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角名的视线又落到白川七奈短袖下，手臂上穿着的护臂上。
黑色的，对方好像一直穿，听说这几天也是穿着的。
以对方的接球技术,有那么需要护臂吗？
刚准备问一嘴的时候,白川七奈却捧着角名的手机看完了相册,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还给了他,然后就转身挥手拜拜走了。
角名欲言又止：“……”
但看着白川七奈跑过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错觉吗？总感觉手指向对方护臂的时候,他躲了一下？
现在也不是追上去的好时机。
角名只能把这件事作罢。
稻荷崎和青叶城西要打3天的练习赛，下次再问也是可以的。
结果过了几天，角名也没找到时机问，他确定了，恐怕是真的在躲着他，自从发现他对对方的护臂有疑问开始，白川七奈就躲着他走了。
坐上回程的大巴前,角名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赭发队长,然后回到了自己队长旁边。
北信介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角名伦太郎随口答了句：“还能是什么,他们那个核心,最宝贝的那个。”
“虽然和我没关系,但春高还是别出问题了。”
角名伦太郎背微低着,石绿色的狭长眼睛里神色不明。
尤其是对方还是三年级。
北信介听完便理解了,“……是呢，希望别出问题。”
不过是白川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久，稻荷崎的车子便驱车离开了这边。
而被讨论的白川七奈,此时正在一如既往的擦球，不睡觉之后，他就用擦球打发时间了。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确实挺擅长打扫卫生的，包括后勤工作。
但球擦着擦着，白川七奈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笼罩了一片阴影。
手里的动作顿住。
不详的预感……
送完稻荷崎的人后，今天的训练应该告一段落了才对，自己又哪里惹队长生气了？
“呃……队长下午好？”
白川七奈抬头，圆脸上露出一个讪笑。
与此同时，随着头抬起的动作，他也看清了及川彻脸上的表情。
哇呜。
这下是真的完了。
白川七奈更不敢吭声了，“……”。
他现在只庆幸自己手里还有颗球抱着，姿势也是坐着的，不至于在原地手足无措，那一定很尴尬。
及川彻也没回复他的问好，上来就拉住他的胳膊，胳膊被迫抬起的同时，把他一只手的护臂脱了下来。
说突然吧，动作也不算粗暴，甚至慢条斯理的，但白川七奈真的头发毛都要立起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他是真的完蛋了。
白川七奈咽了咽口水，丝毫不敢反抗。
直到那条护臂卸下，下面是白皙的皮肤。
但让人触目惊心地是，上面有很多淤青，青的和紫的，晕染开的一团，和一条一条清晰的，都有。
及川彻就这样一一看完，然后气极反笑，眉眼弯弯的，低头看着不肯抬头的白川七奈。
“嗯，下午好，那能请我这位有礼貌的队员告诉我这个队长……”
“你这个胳膊，是怎么回事吗？~”
甜美的咬字，温和的腔调。
差点把白川七奈的大脑干宕机了，脑子和耳道里有那种很让人发麻的回音。
白川七奈有点受不了这种耳廓发麻的感觉，抬起了头，还露出了颤抖的‘^’嘴。
“这个，这个是……”
“是什么呢？”及川彻蹲下捧着兔爪，也依然没比坐着的白川七奈低多少，微笑歪头问道。
“练球练的……”
白川七奈咽了咽口水，音量极低地喃喃道，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
而且就算阿彻蹲下来，他还是害怕啊。队长威压吗。
及川彻听见了。最后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不然正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每天都有好好睡觉的情况下，怎么会这么困，只能是累的了。
他以前以为白川七奈只是假寐，直到上次事件才反应过来，对方是睡死了的，压根不是假寐。
这家伙就是累的。
但这几周及川彻明里暗里检查了几遍，都没看出白川七奈在学校里加练的痕迹，体育馆绝对是按时关了的。
