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十夜落地后, 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很不错的视线诱导。”孤爪研磨称赞道。
通过对方移动的拦网，孤爪研磨大概猜出了网上发生的一切。
星野十夜转头看向研磨：“所以，视线也可以是武器——”
孤爪研磨轻笑：“当然。”
星野十夜还在思考。
他的大脑太过活跃, 这让他有种失控般的慌张。
不要再想了, 专注于眼前的比赛！
可脑海中不断翻涌的记忆像是被风吹动的书页，直到风停才会静止。
“我们需要你。”
脑海中, 研磨的声音很轻, 又很清晰。
“再努力一点。”
他一直都很努力。
“你会拿到属于你的奖励。”
是这样吗？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吗？
“十夜。”
星野十夜抬头, 这声音似乎并不是从脑海中传出来的, 而是从身侧响起……
他看向研磨。
孤爪研磨正在前往站位，他的位置在后排。
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 孤爪研磨的手掌搭在了十夜的肩膀上。
很重的力量——星野十夜甚至有些冒犯的想：原来研磨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我会让你发挥出120%的力量。”
孤爪研磨侧头, 对他微笑：“相信我吗？”
在孤爪研磨的视线里, 那个两年前还会别开头对着空气说话的星野十夜, 如今正直视着他的眼睛, 橘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我一直相信你, 研磨。”
曾经错开的目光, 此刻在赛场上交汇。
两人一个向前, 一个向后, 走向自己的位置。
哨声响起, 山本猛虎将排球抛出, 助跑。
瞄准了黑川的位置, 大力跳发出手。
黑川俊介动作顺畅的撤步后绕路前压, 森然再一次“全军出击”。
队友的跑动在黑川俊介的眼中变成跃动的点，跑过的路线或是平行或是交错, 直至出现一条最优的进攻路线。
他抓住了那个时机，托球出手。
在黑川的托球出手的瞬间, 星野十夜也动了起来。
“直觉是可以训练的。”天童觉的声音总是带着很愉悦的语调，似乎每时每刻都处于快乐中：“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你大脑的压缩包，只要轻轻点下解压键——”
天童觉灿烂的红瞳中满是夸张的狂热：“世界都会在你眼前静止。”
“你会看清楚所有的一切。”
星野十夜想，他看得很清楚。
前排的千鹿谷跑位的近体快助跑不够充分、小鹿野的中路进攻被黑尾学长看得很紧、吉川被赤谷挡了一下助跑位置，起跳的时间慢了半步、所以……
是你，儿玉。
星野十夜像是蛰伏在灌木丛中的猫咪，视线顺着灌木的缝隙，精准抓住猎物中最有进攻性的那一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抓到你了。
手臂前压，重扣砸在星野十夜的手臂上，却没有让的他表情有半分动容。
排球砸在地上的声音让他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愉悦。
天童前辈说的对，拦网确实是一门进攻的技术。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地上鱼跃救球失败的黑川，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招牌微笑。
没有成功救下拦网球正在懊恼的黑川俊介，一抬头又对上星野的笑容……
黑川俊介：许久没见星野式微笑，杀伤力更上一层楼了。
都是猫教的，猫坏。
黑川俊介偷偷瞪了一眼孤爪前辈。
接收到眼神的孤爪研磨：？
黑川又闹什么脾气？
比分终于成功反超，场上支持音驹的观众也偷偷松了口气。
他们很多都是在上一场比赛中被音驹打动的中立观众，于是专门来看这一场比赛。
前期一直被压制的音驹着实让他们提心吊胆了许久。
黑川俊介却并没有着急，直到目前为止，星野没有表现出超出他预计的力量。
只要星野一直无法在后排打出有效进攻，那么更擅长进攻的森然就会在星野轮转到后排时追回比分。
他透过球网，专注的看着星野。
黑川俊介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拧巴的人，既希望星野在他的掌控中，借此为队伍争取到胜利，让森然在全国大赛上走得更远，又希望星野能挣脱他的想象，冲破自我的禁锢，强得令所有人仰望。
迫切的想赢，也不想让星野输。
竞技体育真是残酷。
“在想什么呢？”千鹿谷荣吉疑惑。
黑川俊介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低声道：“在想比赛为什么会有输赢。”
千鹿谷荣吉：……
他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向黑川：“你在全国高中排球队都想登上的赛场上，思考比赛为什么会有输赢？”
有时候他真是不理解黑川的脑回路。
黑川俊介这才回过神，含糊道：“因为对面是星野……”
所以，在对手的角度上，他希望星野一直在他的计划中，在挚友的角度上，他希望星野能解开束缚，挣脱牢笼，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千鹿谷荣吉沉默片刻，指着球网对面的星野十夜：“看清楚，那家伙是星野十夜。”
黑川俊介愣了一下，就听千鹿谷荣吉超大声的说道：
“星野十夜在任何时候都会为队伍抓住胜利的契机，你不是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吗？”
为什么要产生“胜负在我一念之间”的想法？
只要是星野十夜，再如何警惕都是理所当然的！
千鹿谷荣吉皱着眉头低声道：“你那么了解星野，所以才更不应该小瞧他。”
你捏在手心中的星野，真的是全部的星野吗？
黑川俊介像是被千鹿谷打了一个闷棍，因为掌握了比赛节奏而产生的傲慢情绪突然被敲得七零八落。
“我还真是没有长进……”黑川俊介喃喃着：“总是在星野面前变成自大狂。”
这种心情是如何产生的……大约在帝光时，被星野日复一日的用“黑川你真厉害”的目光看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星野面前产生一种“我要走在星野前面”的心情。
直到星野将仰慕的目光投向新的二传手，黑川俊介心态彻底失衡。
“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二传手”“即使隔网相见，我也是你最难对付的敌人”“曾经的我可以引导你的成长，如今的我依旧可以”……
太自大了，黑川俊介！
他才是最应该相信星野会超进化的人！
因为曾经的星野为了帝光，无数次的在赛场上突破自我！
黑川俊介低下头，认真对千鹿谷说道：“谢谢你，千鹿谷。”
千鹿谷荣吉露出笑容：“不客气。”
作为队伍中唯二的一年级，他们一直是关系很好的同期。
在关键时刻对朋友做出提醒，是他应该做的。
当比分来到17:19音驹领先时，星野十夜轮转到了后排一号位，通过发球连拿3分。
本场比赛的解说员高强度输出：
“音驹发球机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平发球！在本届IH排球赛发球得分排行榜上，星野选手始终占据着前三名的位置，另外两人分别是稻荷崎的宫侑选手，以及白鸟泽的牛岛选手。”
“是前三名中唯一的一年级选手！”
“星野选手再一次发出了侧旋发球！不过这一次被赤谷选手成功接下！”
……
星野十夜目光专注的盯着对面。
黑川带来的压力让他肌肉时刻紧绷，即使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有所成长，但站在黑川面前时，他仿佛还是那个需要黑川引导前进的星野十夜。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胃部传来熟悉的隐痛，星野十夜第一次在领先对手5分的情况下紧张到如此程度。
森然真的厉害到无法战胜的程度吗？其实没有。
合宿期间，音驹不止一次战胜过森然。
星野十夜的压力几乎完全来自于黑川，他曾经的二传手。
他在帝光时，是真心认为黑川是宇宙第一二传手。
神城学长笑他：“全宇宙只有你和黑川两个人会这么认为。”
黑川能做到太多他做不到的事，永远阳光又自信，面对任何困境都能从容面对，即使是输掉重要的比赛，也能一边哭一边大声对所有人道：
“只要继续变强就好了，下次一定会赢。”
一想到面对的是这样的黑川，压力就像是潮水，轻易的将他拍在岸上，像是一条搁浅的鱼，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我们是血液。”
星野十夜盯着黑川的一举一动，低声念着：“要不断奔腾向前……”
其实，他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吗？
黑川，你真的完全预测了他的成长吗？
“接球，最重要的就是时机的判断。”夜久学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早一步会被规避，晚一步会来不及，抓住那个瞬间——”
“将队伍的漏洞用身体堵死。”
星野十夜看着森然的多点位进攻，然后在下一秒，被夜久学长附体。
安静、轻盈、恰到好处的完美一传。
“……将氧气运输到大脑。”
星野十夜看着高而缓的一传，眼神里流出安静的满足感。
从前他总是会很急躁的堵住队伍的防守漏洞，这是在帝光时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会将队伍中的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的人，提前查缺补漏是下意识的行为。
也因此被黑川抓住了他的防守边界。
但音驹是一个十分重视团队配合的队伍，队伍中的每一个漏洞都有其深意，只有恰到好处的迈出那一步，才能成功拦截来自对手的进攻。
夜久卫辅有些惊讶的看着星野迈出这一步。
随即，他露出明亮的笑意。
有把他的话认真放在心上啊，星野。
孤爪研磨看着这高高的一球，心中十分确定：
就是现在。
托球出手，是星野十夜的右路后排进攻！
右路？
星野十夜虽然毫不犹豫的起跳，但脑海中还是飞快闪过一丝茫然。
他一向都是进行中路后排进攻的——因为中路宽阔的视野让他能够更加放心大胆的全力扣球。
此刻，人已经在空中，托球近在咫尺。
他看着面前的三人拦网，从边线起，整整齐齐的挡在他面前。
如果全力扣在拦网上，一定会被对方再次转换为机会球。
如果收敛力量更改扣球路线，那么十分有可能被拦网天赋超强的千鹿谷拦网得分。
手臂已经抡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的大脑竟然异常冷静的做出了决定。
全力扣球，瞄准边线。
“星野是最帅气的！”
“这个扣球超酷啊星野！”
“就是这样，毫不犹豫的扣下去吧！”
“星野是音驹的全能高达，无论任何事都可以轻松做到！”
“星野最棒了！”
……
“你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无论问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样的。
手掌扣在排球上，完全没有任何力量的收敛，空中短暂停顿的排球在受到巨力撞击后，像是张牙舞爪的猛兽，呼啸着向森然冲去。
千鹿谷荣吉因为谨记着黑川的嘱托，保持着拦网的稳定。
排球和他的手交错而过，重重砸在地上。
裁判给出这一球的结果。
“压线球！”解说员惊呼：“音驹的星野选手面对森然的三人拦网，竟然打出了后排进攻的直线压线球！”
“这是星野选手第一次在全国大赛上打出后排的右路进攻，并成功得分！”
黑川俊介惊愕的看向星野，就算他已经调整好心态，时刻准备迎接星野在赛场上完成超进化，但这也太快了！
星野十夜落地，下意识向研磨看过去。
孤爪研磨单手叉腰，微微抬起下巴，漫不经心道：“这不是能做到吗。”
《星野自信培养计划》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达成了大半的目标，再搭配上十夜对他的绝对信任——一个偶尔会有点小情绪的自信王牌就这样诞生了。
他说过，他会发挥出十夜120%的力量。
十夜的全力和精准——他全都要。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为了让自己专注于比赛而强行施加给自己的压力，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他习惯了这样的压力，一旦失去就有种无所适从的错觉。
事实上，他早就与过去的自己和解，那些自以为绝对跨不过去的、阴暗潮湿的记忆，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成长的养料。
能够互相信任依赖的伙伴，他在拿起排球时就拥有了。
或许，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他应该尝试着习惯没有过度紧张焦虑的比赛。
让他的排球在健康积极的环境中成长，只要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勇往直前是音驹，势不可挡是音驹！”山本茜的声音适时响起，作为音驹后援团的团长，她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为选手提供关键的应援。
“黑川，我会打败你。”在音驹后援团的应援声中，星野十夜那双橘色眼睛，燃起灼灼火光：“然后请你吃拉面！”
黑川俊介大笑起来：“太嚣张了星野！你还是做好输掉比赛的准备吧！”
他眼中带着笑意：“我也会请你吃蛋包饭！”
裁判面无表情的来回盯着两人看，摸摸怀里的黄牌。
两人瞬间噤声。
第一局，音驹以25:27的比分拿下胜利。
第二局，音驹以29:31的比分拿下胜利。
音驹2:0战胜森然，进入全国大赛第三轮。
握手环节，黑川俊介的双眼像是开闸的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淌眼泪。
“拉面。”黑川俊介盯着星野十夜，愤怒的吸了吸鼻子。
星野十夜郑重回答：“大份拉面。”
黑川俊介的眼泪依旧哗啦哗啦：“超大份。”
星野十夜用力点头：“好。”
黑川俊介努力往回憋眼泪，轻哼一声后道：“……我还是会请你吃蛋包饭。”
星野十夜目光温和：“我也要超大份。”
黑川俊介：“你吃不了。”
星野十夜：“分你一半。”
音驹众和森然众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正是因为彼此尊重，所以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
退场后，音驹众人来到对战表公示栏。
“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会在长崎的八木谷和长野的鸥台中决出。”黑尾铁朗眯起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鸥台似乎有个两米的家伙？”
星野十夜努力回忆：“有两米的大个子吗……”
糟糕，注意力全被那个白发小个子吸引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的队友。
“两米的家伙？我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音驹全员炸毛。
队服红红火火的音驹众回头，刚好对上蓝白天空配色的鸥台众。
那个两米高的少年歪头，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说我这个大型生物吗？”
音驹众人全员问号脸。
大、大型生物？
虽然两米确实很大只……但也在人类范畴吧？！
大型生物什么的听起来像是某种大只野生动物啊！
不要放弃做人类啊少年！
星海光来一脸“谁来救救这个愚蠢的家伙”的表情，并默默后退了半步。
昼神幸郎微笑着揪住白马芽生的后衣领，将他拽回自己的身边：
“抱歉，真是失礼了。”
白马芽生一脸不乐意的撇撇嘴，小声嘟囔：“我就是问一句是不是在说我而已……”
音驹众人此刻也反应过来，黑尾铁朗笑眯眯道：“没关系，我们刚刚确实说了两米的选手……还真是高啊。”
白马芽生：关键词触发！
“大型生物天然比较优秀——”白马芽生居高临下的看着黑发刺猬头斜刘海，背号是1号，那就是队长了：
“这是丛林的法则。”
黑尾铁朗眯起眼，被人用这个角度观察的话会很不爽啊。
灰羽列夫难得看见比他还要高出将近十厘米的家伙，此刻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大型生物”：
“你有认真上生物课吗？很多动物都可以猎杀比自己体型大几倍的猎物。”
此话一出，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白马芽生，而是震惊的音驹众。
星野十夜结结巴巴：“列、列夫，你刚刚是思考了吗？动脑子了吧？？你竟然会认真听生物课？”
不过列夫似乎确实比较擅长生物……
夜久卫辅有些担忧的踮脚，将手搭在列夫的额头上：“不会发烧吗……”
海信行一脸认真：“应该吃核桃补一补。”
黑尾铁朗托腮：“我应该先从哪里开始吐槽……”
山本猛虎咋舌：“这样密集的槽点就交给研磨吧，他吐槽比较精准。”
孤爪研磨木着脸：“请允许我拒绝。”
福永招平眨眨眼：“列夫应该算长条生物。”
孤爪研磨：“带鱼吗……”
芝山优生小声：“其实生物是列夫在理科中唯一比较擅长的科目……”
犬冈走眼睛亮晶晶：“芝山，我呢我呢？我擅长的科目是什么？”
手白球彦有些无奈：“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你哪一科都不擅长……”
鸥台众看着乱成一团的音驹喵们，呆住。
好松弛的猫猫堆……
只有较真的憨憨白马芽生还在强调：“那也绝对是大型生物猎杀小型生物更多！”
灰羽列夫：这个两米大个子一看就是草食系大型生物。
鸥台队长诹访爱吉叹气，对着黑尾道：“抱歉，我们一会儿还有比赛，所以先走一步。”
任由笨蛋后辈发散的话，要聊到地老天荒了。
黑尾铁朗笑道：“祝各位比赛顺利。”
诹访爱吉目光落在对战表上。
如果鸥台比赛顺利的话，下一场的对手就是音驹。
诹访爱吉露出爽朗的笑意：“借你吉言。”
他还真是有些期待，和这群红彤彤的家伙们打一场比赛。
临走前，星海光来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个橘脑袋一眼。
是错觉吗？感觉橘脑袋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偷瞥他。
难道是在好奇为什么他这么矮的人可以打进全国大赛？！
星海光来突然挺胸抬头，每一步都走得脚踏实地砰砰作响。
昼神幸郎嘴角微动，温和笑笑：“星海，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突然像只斗鸡一样走路吗？”
星海光来双眼窜火：“那个橘脑袋！一定是在小瞧我！”
给小瞧他的人一个大大的小个子震撼——他太喜欢这个剧情了！
昼神幸郎笑：“人家明明没有和你搭话。”
星海光来骄傲：“这是一种感觉，你不懂。”
昼神幸郎笑容灿烂：“好吧，毕竟是小个子的专属雷达呢。”他在小个子上加重语气。
星海光来：……虽然昼神说得对，但因为重音显得很阴阳怪气。
昼神幸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故意的呢？
……
“十夜，你刚刚似乎很在意那个发型像羽毛球一样的小个子。”孤爪研磨低头摆弄着游戏机。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研磨也觉得他的发型很像羽毛球吧！其实确实很在意……那个小羽毛球，很能跳，像小巨人一样。”
黑尾铁朗无奈：“星野，不要这么自然的管人家叫小羽毛球，话说你起外号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的形象……”
星野十夜老实：“是，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突然有些好奇：“如果给我起外号的话，会是什么？”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刺猬头斜刘海！”
黑尾铁朗感慨：“果然也是按照发型……你这家伙是笨蛋吧。”
星野十夜小声：“不、不是笨蛋吧……”
黑尾铁朗逗后辈：“是笨蛋。”
星野十夜很快屈服：“好吧……”
“星野！再抗争一下啊星野！”夜久卫辅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那我不是笨蛋……”
“是笨蛋。”
“好吧……”
“循环了啊喂！！”
第92章 大型君
音驹众人观看了鸥台和八木谷的比赛。
他们也明白了星野口中那个“小巨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年是小个子选手崛起的一年吗？”黑尾铁朗盯着赛场上的星海光来。
宫城县的日向翔阳, 长野县的星海光来……
星野十夜认真道：“小个子在很久以前，就冲破排球这个巨人之森了。”
宇内前辈，宫城县飞出的第一个小巨人。
孤爪研磨打量着鸥台的攻守模式, 做出判断：“进化版的伊达工业。”
或者说, 鸥台是伊达工业的理想模式。
星野十夜闻言，恍然道：“难怪越看越觉得熟悉……”
鸥台, 不惧风雨的海鸥, 海洋之上的铁壁。
还配备着能够与对方拦网进行空中战斗的王牌海鸥星海光来……
“鸥台将是我们的劲敌。”夜久卫辅皱眉看着那宛若遮天蔽日般的拦网。
鸥台可怕的拦网高度, 会给对方攻手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比赛结束, 鸥台2:0战胜八木谷，顺利进入第三轮。
黑尾铁朗率先站起身, 他们的对手已经决出。
“IH第三战, 对手长野县鸥台。”黑尾铁朗眼神明亮, 里面期待与兴奋交织, 碰撞出奇异的神采：“走吧, 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鸥台。”
音驹众人纷纷站起, 离开观众席。
……
刚刚获得胜利的星海光来突然抬头, 只看到观众席上一众红色身影慢慢消失。
“在看什么？”昼神幸郎笑着问道。
那边可不是鸥台的应援区。
星海光来收回视线：“音驹刚刚应该在看我们的比赛。”
昼神幸郎笑笑：“毕竟我们这场比赛的胜者会是音驹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毫无疑问, 是我们鸥台。”
星海光来想起那个橘脑袋, 顿时变得兴奋起来：“看我给那个橘脑袋一点大大的小个子震撼！”
白马芽生：“噗嗤……大大的小个子震撼……”
星海光来木着脸：“你又笑什么？”
白马芽生轻咳一声：“小型生物的话, 应该是小小的震撼吧。”
星海光来一副“随便你怎么说”的表情, 敷衍道：“好好好, 小小的震撼。”
白马芽生：“……你应该生气！”
星海光来扭过头：“那我会被你气死的。”
一天被白马挑衅十次, 就算他是炮仗转世也很难再生气了。
习惯到麻木。
白马芽生：……好气！
如果星海不生气，气的就是他了！
从来不让话落地上的昼神幸郎笑着打圆场：“你们两个都消停一点, 一会儿还要和手下败将握手呢。”
诹访爱吉嘴角微抽：“昼神，摆出这样温和的笑容时, 不应该说出这样刻薄的内容。”
昼神幸郎笑容和煦：“那不握手了？”
诹访爱吉：“……握。”
后辈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音驹众人回到酒店，众人聚集在猫又教练的房间，针对鸥台在本届IH中的比赛影像，进行赛前的分析研究。
“和翔阳是不同风格的小个子选手。”孤爪研磨在看完全部录像带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猫又育史对研磨的判断十分赞同：“鸥台的星海选手，更像是几年前活跃在高中排球赛场的乌野小巨人。”
星野十夜耳朵瞬间高高竖起，认真听讲。
猫又教练还记得宇内前辈！
猫又育史继续道：“优秀的弹跳，完美的滞空，娴熟的进攻技巧……”
温和的音驹老猫露出笑意：“似是故人来。”
小个子在排球场上的战斗空间很狭窄，窄到这么多年来只出现过这么几个小不点，能够踏上全国大赛的赛场。
可小个子在排球场上的战斗空间也很辽阔，只要跳起来停在天空中，就会发现空战的视野一望无际，理想会生出坚韧的翅膀。
“这个小巨人在赛场上时就像是空战百科书，正面对抗拦网也丝毫不惧……”海信行语气中带着钦佩，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的星野可不会输给他。”
“没错！”夜久卫辅一脸骄傲：“鸥台小巨人怎么了？我们音驹有高达！”
全能自动化，高达顶呱呱！
星野十夜挠头：“那个……也没有那么厉害……嘿嘿。”
笑闹的时间过去，音驹众人陷入了紧锣密鼓的备战当中。
整个下午，大家都在房间里进行战术讨论，有针对性的进行战术布置。
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三三两两的走出猫又教练的房间，前往各自的房间进行洗漱。
“星野，要一起去泡温泉吗？”黑尾铁朗高声道。
星野十夜摆摆手：“我就不去了。”
每个房间都配置了淋浴间，只是没有温泉泡起来解乏。
星野十夜看着窗外的夜色，想了想，决定出门走走。
八月的夜晚多了一丝凉意，星野十夜披着外套，站在酒店大门外的台阶上，眺望着夜空的星星。
虽然IH只进行了短短两天，但却莫名有种格外漫长的感觉呢……
已经打进第三轮啊……明天就要对战鸥台了，那个新一代的小巨人。
“十夜？怎么在这里发呆？”
星野十夜回头，是宇内前辈。
“在想时间过得真快——宇内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宇内前辈还说自己是从租的住所赶过来的呢……
宇内天满笑：“昨天这家酒店房满，今天才空出来房间。”
