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柔心中一紧, 面上却是打趣道:“五嫂,我这些可都是不外传的秘法,您可不要传出去了, 就咱们知道就成了。”说着, 还故意朝五福晋使了个眼色。
五福晋点头, 一本正经道:“放心, 我没同任何人说起过, 就是上次, 你说的那个同房日子的事情, 我也没同旁人说起过,就是五爷,我都没说。”反正,那段时间,她就天天缠着五爷。
这些年,五阿哥对五福晋也还是很敬重的,五福晋从前也没这般过,这种要求,五阿哥倒是也都满足了。
没想到, 还真就怀上了。
提起五阿哥, 董嘉柔突然想起, 好像今天这巨大的惊喜,从头到尾都还没派人去通知过五阿哥, 便道:“五哥还不知道您有孕的消息吧?”
五福晋显然也才反应过来, “刚才太高兴了, 还真将这事儿给忘记了。”想了想, 又道:“不是说头三个月不宜让外人知晓吗?我要是现在派人去通知五爷,难免惊动了别人, 我还是等晚间时候,五爷回来,再同他说吧。”
董嘉柔笑着道:“行。”
又说了会儿话,董嘉柔便起身告辞,“五嫂如今怀着孕,我就不打扰了,五嫂先好好休息,什么时候需要我过来解闷,随时让人来唤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五福晋点头,“行,那我就不跟九弟妹客气了,我这就去床上躺着歇会儿,让香兰送九弟妹回府吧。”
董嘉柔点头,“嗯,五嫂好生歇着,我先告辞了。”
香兰一直将董嘉柔送到大门口,看着董嘉柔的马车离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折返回院子。
马车里,紫苏对五福晋有喜的事情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在她看来,不是董嘉柔有喜,都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今天粥棚的乱子,她更有兴趣。
因此,一上马车,紫苏就道:“福晋,您可知道,今儿八福晋的粥棚是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董嘉柔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原本她就等着五福晋的人去看情况的,结果碰上五福晋孕吐,一时就把八福晋那边的事情给忘记了。
要不是怕惹上麻烦,董嘉柔当时都想亲自过去看看了,看看八福晋遇上什么难事。
紫苏对八福晋倒霉这事,比董嘉柔更幸灾乐祸,而且这会儿是在马车里,没有旁人,紫苏说到这事,简直是眉飞色舞。
“听说八福晋那边的粥里,有碎石子儿,好几个人牙都被硌掉了,起先,那些人还不敢说什么,毕竟那粥是免费的,施粥的是八福晋,可别的粥棚的粥都没有小石子儿,顶天也就是掺了些陈米、碎米之类的,左右熬粥,也不是太明显。”
紫苏说到这里,收了笑意,“可有位老人,吃了八福晋的粥,硌了掉了牙不说,还差点噎死,那老头的子侄挺多,一下子就闹了起来,说八福晋不想施粥就别施粥,有这么多粥棚,他们还能上别的粥棚吃一口,八福晋打着施粥的名义,却掺小石子害人,这是欺瞒圣上。”
“喝粥被小石子硌牙,还能扯到欺瞒圣上?”董嘉柔意外,总觉得这背后恐怕是有人指使。
“奴婢没看见,是听五福晋的人回来时候说的。”紫苏道,“奴婢远远瞧着,八福晋好像还跟那些人吵吵了几句,要不是她今儿带的侍卫够多,没准就被那群人围起来了。”
董嘉柔点点头,以八福晋那个性子,施粥还被人嫌弃,自然会同人杠上的。
何况,在八福晋眼中,那是一群贱民。
“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就成,不要再同旁人议论了。”既然是背后有人指使,董嘉柔也就失了幸灾乐祸的心思了,更不想自己被卷进去。
但是,这世上,往往是越不想牵扯的事情,越要沾上身。
董嘉柔原本与五福晋一同施粥,如今五福晋歇下了,两人的粥棚便主要由董嘉柔负责了。
虽然不用每天亲自施粥,但总要去走个流程。因此,董嘉柔每天都会去粥棚打个转,像极了前世的“签到”。
董嘉柔和五福晋的米粮十分充分,她们粥棚的粥也就格外浓稠,几日下来,两人的粥棚,成为难民们最受欢迎的粥棚。
每日,刚开始架锅,锅前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排队了。
难民们都知道,这个粥棚的粥最浓稠,最香,分量也是最足的,但每日施粥的量有限,他们自然就早早来这边排队。
至于八福晋那边,如今八福晋的粥有石子儿,还有霉米,这事情早已传开了,若不是别的粥棚的粥有限,不是人人都能分到,谁也不愿意去八福晋那边领粥。
八福晋却丝毫没将事情放在心上,“不愿意吃,就别吃,饿死活该,一个个贱民,给点吃的还敢挑三拣四!”
后面几天的施粥,八福晋直接连看都不过来看一眼了。
连续半月的施粥活动总算是完美结束,没有发生难民暴动,也没有发生刺杀,董嘉柔十分满意。
董嘉柔与五福晋一商量,干脆将没煮完的米粮发放给那些难民了,也省得两人还得筹划。
五福晋是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董嘉柔则是懒得去处理这批共同的米粮,而且这几日,她看着那些人,也着实心生怜悯。
忙完这些,董嘉柔回到府里,直接倒在床上,准备大睡特睡一番,“你们去外头守着,我要睡觉,昏天暗地的那种睡法,明天咱们去东郊庄子!”再不去看看,她心里都快没底了。
紫苏和绿芹笑着应了声“是”,刚退出去,董嘉柔也才刚将眼睛闭上,还没来得及进行睡前胡思乱想,绿芹就又折了回来,“福晋,宫里来人传话了,让您晚上去宫里赴宴。”
又是宫宴?
“是皇上派人来的?”怎么如今宫宴都不提前说一声了?董嘉柔有些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竟然这么急着喊她去吃饭?
绿芹道:“嗯,是皇上吩咐的,说是家宴,就是和几位娘娘还有各位福晋们一起用膳。”
董嘉柔点头,“嗯,我知道了。”
皇上说得倒是轻松,家宴,随便喊一声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就行了,可实际上,对大家来说,只要有皇上在场,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董嘉柔本就不喜欢这些所谓的“应酬”,这可比前世与“甲方爸爸”吃饭更累,好歹前世她还能是“乙方”,大不了就是谈崩了。
在这里,面对的可是“皇上阿玛”,还有一堆“娘娘们”,她连个乙方都混不上,一进去就只能乖乖磕头应“是”,还得提醒吊胆着别犯错、挨罚。
这种简直太折磨人了!
先前几次进宫,还能有点赏赐,她看在赏赐的份上,还能给自己打气;后面这几次,回回都是坏事,赏赐是什么样子,董嘉柔都忘记了。
感受到董嘉柔的情绪低落,绿芹小心道:“福晋?您要不要早点进宫,去宜妃娘娘那里坐会儿?”
董嘉柔点点头,“你让人去问一声五福晋,看她这次进宫不,要是她也进宫,跟她说一声,我同她一起过去。”
绿芹应了声“是”,紫苏自告奋勇,“福晋,奴婢去跑一趟吧!”这几天,她都跑熟了。
董嘉柔道:“让冬雪去吧,你待会儿还得陪我进宫呢。”
“奴婢遵命。”
董嘉柔这边收拾妥当,冬雪那边正好回来复命,“福晋,五福晋说她在府上等您。”
董嘉柔点头,起身对紫苏道:“咱们走!”
董嘉柔刚到五阿哥府上,五福晋就在香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董嘉柔忙下车过去扶住五福晋,“五嫂怎么不在屋里等着,该小心些才是。”
“我估摸着你快到了,就慢慢出来了,没想到这时间赶得刚刚好,咱们走吧,别让宜妃娘娘久等了。”五福晋笑着道。
“嗯。”
五福晋已经换了平底鞋,董嘉柔依旧小心翼翼。
以往,看电视以及那些小说,对后宅妇人的描述,大多都是工于算计的,可董嘉柔来了这里之后,发现,算计确实有,但那都是为了生存与生活。
福晋们到底都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心思再深沉,又能深沉到哪里去?
其实她们比后世的女子更渴望友情,只是没人敢迈出第一步。
如今,她来到这个世界,对五福晋和四福晋直接示好,作为九福晋,又与那两位福晋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她们自然也就愿意同她交好,甚至连生孩子、赚银子的事情都愿意与她商讨……
“九弟妹,这几天真是幸苦你了,原本说好的由我负责的,结果,这事情都靠你张罗了。”马车上,五福晋抱歉道。
“五嫂,您再说这些,就是见外了。”董嘉柔佯装不高兴道。
五福晋连忙拉着她的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这事儿了。哎,对了,四嫂那首饰铺子,准备得怎么样了?铺子定下了吗?”
董嘉柔摇头,“后面几天,我与四嫂去粥棚的时间都刚好错开了,我们没碰上,最近忙着施粥,四嫂应是没什么新进展吧?”
“哦!也是,新开一个铺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对了,五嫂。”董嘉柔压低声音,道:“您知道今儿这家宴,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吗?”
五福晋掀开车帘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立马放下。低声对董嘉柔道:“你放宽心,今儿这事,不关咱们事,咱们的粥棚又没闹出事情来。”
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五福晋眼中暗示的意思,十分明显。
董嘉柔立马明白了,忙冲五福晋点头,低声道:“多谢五嫂提点,我可算安心了。”
“瞧你这样,有什么好害怕的,又没人能吃了你!”
……
说笑间,马车到了皇宫。
董嘉柔在紫苏的搀扶下,先下马车,回身与香兰一同小心地扶着五福晋下马车。
两人正准备进宫,竟看到四阿哥从宫里往外走,身后跟着个小孩儿。
走近了,董嘉柔才看清,竟然是弘晖。
“见过四贝勒!”董嘉柔和五福晋退在道旁,一同朝四阿哥请安。
四阿哥朝二人点头,“五弟妹、九弟妹,无需多礼。”
四阿哥身后的弘晖朝董嘉柔二人请安,“弘晖给两位婶婶请安,两位婶婶万福!”
“快起来吧!”
见弘晖神情恹恹的,想到弘晖幼小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董嘉柔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弘晖,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原本准备抬脚离开的四阿哥,闻言,脚步一顿,倒是不好马上离开了,侧头看向弘晖。
第52章
弘晖抬头看向董嘉柔, 张嘴想说什么,感受到四阿哥投来的视线,他又垂下脑袋, “回九婶的话, 弘晖没事, 只是今日有些累了。”恭敬有礼到和他的年龄有些不符。
不过人家是皇子皇孙, 自是不能以董嘉柔的眼光来判别。
董嘉柔伸手摸了摸弘晖的头顶, 不等弘晖闪躲, 又理下他的鞭子和衣衫, 道:“累了就回家好好休息会儿,睡会儿觉,或者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有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好好学习,学习也才有效率,你还小,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健康成长。”
“可是,我阿玛……”弘晖懵懵懂懂想说什么, 余光再次瞥见四阿哥, 立马改口道:“多谢九婶婶关心, 九婶婶先去忙吧,弘晖告退了。”
董嘉柔点头, “记得好好休息, 身体健康最重要。”
四阿哥回头朝董嘉柔和五福晋微微点头示意, 便带着弘晖离开了。
董嘉柔看着弘晖小小的背影, 整个人有些焉哒哒的,在弘晖的身上完全看不见五六岁孩子该有淘气劲儿。
突然想起, 董鄂嘉柔记忆中的四福晋,那个出现在董鄂嘉柔记忆中的四福晋,不苟言笑,吃斋念佛,衣着也十分朴素。
这与董嘉柔认识的这个言笑晏晏,喜欢胭脂、首饰的四福晋,简直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弘晖的死,董嘉柔忽然有些明白了。
董鄂嘉柔那一世,对四福晋的印象,大概是在四福晋失去弘晖之后,而这个时候,董鄂嘉柔还在自己府中与后院的格格争风吃醋,根本还未曾关注到四福晋。
想到那个言笑晏晏,跟人聊着京中哪家铺子有新胭脂了的四福晋;那个拿着一叠稿纸,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开一家自己的首饰铺子的四福晋,忽然有一天,过起了青灯古佛的日子,董嘉柔只觉得心口闷闷地疼。
董嘉柔握了握拳头,她不知道历史上五福晋是否有孕过,但董鄂嘉柔的那一世,五福晋一生都未曾有自己的孩子。
这么说来,如果五福晋能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说明,历史,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那,弘晖是不是也可以活下来?
四福晋,是不是也能一直这般鲜活下去?
