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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四贝勒脸上的有冰块瞬间碎裂, 冷声低喝:“老十四!”

    说完又对董嘉柔道:“九弟妹,见笑了。”

    董嘉柔笑笑,道:“没事, 小孩子嘛, 脑子里自然是想着吃和玩的, 十四弟这个年纪又正是能吃的时候。”

    说完看向站在一起的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两人年纪只差两岁, 十三阿哥胤祥却明显比十四阿哥显得老成许多。

    “那十三弟和十四弟, 是要吃几碗?”董嘉柔笑着问道。

    见董嘉柔看过来, 十三阿哥忙朝董嘉柔抱拳,“多谢九嫂,我尝一碗就成。”

    十四阿哥笑嘻嘻道:“九嫂,我先来两碗。”

    董嘉柔正要吩咐绿芹和紫苏去给大家泡面,九阿哥拉了下董嘉柔的袖子,在董嘉柔的耳边低声道:“先给太后送一碗过去。”

    见九阿哥当着大家的面同董嘉柔说悄悄话,十四阿哥大声道:“九哥,你不会是只肯给我一碗方便面吧?”

    “你九哥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连一碗面都舍不得多给的人?”九阿哥气笑了, 伸手就要朝十四阿哥头上敲过去。

    十四阿哥抱着脑袋迅速躲去四贝勒身后, 挑衅道:“九哥这是被我说中, 恼羞了对吧?”

    “你……”九阿哥话没说完,董嘉柔就笑道:“是的呢, 你九哥说, 你太能吃了, 让我少给你点, 省得路途遥远,没走到一半的路就被你吃完了。”

    九阿哥满眼不可置信, 想不到董鄂氏是这样的!

    十四阿哥这会儿却是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不是吧?九哥真这么说?”

    董嘉柔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说了声,“你们先等着,一会儿就给你们送方便面过来。”说完,转身就走。

    九阿哥的提醒,倒是让董嘉柔猜到,太后娘娘八成也是知道她这边带了方便面了,有这种新鲜小吃,自然要先给太后尝尝的。

    董嘉柔出发的时候也考虑过的,若是扎营,她得先给太后送些方便面,只是这会儿只是稍作整顿,四福晋也是来得意外,因此,便没有及时给太后送过去。

    这会儿,这些阿哥们都过来吃方便面了,队伍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了,她自然要给太后送些过去的,刚才若不是九阿哥提醒,她差点忘记了。

    董嘉柔取了几包牛皮纸装的方便面面饼,又取了几个装调料的陶瓷瓶,对绿芹道:“你带人给几位主子泡方便面,我给太后送些过去,一会儿就回来。”

    绿芹应下,董嘉柔带着紫苏就往太后那边去了。

    董嘉柔到太后身边的时候,太子妃和直郡王福晋正围着太后说什么,太后正笑得慈祥。

    “孙媳董鄂氏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朝董嘉柔招手道:“快来哀家身边,都说了是孙媳了,还叫什么太后娘娘?得叫皇祖母!”

    “是,皇祖母!”董嘉柔从善如流。

    直郡王福晋几不可察地撇撇嘴,这个董鄂氏倒是挺会顺杆就爬的,先前竟然没发现她有这样的心机!

    自从扩大养鸡后,鸡群迅速死光,直郡王福晋本就心疼得要死,还要担着鸡传人的瘟疫的风险,直郡王福晋如今是看董嘉柔哪哪都不顺眼。

    董嘉柔走到太后身边,接过紫苏手中的托盘,道:“皇祖母,这是孙媳带的方便面,方便赶路途中吃的,原本想着等扎营的时候给您送过来尝尝,这会儿,四哥他们都过去吃方便面了,孙媳想着,咱们这队伍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就先给您送些过来,您要是想吃,随时都能吃些。”

    “哦?这就是方才馋得那几个小的一刻都待不住的方便?”太后轻轻吸了吸鼻子,“怎么这会儿竟是闻不着那股子香味了?”

    “回皇祖母的话,这方便面还没泡开呢。”

    “哦?你的意思是,这面条不用煮,只要用水泡一会儿就能吃了?”太后的好奇心被勾起,便道:“那,让人给哀家泡一碗尝尝。”

    原本太后年纪大了,并没有什么胃口,闻着那香味也不觉得自己能吃得下面条,这会儿完全是因为对方便面的好奇,想要看看方便面是怎么泡出来的,这才要求来一碗的。

    太后说完,看了眼身边的太子妃和直郡王福晋,又朝董嘉柔道:“董鄂氏是吧?你带了多少方便面?要是够的话,给太子妃和直郡王福晋都泡一碗吧?”

    说完又看了眼太子妃和直郡王福晋,道:“你们,这会儿能吃得下吧?”

    太子妃笑着道:“孙媳方才也是闻着香味,原本不饿的,那香味闻着,孙媳觉得,还真有些饿了。”说完,朝董嘉柔温和地笑着。

    “多谢皇祖母,孙媳不饿。”直郡王福晋垂头恭敬地谢恩,她才不要吃董鄂氏的东西。

    太后点头,笑着朝董嘉柔道:“那就给哀家和太子妃一人泡一碗吧。”

    董嘉柔福身应道:“是。”

    董嘉柔端着托盘递给身边紫苏,对太后身边的嬷嬷微微欠身一礼,笑着道:“劳烦嬷嬷取两个这么大碗,并着能盖住碗的盘子,再取一壶开水过来。”

    太后微微点头,嬷嬷立马安排下去。

    很快,董嘉柔要的东西都取了过来,还贴心地给董嘉柔搬出一个小案几,摆董嘉柔的托盘,加两个碗,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董嘉柔从牛皮纸里取出面饼,一个碗放一块,紫苏提起开水壶,往碗里注水,再用盘子盖上。

    董嘉柔笑着道:“皇祖母,太子妃,这次我们出来得匆忙,只配了三种口味的调料,霸王鸭、辣子鸡和京酱肉末,不知皇祖母和太子妃想吃哪个口味的?”

    太子妃看向太后,等着太后先说。

    太后笑着问道:“那霸王鸭,可就是有间食肆卖得火热的霸王鸭?就是那个味道?”

    董嘉柔点头,“没想到皇祖母还知道霸王鸭?”

    太后笑道:“别以为哀家住慈宁宫里,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京城总共就这么大,有间食肆的吃食闹得沸沸扬扬,哀家想不知道都难。正好,今儿哀家就尝尝霸王鸭方便面。”

    “九弟妹,我要辣子鸡方便面。”太子妃笑眯眯道,完全没有平时见到时候的威严。

    “嗯。”董嘉柔应了身,便取出瓷瓶,先往面条里面倒入些烘干蔬菜,再取了两个瓷瓶,分别往碗中加入酱料,浓郁的香味立刻四散,直往人鼻子里钻。

    董嘉柔拿起一旁的银筷,将方便面搅拌均匀,朝太后和太子妃道:“方便面可以食用了。”

    两人均是一脸意外,就连直郡王福晋都被这方便面和它的香气给吸引了,心中正后悔,早知道方才不该赌气不要的,现在她觉得嘴里都冒口水了……

    “这么快?果然够方便!”太后赞叹道。

    “是的呢!”太子妃满脸赞同,“九弟妹果然厨艺了得。”

    “太子妃谬赞了,这方便面哪里需要厨艺?只要往里加开水冲泡即可。”

    “可,这方便面是九弟妹琢磨出来的啊,能做出这等美味的,九弟妹厨艺自然了得。”太子妃夸得十分真诚。

    董嘉柔只觉得受之有愧,说起来,这些酱料,她主要是动动嘴皮子,是林晚晚一遍遍试着抄制出来的。

    想起林晚晚,董嘉柔忍不住看向直郡王福晋,心中暗自想着,等这躺回去,得将林晚晚的婚事操办起来了。

    太后身后有小太监女走近案几,用银筷子从碗中夹起一根面条试吃,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又从另一个碗中夹起面条试吃,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满足,这辈子试毒能试吃这样的美味,就是被毒死了,也值,至少比试吃别的中毒死掉值!

    太后眉头微皱,今日这奴才怎么回事?

    迎上太后略有不满的眼神,小太监立刻回神,这要是因为回味美食而丟了小命,那就死得有点丢人了。

    小太监立马躬身退下,示意方便面没毒。

    哎,干这行的,没办法,满脑子不是中毒,就是死。

    在董嘉柔的指引下,霸王鸭方便面和辣子鸡方便面分别被送到了太后和太子妃面前。

    两人先闻了下香气,太后道:“这两种方便面的香气,好像还有些不一样呢。”

    太子妃点头,“孙媳也觉得不一样。”

    董嘉柔笑着道:“自然不一样,皇祖母和太子妃吃的酱料不一样呢。”

    “嗯,也对!”说话间,太后接过挑起面前小碗中,宫女刚夹进来的一小溜方便面,道:“这方便面的色、香,都全了,哀家瞧着,这味儿,也差不了。”

    说着将方便面送入口中,很快,太后连连点头,细细咀嚼咽下后,赞道:“还真的是色、香、味俱全,董鄂氏,你这脑袋瓜里都装着些什么?怎么就能整出这么多好吃的?”

    太子妃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称赞。

    董嘉柔则笑着应答着。

    一时间,直郡王福晋完全被众人忽略了。

    “说起来,前几日那鹅肥肝也特别好吃,哀家这辈子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这几日竟是还能接连吃到美味,等回宫了,哀家要重重地赏赐你。”太后笑着道。

    直郡王福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说起来,哀家都好几日没再吃到鹅肥肝了,你那庄子上什么时候再有鹅肥肝,你可得记着点皇祖母。”太后笑着道。

    “哦,九弟妹,还有我,还有我。”太子妃也忙着为自己争取鹅肥肝。

    “皇祖母,太子妃,妾身看书上说,多食内脏,于康健有害,特别是肝脏,毒素都在肝脏汇集。”直郡王福晋弱弱道。

    见太后和太子妃都收了笑意,直郡王福晋立马道:“不信,可以问太医!”

    第72章

    太后搁下银筷子, 看向董嘉柔,“董鄂氏,她说的可是真的?”

    董嘉柔朝太后福身, 道:“回皇祖母的话, 直郡王福晋说的没错。”

    董嘉柔故意略微停顿, 果然看见直郡王福晋微扬的唇角, 太后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表情并未有什么改变, 仿佛已经猜到董嘉柔后面有“但是”。

    董嘉柔不敢停顿太久, 立马道:“肝脏是积累毒素的,那也要有毒素给肝脏积累,东郊庄子上的鹅都是半放养的,十分健康,而且经过填喂,肥油在肝脏快速积累形成肥肝,肥肝与肝不管在重量还是外形,还是各种性质,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了, 所以, 鹅肥肝和鹅肝不能混为一谈。吃鹅肥肝不仅于身体无碍, 还能避免得一些疾病。”

    太后听得连连点头,她就知道, 董鄂氏不至于糊涂到往宫里送了那么多不好的东西。

    直郡王福晋却很不认同, “什么不能混为一谈, 说破了天, 鹅肥肝也是鹅肝。”

    “伊尔根觉罗氏。”太后有些不悦道。

    直郡王福晋立马躬身,“孙媳没别的意思, 只是担心皇祖母的身子。”

    太后点头,朝董嘉柔道:“祖母相信你。”太医也瞧过,太监也试吃过,宫中那么多人都吃过,怎么可能有问题,纵使有,只要不多吃就没事,鹅肥肝那样的美味,只怕就是有毒,也会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吧?

    董嘉柔点头,“嗯,吃过鹅肥肝的人,自然能感觉到鹅肥肝与鹅肝已经不是一回事儿了。”

    太后和太子妃赞同地点头。

    直郡王福晋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这是暗讽她没吃过鹅肥肝?

    若是董嘉柔能听见直郡王福晋的心声,一定会纠正,她没有暗讽,而是明嘲!

    还以为直郡王福晋能藏得深些,没想到,也就这样,难怪会被八福晋利用。

    太子妃笑着道:“确实,那鹅肥肝滋味太特别了,也不知道东郊庄子什么时候能出下一批,九弟妹,你可得记着点,先往毓庆宫送些过来,前些天,御膳房送来的那点,本宫还没尝个滋味儿,就没了,再去要,说了没了!”