星野十夜想，全国各地的队伍都赶了过来，房满也很正常，至于空出来……
是因为，有些队伍已经离开了本届的IH。
想到这里，星野十夜慢慢品出这其中的残酷味道。
宇内天满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这就是全国大赛，十夜。”
能走进这里，不代表能一直走下去。
星野十夜沉默。
他和帝光的大家，曾经有两次止步在前往领奖台的路上，收拾行囊，坐上安静、疲惫、带着啜泣声的大巴车，返回帝光。
所以，绝对不能让音驹的大家也含着眼泪离开。
“不想离开，就只能送对手离开。”星野十夜低声道：“音驹会一直走下去。”
他会拼尽全力。
宇内天满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星野十夜看着眼前的小巨人，重重点头。
他得到了前任小巨人的祝福，所以……
现任小巨人，准备好面对音驹了吗？
……
IH第三天，音驹众人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吃过酒店准备的早饭，气势汹汹的奔赴赛场。
此时，IH排球赛只剩下了16支队伍，上午会进行8场比赛，胜利的8支队伍会在下午进行4场四分之一决赛。
紧张的赛程让音驹众人面色有些紧绷——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比赛安排将会是对研磨体力的巨大考验。
值得庆幸的是，音驹和鸥台的比赛是上午的第一场比赛。
山本猛虎松了口气：“还好是第一场，在下午的比赛开始前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相比于队友们紧张的表现，孤爪研磨却很平静：“眼前的比赛还没打赢，就开始担心下午的比赛了……”
言下之意，下午的比赛能不能打上，得看这场比赛音驹能不能赢。
体力的问题还是等这场比赛赢了之后再焦虑吧。
山本猛虎僵住，搞半天才怒气冲冲的对研磨道：“喂！我是在担心你诶！”
孤爪研磨目移：“我没否认这一点，只是你的担心太提前了……”
猛虎本来就很不擅长集中注意力，如果现在还分神去担心下一场比赛该怎么打的话，一定会出大问题。
山本猛虎：……好想将这个嚣张的布丁头插到花盆里。
黑尾铁朗笑着站进两人中间：“好了好了，马上就要比赛了，禁止互挠。”
他嘴角勾起笑意，目光炯炯的看向赛场：“不过，猛虎的担心也很有道理。”
“我们一定会赢，所以研磨，你也稍微思考一下下午的比赛怎么打——猛虎，你也要专注于眼前的比赛，不要因为过度担心下一场比赛，导致在眼前的比赛上出现失误。”
山本猛虎在面对前辈时从来都表现得很乖巧，闻言认真点头：“是，黑尾学长。”
孤爪研磨看着完全燃烧起来的小黑，轻轻叹气：“好吧，我知道了。”
山本猛虎：果然还是黑尾学长最有办法对付研磨！
星野十夜看了看三位学长，又看了看其他正在看热闹的队友们……
星野十夜：黑尾学长或许擅长对付每一个音驹人。
甚至这个范围还可以再扩大。
一个小插曲过后，双方队伍终于入场。
热身环节，也是队伍寻找球感的环节。
星野十夜连续扣了两个好球后，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非常好。
一直以来缠绕在他的脚踝处、时不时将他向下拽的藤蔓终于松动，只需要最后的契机，他就能彻底挣脱束缚，真正的获得自由。
星野十夜一想到这样明亮的未来，血液就会变得格外滚烫，在他的血管里奔腾雀跃。
他视线忍不住看向另一边正在热身的鸥台，两米出头和将近一米七之间的巨大身高差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然而在这样的身高差距下，两人却能几乎同时到达最高点。
“十夜，回神。”
星野十夜回头，研磨正盯着他。
“抱歉——”星野十夜连忙道歉，收敛心神，专注于眼前的热身。
孤爪研磨却扭头看向鸥台的方向，大巨人和小巨人的跳跃确实很精彩。
他平静的转过头，专心托球。
虽然很厉害，但果然还是十夜更厉害。
……
赛前流程结束，两队在网两边站定。
鸥台的首发站位：一号位诹访、二号位星海、三号位昼神、四号位白马、五号位野泽、六号位别所，自由人上林。
音驹的首发站位：一号位星野、二号位黑尾、三号位福永、四号位研磨、五号位列夫、六号位山本，自由人夜久。
解说员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音驹的首发阵容相比于前两场比赛有所变化，将7号犬冈选手换下，换上了11号灰羽选手。”
“11号灰羽选手在本届IH中首次登场，可以看出他的身高条件十分出色，和被换下场的7号犬冈选手一样，都是一年级选手。”
“音驹新生代的力量十分强劲，期待这位初次登场的灰羽选手的精彩表现。”
……
灰羽列夫兴奋得原地弹跳，两场比赛过去，他还以为这次全国大赛没有他上场的机会呢！
果然，真正的王牌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登场！
灰羽列夫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观众席上，灰羽爱丽莎激动得抱住小茜：“小茜小茜！列波奇卡上场了耶！！”
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她的弟弟列波奇卡闪亮登场！
真不愧是她的弟弟，果然出色！
被抱住的山本茜顺从的和爱丽莎姐姐贴贴：“列夫像是杀手锏一样突然出现呢！”
这可不是比赛中途的战术换人，而是一开始就祭出了列夫这个杀器，说明音驹对于列夫是抱有“抢占先机”的期待的。
所以，被称为杀手锏也很合理。
灰羽爱丽莎闻言更激动了，直接将小茜抱起来转圈圈：“杀手锏！我的弟弟吗？！”
山本茜震惊，随即慌张道：“爱丽莎姐姐！冷静一点哇！”
灰羽爱丽莎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连忙将小茜放下，有些路好意思的小声道：“抱歉呀小茜。”
山本茜转着蚊香眼，迷迷糊糊道：“没、没关系……”
弟控的力量，她见识到了，很晕。
宇内天满已经接受自己成为了混迹在猫猫堆里的乌鸦，鸭舌帽一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音驹应援区。
他就是给猫猫应援了，怎样！
——
赛场上，昼神幸郎打量着首次在全国大赛上登场的灰羽列夫，眨眨眼：“秘密武器？”
白马芽生站在他身边，闻言语气认真：“勉强承认他也是个大型生物——但一定没我强。”
眼前这个灰发绿眼的外国人虽然也很高，但也和他相差着近十厘米的高度。
别小瞧这十厘米，这个高度可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
白马芽生的眼神从星海身上扫过。
星海光来敏锐的看向白马，眯起眼睛：“我刚刚感受到一股很冒犯的视线，是你吧，白马。”
笃定的语气。
白马芽生理直气壮：“俯视的视线对于你来说都很冒犯，但是星海，你得习惯。”
习惯大多数排球选手都会俯视你的事实。
星海光来：……大高个似乎都不太聪明，是因为将所有的营养都供给身高，忽略了最需要发育的大脑吗？
双方位置已经站定，自由人替换了副攻手，发球方是音驹。
星野十夜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短短两场比赛，星野十夜的发球水平已经得到了来自队友、观众、解说员的三方好评，以及对手的一致差评。
“音驹发球机”这个头衔牢牢安在星野十夜的头上，音驹的每局比赛都有观众在猜这一次星野会通过发球得到多少分。
而这次，星野十夜用5:1的比分结束了自己的发球轮次。
解说员激情澎湃：
“音驹发球机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星野选手利用发球拉开了4分的分差！”
“鸥台的自由人上林选手看上去对于音驹发球机有所准备，但显然准备得还不够充分！”
“毕竟是被称作‘发球机’的存在！”
星野十夜：……称呼完全变成发球机了。
对于解说员起外号的水平，星野十夜表示：一般，还得再练。
上林鲸一郎有些苦恼的甩了甩手臂，盯着对面的星野十夜叹气：“真是难对付的发球，各种旋转穿插着发射，根本没办法总结出规律。”
白马芽生扭头，刚要张口，就被昼神幸郎推了回去：“白马，不要对学长输出你那套大型生物小型生物理论。”
星海光来插嘴道：“也不要对我输出。”
已经被昼神推到一边的白马芽生光速回头，对着星海道：“你又不是我前辈。”
虽然很憨，但半点亏都不吃。
星海光来：……
星海光来扭头看向昼神，眼神中情绪明显：昼神，你管管他！
昼神幸郎叹气：“白马，大型生物要好好拦网。”
把你那一身的牛劲和山一样的高度都用在对手身上吧，不要再攻击队友的身高了白马！
白马芽生顿时严肃起来：“昼神你说得对，得让对手们意识到大型生物的厉害。”
昼神幸郎：……
总之，暂时解决掉内战了。
……
星海光来抱球前往发球区。
那个橘脑袋……应该是叫星野来着，发球技巧简直全面得令人发指。
怎么会有人将三种发球和滑动变阻器一样丝滑的旋转力度有机结合到这种程度啊！
真的是人类而不是什么发球机器人吗？
在发球区站定，星海光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哨声响起，抛球。
管他到底是机器人还是什么奇怪的家伙——他的发球也不是吃素的！
大力跳发球飞过球网，直直砸向了星野十夜。
迈步、屈膝——
这一球被星野十夜稳稳垫起。
落地后跑位进场内的星海光来磨牙：连接球的技术都这么好，真可恶。
不过论起全能，他也不会输！
孤爪研磨迈步来到一传下，双眼不断在鸥台的队伍中巡视着。
……海啸一样的拦网。
以昼神为拦网中枢，两米高的白马作为拦网侧翼，野泽进行缝隙的填补，前排三人像是汹涌的浪花，密不透风的挡在网的对面。
对面不是铁壁，是铁山。
真难办啊。
孤爪研磨这样想着，十指却轻盈的托起排球。
试一试这个高度吧，福永。
福永招平在网前一跃而起，由昼神和白马组成的双人拦网挡在他的面前。
那一瞬间，福永招平觉得他的天都暗了下来，两双手臂形成的“墙”压得他喘不过气。
挥臂到极限，他变扣为托，试图用吊球规避拦网。
星海光来早有预料般接住这一球：“机会球！”
诹访爱吉确认了队友的位置后，便毫不犹豫的托球出手。
托球的目标，白马芽生。
黑尾铁朗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高在拦网上多少差了一点天赋，无论是弹跳再加一点还是身高再加一点，都能让自己现有的拦网技术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天赋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所谓后天成长起来的慢热型天才，其实只是经过漫长的努力后将隐藏起来的天赋成功挖掘出来而已。
在面对两米高的攻手时，他也很难不生出：高度果然是最强的天赋——这样有些沮丧的想法。
黑尾铁朗眯起眼睛，视线紧紧落在白马芽生的制动步上。
不过，就算对面是十米，也要一刻不停的战斗！
排球场上不是高者为尊，而是强者为尊！
高度是通向胜利的加分项，却不是唯一的加分项。
黑尾铁朗找准时机，起跳。
先一步到达顶点，压缩对手的扣球空间。
白马芽生跳起，目光冷淡的看着这双挡在他球路上的手。
这个拦网确实惹人烦，高度在他见识过的拦网中只能算上中等，但因为起跳时机太精准的缘故，黑尾的拦网恰到好处的先他一步到达顶点，提前封死了他的球路。
对面这个家伙，是个难缠的对手。
白马芽生的表情并没有出现慌乱的情绪。
大型生物的强大之处在于，无论是哪一个方面都均衡的强大。
他除了高度外，还有点力气。
白马芽生全力挥臂，手掌重重扣在排球上，排球砸在了拦网的指尖，几乎将那几根手指砸得逆着折叠过去。
“触球！”黑尾铁朗顾不上疼痛的手指，大声提醒着身后的队友。
夜久卫辅飞扑过去救起这一球，然而这样的不到位一传并没能组织出有效进攻，昼神拦网得分。
黑尾铁朗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不影响行动后便没再理会，转头看向白马芽生。
“不愧是大型生物。”黑尾铁朗笑得和煦，仿佛被砸开拦网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马芽生有些警觉的后撤一步，盯着这个拦网高手：“你笑起来很危险。”
黑尾铁朗笑容更加灿烂：“诶——明明是超善意的微笑呢。”
白马芽生：你确定你这个带着黑气的笑容是善意的微笑吗？
昼神幸郎上前一步，站在白马的身边，对着黑尾铁朗笑道：“不要恐吓我的队友嘛。”
两支队伍的拦网中枢对视片刻，同时云淡风轻的移开视线。
黑尾铁朗：不愧是鸥台的“不动中枢”。
昼神幸郎：不愧是音驹的“奸诈指挥官”。
两人：难对付的家伙！
第93章 帅气君
双方的拦网中枢在网前的针锋相对, 并没有影响到星海光来的发球稳定性。
个子小小的星海光来再一次发出了高水平大力跳发，目标直指星野十夜。
而星野十夜再一次垫起了到位的一传。
星海光来啧了一声，表情复杂。
倒不是他一根筋不懂得变通, 只固执的和星野十夜别苗头——在这场比赛前, 艾伦教练做出的战术指示就是：发球瞄准音驹10号，拖住他跑位的动作。
“音驹10号的后排进攻能力很强, 用一传绊住他的脚步, 让跑位中的队友挡住他的助跑路线,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也足以让我们的拦网成型。”
孤爪研磨铺开视线，余光中的海鸥们已经张开翅膀, 虎视眈眈的盯着摩拳擦掌的猫咪们。
星野十夜接下一传后脚步一顿, 眼角流出不明显的笑意。
在他的视野里, 一条清晰的助跑路线被队友们有意识的避让出来, 那是属于他的右路后排进攻路线。
星野十夜毫不犹豫的迈开步伐, 踏上那条轨道。
孤爪研磨十指张开, 每根手指的指腹轻柔的触及排球, 传来扎实的反馈感。
他有预感, 他会托出一个很好的球。
托球出手, 星野十夜在右路三米线处一跃而起, 一双翅膀从他身后张开, 带他飞向更高的天空。
全力的挥臂、清晰的视野、以及没缘由的牵引感, 让星野十夜扣出了一记手感极佳的直线球。
时速超过100km/h的排球砸向他目光中的拦网缺口, 仿佛眨眼间便会到达对方的球场。
一双手臂突兀的出现，挡在排球的前方, 力量坚定的将扣球拦截，然后全力压下。
砰——咚。
排球落地, 昼神幸郎拦网得分。
星野十夜脑海中闪过回放，那是太过质朴的拦网——瞄准扣球、移动手臂、用力下压、收手防止触网。
精确，标准，老练。
从动作上看不出任何急躁的情绪，宁静而理智的拦网，像是海鸥飞过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随时可能将入侵者吞没。
不动昼神，以不动之名守卫着鸥台的领地。
“好了，先别着急复盘。”黑尾铁朗转身，见星野还在发呆，便随手拍了拍星野的肩膀：“专心下一球。”
那发呆的样子，一看就是在疯狂燃烧cpu，将刚刚那个拦网在脑子里三百六十度循环播放。
夜久卫辅也走过来，拍拍星野的后背：“放心扣，下次我会在。”
被拦网的扣球，其实是很难救回来的。
拦网并不会削弱太多扣球的力量，排球会以和扣球时几乎同等的速度下落。
补救拦网球，对任何一个自由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即便是如此，夜久卫辅还是十分可靠的说出：“我会在你身后。”
不能让攻手失去全力扣球的勇气，这是自由人的承诺。
孤爪研磨也平静出声：“不必在意，你表现得很好。”
刚刚那一球，无论是他的状态还是十夜的状态都很不错，只是对面状态更好，所以才没能得分。
不要为已经失去的感到懊恼，如何在状态出色的对手身上讨回得分，才是十夜要思考的事。
星野十夜回神，认真对三位学长道：“是，我知道了。”
复盘什么的，他还是留在胜利之后吧。
当这样的拦网横在他眼前时，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击穿他！
解说员的声音适时响起：
“在星野选手强大的发球攻势下，鸥台也用强势的拦网体系做出回击！”
“分差被迅速拉近，星海选手保持住了高水平的跳发！”
“是音驹6号福永选手的右路进攻！漂亮的避手线！”
“可惜被鸥台的星海选手察觉，垫出了一个漂亮的到位一传！”
“鸥台主将诹访选手会选择将排球托给哪位攻手呢……是有着两米身高的白马选手！”
“音驹的主将黑尾选手再一次成功化解了白马选手的进攻！”
……
黑尾铁朗只觉得手指传来的疼痛有些过于剧烈，他皱着眉头，大声提醒：“触球！”
他几乎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拦死这个两米大个子，只能不断的追求触球来让身后的队友们进行调整进攻。
白马芽生有些烦躁的拧眉，有些凶悍的长相衬得他表情格外严肃，根本看不出其憨憨的本质。
好烦的拦网，精准到恶心的时机，总能恰到好处的飞身挡在他的球路前，让他有种进退两难的错觉。
即使挥臂轰出扣球，那如影随形的拦网也会像鬼一样缠着他，让他扣得憋屈。
“我来！”夜久卫辅垫起这一球，在他的调整下，到位的一传再一次飞向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看着飞来的一传，又想叹气了。
当前音驹的前排进攻对于鸥台来说很难造成威胁，而十夜的后排进攻则是被那个笑容温和但拦网冷静到冷酷的不动昼神严防死守着，棘手，很棘手。
孤爪研磨苦恼，孤爪研磨跳起，孤爪研磨二次进攻。
在本次IH上，他从未拿出的武器，终于在对战鸥台时崭露锋芒。
音驹对战早流川工时，孤爪研磨累得半死，所有行动都尽可能的进入节能模式，二次进攻这种会暴露体力条的进攻手段被他压箱底。
音驹对战森然时，因为是过于熟悉的队伍，孤爪研磨被黑川格外警惕着，便也按下利刃没有使用。
没有出鞘的匕首才是最锋利的——敌人会因为不知道鞘中刀刃的长短而产生忌惮，时刻防备。
在面对鸥台时，孤爪研磨终于出手。
出鞘第一刀，先捅小海鸥。
“音驹二传手孤爪选手竟然使出了二次进攻，成功化解了鸥台的缜密拦网！”
“这是孤爪选手第一次在IH的赛场上使用二次进攻，一直以来大家对孤爪选手的评价都是团队型二传呢。”
“IH赛场上的带刀二传再添新成员！”
孤爪研磨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带刀二传喜加一什么的……
“你……”白马芽生俯视着这个布丁头二传手，从他的视线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一个黑色但带金边的头顶。
这脑袋，还挺圆润的。
“……心机太深，不长个。”白马芽生龇牙。
对，就是你，布丁头二传手，心真脏啊！
孤爪研磨表情纹丝不动，恹恹的看向那个两米大个子：“你也一样。”
白马芽生愣住。
他刚刚可是在挑衅这个小个子二传手诶！还有什么叫“你也一样”？他可没有这家伙的坏心眼！
孤爪研磨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白马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一旦挑衅得逞就会非常开心的类型。
孤爪研磨绝对不会给白马丝毫“挑衅成就感”。
星海光来上前，踮脚拍拍白马的肩膀：“虽然你是个毫无心机的笨蛋，但是你长得高啊……噗嗤。”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露出了整齐明亮的牙齿：“抱歉，我的牙有些热，要出来透透气。”
果然，音驹的二传手和他的想法一样，白马这家伙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白马芽生怒：“喂！别以为找这么无聊的借口就能让我相信！你明明就是在笑我！”
所以星海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啊！好气！
昼神幸郎一脸无奈的扶额，倒也没有上前拉偏架，只是语气幽幽：“两位，要站位了。”
白马和星海顿时收敛了情绪，他们还记得这是赛场。
只是白马芽生还是有些困惑，一边前往站位一边小声嘟囔：“到底在笑什么啊……毫无心机……”
他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音驹的布丁头口中说的“你也一样”不是指他也是个心机深沉的小矮子，而是在这个逻辑下暗指他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傻大个！！
终于反应过来的白马芽生沉默，这时候再去和布丁头斗嘴就显得他很蠢了。
白马芽生：阴险狡诈的小个子们！！
孤爪研磨：……是你自己找上来的。
一个时机精妙的二次进攻打破了双方僵持的局面，音驹成功度过星海光来的发球轮次。
音驹虽然依旧保持着领先优势，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成功破解鸥台的拦网体系、阻止鸥台进攻的话，鸥台会在五球之内完成反超。
灰羽列夫蹦蹦跳跳的上场了。
被换下场的夜久卫辅还在不放心的嘱咐着：“稳重，稳重一点！”
灰羽列夫挺胸抬头，一脸得意：“放心吧夜久哥！交给我！”
夜久卫辅：“就是交给你我才不放心啊！”
灰羽列夫：“夜久哥你又打击我！”
夜久卫辅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道：“实话实说也算打击吗……”
灰羽列夫：盯——
夜久卫辅：……
走到四号位准备大显身手的灰羽列夫像个橡胶人一样抻了抻手臂，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形随着他舒展的动作变得修长，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也慢慢变得专注安静。
这是全国大赛，是音驹所有人一起拼命努力才能踏足的地方。
灰羽列夫转头看向替补席的夜久哥。
刚刚还一脸担心的夜久哥，此刻正认真的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夜久卫辅大概是音驹中最相信列夫的人了。
他清楚的知道列夫目前的能力范围，以及能力拓展的边界。
只要站在赛场上，列夫就会全力以赴，而夜久卫辅对列夫的力量了若指掌。
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列夫那过于光滑没有褶皱的大脑，会在比赛时突然蹦出什么奇思妙想，然后兴致勃勃的就去做了。
在对上列夫的视线后，夜久卫辅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即使列夫平时是个相当跳脱的人，脑子里只有成为王牌，帅到被所有人注目。
但在赛场上，列夫一定会努力融入团队当中，成为团队配合中的一环，转动的齿轮。
输和赢，哪个更帅，一目了然。
灰羽列夫回给夜久哥一个灿烂的笑脸。
然后再转回头，灰发少年眼神明亮，紧紧盯着对面的高个子们。
用高度压制音驹啊……已经不止一个队伍尝试在高度上战胜音驹了。
“音驹预备王牌，堂堂登场！”灰羽列夫摆出了帅气的架势。
音驹的高度，来了！
音驹众：……
“噗——”昼神幸郎扭过头，努力憋住笑容：“预备王牌是什么鬼啊……”
他们确实缺少关于这位11号的资料，毕竟他在此之前并没有在IH的比赛中上场。
如今这一手换人打了鸥台一个措手不及，但也并没有让鸥台产生慌乱的情绪。
这样的高度，也要搭配上强力的技巧，才算是真正的“杀手锏”。
“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个预备王牌的厉害吧。”诹访爱吉露出温和的笑容。
音驹众这时候再装作不认识列夫也来不及了，黑尾铁朗前往发球区。
哨声响起，跳发出手。
娴熟的大力跳发直直奔向六号位的诹访爱吉，身侧的自由人上林鲸一郎及时反应，接下这一球。
只不过判断出现些许失误，这一球是半到位一传。
诹访爱吉步伐迅速高效，来到排球下方后托球出手——
是昼神幸郎的背飞快攻。
昼神幸郎网前跳起，对面的列夫和研磨组成了双人拦网。
不止长得高，跳得也高，反应速度也很快，整体排球素质非常优秀……
昼神幸郎快速做出判断。
不过拦网动作不够老练，显然是刚接触排球不超过半年，整体上还有些生涩。
难怪在音驹的前两场比赛中都没能出场，原来是个排球新手。
昼神幸郎挥臂，排球从孤爪研磨的拦网上方飞过。
超手进攻，十分轻松的完成了。
虽然灰羽列夫的拦网动作不够熟练，但这样的高度确实很难突破。
他没必要冒险去突破更高的拦网，毕竟在高高的拦网旁，还有一个矮矮的漏洞……
星野十夜安静的出现在研磨的身后，侧过双臂，将这一球稳稳垫起。
音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研磨的拦网高度很低，当研磨站在前排时，很多时候都会被当做拦网的突破口。
“将这一点转换为我们的武器。”黑尾铁朗站在战术白板前，指着代表研磨的那颗磁吸扣，笑得意味深长：
“利用‘空城’，诱敌深入，伺机反攻。”
孤爪研磨一脸无语：“虽然我的拦网高度确实很低……但也不至于是‘空城’的程度吧。”
拦网高度低和空网还是有区别的！
“研磨的拦网诱导性很强嘛。”黑尾铁朗笑：“大部分攻手在面对‘超手进攻’的机会时都很难忍住挥臂的动作，而这个时候——”
他手指向星野：“星野要守护好研磨的背后。”
夜久卫辅大多数时候都要去堵斜线球路或者跟进做拦网保护，而星野十夜是稳定守在后排、时刻准备进行助跑完成后排进攻的攻防兼备型坦克。
这个重担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星野十夜的身上，而星野十夜也将这个职责完成得很好。
“研磨！”星野十夜出声提醒。
孤爪研磨落地后快速寻找排球的位置，然后进入托球预备状态。
眼睛采集来的大量信息快速涌入大脑，经过短暂的分析处理后，孤爪研磨托球出手。
灰羽列夫看着向他飞来的托球，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果然，嘴上嫌弃他的研磨学长，其实超信任他的！
灰羽列夫一跃而起，身似弓箭，挥臂做弓弦。
滞空中的他看着对面的双人拦网，不动昼神和两米白马的组合，压迫感扑面而来。
灰羽列夫在高度上并不占优势，扣球技巧更是只会那几样基础，还经常记起这个忘了那个。
灰羽列夫挥臂，脑海中闪过星野教他扣球时说过的话：
“有些时候，正确答案就藏在灵光一闪当中。”
星野十夜认真道：“相信自己的第一选择，然后毫不犹豫的贯彻下去。”