就算是白川七奈看管钥匙的日子，及川彻也是早到的，但也没看出白川七奈提前到了很久，基本都是及川彻让他六点到，他就六点左右到了。
及川彻也怀疑过对方是在家里练习的，但他晨跑经常路过白川家，晚上也去看过几次，灯都是很正常地开关，没有开得特别早和特别晚的情况。
现在看来……
只能是校外的体育馆了。
现在想起来，他经常拜访白川七奈，有很多人不在的情况。
及川彻本来以为是白川一个人独居太闷了，就经常往外走出去散心，或者去找牛岛了，毕竟牛岛妈妈是这边名义上的白川监护人，两家经常聚，以便白川妈妈得知白川的情况。
“呵，看来呆憨的人想要装蒜还是能装得很好呢，是吧，小七奈？”
及川彻嘴里喊着‘nana酱’，微笑的表情却没有亮光，发丝的阴影打下来很唬人。
“……呜。”
白川七奈不敢说话。
“涂药了吗？”及川彻问他。
白川七奈汗流浃背了。
因为他身体恢复能力还挺强的，他经常忘记涂。
尤其是发现护臂能挡住之后，白川七奈就更摆烂了，任由慢慢恢复，药都懒得涂了，多睡觉肯定能好。
结果就在最近，校内睡觉被禁了，他不得不把校外的训练强度降了一下，才能在学校内保持精神。
“没涂是吧？”
明明是打着问号的语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白川七奈更抓马了。
“呃……。”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小岩呢，呐？”
及川彻的语气温柔，听不出态度。
白川七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了句：
“……可以吗？”
及川彻被他气笑了，直接一招手。
岩泉和其他队员就从走廊后的墙壁转身走了进来。
白川七奈：“！……”
他眼睁睁看着眼前赭发队长的动作。
及川彻从单膝蹲下的姿势改为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朝一脸懵的白川七奈弯唇一笑。
这次白川七奈倒是把这个笑容的意思看出来了。
大概和‘可以个鬼’一个意思吧……
白川七奈都不敢抬眼看及川彻背后的青城队友了，更加抱紧了手里的球。
他现在多么庆幸自己平时有这种没事擦个球的习惯，不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先是几秒的沉默。
白川七奈一只胳膊护臂被卸了，另一只戴着，有点不自在。
先是岩泉一过来，把他另外一只胳膊上的也卸了。
卸完之后发现，两只胳膊都是差不多的惨。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岩泉一皱了皱眉，把兔子的刘海掀了起来，摸他额头，怕他因为伤太多，身体为了修复而出现过热的状态。发烧就不好了。
“……”
岩泉一言不发地检查着。
白川七奈乖乖被检查，他都被吓懵了。整只兔都乖得不行，哪儿都让摸。
检查着的岩泉一自然察觉得到他的顺从，最后结束的时候，也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腿。”
岩泉一示意他腿伸出来，方便自己检查。
也不知道在外面练什么，手臂都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腿怎么样。
岩泉一仔细打量，捏了捏白川七奈的腿。
淤青倒是没有，主要是肌肉有点僵。估计是训练练的，被捏之后，掌心感受之下，还会出现颤抖的情况。
皱了皱眉，岩泉一起身，转头跟及川彻说话：“没什么事。”，然后，走到了及川彻旁边，又说了一句：
“我去拿医药箱，先处理一下胳膊，你跟他继续聊吧。”
白川七奈差点想拿自己手里的球挡脸了。
啊，他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场面才在外面球馆练球的……
及川彻摊手，示意副队都这么说了，随后眼睛睁开，注视着坐姿老实的白川七奈：
“解释一下吧。”
“最近在忙些什么？”
“对了，我对那些训练内容不是很赶感兴趣，你是怎么想的？能告诉我们这点的话最好了。”
及川彻慢悠悠地说，声线一字一顿的，慢而清晰。
比起温和，他更像是为了让白川七奈能听清楚自己的每一句话，让对方无法逃避眼前的事实。
及川彻的问题确实足够明确。
他身后的松川、花卷，除岩泉以外的所有人都往这边看着，他们的沉默已经说明了想知道答案的态度。
白川七奈下意识提了提嘴角，进行了一个预发言的状态。
“这个……”
