
明黛低头时, 想到自己过来孟微年面前是为了测试什么, 她像是从那阵鬼迷心窍中猛地回过神来,就要后退,可孟微年已然伸手,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将她拉进腿·间, 随后松开她的手腕,温柔地拍了下她的后腰。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再后退, 说自己不要参与这项测试身体排斥度的体验, 似乎太过矫情, 并且还有戏耍孟微年的嫌疑, 明黛很轻地咬了一下唇, 纠结一会, 只能顺势虚虚地坐在了孟微年的一条大腿上。
孟微年应该是有健身的习惯,质感精良的西装裤下那条大腿并不像他本人看起来绅士温和, 明黛屁股才虚虚挨着他的大腿, 便感知到他大腿肌肉微绷的力量感。
她垂着眸,刻意避开跟孟微年的对视。
“这样的拥抱可以接受?”
右边耳朵传来孟微年温和低醇的问话声,明黛察觉到孟微年一只手臂揽在了她的后腰, 宽厚温热的掌心则隔着一层丝绸衬衣贴在她的侧腰上。
他搂腰拥抱的力度轻到几近于无,只是贴着她侧腰的那只大手存在感稍稍强烈一些, 明黛心里没任何排斥,便摇头,“可以。”
下一秒,孟微年敞开另一条腿,微微附身。
明黛只觉得她肩膀和脸颊都结实抵在了孟微年的胸膛和脖颈之上,男人的气息一瞬间将她包围笼罩,不等她反应,孟微年结实的手臂抄起她的腿弯,让她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诶——”因为被抱起,她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明黛眼下双脚是只能用脚尖接触到地面的,她像是被孟微年公主抱起,只不过孟微年此刻是坐着而已。
这样的姿势对明黛来说,侵略性更足了一些,坐孟微年一条腿上时,她高跟鞋能稳稳踩着地面,身体也能自然挺直,不靠向男人胸膛,但眼下——
这种公主抱的姿势,明黛双脚不能平稳支撑地面,这让她无法掌控自己的上半身,她不自觉就靠向了孟微年的胸膛,外加孟微年还搂着她的后腰。
她觉得有点点不自在,但——可以接受。
所以孟微年在她头顶问,“这种呢?”
明黛想了一会,很轻地声,说:“也……可以。”
孟微年便放下了她。
明黛迅速站稳,轻咳一声,眼神盯着地面,不去看孟微年。
她以为测试已经结束,踩着细高跟的双脚轻轻动了动,正要退回她自己的位置再跟孟微年说话时,明黛的手腕再一次被握住。
“这样呢?”
“哎——”不等明黛有任何反应,她便觉得手臂被轻轻一拉,她整个人踉跄着往前,于此时,孟微年西裤裹着的一条小腿抵进她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之间,只稍稍一撑,明黛两条腿无意识敞开。
下一秒,明黛整个人往前扑着,正面朝着孟微年跨坐在了他双腿上,她脸就埋在孟微年颈间。
肌肤相贴的瞬间,明黛先是被孟微年颈间偏高的体温烫了下,随后,她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姿势,是如何的不淑女不矜持。
两条穿着长裙的腿就那么敞开着面朝着孟微年跨坐在在他双腿上——
但凡,她坐的再靠前一些,她就能坐在他没有苏醒的小腹上。
这种极其亲密又格外羞耻并带有性·交意味的坐姿,明黛都没跟孟西泽经历过。
她脸倏地热了,不等孟微年再问出口,她忙着急道:“孟大哥,这种不行……不行……”
明黛手忙脚乱,脸热红着,双手撑在孟微年肩膀上,从他腿上站起身,然后迅速地从孟微年身边退了一步。
孟微年并没阻拦,微笑着看明黛燥热变粉的脸颊,道:“好,刚才是我唐突,希望没有让你心理不适。”
“没——”明黛站在那里,微低着脑袋,脸颊生红,像是一支秾丽漂亮的水上粉荷,身姿柔美,含羞带怯,乌黑的长发一半垂在脑后,一半垂在胸前,不自知地过分勾人。
孟微年眸色深着,再次朝她伸手,“我已经知道了你能接受的拥抱姿势,眼下还有个要解决的问题。”
“什么?”明黛看向孟微年那只掌心,纹路清晰了然,得益于对孟微年的信任,她轻轻地把手再次放了上去。
孟微年将她拉进腿·间,让她再次坐在他一条腿上。
这是明黛最能接受最自在的一个亲近姿势,明黛没有排斥,清棱棱地坐在孟微年腿上,看向孟微年。
“什么问题?”她问。
“能接受什么程度的吻。”孟微年俊美的面容近距离瞧着她,神态格外温和,他道:“既然你难以同我说出口,我也只好用这种方式来确认你排斥哪一种接吻。”
明黛想说自己应该可以接受他吮吸唇瓣那种接吻,但话到了嘴边,羞耻心让她又无法坦然自若跟孟微年讲起这个话题。
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接受孟微年的吮吻,上次能接受一大半原因是由于孟令怡的咄咄逼人。
她微微泄气,干脆无声同意孟微年的方法。
“嘴唇相贴的吻,你不排斥,我们便略过这一个。”孟微年说这话时,伸手过来托住了她的下巴,迫她微微将脸转向他。
“……”坐在他腿上跟孟微年近距离对视的那一秒,明黛心里无法控制地升起羞囧,她咬了一下唇,湿润的眼神下意识躲闪了下。
她在这一刻想拒绝这种测试。
太羞耻。
但孟微年没有给她机会,他一双眸微微俯视着明黛嫣红饱满的双唇,脸一点点趋近,薄唇于此时开启,同明黛说了一句,“觉得排斥的话,便推开我,不排斥的话,便用手抱住我的脖子,告诉我你的喜恶,我好及时停下。”
“唔——”明黛连出声应下的机会都没有,孟微年便亲了上来,他高挺的鼻梁顶在她的脸颊上,明黛紧张地没闭眼,一双睫毛因为他薄唇的贴合迅速地扑闪,那双乌黑漂亮的眸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孟微年也没闭眼,两人嘴唇相贴时,明黛在那双眸子里看见了笑,好像是在笑明黛的羞囧和胆小,她更囧了,立即便闭上了眼,不敢再睁。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明黛的触觉便格外敏感,她察觉到孟微年搂着她后腰的一只大手一点点收紧,察觉到唇上那两片微凉的薄唇张开,慢条斯理含住了她的上嘴唇,一下一下地轻吮,很是温和的吮吻,还带有很轻地“啵啵”声。
但并不色情,像是小朋友之间示意友好的啄吻,这让明黛稍微没那么紧绷,飞快扑闪的睫毛频率也降了下来。
她记起来了刚才孟微年交代给她的话,如果不排斥,便用手抱住他的脖子。
明黛鼓起勇气抬起左手,从左侧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她不敢用手心贴他的后脖颈,搂住后,她的手心和手指便有些无措地虚虚搭在他昂贵的衬衫上。
孟微年似乎感知到了她给出不排斥的回应,轻吮的动作稍稍缓了一下,随后薄唇往下,含住了她下嘴唇。
这一次比方才吮吸的力度要重许多。
明黛闭着眼,睫毛扑闪的频率不自觉快起来,她想从孟微年脖子上撤开那只手,可又觉得,下嘴唇只是被他吮的稍稍重了那么一点点,没有痛疼,只一点点麻,还……可以接受。
她踌躇着,又抬起另只手攀住了孟微年的脖子。
这下,她两只手不再无所适从无处可放,她将两只手相握,像一道闭合的圆圈一样将孟微年的脑袋圈在了她两条雪白纤细的手臂中央。
孟微年感知到脖子上那两条柔软馨香的手臂,但吮着明黛唇瓣的力度没有再进一步。
明黛等了好一会,不知道孟微年是何意,如果测试终止,他应该停下来,如果测试继续,他应该继续加重力道才对。
但孟微年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吮吸力道。
她的唇一直被温柔地对待着,明黛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向孟微年。
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似乎一直在睁着看她,所以明黛才睁开眼,便跟那双幽深到不可捉摸的眸对上了。
也是此时,孟微年薄唇稍稍退开一些,同她说,“不论是拥抱还是接吻,夫妻之间都是双向的,明黛。”
“嗯?”明黛不懂,她只是觉得不接吻了的话,她的双手应该从孟微年的脖子上放下来,她刚有动作,孟微年一只大手攥住了她交叠在他脑后的两条纤细手腕,不让她手臂撤开,他瞧着她,眸里含笑,“我抱你的同时,你也在抱我,同样,我吻你的时候,你也应该回应我,明黛,不然这场接吻测试没任何意义,不是吗?”