    太子妃说到后面,柳眉都皱在了一起,样子十分鲜活可爱。

    太后笑着指着太子妃,“瞧瞧,这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亏待她了,短了她吃食了,堂堂太子妃,在这里管弟妹要鹅肥肝,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太后嘴上这么说,整个人却是乐呵呵的,看得出,太后老人家其实挺喜欢小辈们如孩子般在她面前笑闹。

    太子妃轻轻晃了下太后的胳膊,道:“皇祖母,孙媳这不是跟自家姐妹说话嘛,这里可没有太子妃,只有皇祖母和姐妹,再说,那鹅肥肝是真的好吃嘛。”

    太后乐呵呵道:“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说完转头看向董嘉柔,笑呵呵道:“董鄂氏,你嫂嫂的话你可要记着点,不然她要是吃不上鹅肥肝,端了太子妃的身份来你们府上找你,哀家可没法子帮你说话了。”

    董嘉柔连忙道:“是,孙媳记下了。”说着看向太子妃道:“偷偷告诉太子妃嫂嫂,我这趟出来带了点鹅肥肝,用冰块镇着,打算今晚扎营了就给皇祖母送过来的,太子妃嫂嫂记得扎营后,一起来皇祖母身边。”

    “哦?”太后和太子妃异口同声,互相看了眼对方。

    太子妃立马软下身子,央求地唤道:“皇祖母。”

    “哎哟哎哟!”太后笑着拍着太子妃的手,“皇祖母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摇散架了,扎营 ,扎营,今晚就在这里歇着吧。”

    “皇祖母?这,不太好吧?这里适合扎营吗?”直郡王福晋一脸不可思议,就为了吃鹅肥肝,将休整直接变成扎营?

    直郡王福晋一边说,一边看向四周,“这处,适合扎营吗?”眼中满是对危险的担忧。

    太后道:“有什么不适合的,这里能休整,就能扎营,再说了,有这么多侍卫在呢,在我大清境内,谁还敢对我一个老太婆下什么毒手?”

    太后眼中的不喜已经十分明显了,直郡王福晋养鸡,结果全部死掉,差点弄出瘟疫的事情,太后也是听说了的,只是瘟疫并没发生,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今日,直郡王福晋一而再地扫兴,成功让太后心生不满了。

    直郡王福晋这下也有些慌了,立马道:“孙媳只是担忧皇祖母的安危!”

    太后摆摆手,道:“行了,哀家知道了,有这么多侍卫呢。”一个眼神,便有内侍去传令,让大家直接在此处扎营了。

    太后笑着对太子妃道:“这下你满意了?”

    “多谢皇祖母,皇祖母最好了。”太子妃将脸往太后胳膊上蹭了蹭。

    看得出,太后也十分享受这种被亲昵的感觉,笑着拍了拍太子妃的手。

    太子妃同太后又说了几句话,抬头朝董嘉柔笑道“九弟妹,扎营了哦,我现在就守在皇祖母身边等着。”

    董嘉柔立马会意,朝太后道:“皇祖母,那孙媳先去准备,一会儿再来打扰。”

    太后自是笑着点头应道:“好,好,好,哀家也正好走走,坐了一天的马车了,哀家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太子妃连忙起身扶着太后,直郡王福晋也跟着起身,扶着太后的另一边,董嘉柔则微笑告退。

    等董嘉柔赶到自己马车附近的时候,十四阿哥老远就朝她招手,“九嫂。”说完起身,朝董嘉柔快步走来,“九嫂,皇祖母怎么突然决定扎营了?是不是她老人家也觉得方便面好吃?所以不想走了?”

    董嘉柔笑着道:“皇祖母是累了,所以决定扎营休息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太子妃要吃鹅肥肝吧?

    十四阿哥点点头,“哦。”

    十四阿哥跟在董嘉柔身边,亦步亦趋,道:“九嫂,您这马车里,还有什么好吃的?正好现在扎营了,您拿些出来给弟弟尝尝呗?”

    “方便面没吃饱?你九哥当真只给你一碗?”董嘉柔道,说完对绿芹道:“绿芹,去将冻着的鹅肥肝取来。”

    绿芹应了一声,就去取了。

    一旁的十四阿哥听见,立马惊呼,“九嫂,您还有鹅肥肝?你带了鹅肥肝出来?”

    听见十四阿哥的惊呼,十三阿哥也立马走向董嘉柔,“九嫂,您带了多少鹅肥肝?”

    见他们一个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董嘉柔有些好笑,怎么这些阿哥们,活像是饿狼一般?“你们方便面真的没吃饱?”

    十四阿哥道:“可不是嘛,九哥只肯给我们一碗!”

    十三阿哥一愣,随即也立马点头。

    九阿哥走过来,照着两人的脑门就一人给了一个暴栗子,“你们两个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还当自己是几岁小孩子吗?都要成亲了,还这么张嘴就胡说?爷还在这儿呢,就敢当着爷的面说瞎话?”

    两人呲牙咧嘴,揉着脑门,十四阿哥道:“我可没说瞎话,你本来就是每个味道只给我们吃一碗!”

    “就是!”这次连十三阿哥爷跟着帮腔。

    “一个味道一碗?”董嘉柔用看猪一样的眼神看向这两位阿哥,“你们吃了三碗方便面,还没吃饱?”

    两人眼神闪烁,对视一眼,十四阿哥道:“九嫂那方便面,一个面饼就这么点大,虽说是三碗,其实也就我们平时一碗面的量!”

    十三阿哥疯狂点头,表示赞同,可怜兮兮看向董嘉柔道:“一碗面,真的吃不饱!”

    董嘉柔现在十分怀疑,这俩小子,真的是两位阿哥?就为了吃口面?

    董嘉柔看了眼龇牙咧嘴的十四阿哥,又看像一旁冷着脸的四阿哥,这,真的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嘴上却对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道:“没吃饱的话,你们就再吃一碗吧,不过不要吃太多,小心积食,而且,方便面是油炸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双眼一亮,正要感谢,就看见绿芹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两个侍卫抬着个装了大瓷盆的木框。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对视一眼,连忙摇头,这次由十三阿哥发声,“九嫂,方便面我们吃饱了,那瓷盆里装的是鹅肥肝吗?”

    董嘉柔道:“是的,我正要给太后娘娘送去。”

    两人对视一眼,一口同声道:“九嫂,我们陪你一起过去。”

    两人的神情,就差把想吃鹅肥肝写在脸上了。

    董嘉柔刚同四阿哥说,“四哥,叫四嫂一起过去吧!”

    另一边,四福晋就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过来了,看眼董嘉柔这边的阵势,就猜到了,道:“这是要去太后那边吧?幸好我赶上了。”

    收到休整改为扎营,董嘉柔这边又闹哄哄的,四福晋就猜到,多半与吃食有关,她用完那碗热乎乎的方便面,收拾了一番,便赶过来了,果然没猜错。

    董嘉柔走过去,将事情与四福晋说了一遍,四福晋点头,“嗯,咱们一起过去吧。”

    一群人赶过去的时候,太子、直郡王等人都在。

    不知在说什么高兴事儿,将太后哄得十分开心。

    直郡王福晋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笑呵呵地起身,道:“九弟妹过来了,孙媳就不占着皇祖母身边这位置了,让九弟妹过来方便伺候皇祖母品尝鹅肥肝。”

    说完,还朝董嘉柔走了过去,亲昵地拉着董嘉柔,道:“我方才听说,九弟妹这鹅肥肝都是现做的,吃得也极为讲究,我没吃过鹅肥肝,怕弄坏了鹅肥肝,皇祖母就有劳九弟妹照顾了。”

    第73章

    董嘉柔不明白直郡王福晋这是什么意思, 直觉,这女人是在憋着什么坏。

    方才都还在不遗余力地黑她,总不至于, 才一个转身就想明白了, 要同她做朋友了吧?

    董嘉柔朝四福晋偷偷看去, 四福晋回以她微微点头, 示意她没事。

    董嘉柔这才笑着跟着直郡王福晋走去太后身边。

    四福晋给太后请安完毕, 则直接坐在了直郡王福晋下手的位置。

    “皇祖母, 那现在就开始做鹅肥肝了?”董嘉柔柔声询问。

    太后看了眼下面伸着脖子看向董嘉柔那个木框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 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开始吧!”幸好这几个小的还没娶福晋,不然,董鄂氏这点子鹅肥肝哪里够分?

    紫苏和绿芹得了董嘉柔的示意,配合默契地开始料理大瓷杠里冻着的鹅肥肝。

    不多一会儿,阵阵独属于鹅肥肝的香味飘了出来。

    这里头,阿哥们也就太子有幸尝过一回,再就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有幸赶再德妃吃鹅肥肝的时候去请安, 刚好分到一块, 只可惜, 两人还没吃出个滋味,鹅肥肝就下了肚。

    至于直郡王和四贝勒, 两人真就只是听说过, 四贝勒之后倒是也听说过, 只是还没等他去买, 鹅肥肝就断货了。至于直郡王,他才懒得照拂董嘉柔的生意, 只是,后来,这鹅肥肝被传得神乎其神,他却是没法子能弄到了。

    “九哥,你跟着九嫂,鹅肥肝应该没少吃吧?弟弟好生羡慕你!”十四阿哥碰碰九阿哥的肩头,眼睛一直盯着场中煎鹅肝的绿芹,羡慕道。

    九阿哥眼神乱飞了一瞬间,“那是自然!”心里其实特别没底,因为,他根本没吃过董嘉柔的鹅肥肝!

    对啊,作为九阿哥,离董嘉柔最近的人,居然没吃过董嘉柔生产出的鹅肥肝,他只在洋人那里吃过几次,每次也不多!说出去,能有人信吗?

    信不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四会嘲笑他吧?

    “九哥,那个味道最好吃?我上回只尝到一块蒸鹅肥肝。”十四阿哥虚心请教,心里琢么着,这么多人,大概分不到几片,他想选最好吃的那种。

    “我觉得,煎的鹅肥肝最好吃,反正,我最喜欢煎的鹅肥肝!”九阿哥胸有成竹道。幸好他在洋人那里吃过,不然,今儿这问题,他还就真得丢人了。

    “哦,行,那待会儿,我也煎的鹅肥肝。九阿哥,你平常没少吃,今儿,能不能把你那份给弟弟?”十四阿哥搂住九阿哥的肩头,亲昵道。

    另一边,十三阿哥听了,赶紧也凑过来,搂住九阿哥的另一边肩头,道:“九哥,我也是你弟弟,不能厚此薄彼吧,分一半给我,成吗?下回有什么是弟弟能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九哥,九哥,还有我!我也是你弟弟!”十五阿哥凑上来。

    十六阿哥也不甘落后,“九哥……”

    一时间,九阿哥被四位阿哥包围着,瓜分着他那份还没分到手的鹅肥肝。

    鹅肥肝用小盘子分装了,蒸、煮、煎各一片,在场每人一份。

    十四阿哥看着眼前三片煎鹅肥肝,喃喃道:“到底是爷想多了!”他还以为可以选择吃哪种,没想到,是这么分的。

    一想到只有三片,而他们方才是兄弟四人问九阿哥要那鹅肥肝,十四阿哥赶紧拿起筷子,快速夹走九阿哥盘中的那片煎鹅肥肝,“多谢九哥!”说完,直接塞进自己嘴巴里。

    九阿哥没想到,十四阿哥居然为了片鹅肥肝,能做出这种事情,吃惊地看向十四阿哥,“十四,你……”

    另一边十三阿哥有样学样,也赶紧夹走一片鹅肥肝,“多谢九哥!”也是直接送入嘴里。

    两人吃完九阿哥那片鹅肥肝,立马护住自己的盘子,生怕自己的鹅肥肝被九阿哥抢回去。

    九阿哥的话卡在嗓子眼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十三阿哥和盘子里仅剩的那片煮鹅肥肝,眼见着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虎视眈眈朝他这块鹅肥肝看过来,九阿哥来不及再说什么,一把夹住那片鹅肥肝,蘸了些苹果酱就送进了嘴里。

    等他吃完再教训十三和十四这两个臭小子。

    四阿哥微微皱眉,若不是碍于太后在场,他定要训斥十四阿哥的,为了几口吃食,成何体统!还有十三,竟然也跟着十四一起疯!

    四阿哥冷眼扫向两人,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只当没看见,低头盯着自己盘子里的鹅肥肝,细细品尝着。

    “嗯,这鹅肥肝果然美味!”直郡王忍不住夸赞道,有一说一,这董鄂氏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能捣鼓出这么美味的玩意儿。

    直郡王以前不觉得养鸡有什么难,至于养一大群鸡,也难不到哪里去,董嘉柔能养,他的福晋自然也能行,银子这东西,谁也不嫌多。谁成想,这鸡养过才知道,鸡多了,解决吃食就是个大问题,直郡王甚至觉得,同行军打仗都有相似了,粮草永远是关键。

    别人不知道,直郡王确实知道,直郡王福晋那个养鸡的庄子,即使不出瘟疫,鸡,也养不长久,因为那处庄子已经出现饲粮短缺了,直郡王还帮着解决了一部分饲粮。

    刚开始,听说鸡全死了的时候,直郡王心中虽然也有心疼银子,但其实夹杂着一丝轻松,不用再跟着担忧那漫山遍野的鸡的饲粮问题,但之后爆出来,可能与瘟疫有关,直郡王真的是气得不轻。

    他还没跟着感受到一点点养鸡的好处,就被这般接连重创!