看着弘晖的背影,董嘉柔决定,有空多找四福晋聊聊弘晖,她甚至觉得,弘晖是因为压力太大,整日郁结,抵抗力下降,所以才会病逝的。
心中有个想法开始萌芽。
等人走远了,五福晋扯了扯董嘉柔,一边朝宫里走去,一边道:“九弟妹,你怎么敢当着四哥的面,插手弘晖的事情?你方才是没看见四哥的脸色,那真的是,堪比寒冬。”说着还抱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董嘉柔好心提醒道:“五嫂,这是在宫里呢,您可注意点儿。”心中却是觉得好笑,堂堂五福晋,竟然在宫道上做这种举动,若不是亲眼看见,她根本不会相信。
“我怎么了?方才有风,我觉着有点冷而已。”五福晋嘴硬道,不过到底端了起来,不再似方才那般随意了。
两人不再随意交谈,而是认真走路,期间,只在路边积水或是有门槛台阶的地方,董嘉柔轻声提醒一句“五嫂,小心脚下!”
两人相携着,很快就能到了翊坤宫。
宜妃得知两人相携而来,不等宫女通传,就扬声道:“快请两位福晋进来。”
五福晋和董嘉柔进屋,还没开始行礼,宜妃就道:“快,赐座!免礼,免礼!”
董嘉柔扶着五福晋,心情也不错,忍不住打趣道:“儿媳这算不算是蹭了五嫂的光了?”
五福晋轻轻拧了下董嘉柔扶着她的胳膊,道:“就你贫嘴!”
宜妃却是“呵呵”笑开了,“是呢,这光,你可不能白蹭,往后啊,记得还你五嫂!”
董嘉柔笑容一僵,她这是,又被催生了?
五福晋也跟着笑出了声,“九弟妹,听见了没?记得还我,我这人小气得紧!”
一屋子的宫女、嬷嬷都低头偷笑起来。
见到两个儿媳这般亲厚,宜妃笑得十分满意。
宜妃上下打量着五福晋,见她穿着平底鞋,满意地点头,“老五媳妇,你可算是熬出来了,往后若是身子懒,不想动,再遇上这些宫宴,你只管派人来同本宫说一声,本宫替你挡了,你如今啊,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多谢额娘体恤。”
“流云,你去将我库房里新得的那匹细棉纱拿来给五福晋。”
宜妃身后的流云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宜妃对五福晋道:“老五媳妇,细棉纱花色不怎么中看,胜在十分舒服,你拿回去裁几身衣裳,贴身穿着,剩下的还能做些小衣裳,等孩子出生用。小孩子用棉纱的好,透气。”
“多谢额娘记挂!”五福晋再次道谢。
“瞧你,还同额娘这般客气作甚,本宫可是盼了许久了,你也别担心,这一胎啊,能得个小阿哥自然是最好,即使是个小格格,那也不错,你这肚子开始有动静了,往后,你同老五日子还长着,总能生出个小阿哥的。”
“多谢额娘!”五福晋十分动容。
宜妃的这番话,放在这个时候,真的是对媳妇很贴心了。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比生儿子的年代。
董嘉柔看向上首的宜妃娘娘,只觉得她面容格外慈祥,若是在现代,她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婆婆。
能体贴儿媳生育的压力,对儿媳关照有加……
“老九媳妇,你要是想额娘这里的东西,也赶紧怀一个,等你怀上了,额娘照样少不了你!”
“啊?”她没有,她方才还在夸宜妃是最好的婆婆来着,怎么转眼这个好婆婆就又开始催生了?
不过像宜妃这种催生的方式,董嘉柔一点儿也不反感。
董嘉柔其实并没有听清楚宜妃之后又说要给五福晋什么,只知道是许多孕妇和新生儿需要的东西,这会儿被突然点名,董嘉柔只好装作害羞状,微微垂下脑袋,“额娘,您就别打趣儿媳了。”
“我可没打趣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本宫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你放心。”说着,宜妃朝身边的另一个宫女道:“朝云,你去将本宫的八宝的那套八宝项圈和新得的那批绯色杭绸拿来。”
朝云应声退下。
宜妃对董嘉柔道:“这些就赏给你了,让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早点给本宫再添个小孙孙。”
“多谢额娘赏赐!”董嘉柔已经听不见催生的声音了,只觉得,忽然又恢复到当年那种进宫磕头就有赏赐的生活了。
嗯,谁说她不喜欢应酬来着,这种不是乙方的应酬简直太爽了。
“瞧瞧,瞧瞧给她高兴的,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她被老九克扣了呢!”宜妃笑着道。
董嘉柔却是忽然惊醒了些,方才大意了,是她眼皮子浅了些,竟然为了那么点东西(bushi)就这般喜形于色,幸好宜妃不是那种计较的性子,不然直接将她当做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丢人现眼之类的,就是罚她,恐怕都只会让别人笑话她。
所以说,其实哪里有那么多对错,看你不顺眼的人,不管你做什么都是错;能包容你的人,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小可爱。
婆媳三人又说笑了会儿,因着五福晋有孕,宜妃倒也没让她久坐,便让董嘉柔陪着五福晋去隔间歇会儿。
直到晚宴快开始了,宜妃才派了朝云来叫二人。
五福晋大约是因为有孕,在隔间躺着同董嘉柔没说几句,就睡了过去,而原本就打算睡觉的董嘉柔“觉主”,自然也是陪着小睡了一会儿。
这会儿,婆媳三人精神抖擞地去赴宴。
宜妃等人赶到的时候,德妃已经带着四福晋到场了。
两方人马互相见礼,董嘉柔发现,今天的四福晋,情绪有些不高。
乘着宜妃和德妃说话的功夫,董嘉柔低声道:“四嫂,今日怎么了?”
“哎!”四福晋叹息,“是弘晖,今儿有篇字没写好,被先生说了,刚好今儿皇阿玛又考了几位皇孙的功课,弘晖没答上来,四爷回去罚了他,没多久,弘晖就发起热来。”四福晋眼中满是心疼。
“那,弘晖退烧了没?没事吧?”董嘉柔也有些紧张。
“已经退烧了,那发热来势汹汹,发了汗,倒也没事了,就是精神很不好。”四福晋还是很不放心。
董嘉柔道:“四嫂,待会儿,我能跟您去府上看看弘晖吗?”董嘉柔觉得,弘晖那孩子多半是被四爷逼得太紧了,压力太大,心理上或许已经出现了问题。
四福晋眼中闪过意外和感动,点头道:“嗯,九弟妹不嫌弃弘晖带了病气,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拒绝?”
这边刚说着话,八福晋就和太子妃等人也来了。
女眷们纷纷各自扎堆落座,没多久,外头就有小太监唱喝道:“皇上驾到!”
一众人呼啦啦起身迎驾。
皇帝身后跟着太子和一众阿哥们,皇帝落座后,朝大伙儿道:“今日家宴,都是自家人,大家不要讲究那些虚礼,都随意坐下吧,不要讲究太多。”
说完,朝身边的太监道:“传膳吧!”
一道道美食被端上桌,董嘉柔因为如今自己开了食肆,对这些菜色便格外注意,目不暇接地欣赏御膳房的作品。
反正这次她心中有底,皇上是要说施粥的事情,倒霉的是八福晋。
而且,因为是家宴,皇上也开口让大家随意坐,八福晋同太子妃一起的,这会儿便直接挨着太子妃坐了。
董嘉柔则直接同五福晋坐在一桌,另一边是四福晋,和八福晋保持了绝对的安全距离。
康熙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朕听闻南边受灾,这几日实在没什么胃口。”
董嘉柔心中“咯噔”,她才刚尝了两道菜,这就要被迫停下了?
“方才,太子与几位阿哥已经同朕聊过灾情的事情了,今日家宴,朕想听听,朕的爱妃们,和儿媳们,对这次灾情有什么看法?”
董嘉柔轻轻放下筷子,同身边的五福晋一起用帕子轻轻擦拭唇角。若是可以,她真想翻个大白眼,不是后宫不能干政吗?皇上这话问得,妥妥地钓鱼执法嘛。
宜妃仿佛听见了董嘉柔的心声,笑着扬声道:“皇上,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整日里在后宫待着,哪里知晓朝堂上的事情?”
“就你会偷懒!”皇上应了宜妃一句,转头对太子妃道:“太子妃?你也说说?家宴,大家随便说说,和政事无关!”
太子妃起身,“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也不懂政事,南方灾情,儿臣束手无策,除了参加施粥,儿臣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嗯!”康熙点头,脸色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喜怒,道:“你们几个挨个说说,你们虽然身在后宅,却是在宫外,到底能多了解些民情,朕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感想,不要害怕,尽管说,说得好的,朕重重有赏!”
说完,朝太子妃身边的八福晋,道:“就从太子妃身边的老八媳妇开始,挨个往下吧!”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不懂政事,但从小看过几本书,儿臣认为,既然是洪灾,那首先要查明原因,若是每年都这般,儿臣认为,应该新修水利,或者直接让容易受灾的百姓搬离,否则年年赈灾,对朝廷来说,负担太重,对百姓,也是苦不堪言。”八福晋侃侃而谈。
不得不说,八福晋自信的样子还挺迷人的,这番自信放光芒的样子,董嘉柔都想为她鼓掌了。
正想着,就听见“啪啪啪”的鼓掌声,“嗯!老八媳妇说得很好!”
第53章
“老八媳妇是个有见识的, 很好。”
鼓掌的人竟然是康熙!他对八福晋满口称赞,说完又对八阿哥道:“老八,你这个福晋很好啊!”
八福晋一脸的骄傲, 八阿哥却是垂着头, 拱手道:“皇阿玛谬赞了。”
八福晋十分得意, 还特意朝董嘉柔瞥了一眼, 董嘉柔赶紧移开视线, 生怕八福晋这个时候又朝她发疯。
所幸, 八福晋还疯到敢在康熙面前乱来。
八福晋之后, 基本是按着福晋们的排序坐的位置,福晋们一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基本都与太子妃的说辞差不多,都是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愿意多参加施粥这种活动,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轮到了四福晋,四福晋道:“皇阿玛,儿臣愚笨,不懂赈灾, 更不懂治国, 儿臣这次施粥的时候, 看到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饿得面黄肌瘦,儿臣以往对这些没太多感觉, 如今做了母亲, 便有些见不得这些, 既然皇阿玛今日问到这个, 儿臣想,皇阿玛能不能派人开一个济善堂, 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儿臣愿意每月少花用些,将银子捐给济善堂,让那些孩子能有口饭吃,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康熙点头,“嗯,老四媳妇这个提议好,不过,为什么你不去开这个济善堂?”
四福晋低头,“皇阿玛,儿臣是想着今日可以随便说想法,儿臣想着拿些银子出来就行,儿臣哪里懂管这些事情,若是儿臣能行,这事情儿臣早就去做了,也不会这会儿在这里说了。”
四福晋的抱歉与娇憨都恰到好处,董嘉柔听得连连点头,不愧是未来皇后。
“嗯!”皇上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四阿哥,道:“老四,你媳妇这提议,你听见了没?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要给朕把这个济善堂给办起来!”
四阿哥恭敬应道:“儿臣遵命!”
回到座位后,四阿哥朝四福晋看去,四福晋却并没有回应四阿哥。
董嘉柔这才意识到,四福晋今日恐怕是因为弘晖的事情同四阿哥闹别扭了,想当初,四福晋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可是能将董嘉柔这个旁观者溺死的。
不得不说,这面对孩子的教育问题,要是夫妻两理念不同,还真容易影响夫妻感情。
董嘉柔还在心中感叹,就听见身边的五福晋已经开口了,“皇阿玛,儿臣也不懂赈灾,儿臣也愿意每月拿出些银子送去济善堂,给济善堂的孩子们添些吃食和衣裳。”
康熙点头,“嗯,你们都是好孩子,老九媳妇,你呢?你也别说什么你不会赈灾,愿意捐银子的话了,朕瞧着你那什么食肆经营得红红火火的,要不,这济善堂交给你经营吧?”
啥?
原本准备照着五福晋说法,规规矩矩答一遍的董嘉柔傻眼了,怎么到她这里,考题就给换了?
还把济善堂交给她经营?
“皇阿玛,儿臣也不懂啊,做买卖还行,但是,那济善堂,儿臣出点银子还成,经营?您还是别为难儿臣了,那么多孩子的衣食住行,请皇阿玛恕儿臣愚笨,恕难从命。”董嘉柔有些战战兢兢。
不是说,今日这家宴她不用担心的吗?
她怎么觉得,这火又烧到她身上了?
不然怎么到她这里就换考题了呢?
董嘉柔有些欲哭无泪。
“嗯,那你打算每月给济善堂多少银子?”