孟微年低了声,“难道说,以后我吻你的时候,你也要像这般拘谨着一动不动任凭我吃你的嘴唇,明黛,这对我们达成共识的感情进展毫无用处,相反,兴许还会加速我们相敬如冰的进度。”
明黛咬唇,不敢看孟微年,轻声:“今天只是测试我能接受的接吻程度……以后——”
被孟微年这么抱着吻,已经足够挑战她的心理防线了,她一点也不敢回吻他。
“测试中都不敢回应我,明黛,你确信我们以后有接吻亲热的举动,你敢回应我吗?”孟微年声缓慢地道出明黛的真心话,明黛一瞬间囧在那里,无法反驳。
“回应我,不然这场接吻测试就此终止。”孟微年慢条斯理地说:“你如果实在不能接受你我接吻,明黛,我不会勉强你,我们以后不会有这种亲昵行径,不论是婚礼前还是婚礼后。”
“……我、我尽量。”
明黛知道孟微年说话算话,他说不会便不会,但是她一开始答应了两人可以相濡以沫,就不要相敬如宾,他一个大忙人极具耐心地在这里一步一步试探确定她的接受度,她不给出一点反应,她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
“我不想逼迫你。”孟微年不为所动,他那双眸此刻格外平和,“这事本就需要你情我愿,明黛,你不用因为我刚才的话,就改变自己的立场。”
明黛着急了下,她隐隐发觉孟微年似乎在生气。
生气她开口给出承诺却又不如实履行诺言。
明黛微微抿唇瞧了一会孟微年,然后,她在孟微年的眸光中徐徐凑近,主动张唇轻轻含住了孟微年的下嘴唇。
她脸一点点变热,她又退开,眼神不敢再看孟微年,声若蚊呐,“我会给出回应的,孟大哥继续唔——”
不等明黛话说完,孟微年猛地再次俯低凑近,明黛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感知到孟微年又开始含住她的上嘴唇轻吮时,明黛也竭力克服着那点逾越和窘迫,仰着头轻轻张开唇含住了他的下嘴唇,随着他吮吸的频率回应着他。
明黛不是接吻小白,跟孟微年吮吻对她来说,只用克服他是前男友大哥的道德感。
所以在明黛开始回应孟微年吮吸的半分钟内,明黛睫毛飞快地扇动,她心里那条线始终紧绷着,连带着搂住孟微年脖子的手臂都放松不了一点。
可半分钟后,不知道是明黛适应了跟孟微年接吻,还是孟微年吮吸的力道让她舒服地忘记了那点背德感,她手臂放松下来,松松地抱住孟微年的脖子,仰着脸闭着眼,细腰下意识挺的笔直,一下一下适应着孟微年辗转给予她的吮吻。
也因为有了回应,明黛尝到了孟微年口中渡过来的津液。
这让明黛脸上又热了一个度。
同样的,明黛也能察觉到自己口中的津液被孟微年尽数吮走。
她的气息也因为回应,一点点急促起来。即便是上次在车上被孟微年亲肿了嘴巴,她也没给出过回应,眼下不过才亲了一会,明黛挺直的腰便软了下去,孟微年大手紧扣着她,将她往怀里带,明黛被迫又无意识地和孟微年严丝合缝贴着。
男人宽厚坚硬的胸膛和随着体温升高越发浓郁的木质香将明黛紧紧环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黛头脑开始因为缺氧晕晕然,她察觉到被吮吸到肿胀的唇瓣被松开了,随后一条湿润的舌重重压过她的唇瓣,在她唇缝里试探。
她脑子里因为缺氧发晕,无法及时分辨挤进唇缝的是什么,以为是孟微年的唇瓣,她便习惯性地含住轻轻吮吸。
明黛只觉得扑到鼻梁和眼睫毛上的气息顷刻间厚重了许多,耳边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连腰也被紧扣着更紧。
随后她察觉到那条湿热的舌得寸进尺又慢条斯理钻进了她的口腔,径直去碰她那条软舌,明黛即便反应不过来,也因为排斥舌吻,她的舌下意识躲着那条舌,可好像无处可躲。
她嘴巴就那么大,强势占据了她领地的那条舌压着她的舌面,舔着她的上颚,酥麻感从口腔传至大脑,明黛腰下意识颤了下……随着两人不再密不透风的吮吻,明黛因为缺氧的大脑一点点恢复过来,等到彻底清醒时,她才察觉到她不自知在吮着孟微年的舌。
“孟……孟大哥!”明黛吓到了,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主动含吮孟微年的舌,毕竟她真的很排斥舌吻,她慌忙张开唇,错开脑袋,将一瞬间变得滚烫的脸压在孟微年颈间,低声呜咽了一句,道:“对……对不起!”
两人唇瓣分开时,因为胶缠地太久,交融的口水在空中拉扯出几道纤细的银丝。
孟微年眸无比漆黑,他伸手揩了揩唇边粘着的口水银丝,垂眸看向耳朵都通红无比的明黛,开口时,声不可抑制地低哑,“不用道歉,相反是我应该跟你道歉,刚才吻的太深了。”
明黛不是不想从孟微年怀里起来,是她脚底发软,腰也因为吻的太久发虚,她连直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她怕强行从孟微年腿上坐起身,下一秒就会在孟微年面前摔个狼狈的底朝天。
她脸压着孟微年的脖颈,他身上那股木质香不可控制地往她鼻尖涌来。
明黛不敢出声,窘地要死,孟微年还在温声跟她道歉,“分明你提过不喜欢深吻,我还亲那么深,抱歉。”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便不住地轻轻摇头。
“不过,你好像对伸舌的深吻,也并没那么排斥,”孟微年停了一会,接着道:“是我的错觉吗,明黛。”
明黛哪里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她分明是排斥舌吻的,但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怎么就主动含住了孟微年的舌——
“测试结束了。”孟微年温和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低声道:“我已经清楚你对拥抱和接吻的接受程度了,明黛。”
明黛不知道孟微年对她接吻的接受程度的定义是什么,她怕孟微年认为她可以接受舌吻,以后亲热会时不时这么吻她,想重复强调一遍自己不喜欢舌吻,可方才……她的行为跟她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不喜欢怎么会含住孟微年的舌,还吮了好几下。
明黛脸燥热着,脑子也混乱着,想着干脆再强调一下好了,要是孟微年问起刚才她的行为,她就说是脑袋发蒙,如果脑子清醒,她绝对会不会那么做。
“孟、孟大哥——”明黛刚开口喊了一声孟微年,还没强调正事,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说话声。
手机在桌子一角,孟微年微微伸臂拿过来,递到明黛脑后,“你的电话。”
明黛侧压着孟微年脖颈的脸瞧见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一个机灵,想起来自己今晚还在跟同事聚餐的事,她忙接过手机,按了接听键。
电话是副台长打过来的,问她消失这么久是不是回家了?