在脑海中反复修改答案，只会错过最佳的扣球时机。
列夫是一个很想在排球上做到尽善尽美的人——要强力，要帅，要光芒万丈，也要赢。
星野十夜思考许久，觉得目前最适合列夫的进攻方式，就是依托于他强大的运动天赋以及对进攻的执着，贯彻每一个“第一选择”。
不畏惧不思考的耿直攻手，一定可以让有着固定思考模式的拦网选手大吃一惊。
灰羽列夫想，他应该称不上是一个聪明的人，很多时候都依靠本能行事。
尤其在排球上，学了这么久的排球，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让本能占据上风。
手掌扣在排球上，不轻不重的力量，砸在白马芽生侧边的手臂上。
白马芽生躲闪不及，被他砸了个正着。
排球从侧边弹开，反应过来的上林鲸一郎鱼跃上前尝试补救，但最终补救失败。
灰羽列夫拿下了自己在IH赛场上的第一分。
“列波奇卡！！！”灰羽爱丽莎激动得差点飞出观众席，吓得山本茜死死抓着爱丽莎姐姐不松手。
这里可是二楼！
灰羽爱丽莎眼眶突然一红：“我的弟弟，很帅气吧！”
山本茜十分认真的回答：“非常非常帅气！”
灰羽列夫，球龄四个月，首次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便为队伍拿下一分。
超级帅啊。
灰羽列夫像是听到了姐姐的呼唤，猛的扭头看向观众席。
“加油！！”灰羽爱丽莎对着弟弟挥手。
灰羽列夫笑着摆手作为回应。
真好，在姐姐面前露出了帅气的一面。
昼神幸郎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灰头发的少年。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至少在灰羽列夫扣球出手前，他并没有发现灰羽列夫的目标是白马的手臂侧边。
但昼神幸郎觉得，这不像是深谋远虑的一球，更像是直觉、或者说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因为已知中的大半选择都会被拦死，所以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条难以完成的道路。
或许会失误，或许被拦网……灰羽列夫仿佛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一样，坚定了自己的第一选择。
一旦做出决定便不计后果的全力以赴，确实有王牌风范。
孤爪研磨露出了挣扎的表情，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
灰羽列夫：？
孤爪研磨咬牙，艰难道：“……扣得漂亮。”
灰羽列夫：！！！
“原来是要夸我啊！”灰羽列夫开心：“怎么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呢！”
孤爪研磨扭头，小声嘟囔：“因为你这家伙还差得远呢。”
灰羽列夫：……是夸夸限定极速版。
星野十夜看向列夫，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如果说他是因为习惯了紧张和压力，所以才能在任何赛场上都稳定发挥的话，那么列夫则是用他的超强自信让他在任何场合都能展示出自己的全部魅力。
观众的目光就是他的动力来源，只要目光足够热烈，排球场上就会出现一只俄蓝永动机。
灰羽列夫，是属于音驹的变革。
“就这样赢下去吧！”灰羽列夫开开心心的跑去站位。
连研磨学长的夸夸他都能拿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灰羽列夫的脚步了！
孤爪研磨看着开心到飞起的列夫，心中咯噔一下。
感觉夸早了……
果然，列夫的上一球展示了本能的力量，下一球则展示了他光滑的大脑。
一个过于突然的跑位快攻，孤爪研磨尝试着用托球跟上列夫的脚步，然而最终还是失败。
灰羽列夫手臂挥空，见势不对的黑尾铁朗上前尝试将球垫过球网，只可惜慌张之下力道掌控不佳，排球没能过网。
“糟糕，失误了。”灰羽列夫落地，保持着挥臂的姿势，眨眨眼。
黑尾铁朗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轻声道：“列夫啊……”
灰羽列夫背后一凉，整个人瞬间站得笔直：“在，黑尾学长。”
黑尾铁朗对着列夫轻轻笑了起来：“准备迎接夜久吧。”
语毕，他毫不犹豫的走向替补席，去替换一脸狞笑的夜久卫辅。
“列！夫！”夜久卫辅气势汹汹的上场，三秒输出两个失误点。
灰羽列夫在夜久哥面前老实巴交的低着头。
观众席上，宇内天满手动合上下巴：“列夫他……”
灰羽爱丽莎捂脸，无颜面对音驹：“我很抱歉……”
山本茜：该从哪个角度安慰爱丽莎姐姐呢……
有一个帅气笨蛋弟弟真让人苦恼啊。
第94章 高达君
音驹众人对列夫的表现早有预料。
毕竟是列夫。
孤爪研磨叹气, 努力打起精神。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灰羽列夫的表现虽然大起大落，但总体上还是十分优秀的。
在孤爪研磨的托球引导下，灰羽列夫的优势被放大, 缺点则是被尽可能的隐藏起来。
第二次技术暂停时, 双方比分15:16，鸥台完成反超, 领先1分。
猫又育史笑容温和, 并没有因为暂时落后而产生焦躁的情绪：
“鸥台是十分强大的对手, 但我们音驹也同样是强大的队伍。”
和蔼的教练对少年们发出指示：“数据收集充足, 是时候将防守线编织成网了。”
即使音驹加入了星野、列夫这样的变革，但这并没有改变音驹是一个以严密的防守为主要风格的队伍。
慢热、安静、缜密……
“研磨, 开始吧。”
“是, 猫又教练。”
观众席上, 相较于满脸紧张担忧的灰羽爱丽莎, 宇内天满看上去实在是过于淡定。
山本茜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宇内前辈难道不担心音驹吗？”
宇内天满嘴角微动：“担心？”
他想起自己曾经作为乌野王牌时, 和音驹打过的每一场比赛。
“音驹的风格随着选手的流动, 经常会进行细微的改变。”
宇内天满出声道：
“猫又教练是一个很擅长因材施教的教练, 在夯实选手排球基础的同时, 会按照选手自身的特色为他们安排专门的成长路线。”
他像是想起某些糟糕的事, 表情都出现了些许的扭曲：“唯独在一件事上, 音驹排球部始终贯彻如一。”
“维系。”
当初乌野和音驹打过那么多场练习赛, 他可没少在音驹的手下吃瘪。
如今他也看过了许多音驹的比赛, 那份“维系”依旧不变。
山本茜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是呢！”
音驹的维系, 是最强大的武器。
……
再一次上场，音驹开始露出藏在肉垫中的利爪, 攻击和防守都突然变得密集起来。
“一次触球！”
“我来！”
“右路右路！”
“好球！”
六只猫猫在排球场上灵活跳跃，托球穿针引线般将这支队伍连结得密不可分。
星野十夜在队伍感受到了十分美妙的排球体验, 那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时绝对感受不到的、团队的快乐。
“配合形成的瞬间，你即是队伍。”
黑尾铁朗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的思想即是队伍的思想，你的行动即是队伍的行动。”
排球这项运动，一个人是触碰不到胜利的。
星野十夜鱼跃上前救下这一球。
音驹的六人织成了网，排球仿佛永远不会落地般不断弹起。
鸥台的选手们有些烦闷，他们的攻击总是如同石头陷入泥潭般被音驹悄无声息的化解。
虽然鸥台依旧保持着领先的局势，但因为始终无法组织起有效进攻，比分一度僵持不下。
星海光来站了出来：“右路！！”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预留路线上完成助跑。
关于他身材矮小这件事，星海光来在小时候吃过不少的苦头。
老哥老爸都很高，而他刚好遗传了妈妈的小个子。
被恶趣味老哥称呼为矮冬瓜，是他在身高上面临的第一个“障碍”。
“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里，小不点是最先被淘汰的。”
年幼的他被老哥居高临下的摁着头顶时，忍不住愤怒的想：这实在是太狡猾了，因为个子高就可以嚣张什么的……太狡猾了。
从那时起，星海光来就打定主意，要让大个子的老哥对他露出“哇！”的表情。
“一定能长高的办法，或许很难找到。”
“但是变强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星海光来和妈妈之间的秘密，妈妈只偷偷告诉了他一个人。
完成助跑，星海光来踩在地板上，在转换惯性时，脚下和地板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随着声音响起，星海光来高高飞在天空之上，海鸥的羽翼张开，助他穿过风浪，自由翱翔。
星野和黑尾一同跳起，拦在星海光来的身前。
星野十夜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那是无数次起跳才能磨练出的完美滞空，像是一只在暴风雨中不断穿梭前进的海鸥，眼神高傲的与狂风骤雨做着永恒的斗争。
那些风雨，是重力对双脚的挽留，也是排球场对小个子的冷漠。
他突然想起宇内前辈，想起翔阳。
小个子因为向往天空，于是生出了翅膀。
星海光来用一记神乎其技般的压线球，再一次为鸥台稳住了进攻的节奏。
落地，星海光来抬起头。
目光是仰视的，可灵魂却俯瞰着。
“喂，橘毛傻大个，”星海光来面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兴奋情绪，当他的自尊心被自己的力量完全满足时，就会露出这样难以抑制的愉悦：
“空战是我的领域。”
为你的小瞧付出惊叹吧！
星海光来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露出嚣张的表情——说到底，他和他老哥同样姓星海，性格当然会有重叠的地方。
他挺胸抬头，脸上写满了：快来露出震撼的表情！
星野十夜真诚道：“你真厉害，跳得好高。”
星海光来等了两秒：“……没了？”
星野十夜茫然：“球、球感也很好……”
星海光来：盯——
星野十夜顿时慌了起来，绞尽脑汁的夸赞着这一球：“很强，超级棒……”
星海光来一口气哽在胸口，有些抓狂道：“再震惊一点啊！露出那种‘大吃一惊’的表情，然后为自己小瞧过我而忏悔啊！”
昼神幸郎扶额：“又来了……”
白马芽生无语：“他对自己这套‘震惊’流程到底是有多坚持……”
诹访爱吉斜了白马一眼：“你对你的‘大型生物理论’也一样坚持。”
白马芽生噎住。
“没有小瞧过你。”
星野十夜认真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厉害。”
从看见星海光来第一次飞向天空时，他就知道这个小羽毛球很厉害。
星海光来从抓狂的状态中回神，眯起眼睛：“因为我能以这样的身高成为正选？”
星野十夜摇摇头：“因为你像小巨人一样。”
星海光来眼神染上无趣，小声嘀咕道：“小巨人？那不还是因为我的身高……”
“小巨人这个称呼，从来不是单纯在的评价一个运动员的身高。”
星野十夜顿了顿，目光专注的看着星海光来，声音低沉，带着别样的温柔。
在这一瞬间，他面前不只是星海光来：
“小巨人是指那些身在逆境中依旧向天而生的飞鸟，是手持木剑也敢挑战巨龙的勇者。”
“不向命运低头的人，就是小巨人。”
宇内天满、日向翔阳、星海光来……
他们都是逆水行舟的理想家。
“你很强，但我们是不会输的。”星野十夜说完最后一句，微微点头后转身前往站位。
“喂，你叫星野对吧？”星海光来突然出声。
星野十夜转头，有些迷茫的应下：“是的。”
星海光来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我勉强承认你是个不错的大个子。”
星野十夜目光游移：“我在排球上也不算大个子吧……”
他的身高还不到一米八五，这样的身高在排球场上一抓一大把，实在不稀奇。
星海光来磨牙：“对于我来说，已经够高了混蛋。”
你还在不满意什么！
星野十夜轻咳一声，对着星海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个小羽毛球真是太可爱啦！好想和他做朋友！
也不知道星海有没有发现他笑容里的交友信号……他难得这么大胆，星海你一定要明白啊！
他笑过后便抓紧时间前往站位，裁判的眼神已经变得危险了。
只留下可怜的星海光来，在遭受到了星野的笑容攻击后久久无法回神。
难、难道那个橘脑袋并不想和他做朋友吗？是他自作多情了？所以那家伙只是单纯的将他夸一通就抛到脑后了？！！
橘脑袋你个渣男！
昼神幸郎拎着星海的后脖颈前往站位：“你发什么呆呢？”
星海光来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橘脑袋为什么要恐吓我呢……”
昼神幸郎：……
“想知道的话，等打赢比赛后再去问他吧。”昼神幸郎轻松哄好小羽毛球。
星海光来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昼神你说得对！”
打赢比赛，然后去交朋友！
……
能力过于全面的星海光来在完全释放战斗力后，其得分能力十分惊人。
音驹刚刚组织起的防线被一次又一次击穿，连续两次的暂停过后，音驹和鸥台的比分来到了21:23，依旧是鸥台领先。
宫城县，及川宅。
“星酱的战斗力应该不止如此吧？”及川彻托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眼神中满是思索的光彩。
虽然现在的星野依旧在不断的得分，也是目前音驹得分最多的选手，但星野的得分大多是依靠时间差位置差这样的战术球晃过拦网来得分。
至于直面拦网的得分，却没有几个。
如果连音驹最强力的进攻武器在面对鸥台的拦网时也没有正面对抗的能力，那么音驹接下来的比赛要难打了。
岩泉一皱眉：“这局比赛的星野太安静了，在我的印象里，星野不像是这样安静的攻手。”
虽然平时总是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缝里成为蘑菇，但在赛场上时，星野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电视里传出解说的声音：
“星野选手的进攻能力虽然很强，但音驹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进攻能力完全发挥出来。”
“星海选手再一次起跳！漂亮的借手！”
“音驹的夜久选手成功救回这一球！不愧是精于防守的音驹，自由人的接球能力十分出色！”
“孤爪选手会如何利用这一球呢？”
屏幕里，孤爪研磨的身影快速来到排球下，跳传出手。
星野十夜在网前起跳，对面是针对性极强的拦网。
“什么叫音驹没有发挥出星酱的进攻能力？”及川彻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磨牙道：“分明是鸥台的拦网太刁钻了。”
鸥台明显认真研究过星野的各种球路，所有挡在星野前面的拦网都是高度与意识兼备，封锁住了星野大部分的主要进攻球路。
因为星野的进攻技巧十分出色，所以大家时常会忘记星野那恐怖的跳跃能力。
事实上星野绝大多数的进攻手段都依托于他强大的跳跃，他只有跳得够高，才能在空战中占据主动权。
而鸥台的拦网勘破了这一点，从高度入手，将拦网时机稍微提前了一点点。
前压的手臂“盖”在了星野的球路上，面对压迫感十足的拦网，星野不得不采取“第二选择”，打一些战术球来规避拦网。
没错，就是黑尾对白马使用的那种拦网手段。
岩泉一看向在屏幕前气得咬牙切齿的及川，无奈：“你就算是把牙齿咬碎，也没办法替星野拨开拦网。”
星野十夜还是要独自面对拦网，寻找和拦网战斗的办法。
及川彻气哼哼道：“不过就是个进化版的铁壁……”
岩泉一眯起眼睛：“这么轻松的话，我去约个伊达工的练习赛吧。”
及川彻表情一僵：“还是不要啦岩酱……前两天不是刚和伊达工打完练习赛嘛……”
铁壁真的很难对付，队里的攻手打一次伊达工得缓好几天！
及川彻看着屏幕里跳跃的橘点：“……我有点担心。”
这种连旁观者都感觉到窒息的拦网，当事人在面对时一定更加痛苦。
始终无法得分的烦躁会让攻手失去理智的判断，甚至会进一步打击到攻手的自信，让攻手在面对拦网时畏手畏脚，不敢全力扣球。
及川彻小声道：“研磨也该出手了吧？”
他相信研磨作为音驹的智慧，一定有办法解决音驹当前的困境。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解放了星野十夜的战力，音驹和鸥台才有一战之力。
面对鸥台的强大拦网与稳定得分的王牌小巨人，音驹中拥有得分能力的只有在高度上不输鸥台的列夫，以及进攻强度不输鸥台的星野。
岩泉一沉声道：“会的。”
星野不会止步于此。
——
星野十夜呼吸有些急促，他不断的起跳再起跳，即使始终没办法拿到酣畅淋漓的1分，他也在努力完成自己的职责，不断给鸥台的拦网施压。
山本猛虎咬牙跳起，全力挥臂：“可恶的海鸥！”
排球砸在拦网的手臂上，又反弹回音驹的场地。
是山本猛虎打出的反弹球。
“重新再来！”山本猛虎大声道。
星野身上的压力很大，作为音驹唯二能和鸥台拦网正面对抗的选手，比起发挥不够稳定的列夫，能够稳定发挥且技术娴熟的星野当然承担了更多的得分压力。
山本猛虎开始助跑。
作为前辈，要在后辈陷入困境时为后辈砸出一条突破困境的通道！
山本猛虎再一次起跳，面对鸥台的三人拦网，他背后猛的一紧，来自拦网的恐怖压力瞬间袭来，压得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星野一次又一次跳起，面对的就是这样可怕的拦网压力啊……
山本猛虎吊球出手，然而却被上林鲸一郎垫起。
山本猛虎绷着脸准备拦网。
鸥台实在是太全面了，基本功扎实得令人发指。
“星野。”山本猛虎突然出声：“拿出你真正的本事吧。”
他这个王牌总是干劲有余，实力稍显不足。
虽然山本猛虎向来嘴硬不肯承认，但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关于自己的弱点也了解得很清楚。
或许，他是时候认可星野的王牌身份了……
星野十夜和山本猛虎组成双人拦网，在面对星海光来的扣球时，黑尾铁朗突然出现在直线球的球路，三面盾牌成功组合，黑尾铁朗拦网得分。
三人落地，山本猛虎看向星野，未说完的话停留在嘴边，犹豫片刻才出口：“星野，现在的你已经是我们的——”
星野十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猛虎学长：“猛虎学长！那个反弹球好厉害！”
山本猛虎的话被噎了回去，下意识的在后辈面前骄傲起来：“那当然了！”
星野十夜眨眼：“猛虎学长是有意识的打出反弹球吗？”
山本猛虎点头，认真教导后辈：“身后有夜久学长的时候，可以通过反弹球调整攻势。”
“不过反弹球风险很大，很容易造成对方拦网得分，所以要掌握好时机，慎重使用。”
星野十夜连连点头，认真道：“不愧是猛虎学长，音驹的王牌！”
山本猛虎开心叉腰：“这就是前辈！”
拿到1分的音驹缓解了分差压力，众人重新站位，山本猛虎抱着排球前往发球区。
山本猛虎：刚刚想对星野说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了。
山本猛虎抛球，助跑——
为音驹发个好球！
星野十夜大脑飞速转动着，寻找破局的办法。
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
猛虎学长的大力跳发落入鸥台的队伍中，上林鲸一郎接下了这记力道极重的大力跳发。
星野十夜站在网前，视线不断扫过对手，在他们身上仔细寻找着进攻的信号。
果然，依旧是星海光来。
咚——
星野十夜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星海光来在面对黑尾和星野的双重拦网时，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为小个子惊叹吧！
星海光来全力挥臂，打出了利落的避手线。
夜久卫辅安静的出现在排球下，姿态端正的垫起一传。
星海光来：……可恶的音驹自由人。
夜久卫辅嘴角同样高高翘起。
能够和对手的进攻正面对抗的，不止是拦网，还有自由人。
星野十夜落地后弹射起步，虽然是主攻手但还是和研磨配合完成了近体快攻，比分再次被扳平。
“小羽毛球，你很厉害——”
夜久卫辅抬起下巴，直视着星海光来的眼睛：“但是，别想轻易越过防线。”
音驹的后排，有他夜久卫辅！
星海光来和夜久卫辅两人身上燃起战火，隔网对视时，目光激烈的交锋着。
孤爪研磨趁机夸夸星野：“刚刚的快攻配合的很好。”
星野十夜害羞：“是研磨的球托得好。”
网对面，昼神幸郎正对着白马道：“大型生物的腿那么长，不会跑不过小型生物吧？”
白马芽生一脸严肃：“我承认，昼神你的激将法十分有效！”
绝对不会输给星海这个小型生物！
黑尾铁朗和诹访爱吉看了看自家乱七八糟的队友后，隔网对视片刻。
黑尾铁朗：诹访，辛苦了。
诹访爱吉：黑尾，你也是。
星野十夜还在思考那一声“咚”。
感觉是很熟悉的声音，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替补席上，芝山优生也一脸沉思的表情。
“在想什么？”手白球彦问道。
芝山优生看向场上的星野：“总觉得，星野应该不止是这样的高度。”
虽然现在也很高了……
他回忆起那天清晨：“星野可以在一次借力后直接跳上二楼，这样的弹跳力和身体控制力，似乎没有在排球场上完全展示出来……”
手白球彦闻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从哪儿跳到哪？？”
芝山优生复述了一遍那天的经过：“……我亲眼看见他跳上来的。”
教室的声音嘈杂，可他却清晰的捕捉到了那一声“咚”的闷响。
犬冈走眼神呆滞：“星野的腿是弹簧吗？他是蚂蚱精？”
跳到二楼？！这是日语吗芝山！
手白球彦目光复杂的看向星野，每当他以为这就是星野的极限时，星野总会用不可思议的事迹重新拓展他对星野的认知。
海信行笑道：“可以跳到二楼的厉害弹跳力，如果能够运用到排球上就好了。”
……
观众席的某处角落，黑川俊介正咬着手指小声嘀咕：“哼，孤爪前辈不是说他才是最了解星野的人吗？这个高度可不是星野的顶点！”
“或许研磨早就发现了哦。”
一道声音突然在昏暗的环境中响起，吓得黑川俊介差点蹦起来：“……大将前辈？”
大将优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研磨这家伙，还在调试星野。”
高度和有效高度是两回事，孤爪研磨一直在用自己的托球去反复调整星野的打点，其实就是在稳步提升星野跳跃的有效高度。
他露出了毒牙：“黑川，或许研磨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星野呢。”
黑川俊介哽住，半晌后才气哼哼的表示：“下次我会赢！”
然后当着孤爪前辈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我才是最了解星野的人”！
大将优慢吞吞道：“你加油。”
黑川俊介：……不愧是蛇队队长，说话格外歹毒。
……
山本猛虎发球失误，鸥台领先1分，拿到本局的局点。
“抱歉！”山本猛虎咬牙大声道。
黑尾铁朗扬声道：“没关系，下一球！”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星野的发球轮次。
这是最有可能让音驹在本局逆转胜负的轮次，利用星野的发球能力一举拿下胜利。
黑尾能想到这一层，鸥台的选手们当然也可以。
诹访爱吉神色凝重：“在本轮次结束这一局！”
鸥台众人齐声道：“是！”
猫猫和海鸥紧张的局点球争夺，正式打响。
诹访爱吉发球，一个落点刁钻的球被夜久卫辅化解。
“抱歉，救一下！”夜久卫辅虽然接住了这一球，但这只是一个半到位一传，需要研磨进行托球调整。
孤爪研磨快步向前，托球出手——糟糕，有点低。
星野十夜跳起，看着面前严严实实的拦网，以目前托球的高度很难突破。
他挥臂，将排球打在了拦网的手臂上。
山本猛虎看着弹回音驹方的排球，愣了一瞬后，突然大笑起来：“好小子！”
技能书捡起来就读，反手就能用出来，这样的学习能力，真不愧是星野！
夜久卫辅也勾起嘴角，看着弹回来的排球，垫起和缓稳定的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看着这一球，余光对上十夜跃跃欲试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说：给我一个高高的托球吧，研磨。
直到这一刻，孤爪研磨想，就是现在。
高达已经准备就绪，能量条已经攒满，是时候向对手发起猛攻了。
去吧，高高的跳起来。
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啊，十夜。
托球出手，高而稳定的排球飞向空中，前往孤爪研磨预计的中路进攻打点。
如果是十夜的话，应该是这样的高度。
星野十夜跑得极远，他将自己的助跑路线再一次拉长，在队友为他预留出的轨道上，留下自己如风般的影子。
“助跑是人工的翅膀。”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的助跑距离，给星野十夜提供了足够的惯性，他在网前踩住制动步，向前的冲力尽数化作向上的动力。
咚——
星野十夜听到了脚下和地板之间发出的闷响，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推到了更高的天空。
他跳得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高，面对星海和昼神的双人拦网，他第一次正面冲破了鸥台拦网的高度压制，进攻和拦网变成了面对面的较量。
音驹众人目光专注的看着星野，看他如风般完成助跑，看他在网前高高跳起，看他在空中张开翅膀。
他们之间有看不清的线，彼此相连，密不可分。
星野在用背影告诉他们——拦在音驹面前的墙，由他来打破。
而他的背后，由他们来守护。
星野十夜全力挥臂，避手线！
排球带着强势的球风呼啸着飞向鸥台。
上林鲸一郎看着直直飞过来的排球，突然的一个闪身，大声道：“出界！”
排球落地，鸥台得分，第一局比赛结束，23:25，鸥台胜。