康熙的声音再次响起,董嘉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康熙的意思了,这是?
“儿臣每月往济善堂送一百两银子?”董嘉柔试探道。
康熙沉吟一声,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在思考什么。
“那就一百五十两吧?皇阿玛,一百五十两够了吧?儿臣手头也不是很宽裕。”董嘉柔小心地哭穷。
康熙忽然将目光转向八福晋,道:“老八媳妇?你有话说?”
八福晋赶紧收起幸灾乐祸的神情,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没有,儿臣只是觉得,八弟妹的食肆经营得那么红火,济善堂可是皇阿玛亲自安排筹建的,至少也得每月出资个三五百两银子,才能不坠了济善堂的名头,九弟妹也太小气了点。”
三五百两?八福晋怎么不去抢?
董嘉柔暗暗咬牙,却不敢这个时候与八福晋起冲突。
偷眼看去,竟看见康熙正点头。
“嗯,老八媳妇说得有理,你们都是妯娌,若是各自捐的银两不一,外人知道了,难免会因此评论你们,那就依老八媳妇的意思,也别五百两了,以后你们每人每月往济善堂送三百两银子吧,先按着这个数,送到年底,至于明年送多少,明年大家再商量吧。每月初一就把银子送过去,要是实在困难,就同朕说,朕用私库给你们垫上。”
每月三百两?
底下的福晋们鸦雀无声,八福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太子妃脸色微沉地瞟了八福晋一眼,很快收回。
董嘉柔敢说,这会儿,这些福晋们怕是心里都在骂八福晋,董嘉柔忽然就不担心那一个月三百两银子了。
原本就是做好事,只是在场都是宫妃与福晋们,她若是贸然拿出太多银两,难免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好了。
看着八福晋伤敌三百两,自损三百两的感觉,好像还挺痛快的,所以说,八福晋这样的女人啊,太闲了就多去琢磨琢么怎么搞银子吧,别没事总盼着别人出事。
“你们,都没有异议吧?”末了,康熙扬声问道。
皇上都说了银子不够去找他,他给补上,谁还敢有意见?
有意见,也是对八福晋有意见,若不是她多嘴,福晋们每月拿个几十两银子出来就行了,现在好了,三百两!她们上哪里去每月弄三百两银子?
“儿臣无异议,皇阿玛英明!”福晋们回话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齐整。
董嘉柔好想大笑啊,原来康熙搁这儿薅儿媳妇们的银子赈灾呢,还直接让这个巨额数目落出自八福晋之口,这会儿福晋们怕是恨死了八福晋。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康熙满意地点头,“你们吃吧,朕就先回去了,省得朕在这里,你们不自在。”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众人自是呼啦啦起身相送。
康熙走后,各宫娘娘们也陆续离开。
接着是太子夫妻离场。
董嘉柔看着面前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赶紧拿起筷子开始吃,这可都是御厨做的。
夹了一卷娃娃菜卷粉丝,嗯,这火候拿捏的,当真是十分到位,而且,那汤汁,嗯,是鸡汤,还有什么来着……
董嘉柔正认真品尝菜点,忽然眼前有阴影,董嘉柔抬头看去,嗯,毫无意外,是冤家八福晋。
董嘉柔无辜地眨眨眼,继续嚼着嘴里的菜,不等八福晋开口,八阿哥快步走了过来,“慧敏,我有点头晕,我们先回府吧!”
八福晋原本要喷火的双眼,在看向八阿哥的时候就变成了满满的关心,“怎的突然头晕了?可是今儿被皇阿玛问话累着了?”
“嗯,大约是的吧!”八阿哥伸手揉了揉揉太阳穴。他要是过来得慢些,只怕这郭络罗氏又要与九弟妹发生冲突了。
八阿哥心里明白,最近连续几次事故,九阿哥已经对他意见很大,若是再任由郭络罗氏胡闹下去,九阿哥怕是要要与他划清界限了。
“那咱们也回府吧。”八福晋说着,朝福晋与阿哥们的方向福身行礼,“八爷身子抱恙,妾身先行回府了。”
八阿哥也朝在坐各位抱拳,告辞。
看着八阿哥夫妻两人相携离去,董嘉柔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糕点,掩饰自己撇嘴的小动作。
“嘉柔,我们也回府吧?”是九阿哥。
董嘉柔抬头看向许久未归家的九阿哥,道:“九爷,妾身刚与四嫂约好了,一会儿去四哥府上看看弘晖,弘晖有些不舒服。”
“弘晖不舒服?那爷同你一起过去看看。”九阿哥道。
八阿哥脚步几不可见的顿了一瞬。
四福晋在董嘉柔提起要去看弘晖的时候,便已经起身,这会儿,四阿哥也已经走了过来,刚好听见了九阿哥的话,道:“弘晖已经没有大碍了,天色也不早了,九弟、九弟妹还是直接回府吧。”
四福晋瞪了四阿哥一眼,一把挽住董嘉柔的胳膊,道:“别听你四哥的,走,我领你去。”
四阿哥的冰块脸差点碎裂,“你……”
“四爷,九弟和九弟妹是去看望弘晖的,又不是看看望您,弘晖病了,你怎的……”四福晋低声打断四阿哥的未说完的话,说话间已经红了眼。
四阿哥见四福晋这副模样,有瞬间慌乱,左右看了一眼,一步上前,挡在四福晋侧方,不让别人看出这边的异样,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瞧着天色不早了,怕耽误九弟与九弟妹,弘晖又没事……”
四福晋又瞪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立马投降,道:“好好好,去,一起去吧,那,现在回府吧?”
董嘉柔还是头一次看见四阿哥这幅样子,很是新奇,正看得津津有味,原来冰块四阿哥也会有这般宠溺、慌乱的小眼神,这完全超出了董嘉柔两辈子对四阿哥的认知……
胳膊被九阿哥碰了下,董嘉柔这才将视线调转到九阿哥身上,“干嘛?”
九阿哥眼中有明显的不悦,压低声音道:“你说干嘛?这话应该爷问你才对吧?”这般盯着四哥看,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董嘉柔还没明白九阿哥话里的意思,就被他轻轻一拉,“你还走不走了?”
五福晋也已经站起身来,董嘉柔连忙对五福晋道:“五嫂,那我先走了。”
五福晋点头,“嗯,我如今身子不便,就不一起过去了。”
董嘉柔点头,“明白,您好生养着就成,待会儿您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着些,我过些日子再去府上看您。”
“哎。”五福晋笑着应了声,催促道:“你快走吧,再不走,九弟该生气。”
一句话,说得九阿哥不好意思了,辩了句:“五嫂,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你们快走吧。”
……
九阿哥跟着董嘉柔上了马车,一上车就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四哥府上看弘晖了?”
“今日进宫的时候刚好碰到四哥领弘晖出宫,当时我就瞧着弘晖精神不太好,晚宴的时候看四嫂脸色不对,问了才知道,弘晖回去后发热了,你猜,他是怎么病倒的?”
九阿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太医,我怎么知道他怎么病的?”
他更想知道,董鄂氏怎么突然关注起弘晖那小子了!
第54章
“你觉不觉得四哥对弘晖太严厉了?”
九阿哥满脸不屑地看向董嘉柔,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你不会是说,弘晖生病, 是因为四哥管得太严了吧?”
董嘉柔点头。九阿哥满脸不屑, “想什么呢?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董嘉柔默默深呼吸, 果然, 这教育理念相差甚远。
要是这样, 往后在教育女儿方面, 她的女儿岂不是还得吃够这封建教育的苦?
这怎么可以?她得为她未出生的女儿铺好快乐童年的路。
“胤禟!我想说, 孩子的教育,不是光严格就是对的!”董嘉柔看着九阿哥的眼睛,十分认真道。
九阿哥眨巴眨巴眼睛,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懵懂,“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教育孩子,方式方法很重要,不是只有严格就行!”
“不是, 前面那句!”
“前面?”董嘉柔想了想, “前面?弘晖怎么病的?四哥对弘晖太严厉了?”
九阿哥放弃, 直接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胤禟?”
九阿哥点头,“对, 往后你就这么唤爷, 爷今儿发觉, 爷这名儿, 怪好听的。”九阿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董嘉柔无语地送了九阿哥一对白眼,“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爷这不是很认真吗?你说,爷听着呢!”
“就是,我觉得对于孩子的教育,不能只一味的严厉,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天天背书……”
董嘉柔说得认真,只可惜,九阿哥压根没听进去几句,董嘉柔说了一会儿,道:“我说什么,九爷听见了没?”
“叫胤禟!”
“原来九爷在听啊!”
“叫胤禟!”
“胤禟!”
“嗯!爷听着呢,什么事?”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方才说的话?”
“听见了啊,严师出高徒嘛!”
董嘉柔呼吸一滞,她就知道,她说了个寂寞!
董嘉柔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九阿哥。
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董嘉柔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掀开马车帘,问道:“到了?”得到车夫肯定的回答,董嘉柔直接下了马车。
九阿哥被董嘉柔抢先下了马车,也不生气,施施然下车,好笑地看着董嘉柔。
四福晋也刚下马车,这会儿正站在马车边,见董嘉柔下了马车,便朝她走来,一把挽住董嘉柔,道:“九弟妹,走,我领你过去。”
“四嫂!”九阿哥刚唤出声,正想说,他也一起,却被四阿哥叫住,“九弟,让她们先过去,你同我去书房先坐会儿。”
九阿哥面上闪过一丝不情愿,嘴上倒是老实应道:“是!”心里想着,他是来看弘晖的,又不是来听四哥教训的,为什么要直接去书房啊?早知道,他就不过来了。
不!不!不!怎么能不过来呢?要是不过来,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从董嘉柔嘴里念出来,这般好听呢?
感受到身边的九阿哥情绪起伏,四阿哥疑惑地瞥了一眼,他怎么觉得九弟有些不正常?
“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四阿哥问道。
“就是当差啊!”九阿哥道。
四阿哥瞥了九阿哥一眼,还当差?有间食肆被人闹事的事情,四阿哥也是知道的,他还以为九阿哥会说,忙买卖,毕竟,九阿哥都因为买卖的事情与直郡王发生了不愉快,居然还要瞒着他。
“嗯,九弟妹的有间食肆最近是不是不怎么忙?”
“四哥何出此言?是有什么事情吗?”九阿哥有些意外,又有些担心。
“没什么,最近你四嫂也一直在忙,说是要像九弟妹一样,有自己的铺子。”
“四嫂不是有挺多铺子吗?”九阿哥被四阿哥这话说得有些云里雾里,四嫂不是一直有挺多铺子吗?
“嗯,之前的铺子不是都直接是那些掌柜在管,你四嫂是想像九弟妹经营有间食肆那样,自己经营铺子。”
九阿哥心里“咯噔”,“四嫂,是打算开胭脂铺?”四哥不会是想要他把西子妆卖给四嫂吧?九阿哥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她打算开个首饰铺子,最近一直在画花样子。”
“呼——”九阿哥提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首饰铺子啊,可以啊,只是,四嫂有空吗?”
“她说,九弟可以让九弟妹做,我也应当跟九弟学学,让她去试一试。”
九阿哥小心地看了四阿哥的脸色,可惜,没有任何收获,四哥的脸依旧是冰冰的,“那个,四哥,您不会因为这事怪罪弟弟我吧?董鄂氏是因为在家没什事情做,我自己又总是忙,我总不能关着她,不让她出来吧?何况,那食肆的铺子,本来就是她自己的。”
“我怎么听说,那有间食肆有两个铺子都是你送给九弟妹的?”
“额,四哥,四嫂这是要你给她买铺子?”九阿哥见四阿哥一直也没有生气,胆子也大了起来,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
见四阿哥冷着脸点头,九阿哥不仅开始想象,四阿哥被四福晋要求要送两个铺子的场景,关键是,还是拿他当榜样,九阿哥心里开始美滋滋,清了下嗓子,道:“四哥,这个,女人啊,是要哄着的,您多哄哄她,她自然就会很听话了,您要是多哄哄四嫂,四嫂今儿个也就不会当着弟弟的面训你、瞪您了,您看看,董鄂氏多凶的一个人,如今被弟弟哄得明明白白的,四嫂多温柔一女子,被您冷脸相对,如今……”
接收到四阿哥看过来的冷眼,九阿哥立马干咳几声,不再继续,却低着头偷笑。
“你四嫂什么时候训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想到方才宫宴上,四阿哥有些慌乱模样,九阿哥突然就明白董嘉柔当时在看什么了
……
另一边,四福晋挽着董嘉柔的胳膊,往弘晖的院子走去,两人忍不住讨论起那每月三百两银子的事情。
“我瞧着我那铺子,今年只怕是开不了。”四福晋感叹道。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若不是郭络罗氏提出什么一个月三五百两银子,我们哪里需要每月三百两银子的捐出去?你四哥一年的俸禄都不到三千两,这下好了,今年还有大半年,我捐的银子怕是跟你四哥的俸禄银子不相上下了。”四福晋有些闷闷道。
董嘉柔想了想,道:“四嫂,您若是实在很想开铺子,银子方面,我可以先给你拿些。”
四福晋一愣,“九弟妹?”