明黛囫囵应付了一句说马上回去,便挂断了电话。
她咬了咬唇,因为接听电话时,她腰直了起来,眼下电话一挂断,明黛掀眸就瞧见近在咫尺的孟微年那张俊美脸庞。
他薄薄的嘴唇很红,明显是被她给吮的。
明黛迅速垂眸,不看孟微年那张脸,她头皮隐隐发麻,立即从孟微年腿上直起身,却因为高估了自己对身体掌控力,她小腿还发软着,才起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孟微年腿上。
“……”
“坐我腿上歇一会,不着急起。”孟微年说:“你的体重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明黛也不敢在坐下去,她觉得包厢里闷热无比,她的脸跟发高热一般烫,她又直起身,这次,身体只颤了两下,便站稳了,她轻咳一声,背对着孟微年,因为那场糊里糊涂的吮吻,她窘到语气磕绊,道:“同……同事找我呢,孟大哥,我、我回包厢了。”
孟微年瞧着故意背对着他的那道纤瘦背影,后背靠向椅背,没有再阻拦,温声说:“好。”
明黛拿了手机打开门出去时,瞧见门口不止站着服务生,还有一位白衬衣黑西裤戴眼镜的年轻男士。
那位男士见明黛出来,朝明黛礼貌地点头,“明小姐,刚才您有位女同事来这里找您,我想着您跟孟总在里面吃饭,不方便有人打扰,便拒绝了那位女士要进入包厢的请求,那位女士好像很生气,希望您一会遇见她,有个心理准备。”
一看男士的打扮和对她恭敬的态度,明黛猜出来男人应该是孟微年的助理或者秘书,至于女同事,应该就是虞乐瑶。
一会虞乐瑶一定会向她问东问西,明黛心里有了准备,朝那位男士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包厢门口。
“李炳,进来。”
“是,孟总。”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立即推开包厢门,走了进去,他一眼注意到了自家老板的嘴唇异样,但是他规矩地垂眸,没有多看。
“电视台的事,你了解了多少?”孟微年问道。
李炳将自己最近打听到的事一字不落地告知了孟微年,“明小姐手上的节目还有两期就要收官,她们台里最近在筹备一个新项目《三日行》,导演、摄像、录音灯光场记都确定了下来,女主持今天也确定了,是跟明小姐不对付的一个女主持,叫虞乐瑶,是投资方那边选定,下周估计就要开工。”
“原本明小姐对这个节目很感兴趣,副台长丁兴也是认可明小姐主持能力的,”李炳道:“但是没想到半路被虞乐瑶截胡了。”
李炳又提了一件事,“之前电视台那边递过来一个综艺邀请,您让我拒了,就是《三日行》。”
孟微年想起明黛之前在走廊里闷闷不乐愁眉苦脸的模样,他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毛巾,慢条斯理擦了擦沾了口水的手背,道:“一会你让起微资本联系电视台那边,聊一下新节目投资的事。”
李炳了然,补充道:“孟总,《三日行》最大的投资商投了三千万。”
孟微年将毛巾丢回木质放桌上,淡声道:“那便让起微出资双倍。”
“是,孟总。”
*
明黛出了包厢,走过风雨连廊,快要抵达原来的包厢时,她的脸还持续发烫着。
她没想到一场亲密性测试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她搂着孟微年的脖子接受他的舌吻。
她还含了吮了。
明黛觉得荒唐,荒唐到她都怀疑包厢里是不是点了什么迷情的香……才让排斥舌吻的她入了迷。
但扔掉迷情香这种不靠谱的想法,明黛只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就是孟微年的吻技高超,高超到能迷了她的心智,让她无法清醒无法保持理智。
“这脸红成这样,不会是在包厢里被有钱人给摸得弄得神志不清了吧?”
一道妩媚声线唤回了明黛走神的神思,她掀眸,瞧了一眼靠着包厢大门的虞乐瑶,没有理会她的轻嘲,打算视而不见路过她。
虞乐瑶轻哼,直接伸臂拦着她,她盯着明黛那张没有涂唇膏却红得要滴血的唇瓣,“明黛,你攀上哪个有钱人?刚才那位也不是上次在演播室闹得人尽皆知的男朋友吧?你跟别的男人在包厢里鬼混不怕你正牌男友知道?”
“这不关你事。”明黛不想跟虞乐瑶在这里起冲突,她担心孟微年打开了那扇窗户会看见这里。
“那你跟我说说,包厢里那位是谁?你说了我就放你过去。”
眼下虞乐瑶的好奇心要比嘲弄明黛的心要高出很多,她刚才隔着半开的窗户看见明黛跟一个男人接吻,就急忙找去了那间包厢。
只是看男人的背影,虞乐瑶就断定男人肯定不止一般有钱,那通身的贵气不是ῳ*一般有钱人家能培养出来的,说不定是超级有钱的豪门。
谁知道等她到了包厢门口,原本只一个服务生守在门口,她没把那个服务生看在眼里,就要蛮横去开门时,不知道从哪站出来一位看起来能力就很出众的年轻男士,挡在了她面前。
“这位小姐,请止步。”
虞乐瑶能止步才怪,着急忙慌就要往里冲去扒门,结果年轻男士温柔笑着,拍了两下手,一下子过来了好几个服务生过来将她拖住。
年轻男士稳稳守着房门,手指扶了扶眼镜,笑着道:“小姐您要再闹事的话,可就不要怪这里的服务生出手粗鲁将您丢出门外了。”
虞乐瑶没办法,只能走开。
但她又不甘心,窗户闭合上了,她看不见包厢里面的情况,她又去找了私房菜馆的老板。
她来这里吃过好几次饭,她又是女主持,老板认识她,虞乐瑶便跟老板打听明黛进的包厢里面坐着的是谁。
谁知老板也不说。
只笑眯眯打着太极,同她道:“那位是我们店的超级VIP客户,我们无权透露他的任何隐私,包括姓名,抱歉呢虞小姐。”
包厢里的人隐私做的这么好,越发肯定了对方不是一般有钱人,虞乐瑶又打听不到一点消息,明黛也不出来,她便心急火燎便去跟副台长丁兴说明黛消失了好久,让丁兴“关心”一下明黛,这才将明黛从包厢里叫了出来。
“你说啊,难不成是个面容丑陋让你没办法提他名字的丑男人?”虞乐瑶开始用激将法。
明黛瞧了虞乐瑶一眼,没理会虞乐瑶的激将法,她扬了扬声,隔着闭合的包厢门喊了一声,“小芽。”
包厢的门不隔音,周芽立即“哎”了一声,从里面拉开了门。
还倚着门的虞乐瑶差一点就往后摔个狗吃屎,她慌忙扶住门框,气恼地瞪了一眼周芽,“你神经病啊,不知道我靠着门?!跟我道歉!”
周芽知道虞乐瑶跟明黛抢节目的事,她朝虞乐瑶翻了个白眼,随后态度极其敷衍地道歉:“我怎么知道您在这里充当门神,虞美人,对不起,行了吧~~~”
道歉最忌讳后面加“行了吧”三个字,这比不道歉还令人恼火,虞乐瑶正要发火,周芽已经起身撞开她,拉着明黛的手,笑得很甜道:“明姐快进来!外面好热!您看您的脸都晒红了!”
“……”不是因为温度才脸红的明黛轻咳一声,没做辩解,跟着周芽走了进去。
虞乐瑶在门口气地咬牙,又不能当着明黛的面去扇周芽的脸,她想到什么,冷哼着抱着胸,压低声同擦肩而过的明黛说道:“你嘚瑟不了多久,明黛,等你手上节目收官,你就没节目做了!你等着吧,到时候台里先把你这个嚣张不长眼的助理给辞了,最后再弄走你!”
