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诡异的是，他的头完完整整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按道理来说，跳楼是不可能做到的。
跳楼应该是会把脑袋砸烂。
即使是季青临，面对血淋淋的人头，也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手脚发麻。
在旁边的闻斋突然拉了他一把。
季青临呆呆地往闻斋望去。
闻斋朝他笑了笑，是耀目的漂亮，他低低的声音如同海妖的诱惑:“青临，看我。”
“跟我走。”闻斋伸出葱白如玉的手。
季青临搭上他的手。
季青临跟着闻斋回到了教室，刚一回到教室，学校里的广播就突然响起。
无机质的声音通过广播显得更加冰冷:“请所有学生立马回到教室上早自习。”
这个学校也着实奇葩，有学生跳楼了还让大家回到教室上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尽管内心吐槽，但大家不敢违反校园内的规则，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去看苏有道的尸体。
等一个早自习过去，学校肯定把尸体给收殓了。
早自习下课后。
殡仪馆的人聚在了一起。
杜江冉小声地发言:“苏有道死了，他应该是触犯了第一条死亡规则。”
“谁不知道是触犯了死亡规则？”有人不耐烦地道，“问题是现在能确定第一条死亡规则到底是什么吗？”
“应该很好确定吧。”一个短发女生抱着双臂道，“昨天中午大家都听到脚步声了吧，他自己沉不住气，能怪谁？没到午休时间醒过来，这就算不遵守学校规则吧，昨天老妖婆说得很清楚。”
短发女生说到这，顿了顿，看向了刘子健，轻嗤了一声:“不过死的不是你，倒是让我挺惊讶的。”
刘子健瞬间面色不好了，但他嘴笨，只会跟着别人走，胆小又害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把头低了下去。
“看来还挺简单的嘛。”一个新人忍不住说道。
“简单？”江寒松的眼神扫过去，冰冷得要命，“如果真的简单苏有道为什么会送命？我想问问你，在午休的时候那个脚步声停在你的身边了吗？”
那个新人瞬间涨红了脸，小声嗫嚅道:“没有。”
江寒松冷冷道:“苏有道听到了脚步声，但那时候他肯定还是强迫了自己闭着眼，但他之后肯定还遭遇了什么。”
季青临在旁边突然出声道:“午休结束后，我走到窗户边，看到了窗户上有很奇怪的水渍，我大致比了一下，应该是一张很大的人脸死死地贴在窗户上留下的印记。”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那新人脸色苍白，瑟缩着不敢说话了。
季青临继续说道:“一直是老妖婆在提醒我们小心校园规则，我觉得在外面很有可能是她，而且我查看窗户的时候，在走廊上看到了拐角处露出的半截狼牙棒。”
这话一出，大家都惊奇地看着季青临。
杜江冉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季兄，你也太大胆了。”
季青临:“季兄？这称呼——。”
季青临一言难尽:“不太雅观吧。”
杜江冉改口:“青兄？临兄？青临兄？”
季青临委婉道:“可以叫我名字的。”
杜江冉:“好的，青临兄。”
季青临一脸无奈:“……。”
回归正题。
孟欢欢提出一个思路:“那这项死亡规则有可能是昨天那个老妖婆的死亡规则，内容应该是不被老妖婆抓到违反校园内的某些规则，比如不能被老妖婆看到上课不能开小差什么的。”
“有可能。”有几个人都赞同了这个观点。
“线索太少，再等等看，目前来看在这所校园里，按部就班的学习，不该做的不要做，尤其是不要被老师抓到。”江寒松说道。
讨论到此为止。
众人四散开来。
季青临想去苏有道跳楼的那个天台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闻斋听了他的想法，决定跟他一起。
两人正走在路上，杜江冉追了上来，对季青临两人说:“等等，有个事忘记告诉你们了。”
季青临:“什么？”
杜江冉:“你把殡仪馆员工守则翻到第七页。”
季青临掏出一直贴身带着的员工守则，按照杜江冉说的，翻到了第七页。
第七页写着:
[白天是没有鬼的。]
季青临:“这——。”
杜江冉说:“这是我们过了几次坟的老人才知道的，本来我都忘了这个，还是寒松记性好，嘿嘿嘿。”
杜江冉一脸傻笑。
季青临道:“所以这个守则是什么意思？”