星野十夜落地，毫不犹豫的回身对着队友们道歉：“对不起！”
满脑子只剩下“如何跳得更高”“如何在天空中停留更久”，竟然疏忽了对扣球的掌控！
星野十夜懊恼道：“比赛结束后我会加练一百个扣球的！”
虽然懊恼，可星野十夜眼睛却亮得吓人。
原来他还可以跳得更高！
黑尾铁朗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上前拍拍星野的肩膀：“没事没事……”
一个念头在黑尾铁朗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音驹养出长翅膀的猫猫了！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暗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满足的光彩。
开高达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第95章 生气君
输掉了第一局的比赛, 但音驹整体的氛围却并没有变得低迷，反而因为看到了星野精彩的跳跃后格外兴奋。
两支队伍纷纷走向教练席，昼神幸郎忍不住多看了星野十夜一眼。
“怎么了？”星海光来注意到了昼神的视线。
昼神幸郎收回目光, 摇摇头：“没什么。”
那是很美丽的跳跃, 猫咪艰难的生长出翅膀，学习飞鸟的样子冲向天空——这本应该是一副自由的景象。
但昼神幸郎却在星野十夜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那个陷入迷茫和困顿、面对排球无所适从的自己。
失误后要练习100个扣球吗……
……
灰羽列夫清澈的绿眼睛亮亮的, 像是珍贵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好帅啊星野！跳得好高！”
星野十夜被列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是研磨的托球很厉害……”
他回想起刚刚自己跳起来时, 那种仿佛短暂挣脱了重力一样的感觉。
轻盈得像是飘在了空中一样，滞空感让他停留在最高点, 俯瞰着球场上的一切。
“十夜, 学会该怎么跳了吗？”孤爪研磨出声。
星野十夜回神, 重重点头：“学会了。”
孤爪研磨笑起来,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海鸥堆堆：“那么接下来, 向对手展示你的学习成果吧。”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白发少年身上, 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非常感谢小海鸥送来的技能书, 我们家十夜笑纳了。
星海光来只觉得后背一凉：感觉被盯上了……
两队交换场地, 第二局比赛开始。
星野十夜谨记上一局最后一球的教训, 在第二局中不但保证了跳跃的高度, 同时保证了进攻的精准度。
同样的错误, 他不会再犯第二次——绝对, 不允许失误。
“咚式起跳”的秘诀, 就在于助跑。
助跑距离足够长，起跳时所能转换的惯性就越大。
星野十夜也曾经在无意识时完成过这样的起跳, 就是那天即将迟到时，他情急之下完成起跳。
一路飞奔而来的他就像是积蓄了足够的能量, 在能量条满格时，他在楼下跳起，踩着借力点跳上了二楼。
那个时候，他听到了“咚”的声音。
星野十夜的跳跃进化让鸥台一时间有些苦恼。
白马芽生辣评：“加高版星海，勉强称呼他为中型生物。”
星海光来拳头握得梆硬，努力安抚自己，不要和愚蠢的傻大个计较。
在全面解放了十夜的跳跃后，孤爪研磨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整合了音驹的团队配合。
他并没有让十夜一个人承担起进攻的责任，而是灵活的运用托球，在适当的时机以十夜为诱饵，陆续解放了音驹其他人的战斗力。
不能再给十夜施加压力了，进攻不是他一个人的职责，是团队的任务。
福永招平面对空网，终于能畅快的扣杀成功。
落地后，他对为他托球的研磨和引走全部拦网的星野分别竖起大拇指。
看着两手都在点赞的福永，孤爪研磨看了一眼精神紧绷的十夜，开了个小玩笑：“只有两只手的话，该怎么给大家都点赞呢？”
福永招平睁着呆呆眼，短暂的思考一会儿后，双手竖着大拇指，原地转了一圈。
不止给音驹点赞，他还顺便给鸥台点赞。
孤爪研磨：不愧是福永，音驹冷笑话的神，顶级气氛管理大师。
星野十夜：福永学长好可爱！！
掌握了比赛节奏的音驹状态轻松，而对面的鸥台则是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昼神幸郎盯着星野十夜，脸上一贯的笑容并没有因此改变：“还真是厉害啊，这个音驹的主炮。”
才一年级就这样强，看来音驹未来三年都要成为全国大赛的常客了。
“还有闲心去夸对手，你已经有主意了？”诹访爱吉笑眯眯道。
昼神幸郎笑容温和：“既然是主炮的话，将他封印住就好了。”
只要将星野十夜摁住，那么音驹就是一只被拔了利爪的猫猫，虽然也有灰羽列夫这个獠牙，但现在的灰羽列夫，作为牙齿来说还太稚嫩了。
昼神幸郎这样说着，也成功做到了。
他正面拦下了星野十夜的扣球。
落地后的星野十夜满眼不甘的抬眼看向昼神幸郎，眼睛里燃烧着灼热的信念。
不要挡在音驹的前面。
任何阻挡在音驹面前的高墙，都将由他彻底碾碎！
那股熟悉的偏执情绪扑面而来，昼神幸郎对上这双仿佛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橘色眼睛，在心里轻轻叹气。
他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飞向天空的身影，却总带着某种自我束缚的味道。
这种自愿画地为牢的家伙……
“信念是力量，也是镣铐。”
昼神幸郎垂眸看向星野十夜，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难得的认真：
“与它划清界限的人，才能寻找到真正的自我。”
他大约是场上唯一一个不那么喜欢排球和队友的人。
因为哥哥姐姐都是十分出色的排球选手，作为昼神家的次男，理所当然的接受着来自外界的期待。
“幸郎应该会和哥哥姐姐一样喜爱排球吧……”这样的揣测在哥哥姐姐进入V联盟后到达了顶峰。
连他也觉得，有这样出色的哥哥姐姐，他当然会喜欢排球，为此疯狂的训练，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失误。
一旦出现失误，他就会不断的埋怨自己还不够努力。
对于那些不够努力的人，他也嗤之以鼻。
压抑、疯狂、自毁……
“那就不打了。”
光来这样说。
昼神幸郎意外的发现，他在听到这样的话时，本能的松了口气。
承认自己不喜欢排球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
哥哥姐姐对排球的爱，并没有延续到他的身上，昼神一家不会出现三个排球选手——他很平静甚至是喜悦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在打，大约是想给自己长久的辛苦一个结局，又或者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别的想做的事，于是就这样坚持了下来……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深究。
没有“一定要做出成就”的压力，他的排球反而越打越好了。
他在放弃信念的瞬间，找到了迷路许久的自己。
如今，他在对手的脚腕上，看到了熟悉的镣铐。
星野十夜大约和他是不一样的，这个有着灿烂温暖的橘色头发的少年，是真诚的喜欢着排球，并为此付出努力。
可星野十夜和曾经的他在某种时刻又很相似，比如那种不允许自己失误、一旦出现瑕疵就要拼命打磨自己直到变得完美为止的疯狂，一模一样。
对于这个曾经的同类，昼神幸郎怀着善意，再一次出声提醒：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你该怎么去爱排球呢？”
昼神幸郎转身前往站位，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星野十夜那双茫然无措的双眼。
星野十夜沉默的转身，对上队友们担忧的视线。
山本猛虎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在研磨的眼神下才努力保持了缄默。
黑尾铁朗几乎无奈了——星野那颗易碎的小心脏，好不容易被音驹养得坚强些，昼神这一番话下来，就算不至于全盘崩塌，但也一定对星野的内心造成了吨级的伤害。
如果不是研磨制止了大家的动作，他本想打断这场对话。
虽然昼神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但不能这样直白的告诉星野。
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少年，一点一点为他拼凑出自信，所有急功近利让少年快速成长起来的办法，全部被他们排除在计划外。
没想到他们这样的谨慎，最终还是让星野在还未成长到足够坚强前，直面了来自外界的声音。
音驹看向昼神幸郎的背影，和当初看佐久早圣臣一模一样。
防住了佐久早，又来了一个昼神。
“好了，下一球！”夜久卫辅拍拍手，吸引着星野的注意力。
稳重可靠的音驹守护神夜久卫辅，打破了这份安静。
虽然不明白研磨为什么没有打断这个对话，但他相信研磨。
以研磨对星野的在意，既然选择了沉默，那么就说明现在的情况对星野的成长有利。
任何事都留着赛后解决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
星野十夜回神，低低应了一声，前去站位。
昼神的话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明白。
拥有信念有什么错？没有信念的人也不会走到这里，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强大队伍。
找到真正的自我？自我是什么？值得与信念割席的存在吗？
他……不爱自己吗？
这样的胡思乱想下，星野十夜竟然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发挥。
“一旦某种技能被你完全掌握，那么这项技能在任何时候都能被你完美重现。”
即使胡思乱想，即使心绪纷飞，即使身体各处发来警报，提醒他要么停止思考、要么停止动作，他也能凭借强大的意志操控着身体，精准完成自己全部的职责。
21:23，音驹领先。
星野十夜眼神迷茫的为队伍拿下1分又1分，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困扰。
昼神幸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是秉持着“对过去自己的同情”才会出声提醒。
现在看来，他提醒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却没有给对方提供合适的解决方法，因此反而让对方陷入了更深的自我纠结。
“糟糕，感觉好心办了坏事。”昼神幸郎苦笑，小声念叨着。
星海光来闻言，转过头看向昼神：“你干什么了？”
昼神幸郎咋舌：“自作主张的给一个迷茫少年指点方向，却忘了他脚下并没有路。”
星海光来：……好复杂，听不明白。
星海光来直白道：“找路是他自己的事，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最多帮忙报个警什么的……难道还要送他回家吗？你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昼神幸郎无语：“不是捡到了迷路的小孩……好吧，也确实是个迷路的小孩。”
他的声音若有所思：“报警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说的对，我并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儿。”
白马芽生一脸呆滞：“你们两个在赛场上聊什么呢？”
哪里有迷路的小孩啊喂！
昼神幸郎目光专注的看向星野十夜——或许，这家伙会比当初的自己更坚强。
别所千源发球出手，活跃的大脑正在不断的思考着。
刚刚被星野十夜的扣球砸昏头了，那个橘头发还真是可怕，接下来昼神学长会怎么应对呢……
夜久卫辅成功接起一个到位一传，孤爪研磨目光一凛，瞄准了十夜的打点。
很多时候，他对十夜的情绪都很复杂。
因为初识时的第一印象，孤爪研磨总是会下意识的在十夜身上感受到“努力的痛苦”。
排球对于十夜来说，是悬崖的蛛丝、救命的稻草，他的努力时常带着一种行走在钢绳上的危机感，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跌进深渊。
这种紧绷的状态即使音驹的大家用再多的赞美也无法填补，音驹带给十夜的温暖和爱意只会让他更加拼命的攥紧排球。
只有排球，能够带给十夜“努力就能获得收获”的充实。
孤爪研磨很难想象，当十夜再一次出现“卡级”的现象时，他会有多么的崩溃。
十夜在排球上得到太多了，所以更不允许失去。
他将排球置于自己之上，所做得所有努力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第一位——队伍、排球、胜负，哪一样在十夜心里都比自己更重要。
如果十夜能像爱排球一样爱自己就好了……孤爪研磨经常会这样想。
他为十夜布置了作业，期待着十夜能在成长中找到答案。
孤爪研磨以为只要他慢慢引导十夜，十夜总会发现迷路的自己。
没想到IH的几场比赛下来，十夜反而更加坚定的走失在雾里，甚至情愿让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紧张情绪肆无忌惮的侵蚀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赛场上能够集中注意力。
虽然在对战森然时，他及时将十夜的心态掰正，让十夜的想法重新变得积极向上，但此刻回想起来，孤爪研磨还是会有种后怕的感觉。
昼神幸郎说得对，不爱自己的人，是没办法正确理解爱的。
……
星野十夜踏上队友预留的路线。
充分的助跑、利落的起跳——
星野十夜再一次直面昼神的拦网。
鸥台中，唯一能精准拦下他扣球的便是昼神幸郎，音驹之所以能保持着比分的领先，是因为他和昼神的首发站位决定了两人能够同时站在网前的轮次只有短短的一轮。
星海光来和昼神幸郎组成的双人拦网在高度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两人同时到达顶点，将星野十夜的球路封死大半。
视野被遮挡，墙后面那美丽的景色他无法窥见。
星野十夜突然很愤怒。
这愤怒毫无缘由，连带着抽刀的动作都带着怒气。
为什么他就要被前半生的痛苦拖住，像个无底洞般汲取着周围人的爱意，却始终无法被填满，永远的不安和空虚，患得患失的面对人生？
他小心翼翼的生活，时刻担忧着来自命运的沉重一击，不断获得的同时又每时每秒都在担忧失去，能做的只有拼命努力，让幸福在他身上停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甚至连努力都会背叛他，任凭他如何崩溃也不会给予他半分进步，他能做的只有每天记录着自己的数据，祈祷着命运的馈赠。
为什么呢？
他做错事了吗？
他不配得到幸福吗？
裹挟着怒气的扣球瞄准着拦网最薄弱的地方，全力挥出的手臂赋予了排球一往无前的气势。
如同炮弹般沉重的排球砸在昼神幸郎的手臂上，昼神幸郎全力下压手臂，对抗着来自星野十夜的力量。
然而昼神幸郎的手臂还是被砸开了，毕竟那是星野十夜在愤怒下也不忘精挑细选的一处。
星野十夜砸开了铁壁，于是有光照进了他的眼睛。
他看见了铁壁后的景色，像是被美好的滤镜蒙上奇妙的色彩，简单但绚烂的场景瞬间驱散了他心头大半的怒火。
星野十夜16年的人生经历向他证明，他的愤怒是面对命运最无力的叫嚣。
他必须无休止的反抗，不停歇的斗争，才能在命运的手中争取到主动权。
“你说得对，我好像不爱自己。”
星野十夜平静出声，仿佛那瞬间的愤怒是一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幻觉：
“可我没有失去爱的能力。”
从雪之丘到帝光再到音驹，他身边不断出现着各种各样的人，孜孜不倦的教导他如何爱与被爱。
“我总会学会的。”
星野十夜的声音坚定，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放任自己崩溃，然后安静的自我疗愈。
对不起啊命运，他就是这样一个浸泡在悲观的淤泥中还想拼命向上爬的家伙。
排球教会了他热爱队伍、热爱排球、热爱胜利，总有一天能教会他热爱自己。
因为他有世界上最棒的队友和朋友，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昼神幸郎满眼赞叹的看向星野，那种迷茫又坚定的奇异碰撞，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矛盾的魅力。
多么复杂而生动的灵魂。
“太厉害了，星野。”昼神幸郎笑眯眯的夸赞道：“你会成功的。”
他们相似，但又那么不同。
星野十夜的身边有太多人拽住他了，时时刻刻关切着他的成长，一点点的不对劲都会被察觉，然后迅速被解决。
看看那群虎视眈眈的猫猫吧，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就紧张得想要生吃了他。
昼神幸郎像是祝福般低语：“你会获得你想要的一切，星野。”
一旁的星海光来突然出声：“除了胜利，因为那是属于我的。”
昼神幸郎嘴角高高翘起。
他也有拽住他的人。
星野十夜认真道：“胜利是我的。”
星海光来：“我的。”
星野十夜：“我的。”
音驹众：……这两颗星星干什么呢？
鸥台众：……这两颗星星是笨蛋吧。
“你们两个就算在这里吵一天，胜利也不会归属于任何一个人。”黑尾铁朗露出坏笑：“想吃牌吗？”
刚想进行第一次提醒的裁判：……你把我的话说了，那我说什么？
在黑尾的“黄牌恐吓”（裁判：？）下，两人噤声，老老实实的前去站位。
孤爪研磨看向十夜的背影。
总会学会的——这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一百倍的答案。
星野十夜总是这样，唯唯诺诺的反抗着命运，嘴上连连道歉转身直拳出击，是矛盾又和谐的集合体。
他眼中兴味盎然，看向十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制作精良、自由度高、没有攻略、结局未知的游戏。
黑尾铁朗回头，就发现了研磨那满是玩味的眼神，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正处于莫名其妙的亢奋中。
研磨这样的状态，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超级无敌喜欢的游戏，于是拼着被爸妈没收游戏机的风险也要熬夜打通关——能让研磨沉迷到这种程度的游戏，其实是很少见的。
黑尾铁朗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星野。
单纯的星野对于自己被当成游戏这件事，依旧一无所知……
黑尾铁朗叹气，对着研磨比口型：防沉迷！
孤爪研磨目光坚定：全沉迷！
防不了！
黑尾铁朗：头好痛……
星野十夜开启全力进攻模式后，在抢分战上战胜了鸥台，为音驹赢得了珍贵的赛点局。
双方1:1平，正式进入第三局。
孤爪研磨由于过度思考，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神色恹恹的，趁着短暂的间隙啃了一根香蕉补充糖分。
星野十夜同样啃了一根香蕉——他怀疑自己莫名其妙的生气就是因为体力流失太快缺少糖分的缘故。
双方再一次更换球场。
“唔……变首发位置了。”孤爪研磨眯起眼睛打量着网对面的鸥台。
首发选手未变，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星海光来和十夜打对位，而这样调整过后，昼神幸郎也有更多的轮次能在前排和十夜相遇。
企图通过改变对位来全面压制十夜的进攻吗……
孤爪研磨快速思考着应对措施，眸光明明灭灭，眼神不断在对手之间游走。
昼神幸郎有种被盯上的感觉，抬头看向音驹，正对上那个布丁头二传手的视线。
孤爪研磨平静的移开目光，仿佛刚刚盯人的不是他。
昼神幸郎：……危险的感觉。
第96章 晒干君
第三局比赛, 由于鸥台及时调整了站位，星野十夜得分变得格外艰难，双方比分始终无法拉开两分以上的分差, 你来我往间分毫不让。
上林鲸一郎已经渐渐适应了星野十夜的发球, 四球之内一定能接出到位的一传。
紧张激烈的比赛节奏让两支队伍都趋于失控，可双方教练没有任何一个人率先叫出暂停。
他们都在等对方在这样的节奏中出现失误。
“触球！”星海光来大声道。
星野十夜咬牙, 这一球因为助跑不够充分, 并没有扣出理想的效果。
上林鲸一郎接起排球：“机会球！”
诹访爱吉目光扫过队友的位置, 在短暂的思考后将球托给了星海。
星海光来在完成了充分的助跑后旋风般盘旋而上, 又一次飞上了天空。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挡在他的身前，对空中的星海光来进行封锁。
星海光来瞄准了星野十夜的指尖, 全力挥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星海光来会选择打手出界时, 星海光来在扣球的最后一刻变扣为吊, 将排球用手顶过拦网。
夜久卫辅也以为星海光来会选择打手出界, 准备向后跑去救出界球, 没想到这个小羽毛球选择了吊球。
即使他以最快的速度上前鱼跃, 但还是晚了一步。
解说员的声音十分激动：
“鸥台小巨人星海选手再一次向全国观众展示了他丰富的空战技巧！”
“六边形战士星海光来！”
星野十夜看着转身前往站位的星海光来, 语气带着感慨：“六边形战士——真是贴切的形容。”
星海光来真的好厉害。
背影洒脱的星海光来耳朵已经悄悄竖起, 大耳朵光来认真听着来自对手的真诚赞美, 嘴角开心的翘成V型。
昼神幸郎：“……超得意啊, 光来。”
星海光来没有回答, 前往站位的脚步却一步一蹦哒, 连两只小手都开心的翘成小翅膀。
白马芽生表示：“被一个中型生物夸赞有什么好得意的。”
昼神幸郎抬头看白马：“那你这个大型生物来夸？”
白马芽生傲娇扭头, 轻哼一声后道：“我才不要夸小型生物。”
……
当比分来到20:21鸥台领先时，音驹终于率先叫了暂停。
两次暂停机会一次用光, 猫又育史准备做出本场比赛的最后指导。
“走到这一步，经过数场激烈的角逐后, 再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很奇怪……”猫又育史笑容温柔，看着孩子们：“享受赛场吧。”
“放松下来，冷静观察，调整呼吸……”
猫又育史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在大家的心里响起：“仔细对待每一球，完成自已应做之事，将平时的积累在赛场上重现……”
他笑容明朗，是和煦慈祥的模样：“然后，不要让球落地。”
因为激烈的比赛节奏而心情浮躁的众人，随着这番话慢慢平和下来。
和擅长在暴风雨中作战的鸥台不同，音驹的风格更加缜密宁静，如猫般小心观察、一击致命。
海鸥将他们拖入了暴风雨中，猫咪便只能在恶劣的环境下和他们对抗。
猫又育史用这一次的暂停让猫猫们冷却心情，重新回到猫猫最擅长的环境当中和海鸥战斗。
猫妖大家长用自己的方式指导着猫猫们。
猫又育史说完后，便将剩下的时间交给了研磨。
孤爪研磨从未停止过思考，隐藏在长睫下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精光：“接下来，十夜你要做个合格的诱饵。”
十夜作为音驹最稳定的得分点，一直被鸥台的拦网重点关照。
毕竟音驹在高度上确实远不及鸥台，其他攻手被忽略似乎是合乎常理的。
孤爪研磨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
音驹确实没有星海光来一样的小巨人，可以用低于平均值的身高在空战上掌握着主动权。
但是，不要小瞧音驹的任何一个人啊。
音驹的攻手，除了十夜外的人，单兵作战能力确实都很普通。
可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一旦将他们的力量进行整合，那么他们将组成一支无敌的队伍。
星野十夜闻言，顿时有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一脸认真道：“是，研磨，我一定会钓到海鸥的！”
孤爪研磨：“……咳，很好。”
钓海鸥……十夜认真得可爱。
再一次上场，赛场上热烈的气氛已经稍微冷却下来，孤爪研磨站在一号位，准备发球。
平平无奇的上手发球，落点却十分让人头痛。
上林鲸一郎将这一球成功化解，一个到位一传飞向了诹访爱吉的方向。
诹访爱吉略一思索，托球出手，是别所千源的背飞快攻。
灰羽列夫迅速的上前，跳起拦网。
他的拦网强度并不高，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忘记使用正确的拦网姿势，导致他没有办法在空中更好的用力拦网。
但灰羽列夫的超强机动性以及野生动物般的拦网直觉让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挡在对手的面前，完成触球。
“触球！”灰羽列夫大声道。
夜久卫辅一边跑去接球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说过很多遍了，要在触球时尽可能的卸力并抬高排球轨迹啊这个笨蛋！
这个球飞太远了！
心中抱怨着，夜久卫辅垫起一个半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看着飞来的排球，脚步一点点的向后退，用眼神诱导野泽跟随他的动作，慢慢远离中路。