明黛当做没听见,进了包厢。
第19章 濡湿
隔天孟家的彩礼一早全送到了天鹅湖别墅, 大大小小零零总总的珠宝礼盒书法字画还有房产证摆满了别墅的负一层。
明黛没时间看,她回家就上了楼,晚饭都没下来吃, 沾着枕头便入睡了。
第二天清早明黛才发现孟微年昨天傍晚给她发过了一回微信, 还有一条未接来电, 明黛看见后, 随即轻轻蹙眉,恼着自己记性不好,连跟孟微年之前约好的一顿晚饭都给忘记了。
明黛看到便打算回一条消息,虽然时间隔了一夜。
[昨天18:30]
孟大哥:【工作结束了吗?我订了餐厅,现在在电视台楼下。】
昨天明黛节目录制结束地早, 又加上上午起的也早,帮同事在线下商场主持了两场活动站了一上午,中午喝了两杯咖啡才强撑起精神投入节目录制, 因此工作一结束, 明黛的困意和疲倦立即就如影随形, 她没自己开车, 怕疲劳驾驶出了问题, 让周芽开车将她送回了别墅。
别墅里只小妈在, 明黛囫囵跟小妈打了个招呼便上了二楼,洗澡趟进被窝里熟睡了。
兴许是昨晚孟微年给她发消息和打电话没有收到回复后, 给父亲拨了电话, 知道她早早入睡,才没继续用消息和电话打扰她。
明黛趴在枕头上,即便睡眼迷蒙但脑子是清醒的, 她给孟微年编辑回复。
明黛:【孟大哥,我昨天睡太早了, 也忘记了要跟您吃晚餐的事情……对不起,今晚我请您吃饭,就当是我给您赔罪。】
她编辑好,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吹来,明黛连忙抽了张纸巾掩出口鼻打了个喷嚏。
“阿嚏!”
明黛循着风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是自己昨晚忘记关上的窗户,眼下那里的薄纱窗帘被风吹的高高飘起,也因此明黛看见了窗外面湿漉漉格外油光水绿的白桦树叶。
夜里兴许是下雨了,明黛想。
时间还太早,她一时半会还不想起床,也不想下床去关窗户,她便把扯高绒被,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了被子里。
今天是节目最后一期录制,她不能感冒,要是录制过程中因为她频繁打喷嚏而频繁暂停录制,李庆抱头想自杀的眼神,明黛都能想象得到。
绒被里是温暖的,明黛消息发过去后,她打算睡一会囫囵觉。
这两天忧思也多,白天晚上都在想着新节目无望,要是副台长真给她分配去深夜单机电台的工作,她便婉拒,给自己放假,学习充实一下自己或者去美国找姜橙。
那天跟姜橙说她输了赌约,姜橙直接耍赖不回消息,明黛给她发了二十五个表情包轰炸,姜橙在她那边的半夜时间给明黛回了一句。
橙子:【你等着我有时间,再回国给你当司机,我男人有小三了,我这两天忙着跟侦探偷拍证据,等着让那个死渣男身败名裂呢!】
明黛微讶,姜橙去美国就是为了追随高中时期的白月光男神,两个月的时间,男人是追到手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姜橙的男神就出轨了。
她关心了几句,姜橙回了一句:【等回国我跟你细细道来,眼下微信里说不清楚,拜拜,晚些天见!】
至此,姜橙又短暂失联了几天。
明黛有些担心姜橙,那边除开姜橙追随的男神之外,没有她的亲人,明黛担心她一个人被那个白月光男神和小三联合欺负。
当然不是精神上受欺负,跟姜橙做好友这么些年,明黛知道姜橙的抗压能力特别强,她担心的是姜橙身体上受欺负,她怕姜橙一个人打不过小三和那个男人。
但电话再拨过去,一律都是无法接通。
她只能等待姜橙主动跟她报平安。
要是姜橙那边没什么大事,不用她过去美国,她休假其实也另有用处,她跟孟微年的婚礼还有不到二十天了,办了婚礼,就要去跟孟微年住一起了,她得花上好些天给自己做些心理建设。
闭上眼好一会,睡意重新翻涌时,明黛枕头下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迷蒙着把手机从枕头下面拿了出来,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滑了接听键。
随后她闭上眼,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喂。”明黛的嗓音因为醒了又睡,声线是绵软的轻沙,“您是?”
那边静默了三秒,温和醇厚的嗓音,说:“孟微年。”
明黛猛地一下掀开眸,绒被下的视线是昏沉沉地,她眨了眨眼,能听见睫毛扫过绒被床单时沙沙声响。
她忍不住清了下嗓子,很轻地咳了声,才喊人:“孟大哥。”
随之钻入脑海的是两天前,在私房菜馆的包厢里,她环着孟微年脖子,跟他接那种黏腻的湿吻画面。
明黛尴尬窘迫地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了下,被子发出一阵窸窣声响。
孟微年听见了她被褥窸窣声,笑着问:“还在睡觉?”
“嗯。”明黛小声道。
“声音怎么听起来闷闷的,”孟微年跟她闲聊似得说着话,“感冒了吗?”
“没。”明黛觉得新奇,她没想到有一天孟微年能跟她聊这些话,就譬如问她是不是还在睡觉,是否感冒,这种类似朋友间的关心,却又因为两人领证的关系多了丝说不上来的亲昵,明黛轻轻咬了下唇。
当然此刻的她还是窘迫居多,白天工作繁忙,没时间回想,眼下听见孟微年的嗓音,就让明黛无法自控地想起那天画面。
“外面有点凉,我习惯窝在被子里面睡觉,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是感冒。”明黛轻声解释着,“昨天是我太困了,忘记了跟你的约饭,我今天晚上补上吧,孟大哥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孟微年的嗓音听起来太过清醒,像是工作了很久的样子,“今天行程多,估计要忙到夜里十点多。”
“那后天?我总得请你吃这一顿晚饭的。”明黛失约在先,不想欠着孟微年。
“我跟你之间总有机会共进晚餐的,明黛,不着急。”孟微年声温和无比,明黛却隐约明白了孟微年的言下之意。
她跟他即将完婚,婚后总有时间一起共进晚餐的。
明黛莫名觉得脸热,轻轻“嗯”了声,没再说话。
孟微年道:“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听说你今天节目收官,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明黛想节目收官即短暂失业,但她没跟孟微年说这种丧气话,孟微年百忙之中能记得她的工作进度,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连明昇都没关心过她的工作进度。
她道:“谢谢孟大哥。”
“想送你收官礼物,想要什么?”孟微年在电话里问她。
明黛此时听见了一些钢笔磨砂纸张的摩挲声,她眨了眨眼,忍不住先问道:“孟大哥,你在处理工作吗?”
“嗯。”孟微年并没否认。
“那你给我打电话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效率?”
“不会,工作太多了,给你打电话聊几句,还能放松一下。”
明黛放下心来。
“嗯?所以有想要的礼物吗?”
明黛没有伸手要礼物的习惯,即便对方是她要什么估计都能弄到手的孟微年,她道:“孟大哥你能这么关心我的工作我就很开心了,礼物就不要了,最近物欲很低,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你不指定的话,我便按着我自己的心意送了。”孟微年说。
“啊?”明黛愣了一下,她没忍住,轻声问,“您打算送我什么?”
孟微年轻笑了一声,说:“是个惊喜,希望你会喜欢。”
明黛的物欲其实真的特别低,兴许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她从小到大除了希望自己身体能够稍微强壮一些,不说恢复到十二岁之前,好歹也不要因为一点风水草动的刮风下雨就动辄感冒发烧,对旁的东西也没多渴求。
当然,她也是个女生,对漂亮衣服和包包也总是爱不释手。
只不过最近碰到的事情特别多,需要烦恼忧愁的事情也不少,她已经很久没有线下逛过街,平常上班穿的衬衣一步裙大多都是品牌赞助给她寄来的。
也因此,明黛对孟微年提的惊喜,隐隐充满了期待。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快让明黛焦头烂额,她需要一些小惊喜来安慰一下她算得上兵荒马乱的生活。
下午六点整,随着李庆的一声“卡”,明黛主持的一整季访谈节目正式收官,嘉宾工作繁忙,被助理护着走开了,她们节目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往明黛怀里塞了好几束鲜花。
“收官快乐!来合个影!明美人看这里!”
摄影老师拿着相机走到演播室最前面,明黛被演播室的工作人员簇拥到最中间,左右各抱了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看向镜头,弯眸浅笑。
周芽从行政部的仓库顺了好多礼花彩带炮筒,在摄像老师拍摄的时候,不停地放着彩带炮筒,有人高声尖叫,笑着冲周芽骂道:“你对准明美人放,你对我放干嘛?周芽你这个白痴!”