然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错的，顶多就是加训了嘛，便如实说道：
“不是快春高了嘛……”
说到这个，他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及川彻。对方依旧很甜地微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白川七奈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
哎，真要他说吗，这种事情就连他都觉得很难为情。
明明阿彻也知道的吧，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就太矫情了。
但白川七奈的队友们似乎都不这么认为，执意要个说法。
第242章 念头242只大兔子
白川七奈抬了抬头,又低了低头。
最后他笑了。
“嘛，我又不是超人，提高实力的话只能练了。”
虽然大家都管他叫‘最强’……
但那大部分也只是得益于经验的福利罢了。
作为亲自积累起雄厚资本球技的本人，恐怕没人比他更懂球技是如何成长和滑坡的。
球技这东西,难积累,难丢失,却也难提升。
一旦松懈,可能这一辈子就与‘提升’这个词无缘了。
所以哪怕是强如白川七奈，就算不在球队里打比赛,也不会很松懈排球的训练。
当然，他以前的训练只是在维持感觉而已，根本没有提升的意思，也就滞空练得多。
现在想要往上走，阻力大得惊人，但白川七奈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练就完事了。
克服阻力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白川七奈：“因为我是个很软弱的人,能接纳我这样的核心,恐怕只有青城了。”
白发少年把手搭在排球上面,打量着自己的指节,上面的终端,白皙圆滑,指甲也修剪得干净。
不管怎么说,他逃避了好几年是铁一般的事实，是‘不在意’和‘无所谓’之类词所辩解不了的。
这世界上或许有天赋这种东西。
有人会因为没有而补足，有人会自持而骄傲，但还有一种人……
直到自己有也无所谓,甚至到了不屑于顾的地步。别人会给种子浇水，施肥。而白川七奈只会用土把它埋起来，然后放到外面，时晴时雨地让它活着。
天分对于白川七奈来说，就是这么个任其发展的东西。
不会再有他这么软弱而自私的主攻了。
但既然担了责，那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晴天’吧。
白川七奈应该做在‘晴天’该做的事情。
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这只是本分而已。
白川七奈抬头，想像往常一样笑笑，把这事揭过去算了。
但他一抬头，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对，有人还开始抽泣了。
都是长得挺俊的男生，现在却都眉毛像毛毛虫一样扭在一起。
这下白川七奈是真乐了，也不紧张了。
抬起手指就开始笑。
贝齿和虎牙都露了出来，他的笑容明媚，双颊上的小红痣也分外显眼。
“哈哈，逊诶。”竟然要哭了。
他手指的是身为队长的及川彻。
及川彻也是无法绷住的，直接一个箭步上来，一手握住了白川七奈乱指人的手指，把它扣住握住掌心，然后大声反驳：
“啰嗦！哪有！”
“明明就有吧。”松川一静也破涕而笑，哈哈起来。
“对啊，明明就有。”花卷手背擦了擦眼睛，也笑着说道。
岩泉一也在此时进来了，手里提着队里的医药箱，看见众人的情况也无奈笑笑，最后走了过来。
“让开，我给他涂药。”他用小腿踹了一下及川彻。
“不是！你就不能采用温柔一点的方式吗！”
及川彻大声囔囔。被迫离开了白川七奈的旁边，手也撒开了。
岩泉一蹲下，白川七奈看见他立马老实了，乖乖止住了笑，让人涂药。
此时，下午的阳光，正是被夕阳烤得焦黄的时期，漫过体育馆的玻璃照射到这边，视野也随之明亮了很多。
岩泉一在动作的时候，随口说了句：“下次练在这边，及川比你会加钟，不看着你他不会安分的。”
白川七奈眨巴眨巴眼，知道答应的话，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理解到这里，甜甜地笑了起来，“好。”
前辈组这边都谈好了，后面的后辈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目光仍然有深有浅地往这边望着。