野泽出下意识的跟住了孤爪研磨的脚步，潜意识里，他还在防备着孤爪研磨那防不胜防的二次进攻。
只是随着他的动作，鸥台的前排也悄无声息的开了一道裂缝。
等他反应过来时，孤爪研磨托球已经出手。
野泽出大惊：糟了！
他迅速回防，眼看来不及参与拦网后，便立刻挪动脚步进行拦网保护。
孤爪研磨眼里露出愉悦的神情：发现了吗？不过晚了。
星野十夜在左路起跳，引走了鸥台的另一个防御城墙别所千源，于是中路只剩下了诹访爱吉——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八的二传手，单防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看着眼前宽阔的视野，积攒了整局的力量在此刻尽数倾泻而出，手掌扣在排球上的瞬间，排球几乎变了形状。
作为音驹力量最强的王牌主攻手，他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扣开面前的拦网！
排球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砸向诹访爱吉，手臂被砸中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遥远的虎啸声。
手臂被炮弹般的排球砸开，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响声。
山本猛虎畅快的发出吼声，将之前被拦网的憋屈尽数用声音宣泄出来。
音驹众人一开始还能用“猛虎吼起来也很可爱”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在山本猛虎吼了三秒后，音驹众人的眼神就变成了“还没吼完吗”。
夜久卫辅眯起眼睛：“猛虎，吼太久了。”
山本猛虎专注的吼着。
夜久卫辅头顶爆出愤怒的青筋。
福永招平悄咪咪的上前，耿直的伸出拳头，直接往猛虎嘴上怼。
物理噤声，堵上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山本猛虎被福永的动作吓得一噎，短促的“嘎”声后，他惊恐的闭上嘴，安静下来。
孤爪研磨看了一眼老实的猛虎，对着福永道：“还在打排球，将手塞进猛虎的嘴里似乎有些不卫生。”
山本猛虎：仅仅是不卫生吗？这太冒昧了吧！有问过他的意见吗！他的嘴很可怜啊！
福永招平淡定道：“是拳头。”
手掌用来扣球了，所以不能捂嘴。
孤爪研磨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山本猛虎：……没有人为虎发声吗？
音驹众：没有，只想让你噤声。
音驹再一次回到冷静的状态，这下情绪烦躁的轮到鸥台了。
星海光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下去不行。
音驹太稳了，在孤爪研磨的托球调动下，音驹选手的跑位精准又高效，他们轰出的重击落在音驹那边，就像是一脚陷进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排球被这张“网”弹起，然后被孤爪研磨分配给音驹的各个进攻点——没有将进攻压力完全放在星野十夜身上，这个做法实在是太聪明了。
星海光来看向音驹，像是在看“六人团队运动”的具象化。
在他的视角里，音驹真正能和鸥台拦网抗衡的选手只有星野十夜一个……至于那个长条灰毛，高度确实足够，但杀伤力巨大且敌我不分，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强敌。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最应该打“一点攻”的队伍，在孤爪研磨的指挥下，让星野十夜这个“一点”并不显得凸出，而是自然而然的融入进音驹这个集体。
可怕的智慧，将每一个队友的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任何一个人存在的意义都被他注意到，然后无限放大。
“孤爪。”星海光来突然出声：“必须限制他。”
所有人都注视着闪闪发光的星野十夜，孤爪研磨躲在星野十夜的光辉下，安静的观察着网对面的一切，然后轻描淡写的一指：
“十夜，揍这个。”
于是星野十夜就一往无前的冲出去了。
星野十夜厉害吗？当然厉害。
但更厉害的，是那个收敛了一切光芒，置身于影子中，掌控全局的孤爪研磨。
想到这，星海光来头皮都麻了：“怎么像鬼一样……”
昼神幸郎呆住：“谁是鬼……”
见星海光来并没有解释的意图，昼神幸郎转头看向网对面的布丁头少年：
“限制二传手吗……这可难办。”
昼神幸郎转头看向诹访学长：“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诹访爱吉笑容温和：“也不难吧，只要让他失去稳定就好。”
诹访爱吉此刻，和早流川工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办法。
孤爪研磨再一次发球，及格万岁式发球晃晃悠悠的越过球网，在前场掉落。
令人意外的是，星海光来突然上前一步来到前场，用上手接球接下了这个发球。
与其说是“上手接球”，不如说是“一次传球”。
星海光来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完成了一次触球的托球！
解说员激动：
“太全能了星海选手！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一次托球！”
“接球、扣球、托球——星海选手个子小小，能量无限！”
星海光来已经注意不到解说员的声音了，他全神贯注的托出这一球，十指精细的调整了排球的状态，托出去的瞬间他便有种预感：
这将是很成功的一个托球。
诹访爱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极其自然的完成了助跑起跳，对上面前还未来得及收敛震惊、匆忙起跳拦网的灰羽列夫。
真是很高也很随性的拦网啊……诹访爱吉这样想着，扣球出手。
一切都太快了，音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了。
夜久卫辅重重摔在地上，但那颗排球却被他薄薄的手掌垫起。
自从星野开始托球后，夜久卫辅就在思考如何应对双二传阵容——自家能做到的，保不齐对手也一样能做到。
因为平时训练时仔细思考过，所以他是音驹中最快反应过来的人，才能垫起这样的一球。
猫又教练说得对，平时积累的力量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涌现出来，解决当下的困境。
诹访爱吉虽然惊讶于夜久卫辅的反应速度，但眼下的情况他也是满意的——夜久卫辅接起的一传，是不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此刻正在对角的位置，排球已经要飞出边线，音驹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将球垫过网。
星野十夜悄无声息的窜了出去，来到一传下。
鸥台众屏住呼吸：要垫回球场内由队友垫过网吗？
星野十夜举起手臂。
星海光来隐约察觉到不对。
排球下落，砸在星野十夜的十根手指上，扎实的触感让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勾起唇角。
托球的感觉和扣球的感觉完全不同，十指接触排球，仿佛排球是指尖的延伸，可以飞到任何他指定的地方。
托球出手。
解说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幸好另一位同事眼疾手快的将他拽回凳子上。
解说员2号：好险，同事差点窜上天。
“在鸥台的星海选手托出一个漂亮的平拉开后，音驹的星野选手毫不犹豫的回敬了一个高传球！”
解说员努力克制自己激动得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轻颤：
“是山本选手的中路进攻！”
鸥台和音驹的交锋太烧脑了！
解说员眼睛锃亮，盯着场上选手们的动作，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山本猛虎起跳，突然想起了星野第一次托球时，他因为过于惊讶，没能第一时间和星野配合。
之后的很多天里，山本猛虎都为此感到遗憾。
星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一连几天都邀请他自主练习，不断的给他托球。
“猛虎学长很厉害，是音驹的‘力量’。”
星野的声音有些腼腆，但还是在努力向他表达：“如果我也能成为这力量的一部分，那真的太好了。”
为他托球，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山本猛虎看着这颗又高又温柔的托球，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的打点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后辈呢？
音驹的所有人都那么喜爱星野，是因为星野一直都在毫无保留的爱着音驹的每一个人。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指导与被指导的关系，是由一颗排球维系起来、用友谊连结的队伍。
山本猛虎挥臂，强大的力量轰开拦网，砸在地上。
音驹比分反超。
星海光来的眼睛亮得惊人，目光盯着星野十夜，仿佛在看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神奇存在。
关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件事，他当然很清楚。
星海光来从不觉得自己强大到无人能敌，他在明白自己的强大前，先一步了解了自己是多么弱小。
所以在看到星野这个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存在时，他的第一反应是：
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得这么强？
星海光来的训练表列出来，能随机吓死一个在排球社团混日子的人——如果每个高中排球选手都像他一样练习的话，高中排球界的强度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和他一样强的星野十夜，也是在这样的练习中度过的吗？
还是像传说中的天才一样，只要稍微学习一下就是巅峰？
太好奇了……好想知道……
“回神了，星海。”诹访爱吉伸出手，在星海的眼前晃了晃。
星海光来眨眨眼，轻轻叹了一声：“真想和他做朋友啊。”
好想将星野变强的技巧全部学到手，他也会告诉星野自己变强的秘诀，这种事只有朋友之间才能交换吧。
诹访爱吉无奈：“交朋友的事，等比赛结束后再研究怎么样？”
目前比分领先的音驹可能会先一步获得赛点，在这样紧张得局势下，星海也太松弛了点。
星海光来目光专注，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当然，我要作为胜利者和星野交朋友！”
诹访爱吉看着星海明亮的眼睛，满意的点点头。
有出息的小海鸥都是这样交朋友的。
在局末拿出新武器的两支队伍你追我赶，最终还是冷静的音驹率先拿到赛点。
星野十夜站在网前，一直处于思考中的大脑传来隐痛，用脑过度后产生的疲惫感不同于身体上的劳累，是精神层面的倦怠。
但他不能松懈，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哪怕只放松短暂的一秒，都有可能被对手抓住破绽，一举击破。
最后一球十分漫长。
鸥台强大的毅力让他们无论是在防守上还是进攻上都没有任何失误。
而音驹的强大防守能力使他们多次极限救球，绝不让排球在己方球场落地。
星野十夜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急促又沉重，混杂着心跳声，失去了原本规律的节奏。
他怀疑是自己太累所以产生了幻觉——呼吸声也就算了，在这种时候，人应该很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吧。
“触球！”
“我来！”
“抱歉，救一下！”
“机会球！”
……
场上声音此起彼伏，音驹和鸥台的声音交替响起，每个人都声嘶力竭。
因为太紧张，所以声音不自觉的变大，仿佛通过声音就能将排球扣死在对面场地一样。
星野十夜的视线不断跟随着排球移动着，身体起跳又落下。
所有选手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下，都发挥出了超出平常的水平。
忙碌中，他的目光和研磨的目光碰上。
孤爪研磨轻轻点了点头。
星野十夜瞬间明白了研磨的意思，然后毫不犹豫的执行。
夜久学长垫出的一传十分出色，稳定的飞向了三号位的方向。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同时上前。
昼神幸郎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
如果星野十夜没有展示出自己的托球技巧，他此刻一定会认为星野十夜想要打近体快攻——虽然是副攻手的战术球，但星野十夜打起来应该也很顺手。
但他偏偏见识到了星野十夜的托球，那种娴熟的技巧绝对不是一个美丽的巧合，星野十夜绝对有能力重现那个托球。
星海光来的眼神中也带着惊疑，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没有时间去理会，只是定定的盯着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的动作。
排球缓缓下落，星野十夜跳起，孤爪研磨向右迈出一步，是助跑前的动作。
昼神幸郎在短暂的燃烧了cpu后，决定兵分三路，左路右路中路各留一人。
即使将拦网分散开，鸥台也有自信通过单人拦网阻挡音驹的进攻。
星野十夜想起研磨的眼神，疲惫又沉默。
他双手抬起，在鸥台和音驹的共同注视下，星野十夜完成了二次进攻。
排球落地良久，昼神幸郎还是不敢相信，这关键的赛点球竟然是二次进攻！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音驹2:1获胜。
音驹众人在沉默片刻后，突然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欢呼声，在星野十夜还没回过神时，山本猛虎几人便嗖的将他举起。
星野十夜：？？？
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星野十夜像是被放在太阳下炙烤的蘑菇，整个人都散发着烤蘑菇的香气。
对不起，研磨，他错了。
原来被举起对于社恐来说，是一生不可承受之重。
星野十夜安静的成为了一朵烤蘑菇。
孤爪研磨瘫坐在地上，他连最后的假动作助跑都没能完整的做完。
如果比赛再继续僵持下去，他很有可能被重力彻底摁趴在赛场。
好在十夜看出了他的状态已经到达极限，否则这一球若是真的托给他，那将是音驹的灾难。
孤爪研磨抬头，看着被队友们高举在空中的十夜——小蘑菇已经在数不清的视线中成为一个可爱的蘑菇干了。
“没事吧？”黑尾铁朗伸出手。
孤爪研磨借力站起身，嘴角微翘：“没事。”
十夜，风水轮流转。
这次轮到你被辛巴举了。
第97章 交友君
星野十夜被音驹众人放下来时, 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平生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有亿点点恐高。
对上研磨的视线，星野十夜老实：“我错了。”
孤爪研磨心情极好的拍拍橘脑袋：“嗯, 知道错了就好。”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星野十夜一边被拍拍头一边想, 下次一定要在人少一点的地方举研磨，这样就不会谋杀社恐了。
……知道错了但并不打算改。
两支队伍握手。
星海光来握着星野十夜的手, 攥得很紧：“下一次, 我一定会赢！”
星野十夜看向他通红的眼睛, 认真道：“下一次、下下次……”
他声音真诚：“赢的都会是音驹。”
星海光来气得又加重了握手的力道。
星野十夜十分好脾气的任由他握着, 毕竟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小羽毛球跳得虽高，但力气并不大。
可爱。
向观众席致谢的环节, 灰羽列夫不断摇摆着向姐姐打招呼, 像个在风中摇晃的长条气球人。
灰羽爱丽莎一边捂脸一边和弟弟招手。
而山本茜则是瞄准了哥哥, 用手臂比了可爱的心形。
山本猛虎：我的妹妹无敌可爱！！
山本茜余光看到星野, 突然莫名的红了脸颊, 人也扭捏起来。
好想将星野栽在排球场的地板上, 星野就应该在排球场上生根发芽！打排球的星野最帅啦！
事业型球迷山本茜在内心发出暴言。
山本猛虎的妹控雷达嗡嗡作响, 扭头十分凶残的看向星野：不可以！！
还在和小茜打招呼的星野十夜接收到了猛虎学长警告视线, 疑惑的看了回去：什么不可以？
山本猛虎眯起眼睛, 打量了星野好一会儿, 突然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你小子没那根筋。
星野十夜更疑惑了：所以是哪根筋啊？？
“十夜。”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星野十夜抬头, 看向宇内前辈。
宇内天满手臂撑在围栏上, 笑得开心：“做得很棒。”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对着观众席深深鞠躬, 和音驹众人一起齐声道：“感谢大家的支持！”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音驹众人离开了排球场, 准备前往休息室休息。
孤爪研磨东倒西歪的前进，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的小僵尸，星野十夜见状，连忙将研磨拎起来，放在臂弯里。
被挂起来的孤爪研磨彻底放松下来，成功变为一摊融化的小三花猫，柔软的四肢在空中晃来晃去。
夜久卫辅失笑，调侃道：“研磨你是液体吗？”
孤爪研磨声音飘忽：“是液体啊……”
夜久卫辅僵住，半晌后低声对身侧的黑尾道：“糟了，研磨好像累疯了。”
黑尾铁朗：……
等到了休息室，孤爪研磨整个人都瘫在长椅上。
身体累，脑子累，总之就是超级累。
“我准备了蜂蜜腌柠檬……”星野十夜连忙拿出自己准备的“补给”。
黑尾铁朗惊：“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
大家这几天不是都住在酒店吗？？
星野十夜小声：“现在赛程越来越紧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天之内会安排两场比赛……所以我昨天晚上去找酒店的后厨借用了一下工具，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甜品，方便赛后补充能量。”
还得感谢宇内前辈承担了所有社交工作，他只要负责制作就好。
蜂蜜腌柠檬可以为身体快速补充糖分，味道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食材简单，几分钟就能制作完成。
灰羽列夫刚刚洗过手，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捻起一片柠檬放进嘴里，随即眼睛一亮：“好吃！”
酸和甜都恰到好处！太棒了！
黑尾铁朗看向星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少年。
一百分！他给一百分！
音驹众人一拥而上，两盒蜂蜜腌柠檬一扫而空。
山本猛虎握拳：“我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拳能打死老虎！”
福永招平眨眨眼：“自己打自己吗？”
山本猛虎：……
甜滋滋的蜂蜜腌柠檬让众人心情放松下来，换过衣服后，大家的体力也稍稍恢复了些许。
“走吧，去看看我们下场比赛的对手会是谁。”黑尾铁朗伸了个懒腰。
右上半区分为E组和F组，他们作为E组的出线队伍，会在下午对上F组的出线队伍。
等音驹众人再次赶到比赛现场时，正好是双方队伍入场的时候。
F组出线战，宫城白鸟泽对战冈山松川西商。
音驹众人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好，认真观看着这场比赛。
第一局比赛，白鸟泽获胜。
黑尾铁朗看着25:21的比分，惊叹道：“牛岛的状态很好。”
白鸟泽作为一个坚持一点攻的球队，王牌牛岛若利的竞技状态，基本上代表了整支队伍的竞技状态。
山本猛虎想起音驹和白鸟泽打练习赛时，自己曾数次被牛岛若利轰开拦网。
全国前三的主攻手，就是这样强得不讲道理。
“相比于对上一个陌生的队伍，我更不愿意对上白鸟泽。”孤爪研磨叹了口气。
因为已知的白鸟泽实在太过强大，所以宁愿去面对未知的风险。
夜久卫辅握住研磨的肩膀前后摇晃：“不要这么早就泄气啊大脑！你可是我们音驹的心脏和脊梁！！”
坚定的声音传向四面八方。
孤爪研磨身形一僵，周围其他观众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让他头发炸起。
夜久学长！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样、羞耻的话！
夜久卫辅：嘿嘿，炸毛了。
偶尔逗一下研磨也很有趣！
在夜久学长松开手后，孤爪研磨默不作声的将外套的拉锁拉到最顶端，将下半张脸都埋进领口里。
很热，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有点不想见人。
正如黑尾铁朗所说的那样，牛岛若利状态极佳，在IH第三轮的比赛中以2:0的比分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至此，音驹的下一个选手已经决出，是老朋友白鸟泽。
在白鸟泽向观众席致谢的环节，五色工一眼就发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橘脑袋——这么橘，又是这个高度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星野！！”五色工高声呼唤着好友。
原本打算和大家一起回酒店的星野十夜身形一僵，在“毫不犹豫的转身跑掉”和“回应好友真诚的呼唤”中，他艰难的选择了打招呼：“五、五色。”
感受着观众席传来的视线，星野十夜硬着头皮没有逃走。
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的话，五色一定很伤心的！
黑尾铁朗见状，笑着侧头对星野说道：“我们先去对战表公示区那里了，等下和朋友打过招呼后去那里找我们吧。”
星野十夜点头应下，走到观众席前排，音驹的大家也纷纷离开了观众席。
五色工对着星野笑道：“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比赛了！”
他们同样观看了音驹上一场的比赛，猫咪和海鸥的对决，非常精彩。
提起接下来的比赛，星野十夜明显从容了许多，他认真完成赛前问候：“你喜欢吃什么？”
五色工：？
五色工茫然回答：“炖、炖鲽鱼……”
怎么突然就聊到吃了？星野饿了吗？
星野十夜有些雀跃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等打赢五色，就请他吃炖鲽鱼吧！
星野十夜和白鸟泽的其他选手打过招呼后，这才离开了观众席。
五色工站在白鸟泽的队伍中陷入沉思。
所以说为什么要问他喜欢吃什么？
星野奇奇怪怪的。
“回神了阿工。”天童觉笑眯眯的抬手，在五色工的眼前晃了晃：“鹫匠教练在瞪你哦。”
五色工瞬间回神，目光偷偷瞄向鹫匠教练，发现自己果然在被瞪。
“喜欢发呆？”鹫匠锻治眯起眼睛。
五色工顿时神色一凛，身板站得笔直：“抱歉鹫匠教练！”
鹫匠锻治目光扫过眼前这帮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小伙子们，抬手：
“走吧，准备下一场比赛！”
白鸟泽众应声：“是！”
……
星野十夜从馆内走出来，迎面碰见了正要向外走的鸥台。
星海光来在看到星野时眼睛嗖的一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别过头不再看他。
星野十夜见状，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小羽毛球好像不想和他做朋友……
昼神幸郎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向学长们摆摆手后，抬手拖着星海光来脱离了队伍。
鸥台众人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十分善解人意的走远了些，隐约还能听到白马芽生疑惑的声音：
“他们两个要去找星野打架吗？比赛已经输了，不能连人品也输了啊！”
诹访爱吉的声音里情绪复杂：“该说你不愧是个正直的笨蛋吗……你也稍微相信一下队友的人品啊白马！”
白马芽生的嘀咕声越来越远：“好吧，我相信一下……”
正走向星野十夜的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白马这个笨蛋。
星海光来对上星野疑惑的视线，下意识道：“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星野十夜噎住，半晌后小心翼翼道：“我、我知道……”
两人同时沉默，气氛有些许尴尬。
昼神幸郎无奈扶额，好好的交友现场硬是让白马用几句话变成赛后复仇了……
“光来他原本想赢了比赛后再和你交朋友的。”昼神幸郎干脆的点破星海光来的小心思：“现在输了比赛，他不好意思再找你交朋友了。”