“哇!敢骂我你完了!”周芽被骂,立即更夸张地冲那位工作人员不停地放彩带,顺便还殃及到了旁边的同事,于是同事也加入“骂”周芽的行列中。
这里同事非常多,视频部音频部灯光部还有舞美的一部分工作人员都在这里,人一多,但凡每人说上一句,都显得嘈杂。
更别说,眼下节目收官,主要压力给到剪辑后期,演播厅的前期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开始交头接耳喧闹起来,一时之间,演播厅热闹非常。
“你们这里怎么跟麻雀开会一样,叽叽喳喳的,烦不烦?”一道十分扫兴的嗓音响在演播室门口,即便这里嘈杂,虞乐瑶那道响亮的黄鹂鸟嗓音也能让演播厅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台里的人都知道虞乐瑶脾气爆,性子火辣,能不招惹最好不招惹。
眼下虞乐瑶特意从楼上下来到这间演播室门口,显而易见,就是来找事的,所以演播厅内的工作人员都静了一瞬。
有不少人员开始假模假样忙碌起来,就是为了懒得跟虞乐瑶搭话。
“明黛,你都没快工作了,还这么开心?”虞乐瑶笑眯着一双眸,“我那天跟你说的话还算数,你要是想去《三日行》,你当众求我一句,我让你去节目上当我的副手,如何?”
周芽嘟囔道:“你有决定的权利?别拿着鸡毛当令牌,投资方又不是你爸爸,什么都听你的……”
“你——”虞乐瑶最烦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周芽,看着一副软弱窝囊的样子,说的话能戳死人,她竖眉瞪眼,骂了一句,“你那张嘴是真的该缝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吃了什么恶心玩意怎么净吐些恶心东西!”
“虞乐瑶,她才二十岁,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明黛轻轻蹙眉,挡在周芽面前,不满地看着虞乐瑶。
“好一对主仆情深。”虞乐瑶冷哼,“明黛,你自己在电视台里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别逞英雄了,不然让人看笑话。”
虞乐瑶身后还跟着俩位台里的主持,很年轻,是应届生,才进台里应该还不到半年,目前没真的主持过一档像样节目,眼下围着虞乐瑶转,应该是为了虞乐瑶手上那档《三日行》节目的副手位置。
所以在虞乐瑶讥讽过明黛过后,一位名叫周灵的,直接附和道:“就是就是,明黛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保护你的小助理呢,要是我,我就直接求着虞美人,某些人还装清高,再装,身上这身职业装可就穿不了喽。”
演播厅内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心里明镜,知道虞乐瑶这是闲不住,又来找明黛的茬了。
另一位年轻女主持杜雁生怕在虞乐瑶面前献不了殷勤,也跟着道:“明黛,还不赶紧过来求虞美人,让虞美人在台长面前给你说说好话,不然,你就去坐那深夜电台的冷板凳吧!”
“小人得志!狗盗鸡鸣!”周芽磨牙,忍不住又回讽了那俩小主持一句,“有些人还有脸说我们明姐,怎么也不看看自己能力不行阅历不行,连深夜电台的冷板凳可都摸不到,整天在台里打杂,难道你们俩是小杂种吗?天天打杂!”
周灵和杜雁被说的脸上无光,脸色难看了一秒,齐齐异口同声,“周芽,你说谁小杂种呢!”
明黛是佩服周芽不饶人的嘴巴的,进电视台这一年,虞乐瑶每回来找事,几乎都是周芽冲锋陷阵。
她眼瞧着周芽气呼呼的腮,她伸手将周芽往身后扯了扯,轻声道:“别因为她们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你这个小助理再能说会道,也没用喽。”虞乐瑶得意地靠着门框,一手绕了绕自己的深棕色卷发,瞧着明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黛。”
她笑眯眯的,“求我,我就让你进新节目当我的副手,让你这个发光的明珠不至于蒙尘。”
周灵抱胸,跟着道:“还不滚过来求绕!”
杜雁也道:“快点的,我们虞美人的时间也有限,再不求,可就没机会了。”
周芽磨牙,“真是两条好狗!副手位置只有一个,我看你们俩到时候为了一个位置狗咬狗的时候,虞乐瑶会不会在一边拍掌助兴!”
周灵杜雁又被周芽的话刺到,对视一眼,各自都没忍住,往前了一步,想着要去打周芽一巴掌解气。
明黛动也不动,将周芽护在身后。
明黛很瘦,但不矮,踩着五厘米左右的细高跟有一米七多,又因为长得特别美,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冷清得很,像是一弯冷月,气质摄人,靠近她需要不小的勇气。
那两位小主持人又停在那里,不敢再往前了。
此时,走廊那边又传来一阵喧哗,是此起彼伏的惊讶艳羡声。
虞乐瑶周灵杜雁靠近演播室门口,最先扭头去看,就见好几个保安分六排推着几个推车往演播室走来。
前三个推车各自放着两人都抱不住的999朵红色玫瑰花,每一朵玫瑰花都尽态极妍,靓丽至极,以至于999朵堆在一起,更加显得花束魅丽,一眼夺目。
至于后六个推车,更是炫目,不为其他,只因后面六束偌大花捧里面包裹着的全部都是红色人民币圈起来的纸花,一朵人民币花起码是十张,特别的真材实料,不留任何缝隙,所以这么一大束金额应该在三十万到六十万左右。
眼下一共六大束人民币花束,价格估计在两百到四百万之间。
走廊上路过上的人都忍不住停了下来,目光甚至步伐都追随着这六辆推车往前走。
电梯里也不断有人出来,似乎都是闻声而来,想要看看这价值几百万的鲜花礼品是赠送给台里哪位女主持。
周灵跟杜雁也被眼前的玫瑰花和人民币花给震惊到了,只有虞乐瑶注意到了那三大捧红色玫瑰花束上中间是用了白色玫瑰摆了字形的。
瞧清那三束玫瑰花里白色玫瑰的描绘的字体,虞乐瑶嘴角忍不住上扬。
周灵这时也发现了那三束999朵玫瑰花的“奥秘”,忍不住惊呼:“三日行?!!!虞美人,这礼物是送给你的呀!”
周灵这一叫,几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虞乐瑶身上,连演播室的人都不安于在室内看了,纷纷涌向走廊。
明黛跟周芽本就在人群中央,眼下是被簇拥着被带到了走廊上。
明黛看见了走廊上引得众人诧异的盛况。
三束999朵开的娇艳无比的红色玫瑰花按《三日行》的顺序摆在走廊上,至于后面那价值百万的人民币花更不必说有多夺人眼球。
虞乐瑶见到明黛看见了,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现在台里谁不知道《三日行》已经签了虞乐瑶做女主持,眼下这么高调张扬地送来标着《三日行》字样的玫瑰花,显而易见,这些礼物的归属是虞乐瑶。
“瞧见了吗?明黛,周芽,我就是有这么大本事来决定《三日行》的副手是谁?你没看见投资方爸爸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吗?”虞乐瑶笑的花枝乱颤,又看向明黛,翻脸冷笑道:“给你三秒钟!立即求我!不然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明黛!”
“……”明黛本不想参与到这种场面来,但不得已被工作人员簇拥到走廊上,又恰逢虞乐瑶春风得意,眼下几乎所有看向明黛的目光都是带着同情的。
这种同情令明黛觉得不太舒服,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的同情,不过是损失了一个新项目,以后也会有其他项目,她的能力不会随着一个节目的损失而随之降低。
要是同情她没收到这种高调礼物,更不至于,她如果想要这种礼物,会有人给她送。
明黛在此时莫名想到了孟微年。
如果她开口问他要祝贺礼,他今天也能送她这么多瞩目张扬的贺礼来。
不过一切都没有如果,明黛轻轻抿唇,孟微年日理万机,不会想到用小年轻才能想到的这种礼物来哄她开心。
周芽看见那价值百万的庆贺礼,觉得虞乐瑶这么嚣张太正常不过,如果是她被这么高调祝贺,她嘴角估计也能咧到天边。
但她又不想明黛被虞乐瑶这么欺负。
可偏偏虞乐瑶怎么就这么好命,收到这么一份超级有面子的礼物,她都能想象到虞乐瑶在接下去半年会有多嚣张,以及台里有多少女生在暗地里会羡慕虞乐瑶这么好命。
“你别得意!”周芽说话的气势因为那价值百万的庆贺礼而降了一半。
虞乐瑶已经不屑理会周芽这个小丫头了,她目光得意地盯着明黛,开口催促,“明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求我,你就等着被辞退吧!”