“四嫂不用跟我客气!”
“不是,九弟妹,你,一点都不怪我吗?”
“怪你?怪你什么?”四福晋垂了眼睑,有些自责道:“若不是我提济善堂的事情,大家也不用每月出三百两银子了。”
董嘉柔握住四福晋的手,道:“四嫂,您想多了,你提济善堂,是为了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而且,你当时是说你一个月拿几十两银子的,要不是八福晋想坑我,说什么三五百两,也不会有后面那个三百两了。”
说完,董嘉柔压低声音,在四福晋耳边道:“说起来,我之前听说,今日的晚宴,好像是要说施粥的事情的,我原先还以为,这次我是可以去看戏的,所以,我觉得,这次应该是皇阿玛借着四嫂你说的济善堂的事情,在惩罚八福晋。”
四福晋惊讶地看向董嘉柔,也压低声音道:“九弟妹,这话,你同我说说就成了,可别再提了。”揣摩圣意,这罪名要是落下来,可是有点大的。
董嘉柔当然也知道,只是这点子事情,她相信四福晋不会乱说的,便道:“四嫂又不是别人,四嫂放心,我知晓轻重的。”
四福晋听董嘉柔一口一个“四嫂”的叫她,却只称呼郭络罗氏为“八福晋”,这亲疏立见,而且董嘉柔连这种事情都敢这么同她说,可见,是真的将她当自家人了,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增进了不少。
要不怎么说,闺蜜之间的深厚友谊,都是靠分享秘密增进的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弘晖的院子,婢女福身行礼问安。
“弘晖睡了吗?”四福晋一边轻声问,一边放轻了脚步朝主屋走去。
婢女道:“回福晋的话,小主子刚醒,用了一碗白米粥,现在在写字。”
“写字?他都病了,还写什么字?你们怎么伺候的?”四福晋不悦地说道,一边加快了脚步,满眼的焦急、担忧。
“奴婢知罪,只是,奴婢们劝了,小主子不听,奴婢也没有办法,正想着等福晋回来,就来禀报的。”
董嘉柔跟着四福晋一起朝弘晖的屋子走去,知道弘晖不是在睡觉,两人也收起了方才刚进门时的小心翼翼,四福晋不等身后的婢女上前,自己伸手推开了门,“晖儿。”
屋门打开,董嘉柔看见弘晖正站在靠窗的书桌前,握着毛笔写字,身便站着一位嬷嬷,身后跪着一个小内侍。
屋里的人听见四福晋的声音,都转过身,弘晖身后的嬷嬷和内侍连忙朝四福晋跪下,“福晋,您劝劝小主子吧。”
四福晋看都不看她们,挥手道:“你们先下去!”从一进门,眼神就一直在弘晖身上。
“额娘?九婶婶?你们怎么来了?”弘晖的小脸有些憔悴,嘴唇泛白还有些干裂。
四福晋摸了桌上的茶水,还好,是温的,“那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还让你写字?”说着端起桌上的温水,道:“先喝口水。”
弘晖乖巧地喝了水,道:“额娘,您别怪她们,是我我自己要写的,这是先生布置的课业,我要是没写完,明天交不出来,阿玛知道了,又该罚我了。”
第55章
四福晋忍不住湿了眼眶, 夺过弘晖手里的毛笔扔在桌上,双手握住弘晖的肩膀,强行让弘晖的身子对着她, 有些哽咽道:“晖儿, 额娘是不是跟你说过, 身体最重要?你都病了, 你不好好休息, 写什么字?”
“可是……”弘晖还是有些迷迷糊糊道。
“可是什么可是, 上次额娘同你说的话, 你忘记了吗?”四福晋看着弘晖的眼睛,认真道。
弘晖认真地想了想,道:“额娘是说,会给我一个铺子,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什么也不做,守着铺子过日子?”
看着弘晖迷糊中认真说话的样子,董嘉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弘晖, 你额娘平时都是这么教你的?”
弘晖像是才看见董嘉柔一样, “九婶婶, 你怎么还在?”说完,有些自责地看向四福晋, 道:“额娘, 我不知道九婶婶还在, 方才, 我是不是将我们的秘密泄露了?”
董嘉柔笑着伸手轻轻刮了下弘晖的鼻子,道:“是的呢, 你方才泄露了你与你额娘的小秘密,所以呢,你现在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当做没听见。”
董嘉柔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些发酸,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刚才进来的时候弘晖也喊了她,这会儿居然才发现她,可见弘晖这会儿还迷糊得很。病成这样,却还爬起来写字,她都不知道学习到底给这孩子带来了怎样的压力。
弘晖看向四福晋,询问道:“额娘?”
四福晋点点头,“嗯,听你九婶婶的,你放心,你九婶婶是咱们的人,她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要听她的话,现在就去睡觉,好好休息,不然,你九婶婶要是生气了去告密,额娘恐怕也劝不住她。”
弘晖看向董嘉柔,乖巧道:“九婶婶,我现在就去睡觉,您千万要替我们保密。”
董嘉柔点头,“嗯,你快些将身体养好,九婶婶下次带你去东郊庄子上玩,九婶婶在那边养了许多鸡,还准备养鸭子,你的字写得这么好,到时候,九婶婶请你去庄子上题几个字,好不好?”
弘晖有些迷糊涣散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看向董嘉柔道:“真的吗?晖儿的字写得好?可以给九婶婶的庄子题字?”
“嗯,当然是真的!”董嘉柔重重点头。
“可是,先生说,我的字与弘晋哥哥的,根本没法比,皇玛法每次也都夸弘晋哥哥写得一手好字,叫我多跟弘晋哥哥学习,就连阿玛也……”弘晖有些说不下去了,很是颓废地垂了下脑袋。
“弘晖,你的字写得很好的,你是没看过九婶婶的字有多难看,小时候我也因为字写得不好而被罚,那时候,我也觉得好像我写不好字,天都要塌了,可我长大后才发现,人这一辈子,比写好字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你现在以为的天大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是事,字写得不好就不好呗,你将来又不是要靠一手好字讨生活,文章做得不好就不好呗,你又不用参加科举。”
“可是,弘晋哥哥也不用靠写字,也不用参加科举,可他为什么字写得好,背书也比我快?”
“弘晖,每个人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每个人都都有自己的特长,写字和背书是弘晋的特长,你也也有特长啊,你额娘经常夸你懂事,听话,动手能力也强,我们没必要用自己不擅长的去和别人擅长的比较。”
弘晖还是有些垂头丧气,“可是,我的擅长根本没用,阿妈看不见,皇玛法也不知道,所以我那些还算什么擅长?”
“怎么能说没有用呢?你看,都是手指,这不也都不一样长吗?”董嘉柔说着伸出手掌,“按照你说的,哪根手指是没有用的?你试试,缺了哪一根手指可以不影响你正常生活?”
弘晖伸出手,认真地挨个试了试,“好像,真的,每一根手指都不能少呢!”
董嘉柔又摸了摸弘晖的脑门,道:“所以啊,你很棒,快去休息吧,快些养好身子,东郊庄子还等着你去题字呢!”
弘晖点点头,乖巧应道:“好!”
安顿好了弘晖,董嘉柔便与四福晋出了弘晖的屋子。
刚出了屋子,四福晋立马拉住董嘉柔的手,道:“九弟妹,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是你聪明,我上次也跟弘晖说过,叫他不要太累什么的,被他用弘晋的事一说,我就说不下去了。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九弟妹,看得出来,弘晖被你说服了。”
四福晋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你不知道那孩子多倔,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今儿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
“您哪是不会啊,您是关心则乱!”董嘉柔笑着道。
四福晋摇头,“没有,不是,我是真的不会,眼看着弘晖每日天没亮就要开始学习,不是习字就是骑射,眼看着他日渐消沉,我这心里,是真的,只能干着急呢。”
四福晋轻轻洗了洗鼻子,缓了缓,道:“九弟妹说的那些我也都懂,可是却不会像九弟妹那般说出来,哎,要不怎么大家都有铺子,真正能挣银子的只有九弟妹嘛,要我说啊,九弟妹真的就是七窍玲珑心,九弟能得九弟妹,也是真的有福之人。”说到后面,四福晋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四嫂,您再夸下去,我就要飘了。”
“飘了?”四福晋“呵呵”笑了起来,“九弟妹,你还真是能说会道,你说的这些词儿,我从来没听过,偏还一听就特别懂这意思,要我说啊,幸好九弟妹没考科举,不然啊,那状元定是九弟妹的。”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四福晋的主院。
四福晋拉着董嘉柔坐在自己身边,等婢女摆好了茶点,便朝屋里伺候的人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九福晋说几句话。”
等婢女都退下了,四福晋道:“九弟妹,你那东郊庄子,是怎么回事?”
问完,生怕董嘉柔误会,忙解释道:“四嫂不是想打听你的事情,只是,弘晖那孩子,方才我也说了,他很多时候挺犟的,你说了让他去题字,他定会将这当成件儿大事。”
四福晋紧了紧帕子,有些为难道:“庄子上那边,要是他题了字,还请九弟妹挂上一两年,别没几天就撤了,我怕那孩子哪天回头去看,没见着他的字,会更伤心。”
“我当是什么难事呢,四嫂放心,我既是让弘晖去题字,就没想过换下来,我会一直用他的字,除非等他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想他的字在庄子上了,我再摘下来。”董嘉柔笑着道。
四福晋显然没想到董嘉柔是真的是想用弘晖的字,一直都以为董嘉柔方才是为了哄弘晖的,十分意外道:“当真?你是真的打算用弘晖的字?为什么?老实说,他的字写的其实挺一般的。”后面这话,四福晋放低了声音。
“谁规定,题字就得是十分好看的?我看弘晖这么听话,将来必成大器,我等着将来被人求着弘晖大师儿时的墨宝呢。”
四福晋抿嘴笑了笑,“这么说来,倒是我方才白担心了。”
董嘉柔陪着四福晋笑了会儿,喝了口茶,正色道:“四嫂,你我瞧着弘晖那孩子学业压力是不是太大了点?他还小,您要不要同四哥商量着,给他减点课?这么下去,我担心他身子垮掉,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哎!”四福晋叹息一声,“你上次同我说的那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弘晖是我的孩子,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疼他,我也是瞧着他郁郁寡欢的,我上次也开导过他一次,但被他拿弘晋的话堵住了,我没答上来,自那天后,晖儿就越发一心想要在学业上与弘晋一较高下了,可他努力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不仅没提高自己的学业,反而熬垮了自己的身子,我如今是更不敢劝了,今天真是幸亏九弟妹你了。”
“四嫂,既然这样,这几天,你就让弘晖先在家歇着吧,孩子病了,不去宫里学习,四哥不会说什么吧?”董嘉柔试探道。
四福晋道:“今日弘晖这样了,明日定是不去宫里了,只是,这要是在家呆的时间长了,我担心,就是你四哥不说什么,弘晖自己也该着急了。”
董嘉柔道:“我方才不是说了,过两日让他跟我一起去东郊庄子,四嫂这几天也将府里鹅事情安排好,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住几天吧,权当陪弘晖散心了,我们也正好散散心,我呢,正好那边要建鸭舍,还要建鸡舍,我若是自己去,呆的时间久了,我还怕九爷念叨,有四嫂陪着,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四福晋笑着道:“成,今日瞧你这么会开解孩子,我还寻思着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让你好好同弘晖说道说道,省得他总想不开,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嗯!”