他双手环抱，看向星野，无奈道：“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意思。”
星野刚刚的失落太明显，像是没吃到小鱼干的猫猫，眼神委屈巴巴的，帅脸一垮，尾巴都耷拉着。
星海·小鱼干·光来还纠结着怎么样才能以败者的身份交朋友呢……这有什么难的！
昼神幸郎轻松解决。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橘色眼睛眨啊眨的看着星海光来，眼神直白：是这样吗？
对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星海光来将还在纠结的自尊心抛在脑后，十分认真道：“是，我想和你做朋友！”
虽、虽然他是败者，但是他交朋友的心很真诚！
星野十夜闻言，眼睛顿时亮成了四角星，激动得上前一步，连声音都放大了些：“真的吗！”
星海光来恍惚间，仿佛看见星野十夜身后有一根毛茸茸的尾巴，此刻正像根天线一样高高竖起。
猫猫竖起尾巴……应该是开心的意思吧……不对，星野是人不是猫啊！
星海光来揉揉眼睛，星野身后的尾巴消失不见。
“真的！”星海光来认真：“我想和你做朋友！”
交换变强的秘诀，一起向天空发起挑战。
是星野告诉了他小巨人的定义，从来不是单纯代指小个子，不屈服于命运的人，才叫小巨人。
星野十夜和那帮菜鸟大个子不一样——菜鸟大个子点名白马。
星海光来的眼睛也亮成了可爱的四角星。
他在星野十夜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不屈服、不低头，身困囹圄，但灵魂向上。
“好、好的！我非常愿意！”星野十夜的身上冒出灿烂的小花，显然是心情愉悦到极点。
和小海鸥成功交上朋友了！
昼神幸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感叹：小学生交友现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友情迅速升温。
“对了星野，你在比赛的时候为什么突然恐吓我？”星海光来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想问星野：“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星海光来性格直爽，这样想着便这样问了，完全不知道委婉为何物。
昼神幸郎怕星野误会，刚想出声为星海做一下翻译，就见星野十夜一脸迷茫：“恐吓？我没有啊……”
星野十夜对别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他清楚的知道星海此刻的疑问只是单纯的疑惑，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于是也认真思考良久，还是摇摇头：
“我从来不会恐吓别人的，星海可以说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星海光来也认真回忆：“就是在你和我说完小巨人以后，你对我恐吓的笑了一下……”
星野十夜大惊：“诶？那个难道不是很友好的笑吗？？”
他可是期待着用笑容传递他的心情啊！
星海光来表情一言难尽：“你平时都将那个笑容称呼为‘很友好的笑’吗……”
这个表达方式也太内敛了吧！内敛到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友好，全部都藏在威胁与恐吓中了！
看着星海复杂的表情，星野十夜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笑容真相。
“十夜，在聊什么？”音驹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星野来找他们汇合，孤爪研磨断定是有事情绊住了十夜的脚步。
毕竟刚刚观众席那种情况，十夜能在那里待满一分钟都算他坚强了。
担心十夜身边发生了什么自己难以处理的事，孤爪研磨和小黑决定返回场馆，看看星野到底在做什么。
于是就见到了海鸥和猫猫的交友现场。
星野十夜扭头，一双蛋花眼：“研磨……”
孤爪研磨一惊，看向两只海鸥的眼神顿时危险起来。
你们两个谁干的好事？
昼神幸郎冤枉：这次不是我！
星海光来心虚：这次好像是我……
星野十夜小声：“研磨，黑尾学长，我的笑容是不是很吓人啊……”
他用心回忆了一下，一些蛛丝马迹便慢慢浮出水面。
难怪每次他露出笑容时，大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初他第一次对翔阳笑时，翔阳说以为自己被恐吓了，他还以为是因为灯光的缘故。
如果他每一次的笑容都像是在挑衅……
星野十夜想，他能交到这么多朋友，真是多亏大家的包容了。
曾经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也在这一刻找到了呢……
星野十夜大彻大悟。
“很可爱啊。”孤爪研磨平静道。
星野十夜惊讶：“诶？”
孤爪研磨顶着一众的视线，声音坚定：“十夜的笑容不是很好吗？有什么问题？”
星海光来欲言又止。
星海光来陷入思考。
真的没问题吗……难道是他的问题？
星海光来自我怀疑。
昼神幸郎看向孤爪研磨，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
或许这一次只是星野的笑容发挥失常——对星野笑容的真正实力一无所知的昼神幸郎如此想。
而黑尾铁朗对于星野的笑容可没有丝毫的误解，他确定星野的笑就是杀伤力很强，一度被研磨拿来当武器使用。
此刻，他看着表情平静的研磨，暗暗咋舌：这样忽悠星野真的好吗？
要不，教教星野怎么正常的微笑吧……
孤爪研磨不是在哄十夜，他是真觉得挺可爱的——凶残的笑容下是一颗真诚柔软的心，这种反差很萌啊。
你们海鸥都给我来懂一懂！
“如果十夜想和大家一样笑的话，小黑可以教你。”孤爪研磨在肯定了十夜的笑容后，又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他在和十夜的相处中学会了这种引导方式，这种积极正向的引导更适合十夜。
黑尾铁朗露出了帅气的笑容，牙齿整齐的露出来，超级闪亮：“没错，黑尾学长来教你！”
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木着脸看向黑尾铁朗的笑容——那笑容里的阴险狡诈都快溢出来了。
你们音驹倒是找个笑容良善的人来教学啊！
星野十夜却很开心的应下：“黑尾学长愿意教我吗？太好了！”
星海光来：哪里好了！
在音驹家长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终究还是没能将想法说出口。
昼神幸郎：是错觉吗？怎么感觉黑尾和孤爪超警惕他？
孤爪研磨：将昼神和佐久早提升至同等警戒级别。
黑尾铁朗：昼神这家伙高攻加破甲，一级戒备！
“交换通讯号吧，星野！”星海光来决定将笑容问题翻篇。
星野十夜拿出手机。
看着通讯录上多出来的一个人，星野十夜眼神里满是喜悦。
又多了一个朋友，真好。
“回见，星野。”星海光来同样也很开心，对着星野摆手告辞。
星野十夜挥手：“回见，星海。”
两颗星星的友情开始发芽。
见昼神和星海两人追上了鸥台大部队，星野十夜转头看向两人：
“走吧，黑尾学长，研磨。”
他要回到音驹，和大家一起准备下午的比赛了。
星野十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握住自己珍贵的友情。
下一场——也要赢！
……
休息过后，下午的比赛如期进行。
“我们已经打到了四分之一决赛，接下来就是半决赛、决赛，然后将冠军的奖杯捧回家……”山本猛虎畅想未来：“然后是面对记者的采访，登上排球月刊……”
海信行笑笑：“中午睡了一会儿，现在还没醒吗？”
猛虎在这说什么梦话呢？
山本猛虎停止畅想，小声道：“也不是没可能啊……我们已经打到四分之一决赛了诶！”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排球队伍了，他们是全国大赛八强队伍！
夜久卫辅无奈：“才四分之一决赛而已。”
他的目光幽深，落在不远处的白鸟泽身上：“想要获得冠军，得先打败眼前的对手才行。”
凶残的白鹫正气势汹汹的盯着他们，准备在他们身上狠狠啄出伤口呢。
黑尾铁朗叉腰，理所当然道：“我们是猫，对带翅膀的家伙天然压制。”
会飞的、带羽毛的，统统从天上拽下来！
就算是牛岛若利也不意外！
孤爪研磨：……小黑的荒谬言论加一。
星野十夜却第一时间应和：“黑尾学长好聪明！猫猫确实很喜欢扑鸟呢！”
音驹众：……星野竟然真的很认可这个说法！大家是人不是猫啊喂！
黑尾铁朗得意的翘尾巴：“是吧！哈哈哈——”
音驹众看着黑尾铁朗翘起的尾巴，突然对于大家是否是个人类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这种一兴奋就翘尾巴的即视感，真的很猫！
不远处，天童觉疑惑歪头：“黑尾对于接下来的比赛这么兴奋吗？”
叉腰狂笑啊——到底在笑什么？和他分享一下吧！
天童觉发现了对手的快乐，并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让他们笑不出来。”牛岛若利声音平静，发出了恶魔般的发言。
五色工咋舌，小声道：“牛岛学长是什么魔王吗？”
白布贤二郎抬眼，盯着五色工：你这个妹妹头又在发表什么评价呢？
五色工在读懂了白布学长的眼神后，沉默。
一点都不想读懂呢……
双方热身结束，在经过教练的最后指导后，两支队伍终于再一次隔网相见。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遇见吧。”天童觉笑眯眯道：“黑尾的拦网还是那么普通吗？”
上来就被天童觉精神攻击的黑尾铁朗同样笑得灿烂：“确实是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相遇，这一次你要拦错几个球呢？”
两人对视，目光交接处火花四射，眼神凌厉得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穿出两个洞。
预判拦网和应变拦网的赛前试探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白鸟泽首发站位：一号位川西、二号位牛岛、三号位大平、四号位天童、五号位白布、六号位五色，自由人山形。
音驹首发站位：一号位星野、二号位黑尾、三号位福永、四号位研磨、五号位犬冈、六号位山本，自由人夜久。
白鸟泽率先发球。
第98章 狐狸君
“开始喽！”
“今天的对手是——”
“音驹高校！”
“请多指教！”
开场前的白鸟泽礼貌式应援让音驹的应援团愣了许久。
“可恶, 我们可不能输！”山本茜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勇往直前是音驹！”
“势不可挡是音驹！”
“音驹音驹向前冲！”
“音驹音驹再取胜！”
……
在各自队伍的应援声中，比赛正式开始。
同样是打过无数场练习赛的队伍, 双方一上来便省去了试探的环节。
川西太一发球, 目标直指前排的孤爪研磨。
他的发球落点十分刁钻，是偏孤爪研磨方向、但夹在三号位和四号位之间的球。
三号位的福永招平和五号位的夜久卫辅同时上前想要垫一传, 结果差点撞上对方。
好在福永招平反应及时, 果断后撤让出位置, 夜久卫辅紧张之下也依旧垫出了半到位一传。
“对方阵型乱了！”川西太一大声道, 随即忍不住看了星野一眼。
这个发球技巧还是和星野学的呢。
星野十夜显然也回忆起了某次的夜间加训，眼神带了一点小小的惊叹。
川西前辈这么快就掌握了这个发球小技巧, 真厉害。
……不对, 现在不是夸赞对手的时候！
星野十夜定了定神, 快步拉开助跑距离。
孤爪研磨调整站位后看向下落的排球, 略一思索后托球出手。
黑尾铁朗在中路跳起, 在看到前排的天童觉被他诱导起跳后, 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天童觉顿时意识到不对, 直觉疯狂报警, 他看向了黑尾铁朗的身后——果然, 星野十夜从三米线处一跃而起, 瞄准了空中的排球, 打出一记十分强力的后排进攻。
此刻白鸟泽的后排并没有自由人, 中路又被黑尾铁朗晃出空网, 本场比赛的第1分被音驹收入囊中！
落地后，天童觉笑容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上来就梯次进攻, 你们音驹不是一向慢热型吗？”
黑尾铁朗满眼无辜：“和老朋友在赛场上见面就没必要试探了吧，你们白鸟泽不是一样上来就拿出了无自由人轮次开局？”
大家半斤八两, 都是上来就掏核武的人，还伪装什么友谊第一呀~
黑尾铁朗在精神攻击上向来是少有败绩，而天童觉胜在精神状态超前，闻言笑容更大了些：
“真是阴险的黑猫。”
“彼此彼此，非主流的红毛白鹫。”
天童觉笑得愉悦：“你这个评价我很喜欢。”
他才不要跟随主流，他就要随心所欲，打自己的排球。
如果排球不能让他感受到快乐，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排球。
天大地大，奇迹之子的快乐最大！
黑尾铁朗看着美滋滋的哼着曲调前往站位的天童觉，眼神中带着敬佩。
就是这样的心态，才能打出个人风格强烈的拦网吧。
天童觉是为快乐而生的。
拿下第1分的音驹并没有因此松懈，反而变得更加谨慎小心。
这个进攻设计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再用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拿分了——天童觉可不是吃素的。
轮换站位后，黑尾铁朗发球。
哨声响起后，黑尾铁朗抛球，精悍劲瘦的身形在空中舒展开，在空中短暂停留后挥臂出手——目标，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基本不参与接一传的职责，只要看过白鸟泽比赛的人都清楚这一点。
果然，牛岛若利一脸平静的向后退了两步，身后的山形隼人十分习以为常的上前，接住这一球。
白布贤二郎冷静上前，来到三号位。
牛岛若利退至三米线后，便毫不犹豫的跑出了半圆的助跑弧线，从左路四号位起跳。
天童觉则是跑中路三号位近体快，至于大平狮音则是选择了右路二号位的平拉开。
孤爪研磨见到如此分散的进攻，眼神微微怔愣。
虽然白鸟泽也会使用一些诱饵战术，但前排三人同时进攻来分散拦网的行为还是很少见的——一般都是天童觉或者大平狮音其中一个作为诱饵，另一个则是补牛岛若利的扣球保护。
不过，就算是这样，白鸟泽会选择谁来扣最后一球也是一目了然的。
果然，托球最终背传给牛岛若利。
孤爪研磨和犬冈走在网前跳起，拦在了牛岛若利身前。
福永保守起见，选择了在中路盯防天童觉，近体快攻不会留给他们应变的时间，所以无论如何快攻位都会有前排进行拦网防守。
牛岛若利目光锐利的盯着面前的拦网，一高一矮的排列在他面前，像是个两层的阶梯。
普通攻手一定很难忍住超手进攻的诱惑——毕竟这种进攻和空网进攻一样，都是比较容易得分的选择。
但他是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在空中绷紧身形，几乎的完美体格让他连滞空都比其他攻手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犬冈走仿佛听到了牛岛若利身上肌肉撕开、身体全面储能的声音。
犬冈走下意识的又将手臂向下压了压——甚至为此不惜降低自己的拦网高度。
牛岛若利带给他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眼前的牛岛若利，在犬冈走的眼中已经化身成飞翔的炮台，此刻炮筒的准星瞄准了他的手臂，准备随时将他的拦网轰得稀碎。
终于，对于犬冈走来说过于漫长的滞空结束，牛岛若利挥臂出手——
炮弹砸在犬冈走的手臂上，带着几乎要将犬冈走的手臂轰碎的力道。
犬冈走的手臂被毫无意外的砸开，排球顺势砸在了一侧的界外，即使被拦网拦了一下，排球落地后也依旧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犬冈走满脸吃痛的揉了揉右手臂——排球只砸中了一边，所以他的拦网才被如此轻易的轰开。
这还是在他下意识调整手臂的情况，如果他没有拦那一下，这一球应该是界内的直线球。
现在变成拦网出界，结果还是没变，一样的对方得分。
“没事吧？”孤爪研磨落地后，先是关心了一下犬冈的手臂。
犬冈走摇摇头：“没事。”
虽然被砸中的位置带着烧灼般的痛意，但也只是皮肉伤而已，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赛。
星野十夜原本是在做福永学长的拦网保护，见到这一球的强力后，忍不住想：真不愧是牛大炮前辈啊……
他这样想着，也下意识的说出来了。
球场之上，一片寂静。
天童觉噗嗤一声，随即别过头，用手背抵着嘴角，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笑声。
大平狮音偷偷为星野竖起大拇指，眼神带着不明显的钦佩，勇敢的少年啊……
山形隼人眼里也满是笑意，小声重复了一遍：“牛大炮……这也太贴切了！”
白布贤二郎一脸严肃，盯着星野十夜的目光带着审视，半晌后才慢慢点头：你小子，很有眼光。
确实是大炮。
五色工作为一名时刻明戳戳企图挑战牛岛学长的优秀后辈，闻言陷入沉思：在星野的心里，牛岛学长是牛大炮的话，那他呢？五色大炮？
在外号上也不能输给牛岛学长！
牛岛若利表情纹丝不动，只是盯着星野的目光施加了强大的压力：“……星野。”
星野十夜在意识到自己又又又一次将脑内发言脱口而出后，已经老实成鹌鹑了，被点名后立刻站直身体，乖得不可思议：“是，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严肃道：“我叫牛岛若利。”
天童觉一愣，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若利还专门强调一遍自己的名字……明明这么大一坨，怎么这么憨啊！
星野十夜闻言，倒是偷偷松了口气，认真回应：“是，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点点头，犹豫片刻后又出声：“牛——大炮，不错。”
基本符合他的排球特质，也朗朗上口，如果作为代号的话是很出色的称呼。
比怪童好听。
星野十夜眼睛一亮，看向牛岛前辈的目光满是敬仰——多么善良的牛岛前辈！
牛岛前辈真是一个大大大好人 ！
……
观众席上，三个匆匆赶到的身影选择了一个合适观看的角度，排排坐好。
“我知道音驹和白鸟泽之间的胜者会成为我们明天半决赛的对手，提前观察对手也很重要……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在酒店看直播呢？”宫治木着脸：“我要休息。”
稻荷崎今天进行了两场激烈的比赛，在他累得半死的情况下，阿侑竟然硬生生的将他拐到了体育馆，非要看现场。
现场到底有什么！
宫侑同样打了两场比赛，此刻当然也很累，只是身体上的疲惫完全无法影响到他精神上的兴奋：“现场有橘脑袋！”
他虽然和橘脑袋做了约定，约好在半决赛相见，但是那天过后，他转头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想要一路打到半决赛，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东京三号种子队，没准在半路上就折戟了，至于约定什么的，自然不作数。
他更愿意将目光放在东京的其他两支种子队身上——在这届IH里，枭谷和井闼山可比音驹出名多了。
这几天宫侑并没有特意去关注这支红彤彤的队伍，当他们结束了今天的比赛反回酒店时，他才从阿兰的口中得知，白鸟泽和音驹之间的其中一支队伍将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音驹？东京的那个音驹？”宫侑忍不住追问道。
尾白阿兰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宫侑，吐槽道：“你看上去像是发现了阿治藏起来的布丁一样兴奋……当然是东京音驹，也没有第二个音驹吧？”
尾白阿兰打量着阿侑，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支队伍？你平时除了当天的对手外，其他的队伍一概都不理会的。”
宫侑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布灵布灵的眼神让尾白阿兰一阵恶寒：“阿侑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做噩梦。”
闻言，宫侑只是笑眯眯的，眼角眉梢流出喜悦，像是不经意间挖到了宝藏。
当初在对战表前那短暂的对话，没想到还真有可能成为现实！
这，就是他宫侑的实力，随便一个偶遇都能碰到排球强队！
想到这，宫侑已经完全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捞起阿治就要反回举办赛事的体育馆。
角名伦太郎眯起眼睛，提醒道：“你不会是要去看现场吧——回酒店看直播也是一样的，还能好好休息一下。”
稻荷崎可没有全国水平的替补二传。
……反正不是在担心这个家伙会累趴。
“没关系，我们只是去看一场比赛，看完就回来！”宫侑依旧兴致不减，而宫治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任由双胞胎兄弟抓着他。
至于为什么力量强过宫侑的宫治没有挣脱开——反正不是他们之间那因为一个布丁就可以变得岌岌可危的兄弟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北信介看着扭头就要往体育馆方向冲的阿侑，终于平和的出声：“阿侑，等一下。”
刚刚还一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拦住我去看现场比赛”表情的宫侑，此刻却瞬间止住脚步，转头看向北学长。
那乖巧的样子，如同被拽住缰绳的小狐狸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最听话了快夸我”的小情绪。
北信介温和的笑笑：“这个音驹很有趣吗？”
在此之前，他内心更倾向于稻荷崎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白鸟泽——毕竟是拥有牛岛若利的队伍。
不过阿侑似乎对音驹更感兴趣一点。
说起这个，宫侑顿时兴奋不已：“我在IH第一天的时候碰到过音驹，那个队伍——”
他想了半天，想到了一个形容词：“红彤彤的，很喜庆。”
稻荷崎众：……阿侑神经吧。
让他形容一支球队，这家伙竟然能说出一句“红彤彤的很喜庆”……
宫侑笑了起来：“我和音驹的橘脑袋约定过，要在半决赛碰面！”
他压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如果他失约的话，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在放狠话时那么大的口气，如果止步于八强的话，就别怪他第一时间上去嘲笑橘脑袋喽！
稻荷崎众看着阿侑嘴角的笑容，总觉得不怀好意。
宫治更是神色一凛，这个笑容和阿侑打算偷布丁时的前摇一模一样！
这下不想去也得去了……阿侑一个人去的话一定会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定！
宫治：这个热闹必须凑！
北信介眉间微动，俊秀的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奇异的白黑渐变发色以及那双总是显得很平静淡漠的眼睛，让他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仿佛蒙上了淡淡的神性，疏离中带着温柔。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去看看吧。”北信介做下决定。
今天的比赛他只是短暂的上场了片刻，此刻并不需要休息来恢复体力。
他本来也是稻荷崎中负责勘察对手的主力，看现场也能观察得更仔细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在阿侑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天才对天才的嗅觉——否则阿侑绝不会仅凭前两天的几句交谈就兴奋到这种程度。
稻荷崎对此无异议，不如说有北队在的话，把宫双子放出去也安心些。
如此，稻荷崎兵分两路，宫双子和北信介反回体育馆，而其余选手回到酒店看直播。
此刻，稻荷崎三人匆匆赶到现场，正好赶上牛岛若利的精妙左路进攻。
“左撇子加上高中生罕有的力量强度，‘超高校级王牌’名不虚传。”北信介很快就进入观众视角。
宫侑则是盯着1:1的比分，有些遗憾似的撇撇嘴：“感觉错过了很精彩的一球。”
音驹竟然能在白鸟泽手中先拿1分，这让稻荷崎三人对音驹的评价又提升了些许——虽然他们暂时还没有看到音驹的表现。
宫治眼皮耷拉着，小声碎碎念：“一会儿回去吃两个饭团……不，还是三个吧。”
好累，急需补充体力。
“轮到牛岛若利发球了。”宫侑低声道。
嘴里刚刚还在报菜名的宫治慢慢抬眼，专注的盯着那个全国前三级别的主攻手。
宫城县牛岛若利。
……
牛岛若利将排球在地上拍了拍，随即抱住，宽厚的手掌包住了排球，平举。
哨声响起后，他平静的抛球，完成三步助跑后跃起。
他的眉眼陡然一厉，健硕的身形在空中展开，挥臂的动作仿佛千锤百炼般精简准确。
左臂挥出，排球如同炮弹般向音驹袭来。
他瞄准了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下意识的压重心、抱手、蹲送——排球砸在他的手臂上，然后猛的弹飞。
牛岛若利发球得分。
“星野？”夜久卫辅皱眉：“你应该让位置的。”
这一球应该由他来接才对。
星野十夜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连连摆手：“抱歉夜久学长……”