    如今,这鹅肥肝入嘴,直郡王觉得,董嘉柔这人,大概真的是将心思全部扑在吃食上了的,不然怎么能琢磨出这许多新鲜玩意儿,听说这是洋人吃的玩意……

    太子也连连点头,称赞,甚至直接提前下了订单,“听说,常吃鹅肥肝,于身体康健十分有益,九弟、九弟妹,等你们东郊庄子能稳定产出鹅肥肝了,记得每月往毓庆宫送十只,孤不会少你们夫妻银钱的。”

    直郡王立马表态:“本王也要!”一旁的直郡王福晋,表情很是精彩,她既想吃鹅肥肝,又不想被董嘉柔夫妻挣了银子。

    四福晋朝四贝勒使了好几个眼色,四贝勒却纹丝不动,四福晋只得自己开口,“别忘了我们府上……”

    一顿鹅肥肝下来,董嘉柔竟然直接接了几个长期订单。

    接下来的行程,董嘉柔这边就热闹了,但凡休整、扎营,十三、十四、十五、十六,这四位阿哥,定会跟就九阿哥来董嘉柔马车附近,然后跟着混吃、混喝

    各种肉干、卤菜,奶茶,大半都入了那几位阿哥肚子里,十四阿哥隐隐有为九阿哥马首是瞻的意味。

    董嘉柔不禁有些失笑,八爷党里重要的两人,一个是九阿哥,一个是十四阿哥,这辈子,莫不是因为她的美食走到一起的?

    如今这九阿哥眼瞅着,应该不会再是“八爷党”了,这十四阿哥,也不知道如今,与八阿哥的关系如何了,是真的跟着九阿哥来混吃混喝的,还是想要重新将九阿哥拉入阵营的?

    原本无趣的赶路,倒是因为一群阿哥,为了点吃食斗智斗勇而变得生动起来。

    董嘉柔只以为九阿哥被几位阿哥盯上了,殊不知,她也被直郡王盯上了。

    一路行来,直郡王对董嘉柔马车上的箱笼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因为董嘉柔拿出来的那些小吃,明明都是寻常的材料,却总能被她做出别样的滋味。

    特别是方便面和肉干!

    直郡王是跟着康熙上过战场的,作为康熙的儿子,行军途中,他吃的东西自然比普通士兵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直郡王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正是因为深知这点,明白绕是自己吃得已经是顶好的了,直郡王对那些口粮也难以下咽。

    着急赶路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煮饭烧菜,众人只能啃些干饼,就着些热水喝下,可若是能将方便面用于行军途中……

    直郡王简直有些不敢想象,这将是何其大功!若是赶上两军对垒,只怕能香死敌军!

    直郡王暗自思量:现在不是好时机,现在若是将这个主意告诉皇阿玛,这功劳,更多的就是董嘉柔的了。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到,能让他借此在军中立威!

    这期间嘛,那就是要与九阿哥夫妻维持好关系,至少不能像先前那般了。

    九阿哥能挣银子,董鄂氏也不差,若是这对夫妻能跟他一条心,他的胜算能大许多!

    ……

    于是,这段时间,九阿哥俨然成了阿哥们最受欢迎的。

    直郡王福晋想要报复董嘉柔的计划,也直接被直郡王敲打夭折在摇篮里了。

    原本还担心会落入直郡王福晋什么圈套的董嘉柔,直到回京,都一直处于众星拱月的状态。

    若不是每日去太后跟前转转,董嘉柔甚至都要怀疑,这次众人是陪她来避暑的。

    在董嘉柔带的那几大车美食快要耗尽,避暑大队也开始往京城赶。

    回去的路上,因为没了方便面,以及董嘉柔带的别的美食,队伍倒是没再随意停顿,比去时少用了一天时间到达京城。

    康熙亲自到城外迎接太后,留守京城的阿哥、官员,自然也都跟在康熙身后。

    董嘉柔等一众随行,跟着队伍将太后送至皇宫门口,太后体恤随行众人路途劳顿,便让大家就此分别,各自回府歇息。

    八福晋终于逮着机会同直郡王福晋说话了,“大嫂,事情怎么样了?”

    第74章

    直郡王福晋显然没想到八福晋居然在这个时候就敢过来说这些, 慌忙往四周瞄了一圈,一边低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像避瘟神一样,匆匆绕开八福晋, 上了自家马车。

    这一路, 直郡王福晋可是亲眼看着那些阿哥们如何围着董嘉柔转的, 就连太子妃都与董嘉柔以妯娌关系相处, 直郡王又特意交待直郡王福晋, 要与董嘉柔处好关系, 直郡王福晋哪里还敢与董嘉柔针锋相对?

    再说了, 这一路她可是也吃了董嘉柔不少好东西,那鹅肥肝那般好滋味,直郡王福晋也已经提前定购了,她是疯了才会继续陷害董嘉柔。

    这会儿再见到八福晋,听着八福晋的那些话,直郡王福晋只觉得,八福晋大约脑子不太好使。

    虽然直郡王福晋不明白,为何太子妃、直郡王都要交好董嘉柔,但她至少明白, 董嘉柔能被这些人看好, 必有大用处。

    而八福晋?她可真是被八福晋害惨了!

    这会儿, 直郡王福晋已经将先前养鸡团灭,后又被瘟疫困扰的事情全归责再八福晋头上了, 八福晋与董嘉柔不对付, 她是一点都不想沾染八福晋生怕董嘉柔觉得她与八福晋亲近, 而疏远她。

    八福晋见直郡王福晋见鬼一样避着她, 脸上十分挂不住,她郭络罗氏何曾遭过这样的冷脸?

    八福晋看着直郡王福晋扭身走开, 努力深呼吸,才没当场爆炸,也转身回府了。

    心里却是将直郡王福晋骂了个彻底:“没用的东西,养鸡养不明白,连在太后跟前说几句话都没能耐!哼!”

    说完转身上了自家马车。

    “皇额娘这趟出门,看着精神好了许多呢!”慈宁宫种,康熙看着太后满意道。

    太后笑呵呵的,“能不好嘛,皇帝,你是不知道,老九家那个董鄂氏啊,带了几大车吃食,那几个小子一到饭点就都去了董鄂氏那边,若不是董鄂氏那几车吃食被那几个小子给嚼完了,嘴巴给养刁了,哀家也不会这么早就回来。”

    “哦?”康熙一听,乐了,“这么说起来,皇额娘这是怪老九媳妇膳食带少了?”

    太后笑着瞪了康熙一眼,“都已经是皇帝了,说话还这么皮,哀家可没说过这话。”

    康熙“哈哈”一笑,“行,皇额娘赶路幸苦了,今儿,儿子就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改日再来陪皇额娘说说话。”

    太后笑着道:“皇帝政务繁,不用总来赔我一个老婆子说话,哀家这边有人伺候,别耽误了政事。”

    康熙起身,道:“儿子心里有数,皇额娘早些歇息。”

    康熙走出慈宁宫,若有所思对身边的太监道:“听说,最近御膳房的鸡,都是老九媳妇的庄子上出的?”

    梁公公躬身笑道:“是的,奴才听说,九福晋还给鸡取了不同的名字,宫里定得多的那种,叫白羽乌鸡,还有一种叫花羽鹊鸡的,听说跟喜鹊一样,能飞到树上捉虫子吃。”

    “哦?”康熙笑着应着,显然来了兴致,“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梁公公心里一紧,道:“回皇上的话,这都是听弘晖小主子说的,小听说,东郊庄子上的那些鸡、鸭、鹅的,都挂了牌子,是弘晖阿哥题字的,弘晖小主子为此,高兴了挺长一段时间,可是羡慕坏了别的小主子呢。”

    这事情,康熙随便找个人去问问就能知道。

    “哦?找弘晖题字的?”康熙有点疑惑,弘晖的字,在一众小阿哥中并不出色,明明弘晋的字更好。

    董鄂氏放着太子的儿子不找,竟是找了弘晖,康熙只觉得这董鄂氏同胤禟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随性!

    梁公公感受到康熙心情不错,小心道:“是呢,奴才听说,好像是感谢四福晋给出的主意开了那有间食肆。”

    康熙“嗯”了声,“你倒是知道得挺多!”却是没再往下问,想必是也听说过了。

    “最近各宫惦记的鹅肥肝,也是老九媳妇弄出来的?”

    梁公公点头,“是的呢。”

    “呵,朕倒是不知道,宫中这般新鲜吃食,朕都没吃上?”

    梁公公连忙道:“皇上恕罪,上次的鹅肥肝都是九福晋免费送给御膳房的,说是没多少,鹅肥肝本就是新鲜玩意,虽说洋人常吃,到底在大清,没多少人吃过,皇上龙体金贵,御膳房不敢给皇上送太多,那日,正碰上皇上心情不好,没看膳食,就让人撤了,所以……”

    所以他的那份鹅肥肝,就没了?康熙回忆着自己是哪日让撤掉膳食的。

    思索片刻,发现,最近好像次数有些多。

    “鹅肥肝!”康熙又念了一次,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弘晖今儿来乾清宫了吗?”

    梁公公道:“最近小阿哥们每日都挺齐整的,弘晖小主子,应当也在。”

    康熙点头,“派人去瞧瞧,弘晖若是来了,让他散学的时候,来一趟御书房。”

    ……

    四贝勒同四福晋出门了许久,回府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德妃处,也是思念儿子,夫妻两人便想着接了散学的弘晖一同回府。

    眼看着到了散学时间,夫妻两人正想去接孩子,忽闻内侍来报,“皇上让弘晖小主子散学了去御书房。”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四福晋眼中还有担忧。

    忙问道:“小阿哥最近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内侍忙道:“小主子最近进学很认真,并无差错。”

    四福晋朝四贝勒投去求救的眼神。

    四贝勒起身,朝德妃拱手道:“额娘,儿子去看看弘晖。”

    德妃点头,“去吧。”

    等四贝勒离开后,德妃朝四福晋道:“你爷别太担心,弘晖那孩子,是个懂事听话的,这些日子你们夫妻没在京中,本宫也有派人去看过他,一切都挺好的,放心吧,多半是皇上想考教功课,不会有什么事的。”

    四福晋垂头道:“多谢额娘关心。”心里却是更着急了,考教功课?她怕的就是这个,每次弘晖被喊去询问功课,最后都能奄上十天半月的。

    哎,四福晋很是无力,她家弘晖挺聪明的一孩子,奈何偏偏遇上差不多大的弘晋,有弘晋那样的天赋型孩子在,她的弘晖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四爷又是个要强的,真是苦了她的弘晖了。

    若是可以,四福晋真希望她的弘晖能晚生两年。

    德妃不明白四福晋心里的苦,但也能感受到四福晋因为担忧弘晖而有些心不在焉,便道:“你们舟车劳顿的,还不忘来看望本宫,老四和弘晖那边应是很快就能回去了,你也许久没见着孩子了,先去接孩子吧,过些天再来本宫这里坐坐,好好与本宫说说这趟出门趣事儿。”

    四福晋连忙应声,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起身告退了。

    德妃看着四福晋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哎,乌拉那拉氏是个聪慧的,也不知道弘晖那孩子随了谁?”

    显然也是觉得弘晖有些平庸了。

    一旁的宫女、嬷嬷全都低了头,不敢接话。

    四贝勒和四福晋这边火急火燎,弘晖却正在御书房说得神采飞扬。

    “皇玛法,白羽乌鸡熬汤香,花羽鹊鸡炒了好吃,那日孙儿去了九婶婶的庄子,正赶上九婶婶让庄子上的品尝相通做法的两种鸡肉,孙儿那日才知道,原来鸡肉还能做出那么多花样。”

    弘晖原本心情有些忐忑,没想到到了御书房,皇玛法竟然问的是白羽乌鸡和花羽鹊鸡的事情,这个他简直太懂了。

    说到后面,小家伙越说越流畅,神情多了丝往日没有的飞扬。

    康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弘晖,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那花羽鹊鸡当真能飞去树上?”

    弘晖将毕生所学的词汇,都用来形容花羽鹊鸡扑棱棱的高飞了。

    康熙听得直点头,“东郊庄子上到底养了多少鸡?”

    弘晖终于卡壳了,摇摇头道:“孙儿不清楚,不过,东郊庄子上的鸡,绝对是孙儿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鸡,那些鸡跑过来的时候,当真能遮天蔽日。”又是一顿搜刮,将形容“多”的词汇,再次一股脑儿抛了出来,“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嗯,惊天地泣鬼神!”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康熙抚掌大笑,“皇玛法从前倒是不知道,咱们弘晖学问还挺好的,必须得赏!弘晖想要皇玛法什么赏赐?”