杜江冉抓了抓鬓角，然后抬头望了望天，又跟季青临对视。
季青临:“？”
杜江冉一拍手掌:“靠，我忘了，等我回去问问。”
季青临:“……。”
杜江冉屁颠屁颠地回去问他的主心骨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脑门上有点红。
他瘪着嘴，有点委屈地说道:“规则的意思是，在坟世界里，墓主如果想要自由杀人只能在晚上，而白天，墓主想要杀人只能借助别人的手。可以是npc也可以是藏在我们中间的那个人。”
季青临道:“你是说苏有道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杜江冉点点头:“寒松就是这么说的。”
季青临蹙眉，问了一个别的问题:“你的意思是白天由npc和藏在我们中间的墓主来杀人，那晚上呢？”季青临的思维飞快转动，“墓主有两个，一个是藏在我们中间的墓主，一个是墓主本体？”
杜江冉挠挠头:“是啊，我没跟你说过吗？其实就是白天墓主会上我们这些人的身，引导我们违反规则，晚上墓主就会自己上场。”
季青临:你没说啊！！！
也许是季青临的表情太一言难尽，杜江冉一边给了他一个讨好的笑然后跑了。
季青临直接叹了一口气。
“快上课了，我们得抓紧时间。”闻斋在旁边提醒道。
季青临朝杜江冉江寒松点了点头，就和闻斋往天台方向走了。
路上，闻斋突然道:“他们不想自己去看，所以让你过来的。”
季青临想了想:“交易嘛，都是这样的，他们想知道苏有道到底是被谁推下去的，如果是那个老妖婆，那么就确定了一条死亡规则，如果不是老妖婆，那说明我们都猜错了。”
天台上，季青临和闻斋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很显然，天台上并没有什么线索，天台上甚至连围墙都很低矮，轻轻松松就能把一个人推下去。
所以，即使对身材瘦削的老妖婆，找准时机也能轻松地把五大三粗的苏有道推下去。
可是，为什么是六点钟还不到呢，这个时间，在天将亮不亮的时候，再说了，苏有道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跑到顶楼上去，凌晨六点钟去天台，就算正常世界里这样的行为也很异常，更别说在这样一个世界了。
而如果是npc，也就是老妖婆杀人，第一，她所有的倚仗就是狼牙棒，她如果威胁苏有道去天台一定会被人听到动静，再者，苏有道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束手就擒。
白天既然没有鬼，npc就无法用超自然力量杀死苏有道。
苏有道真的是跳楼死的吗？
疑问太多，又没有尸体看，季青临脑子里一团浆糊。
两人只好先回去上课。
老师还是原来的老师。
点名还是原来的点名。
“高秀成。”
“到。”
“田富春。”
“到。”
“季青临。”
“到。”
“闻斋。”
“到。”
……
……
……
“苏有道。”老师叫道。
全班，尤其是殡仪馆的这些人面面相觑。
老师不耐烦地再叫了一遍:“苏有道？”
没人回答。
老师有些生气，嘀咕道:“难不成又来一个生病的？生病了也不请个病假，真不像话。”
老师愤怒地在花名册上苏有道的名字的应到那里打了把叉。
然后叫下一个。
“苏敏静。”
“到。”
苏有道的位置被空了出来。
上午的课，大家浑浑噩噩地上了过去。
又是人来人往的食堂，生活气息浓厚。
大家又聚在了一起。
大家食不知味地吃着，然后又散了。
季青临和闻斋在路上，刘子健突然走到了季青临的旁边，先慌张地张望了一下，然后很小声地问道:“你们有问到一班之前是哪个学生跳楼吗？”
季青临摇摇头，说:“没有，怎么了？”
刘子健很显然没想到他们居然没进展，脸色变幻了一下，说道:“那个跳楼的学生很有可能才是墓主啊，不然为什么苏有道是跳楼死的。只要找出了这个人，然后再把他的死因挖出来，我们不就马上能出去了吗？”
刘子健着急地说道。
季青临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刘子健脸上一喜:“那我们快点想办法。”
下一秒，季青临完全无奈地摊手:“但我试探过周围的人好几次，他们都不太肯说啊，我有什么办法。”
刘子健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然后有些怪异地看了季青临他们一眼，似乎在奇怪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于是跑了。
刘子健跑了之后，季青临突然对闻斋说道:“我发现一个问题。”
闻斋:“什么？”