准确地说，是望着那个众星捧月般，柔白色的男生。
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提及白川七奈最初说的那些话。
他对他们来说绝不是那样的人。
话语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那道隐形隔阂，这次事件就说明了一切。
不过没有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用行动证明他们的纽带并非虚假。
白川学长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努力。
似乎是注意到他们这些后辈的视线，白川七奈正被涂药，涂得‘^’嘴都抖了起来，抬眼看见他们又笑了一下。
是这样的。
在漫长的人生中，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真实活着的瞬间其实很少。
相反，人们正是为了避免浑浑噩噩而努力活着。
白川七奈正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虽然大家都没有提到，或者是避免提到。
这也是他们三年级最后的大赛了。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要走过五分之一，却要经历一次分别了。
没有避免的方法，只有把回忆修饰得更加漂亮，让以后的自己觉得‘能和大家在一起真的太好了’就足够了。
为此，白川七奈得做出他的努力。
白川七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涂好药的胳膊，抬了抬打量了一下。
岩泉一警告他不要乱蹭把药蹭掉了，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叮嘱着，和及川一起把他送了回去。
这个时候，日向已经结束合宿，回到自己家里去了，明日估计就会和国青回来的队友影山会合，这与稻荷崎的行程一样，他们也是回去后就能见到宫侑。
及川彻问他：“今天晚上计划好吃什么了吗？”
白川七奈摇头。
他都是现买的。
及川彻和岩泉一对视了一眼，然后说：“走吧，我们一起吃。”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白川七奈可以开门，让他们进去了。显然是要给他做完晚饭再走。
白川七奈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要盯着自己吃饭，但也乖乖把门打开了。
及川彻进来打量了几眼，说道：“那个乌野的小鬼走了？”
白川七奈抬眼想了想，接道：“走了，他们训练好像结束了……”
“看来小飞雄也要回去了，哼，希望他们的队伍不要因此分崩离析吧。”
本来就已经是没落的学校，原本一套的训练体系也随着有名老将的因病退休而丢得差不多了，这样的队伍，再进行分别训练，队员之间出现隔阂是可以预见的。
现在的乌野，是否还能训练出如传闻中那般凶悍的乌鸦呢？
及川彻觉得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不过也不关他们的事就是了。
现在的青城没必要畏惧任何对手。
“要吃什么？”
及川彻把平时白川七奈围在身上的围裙系到自己身上，问他今天想吃什么。
“粥就可以了吧。”
白川七奈看了一眼厨房，和已经穿好自己围裙的及川彻，有点新奇。
岩泉一：“不行，加点肉蛋给他吃。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他去看了看白川家里的冰箱，好歹是有点东西的，可以做简单的营养餐。
最后营养搭配是岩泉监督制作完成的，三人简单吃了顿，及川彻和岩泉一又不放心，把早上的便当也做好了，及川还贡献了一个牛奶面包。
白川七奈送别了两人后，才把房子又收拾了一遍，算是换换心情。
洗澡洗漱完后，他找吹风机，把自己的头发吹全干了之后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
白川七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模糊的光影。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
“真是的”他闷闷地嘟囔着，声音被枕头吸收了大半。