    弘晖愣了,方才,皇玛法有考教他学问吗?还能有赏赐?

    见弘晖呆呆萌萌的样子,康熙朝他招招手,“来,来皇玛法身边,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弘晖有些怯怯地走到康熙身边,康熙却直接伸手一把抱住弘晖,将弘晖放在自己腿上坐着,别说弘晖了,就是一旁伺候的梁公公都惊得下巴掉地上了,一边还虚虚地伸手,“皇上,您小心着些!”

    弘晖都六岁了,这个岁数还能被康熙这样抱住的皇孙,弘晖算是头一份了。

    有小太监进来,被康熙看见,直接道:“何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道:“回万岁爷的话,是四贝勒爷听说小主子在这边,特来询问。”

    康熙点头,“嗯,让他进来吧。”

    转头就对怀中的弘晖道:“瞧给你阿玛担心的,皇玛法不过是叫你过来说说话,你阿玛就赶紧过来护着了。”

    弘晖心中却是紧张,身子也不由得绷紧了些。

    康熙感受到怀中弘晖的变化,关心道:“怎么?你阿玛时常罚你?”

    四阿哥进来的时候,就正好听见这一句,心中一紧,垂头朝康熙叩拜问安,等抬头的时候,见弘晖坐在康熙的腿上,康熙正抱着弘晖,一时间,连起身的动作都慢了半分。

    康熙随意朝四贝勒挥挥手,“起来吧!”转头却是认真问弘晖:“你想要皇玛法什么赏赐?也可以让皇玛法惩罚你阿玛!”

    四阿哥的脸,肉眼可见地抽了抽,这也叫赏赐?

    第75章

    看着弘晖认真的侧脸, 四阿哥突然有些心中没底了,这孩子不会真的求一个惩罚他的赏赐吧?

    求玛法惩罚自己的阿玛?

    四阿哥认真想了想自己平时怎么罚的弘晖,幸好, 多半是训斥、罚抄、罚站, 偶尔会打手心。

    不过, 若是这些惩罚真的落在他自己头上, 四阿哥还是觉得有些难看, 见过那个贝勒被罚站罚打手心的?

    四阿哥默默朝弘晖投去一个眼神, 希望孩子能领会。

    只可惜, 弘晖正认真思考着,丝毫没注意到四贝勒的小动作。

    四阿哥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倒是让康熙给逮了个正着。

    康熙瞪了一眼四阿哥,四阿哥猛地缩回了眼神。

    “皇玛法,孙儿想好了。”弘晖道。

    四阿哥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孩子不会真坑阿玛吧?想乘着弘晖说出来之前稍加“警告”,省得等弘晖说出来了,就真的覆水难收了。没想到,他的嘴巴还没张开, 就被康熙堵住了。

    “你少吓唬朕的乖孙, 老实听着就行, 不然朕每天让弘晖罚你一次!”康熙道。

    四阿哥立刻闭嘴,他怎么不知道, 弘晖什么时候竟然这般得圣宠了?这段时间, 弘晖到底做了什么?

    四阿哥暗自决定, 回去要将弘晖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都调查清楚。

    “皇玛法, 孙儿想求皇玛法赏一副字。”弘晖开口认真道,“孙儿可以要这个赏赐吗?”

    一副字?四阿哥提着心落回了原处, 不是罚他就好,不是坑阿玛就好。

    “一副字?”康熙也有些意外,“你先说说是什么字?是警示你阿玛的?”

    什么?四阿哥毫不掩饰眼中的意外,抬眼看向康熙和弘晖。这,有这么坑儿子的吗?

    弘晖摇头,“想请皇玛法写一副“东郊庄子”四个大字,孙儿想送给九婶婶。”

    四阿哥这回,终于放心了,这孩子还是自己的亲,没白教养。往后,他定不会再随意惩罚了。

    康熙这次也不掩饰内心的意外,十分震惊道:“你要给你九婶婶求字?就是要皇玛法赏赐你九婶婶?”

    弘晖点头。

    “你自己不要赏赐?”康熙再次同弘晖确定。

    弘晖坚定的点头。

    于是康熙大手一挥,“笔墨伺候!”

    转眼间,“东郊庄子”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康熙搁下狼毫,道:“取朕印鉴来。”

    随后,“啪”地给盖上了康熙的印鉴。

    “拿去内务府,好好给朕裱起来,给九福晋送去,就说是弘晖给她求来的。”康熙一边擦手,一边对梁公公吩咐道。

    等梁公公小心地将那副字收下去后,康熙这才对一旁站着的弘晖道:“现在可以同皇玛法说说,为什么自己不要赏赐,却要将赏赐给你九婶婶吗?”

    弘晖满眼的崇拜之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小孩子这种表情,很是取悦了康熙,他忍不住笑着明知故问:“怎么这么看着皇玛法?”

    “皇玛法好厉害,皇玛法的字写得太好了,弘晖的字要是能有皇玛法写得这么好,那……”转眼对上四阿哥一脸严肃,弘晖脑子立刻清醒,收了因崇拜而迷离的神情,苦兮兮地垂了脑袋。

    “ 你凶孩子干嘛?”康熙抬眼就板着脸训斥了四阿哥,转头笑着对弘晖道:“别怕,皇玛法在,你阿玛不敢把你怎么样!”

    四阿哥脸皮微微抽了抽,他方才哪里凶孩子了?从前怎么不知道皇阿玛这般护着孩子的?

    康熙不再看四阿哥,只认真看向弘晖。或许是因为有了皇玛法撑腰,弘晖胆子也大了起来,“字能写得皇玛法这么好,弘晖或许就也能靠写字吃饭了。”他也没说阿玛坏话,这话应该不会惹恼阿玛的,毕竟,类似的话额娘说过,九婶婶也说过。

    康熙一时间表情复杂,字写成他这样,就可以靠写字吃饭了?

    这是夸他字写得好,他应该高兴呢?

    还是老四家将孩子教得,志在吃饭,他应该怒其不争?

    哎,不对,好像这样也不错吧?

    康熙很快调整心态,问道:“弘晖,来,同皇玛法说说,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弘晖还没想好。”弘晖表情有些纠结。

    康熙有些乐了,“没想好?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想法有点多啊?”

    弘晖老实地点头,“原本只想着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可弘晖很努力很努力了,但每一样,都学得不好,阿玛不高兴,额娘也天天哭,弘晖学得更努力了,可却开始经常生病,阿玛更不高兴,额娘更担心,弘晖学得更不好了,后来九婶婶说,弘晖养好身体最重要,还夸弘晖的字写得好,让弘晖不必与别人比……”

    小孩子很认真的将董嘉柔当初同他说的那套说辞说了出来,弘晖能记得这么好,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四福晋也同他说了好几次。

    “不是每个人都能考状元,弘晖生在皇家,吃喝不愁,也不用去同别人争着考状元,理应好好长大,别的事情长大了再说。”

    弘晖话落,康熙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四阿哥的心重新提了起来,他竟不知道,董鄂氏什么时候同弘晖说了这许多。

    四阿哥忙跪下,朝康熙道:“皇阿玛,弘晖年纪小,是儿臣没有严加看管,儿臣……”

    康熙抬手止住了四阿哥,“行了,朕知道了。”康熙内心的某根弦忽然被拨动,他想起了直郡王前面,他原本还有四个儿子,再往后,也还有不少阿哥、格格,都没能养大。

    康熙觉得,他也不是养不起孩子,如今想来,他还真的觉得,宁愿那些孩子们平庸些,也希望他们能健康长大,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当皇帝的。

    直郡王的野心,康熙最近已有所觉,但是这个儿子也是他一手带大的,曾经也给予厚望,只是没想到,如今,那些期望都成了助长直郡王野心的推力。

    再看向面前的四阿哥,大约是因为自小从太子一起长大,四阿哥一直都是认真辅佐太子,如今看弘晖这孩子,康熙更加确信,老四,是个好孩子,知道自己的位置,努力,却从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也养不出弘晖这样的孩子。

    康熙伸手摸了摸弘晖的小脸,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个好孩子,你阿玛、额娘将你教得很好!”

    康熙才不相信,弘晖的这种想法是董嘉柔一番话就能培养的,能对孩子产生这种影响的,只能是父母及身边的人。

    康熙说完,又对四阿哥道:“老四啊,弘晖这孩子,你教得很好,敦厚老实,往后常带他来御书房陪朕说说话!”

    四阿哥完全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这般反应,想当初,康熙在教育他们这些兄弟的时候,那是秉着“严师出高徒”、“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教育理念的,就是要多锤炼。

    不然,康熙的这群儿子,也不会一个个都这么优秀。

    四阿哥恭敬应下,“儿臣遵旨!”不管皇阿玛是因为什么,总之,皇阿玛看重弘晖,这是好事。

    康熙又摸了摸弘晖的脑袋,道:“那你先同你阿玛回府吧,改日再来陪皇玛法说说话。”

    弘晖踟蹰一瞬,这才推开一步,朝康熙拜别,“孙儿遵旨!”

    康熙一眼看穿了弘晖的小心思,笑道:“放心吧,给你九婶婶的字,皇玛法会派人送去的。”

    弘晖果然眉开眼笑起来,“弘晖谢皇玛法赏赐!”

    “去吧,去吧!”康熙朝四阿哥父子俩挥手。

    望着弘晖消失的方向,康熙感叹,“弘晖那孩子倒是个知恩图报性子,估摸着,也是随了老四了。”说话间,眼中满是欣慰。

    四福晋等在宫道上,见弘晖父子俩远远地走过来,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弘晖一圈,小心翼翼道:“这些时候,功课没落下吧?”

    弘晖扬起小脸,“额娘,弘晖这段时间很听话,每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见弘晖笑得开心,四福晋这才放心,也知道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牵着弘晖跟在四阿哥身后朝宫外走去。

    康熙得知弘晖回答四福晋的那番好好吃饭、睡觉的话时,更欣慰了,看来老四夫妻两,是真的从未觊觎皇位,不然也不会这般培养嫡长子了。

    四阿哥这边,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四福晋就忍不住问了起来,“四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等四阿哥开口,四福晋就立马道:“四爷,弘晖已经被皇阿玛罚了,若是因为弘晖学问上进步不快,您可不许再罚他了。”

    四阿哥深吸一口气,“谁说弘晖是被皇阿玛罚了?你儿子厉害着呢,得了皇阿玛的赏赐!”

    “什么?”四福晋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儿子,而是弘晖进学以来,就从没在学问或者武艺上得过奖赏。

    四阿哥将御书房里的事情同四福晋说了一遍,四福晋也没明白康熙的意思。

    她还以为,她只求弘晖健康长大,康熙知道后,指不定会责罚呢,觉得她教坏了龙孙。

    “既是这样,四爷往后也别太追究弘晖进学的事情了。”四福晋随时都不忘给儿子谋福利,如今皇上都说弘晖很好了,那弘晖就该这般长大。

    四阿哥没回话,岔开话题道:“九弟妹那边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有侍卫在马车外禀报道:“四爷,小主子说想去九爷府上,让属下来问问,能不能去。”

    四福晋抿唇一笑,“四爷,弘晖定是想去九弟妹那边表功去的,妾身也想去给九弟妹报个喜。”

    四阿哥看着四福晋的笑颜,神情缓和,扬声道:“一起去九爷府上吧!”