两人定下了去东郊庄子,很快九阿哥那边派人来问董嘉柔什么时候回府,于是董嘉柔和九阿哥不顾四阿哥夫妇挽留,告辞回府了。
一回府,董嘉柔就忙着准备去东郊庄子的一应用具。
第56章
虽说, 董嘉柔是叫四福晋与弘晖过几日一起去东郊庄子呆几天,可她自己却不能过几日再去了。
九阿哥见董嘉柔一上马车就闭目养神,想着董嘉柔今天累着了, 便也不同她说什么, 权当是让她好生歇会儿了。
九阿哥没想到, 回了府, 董嘉柔竟然都不问问他方才怎么没去看弘晖, 朝他福身行礼, “九爷, 您先忙,妾身去主院看看。”然后就忙碌了起来。
九阿哥自己去书房呆了会儿,眼看着到了就寝的时候,董嘉柔居然还是没来叫他。
这就算了,关键是鱼落园和芳菲园那两个庶福晋,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九阿哥原本也没对兆佳氏和刘氏抱什么想法,毕竟她们两个一个怀着孕,一个总是病着,可那完颜氏到现在还没动静, 让九阿哥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倒不是九阿哥想念完颜氏了, 只是他在书房呆着的这段时间, 一直在想着,这完颜氏若是寻他去芳菲园, 他今晚是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 若是董鄂氏知道了定会不高兴, 但是最近董鄂氏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 或许他也该让董鄂氏知道下,他这后院可不是只她一个女人!总不能太过恃宠而骄。
不去的话, 他总得有个理由吧?他一个大老爷们,总是自己睡书房,时间长了,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九阿哥纠结这么久,结果,完颜氏压根就没来叫他,甚至还早早熄灯,关了院子。
九阿哥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去四阿哥家中,就在书房呆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来了两拨送汤的,他这里倒好,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二日一早,府里下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大包小包地往马车上装东西。
九阿哥原本准备出门的,见了这场景,便叫来一个忙碌的婢女问道:“这是做什么?”
婢女恭敬道:“回九爷的话,福晋今儿要去东郊庄子,是福晋让奴婢们准备东西。”
去东郊庄子?怎的不同他说一声?
九阿哥“嗯”了一声,原本准备出门的,转身改了方向,朝主院快步行去。
九阿哥赶到的时候,董嘉柔正与完颜氏、兆佳氏以及刘氏在用早膳。
董嘉柔端坐在桌前,完颜氏和刘氏笑着替她布菜,兆佳氏正在说什么,一屋子其乐融融。
九阿哥特意不让婢女通传,没想到,这下自己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不过他那么大个人,往门口一站,屋里的人想看不见也难。
几乎是九阿哥往那里一站,屋里的几个女人同时发现他,屋中立马一静,说笑话的不说了,布菜的也不布菜了,就连董嘉柔那个吃饭的,也停了筷子。
停了一瞬,众人纷纷起身,朝九阿哥行礼,董嘉柔也从桌后绕了出来行礼问安。
九阿哥朝众人点头,“嗯,都起来吧。”说完自顾走去桌边,在董嘉柔方才的坐着的位置坐下,“正好,爷还没吃东西呢,凑合在这里吃点吧。”
九阿哥说完,刚一坐下,立马有婢女将董嘉柔方才的碗筷往一旁挪了个位置,再给九阿哥面前添了一副碗筷。
“爷今儿不是有事要忙吗?妾身还以为爷不再府里用膳,都没给爷准备,爷需不需要再添点什么?妾身这就叫厨房去准备。”董嘉柔站在九阿哥身后,道。
九阿哥抬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座位,道:“不用了,坐下继续用膳吧!爷瞧着,你这儿准备得挺丰富的,看来,你那食肆没白开,越来越会安排膳食了。”
“九爷说笑了。”董嘉柔依言坐下,一面给一旁的完颜氏等人投去抱歉的眼神。
今日早膳为什么这么丰盛?为什么会有一大桌子?还不是因为董嘉柔今日原本是打算与完颜氏等人一起用膳的,只是她们几人一直恪守本分,坚持要先伺候董嘉柔用膳。
这会儿九阿哥坐下了,她们的那份自然只能重新准备了。
董嘉柔倒是没有伺候人用膳的觉悟,九阿哥叫他坐下,她可不不客气。
九阿哥坐下后,虽然用膳和布菜的动静恢复了,但却没有了方才的欢声笑语。
吃饱后,九阿哥放在筷子,对董嘉柔道:“今日又要去东郊庄子?”
董嘉柔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水,道:“是的。”
“正好爷今日无事,陪你走一趟。”九阿哥说完便吹了下手里的茶水,就等着董嘉柔谢恩。
空气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九阿哥瞥了眼身侧的董嘉柔,见她正与完颜氏等人使眼色,九阿哥忍不住道:“怎么了?”他怎么觉得,这府里,他越来越像多余的了?或者说,如今,这府里是不是有他没他都一样了?
董嘉柔抱歉道:“九爷,是这样的,如今天气爷暖和了,完颜妹妹和小格格许久没出去过,刘格格也许久没出门了,方才妾身已经答应了她们,今日大家一起去庄子上,兆佳氏妹妹身子不方便,今次就不去了。”
“所以?”九阿哥脸色已经黑了下去,她们去,难不成他就去不了?
感受到九阿哥的不悦,董嘉柔立马改口道:“所以,九爷要是一同去的话,恐怕不能坐马车,只能骑马了。您也知道,小孩子出门,要准备的东西特别多,马车都用来装小格格的日常用品了。”
解释完,董嘉柔呼出一口气,好险!她方才差点撞枪口了。私下里,她偶尔顶撞九阿哥,九阿哥心情好,自然不会与她计较,今日可是一屋子人呢。
果然,董嘉柔这么一说,九阿哥的脸色立马得到明显改善,“嗯,今儿天气这么好,我原本也没打算坐马车。”
这位爷,今日这么闲了?董嘉柔内心有些迷惑,不过还是很快应道:“那就辛苦九爷了。”
于是,这趟出行,临时又添九阿哥。兆佳氏满眼羡慕地将众人送到大门口,看着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行,内心流下了羡慕的口水,她为什么赶在这个时候怀孕呢?
董嘉柔与刘格格并着两个婢女坐在最前面的马车,完颜氏与奶嬷嬷带着小格格的马车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装着小格格一应用品的马车,最后就是婢女、嬷嬷们挤在一起的马车。
九阿哥看着身侧的马车,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还以为多挤,这只要刘氏坐去后面的马车,他不是就可以同董嘉柔一辆马车了吗?
奈何那刘氏如今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都给了她好几个暗示的眼神了,那刘氏竟然都忙着垂首扶着董鄂氏,尽心到连分他个眼神的功夫都没有。
在九阿哥满是怨念中,大家似乎都被九阿哥的怨念影响,一路上,失去往日的欢声笑语,只中途小格格哭了会儿,其余时候,大家都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董嘉柔一觉醒来,马车已经到了东郊庄子。
这一次,东郊庄子上的人提前收到了九福晋要过来的消息,邓管事与麻婆子等一众负责养鸡的人,早早就侯在道上迎接九福晋。
远远看见浩浩荡荡的车队的时候,邓管事还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赶紧去将新盖的小院收拾好,福晋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估摸是要住下的。”
等人近了,邓管事才发现,九爷居然又亲自陪着福晋过来了,忙跪下道:“奴才恭迎九爷,给九爷请安,九爷吉祥!”
九阿哥点点头,终于有人能看见他了,“起来吧,前头带路。”
邓管事应了声,忙跑到侧前方带路。
到了院子,董嘉柔领着众人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小院,满意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将这院子弄好了。”
“福晋交待的事情,奴才们自当是拼尽全力。”邓管事躬身道。九福晋的银子给得相当到位,哪有办不成的事情。
这时候,没有甲醛等污染,董嘉柔十分放心地冲身后的婆子、婢女们道:“你们将东西都归置好,有什么问题,就问庶福晋。”
转身对完颜氏道:“那这边就交给妹妹,妹妹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她们准备,我先去鸡舍那边看看。”
“福晋放心,这边就交给妹妹了。”完颜氏应道,心中却十分意外,她知道福晋在东郊庄子上养鸡,却没想到福晋竟是这般认真地养鸡。
她以为庄子上有的是婆子、奴才,福晋养鸡,不过是吩咐一声,倒是没想到,福晋竟真的这般亲力亲为,若不是带了小格格出来,她倒是真想跟过去看看了。
董嘉柔带着紫苏、绿芹,以及几个侍卫,跟麻婆子等人来到了鸡舍。
这处养鸡鹅地方,已经按照董嘉柔的意思,在进山口的地方建了几间屋子,一间用于看守鸡舍的人生活,一间则类似与现代鹅办公室,里面放着鸡舍每日投喂的饲粮及量的记录,以及鸡的增减情况等生产记录,另一间则是饲粮存放的屋子。
董嘉柔看着焕然一新的鸡舍,听着麻婆子眉飞色舞地介绍,心中甚是欢喜。
“福晋,最近老奴发现,这批鸡里头有一批花羽鸡特别能飞,经常在里头呼啦啦飞得老高,还爱打架,老奴记得您之前说的,要分品种,要淘汰些不好的品种,老奴也不知道,这花羽鸡是该留下还是淘汰。”
“哦?”董嘉柔意外,“这种鸡多不多?”心中倒是对麻婆子更加满意。
“老奴还没具体清点,反正瞧着挺多的,那花羽鸡像麻雀一样,呼啦啦地到处乱飞,爱总爱呆在树上。”
“嗯,你做得很好。”董嘉柔毫不令色地夸奖,“你带我去近处看看那花羽鸡。”
第57章
董嘉柔走近鸡舍, 隔着栅栏看向里面,只见林下许多地方都光秃秃的,看不见什么杂草, 看来这是鸡群扒拉得寸草不生了, “好像真的没看见多少鸡了。”董嘉柔道。
麻婆子道:“福晋稍等, 容老奴进去将鸡给唤出来。”
董嘉柔点点头, “嗯, 你去吧。”
麻婆子打开栅栏, 进了鸡舍区, 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朝林自下面走去。
紫苏见了,忍不住嘀咕道:“福晋,这麻婆子莫非还能靠着一根木棒将林子里的鸡都赶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麻婆子拿那根木棒敲打着一个木食槽,嘴里“咯咯咯咯”、“啾啾啾啾”地大声呼唤着,随着麻婆子的呼唤与木棒敲击木食槽的“梆梆”声,林子里乌泱泱地出来一大群鸡。
那些鸡,有的在地上蹦跑,引得尘土飞扬, 有的直接挥动着翅膀, 像是从树上下来, 带下落叶纷纷……
一时间,林子下面的地上以及空中全是成群靠拢的鸡, 场面十分壮观, 紫苏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哪里还记得方才的问话, 忙摇着绿芹的胳膊,惊叹道:
“绿芹姐姐, 这,这真的都是鸡吗?”
“这,这,这庄子上竟然有这么多鸡了?”
“天呐,天呐,这得多少只鸡啊?”
“要不是知道这是鸡群,我这会儿怕是被吓得掉头就走了!”