季青临不解道:“为什么会是跳楼死亡？这说不通啊。这完全说不通。”
闻斋疑问:“怎么了？”
季青临深吸了口气道:“如果是老妖婆杀人应该用狼牙棒杀人啊，为什么会让苏有道跳楼？”
“或者，真的是老妖婆杀的人吗？”
“换句话说，苏有道违反的真的是老妖婆的规则吗？”
季青临觉得很不对劲。
闻斋说:“我们去问问？”
“问问？问谁？”季青临随口道，下一秒他突然眼睛一亮，“对，去问问就知道了。”
季青临和闻斋来到宿舍楼。
但宿舍楼这时候的铁门是封闭的。
季青临没想到高中白天宿舍都不能进，两人只好先转身回去。
但巧合的是，他们正好碰上刚吃完午饭回来的宿管。
宿管穿着拖鞋，悠哉悠哉地走着，有一种已经在养老的松弛感。
季青临暗忖:“这些npc都很真实，如果没有死人的话，有时候他都忘了这不是真实世界了。”
而宿管看见他们，显然对他们印象深刻，尤其是对闻斋。
宿管先出声道:“不行啊，白天不能进宿舍。”
季青临道:“您还记得我们？”
宿管摸出一根烟，把打火机拿出来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目光在闻斋脸上晃了一圈，颇有深意地说道:“记得啊，有什么事？”
“那您还记得今天跳楼那学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吗？您看见他了吗？”季青临问道。
宿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你在说什么？今天哪有什么跳楼的学生？”
宿管的脸上的困惑不似作假。
季青临心里一沉，连忙问道:“那今天早上六点前有老师进宿舍吗？”
宿管摆摆手:“六点前老师来干什么？这么早，再说了，有我巡查寝室，还需要老师来？一般你们老师都是晚上会来一趟，查一下寝什么的，还有来突击查一下你们宿舍违规电器或者手机什么的。”
季青临很认真地问了一遍:“真的六点前没有老师进宿舍吗？女老师。”
宿管这会儿被季青临问得有些不耐烦:“当然没有，我每天早上都在这看着，你什么意思？”
季青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
宿管翻了个白眼:“还有什么事？”
季青临摇摇头。
宿管气愤地拖着拖鞋走了。
闻斋对季青临说道:“还记得点名的时候吗？老师并不知道苏有道跳楼死了。”
“而且他们一点异常也没有，怪不得所有人下课后都没有谈论起跳楼的事。苏有道是被抹去痕迹了吗？”闻斋说。
季青临摇摇头:“不是，点名的时候苏有道的名字还在，只是没人答到而已。”
闻斋道:“真奇怪。”
是很奇怪，但此时线索断了。
苏有道是怎么死的，完全没有线索了。
季青临想了想，说:“晚上我们去苏有道的房间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闻斋嗯了一声。
两人回去上课。
下午的第一节课上课前，学习委员高秀成抱着一沓卷子一边分发，一边高声道:“这是昨天的考试卷子，老师已经给你们排了名，如果想要成绩排名的可以去私下里找老师，不想拿的也可以不拿。”
大家答应了一声。
“一定要本人去拿吗？”季青临随口问了一句。
高秀成不解道:“不知道，拿个成绩还要别人替吗？而且我觉得老师让你们私下去找应该也打算跟我们聊聊吧，想去的就去，不想去的就不去呗。”
季青临哦了一声。
闻斋探过头，看了一眼季青临手中的178的鲜红大字，道:“还不错。”
季青临一个转头，看见了他266的鲜红分数。
季青临:“……。”
季青临:“你安慰人也得有个底线。”
闻斋眼神示意季青临，让他看杜江冉的。
杜江冉捧着116分的卷子，看着伤心极了。
“卧槽。”马子坤小声朝这边骂了一句，“真以为来考试来了？一个116分的卷子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疯了吧一个个都。”
马子坤把卷子团吧团吧，正准备扔掉，一会儿又想起什么来着，还是扔进了桌洞里。
下午开始上第一节课。
老师照常慢吞吞地走进教室，慢吞吞地拿出花名册。
“开始点名。”
“高秀成。”
“到。”
“田富春。”
“到。”
“季青临。”
“到。”
“闻斋。”
“到。”
……
……
……
“苏有道。”老师叫道。
“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而且像极了已经死去多时的人的声音。
季青临都记得他死的时候嘴都糊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