    第76章

    董嘉柔得知东郊庄子得了康熙赐字的时候, 整个人立马处于被馅饼砸中的晕乎乎的感觉。

    蹲下身,与弘晖平视,“弘晖, 往后再有这样的好事, 记得留给自己。”

    弘晖道:“可我, 不知道该求什么赏赐啊, 就想着九婶婶需要字, 就给九婶婶求了。”说完咧嘴笑起来, 样子呆萌呆萌的。

    董嘉柔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下弘晖的鼻子, 道:“小傻瓜,你皇玛法是皇上,下次,你可以跟他求个黄马褂、免死金牌什么的啊。”

    四阿哥神色一变,“九弟妹慎言!”眉头都快拧成结了,然后对弘晖道:“你九婶婶方才是同你说笑的,可不许去同你皇玛法求这些。”

    董嘉柔见四阿哥表情凝重,偷偷朝四福晋做了个鬼脸,站起身来, 不再胡说。

    因为都是今日才回来, 四阿哥和四福晋等弘晖同董嘉柔说清楚了赐字的事情, 便带着弘晖回去了。

    康熙亲自发话,内务府的办事效率十分高, 第二日, 一副裱好“东郊庄子”字, 就送到了九阿哥府上。

    也不知是不是康熙有意为之, 这次赏赐声势浩大,沿途百姓都听到动静, 远远的看热闹。

    得知是皇上亲自赐字,自然有好事之人多问几句。

    于是,东郊庄子被更多人知道,于此同时,原本只在宫内扬名的鹅肥肝,也迅速打响了名号。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权的人家,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云集的地方,闲暇时候,大家讨论的就是吃喝玩乐。

    前些时候,东郊庄子万里迢迢购买洋鹅的事情,大家还没忘记,再次被提起这批鹅,人们的印象也就格外深了。

    于是,鹅肥肝还没生产出来,又迎来各大酒楼的预定,价格已经被酒楼炒作到了八十八两银子一份,一只鹅的鹅肥肝,差不多能做成四到五份。

    买不起的听见这价格,除了咋舌,就是摇头。买得起的才知道,绕是八十八两一份,要吃,还不一定能买到。

    董嘉柔这边,已经将鹅肥肝的供货价定在了一只鹅的鹅肥肝一百二十八两。

    董嘉柔正为鹅肥肝供不应求而忙碌的时候,九阿哥匆匆回来,道:“五公主快不行了,宫里的太医都去看了,这会儿皇祖母和皇阿玛也准备去看她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五公主?怎么这么突然?”有什么事情在董嘉柔脑中一闪而过。

    “前两日热着了,原以为喝了汤药就能好,没想到,突然就严重了。”

    董嘉柔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五公主的相关,她对五公主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五公主是德妃的女儿,自小养在太后跟前,很是得宠,因此嫁在京中。

    这还是董嘉柔刚来那段时间,为了多了解情况,对皇家关系做梳理的时候理出来的。

    忽然想起那个关于董鄂嘉柔一生的梦,梦里,五公主——温宪公主是在陪太后避暑时候,中暑没的。

    只是,梦里,董嘉柔和九阿哥都没有随同。

    但这一次,五公主明明没有陪着一起出行,若不是这会儿五公主突然没,董嘉柔还真没细想太后这次避暑的随行名单,她只知道,原本九阿哥和董鄂嘉柔没有去,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一世,他和九阿哥竟然都去了。

    或许是因为出现她这个穿越者的变数,温宪公主竟然没有随行。

    然而,温宪公主却依旧没有躲过中暑而亡的命运,董嘉柔忽然觉得内心被什么紧紧揪住,这就是命运吗?

    即使轨迹被改变,结局依旧无法改变?

    所以,她现在努力做的这些事情,最终都是徒劳,她和九阿哥依旧逃不开圈禁而亡的凄惨命运?

    董嘉柔有些浑浑噩噩地任由紫苏和绿芹给自己换了衣裳,再浑浑噩噩地同九阿哥一起去了温宪公主府上。

    直到在温宪公主府上遇上四福晋,九阿哥连忙朝四福晋拱手道:“四嫂,嘉柔最近大概是累着,待会儿,我恐怕不方便一直在她身边,有劳四嫂多多照应。”

    四福晋自是一口应下。

    九阿哥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阿哥们那边。

    太后和康熙很快赶到,只是,不巧,刚入府,里头就传来了哭嚎,“公主薨了!”

    太后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晃,被身边的康熙一把扶住,“皇额娘!”

    太后瞬间老泪纵横,眼神有些空洞地看向康熙,呐呐道:“皇帝,仙仙,哀家的仙仙,真的没了?”

    “仙仙”是温宪公主的小名,私下里,太后一直这么唤她,太后也是真心觉得,自己养在身边的这个小孙女像个小仙女一样。

    温宪公主突然病重,太后派了宫中嬷嬷送了不少药材,带了最好的太医前来,没想到还是没能留住这个年轻的生命。

    温宪病重,太后亲自前往,原本于礼不合,但太医已经给出了病危消息,太后只想见温宪最后一面。

    于是,康熙亲自陪同,没想到,终究没赶上。

    既是人已去,为了不让太后太后太过悲伤,康熙便亲自扶着太后回了轿辇。

    一众阿哥、福晋,自是纷纷送行。

    康熙一眼扫去,发现面露深切悲伤的,竟然只有四阿哥夫妻以及九阿哥夫妻,其余人等,悲伤并未及眼底,康熙只觉得心口钝痛,似乎这个发现,比失去温宪公主更让他心痛。

    康熙下旨厚葬温宪公主,却在刚回宫不久,就听说太子在去往温宪公主府上的半路,听说皇上和太后回宫了,便直接中途折返回宫,没多久,便领着人去听曲了。

    康熙只觉得心头剧痛,“让人将太子给朕叫来!”

    太子收到传召,很快赶来,“儿臣参见皇阿玛!”

    康熙盯着太子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太子面色如常,便道:“温宪公主薨了,你知道吧?”

    太子点头,“儿臣知道,儿臣原本想着陪皇阿玛和皇祖母一起去看看温宪的,没想到,终究没赶上。”

    “陪朕,和皇祖母?”康熙反问,太子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去看看温宪的?即使温宪薨了,他连温宪公主的葬礼,都没打算去露个面?

    别的阿哥们,虽然并没有太多悲伤,但至少那些孩子还知道去一下,也算是全了兄弟姐妹之情,可太子……

    太子却道:“儿臣听说温宪已经薨了,想着这会儿府上应是忙着准备葬礼,若是儿臣这会儿过去,他们难免还要空出人手来接待儿臣,儿臣便不去添乱了。”

    太子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他也是当真觉得,自己堂堂太子,亲自去温宪公主的葬礼,已经是给足了温宪公主的面子了。

    “添乱?温宪公主她是你的妹妹,你的妹妹没了,你作为哥哥,去露个脸,你管这叫添乱?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手足之情?那怕一丁点儿?”康熙朝太子捏着大拇指和食指,痛心道。

    太子有些呆住,他不明白,为什么康熙突然发难,“皇阿玛?温宪公主突然没了,儿臣也很痛心的。”心里却是想着:温宪公主就是太娇惯了,二十的人了,居然因为天气太热,病死了,这京城这么多人,宫中女眷也不少,怎的大家都没事,就温宪公主没了?

    这能怨谁?不只能愿温宪公主自己吗?

    这如今,皇阿玛居然因为这事而怪罪他,是他让温宪病死的吗?

    太子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不服,康熙自然也看出了太子眼中的不甘,无力地朝他摆手,道:“你退下吧,回去好好给朕想想,什么叫手足之情,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若是你一点不顾念手足之情,将来,你的那些兄弟们如何为你效力?”

    太子躬身应道:“皇阿玛,儿臣与各位阿哥们一直相处很好,老四他们也一直很敬重儿臣。”

    提起四阿哥,康熙想到今日瞥见四阿哥红着眼的模样,朝太子摆手,示意太子退下。

    “儿臣告退!”太子出了御书房,面上的恭顺很快消失,原本对温宪公主的死没太多情绪,这会儿却是满腹不满:不过一个公主罢了,连死都害得他不安宁,好好的小曲儿听不了就罢了,还要被皇阿玛训斥一番。

    ……

    另一边,四福晋挽着董嘉柔的胳膊,道:“嘉柔,你,没事吧?”

    董嘉柔其实在下了马车后,就已经收拾了情绪,毕竟这一出门,就会碰上不少阿哥、福晋,谁知道又会有什么人使坏,她不得不先打起精神。

    只是真的听闻温宪公主薨了的时候,心中满是对命运无奈的悲哀,她与温宪公主并不熟,一个陌生人的离去,她还不至于悲伤到失了魂。

    董嘉柔朝四福晋微微摇头,示意不用担心自己。

    因为温宪公主薨,太后和康熙要回府,一众人出来送行,董嘉柔跟在四福晋身边,内心充满对命运的无力,想到弘晖,董嘉柔就忍不住心痛,再想到自己这一年多的努力,终将抵不过命运的齿轮,董嘉柔更是被悲伤淹没。

    温宪公主是四阿哥的胞妹,四福晋本就与温宪公主走得近,如今得闻温宪公主薨了,她也没见上最后一面,自然是真悲伤。

    至于九阿哥,他与温宪公主的交情一般,不过因着只比温宪公主大两三个月,小时候倒是玩过一阵。阿哥、格格们夭折的事情,没少发生,九阿哥其实也习以为常了,只是今日,董嘉柔的情绪十分不对,他一直很担忧。

    这种担忧,看起来,同悲伤相差无几,康熙匆匆一瞥,自是没能辨别。

    董嘉柔和九阿哥都没想到,两人这次竟然阴差阳错地,又在康熙这里得了加分。

    天气炎热,温宪公主从生病到死亡,不过两日,谁也不曾想过温宪公主会直接病逝,并未准备身后事,幸好康熙亲自发话“厚葬”,很快内务府就来了人帮着一起办理,这才稳住了场面。

    五公主毕竟只是同辈,而且还只是妹妹,四阿哥夫妻及九阿哥夫妻等灵堂搭建完毕,稍坐了会儿,便先行回府,只等着盖棺入土那日,再来送温宪公主最后一程。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别的阿哥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事情传到康熙耳中,四阿哥和九阿哥又得了个手足情深的好印象。

    回府的马车上,九阿哥握着董嘉柔的手,道:“你今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待会儿叫太医来看看吧?”

    九阿哥有些心慌,之前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刚从温宪公主府上回来,也颇有感触,温宪公主起初不舒服的时候,一定也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没了吧?

    若是刚开始,有了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就立马叫太医,温宪公主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躺在灵堂里?

    董嘉柔摇头,“没事。”

    九阿哥皱眉,“怎么会没事,从我回府告诉你温宪公主的事情,你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模样,一会儿还是叫太医看看吧,太医说没事,咱们也好放心。”

    董嘉柔猜到,九阿哥多半是因为温宪公主的事情,心中有了些阴影,便道:“放心吧,我不会的,只是心中有些感触,九爷,你相信命运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董嘉柔垂了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绪,“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你觉得爷像是信命的人?”九阿哥挑眉看向董嘉柔,“爷是与命运抗争的人,什么命不命的,不过是世人不愿努力,又不满现状的托辞罢了!”

    董嘉柔有些意外,没想到九阿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么看着爷作甚?爷知道自己长得英俊,你也不用这么盯着爷看,大白天的。”九阿哥一脸嘚瑟地逗起董嘉柔。

    董嘉柔白了九阿哥一眼,“哎,我说真的,假如九爷能知道每个人的结局,也知道自己的结局,看着身边的人正按照命运的轨迹走完自己的一生,九爷还会不会努力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九阿哥见董嘉柔恢复了几分生气,这才稍稍安心。却是对董嘉柔的这个提问很意外,“嘉柔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爷要是有这能耐,还用自己努力吗?直接去给人算命,料事如□□头传出去了,爷还需要努力?”

    董嘉柔一听乐了,“爷堂堂一大清阿哥,居然想着去给人算命?爷不怕皇阿玛打断你的腿?”九阿哥的回答完全出乎董嘉柔的意料。

    不过倒是转移了董嘉柔的注意力,董嘉柔也不可能一直同九阿哥聊这种话题,便直接顺着九阿哥的话胡说八道起来。

    两人一下马车,就有嬷嬷上前禀报,“九爷,九福晋,五福晋身边的香兰姑娘来府里找福晋,说是五福晋身子有些不适,想请福晋过去看看。

    董嘉柔还没开口,九阿哥就道:“五嫂不舒服叫太医就是了,你又不是太医,五嫂叫你作甚?”

    董嘉柔确实心中一紧,刚发生了五公主的事情,五福晋不会又要走历史轨迹了吧?

    “香兰可有说五福晋是什么情况?”董嘉柔焦急道,哪有心思关注九阿哥说了什么。

    嬷嬷摇头,“香兰姑娘没说,只说五福晋有些不舒服,想请福晋过去看看。因为知道福晋去了五公主那边,香兰姑娘也不好让人来请,只让老奴转告福晋一声。

    五福晋今天并未去五公主那边,董嘉柔原本没在意,只以为五福晋是因为有孕,所以没去,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禁有些慌,难不成五福晋是因为身子不舒服?

    董嘉柔立刻沐浴更衣,在九阿哥陪同下,马车朝五阿哥府快速驶去。

    “五嫂,怎么了?”一进五福晋屋子,董嘉柔甚至连客气话都没说,就焦急道。

    第77章

    五福晋躺在床上, 见董嘉柔进屋,朝她微微点头,“嘉柔。”转头对身边的婢女道:“扶我坐起来。”

    董嘉柔连忙上前, “五嫂, 你还是躺着吧, 咱们就这么说话就成。”说着, 上前握住五福晋的手, 在五福晋床沿坐下。

    五福晋笑着道:“哪里就这么娇弱了, 我就半躺在床上, 没事。”

    说话间,五福晋就着董嘉柔的手就要起身。

    董嘉柔连忙帮着一手扶住五福晋的肩膀,另一手往五福晋背后塞了一个靠枕,“小心些,五嫂。”

    五福晋坐稳了身子后,对屋里伺候着的丫鬟、婆子道:“你们先出去,在外面守着,我与九福晋说几句话。”

    等一众丫鬟婆子告退后,五福晋收了笑脸, 一把抓紧了董嘉柔的手, 道:“嘉柔, 我好怕,你们陪太后去避暑后, 不久我就做了个梦, 梦见温宪公主陪着太后一起去的, 结果中暑, 没了。”

    董嘉柔心跳差点漏了半拍,只愣愣地看向五福晋, “五嫂,今日,是被那个梦给吓着了?”