他就是……接顺手了……
刚刚那一幕，他仿佛瞬间回到了东京合宿的夜间训练，牛岛前辈像个永动炮台一样不断瞄着他跳发，而他则是不断为接出合格的一传而努力。
没想到当时已经成功适应左撇子大力跳发的他，如今时隔许久再一次接左撇子发球，还是会对那种奇怪的旋转感到陌生。
夜久卫辅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你刚刚的动作，很不错。”
他笑着夸赞道：“已经是很厉害的音驹的防线了啊，星野。”
很少有人能第一次就完美接起牛岛若利的发球，和力量什么的无关，接惯了右撇子的发球后，左撇子发球那种旋转是很难适应的，就算是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习惯。
而刚刚星野接得那一球，除了没能正确卸力旋转，其他的一切都很优秀，是十分精准的接一传——不是标准，而是精准。
在一连几个月不断的练习磨合下，星野终于学会让标准来适应自己了。
接下来，夜久卫辅用了三球，成功接起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手的跑位，面对天童觉这样的副攻手，想要骗过他其实是很难的。
果然，还是要针对白布贤二郎才行。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犬冈的快攻做掩护，真正的托球目标是福永的平拉开。
被发现了。
天童觉和白布贤二郎同时起跳，挡在福永招平面前。
孤爪研磨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被发现也没关系。
福永的脑回路，连队友都没办法理解，对手就更不可能搞清楚了。
福永招平挥臂，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小小的瞳孔仿佛有流星划过，安静的盯着面前的拦网。
天童觉微微眯起眼睛，红瞳中闪过一丝凝重。
很难判断这个家伙的扣球目标，无论是目光还是动作都没有什么破绽——或者说全是破绽。
感觉这个家伙在下一秒做出任何举动都不稀奇。
不过，他可是天童觉。
天童觉还是从当前的情况中迅速判断出福永招平的球路，手臂快速倾斜，拦在了排球的前面。
只是稍慢了一步，仅完成了触球。
“触球！”天童觉颇有些遗憾。
山形隼人快步追上排球，垫出了出色的到位一传。
孤爪研磨同样有些遗憾——天童觉的直觉确实太难应付了。
白布贤二郎站在网前，大平学长和天童学长尽职尽责的完成了诱饵的工作——所以，依旧是那个选择。
牛岛若利的后排进攻！
观众席上，宫侑托着下巴慢吞吞道：“这个二传手，对于打出‘绝对强势的一击’很有执念嘛。”
在他看来，那个4号的前排主攻手位置也很不错，应该可以打个出色的半高球。
于众多选择中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牛岛若利——这个二传手，像是专门为炮塔填充炮弹的“炮手”，只要炮台的状态足够好，他基本上不会考虑其他位置。
宫治半睁着眼：“这个音驹的平均身高有点矮，恐怕……”
正说着，犬冈走和福永招平已经在中路跳起，双人拦防牛岛若利。
炮台轰出炮弹，砸开了犬冈走的手。
“触球！”犬冈走大声提醒，手上的疼痛让他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在一边的孤爪研磨不禁暗想：这样的进攻打在他胳膊上的话，胳膊一定会断掉的。
夜久卫辅飞奔出去，握拳将排球捶回场内。
观众席上，宫治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点点头：“果然是以地板防守为主的队伍。”
否则这个身高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还是太吃亏了。
宫侑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个橘脑袋——直到目前为止，这个橘脑袋都没有展示出值得他跑这一趟的能力。
北信介安静的看着场内的比赛，如果音驹只是这个程度的话……
场上，星野十夜拉开了足够的助跑距离后，开始助跑。
孤爪研磨看着下落的排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高达的主炮，预热完成。
托球出手，半到位的一传被孤爪研磨精细的调整过，是十分适合十夜的托球高度。
星野十夜三米线处起跳，抽刀的动作早已不复白鸟泽合宿时期的生硬，摒弃了一些小动作的抽刀变得流畅精炼，手臂在最短的时间和距离中积蓄起足够的力量。
优秀的滞空姿态让他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秒排球轰出。
天童觉精准出现在中路，单防星野的后排进攻。
排球砸在手上的感觉——重，非常重。
如果是砸在手臂上，他还能凭借肩膀带动双臂的力量与其抗衡一下，但砸在手掌上的话，手腕是很难压住的。
排球远远的飞出界外，山形隼人救球失败。
星野十夜后排进攻得分，成功度过牛岛若利的发球轮次。
观众席上，看到这个跳跃的宫侑眼睛顿时一亮，等到橘脑袋将排球全力挥出时，他更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扣得好！”
宫治咬牙切齿：“给我拍你自己的大腿啊混蛋侑！”
宫侑一脸聪明样：“拍自己的大腿多疼啊！”
要拍就拍阿治的！
宫治额头青筋暴起，瞄准阿侑的大腿就是一掌。
宫侑疏于防备，被阿治拍了个结结实实，疼得脸色都变了：“蠢治你竟然偷袭！让我打回来，我们扯平！”
宫治深呼吸：“你要打我两下才扯平？在你那里二等于一对吗？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宫侑怒：“我们两个是一个数学老师！”
“那就是你笨。”
“你才笨！蠢治猪治笨蛋治！”
“二等于一的低智侑。”
正在专心看比赛的北信介听到身侧传来熟悉的争吵声后，沉重的闭了闭眼睛。
“你们两个，要么出去吵架，要么立刻和好。”北信介心平气和。
不要打扰周围观众看比赛啊你们两个笨蛋狐狸。
宫双子一秒老实，瞬间变成亲亲密密双胞胎。
场上的比赛扔在继续，艰难度过牛岛若利发球轮次的音驹只能勉强保证分差不再拉大，想要完成反超必须寻找合适的契机。
比分来到12:15，白鸟泽领先。
双方的应援团已经开始积极参与进比赛当中，不断在场外给予选手支持。
宇内天满撑着手臂，陷入思索。
一点攻这样简单直白的战术，只要限制住王牌牛岛若利就能全面压制白鸟泽，研磨这个聪明家伙不会不清楚。
所以，果然还是找不到最合适的方式来限制牛岛吧。
宇内天满的目光落在了十夜身上。
能够和牛岛这个级别的主攻手抗衡的，除了夜久卫辅，就是你了，十夜。
去给这帮白鹫一点颜色瞧瞧吧！
第99章 白猫君
此刻, 正轮到星野十夜发球。
山形隼人十分激动的压下身体，后脚跟不断做出抬起下落的动作，来保证自己随时都能瞬间启动脚步。
在两次的大型合宿中, 各校的自由人因为星野十夜的发球意外的团结起来, 休息时间经常聚集在一起，商讨该如何应对星野十夜的百变发球。
就连音驹的夜久卫辅都加入其中, 提出了不少可行的意见。
“你就这样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接星野发球小技巧’告诉我们？不怕我们在全国大赛对上时, 我们用你教的办法对付星野吗？”山形隼人由衷的好奇。
难道夜久卫辅这家伙这么自信星野的发球无法被破解？
“等我们在全国大赛上相遇时, 星野一定已经磨练出更厉害的发球了！”夜久卫辅还真是对星野的发球很自信。
没有什么发球是不会被破解的, 发球连续得25分这种情况，在全国大赛上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是只要星野不断进步, 让对手的破解方法始终慢他一步, 那么他的发球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发球是一个人的战斗, 而星野十夜将这场战斗不断的升级再升级, 直到变成如今的强度, 出手必能狠狠在对手身上扎个洞。
山形隼人回过神, 目光专注的看向星野十夜。
让他来看看, 星野的发球是不是比上一场更厉害！
星野十夜站在发球区, 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的发球自从将力量提升到85%后, 便很久没有突破了。
虽然尝试了一次90%力量的发球, 但准头的偏差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还是操之过急。
精准度是排球最基础的能力, 不能为了完全发挥力量而忽视了发球的精准度。
星野十夜这样想着, 哨声已经响起。
他抛出排球, 目光看向空中。
星野十夜过于专注时，表情会呈现出一种近乎冷淡的严肃, 看上去和平时社恐谨慎的样子完全不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绷着脸, 精准调控着自己的力量。
85%重旋转大力跳发！
他擅长以这个发球起手，参加过合宿训练的自由人都知道。
但是……
发球直奔五色工而去，在五色工怔愣的神色中与他擦肩而过，十分极限的落在了白鸟泽场地的右侧场地角。
五色工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了下那个排球的落点——真的是那个角，正正好好的界内。
星野十夜发球无触得分。
山形隼人想，难怪夜久卫辅对星野十夜的发球那么自信。
果然进化成可怕的样子了，音驹发球机。
星野十夜松了一口气。
既然在力量上无法做出提升，那就将精准度磨练到极致——星野十夜在结束了东京都预选赛后，每天都坚持发一百个发球来打磨自己的发球精度。
他还是会恐慌于原地踏步，如果一段时间的训练没有任何成果产生，星野十夜就会止不住的心慌焦虑，不断审视自己的能力，下意识的加重训练。
只是他在音驹时被大家看得很严，仿佛音驹的大家人手一个“星野训练计划表”，一旦他的训练超出计划便立刻有人站出来提醒他注意休息。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是甜蜜的苦恼啊……星野十夜不禁这样想着。
幸好，他拿出训练的成果来回报大家的关爱了。
星野十夜再一次前往发球区。
观众席上，宫侑缓缓坐下：“那个发球……”
他刚刚被那一记大力跳发吸引，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又很快的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在观众席，悻悻的坐了回去。
宫侑自己就是不断打磨发球技术的排球选手，所以更能看出这一球的含金量。
“和你的发球比起来，怎么样？”宫治不怀好意的挑事道。
宫侑轻哼一声：“如果是大力跳发的话，我们两个难分上下。”
他还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事实上宫侑是个愿意承认别人优秀之处的人——只是很少承认阿治的。
双胞胎的斗争，从两人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婴儿期间便开始了。
宫侑突然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但是我还会跳飘球！”
所以还是他赢了！
话音刚落，星野十夜发出了一个跳飘球。
宫治和北信介同时看向阿侑，目光意味不明。
宫侑沉默，盯着橘脑袋的目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会！！
等到星野十夜发出侧旋香蕉球时，稻荷崎三人彻底安静下来。
啊……原来是会喘气的发球机。
宫侑握拳，准备回兵库县后就练习侧旋香蕉球。
绝对、不会、输给、橘脑袋！
……
赛场上，星野十夜的第四球被山形隼人接起，前排的牛岛若利再一次左路进攻得分。
星野十夜好不容易用发球扳平的比分，再一次被牛岛前辈反超。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限制住牛岛若利的发挥，就等于限制住了白鸟泽。
那为什么还会有许许多多的队伍折戟在白鸟泽面前呢？
当然是因为，限制牛岛若利这个命题极少有队伍能够成功破解。
第一局比赛，音驹以23:25的比分输给白鸟泽。
“研磨，累了吗？”黑尾铁朗出声。
孤爪研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上午的比赛已经是十分激烈，他下场时人都是化的，如今紧跟着这样一场艰巨的战斗，他出现体力条危机也并不让人意外。
孤爪研磨的大脑不断的进行分析与抉择，音驹的众人也十分安静的没有打扰到他。
他突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垂下眼睫：“手白，下一局你首发。”
孤爪研磨抬头，对上众人担忧的视线，他语气平静：“让我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会重新返回赛场。
孤爪研磨的武器，在于他对输赢毫无兴趣，所以总是能在最冷静的客观角度去分析战局，寻找对策，一击制胜。
此刻，短暂的下场恢复体力自然也是他计划的一环，而队友和教练也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的判断。
至于什么热血、斗志、坚持……非要拖着这样的体力状态上场的话，才是对音驹的不负责。
在第一局比赛的后半段，他的状态明显下降，如果不是十夜见机接过二传手的职责，他恐怕会更早的出现失误。
承认自己需要休息，然后尽可能的快速恢复体力，早一点恢复战力，这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是，研磨学长。”手白球彦十分冷静的点头应声，仿佛这场比赛不是他的全国大赛首秀，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练习赛。
……虽然对手确实是经常进行练习赛的老朋友，但手白球彦也淡定过头了吧！
灰羽列夫困惑：“手白，就算你一向大心脏不紧张，但兴奋总得有？”
他第一次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时，可是激动得恨不得直接窜到天花板上当吊灯，手白这家伙竟然这么淡定的就应下了？
手白球彦一脸平静：“我兴奋啊。”
灰羽列夫看着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的手白，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你像个六根清净的和尚”这样的话。
手白球彦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至内心渐渐归于平静。
他当然会很兴奋，这是全国大赛的赛场，而他有幸能上场，为星野托球——这当然让他有瞬间的热血沸腾。
可是很快的，理智迅速镇压了兴奋的情绪。
越是这样的时刻，手白球彦就越要保持冷静。
他知道自己的托球技术不及研磨学长，也没有研磨学长那样强大的布局能力以及对赛场的掌控能力。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失去自己仅有的、能拿得出手的力量——那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手白球彦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手白，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星野十夜认真的抬起手。
手白球彦身形微顿，随即抬手，和星野十夜击掌。
研磨学长的智慧和技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瞬间达到，但唯独一点他很有自信：
他和星野之间的默契，同样很深刻！
孤爪研磨此刻已经坐在长椅上，一年级中除了星野外按摩技术最好的芝山优生正认真为研磨学长做按摩。
这就是孤爪研磨必须争取这十分钟的原因——虽然上午那场比赛结束后十夜也及时为他做了按摩，但疲惫这种存在总是累积的，除非通过睡眠来重置身体状态，否则疲惫感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通过按摩来尽量恢复体力值，至于疲惫感，就只能靠意志力来对抗了。
第二局比赛开始，音驹换了首发二传手这件事引起了解说员和观众的讨论。
“这还是音驹在本次IH上第一次更换二传手，9号……手白选手，是音驹的一年级成员。”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更换替补二传手上场，或许音驹有一些战术上的安排。”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托着下巴小声嘟囔道：“什么战术上的安排，分明是孤爪前辈体力下滑，不得不更换替补二传上场。”
现在是暑假期间，他在家里住，离这边并不远，可以往返来观看比赛。
陪他一起来的是千鹿谷荣吉——毕竟琦玉距离东京也不算太远。
“孤爪前辈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才下场已经很让人意外了。”千鹿谷荣吉实事求是：“毕竟上午打的可是鸥台。”
黑川俊介看着那个上场的小和尚头，印象里这个少年似乎总是很安静的跟在前辈们的身后，训练时也十分刻苦。
“孤爪前辈向来走一步看十步——或许眼前这样的局面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黑川俊介心不甘情不愿的夸赞道：“合宿时音驹对战白鸟泽还是有胜率的。”
千鹿谷荣吉回忆了一下，记忆中音驹战胜白鸟泽的练习赛里，全部都是孤爪前辈上场的情况。
他心中暗暗期待着手白球彦的精彩表现——或许是因为大家同样都是一年级，或许是因为音驹战胜了森然，所以他想让音驹走得更远……
总之，加油吧，音驹。
——
双方队伍刚一上场，星野十夜便用发球为音驹拿到了3分，可他还是有些不甘的握紧拳头，看向分板——1:3，音驹只领先了2分的分差。
对手太过熟悉他的发球，以至于他的发球很难拉开大分差。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长长的刘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让他的表情藏在阴影中，无人能窥见。
更换发球方，牛岛若利用两个发球将分差抹平。
牛岛若利的第三个发球，已经可以被夜久卫辅好好垫起，完成一次到位一传。
手白球彦冷静的看着空中稳定下落的排球，大脑快速的思考着。
研磨学长平时因为体力有限，很多时候星野的加练时间都是由他来陪伴星野度过的。
毕竟是那样一个精力充沛的体能怪物，两个二传手轮番进行陪练也很正常。
所以，他坚信自己对星野的使用并不会比研磨学长差——这同样是无数的时间里磨练出的默契。
这一球，他应该交给星野，也只能交给星野。
手白球彦需要这1分来安定队友不安的内心，他要让大家知道他也是值得信赖的二传手——只有这样，队伍才能稳定的运转。
也请为我运输氧气吧——
这样想着，手白球彦托球出手。
稳定的托球，如同手白球彦这个人一样，安静内敛，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是星野十夜右路的后排进攻。
前排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成为了合格的诱饵，引走了大平狮音。
而天童觉和白布贤二郎却成功嗅到了星野十夜身上的硝烟气，毫不犹豫的飞身挡在右路的球路上。
星野十夜并不意外自己要面对拦网，他从三米线处起跳，在空中时将一切都看得分明。
手白的托球越来越稳了，即使他们从未配合过右路后排进攻，但在IH比赛中第一次上场的手白依旧托出了堪称完美的托球。
仿佛替补区的手白在时刻观察着他的打点，不断分析着他的变化，在心中推演无数遍后，才能第一次就和他完成完美的配合。
星野十夜想，如果浪费了这样好的一球，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抽刀完成，扣球出手。
目标，白布贤二郎的手掌。
白布贤二郎在意识到星野十夜想要借手时，再收手也晚了。
排球轰过他的手指，将他的手砸开，远远的落在地上。
“漂亮的打手出界！”解说员兴奋道：“瞄准了拦网高度较低的白布选手，角度也十分精妙！”
另一名解说员继续道：“音驹成功度过了牛岛选手的发球轮次，手白选手的托球也功不可没！”
手白球彦缩了缩手指，排球在指尖留下的触感已经消散。
拿到了，最关键也最提士气的1分。
“好样的星野！”黑尾铁朗先是称赞了成功拿下1分的星野十夜，转头对着手白笑容爽朗：“手白，做得很好！”
“这一球托得很漂亮嘛！”山本猛虎笑着拍拍手白的肩膀。
福永招平抬手，用手背轻拍了一下手白的脑袋。
夜久卫辅和犬冈走交换前，给手白留下了一个大拇指。
而刚上场的犬冈走十分开心的上前，认真道：“太厉害了手白，刚一上场就能配合星野拿下1分！”
一年级中，无论场上还是场下心里素质都超强的，大概也只有手白了吧！
星野十夜也上前，再一次抬手。
手白球彦看着面前的手掌，也再一次和星野击掌。
他知道，自己的努力被队友们看到了。
观众席上，黑川俊介撇撇嘴，小声嘀咕：“看到星野和别的二传手击掌，好不爽。”
千鹿谷荣吉无奈的看向小情绪超多超复杂的好友：“还没习惯吗？”
黑川俊介叹气：“其实看到星野被很多个二传手喜欢时，我也会很骄傲啦……虽然确实有点酸。”
他很直白的表示：“不过我宁愿酸成醋精，也希望所有人都来喜欢星野。”
那种酸，只是“我希望我和你天下第一好”的友情型占有欲，和星野快乐比起来，不值一提。
星野不会因为有了新朋友就忘记他，这样就足够了。
黑川俊介再一次骄傲起来：“我是星野亲口承认的宇宙第一二传手，其他的二传手怎么和我比？”
千鹿谷荣吉扶额：“这种话也就拿来哄你了……”
黑川俊介突然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星野在说这句话时，才不是哄我。”
就算星野在后面的排球生涯中遇到了很多更厉害的二传手，他也相信当时说出这样话的星野，一定是认真的。
在星野的人生之路上，他有幸成为了星野心中第一个“宇宙第一二传手”。
千鹿谷荣吉笑起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黑川俊介得意洋洋：“因为我们是挚友啊！”
……
赛场上，手白球彦的发挥超出音驹想象的稳定。
一个首次在全国大赛中登场的一年级二传手，面对优势时不贪功冒进，面对劣势时也没有手忙脚乱，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并在极限上保持着稳定的发挥——他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有了手白球彦的稳定托球，星野十夜的攻击力也并没有下降——他一向很擅长配合各种各样的托球，更何况是经常在一起训练的手白。
虽然音驹的整体调度上并没有做到研磨在时那样进退自如，但也算是勉强咬住了比分，没有让比分扩大到危险的程度。
终于，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手白球彦站在一号位准备发球，此时比分15:11。
手白球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
他苦练了许久的技能，终于有机会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使用了。
哨声响起，手白球彦抛球出手，上半身微微扭动成最方便借力的角度，然后由腰带动躯干，自下而上，全力挥臂——
手白球彦的天花板发球！
排球被拳头高高砸上空中，山形隼人展臂大声道：“我来！”竟然是天花板发球！
他抬头，天花板的灯光异常晃眼，排球隐匿在光中，让他无法准确的判断排球的高度和位置。
山形隼人下意识的半眯着眼，努力在刺眼的灯光中分辨出排球的空间位置。
等他终于找到排球的落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猛的跨步向前，抬手准备使用上手接球时，排球在他落地。
被排球晃了一下的山形隼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不是他平衡感差的缘故，而是天花板发球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身体平衡。
“手白！你做到了！”星野十夜惊喜的回头向手白看去。
手白球彦此刻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掌心上的纹路以及坚硬的茧，握成拳头时也会很结实很有力量。
他的上手发球力量并不强，虽然向星野请教了大力跳发，但是始终没能掌握跳发的要领。
于是他在各式发球中选择了天花板发球。
天花板发球需要高天花板的排球场馆来进行练习，在他一度苦恼于练习地址时，星野给出建议：“室外排球场怎么样？”
天空又高又远，是永远不会触顶的天花板。
然后他们两个就会在休息日跑到公园的室外排球场，他练习天花板发球，星野练习接球的同时还负责了捡球。
手白球彦慢慢从回忆中抽身，露出了一个清朗的微笑：“因为我有很棒的练习对象啊。”
不会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也不会强大到可以轰飞接球的手臂——但是，这样的发球，也有其独特的威力。
在最高的天花板下，和最棒的队友一起练习，他的天花板发球当然会成功——一定会成功。
星野十夜认真道：“是手白你足够努力。”
即使是休息日也会不间断的进行练习，安静的打磨着自己的排球技巧，从不懈怠，才能在全国大赛上打出这样出色的天花板发球。
两人对视片刻，相视一笑。
手白球彦：星野的笑容……唉。
星野十夜：糟糕！忘记自己的笑容有攻击性了！快撤回！
手白球彦目睹了星野撤回笑容全过程——可以说是面部肌肉兵荒马乱了。