“三——”
虞乐瑶嚣张至极地开始数数。
“二——”
“等等虞美人!”就在虞乐瑶要数一的时候,一道错愕的嗓音突兀地打断了虞乐瑶,虞乐瑶皱眉,扭头瞪向周灵,“你一惊一乍的干嘛?烦死了!”
周灵位置离那三束玫瑰花很近,一垂眸就看见了玫瑰花束上的一张手写贺卡,出于好奇想知道是哪位投资方这么大方给虞乐瑶撑场子,就拿起看了一眼。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贺卡吓一跳。
第20章 濡湿
她嘴巴都快张成鹅蛋, 看一眼卡片,又看一眼虞乐瑶,被惊的有些木讷, 下意识念了出来:“祝贺明黛——”
接下来的话, 周灵没读出来, 因为贺卡被虞乐瑶一步向前夺了回去。
虞乐瑶皱着眉, 冷着脸看完了整张卡片,便即刻恼怒了,下意识就要撕毁,幸亏周芽机灵,立即一个箭步往前, 从虞乐瑶手里夺走了那张虞乐瑶打算销毁的贺卡。
走廊上挤满了人,都对虞乐瑶的反应十分不解,所以也都把目光放在了拥有卡片的周芽手上。
众人都好奇那张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 让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虞乐瑶变了脸色。
周芽不负众望, 瞧了一眼卡片, 几乎瞬间, 她不加遮掩地喜上眉梢, 清了清嗓子, 声调高昂阴阳顿挫读了出来,“祝贺明黛小姐节目顺利收官, 愿收视长虹, 工作更上一层楼。”
“哇哦!原来这贺礼是送给我们明姐的!!!”周芽读完后,兴奋地在原地蹦了三圈后,看向跟围观群众一样懵然的明黛, 她把卡片递到明黛手上。
明黛低头去看,就见卡片上用她有些熟悉的行楷字迹, 写了两行字,一行是周芽刚才读的贺词,另一行是一个落笔。
“祝贺明黛小姐节目顺利收官,愿收视长虹,工作更上一层楼。”
——年。
明黛那一瞬间想到了,送来这份贺礼的是孟微年。
她脑子都空了几秒,孟微年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高调送她三束999朵红玫瑰和绚烂夺目价格几百万的人民币花。
像孟西泽才会搞的奢华浪漫,不像不近女色的孟微年的行事作风。
而且玫瑰花上的《三日行》是何意。
明黛不知道。
其实心里隐隐猜到什么,但她不敢确定。
周芽还在高声庆祝,“啊啊啊啊这是我们明姐明大美人的!我靠!我真的爱了!我明姐这么美,就该被人这么送贺礼!哈哈哈哈哈有些人真的是半路开香槟丢脸到家了!!!!”
这句话刺到了本就情绪不太稳定的虞乐瑶,虞乐瑶倏地冲到周芽身侧,很是利落地甩了周芽一巴掌,“你闭嘴!”
明黛想去拦,没来得及,幸好周芽躲得很快,只被虞乐瑶才做的美甲刮破了点耳朵,疼得周芽次牙咧嘴了片刻。
周芽也气,“虞美人,你这就不讲理吧?你借着本该是我们明姐的贺礼来让所有人看我们明姐的笑话,眼下你自己成了笑话,你还能怪别人?!!!”
虞乐瑶根本不是气这个,虽然这件事也特别丢脸,但是她想到了一件特别令她恐惧的事。
如果标着《三日行》的玫瑰花不是送给她,而是送给明黛,那么《三日行》这个节目的女主持人,是不是也代表着有了更改。
虞乐瑶想到了明黛上次聚餐被有钱人带进包厢的事,如果《三日行》的主持人易主,那一定是那位有钱人在资本运作帮明黛夺了她的位置。
她根本不敢确定,整个人都外强中干地僵在那里。
走廊上的人见了虞乐瑶吃瘪尴尬成了小丑,但也没人敢出声讥讽虞乐瑶,毕竟虞乐瑶的泼辣在台里众人皆知,惹上虞乐瑶,就跟沾上毒·品,那可不好甩,于是大家都在心里看着虞乐瑶好戏,顺便又忍不住羡慕至极地瞧了一眼明黛。
明黛一直出神瞧着那张贺卡,面上情绪也没怎么外露,雪白衬衣淡蓝一步裙裹着细嫩腰身和纤细双腿,即便是职业装扮,气质也特别窈窕柔美,像一朵白荷花,清绝秾丽。
在电视台里,从没人质疑过明黛的美貌和身材。
所以眼下明黛收到这么一大份贺礼,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觉得明黛配得上。
只是不知道愿意花这么一份心意送贺礼的男士是哪一位,是明黛的追求者还是现任男友,众人不得而知,但又格外好奇。
好奇究竟谁能把明黛这样一位美人娶回家整日温香软玉在怀。
副台长丁兴的到来打破了走廊上近乎僵持的画面,丁兴只打眼一瞧这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没挤进来,嫌热,只隔着人群往人群中央的虞乐瑶和明黛喊道:“虞乐瑶,明黛,你们俩过来一下。”
虞乐瑶脸色瞬间难看。
明黛把贺卡交给周芽,又让周芽找人帮忙把花和人民币都先放到化妆室,她才跟着丁兴走。
余下人群,自觉给明黛让出了一条路。
其实到这里,围着看戏的工作人员都不是傻子,也不难猜出《三日行》的主持人,怕是有了不小的变动。
瞧着那三束标注《三日行》的玫瑰花,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感慨。
真是千金博得美人笑。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肯为明黛花费这么大手笔。
*
丁兴办公室。
“情况就是这样哈,你们俩好好合作,争取把咱们台里这个新节目做到最好最顶尖。”丁兴说完,慢悠悠捧着紫砂壶抿了一口茶。
“我不干!”虞乐瑶阴沉着脸,重重拍了一下丁兴的办公桌,语气飞快又凌厉道:“我合同都签了!眼下你让明黛去做一把手,让我去做副手?丁兴,我给你的钱你白拿了是吗?”
“这不是也按照合同给你赔偿了一笔钱吗?”丁兴心疼着自己的百年紫檀木办工桌,皱着凌乱的眉,道:“这事反正已经板上钉钉了,你要是不想做副手,我不管你,你爱干啥去干啥!”
“丁台长,这里还有我的事情吗?”明黛已经确定心中猜想,她不想在待下去了,她想给孟微年打一个电话,或者……见一面。
“虞乐瑶你先走吧,我找明黛另有事。”丁台长立即笑脸朝明黛,“你坐一会,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虞乐瑶!怎么还不走!你要真不想干,直接给我递辞职,我立马批了,你信不?”丁兴亲自起身给明黛倒了一杯水,正要开口说事,见虞乐瑶跟僵尸一样死死看着明黛,他不满地呵斥道。
虞乐瑶再大脾气也压不过丁兴,只能怒红着一双眼走了人。
明黛问道:“丁台长,您有什么事情?”
丁兴讨好道:“就是——”
*
从丁兴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明黛回了化妆室,周芽正站在玫瑰花束和人民币花中间拍照,见明黛回来,兴奋道:“明姐,我真的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是你的追求者送你的吗?还是准男友?他这么有钱吗?”
“超级有钱。”明黛配合周芽夸张地道了句。
周芽更兴奋了,“那明姐你们结婚的话,我能去你们婚礼上观礼吗?我都没见过有钱人的婚礼是什么样子!”