    五福晋点头,“原本我只以为,那梦挺奇怪,温宪公主明明就没去,当时爷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温宪公主竟然真的没了。自打听到这消息,我这心里就一直慌得紧,想找你说说话,知道你去了温宪公主府上,我只能让人去你府里传个话。”

    五福晋说话的时候满眼的慌乱。

    董嘉柔试探性,问道:“五嫂,您,是不是还梦见别的事情了?”五福晋说的那些,显然同董嘉柔之前梦见的一样,是董鄂嘉柔那一世,五福晋梦见的,也是。

    五福晋有些慌,“梦里,我怀过两次孩子,都没有保住。”说话的时候,五福晋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两次,梦里,这次,就是第一次,两次后,我再也没怀过了,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董嘉柔心中也忽的一沉,原来,五福晋的这一胎,并不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无中生有的?原来,这本就是五福晋命中就有的?

    所以,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历史的齿轮哪里那么容易被撬动,她不过是赚了点银子,到头来,她与九阿哥一起被幽禁,银子再多,也不过是个数字了……

    这一刻,董嘉柔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与无奈,五福晋抓着董嘉柔的手,董嘉柔也紧紧反握住五福晋的手。

    五福晋的梦中,只有自己两次怀孕都没保住孩子,之后再没有孩子的苦楚,关于皇位,倒是一丁点也没有。

    五福晋说完了自己的梦,忽然也感受到了董嘉柔的恐慌,五福晋抱歉地看向董嘉柔道:“嘉柔?你是不是也觉得挺吓人的?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董嘉柔想朝五福晋回一个笑脸,安抚下怀孕的五福晋,但她刚一扬起嘴角,自己都感受到,笑容似乎有些惨,于是也不再勉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五嫂,你梦中,怀孕的月份也同这次一样吗?”

    五福晋道:“好像不太一样,又好像是一样的,梦里是温宪公主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我惊着了,才查出怀有身孕的,你也知道,我月事本就好几个月才来一次,结果,不到一个月,我就……”五福晋终是说出去滑胎这样残忍的话。

    董嘉柔掐指一算,眼中生出一丝希望,“五嫂,那你这胎跟梦中的其实不一样了。”

    通常是不满三个月容易滑胎,五福晋梦里,也就是原本那一世,五福晋到现在,孕期应当是不满三个月的,而现在,五福晋已经四月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很明显能看出来怀孕了。

    五福晋却有些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吗?不过是这次发现得早些。”

    董嘉柔心中确实大大地松了口气,“五嫂,您也说了,梦里,这个时候,您才刚查出怀孕,想必,是完全不显孕肚的,若是像现在这样,哪里还需要太医来看?但凡是个长眼睛的,就能知道您怀了孩子了。”

    五福晋听了微微点头,面上神情却依旧是紧绷的,她显然不像董嘉柔现在这般轻松,“就算差了一两个月,就能跟梦里不一样吗?梦里,温宪公主是陪着太后一起出去的,这次她并未出去,不也照样……”

    董嘉柔心中其实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既然与梦中不一样,那就证明,这一胎,是因她的穿越而影响了的,就算她现在担心,也不想让五福晋跟着继续担心。

    便道:“五嫂,您别太担心了,您这事情,跟梦里完全不一样了,您想想,梦里,您是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而且孩子月份尚小,本就不太稳,您突然得知温宪公主的事情,只怕心思全在为温宪公主悲哀去了,定是也不怎么注意自己的身子,所以才会动了胎气,不舒服了才找了太医,那会儿,只怕肚里的孩子已经受了挺大影响了。”

    五福晋这回终于松动了些。

    董嘉柔又道:“再说了,五嫂不过是做了梦,恰好有一环同现实撞上了,总不能真就将这梦当真了。”

    五福晋再次点头,“我也知道是梦,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特别慌,而且,那个梦太真了。”

    董嘉柔道:“五嫂,就算是真的,那您现在梦到了,或许就是上天给您的提醒,有了这提醒,您更应该好好养胎,而不是继续忧思这些。”

    董嘉柔说到这里,自己都信了,对啊,五福晋能有这样的梦,是不是说明这一次她的命运也将改变?

    就如她穿成了董鄂嘉柔,那时候改变了董鄂嘉柔原本与九阿哥的恶劣关系,所以之后梦见了董鄂嘉柔的一生。

    董嘉柔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更坚定了,对忽然就生出了对未来的满满的希望。

    董嘉柔的这种情绪感染了五福晋,五福晋也渐渐扫出心中的阴霾,点头道:“你说得对,如今,我不应该这般担忧,不然,只怕没事,都要被我这样弄出个三长两短。往后,我每日叫太医来一趟就是了,人家笑话我娇气,我就娇气了,只要孩子能平安,就是说我疯了,我也认了。”

    五福晋将手轻轻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也生出了无限的力量,她忽然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为母者强”的意思吧?

    “嗯!”董嘉柔赞许地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董嘉柔担心五福晋坐久了,影响腹中胎儿,便直接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五福晋,道:“五嫂,这段时间,你安心养胎,想吃什么尽管去买,不过还是要让太医看过,什么东西都不要过量食用,别的我也帮不了什么,我也就有些银子,这些您先拿着,如今您没时间打理庶务,干脆让底下的人先去折腾,您这边缺银子了,只管同我说。”

    董嘉柔如今当真是穷得只剩银子了。

    五福晋见董嘉柔摸出一叠银票,眼中先是意外,从来没见过有人连银票都是一摞一摞给的,就董嘉柔这一摞,五福晋瞧着,至少得是上千两了,五福晋眼中满是感动,“嘉柔,你这……”她娘家亲姐妹,都没有这般给她送银子的。

    倒是不对娘家姐妹有什么意见,毕竟,大家日子,谁也不比谁宽松多少,谁也没董嘉柔这般家财万贯。

    五福晋最近确实手头有些紧,因为怀孕,很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五阿哥后院一大群女人孩子,都是她管着,如今,每月还多了济善堂那三百两银子的开销,五福晋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会儿董嘉柔的这笔银子无疑是雪中送炭,真的解决她的难处。

    董嘉柔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给五福晋送银票的。

    将银票直接塞在五福晋手中,董嘉柔便起身道:“五嫂,收着吧,我如今穷得只剩银子了,您好好养胎,没什么比腹中孩子更重要,就当我这是给孩子买吃的了,有劳五嫂传达给孩子。”

    五福晋眼角微红,“嗯,那我就先替孩子谢谢他九婶婶了。”

    董嘉柔的这份恩情,五福晋记下了。

    等董嘉柔离开后,五福晋翻了下手中的那叠银票,都是一百两和二百两面额的,每样有十张,竟是整整三千两!

    比她预想的一千两整整多出两千两!

    有了这笔银子,五福晋完全不用再操心每月府中的开销及济善堂那三百两银子了。

    五福晋将银票妥善收好,伸手抚在微隆的腹部,对腹中的孩子道:“孩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额娘和你一起努力,咱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将来长大了,一定要记着你九婶婶的好!”

    ……

    “怎么样?五嫂没事吧?”与董嘉柔一起上了回府的马车,九阿哥就问道,“我听五哥说,太医来看过,五嫂和腹中的孩子都挺好的。”

    董嘉柔道:“五嫂是做了个梦,有些吓着了。”

    “啊?就因为一个梦,所以将你叫过来?你什么时候还学了解梦不成?”

    ……

    经历了温宪公主的事情,又有五福晋的梦,董嘉柔回去后,就开始认真回忆董鄂嘉柔那一世的大事小情,并且将董鄂嘉柔的那一世,与自己如今的情况认真对比起来。

    董嘉柔只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改变了多少,以此推断,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历史。

    另一边,董嘉柔开始特别关心弘晖的身体,这主要表现在三五不时地与四福晋聚一聚,不是去四福晋府上,就是邀四福晋来九阿哥府上。

    这种频繁地交往,必然是需要个由头的,董嘉柔和四福晋嘛,自然是用现成的由头。

    于是,两人频繁往来两个月后,京中多了家首饰铺子。

    第78章

    九月初十, 京中女子,几乎无人不知,这是那家神秘银楼开张的日子。

    不管需不需要买首饰, 都暗中关注着, 不少没吃过鹅肥肝的男人, 更是对这家铺子盯得紧。

    随着鞭炮声响起, 门口蒙着红绸的招牌终于被挑开了“盖头”, 露出四个圆滚滚的字——那家饰品。

    这字体是弘晖在董嘉柔的指点下, 新学的卡通字体, 字形可爱,是这个时代从未出现过的。

    人们看到招牌的时候要,先是愣了下,这名字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仔细一念叨,才明白,“那家饰品、有间食肆”这可不就是九福晋铺子的那个调调?

    “我说怎么这银楼这么大手笔,买满一百两,免费送一片鹅肥肝呢,原来都是九福晋的铺子。”

    “不会吧?一开始就说了的, 这不是九福晋的铺子的, 要真是九福晋, 她也犯不着不认吧?”

    “也对,那看来这东家也是非富即贵的, 不然怎么能弄到鹅肥肝当赠品?要知道, 如今京中的鹅肥肝哪里那么容易买到, 这东家居然拿来当赠品!”

    “确实, 瞧着这名字就取得挺别致,虽然与有间食肆有点一个调调的意思, 但我觉得,这铺子更别致,你们看那字,多特别,京中这种买头面、首饰的多是银楼,这家却叫饰品……”

    “快别说了,再说下去,里头东西都卖没了,人家送鹅肥肝只限今天,今天每满一百两送一片鹅肥肝,明日你就是来买一千两,也没有鹅肥肝送给你了。”

    说完这话的人,一溜烟地跑进那家饰品,开始挑选首饰。

    如今鹅肥肝的价格日益增加,那些食肆每日供应的量还有限,他们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老百姓,真的是咬牙捧着银子都尝不到一片鹅肥肝。

    听说那鹅肥肝,可是皇上吃了都夸好的玩意儿,各宫娘娘也是争着想要……

    对面茶楼上,四福晋、弘晖,以及董嘉柔正再窗后看着铺子的情况,听着下面人们的讨论。

    弘晖满眼的欢喜,“额娘,他们夸儿子的字了呢!”原来,他的字真的写得不错!九婶婶或许多少会因为那字是他写的,为了安慰他,故意说他写得好看,可底下那些人,根本不知道那字是谁写的,他们的评价只针对那字。能得到认可,说明他的字是真的不错呢。

    四福晋也点头,“是的呢,额娘和九婶婶不是一直都告诉你,你的字写得很不错的嘛,这回你真的相信了吧?”