明明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大脑却异常清醒。今天训练的场景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回——及川彻夸张的托球姿势，岩泉一皱眉时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痕迹，后辈们投来的担心目光。最清晰的还是自己说出"软弱"时，及川突然僵住的背影。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两下。白川伸手摸索着抓过来，屏幕亮起的瞬间眯起了眼睛。
[From：及川彻][图片：一锅煮糊的味噌汤]"都怪小岩非要让我试新食谱！(╥﹏╥)"紧接着是岩泉一的回复："白痴川把火开太大了"白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明天中午我带便当给你们吧。”
不对，他们好像已经在做了？
发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想撤回，对面已经炸开一连串消息。"真的吗？！""我要玉子烧！""不准放胡萝卜！""及川君挑食的样子真逊""小岩好过分！"
白川把手机扣在胸口，突然觉得房间没那么空了。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日历上"IH预选赛"的红圈刺眼地提醒着倒计时。指尖划过那些数字，最后停在桌子上的一个相框上——去年春高时全队的合影，他被及川和岩泉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三个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哈，原来我笑得这么开心吗？”
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川七奈看着那张照片，不禁也乐了。
真是感觉恍如隔日。
现在看过去，他也有不真实感了吗。
笑得这么开心的自己，他都有点不敢认了。
放下相框后，又躺在床上，白川七奈把手背搁置在额头上，试着这样平躺着睡去。
‘原来，他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喜欢排球吗……’
这是他意识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243章 春高243只大兔子
合宿和各校训练都告一段落的同时。春高的预热已经在进行了。
排协向体协申请了那边的宣发,再加上申请场地项目的增多，周边商品也吸引来了很多有意愿的商铺，计划已经趋于完善，只待执行。
排协的办公室。
担任主席的云雀田吹正在和某人打着电话,“一林那边没问题吗？真是太感谢了！……”
和他对话的是一林的教练。
“没事,反正队里都是一群富闲的小子,他们打球也就图一乐,那些资源闲着也是闲着。”
一林教练说着客气话，听得出来他很开朗。
图一乐是吧,一林那边教练说话还挺有意思。
云雀田吹笑了一下，但很快又重复了一遍谢辞。
“哪里哪里，在排协这边，一林实力评估还是相当强的。”
“这次没有你们，我们估计也联系不到这么多国外俱乐部，真是太感谢了！”
一林教练也知道他的意思。
没办法，这届出了个叫白川七奈的怪物。可没人能打过那样滞空的妖怪。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一会还要组织训练。”
“好,下次再聚。”
‘滴’的一声之后,云雀田吹把刚刚的座机的电话放下,拿起手边的策划方案。
上面有好几个俱乐部的联合盖章。
以前办春高,可能就只有国内的。
但这次连国外的、本不该是高中级别球员接触的那几个俱乐部也来了。
春高是国内最大的高中官方排球职业级赛事,没有之一。
排协也想让球员在这场比赛盛典中得到职业球队的关注,为他们铺点路,顺便把自己的球员输送到职业体系里去。
只有球员的成就高了，排协才会越办越好。
而现在，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
就等着开始了，这次还是在东京体育馆的场地。大概在三天后开始。
云雀田吹撩开窗帘,下面东京都的街道上，已经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开始装罗着一些宣传装饰物品。旁边还有好奇的路人看了好几眼。