场外，坐在椅子上安静恢复体力的孤爪研磨微微抬起头，盯着这两个家伙：“十夜和手白在休息日偷偷训练？”
猫又育史闻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研磨你的抓重点能力越来越强了！”
本来是励志少年坚持训练最终收获成长的故事，怎么到研磨你这里变成了两个不省心的后辈背着前辈偷偷加练啊？
孤爪研磨眯眯眼：仗着身体好就使劲练是吧……你们等着，不省心的后辈们。
第100章 毅力君
手白球彦的天花板发球拿下了3分——1分接球失误, 1分是不到位一传得分，还有1分是半到位一传下的调整二传并没有转化成有效进攻，被星野十夜拦网得分。
第四球, 五色工的直线球打断了手白球彦的发球连续得分。
至此, 第二局比分16:14，白鸟泽保持领先的优势, 但双方的分差在逐渐缩小, 比赛陷入僵持中。
宫城县, 及川宅。
岩泉一坐在电脑前看得专注, 身后的及川彻则是心烦意乱的在房间里垫着排球。
“没想到手白竟然抗住了这样的压力，虽然比赛节奏始终没有握在他的手里, 但凭借着韧性也能死咬着比分不放……”岩泉一瞥了身后正在背对着他垫球的及川, 故作不经意的解说道。
及川彻耳朵竖起, 大耳朵及川一边垫球一边听岩酱进行比赛讲解。
“你要是想看的话, 就老老实实过来坐下看。”岩泉一无语：“总在那鬼鬼祟祟的偷瞄, 不怕看成斜眼？”
及川彻瞬间收回视线, 轻哼一声：“我对白鸟泽的比赛才不感兴趣呢~”
和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不同, 及川彻内心的小及川已经在抓狂了：可恶的白鸟泽给我在IH上输得一败涂地吧！输成秃毛鹫！
上啊猫猫！挠他！拔鹫羽毛！！
岩泉一懒得听他口不对心的嘴硬, 漫不经心道：“但是第二局比赛星野再次轮转到前排了哦……所以你真的不来看看吗？”
及川彻陷入挣扎：“星酱的比赛我很想看……但是一想到会看到牛若的那张脸出现在屏幕里, 就好生气！”
说着说着, 及川彻的火又上来了。
岩泉一只好任由及川在他身后, 为了保持镇定不断的垫着排球。
比赛真的很精彩……所以及川这家伙最后一定会选择看回放的, 何必现在耿耿于怀呢。
顶级别扭怪及川。
……
场上, 白布贤二郎前往发球区准备发球。
他没有像手白一样惊艳的天花板发球，所以只是普普通通的上手发球。
只是落点让音驹非常难受, 是手白球彦的方向。
好在夜久卫辅对于这种针对二传手的发球处理经验非常丰富，接起了一个很出色的到位一传。
手白球彦目光微动, 浓眉大眼的长相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正气凛然，这张脸仿佛在对所有人表示：
这就是一生光明磊落的音驹人。
他快步来到网前，跳起，排球在他的视线中缓缓下落。
在前半局里，所有一传到位的球手白球彦都托给了星野，来确保音驹的进攻强度稳定。
因此，擅长使用不同拦网方式来应对进攻的川西太一，才能在此刻坚定的选择预判拦网。
手白球彦嘴角隐秘的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托球出手——
一个混迹在猫猫群中的热情中型犬在网前飞上天空。
川西太一惊愕的看向跃起的犬冈走，脚步急停后想要折返回去对犬冈走进行拦网，然而却是慢了一步。
扣出快攻的犬冈走开心的落地，进一步拉近的分差让他十分兴奋的举起手掌：“手白！托得漂亮！”
手白球彦抬手和他击掌。
和学长们的配合他远不及研磨学长，所以他干脆放弃自己不擅长的部分，绞尽脑汁的研究着如何将自己的力量进一步的放大。
而音驹的学长们则是尽职尽责的作为诱饵引诱白鸟泽的拦网，用娴熟的接球技巧来延续音驹的进攻，为后辈的计划开路。
可靠的学长们，正在不断为手白运输氧气。
川西太一看着这个和尚头二传手，突然轻笑一声：“音驹的二传手，就算是看上去再无害纯良，其智慧也是不容小觑啊。”
手白球彦眨眨眼：“川西前辈，我可以将这句评价理解为夸赞吗？”
川西太一笑笑：“当然当然——不过，可别小瞧了我们白鸟泽。”
他的表情骤然变得认真起来：“你会看见‘超高校级王牌’的可怕。”
被外界称为“绝对王者”的男人，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手白球彦却并没有被川西前辈的话吓到，顶着那张经常被问“你在生气吗”的严肃脸，转头看向网对面的牛岛前辈，认真道：
“放马过来吧。”
牛岛若利看着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少年，上半局的比赛中，他的表现可圈可点，作为一个一年级来说，称得上是出色。
但是，仅仅是这样程度的话，想要战胜白鸟泽，还远远不够。
“白布，”牛岛若利垂下眼睫，遮住过于锋利的目光，声音平静：“把球都给我。”
白布贤二郎一怔，随即沉下表情，认真回应：“是，牛岛。”
这是王牌的指示！
场外，鹫匠锻治阴沉着脸，在牛岛说出“把球都给我”时，脸色更黑了。
在原本的计划中，白布会更多的将球交给大平或者五色，来分担牛岛若利的进攻压力。
但在牛岛若利要球时，他还是保持了沉默——面对音驹堪称铁网般紧密的防守，用重炮砸开是白鸟泽最好的选择。
将一点攻战术贯彻到底，这是属于牛岛若利的骄傲与尊严。
强校不会轻易改变风格，即便是音驹有星野十夜的加入，音驹也坚持了自己“维系”的球风。
仔细谨慎的打好每一球，在缜密防守上进行反击，让星野“融”进音驹的体系中，而不是让音驹以星野的能力为核心，做出全方位的改变。
而白鸟泽也一样，一点攻这样简单直白的战术，是完全服务于牛岛若利一个人的。
鹫匠锻治从牛岛若利入学时便时刻关注着他的成长，等到牛岛若利升上高中部时，更是以牛岛若利为核心、从零组建起一支队伍。
将原本就优秀的选手聚集起来，培养他们的攻防高度与个人实力——用若利的话说，就是“将好的苗子栽在合适的土壤，让他们在汲取足够的水、阳光、养分后茁壮成长”。
这就是一个高校排球教练能为选手们做的一切。
至于多变的战术、刁钻的技巧……在高中这个阶段，三年换一批选手的情况下，战术会根据选手的特质进行变动，唯独实力才是跟随选手前往更高排球领域的根基。
此刻，双方队伍都在坚持着自己的风格，企图压过对方的特色。
当托球全部集中在牛岛若利手中时，白鸟泽的进攻就变得格外简单粗暴起来。
接连不断的轰击、面对三人拦网也能毫不客气的砸穿，牛岛若利用实际行动向音驹表示：王者的强大，不容置疑。
星野十夜和黑尾铁朗同时进行拦网，不断的追求一次触球——面对牛岛若利的左手，他们很难做到完全的拦死。
只是即便如此，两人也耐心的起跳，一次又一次的挡在牛岛若利的面前。
比分来到20:16白鸟泽领先时，音驹换人。
孤爪研磨手持背号手牌，微微垂着头，表情平静。
手白球彦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虽然很想一直留在赛场上，但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尚且不足，4分的分差已经是他拼命努力的结果。
他上场的目的就是为研磨学长争取到足够的休息时间。
现在，他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争取到了不止十分钟。
手白球彦接过手牌，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二传手完成交接。
手白球彦站回替补区，目光定定的看着场内。
研磨学长一上场，整个音驹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那种安定感，是现在的他无法为音驹带来的。
即使研磨学长不想引人注目，但闪闪发光的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十分耀眼。
孤爪研磨站回场上，疲惫的精神并没有因为短暂的休息而缓解，即使身体重新积蓄了一定的体力，但体力有限，必须节省使用。
“十夜，”孤爪研磨出声：“进攻再大胆一点。”
星野十夜闻言点头，然后认真执行了研磨的指示。
孤爪研磨只用了三球便稳定了比赛的局势，星野十夜在他的托球下，完全发挥出了音驹高达应有的战斗力。
川西太一磨牙：“孤爪一上来，音驹的进攻节奏流畅太多了。”
执行力超强的血液和掌控血液流动的大脑重新组合，三球将分差缩小至1分。
最重要的是……
白布贤二郎看向牛岛，眼神中少有的带了几分凝重。
上午的比赛只打了两局，但牛岛的体能消耗并不低——毕竟能打出2:0的胜利，牛岛的强攻功不可没。
下午的比赛，音驹不断逼迫牛岛起跳，有意引导牛岛接一传，其目的很明显——消耗牛岛的体力。
一点攻，最辛苦的当然是那个不断起跳的“一点”。
白布贤二郎转头看向网对面刚上场没多久的布丁头二传手，难道牛岛被迫集中托球也在这家伙的计划中吗？
孤爪研磨避开了白布贤二郎的视线。
上午白鸟泽的比赛，最让孤爪研磨遗憾的便是白鸟泽2:0拿下胜利，没有进一步消耗牛岛若利的体力。
现在场上的所有选手都很累——两支队伍都是经历了上午的比赛后才站在这片赛场上的。
但孤爪研磨确信，牛岛若利的体力条还没有充裕到即使现在也能进行完美的进攻发挥。
这样的赛程对于一点攻队伍来说就是很不利——白鸟泽中，能分担牛岛若利进攻压力的选手并不多。
并不是说白鸟泽的其他选手能力不足，而是白鸟泽的战术体系就注定了牛岛若利是最辛苦的王牌。
孤爪研磨那双暗金色的猫瞳忽明忽暗，瞳孔像是猫咪一样竖起，里面偶有精光闪过，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慢慢踏入他专门为牛岛若利准备的牢笼吧。
……
观众席上，宫侑一针见血的指出：“牛岛若利的进攻没有第一局犀利。”
高度和强度都还在，只是在气势上慢慢出现了一点点急躁的情绪。
这情绪或许是急于结束这场比赛，或许是被不断拦网触球的烦躁，又或许是音驹可怕的后排防守能力让他的每一球都扣得束手束脚……
总之，这份不明显的急躁融进了牛岛若利的进攻中，让他的进攻出现了“钝感”。
宫治托着下巴：“音驹的两个二传手接力，目标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用疲惫拖住牛岛若利跳跃的腿。
北信介专注的看着这场比赛，音驹的坚持和毅力最终还是让他微微有些动容。
“我或许知道阿侑你为什么会对那个橘色头发的少年感兴趣了。”北信介勾起清浅的笑容。
在音驹中，他是得分最多的选手，却也是最不显得凸出的一个。
能将个人的强大完全融入队伍当中，不止需要一个智慧的参谋，更重要的是强者本人愿意收敛光芒，放慢脚步，让自己的力量最大限度的用于提升队伍。
如果白鸟泽的牛岛若利是“光芒最外放的王牌”，那么音驹的10号就是“光芒最内敛的王牌”。
“他叫星野十夜。”宫侑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很意外自己竟然能将这个名字记得这么久：“是个很嚣张的人呢。”
北信介有些惊讶：“诶——是个很嚣张的人吗？”
从球风上来看，感觉会是个很谦虚的人呢……
宫侑扬起下巴，矜贵的金毛狐狸带着一点小小的傲慢：“这家伙可是当着我的面说‘胜利属于音驹’哦。”
敢在他的面前划定胜利的归属，这个橘脑袋，超嚣张的。
北信介点点头：“是这样啊……”
他将视线重新放在赛场上。
胜利当然属于稻荷崎。
——
比分来到27:26白鸟泽领先时，连解说员都忍不住感叹这场比赛的焦灼。
双方死死咬住比分，各种进攻防守的手段层出不穷。
星野十夜又一次完成了极限小斜线扣球后，将比分扳平。
他站在网前，呼吸明显有些急促，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角滑落。
在牛岛若利出现体力危机前，星野十夜率先意识到了自己的体力条隐隐有见底的趋势。
白布贤二郎看向星野的表情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牛岛固然是最辛苦的王牌，难道星野就不是吗？
论起辛苦，最全能的星野十夜也担着最多的职责吧！
直到现在还能保持着稳定发挥，简直就是奇迹！
音驹在针对着牛岛的体力，白鸟泽又何尝不是在消耗星野的体力呢？
星野十夜努力调整呼吸，随即转身前往站位。
在这场体力战里，他一步都不会退。
孤爪研磨看着沉默的十夜，目光慢慢移向白布贤二郎。
既然大家都选择了同一种战术，那么就进行到底吧。
第二局比赛，比分31:33，音驹胜。
星野十夜用毛巾盖住头，缓慢擦拭着汗水。
肌肉紧绷得不断跳动，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疲惫。
每一次全力起跳，都像是在和重力进行艰难的对抗。
地板不再是助他飞向空中的踏石，而是不断将他向下拖的手。
“还好吗？”孤爪研磨低声问道。
星野十夜将头上的毛巾扯下来，语气平静：“没问题。”
正如白鸟泽不会换下牛岛若利，音驹也没办法换下星野十夜。
孤爪研磨敛下情绪，点头：“好，接下来辛苦了。”
星野十夜抬头，看向研磨疲惫的脸。
明明自己也累得半死，却还在对他说辛苦了。
“为了音驹。”星野十夜目光灼灼，眼睛里的橘色像是跳动的火焰：“拿下胜利。”
孤爪研磨嘴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双方交换场地，第三局决胜局正式开始。
白鸟泽调整了站位。
“交换了天童和川西的位置，还将牛岛安排在了一号位……”黑尾铁朗脸色有些许凝重：“是针对星野的调整。”
白鸟泽的几位攻手中，确实是天童觉拦下星野的次数比较多。
并且在这样调整过后，星野轮转到前排时，将要面对是天童觉和牛岛若利两个人……
“没关系。”星野十夜表情平静，甚至称得上轻松：“这样一来，犬冈的战力便解放了。”
一切都在研磨的计划中。
在音驹和白鸟泽第一局比赛开始前，队内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让白鸟泽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十夜身上。”孤爪研磨声音微沉：“最好是逼迫白鸟泽为限制十夜发挥，将牛岛和天童安排在相邻的位置上。”
音驹众人咋舌，让星野同时面对牛岛若利和天童觉……这是赛场还是地狱？
星野十夜却干脆的应下来：“然后呢？”
孤爪研磨露出了充满计算的微笑：“然后，解放音驹所有人的力量。”
……
从始至终，音驹都在执行着大脑最初下达的指令：全力给牛岛若利制造麻烦，让他每一球都不能顺畅的扣下——拦网、后排防守，总之想方设法的增加牛岛若利的跳跃次数，让他不断的为进攻疲于奔命。
星野十夜作为这个战术的关键，必须拿出十二分的进攻强度来维持比分的稳定，扣球、拦网、接球，所有能做的都要做到最好。
星野十夜的疲惫是真实的，身体尚且还能坚持，更麻木的是精神——完美发挥说得轻巧，想要真正做到完美，精神上的那根弦必须时刻绷到最紧。
这是一场毅力的战斗。
第三局比赛，比分来到15:16，音驹落后1分。
技术暂停期间，星野十夜的出汗量大得吓人。
保持运动时还好，身体一旦停下来，运动时分泌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缓缓退去，疲惫只会以更加激烈的形式反扑。
孤爪研磨没有再说什么战术安排，只是在良久之后憋出了一句：“坚持。”
比赛到这个程度，战术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在如此疲惫的状态下，是否能够完整的执行战术还是个大问题。
连孤爪研磨自己都是“濒死”的状态，想要打赢白鸟泽这个“Boss”，不做好拼命的准备是不行的。
再一次上场，音驹看着换上场的濑见英太，沉默。
决胜发球员。
白鸟泽的武器，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音驹的面前。
濑见英太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时，表情很轻松。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不需要考虑队伍配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在关键时刻作为决胜发球员上场，可一定不能辜负队友的期待啊——
哨声响起，濑见英太大力跳发出手。
刁钻的落点让夜久卫辅没能接出合格的一传，仓促的进攻被天童觉拦网得分。
濑见英太低低啧了一声，暗道夜久卫辅的难缠程度，这样的发球都能接起来。
第二球，他再一次见识到了夜久卫辅的强大——那是一个半到位一传。
只用了两球，夜久卫辅就完全适应了他的发球。
音驹能将赛况拖到这种程度，夜久卫辅是绝对的防守核心力量。
孤爪研磨托球出手，目标正是前排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对上面前的牛岛前辈和天童前辈时，眼神微动——这样的组合确实很地狱。
他在空中搜索着排球的落点，直线球被完全挡住，斜线球落点有山形前辈防守……
全力挥臂，目光落在天童前辈的指尖。
“当你自己也认为会扣出一个好球时，就是使用吊球的最佳时机。”
黑尾学长那带着奸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是我从木兔那里偷来的吊球使用技能书，星野你要好好参悟啊。”
吊球不应该在无可奈何下使用，而应该是隐藏在各种完美时机下的伺机而动。
星野十夜在最后一刻变扣为吊，将排球吊过拦网。
白鸟泽的后排选手被他的动作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快速前扑，却只能看着排球在眼前落地。
星野十夜落地后脚步微晃，但瞬间被他控制住身形，没有让任何人察觉他的体力状态。
学木兔前辈的技能书，成为像木兔前辈一样的王牌。
如果是木兔前辈的话，此刻一定会发出heyheyhey的笑声，然后像是不知疲倦的大太阳，在球场上肆无忌惮的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如果现在这里站着的，是木兔前辈……
“十夜，不要走神。”孤爪研磨及时提醒。
星野十夜瞬间回神，沉沉吐出一口气：“是，研磨。”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星野十夜，也只能是星野十夜。
所以不要去设想不可能存在的事，他此刻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努力成为像木兔前辈一样可靠的王牌。
濑见英太在完成了自己决胜发球员的职责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被白布换下场。
“白鸟泽目前需要的，是在发挥若利力量的同时，还能发挥其他攻手力量的二传手。”鹫匠锻治难得没有暴躁的指导，而是很平静的指出这一点：
“所以英太，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濑见英太想，他很清楚。
这是他的高光时刻！
和白布不同，濑见英太能看到更多的队友，也能更积极的组织进攻，作为一名喜欢被看见的二传手，他溢出的表现欲在赛场上尽情的释放。
比分来到19:20，白鸟泽虽然还保持着领先的优势，但并没有拉开分差。
五色工在网前起跳，飞来的排球带有明显的指示意味，很有濑见学长的个性。
从小就在夸赞声中长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总是钦佩和羡慕，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坚信自己是无敌的天才，在任何团体中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来到白鸟泽，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即使头上有个超级无敌可怕的王牌前辈，队内炮台的地位无人能动摇，即使学长们大多都个性十足奇奇怪怪，即使在这里他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能力上的不足……
但是，他还是无数次庆幸，能够进入白鸟泽，和这样的学长们一起战斗，真是太好了。
有这样一个可怕的目标等待他超越，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
在牛岛学长疲惫时，他这个白鸟泽王牌预备役最应该站出来，给予对手重重的一击！
屏住呼吸，看穿拦网，一个漂亮的直线球为白鸟泽拿下关键1分。
“阿工真厉害啊～”天童觉笑眯眯道：“不愧是一年级就能成为正选的天才！”
五色工挺胸抬头，骄傲极了。
大平狮音也笑：“阿工这一球很棒。”
濑见英太叉腰：“嘛，这不是也能露出强势的直线球么。”
山形隼人拍拍五色工的肩膀：“被教练给予厚望的出色主攻手。”
五色工已经完全飘飘然了，挑衅的眼神不断飞向牛岛学长。
然而牛岛若利此刻却专注的盯着网对面的星野十夜，出声：“星野，这样的你赢不了。”
星野十夜已经累得大脑迟钝，像是慢了一拍后才意识到眼前的牛岛前辈说了什么，缓缓抬起头后，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啊，我赢不了吗？”
他的声音平平，也听不出什么心情，只是顿了一下后又道：
“没关系，我只要音驹赢。”
在网前同时对上牛岛前辈和天童前辈，他确实拿不出更锋利的武器来提高自己的胜率，得分的势头一度停滞。
但是，这也代表着他以一己之力，硬拖住了白鸟泽的主炮和主盾，这其中的究竟是赚是亏，恐怕只有研磨能计算得清楚了。
孤爪研磨：大赚。
比分来到30:30时，星野十夜终于出现了重大失误，在托球飞来时想要起跳，却因为太过疲惫而没能跳到足够高的位置，和托球交错而过。
幸好黑尾铁朗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及时起跳补上了这个进攻点位，而白鸟泽前排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星野十夜身上，竟意外的让黑尾铁朗空网得分。
音驹完成比分反超，拿到赛点。
星野十夜面无表情的垂头站在原地，片刻后半蹲下来，握拳砸了小腿一下。
痛感盖过了酸软麻木，简单测试过腿部状态后，他松了口气。
还好，应该还能跳。
抬头，研磨正死死的盯着他，语气是少见的严厉：“十夜！”
星野十夜眼中的执拗退去，在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顿时一惊，连忙解释：“抱歉研磨，我不是……我只是想让我的腿清醒一点……”
在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下场，他必须跳起来。
星野十夜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委屈，眼眶有些红：“我不想下场。”
孤爪研磨掐了一下掌心，疲惫的大脑在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条最清晰的线。
他放缓语气，表情也没有刚刚那么凶：“我知道，你只是累了。”
还有1分，最关键的1分，必须要在下一球拿下……十夜已经到极限了。
“不要急，放松打。”在这样关键的赛点球，孤爪研磨却要十夜放松打，放在其他队伍中应该很少见吧。
可是十夜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见研磨的语气温和，星野十夜顿时鼻子一酸。
“我知道了。”他乖乖应下，垂头丧气的。
音驹众人提起的心也微微放下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研磨用那么严厉的声音说话，好吓人。
星野十夜看着研磨疲惫的表情——这样的运动量，研磨也一定是在靠着毅力咬牙硬撑，即使是这样辛苦的情况下，还要关注着他的状态……
他突然露出蛋花眼：“研磨！我们一定要赢！”
研磨真是太辛苦了！！
星野十夜感动的样子落在音驹众人眼中，就是：
高达被他的驾驶员凶得快哭了。
黑尾铁朗连忙笑着上前，将呆滞的研磨推走：“好啦好啦星野知道错了……”
孤爪研磨：……？
音驹的赛点球，双方的精神都十分紧绷。
在白鸟泽第27分时就再次被换上场的白布贤二郎，目光紧紧的盯着累到极致的星野十夜。
终于，要到极限了吗……
山本猛虎发球，大力跳发出手，被山形隼人接下。
白布贤二郎目光扫过所有人的位置，他们的跑位动向在脑海中规划出路线图。
跳不起来了吧，星野十夜。
他托球出手，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白布贤二郎竟然没有选择牛岛若利的重炮，而是和川西太一配合出高度默契的快攻。
黑尾铁朗和福永招平都被跳起的牛岛若利引走，而星野十夜却像是早有预料般，单人拦防川西太一。
“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要急，放松打……”
紧绷的弦稍稍松开一点，直觉的警铃终于冲破重重防线。
星野十夜单人拦下川西前辈的快攻时，对上了川西前辈震惊的眼神。
是啊，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竟然没有选择拦防牛岛前辈，很意外吧。
落地，星野十夜看着山形前辈鱼跃救球失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终于结束了，音驹赢了。
哨声响起，宣告音驹以2:1的比分赢得胜利。
“赢了！！”音驹众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四分之一决赛，他们音驹赢了！
星野十夜和孤爪研磨同时瘫倒，眼神呆滞。
黑尾铁朗一手扶一个，嘴角翘到天上去。
在全国大赛上，又前进了一步。
……
白布贤二郎看着自己的手，在巨大的懊悔笼罩在他心头前，肩膀被一只手用力的拍了拍。
他抬头，是牛岛。
“你的选择没错。”牛岛若利声音平静。
最后一球，他像星野十夜一样，没能完整起跳到最高点。
音驹坚持了整整三局比赛的战术，终于将强大的白鹫在比赛的最后一刻从天空上拽下来。
白布贤二郎沉默，随即抬起头：“我知道了。”
抬起头，面对败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