    “嗯!”弘晖点头,以后额娘和九婶婶说的,他都信,一点都不怀疑那种。

    四福晋瞧着自己这些日子努力下来,那个只有两个门脸的三层铺子,看着铺子里掌柜的,和小厮忙前忙后的,四福晋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有这么一间铺子。”一间全是卖她自己设计的首饰的铺子,她的那些花样子,全都能做成首饰,还有他儿子弘晖花的图纸。

    说话间,四福晋眼眶微红。她是真的激动。

    绘制图纸这些事情,她们只是闲暇时候画着玩的,这些所谓的匠人的手艺,是拿不上台面的。

    但是四福晋自小就喜欢画这些,弘晖大概也是随了她,正经书画学得挺一半,但这种图纸,他却挺喜欢。

    这些在别人眼中,就是不务正业,或者说是自甘堕落的行为,她一直只敢自己画几张玩玩,不是特别喜欢的,她都不会保存。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当真能改变她的生活。

    这段时间,各家福晋都为济善堂那每月三百两银子愁,她也不例外。

    她们这些做福晋的,看着光鲜,谁能明白管着一府上下的艰辛?阿哥们一年的俸银,平均到每月里,差不多也就只有三百两。四福晋甚至怀疑,皇上开口,让她们每月捐三百两,其实就是想将发出去的那些银子又收回去。

    不然这个数字怎么就刚好这么多?要是多要些,她们中,总会有胆子大的敢冒头,哭个入不敷出,这样,大概也就捐不下去了。

    这几个月,若不是有嫁妆铺子、庄子的收入填补着,四福晋根本就顾不过来了。

    如今,这些福晋们,也都是在硬撑着,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撑不下去了,但是她,定不能做那撑不下去的人。

    “恭喜四嫂了,四嫂铺子这般生意兴隆,往后,当真是要财源广进了。”董嘉柔笑着在四福晋身侧笑道。

    四福晋笑了笑,却又有些担忧,“嘉柔,我这铺子的首饰,都比外头的贵了一成起,今日开业,因为是送鹅肥肝,生意才这般好,这鹅肥肝,我也不可能日日送,这,过了今日,我这铺子还能有今日的一成生意,我就满意了。”

    言下之意,这是担心,没了鹅肥肝的加持,她这铺子生意会一落千丈了。

    董嘉柔笑着道:“四嫂,你想什么呢,你这铺子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市面上都是从未见过的,都是你设计的,卖得贵些是正常的。放心吧,在你这里买了首饰的,只会觉得赚翻了。”

    开玩笑,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得一件皇后设计的首饰,都够当传家宝了。

    而且,那件饰品里面,五十两银子以上的首饰,都只做一件,绝无同款。

    四福晋也同董嘉柔一样,将图样在官府备案了的,类似与注册了专利权,要是敢仿制,是要被罚银子的。

    首饰上刻有“那家饰品”的字样,五十两以上的首饰,在售出的同时,还给给出一张盖了那家饰品印鉴,以及官府给出的真品鉴定书。

    而且,戴五十两银子以上的首饰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还愿意去买个仿货?戴出去丢人现眼吗?

    四福晋心中有些惴惴,但见董嘉柔这般有信心,莫名地就信了几分。

    首饰许多都是大件,动辄上百两。而且开业这天,许多人为了凑单满一百两,获得鹅肥肝赠品,咬牙买了贵重首饰,更有甚至,两人一人买一件五十几两的首饰,凑一百两,好分那片鹅肥肝。

    开业这天,四福晋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第二日,四福晋以为没有鹅肥肝的加持,生意会一落千丈,不过因为有了开业大赚的那笔,让四福晋觉得够维持府里开销一年了,也就不太关注第二日的生意了。

    没想到,不到晌午,就有那家饰品的掌柜就派人来找四福晋了。

    听了来人汇报,四福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铺子里,五十两以上的饰品卖光了?”

    伙计隔着屏风跪在外头,道:“是的,今日一早,自铺子开门做生意,买卖就没停过,还都是五十两以上的买卖。”

    这……着实出乎了四福晋的意料,都没有鹅肥肝了,怎的生意还是这么好?

    所以,这是说明,她的画出来的那些首饰,是真的能让人喜欢到趋之若鹜了?

    四福晋也体会到了昨日弘晖的快乐与满足。

    强稳住心神,对伙计道:“那今日先打烊吧,另外,让师傅们今日多受累点,赶紧再打出一批首饰,这几日,工钱都翻倍。”铺子才刚开业,总不能因为断货,就关门了,要是再多关上几日,指不定,别人就以为她这店开不下去了。

    伙计高兴地应了声,回去传话了。

    四福晋身边的婢女忍不住激动地原地轻轻跺脚,“福晋!”

    “九福晋真是料事如神!”

    四福晋点头,“是呢,九福晋当真是料事如神!”若是没有董嘉柔指点,她那些图样,只怕永远都只能是一堆废纸。

    只是,四福晋是真的没想到,她的首饰会这么受欢迎……

    原来,昨日开业,大多数人,都是冲着鹅肥肝去的,仔细看首饰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只盯着价格。

    这些盯着价格的人中,一大半都是男子,那种情况下抢购的首饰,他们买回去后,自然是送给自己后院最得宠的女人。

    女人们收到首饰,看到还有官府盖章的“独家”证明,十分新奇,越想越觉得证明上那句“独一无二的我,才配得上独一无二的你”,简直说到了她们的心坎里。

    于是,第二日,便掀起了那家饰品铺子的大额消费风潮。

    这股消费风,一直维持了十来天,才渐渐消停。

    四福晋觉得,多半是,大家的荷包差不多空了。

    九阿哥这些日子没少关注那家饰品,他自然知道那是四福晋开的铺子,而且还是再董嘉柔的指点下开的铺子。

    眼见着他的西子妆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九阿哥终于忍不住跑回来求救,“嘉柔,你也给我出出主意吧?那家饰品的生意,已经严重影响我西子妆的买卖了。”

    终于同她坦白西子妆的所有权了?董嘉柔低头抿嘴一笑,抬眼时却已经换上了满眼的惊讶,道:“西子妆是九爷的?怎么之前从未听九爷提起过?”

    九阿哥一愣,他,之前没同董嘉柔说起过?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好像确实一直都没告诉过董嘉柔。不过,那时候,他不是想置办些私产嘛,他一个阿哥,总不能什么产业都在福晋那边报备吧?

    九阿哥满脸私房钱被爆露的尴尬。

    私房钱这玩意,果然从古至今都是存在的。

    九阿哥快速眨了眨眼睛,明显有些心虚道:“是吗?我怎么记得,之前同福晋说过的。”

    “本福晋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董嘉柔故意道。

    听出了董嘉柔话中的打趣,九阿哥立马不再心虚,一副无赖口吻道:“爷不是没收福晋的银子嘛,爷也说了,福晋需要什么,尽管派人去取就是了,这不就是告诉你,那是爷的嘛。不然,谁还能对你这般好?”

    第79章

    董嘉柔想到, 当初,她决定好好做买卖,还是因为见了西子妆的经营, 当时还特背震惊九阿哥的经营天赋, 没想到, 转了一圈, 如今, 九阿哥直接来请教她, 如何经营西子妆了。

    “那, 你给我什么好处?”董嘉柔直接朝九阿哥伸手要好处。

    九阿哥惊讶,“爷把铺子交给你打理,你还管爷要好处?”

    董嘉柔收了手,也有些不可思议,道:“难不成,九爷让妾身打理西子妆,还是赏赐?”

    “难道不是?”九阿哥也有些苦笑不得了,“也都将西子妆交给福晋了,难不成爷还得再给福晋一笔银子?”

    董嘉柔忽然有些九阿哥的意思了, 有些不敢相信, 试探问道:“九爷的意思是, 西子妆,往后就给妾身了?”

    “难道不是吗?”九阿哥想了想, 又道:“嗯, 可能还是有些区别, 应该是说西子妆有劳福晋经营, 往后的进项,都用于府里开销了。”

    至于府上开销怎么分配, 还不是董嘉柔说了算。

    董嘉柔心情有些复杂,她把九阿哥当老板,九阿哥却是真的将她当爱人,还是那种愿意将收入上交的爱人。

    “怎么了?”九阿哥微微皱眉,随即大手一挥,道:“行行行,当做你的私产,你的私产,可以了吧?”九阿哥也知道,济善堂那事,各府都吃紧,只有董嘉柔,一次都没同他提过银子,他的俸禄银子多少,他自己知道,算上田产那些,要维持府里的开销,还要每月捐三百两银子,董嘉柔必定是掏了自己的银子了。

    九阿哥也不傻,自从董嘉柔赚了银子,府里下人的衣裳都比别人府上的新些,而他这些时候,并没有另外给董嘉柔家用,这些,都是董嘉柔掏了自己的私房银子填补的。

    九阿哥暗自反省,是他狭隘,董嘉柔一心为了这个家,他还在这同她分什么公和私的,实在是有失爷们的风采。

    董嘉柔却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方才是妾身想岔了,九爷分配给妾身的任务,妾身一定完成。”

    董嘉柔也在内心快速反省了自己,不管她将九阿哥当老板还是当老公,这辈子,九阿哥就是她老公了。

    而且,九阿哥有颜有钱,最关键的是,还愿意将钱交给她,或许,她真的可以重新考虑考虑?

    不过,董嘉柔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换个身份同九阿哥过日子,九阿哥又领了差事要出门了——南巡。

    这一次,依旧是与梦中不一样,梦中,九阿哥并未参与南巡,只有太子、四贝勒以及十三阿哥随行。

    董嘉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怎么九阿哥竟然在随行名单中。

    这倒是让董嘉柔稍感欣慰,至少说明,她的到来,还是可以影响到一些事情的发展的。

    在九阿哥随康熙南巡后,完颜氏、兆佳氏以及刘氏,三人相约着过来给董嘉柔请安。

    兆佳氏的肚子已经明显大了,董嘉柔忙朝她伸手虚扶道:“快免礼了,你身子重,小心着些。”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兆佳氏如今已经完全信任了董嘉柔,知道福晋是真没打算拿捏府中谁,毕竟福晋要忙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就东郊庄子上的那些鸡就够事情多,还有日进斗金的有间食肆,如今更是出了有金难求的鹅肥肝。

    又眼看着四福晋往府中跑了两个月,便有了那同样日进斗金的那家饰品,兆佳氏如今满脑子都想着快些将孩子生下来,好跟着福晋谋一份外头的差事,将来也给孩子留下些产业。靠管着府里厨房的那点子事情,除了满足口腹之欲,总不是长久之计。

    厨房本是油水最大的地方,奈何,董嘉柔给出的是,让三人先管着,管得不好,那是要换人的。

    如今,完颜氏、兆佳氏,以及刘氏,各自管着自己手里的差事,生怕出了差错,哪里敢随便贪墨。

    再加上,看着福晋忙前忙后的“干大事”,她们总归是受了些影响,眼光也不再放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上了。

    兆佳氏笑盈盈道:“多谢福晋关心,太医给婢妾看过了,说婢妾这一胎十分稳妥,让婢妾安心待产就成。婢妾甚至觉得,如今,就算跟着福晋出门,给福晋当个护卫都成,婢妾功夫不错的。”

    兆佳氏之前想都没敢想,有一天,她可以同嫡福晋说这样的话。但凡是别的嫡福晋,她一个侧福晋说这样的话,定是会被认为是在同嫡福晋耀武扬威的,不过她们这位嫡福晋,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董嘉柔笑道:“瞧你说的,我们府上难不成连个护卫都养不起了?还要侧福晋来当护卫了?”

    完颜氏打趣道:“她这是许久没来姐姐这里了,想着来卖个乖,没想到,只顾着一头,弄巧成拙了。”

    兆佳氏配合地掩面道:“姐姐就别取笑我了。”

    “今日,你们这么整齐地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董嘉柔如今手头的事情特别多,随意说笑了几句,便直接切入正题。

    三人对视一眼,完颜氏开口道:“福晋,是这样的,婢妾几个,如今也没别的事情,瞧着福晋这边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婢妾们想替福晋分担点儿。”

    说着,生怕董嘉柔误会,忙补充道:“福晋,别误会,婢妾们不是想插手福晋的买卖,是想同福晋多学学,还请福晋能多教教婢妾们。”

    完颜氏说完,兆佳氏和刘氏连忙在一旁点头附和,都朝董嘉柔投来期盼的目光。

    董嘉柔很是意外地挑眉,倒是没想到,这几位既然还生出这样的志向了?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忙着在后宅争风吃醋,比生儿子的吗?

    看来,这些并不是大家真心想要的,只不过生在这种环境下,只能这般讨生活,但凡让人看到点别的希望,这些女子到底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自然会有不甘,想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蓝天白云。

    “怎么突然想到要跟我做买卖了?”董嘉柔问出心中疑惑,要知道,银子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在这个时代贵人们心中,做买卖,多少还是会被人瞧不起的,就连会算账的,在贵人们看来,也是低等匠人,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被管事、账房坑了银子的主呢?

    兆佳氏见完颜氏没有答话,立马道:“四福晋跟着福晋做买卖,就连九爷都将西子妆交给福晋打理了,可见,咱们福晋是大清朝真正的财神,婢妾们日日与财神相伴,自然也想求财神赏口饭吃,将来也好安身立命。”

    “财神?”董嘉柔好笑道:“你们可真会说笑。不过,你们若是真有心想好好经营自己的铺子,可以先回去盘一盘手底下有哪些铺子,你们又想做什么买卖,到时候再来同我说说你们想法,我再给你们出出主意吧。”

    董嘉柔不想自己的买卖掺杂太多人,但也希望后院这些女人,能真的有点事业忙起来,有了自己的事业了,也就不会一门心思想着宅斗了,她的日子也能轻松许多。

    完颜氏等人没想到董嘉柔这么爽快就应下了,她们今日原本只是想试试董嘉柔的口风,要是董嘉柔不高兴,她们立马认错,不再提,要是有些松动,她们就再多来磨一磨。

    她们只预想过两种结果,没想到董嘉柔给出的是第三种答案,三人同时愣了一瞬,接着连忙起身行礼,“多谢福晋!”