“……当然可以。”周芽提到婚礼让明黛怔了一怔,她跟孟微年的婚礼确实很近了。
“小芽,我先回去了,你耳朵上的伤记得去医院处理下。”明黛看了眼时间,伸手拿过手包,掏出里面所有的现金,递给周芽,“医药费。”
周芽见到那沓快一万的医药费,忙摆手,“一块钱一个的创口贴就搞定了,明姐,您别这么大方!”
“拿着吧。”明黛把钱塞到周芽手心,弯ῳ*眸拍了拍周芽的脑袋,“谢谢你今天又帮我说话。”
“职责所在嘛!”周芽嘿嘿笑道。
“就当是我提前给你发半年终奖,”明黛拿了车钥匙,起身,“化妆室的门记得锁好,我明天让银行工作人员来取钱。”
“好嘞!保准锁的结结实实。”周芽记起来什么,又问:“明姐,那这些花您不拿回家吗?”
明黛包里就一张孟微年亲手写的贺卡,她偏头,边走边弯眸笑,“你喜欢的话,就找个货车拉回家。”
周芽喜不自胜,脑子已经在想今天晚上要狠狠奢侈一把泡个玫瑰浴了,“好嘞!”
明黛坐上停在地库的车,拿出手机给孟微年发了条微信。
明黛:【孟大哥,你现在忙吗?】
她想跟孟微年说谢谢,微信上或者电话里道谢总觉得不真诚,她想当面跟孟微年说。
刚才在办公室里,丁兴说起微资本往节目里投了六千万就是为了指定她做女主持时,明黛那一刻脑子是有点懵的。
先是花六千万帮她拿回了新节目,又高调庆贺了今天她节目收官,如果今天孟微年什么都没做,面对虞乐瑶的挑衅,明黛会像平常一样,不跟她多嘴争吵,忍过就算了。
她没想到,会有人在她没开口抱怨或者讨要的时候就已经帮她不声不响地解决掉她所忧愁的事情。
这是明黛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好像有人帮她狠狠地撑了一下腰。
这是跟孟西泽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体验。
当然排除掉孟西泽包养女人这个事情,明黛跟孟西泽在一起是开心,但是确实没有过这种有人替她撑腰的体验。
她早上的时候知道孟微年今天日程繁忙,所以没想着跟他吃晚饭,只想着跟孟微年简短地见一面,能让她认认真真说一句谢谢。
等待孟微年回复的时候,明黛靠着驾驶室椅背,又想到了丁兴刚才求她的事。
“既然起微资本为了你给这个节目投资,明黛,你一定能在孟先生面前说得上的话对吧?”
“我记起来,当时孟家那位少爷在演播室闹时,最后是孟先生出现将你带走了是吧?”
“是这样的,孟先生那边明确拒绝了我们《三日行》的邀请,但是我还是想让你再去努力一下,毕竟孟先生如果能上我们台的节目,那我们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和投资不得唰唰地往上涨!”
“我相信孟先生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考虑一下的,届时你再努努力,争取让孟先生答应上我们一期节目。”
“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给我带回来好消息哈!”
……
明黛不打算跟孟微年提让他上节目的事,孟微年那么绅士,她现在又是他法律意义上即将办婚礼的妻子,她怕孟微年会为了所谓的“夫妻情分”答应她这个请求。
她不想这样,不想孟微年因为碍于情分和绅士风度,去做一些对他而言毫无价值的事情,毕竟两人并不是情谊厚重的夫妻。
而且,孟微年拒绝过一次邀请,那便表明了他对上节目一事的态度,退一万步说,明黛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说服孟微年。
虽然她拿下了新节目,也希望孟微年能来新节目来增加一些曝光和绝对有讨论度的噱头。
但她没打算开口。
也注定要让丁兴失望了。
手机在扶手箱“嗡嗡”一声,明黛立即点开屏幕,是孟微年的回复。
孟大哥:【开会才结束,怎么了?】
果然他今天真的很忙,已经七点了,孟微年还在开会。
明黛编辑了下措辞,打了一行字过去:【孟大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你一面,现在可以去你公司楼下吗?占据不了你太多时间……】
孟大哥:【明黛,我不在公司。】
随后孟微年发来了一条语音。
“我在酒店开会,离电视台有点远,而且暂时抽不出时间去见你,今天必须要见面吗?”
明黛听着他低醇平稳的嗓音,打字:【嗯,想今天见。】
道谢的情绪浓浓地积攒在明黛胸口,明黛不想拖到明天。
孟微年发来了一个地理位置和语音。
“不介意的话,先去这里等我,我要很晚结束,你可能要等三四个小时。”
明黛眼下工作结束,没什么急事要做,她便给孟微年回:【没事,我等你,孟大哥。】
孟微年回了一个【好】,明黛边开车按着孟微年给她的位置开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明黛将车子停下,瞧着外面一栋面积不小的中式宅院,去开门的手停在那里。
她记起来这栋院子是孟微年的住所,上次她还在这里睡了半夜。
明黛没想到孟微年给她的地址是他经常住的私宅,眼下孟微年不在家,她一个人贸然进他的私宅等三四个小时,好像不太妥当。
迟疑要不要开车走的时候,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在明黛车子刚停下的时候,便从门外走到明黛车子跟前,轻轻扣了扣车窗。
明黛只好把车窗降下,朝外面的男人点头道,“你好”
“你好明小姐,我是孟先生的私人管家章立,请您下车,进房子里等候。”
中年男人衣衫规整,行为举止格外的恭敬有礼,请明黛下车时,还微微鞠躬伸了手,明黛纠结两秒,想着要走,又想着被孟微年私人管家看见了,她要是立即走开的话,孟微年立即能从管家口中得知。
那样的话,她来道谢的诚心会不会在他眼中就不那么真诚了。
踌躇了几秒,明黛推开车门下了车,跟着管家进了孟微年的私宅。
“您要是想看书打发时间,书房在您的右手边,您要是想玩游戏看电影或者其他娱乐活动,负一层有娱乐室,您可以下去看看,找个娱乐项目消遣时间。”
管家给她端来一杯红茶,恭敬道:“孟先生说他要很晚回来,您在这里玩累了,可以去客卧休息,为了让您觉得稍微自在些,我稍后会离开这栋宅子,如您有需要,直接摁客厅的内线电话,我会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好,谢谢。”明黛朝章立礼貌道谢。
随后章立真的离开了孟微年的私宅,不一会,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明黛一个人。
室内即便宽敞,但灯光明亮辉煌,兴许是章立特意开了暖光灯,客厅并没显得昏暗,明黛也不惧怕小女孩会害怕的牛鬼神蛇,她便安静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孟微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黛看了好一会前辈们的访谈记录,盯着屏幕时间太久,她起身,想起管家提及的书房,代表她可以进,她便进去随便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看了好一会,明黛困意上来,不知不觉就靠着沙发抱枕眯了过去。
“孟总,速和科技的霍董想约您明天上午去高尔夫球场谈事情,君宸娱乐的方总也想约您明天上午的时间——”李炳边走边抱着笔记本跟孟微年核对行程,突然见孟微年抬了抬手,他立即噤声,眼神扫了眼灯光明亮的会客厅,注意到那边沙发上的人影,李炳又规矩地垂了眸。
孟微年站在会客厅的入口,目光看向沙发上那抹纤瘦身影,他没回头,淡声道:“明天一天的时间帮我空出来。”
李炳合上笔记本,上面有许多来约孟微年谈事的提醒事项,他不再一一赘述,道:“好的,孟总。”
“行了,你回去吧。”
孟微年进了会客厅,明黛还没醒,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酣,手上捏着的那本《呼吸秋千》只掀了几页,书脊顶在蜷起的膝盖上。