……
紫苏也不等绿芹回答,只顾着自己惊叹,直到那些鸡停止了飞奔都聚拢了过来,紫苏才满满平复受惊的心情。
一旁的绿芹也没镇定到哪里去,她只听见紫苏在耳边“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却是一句也没入耳,整个人都被乌泱泱飞奔而来的鸡群给惊呆在原地。
而董嘉柔则注意到,从树上飞下来的鸡,大多是麻婆子说的花羽鸡,并且,从那一大群鸡奔过来的情况看,那些飞得比较高的也都是花羽鸡;
当鸡群飞奔至食槽附近的时候,花羽鸡明显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甚至为了争得好位置,直接扑棱着打斗起来,谁也不愿意让出最佳采食位置……
董嘉柔发现,麻婆子或许真能成为养鸡的一把好手,这花羽鸡擅飞,且好斗,这两个特点,麻婆子观察、总结得非常准确。
麻婆子往食槽撒了几把料,转头看了眼董嘉柔的方向。
董嘉柔对紫苏道:“紫苏,我都看见了,你让麻婆子回来吧。”
“哎!”紫苏应了声,远离了董嘉柔几步,朝麻婆子唤道:“麻婆子,您可以回来了。”
麻婆子扔了手里的木棍,双手在身侧擦了擦,便从鸡群簇拥中走了出来。
麻婆子在离着董嘉柔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朝董嘉柔行礼道:“福晋,老奴刚从鸡舍出来,就不靠近福晋了,还请福晋恕罪。”
董嘉柔摆摆手,笑着道:“我既然养鸡,自然不会嫌弃这些,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往后不必说这些了,快些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多谢福晋!”麻婆子起身,到底没有当真再走去董嘉柔身边,而是略走近几步,等候董嘉柔的问话。
“你对这花羽鸡观察得挺仔细,对花羽鸡的特点也总结得很好,待会,这个月记得去邓管事那里领赏银。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之后在养鸡的时候多注意着点。”董嘉柔先对麻婆子这段时间的表现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麻婆子笑意满满地福身谢恩,“老奴多谢福晋赏赐。”她果然没白辛苦,跟着九福晋,当真是,只要按着九福晋说的去做,就能有赏。
庄子上的人常去有间食肆送鸡,有间食肆的人都夸九福晋人好,如今“九福晋人好”这事儿,也已经在庄子上传开了。
这处庄子原本只是九阿哥随手置下的小庄子,庄子上也就种种地,一直没有得到主子的重视,自从董嘉柔接手了这处庄子,庄子上的人明显比之前忙碌了,往庄子上拨的银子也便多了起来,庄子上众人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如今各个都面色红润起来。
眼看着庄子上的鸡群越发壮大,人人都想谋鸡舍的差事,麻婆子隐隐有回到当初管事嬷嬷的感觉,因此,她格外珍惜这份差事,董嘉柔的话,她都会特别认真地的记下,并去执行。
“往后,你多观察记录不同的鸡,从出壳到可以卖,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再观察观察,这些鸡的采食习惯以及采食量,我需要知道,这些鸡从出壳,到长成,大约需要多少料,以及需要什么料,鸡舍的卫生,要继续保持,不然,随着鸡群壮大,若是发生什么疫病,那就损失惨重了……”董嘉柔细细说道。
麻婆子也认真记下,等董嘉柔都交待完毕,麻婆子道:“福晋,说到采食习惯,老奴这段时间也注意到了,那白羽乌鸡喜欢钻灌木林子寻些虫子吃,那花羽鸡当真是像极了麻雀、喜鹊,喜欢飞到树上,吃些小果子,前几日,庄子上的玉米粒子不够,一时没买到玉米粒子补充,老奴便让庄子上的人帮着剁了些草掺在玉米面里头喂鸡,那几日,老奴就发现,白羽乌鸡下蛋少些,但这花羽鹊鸡却没什么变化,这也是老奴想请福晋拿主意的,这花羽鹊鸡要不要也像白羽乌鸡那般,直接分出来养?这往后,也好试试,给花羽鹊鸡少用些玉米,节省些开销。”
“花羽鹊鸡?”董嘉柔点点头,笑着对麻婆子道:“你这名字取得不错,往后,咱们就管这庄子上鹅花羽鸡叫做花羽鹊□□。”董嘉柔觉得,在这没有畜禽名录的年代还怪方便的,她自己养的鸡,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往后,这鸡推向市场了,就将会延用着她们取的名字。
“你的这个发现对将来咱们养花羽鹊鸡十分重要。”董嘉柔再次肯定麻婆子的努力。麻婆子这些话,总结起来,就是花羽鹊鸡比白羽乌鸡耐粗饲,且花羽鹊鸡的自主采食能力也比白羽乌鸡高许多。
“这花羽鹊鸡的肉质怎么样?你们对比过白羽乌鸡没?”董嘉柔道。
麻婆子摇头,“老奴不敢私所主张。”没有福晋的吩咐,她们哪里敢随便杀鸡?
董嘉柔点点头,道:“行,那待会儿你派人多抓几只花羽鹊鸡,也抓也白羽乌鸡,蒸煮煎炸,将两种鸡的各种吃法都分别做一道,到时候大家都尝尝,对比下味道。”
跟着过来的婆子们听完董嘉柔的话,均是一脸喜色,这九福晋一来,不说别的,至少她们能跟着吃肉。
麻婆子笑着应道:“是,老奴立马去安排。”
“只是,这会儿,大白天的,那花羽鹊鸡都飞去了树上,能抓住吗?你们抓鸡的时候可要注意安全。”虽然说,这个年代,要是庄子上鹅人因为抓鸡摔出个什么问题,董嘉柔根本不用负责,撇开责任,董嘉柔到底不是原主,没法真将这些人当奴才,自然会在安全问题上多些考虑。
麻婆子笑道:“福晋不用担心,有鸡肉吃,没说那鸡在树上了,就是在天上,庄子里那几个小子也能给抓回来。”
“福晋!”紫苏目光炯炯地看向董嘉柔,“奴婢能不能也去帮忙抓鸡?”
绿芹轻轻扯了扯紫苏的衣摆,朝她使眼色,低声道:“你疯啦?庄子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董嘉柔却笑道:“你想疯就疯吧,只是,自己注意安全。”
“奴婢遵命!”紫苏浑身都透着喜气,得意地朝绿芹扬眉。
绿芹的目光在董嘉柔和紫苏间转了几个来回,无奈妥协,左右是在庄子上,福晋和紫苏愿意,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劝说。
只是,她没想到,很快,她自己也参与进去了。
于是,等九阿哥听见呼啦啦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便看见,紫苏正带着几个庄子上的半大小子,在林子下上蹿下跳,鸡群也呼啦啦地一阵逃窜,尘土与树叶齐飞,还伴随着孩子们和府里婢女的惊呼:
“紫苏姐姐,这里,这边树上有好几只花羽鸡!”
“好嘞,来了!”紫苏仗着自己那几下子,还真就蹬着树干蹿上了树杈,一把抓住一只花羽鸡。
花羽鸡扑棱着翅膀挣扎,林下又多了些飞舞的树叶与鸡毛……
栅栏外的绿芹和几个府里带过来的婢女也显得十分激动,绿芹竟然也高声嚷嚷着:“紫苏,紫苏,你身后有好几只,快,不然那花羽鸡就飞走了。”
九阿哥皱眉看着董嘉柔的两个疯婢女,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邓管事与侍卫,抬手止住了他们的步子,道:“你们在这边等爷,爷过去看看。”
邓管事和侍卫们老远就听见了鸡舍传来的鸡飞人叫声,知道前面都是女眷,瞥了眼,确认不是什么突发危险,便都懂事地低头装瞎了。
“绿芹,你叫紫苏小心着些!”董嘉柔和几个婆子站在鸡舍不远处的屋檐下,朝绿芹笑着道。
九阿哥朝董嘉柔走去,“福晋,怎么站在这里,这么大的灰,爷不怕呛着?”
“老奴见过九爷,给九爷请安!”一众婆子跪下行礼。
“九爷!”董嘉柔朝九阿哥福身。
九阿哥扶起董嘉柔,朝跪着的婆子们道:“免礼,都起来吧。”眼睛倒是没离开过董嘉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怎的紫苏和绿芹都不在你身边伺候?”
董嘉柔示意了林下呼啦啦乱飞的鸡和乱跑的人,道:“抓鸡呢,一会儿还请九爷尝尝庄子上不同的鸡味道有什么不同。”
“吃鸡?”九阿哥看了眼林下,“要抓多少鸡?就紫苏带着一帮孩子,要抓到什么时候?”九阿哥表示怀疑。
“紫苏挺厉害的,九爷你看,紫苏能飞呢!”董嘉柔满眼羡慕指着林下蹬着树干往上蹿的紫苏。
九阿哥瞥了一眼,这也叫会飞?她怕是没见过轻功好的吧?九阿哥道:“要抓多少只鸡?”
“这边的花羽鹊鸡抓二十只,另一边的白羽乌鸡麻婆子已经派人去抓了。”董嘉柔目光依旧盯着林下的紫苏,舍不得移开。
看得出,是真的羡慕又崇拜!
“就紫苏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抓够二十只?”九阿哥道。
“快了快了!”董嘉柔依旧是盯着紫苏回答着九阿哥。
“什么叫花羽鹊鸡?”九阿哥问道。养几只鸡还被她养出花样来了,什么白羽乌鸡、花羽鹊鸡,他瞧着,不就是平常的鸡吗?取这些花花名字,挺会哗众取众的。
不过鸡群能有这么多鸡,九阿哥还是很意外的,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快,董嘉柔能养成这么大一批鸡,林子下乌泱泱的鸡群还是挺震撼的。
“就是羽毛是花色的,像喜鹊一样能飞上枝头的鸡!”董嘉柔道。
九阿哥朝林中看了一会儿,道:“行,爷去帮你抓鸡!”说着不等董嘉柔反应,一个闪身,直接翻过栅栏,进了鸡舍。
第58章
九阿哥侧头瞥见董嘉柔满脸惊讶, 满意地朝林子下的鸡群疾步跃去。
“九爷!”绿芹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巴不敢相信,回头见董嘉柔也满脸惊讶, 这才确认那冲进林子里抓鸡的, 竟然真的是九爷。
绿芹顾不得看热闹了, 赶紧小跑到董嘉柔身边, “福晋, 是九爷, 九爷来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方才那般失礼地大喊大叫,九爷都看见了,也不知道会怎么罚她。
绿芹望向林子下还在上窜下跳的紫苏,满眼担心,也不知道这次迎接她们是怎样的惩罚。
“嗯,是九爷,九爷过来帮忙抓鸡!”董嘉柔道。
“什么?”九爷?抓鸡?绿芹一副见鬼的模样,扭头看向林下。只见九阿哥当真抓了一只花羽鹊鸡,那鸡扑腾着翅膀挣扎, 羽毛飞出来几片, 九阿哥一脸的嫌弃, 一手将鸡拿得远远的,一手在鼻子前扇着, 不让那些飞羽沾到自己……
那, 当真是九爷?绿芹揉揉眼睛, 再次确认。
董嘉柔却是笑着快步朝栅栏走去, 对林下的九阿哥大声道:“九爷,你好厉害, 不过,您轻点,太用力的话,把鸡翅膀捏伤了,会影响味道的。”
“啊?”抓个鸡还有这么多说道?
九阿哥脸上鹅嫌弃的意味更加明显,但抓着鸡翅膀的手松了些力道,见到董嘉柔崇拜的眼神从紫苏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了,他还是很满意的。
“爷知道了!”九阿哥扬声道,面上还是嫌弃的模样,声音中却是明显的愉悦。
紫苏在看清来人是九阿哥的时候,惊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正要行礼,被九阿哥抬手止住,“免礼了,一边儿呆着去,别影响爷抓鸡,你在这里乱窜,鸡都被你吓跑了。”
紫苏脸皮微抽,她怎么就影响九爷抓鸡了?她在这里抓得好好的,是九爷突然闯入,吓跑了鸡好吧?
不过人家是九爷,紫苏只得朝九爷低头,“奴婢遵命!”带着孩子们退在一边。
这会儿九阿哥抓着鸡,朝紫苏扬手示意,紫苏连忙跑过来接过鸡,递给跟进来的小孩,小孩熟练地将鸡放入笼子里,等着一会儿宰杀。
紫苏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九阿哥抓鸡,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抓鸡的机会,就这么被九阿哥剥夺了,她从一个抓鸡主角,变成了接鸡配角……
见九阿哥上场了,董嘉柔怕他抓错,忍不住在栅栏外指挥起来:
“那边,那边,九爷,抓那只,个子大的那只。”
“唉唉,就那只,刚飞到你身后去了。”
……
随着董嘉柔的呼喊,她身边的婢女也忍不住帮腔喊着,生怕九阿哥听不见,“那边,九爷,飞到那边灌木里去了。”
……
四爷陪着四福晋和弘晖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眼前这鸡飞人跳的场面,额角忍不住跳了几下。
四福晋也是满眼的惊讶,“九弟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董嘉柔忙着指挥着林下的九阿哥,竟一时没听见四福晋的话,还是身边的绿芹提醒道:“福晋,四爷和四福晋来了。”
“啊?”董嘉柔转头,这才看见四阿哥立在道边的仓库檐下,四福晋则牵着弘晖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董嘉柔一脸惊喜,“四嫂,您怎么过来了?”说话间远远地朝不远处的四阿哥福身行礼。
四阿哥这才也迈步朝栅栏边走来。
林子下,九阿哥抓着一只花羽鹊鸡的爪子,朝董嘉柔喊到:“这只抓对了吧?”
这一喊,九阿哥也发现了四阿哥一行人,便将手里的鸡递给紫苏,道“剩下的 ,你抓!”说完,快步朝这边飞掠过来。
紫苏欢喜地应了身“是!”立马再次投身抓鸡行列,她都等馋了,终于又能上手了。真是万分感谢四爷一家子!
“四嫂!”九阿哥朝四福晋拱手,几步走向四阿哥,再次拱手,“四哥!今儿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四阿哥指了指四福晋和弘晖,道:“你四嫂和弘晖要过来,我不放心,今日刚好不太忙,便送她们母子过来。”他正好也来看看这东郊庄子到底养了多少鸡,又是怎么个养法,竟能三天两头地往有间食肆送鸡。
九阿哥点点头,“哦!”
……
另一边,四福晋拉着董嘉柔道:“弘晖惦记着来你这边题字,一大早就让我派人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来庄子上,我派人过来一问,才知道,你们竟然已经出发了,弘晖便也想跟过来,说过几日再来怕耽误了学业,我瞧着他今日确实比昨日精神了不少,便收拾东西过来了。”
四福晋笑呵呵地看着董嘉柔道:“九弟妹,不会怪我唐突吧?”