    高兴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怕都知道董嘉柔忙,三人得了答案,再三感谢一番,便告辞离开了。

    “福晋真是好人!”刘氏道。

    “谁说不是呢,我就没见过谁家主母这么好。”兆佳氏道。

    “是呢,原先咱们还担心福晋不肯带咱们,到底是咱们几个小心眼了。”完颜氏老实承认自己不如董嘉柔。

    正院,绿芹有些担忧,“福晋,京中买卖就这么多,大家荷包里的银子也就那么点,您若是真带着府里那几位一同做买卖,真的不会影响咱们的买卖吗?”

    “怕什么,她们也就是想开个铺子,若是做的吃食类的,指不定还能让东郊庄子上的鸡鸭鹅卖得更好些呢。”董嘉柔不以为意。

    “那,她们若是也想养鸡鸭鹅呢?”绿芹还是不放心。

    “你觉得,出了直郡王福晋庄子上那么鸡成片死掉的事情,还有人敢大规模养鸡?”董嘉柔头也不抬地说着。

    绿芹点点头,依旧有些不放心,但因为对董嘉柔的信心,让她不再追问下去,只等着看结果,福晋一定不会错的。

    京中,董嘉柔她们这些女眷们都忙着自己的事业,南巡的阿哥们却传回了消息,太子病重,皇上守了些时日,太子不见好转,南巡被迫中断,皇帝不日回京,他们一同出去的几位阿哥却是留下等太子病愈,再一同回京。

    董嘉柔直觉,这事情似乎又有些偏离了历史轨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直到康熙回京,让直郡王胤禔祭泰山的旨意出来后,董嘉柔才明白,历史,好像又有些跑偏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次祭泰山的应该是十三阿哥胤祥。

    董鄂嘉柔原本是不太关注这些的,只是那段时间,因为太子生病,康熙直接让十三阿哥胤祥祭泰山,八阿哥时常来九阿哥府上,董鄂嘉柔带着婢女去送茶点的时候听了句“想不到老十三竟然入了皇阿玛的眼!”董鄂嘉柔才知道十三阿哥竟然得了这等尊荣。

    只是,那一世,明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是同康熙一起回京的,怎么这一回,那两人竟同九阿哥都留在病重的太子那一路了?

    是因为九阿哥这个变数吗?

    第80章

    没几天, 董嘉柔就收到了九阿哥的来信,这是董嘉柔第一次收到九阿哥的信。

    董嘉柔欣喜展开,只是, 信里并没有她想知道的情况, 只是普通的报平安的信, 并没有她想知道的事情。

    董嘉柔有些失望, 合了信纸, 放在一旁。

    绿芹道:“福晋, 您不给九爷回个信吗?”

    回信?董嘉柔心思一动, 也对,便道:“嗯,去给我准备笔墨。”

    绿芹笑着走开,果然是小别胜新婚,九爷这次出门当差,倒是让主子惦记上了。

    董嘉柔收到信时的欢喜,绿芹可是感受得清楚。

    董嘉柔也知道,这信会经过许多人手,也不知道中间会不会被人查看, 自然不敢写别的, 便只问了九阿哥归期, 让九阿哥保重身体,也顺便告诉他, 府里一切平安云云。

    重点是, 想知道大概归期。

    董嘉柔的回信刚写好, 就听见婢女来报 “福晋, 四福晋过来了。”

    “快请进来!”说话间,自己也起身朝外走去。

    如今, 董嘉柔与四福晋也差不多是亲如姐妹了,四福晋来府里,都是直接由婢女带往主院的。

    四福晋刚落座,便道:“九弟妹应该也收到九弟的信了吧?我这边刚好有车队要过去,九弟妹要是有什么东西捎给九弟的,可以一并让车队送过去,都是可信的人。”

    捎东西?董嘉柔觉得,她好像真没什么东西要捎给九阿哥的,九阿哥又不是没银子,有银子什么买不到?还用她巴巴地给人家送东西?

    不过既然四福晋都这么问了,显然四福晋是要给四阿哥捎些东西的吧?要是四阿哥收到了,同是有福晋的九阿哥却没有,九阿哥会不会不高兴?

    “四嫂,冒昧问一下,您给四哥大概都捎什么?”董嘉柔想抄作业,直接问道,问完又担心不妥,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帝后,便连忙委婉交待自己的小心思,道:“您也知道,我也是头一回碰到九爷出门当差这么久的,心里着实有些没底,也不知道该捎些什么东西。”

    四福晋用帕子捂着嘴轻笑,道:“出门在外,能捎些什么?自然是衣裳鞋袜一类的东西,特别是鞋袜,要是你亲手做的,再好不过。”

    董嘉柔一听,便猜到,四福晋大约是会送些亲手做的鞋袜衣裳了,心道:得了,这作业,她是真没法抄了,她连九阿哥穿多大的鞋都不知道。

    董嘉柔尴尬地笑道:“多谢四嫂了,我大概知道捎些什么了。”

    四福晋见屋里只有绿芹伺候着,便凑近了些,道:“你四哥要是知道,这趟出门,会耽搁这么久,也就不会举荐九弟一起出去了,说起来,这趟算是你四哥对不起你们夫妻了,让你们分别这么久。”

    眼看着着九阿哥府里的侧福晋都快要生了,董嘉柔这边还没什么动静,那头,九阿哥却还迟迟未归,四福晋是真的忧心。

    “所以说?九爷这次当差,是因为四爷的举荐?”董嘉柔总算明白九阿哥为什么偏离命运的轨迹了,原来是因为四爷啊。

    不对,“四哥,为何……”看着四福晋一副好心办坏事的模样,董嘉柔到底没问出口,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她与四福晋走得近?

    原来枕边风威力这么大?

    其实,四阿哥能举荐九阿哥,并非单纯因为董嘉柔与四福晋走得近,更多的是,弘晖的改变获得了康熙的看重,而董嘉柔正是那个让弘晖改变的人。

    再加上,四福晋因为同董嘉柔走得近,手头宽裕得,府里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要知道,因为济善堂的捐款,如今各家都有些吃紧,这种对比下,四阿哥只觉得同九弟一家走得近些着实是件好事。

    太子如今也特别喜欢吃鹅肥肝,四阿哥只提了一嘴九阿哥,太子就十分赞同九阿哥一同南巡,康熙见儿子们能互相提携,也乐见其成,这事情便也就成了。

    见四福晋抱歉的模样,董嘉柔倒是没往子嗣方面想,对四福晋道:“四嫂,九爷能跟着多出去历练,是好事,我同九爷只会感念四哥的,不过是让九爷在外头多呆些时日而已,不瞒您说,九爷就是不当差,也经常不着家,这没什么的。”

    四福晋听董嘉柔这么说,倒也没太多内疚的意思了,笑着道:“瞧你说的,要是他们能按时回来,我也不会提这茬,这不是不知道要留下多久嘛,我巴巴地过来同你抱歉,到你这里,倒像是我来邀功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大多是关于弘晖的,之后便约好明日一早,董嘉柔这边将要带的东西送去四贝勒府,由四福晋那边的车队给带过去,四福晋就起身告辞了。

    四福晋如今也是大忙人了,不仅要忙着内宅的事情,还有铺子,还要琢磨首饰的图纸,当真是忙得完全没心思理会后院那几个莺莺燕燕了。

    很快,太子妃、四福晋,以及董嘉柔送过去的东西就都落到了太子等人手里。

    太子和四阿哥的包袱里都是衣服、鞋袜一类,同他们往常收到的一般无二,不过倒也让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妻子的关怀。

    九阿哥是头一回出门在外收到董嘉柔的包袱,感觉是既新奇又有点小感动,正想着,董嘉柔原来还是有主意到的穿衣穿鞋的尺码的,不过他的包袱怎么明显比太子和四哥的小了许多?

    心中还在想着,董鄂氏就是考虑太多,连个包袱都不敢越过太子和贝勒,也太小心了。

    怀着这样心思,九阿哥打开包袱,里头却并没有衣服、鞋袜一类,只有一封信,和一沓子银票,还有几个小香囊。

    九阿哥嘴角微抽,打开信封,里头只留“九爷,缺什么就买,不用心疼银子!香囊是找太医配的,可祛病,记得随身佩戴。”

    九阿哥来回看了几遍,信中就这么些字,九阿哥尤不死心,又打开信封,想再找出只言片语。

    他都同董鄂氏报了平安了,董鄂氏的回信里,就不知道同他也报个平安?

    当然,九阿哥只能以失望告终,信封里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谁将九阿哥包袱里是一叠银票的事情传到了太子耳中,愣是让太子咳得连汤药都喝不下去了,精神倒是难得好了许多。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那家福晋给捎一沓子银票的,老九家福晋果然家财万贯。

    原以为太子病愈后,九阿哥就能跟着回京了,可董嘉柔庄子上的鸡都卖了好几波了,连孵蛋的温床都做出来,九阿哥还没回京,董嘉柔不免有些担忧。

    九阿哥是陪着太子养病的,如今,眼见着都穿上棉袄了,九阿哥他们却依旧没回来,难不成太子竟是一病不起了吗?

    但自从入冬,董嘉柔就再没收到过九阿哥信。

    那个关于董鄂嘉柔的梦中,太子再入冬后也差不多就回来了,好像还因为什么事情遭了康熙的训斥。

    董鄂嘉柔不关心朝政,自然不清楚是什么事。

    但董嘉柔刚好知道点历史,知道太子会被废,而且还是两废两立。但具体的导火索,董嘉柔却不是很清楚。

    结合董鄂嘉柔的梦,董嘉柔便心慌起来,担心太子不会是在养病期间作妖了吧?

    若是太子在这期间谋反,九阿哥他们这几个陪在太子身边的人岂不是会被连累?

    原本因为水床孵化成功,东郊庄子上鸡、鹅都能批量孵化、喂养,紫苏和绿芹这些婢女们都欢喜得走路带风了。

    董嘉柔却因为担心九阿哥出事,欢喜中总夹杂些忧愁。

    这种忧愁很快就被细心的绿芹发现,“福晋,怎么了?”要知道,为了这水床孵化,福晋可没少下功夫,如今,终于成功了,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没什么。”这种事情,董嘉柔总不好同婢女说。

    绿芹到底是跟了董嘉柔这么久的,不就便猜出了几分董嘉柔的心思,只觉得有些好笑,“福晋,九爷是当差,等忙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紫苏却道:“回来是回来了,可九爷出去那么久,难保回来的时候不带回来几个人。”

    绿芹:?

    董嘉柔:?

    两人齐齐看向紫苏,不过,下一秒,两人的表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绿芹眼中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只觉得紫苏这次脑子转得真快,她怎么没考虑到这点,还只想着主子知道担心九爷了,等九爷回来,两人的感情就能迅速增进了,“福晋,是奴婢思虑不周了。”绿芹十分自责道,作为贴身婢女,竟然连这都没考虑到。

    董嘉柔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紫苏,你想什么呢?”

    董嘉柔这模样,显然不是担心九阿哥迟迟不归会带女人回来,弄得紫苏和绿芹全部蒙圈了,那福晋是担心什么啊?

    ……

    到了十二月,太子一行人依旧没有回来,兆佳氏却突然发动了。

    所幸兆佳氏每日都按照太医的嘱咐在院子里走动,身边又有经验丰富的赵嬷嬷守着,还有忠心耿耿的翠云,这一胎倒是很顺利,疼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凌晨就生下一个七斤多的大胖小格格。

    兆佳氏喜极而泣,拉着董嘉柔的手欢喜地哭诉道:“福晋,妾身总算没有愧对您的大恩大德。”

    董嘉柔当时还以为兆佳氏是因为平安诞下孩子,所以这么说的,董嘉柔还回道:“嗯,你好好养着,还在月子里,可不兴掉眼泪。”

    兆佳氏忙点头,擦干眼泪。

    之后,才得知,兆佳氏是因为自己生的不是儿子,没有占掉长子的位子,才说的那番话。

    董嘉柔有些苦笑不得,又觉得心生悲哀。

    很快,宫里的赏赐又接踵而来,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赏赐,照样是大部分都是给董嘉柔的。

    董嘉柔只觉得,自己不用生孩子,后院的女人一生孩子,她却能收到大笔赏赐,这买卖,似乎怎么看都挺划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深处隐隐有些不愿意接这买卖了。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兆佳氏孩子都生了,九爷怎么还没回来?”董嘉柔正念叨着,就有婢女急匆匆进来,道:“福晋,宫里传话,宜妃娘娘让您赶紧进宫一趟,说是有急事!”

    急事?这个时候,除了是有关九阿哥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

    董嘉柔只觉地心口发慌,连心跳都漏了一拍,起身的时候要不是紫苏眼疾手快,董嘉柔差点没稳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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