他将西装外套脱掉,搭在沙发靠背上,先去倒了一杯冰水润了润嗓子,才走到明黛面前。
她睡得很香,雪□□致的面颊上眸子紧闭着,浓密黑长的睫毛像是一弯月亮在眼睑下方投出一道阴影,鼻梁小巧,饱满的唇似乎因为鼻腔通气不畅微微张着。
孟微年俯下身,将明黛打横抱起,往他的主卧走。
穿过主卧的书房和衣帽间,孟微年单只手掀开被子,一条膝盖压上了床,附身将明黛放进被子,正要松手起身时,明黛醒了。
孟微年瞧着她黑长的睫毛颤动了下,便睁开了眼睛,一双才睡醒的眸乌黑水润,瞧着他的眼神迷瞪瞪的,还没彻底清醒。
“醒了?”孟微年笑着看她。
明黛刚睡醒,脑子一点也不清醒,察觉到自己躺着,面前似乎是正压着她的孟微年时,她双手下意识抵在了孟微年的胸前。
“孟大哥……”明黛清醒了一些,反应过来不是孟微年将她压在床上,是他见她睡着了,想把她抱回床上睡,只不过她刚好在他附身放她时醒了过来,她立即将双手从两人身体之间扯开。
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两只手便去揪枕头边角,眼神有点不敢跟此时的孟微年对视。
毕竟她眼下是躺在床上,跟男人对视太久的话,似乎不太妥当。
“脸红什么?”孟微年本要直起身的,可眼下,他没动,他眸深着看着躺在他床上的明黛,长发凌乱散在枕头上,两只手还含羞带怯地揪着枕头边角,眼神不敢跟他对视,原本雪白的脸也在一点点泛红,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明黛轻咳,脸越发红,她瞧了一眼孟微年,又很快移开视线,轻声问:“孟大哥,我想坐起来——”他就那么附身瞧着她,明黛根本没办法直起身,除了从他胸膛下爬去大床中央。
可她怎么可能在孟微年的注视下,在一张床上爬来爬去,很色请,像是引诱似得,她做不出来。
“为什么今天想见我?”孟微年直起身,坐在了床侧,顺带朝明黛伸了一只手。
明黛轻轻握住孟微年那只漂亮又不失力道的大手,借着他的力气坐起身后,随后松开,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和裙角,抚平了衬衣的皱褶后,她偏头,看向孟微年,“谢谢今天孟大哥送来的惊喜。”
“喜欢吗?”孟微年笑的温和。
“嗯。”明黛没有隐瞒自己的开心,她忍不住很轻地冲孟微年弯了下眸,轻声说:“喜欢的,所以想来谢谢孟大哥。”
“你以前也经常爱对西泽这么笑。”孟微年瞧着此刻弯眸的明黛,说了一句。
明黛没听清楚,偏头冲孟微年眨了下眼,“孟大哥你说——”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孟微年在倾身朝她靠近。
被震惊和开心挤满了的脑袋里此刻突然腾出一块地方,让明黛想起来,两天前的那场测试性接吻。
她立即紧张起来,双手轻轻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蠕动了下嘴唇,很轻地喊了一声,“孟大哥——”
他的唇离她只两三公分时停了下来,明黛一双略显惊慌的水眸怯怯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孟微年,那双眸很黑,深不见底,却仍能窥见他的温和。
“接受便抱住我的脖子,拒绝便推开我。”孟微年绅士地说,“即便我们要做相濡以沫的夫妻,你也有权利拒绝我的亲热,明黛。”
明黛那一刻脑子里其实没有拒绝的想法,她只不过是紧张,而且今天她确实因为他为她做的事而开心,如果……他想亲热的话,她没道理拒绝。
踌躇片刻,她便抬起双手,很轻地搂住了孟微年的脖子,咬了下唇,视线下垂,不跟孟微年对视,小声道:“不要伸舌头,孟大哥唔——”
不等她尾音落地,孟微年便攫住了她的双唇。
有了前车之鉴,明黛立即闭上了眼睛,不跟接吻时总是睁眼看她的孟微年对视。
“唔嗯——”并不纯情的吻势,明黛觉得自己双唇才被含住就被重重蹂躏似得吮吸着,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睫毛因为孟微年吮吸的力度扑闪地飞快,两只环着孟微年脖子的双手也紧张地无意识地揪住了孟微年的发根。
明黛也记得孟微年上次说的,她需要回应,但她完全跟不上孟微年的节奏,呼吸也因此变得缭乱,只能趁他缓慢含着她上嘴唇品鉴时,她才能回应似得吮他的薄唇。
唾液一点点被交换到彼此口中,明黛的吞咽声有些明显,她能清楚听到,更觉羞耻,脸跟耳朵红成一片,快要呼吸不上来时,明黛身体反应下意识后仰,想要四片胶着的唇瓣分开,给她一些喘息换气的机会。
但孟微年薄唇跟了过来,她便一直后退着,直到她低呼一声,人倒在了柔软的被子里,孟微年覆身过来,一只手扣住了她的细腰,让她腰抬起,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脖颈,继续亲着她。
明黛在接吻方面不是新手,但在床上接吻是第一次,她能明显察觉到孟微年不经意外露出的侵略气息。
覆着她柔软胸前的宽厚胸膛,被抬起的细腰贴向他紧实的腰腹,以及后脑勺上掌控力十足的大掌。
明黛不敢再抱着孟微年的脖子了,双手似抗拒又似无措地贴在他两侧脖颈上,她闭着眼,睫毛眨地更快了。
被吮吸的肿胀的双唇终于被放开,明黛还没来得及呼吸换气,便察觉到孟微年薄唇顺着她脸颊吻到了她的耳朵。
他灼热的鼻息喷到耳侧时,明黛觉得耳朵那特别地痒又发麻,正觉不妙时,孟微年张开唇,含住了她的耳垂。
“孟……孟大哥……别别……”她急促地喘了一声,小腿也忍不住蜷起来,顶到了孟微年的小腿内侧,她那两只抱着孟微年脖子的手,也立即去捂孟微年的薄唇。
孟微年便停了下来。
浓黑的眸瞧着身下脸色潮红的明黛,她一头乌黑长发被磋磨凌乱的散在床被上,咬着唇,不敢睁眼,一双长睫像是受惊的蝴蝶,剧烈地眨动。
他直起身,扯开唇上那双雪白纤细的手,低头一个轻吻落在她葱白似得手指上,微哑但平稳的声,“是我逾矩,抱歉。”
明黛这才敢睁开眼,她一双眸因为亲吻变得湿润而柔软,她跟着坐起身,身上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裙角被抽了出来,她轻咳着,脸红着,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说:“不是……也不算逾矩,就是我耳朵比较敏感,你……咬的时候我身体会……很奇怪。”
孟微年很绅士了,搁在寻常男人身上,怕不是都要将她摸了个遍,眼下他只是咬了下她的耳朵,明黛没觉得他逾矩。
而且,这次接吻他没有伸舌进来。
很尊重她的意见,绅士到明黛都有些想因为她刚才制止他的亲吻而跟他道歉了。
而且,跟孟微年接吻,其实……很舒服。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明黛脸倏地燥热,也不顾上衣服了,她手撑着床被下了床,想要远离这处地点,便道:“时间……不早了,孟大哥,我该回去了。”
她边说边往卧室外面走,手腕却在这时被一只温热大手拉住。
“快凌晨了。”孟微年微微用力,便将明黛扯进了自己腿·间,明黛被摁着坐在了孟微年一条大腿上。
是她能接受的那种坐大腿姿势,但明黛此刻脸很热,因为接吻因为咬耳朵因为她脑子里的荒谬念头,她看向孟微年,“孟大哥,怎么了?”
“你一个女生凌晨开车不安全。”孟微年温和地说。
“孟大哥你要送我吗?”明黛想当然地问出了口。
“今天跑了三个地方开了一天会,有些疲惫,疲劳驾驶更危险。”
明黛不停眨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孟微年,“那……”
孟微年说:“今晚就委屈你在这里留宿一晚。”
明黛心一下跳得飞快,不只是因为那句话,也因为,明黛刚才不经意间垂下的眸,看见了孟微年原本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裤,现在好似镇压着张牙舞爪的野兽,弧度格外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