“四嫂,您说的哪里的话,自家姐妹,说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您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原是想着等弘晖恢复几天,再邀请你们一起过来,我先过来将这边都准备好,还有鸡场的一些事情也需要先处理,这样,等你们过来了,我就可以好好陪陪你们。”
“你这养鸡的地方不是都弄得挺好的了么?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谁家庄子上养这么多鸡呢!九弟方才是在做什么?”
“哦,晚上我们要吃鸡,两个不同品种的鸡,四嫂一家来得正是时候,晚上尝尝不同的鸡的不同做法,哪一样更好吃。”
四福晋看向林子下的鸡,有些疑惑,“你这不都是同一种鸡吗?”
“不是的,这里头养得有些杂,之前清理出一个品种,白乌鸡养在另一处林子下,这里最近又发现了一个花羽鹊鸡,就是那些个羽毛是花色的,特能飞的那种,这次准备把那个品种也清理出来单独养,剩下的那些麻羽和黑羽的,就先混着养在这里了。”
“九婶婶,所以,方才九叔是在抓鸡?”弘晖道。
董嘉柔点头,心思一动,道:“对啊,那花羽鹊鸡特别能飞,没点功夫,还真挺难抓,你九叔的功夫不错,抓鸡可厉害了,弘晖能不能抓鸡?”
“啊?”弘晖面上闪过挣扎,眼中却是跃跃欲试,“我,可以吗?”
弘晖看向董嘉柔,董嘉柔鼓励地朝他点头,“你九叔不是刚抓嘛,怕什么?”
四福晋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养鸡的地方,就是收拾得再干净,也难免有粪便的,哪有让小阿哥进鸡舍的道理,但听了董嘉柔的话,方想到,连胤禟就亲自去抓鸡了,弘晖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了,只是想到四阿哥,四福晋对弘晖道:“你等等,额娘给你想办法。”
然后就见四福晋朝四阿哥的方向走去。
四阿哥见四福晋过来,也往四福晋的方向走过来,朝她伸手道:“怎么了?”
四福晋道:“四爷,我与晖儿打算跟九弟妹她们一起在庄子上住几天,您有差事在身,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们了。”
四阿哥脸色更冷了些,这话说得,就差喊他赶紧走了。
不过就四阿哥那个脸色,再冷些也看不出多少变化。
“嗯,我刚答应了九弟的邀请,留下下尝尝他们庄子上的鸡肉,我吃完再走也不迟。”四阿哥道。
九阿哥疑惑看向四阿哥,他什么时候邀他四哥吃鸡了?明明是在这里挨训,堂堂阿哥,跑进鸡舍抓鸡,成何体统!
“我……”迎上四阿哥的一记刀眼,九阿哥立马闭嘴,换了笑脸,改口道:“是,四哥说陪我们一起吃鸡再走。”
心里却是骂到:“堂堂阿哥,睁着眼睛说瞎话,成何体统!”
“那……”四福晋一时语塞,转头看向弘晖,四爷不走,弘晖怎么抓鸡?
弘晖和董嘉柔显然也是听见了四阿哥与四福晋的对话,弘晖眼中是希望破碎的灰败,看得董嘉柔和四福晋一阵心疼。
“四爷!……”四福晋还要说什么,却被董嘉柔的声音盖了过去。
只听董嘉柔扬声朝九阿哥道:“九爷,晚上要吃的花羽鹊鸡还没抓够呢,四哥和四嫂他们也来了,今晚得多抓几只鸡吃。”
九阿哥一个劲儿地朝董嘉柔使眼色,董嘉柔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催着,“九爷,您快去啊!”说着,还直接走到九阿哥身边拉了拉九阿哥。
九阿哥只觉得,这把真是被董嘉柔坑惨了,抓鸡这事,四哥正再训他呢,这会儿还提,真是……
余光看见四阿哥要张嘴了,九阿哥微闭双眼,等着挨训……
意料中的训斥没听见,四福晋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九弟,方才见你抓鸡的时候身手挺厉害的,能不能乘着这个机会,教教我们弘晖?”
“啊?”九阿哥看向四福晋,“教弘晖?现在?” 又看看四阿哥,“四哥?”
四阿哥看向四福晋,眼中闪过不悦,他不明白,他的福晋怎么也会跟着老九他们胡闹,“福晋……”
不等四阿哥说完,四福晋又道:“四爷,弘晖平时都只能同那些侍卫练功,侍卫们自然不敢真出手,他的功夫也不容易长进,今日难得九弟有空,正好让九弟带他练练。”
“那也不用……”去抓□□?四阿哥实在不明白,怎么一个个的,今日非要抓鸡!
董嘉柔硬着头皮道:“四哥,功夫是用来用的,如今正好可以用上的。”
四阿哥皱眉,“胡…”
“闹”字还没出口,又被四福晋打断,“对对对,九弟妹说得对。”
四阿哥再看向站在栅栏旁的弘晖,此时,小小的人儿满眼期盼地看着他的额娘和九婶婶,目光碰上四阿哥的时候,弘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连忙垂下眼睑。
九阿哥看着这个,再看看那个,总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感情,这是为了让弘晖一起去抓鸡啊。
于是,憋着笑,将手搭在四阿哥肩头,“四哥,要不,咱们一起教弘晖吧?”
第59章
一起教弘晖?
让他像老九那般, 钻进林子下抓鸡?
“成何……”对上四福晋的一脸期待,想起弘晖方才压抑的期待,“体统”二字, 四阿哥终究没说出口。想答应, 又想起方才训斥九阿哥的“成何体统”, 四阿哥一时进退两难。
四阿哥眉头一拧, 冷着脸道:“差点忘记, 手头还有件差事, 今日恐怕不能与九弟、九弟妹你们一同品尝鸡肉了, 我得赶回去办差。”
说完,看向四福晋,“福晋,这几日就辛苦你陪着弘晖了。”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四阿哥,不是刚刚才说,今日有空,一起吃鸡的吗?
怎的突然想起有差事了?
四阿哥朝众人拱手,“你们自便,不必送我, 告辞!”
说完, 转身离开, 侍卫本就牵着他的马,四阿哥快步走向自己的马匹, 翻身上马, 一夹马腹, 疾驰而去……
转身那一刻, 四阿哥的余光看见了四福晋、九福晋,尤其是弘晖, 三人眼中都是明显的惊喜,只有九阿哥,眼中闪过看透一切的戏谑……
“九叔,您真的可以带我抓……哦,不是,是带我练功吗?”四阿哥刚走远,弘晖就小跑到九阿哥身边,仰着小脑袋,一脸期盼地认真问道。
九阿哥看向四福晋,见四福晋笑着朝他点头,当即便拉起弘晖的手,“走,九叔带你练功去!”
于是,紫苏刚领回的“抓鸡”任务,又没了……
弘晖刚进林子下,还有些放不开,加之,从未见过这么多鸡,一时间更是拘谨得厉害,不过九阿哥很会引导,加之里头本就有许多半大的孩子,弘晖很快就开始和九阿哥一起抓鸡了。
“九叔,这只是不是?”
“九叔,快帮我拦一下那只!”
“九叔,那只是肥鸡,抓那只吧!”
“九叔,哈哈哈,你头发上沾了许多鸡毛!”
……
栅栏外,看着弘晖欢快奔跑的身影,听着弘晖的欢声笑语,四福晋眼眶微红,颇有感触,“九弟妹,今日真是多谢你与九弟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看见弘晖如此开心了。”
董嘉柔也笑着看向弘晖与九阿哥,道:“那就在这里多呆几日!正好我最近要将鸡群分一分,让弘晖帮我抓几日鸡,到时候,四嫂可别心疼弘晖累着。”
四福晋笑着轻轻拍了董嘉柔的胳膊一下,“瞧九弟妹说的,我们母子两接下来这几日,可都靠九弟妹养活了,九弟妹到时候可不许嫌我们住的日子太长了。”
“怎么会,四嫂愿意住这里,我求之不得呢。”四福晋抿嘴一笑,“行了,不与你胡说了,你不是说你这趟过来是有正事的吗?弘晖这边有九弟看着,你带我见识见识你的正事?”说着,四福晋还促狭地朝董嘉柔眨了眨眼睛。
董嘉柔看了场中飞扑的鸡群一眼,心里道:弘晖啊,你可要好好练好身子啊,我可是冒着让鸡群应激的巨大风险,就为了让你不要郁结,多锻炼着点呢。
董嘉柔也更想快些完成花羽鹊鸡的分群,以及鸭场的建设,再次,弘晖再来,要是他喜欢抓鸡,她可以将那些要宰杀的鸡放在一处,让他好好抓个够。
这般想着,董嘉柔便朝侍卫招手,对走近的侍卫低声吩咐道:“我与四嫂去别处看看,你去跟九爷说一声,让他看好弘晖,一会儿抓够了鸡,就去院子那边等我们。”
侍卫应声朝九阿哥飞去,同九阿哥禀报,九阿哥朝董嘉柔这边看过来,挥了挥大声道:“爷知道了!”
董嘉柔便与四福晋离开了这处林子。
董嘉柔先是让麻婆子带着去看了白羽乌鸡。
看着林下一色儿白色的鸡,四福晋道:“这就是你说的白羽乌鸡啊?九弟妹,你也太厉害了,竟然能养这么多鸡……”四福晋看向董嘉柔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崇拜。
董嘉柔又带着四福晋一起去了最先看过的那条小河沟的地方,这会儿,水位已经比当初高出了不少。
董嘉柔十分满意,看来当初那帮婆子还真的一点都没夸张,按照目前这个水位,再过些时候,水位应该就能到那片白菜地的位置了。
董嘉柔拿出早已画好的图纸,站在河沟边,指着眼前那片地方,一一告诉麻婆子和一起跟来的邓管事:
这里建什么,那里建什么;
这个建多大那个建多大;
这里用什么材料,那里用什么材料;
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那里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
四福晋只觉得董嘉柔说的那些话,每一句她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她却又完全不明白董嘉柔这么做,到底是为何?
但这都不妨碍她对董嘉柔生出的敬佩之情,董嘉柔散发出的那种“指点江山”的自信,更是让四福晋坚定了自己的“首饰铺子”计划,她也想有一天自己能像董嘉柔这般,自信洋溢。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一转眼就到了晚膳的时间了。
董嘉柔与四福晋坐在一张特别大的桌子前,完颜氏等人也被安排在一旁稍小的桌子前,用董嘉柔的话说,就是“今日不用伺候,今日的任务是,通过不同人的品尝,得出相同做法下,白羽乌鸡和花羽鹊鸡哪个滋味更受欢迎。”
于是,今日桌上全是鸡,黄焖鸡、清蒸鸡、八宝葫芦鸡、葱油鸡、炸鸡、脆皮鸡、烤鸡、老姜鸡汤、辣子鸡……
董嘉柔带来的厨子,几乎在鸡的不同做法上倾尽了毕生所学。
众人看着一桌子的鸡,每种做法还分别用白羽乌鸡和花羽鹊鸡各做了一道。
每一桌旁边都有一个婢女拿着纸笔,等着主子们说出每种做法的白羽乌鸡或是花羽鹊鸡更好吃,婢女便立刻记录。
主子们每品尝完一种做法,就有婆子将品尝过的菜端到外面,赏给庄子上的人品尝,外头也都有相应的人拿着纸笔记录着……
四福晋和完颜氏等人都觉得非常的新奇,但也都十分认真的品尝,并说出了每种做法,自己觉得更美味的鸡。
等品尝完所有的鸡,大家竟不知不觉中都吃了个十分饱,纷纷搁下了筷子。
等所有的统计都交到了董嘉柔的手里,四福晋正想问董嘉柔,哪里找来的那么多识字的婢女,见董嘉柔直接当着她的面看起了结果,四福晋忍不住伸过脖子去看,这才发现,董佳柔手里那一摞纸上面根本没有几个文字,而是画好的格子。
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统计表,婢女们只要在相应的位置上以“正”字记录,便完成了记录。
四福晋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格,却是能一目了然看清楚每一种做法,喜欢白羽乌鸡的味道的人有多少,喜欢花羽鹊鸡的人又有多少。
四福晋啧啧称奇,“九弟妹,你这法子都是从哪里学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四福晋说这话的时候,九阿哥正好带着弘晖进来,便也好奇问道:“是什么法子,连四嫂都觉得这般惊奇?快让爷也瞧瞧。”说着便看着董嘉柔手里的那一摞纸,大步走了过来。
董嘉柔和四福晋要起身,都被九阿哥抬手阻止了,“在庄子上呢,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当九阿哥看清楚董嘉柔手里的统计表格的时候,也十分惊奇,连连感叹,“爷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董嘉柔自然是胡乱推说,“我也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是哪个账房先生曾同我说起的,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九阿哥自然不会纠结这法子到底是谁教的,只是认真同董佳柔探讨、并学习了这种表格的统计法。
九阿哥如获至宝,只恨从前怎么没早知道这种法子,对于他的买卖,这种法子实在是太省事了。
四福晋知道董嘉柔刚收集这些结果,应是还要看一会儿,便起身道:“今儿吃多了,我先带弘晖出去走一走,消消食,一会儿再来同九弟妹说话。”
看着弘晖红扑扑的脸,董嘉柔点头应道:“好,那四嫂先去随便走走,我一会儿就来找四嫂。”
董嘉柔找来纸笔,对着那一摞表格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总算得出了想要的结果。
在汤汁类的做法上,白羽乌鸡的味道明显比花羽鹊鸡受欢迎,在抄、煎方式下,花羽鹊鸡则要胜出许多,至于油炸,或是烤鸡,两种鸡的受欢迎程度不相上下。
最后的结果让董嘉柔决定,要将花羽鹊鸡作为另一个品种分离出来,好生养殖,因为花羽鹊鸡值得她这么做。
忙完这些,董嘉柔揉着胳膊,扭着脖子,抬眼却看到九阿哥还坐在旁边,“爷怎么还没走?”
九阿哥端起桌上的茶盏,道:“爷这不是陪陪你么,顺便看看你写写画画些什么新鲜玩意儿,爷好跟你学点儿。”说完喝了口茶,朝董嘉柔桌上那摞纸瞥了一眼。
董嘉柔爷没藏私,将那摞纸往九阿哥跟前推去,道:“喏,都在这里了,爷想看就看吧。”说罢,继续活动胳膊和脖子。
九阿哥拿起那摞纸,翻看了几页,面容逐渐扭曲,“董鄂嘉柔,你这字?爷倒是没想到,你的字能丑成这样!”
董嘉柔心中“咯噔”一声,活动胳膊、脖子的动作一顿。完蛋,这,她要怎么解释?
正在董嘉柔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九阿哥又开口了,“明儿开始,爷每日给你写一篇字,你就先临摹爷的字吧,爷教你写字,你这字,拿出去,怕是要笑死别人!”
董嘉柔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也暗下决心,好好练字,嘴里倒是不忘给自己圆场,“妾身这只是随便画画而已,又没正经写!”
九阿哥盯着最上面那张纸上,歪歪扭扭的“分群”二字,点评道:“看得出是随便画画,也看得出写字时有多激动!”说完,将稿纸放回原处,笑着出去,“爷答应了弘晖,带他练功,先走了。”
董嘉柔赶紧起身,“九爷,你们今天都在鸡舍闹腾了半天了,这会儿若还去霍霍鸡群,过不了几日,我那群鸡怕是要被你们吓唬死了!”
鸡还能被吓唬死?九阿哥心中疑惑,他怎么从未听说?董嘉柔怎的对养鸡这般清楚?嘴上却道:“放心,爷这回是正儿八经带弘晖练功,就去外头的草坪上。”这种问题,九阿哥决定待会儿找个人问问,不能什么都问董嘉柔,显得他好似什么不懂一般,他九爷也是要面子的。
第60章
九阿哥忙着进货, 只在庄子上呆了一晚上就回去了,因为有四福晋和弘晖在,庄子上还多了四贝勒府的侍卫, 倒是完全不用安全问题。
九阿哥回京后, 弘晖每日里, 大多数时间都与紫苏在外面晃荡, 不是挖野菜, 就是打猎, 庄子上每天都能吃到她们打回来的野兔、野鸡等, 弘晖眼看着开朗了许多。
就连喊“额娘”、“九婶婶”的声音都比之前欢快许多,因为天天在外面瞎跑,小脸也不复刚来时那般嫩白了。
一众人在东郊庄子上整整住了十天,直到鸡群全部分好,鸭舍的布局也初步完成,才浩浩荡荡地回京。
临行前,弘晖万分不舍,“额娘,我们以后还能来这里吗?”
四福晋笑着道:“这得问你九婶婶。”
弘晖仰着小黑脸, 眼中满是渴求, “九婶婶!”
“随时欢迎!”
弘晖这才满意地笑着上了马车。
这些日子, 董嘉柔一有时间就会同四福晋聊一些关于幼儿心理健康方面的问题,弘晖目前明显是学习压力过大, 长此以往, 难免抑郁, 影响身心健康。
这个时代, 虽然医疗落后,但弘晖享受的医疗资源无疑已经是最顶尖的了, 也就是说,不存在寻找什么顶尖的医疗团队,来改变弘晖离世这事,董嘉柔便希望,弘晖能身心健康,提高免疫力,这样,总是能争一线生机。
从这几天来看,弘晖底子还是不错的,或者说,弘晖的身子还没被繁重的学业折腾得太垮,连着上蹿下跳这些天,弘晖略显苍白的小脸,明显黑中透红了。
马车外,董嘉柔拉着四福晋道:“四嫂,回去后,您记得让弘晖保持充足睡眠,不要起太早,小孩子多睡会儿脑子才更灵光。”
“知道啦,你放心,我是他亲额娘,不会苛待他的。”四福晋笑着应下。
董嘉柔亲自扶着四福晋上了马车,四福晋道:“行了,你快上马车吧,你们府上的人都等着你呢,我们这边就先出发了,等进了城,咱们就各自回府吧,这几日大家都累了,休息几天,我再来你们府上寻你。”
“嗯!”董嘉柔应下,四福晋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上马车,便钻进马车,让车夫出发了。
这一趟的东郊庄子之行,不仅弘晖的身心健康得到了改善,刘格格似乎也不似往常那般羸弱了。
回府后,竟还能抱着小格格走了一段距离,看得完颜氏啧啧称奇,“福晋,您那庄子可真是养人的好地方,您瞧瞧,咱们刘格格这身子骨竟然就这般好了,往后,您可得多带咱们去住住。”
董嘉柔笑着应“好!”
董嘉柔倒是不介意带她们同去,不过,到底都是内宅的妇人,九阿哥若是不在家,董嘉柔可不敢总她们去外面常住,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董嘉柔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回府后,董嘉柔很快又投入到自己的买卖中,也顺带将府中庶务陆陆续续全都分配给了完颜氏等人。
完颜氏、兆佳氏以及刘氏为了来年能继续握着手里差事,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做事情,半点不敢懈怠。
董嘉柔的有间食肆在京中生意越发好起来,生意太好,难免就会出现很多模仿,特别是炸鸡,但凡稍有些厨艺,去有间食肆吃过几次,便能弄出佐料,至于火候,只要舍得油,哪有试不出来的。
很快便出现许多炸鸡店。
林弯弯见此,每日里都十分担忧,每每来九阿哥府上与董嘉柔汇报,都忍不住提起此事。
这天,林晚晚拿着账册,同董嘉柔汇报完食肆的情况,再次忍不住担忧,道:“九福晋,外头卖炸鸡的小摊越来越多了,咱们店里的炸鸡生意大不如从前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嗯,不用担心了,我估摸着,他们很快就会开不下去了。”董嘉柔胸有成竹道。
“当真?为何?”林晚晚很是好奇。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忘记咱们刚开铺子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林晚晚认真回忆,显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董嘉柔忍不住提醒,道:“当初咱们销量大,你不是每天愁着买不到足够的鸡鸭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林晚晚恍然,“对啊,京城哪里有那么多鸡鸭可卖的?那些人只知道跟风,却不知道鸡鸭难买,等他们将手头的鸡炸完了,自然就开不下去了。”
说完,林晚晚一脸放心,崇拜地看向董嘉柔,道:“所以,九福晋,您是不是一早就算准了他们干不长久?所以才一点都不担心?”
“这还需要算?”
见董嘉柔心情不错,林晚晚自己也放下了好几日的担忧,胆子也大了起来,低声道:“福晋,您既早知今日,怎的也不早点说出来,竟还眼睁睁地看着民女日日忧心。”
董嘉柔笑着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一早就告诉过你,叫你不用担心了的。”
“福晋。”林晚晚带了些撒娇的语调。
“好了,不和你说笑了,接下来,咱们该给那些卖炸鸡的卖些鸡了。”董嘉柔道。
“啊?”林晚晚的笑容僵住,她这才刚放心,那些人因为没有鸡,所以炸鸡铺子开不下去,怎么福晋立马就给他们卖鸡了?“那他们岂不是能一直卖炸鸡了?”福晋的有间食肆,炸鸡生意岂不是会一直受影响?
“这样的小吃,早晚被人学走,但是,能养这么多鸡,且能稳定卖鸡的,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学走的。”董嘉柔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信。
买卖这玩意,本就是如此,门槛太低,自然很容易被模仿,甚至超越,但当这项买卖门槛较高的时候,就不容易被模仿,经营者甚至还可能垄断该行业。
董嘉柔倒是没想过垄断养鸡行业,但若是以她目前这样发展下去,她相信,往后,别人需要大量鸡的时候,第一反应应当就是“董家庄子”了。
董嘉柔的猜测没有错,很快,东郊庄子的鸡就在京城打出了名号。
白羽乌鸡和花羽鹊鸡也渐渐被人们熟知。
谁家有媳妇生了孩子,或是老人想补补身子,“买只白羽乌鸡熬汤吧!”
谁家想要个爆炒鸡,“买只花羽鹊□□!”
九阿哥回京的时候,刚下码头,就看见码头边好几家卖炸鸡的,皱着眉头道:“金宝,去看看,怎么回事?”那不是董鄂氏研究出来的小吃吗?听说,卖得还挺不错的,如今这街头出现这么多家,董鄂氏的有间食肆岂不是被抢了生意?
谁家这般狗胆包天,连九福晋的秘制小吃方子也敢偷?是瞧着他这些日子不在京城吗?
金宝回来,笑呵呵道:“九爷,奴才打听了,这些人卖炸鸡的铺子,大多都从咱们福晋的东郊庄子上买鸡的,九福晋最近还推出了什么家蒙,就是给九福晋银子,九福晋就给人有间食肆的配料,往后,只要定期从九福晋那边买配料和原材料就可以了。”
“家蒙?”这是什么新鲜词?直到回府后,九阿哥才知道,那叫“加盟”。
不过知道,这是得了董嘉柔的应允了,九阿哥倒是不急着去给董嘉柔找场子了,只等着回去问问董嘉柔,这又是玩的什么新花样。
九阿哥这边刚卸完货,就收到了传教士穆景远的口信,“穆大人说,罗伯特他们的船只这几日就要抵京,请九爷到时候去接船,罗伯特他们带回来许多鹅,请九爷收拾好地方,安置那些鹅。”
九阿哥赏了传话的人,带着消息欢欢喜喜地回府了。
“福晋呢?”九阿哥以下马就问过来牵马的小厮。
“福晋今日没出府。”九阿哥点头,直奔主院。
远远就听见主院传来欢声笑语,九阿哥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九爷吉祥!”门口的婢女看见九阿哥过来,连忙行礼。
声音惊动了院内的众人,众人纷纷朝门口看过来,见是九阿哥,纷纷福身行礼问安。
见完颜氏等人,九阿哥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呜哇!”小格格突然哭了起来。
九阿哥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刚刚都还是欢声笑语的,怎的,他一来,小格格就哭了起来。
完颜氏连忙接过小格格,道:“九爷恕罪,小格格不懂事,婢妾先带她回芳菲园。”
“嗯!”九阿哥应道,他正好有事同董嘉柔说,完颜氏倒是识趣。
见完颜氏离开,兆佳氏和刘氏也纷纷告退,将地方让给九阿哥和九福晋。
原本有些拥挤的主院廊下,立刻宽松了。
董嘉柔道:“九爷回来怎么也不派个人先回来说一声,妾身也好给九爷备上接风宴。”
“无妨,方才你们聊什么呢?这般开心?”
“大家逗小格格呢,小格格如今笑得可好了。”说到这里,董嘉柔脸上忍不住再次浮现笑意,看向九阿哥的时候,这笑意却是淡了些,“不九爷,不是妾身说您,您刚回来,也不说逗逗小格格,她可是您的女儿。”
“突然说这些作甚。”九阿哥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对了,你那鸭舍、鹅舍什么的,这些时日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妥当了,过几日,就准备去买鸭子了。九爷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九阿哥点头,“嗯,爷今日一下船就看到许多炸鸡铺子,还听说你正在弄什么家蒙?这是让蒙古成为家中后院?”
“是加盟!”董嘉柔笑着在九阿哥手中写下“加盟”二字。
刚写完,就有婢女来报,“九爷、九福晋,宫里御膳房来人了,说是有事情与九爷、九福晋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