等到三天后，这片街区直到东京体育馆的一条路上，为了保证春高的流畅运行，公交和引导的工作都会很繁忙。
预计的人口大概是……
平时的春高，总现场观众大概有15万，电视观众超300万。
但今年，因为吸了体协其他项目的观众，统计部门给的报告是说保守估计，会有30万，电视观众则有可能超过千万！
现场的数量翻了个倍，场地后勤是个大问题。
再加上今年给出的代表权有点多，看来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不过也挺值得的。
虽然超预算了，但后期的回报可能是指数级的增长。
“真是要春满花开了……”
云雀田吹放下窗帘，外面明明都是积雪，但他现在却笑出了声。
现在正是1月。
为了让即将毕业三年级在学业之余也有机会参与春高，排协去年就把时间稍微调整了一下。
春高以后会在1月举行。
他就任期间能举办一期这样的春高，也算是履历高光了。
先不说云雀田吹这边的决策部，排协宣传部那边，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把这次的事件大宣特宣了。
别说把《特刊排球》另开几页，他们再出一册《妖怪世代》的纪念刊都行！
“对了，蓝田那边联系好了吗？”
他问火烧呼太郎。
“已经联系好了，她说大概会在两天后到这边做准备工作。”
“那就好……”
东京都立体育馆外。
工人们正踩着梯子悬挂巨幅长条海报。
都是一些球队的剪影海报，以前都没有这种配置，都是球队的横幅拉在这边，然后顶多会有俱乐部的宣传标志挂在一起。
排协宣传部的年轻职员踮脚调整海报角度时，听见身后传来快门声。转头看见《特刊排球》的记者正对着施工中的场馆拍照，镜头特意捕捉了海报上白川七奈那双标志性的红色眼睛——莓红色的，在晨光中像两颗材质明亮的宝石。
“这次要搞多大阵仗啊？”记者凑过来搭话，手指比*划着场馆外围正在搭建的临时展区，“连周边贩卖区都比去年扩大了三倍。”
刚刚还在挂海报的宣传部职员神秘地笑笑，“三倍？人流量都要扩二倍，商摊这个规模算保守了。”
记者拍完取景照片后闻言惊讶，“这么多人？你们干什么了？我也就去年没过来，一年时间这么大变化？”
还不等职员回答，记者猜出来了，他也就一个赛季没来，“上个春高冠军这么有含金量？”
“哈哈，你以为呢，青叶城西！怎么？你没报道过吗？很有流量的！”
职员跟他开玩笑。
但内容基本属实，在这个排球文化比较盛行的时代，相关推流是真的猛。
“我有事嘛，去报国外的了，这次刚回国……”
职员和记者也是老熟人，互相在工作的时候聊着。
东京都的另一边。
井闼山学园。
传来了学校保送的消息，东京国立大学的体育学科，给队里的佐久早，饭纲掌和古森元也发来了保送同意书。
他们三个都是井闼山校长撰写的推荐信，然后以优异的成绩脱颖而出，得到了大学的保送名额。
“恭喜你们啊！”
“不如说根本不意外吧！队长毕竟参加过JOC拿过名次。”
“到了大学也要打排球吗？”
“那是肯定的吧！职业级的实力！”
井闼山的球员叽叽喳喳的，围着三人祝贺起来。
东京球队的氛围还挺好的，这里的人没一个为前途担忧的，都是真心为他们庆祝。
饭纲掌笑笑：“基本准备拿排球吃饭了。”
佐久早脸上没什么表情，古森元也倒是乐呵呵地和旁边的人互动。
对于他们来说。
比起说是拿排球吃饭，不如说根本就不愁吃饭，排球这项爱好又刚好盈利罢了。
虽然谈到钱难免会让人有爱好蒙尘的感觉。
但‘钱’已经是最普世的价值代表物了，如果兴趣爱好能挣到钱的话，想必人的行为也是具备普世价值的。
这或许就是世界给予专注己身的嘉赏。
佐久早在这样的氛围里待了一分钟便待不下去了，直接拔腿就走。
其他人也跟他熟悉，知道他的性子和这个行为并无它意，也就没管他。
佐久早摆了摆手，“回见。”
众人：“OK——”
佐久早圣臣推开体育馆的侧门，冷风夹着细雪灌进衣领。他皱了皱眉，把运动服拉链拉到下巴处。
东京都立体育馆的方向隐约传来施工的噪音，即使隔着几条街区也能听见重型器械的轰鸣。
估计是在搞一些临时要搭建的简易商铺设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球队经理发来的消息：「Adlers俱乐部代表明天到东京，他们想赛前和你单独见面。」
就算是要成为职业球员，也不是能一次性就进入大型俱乐部的。
Adlers俱乐部是一个前景还算好的国外俱乐部，作为职业的第一份履历，已经足够光彩。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两秒，他简短地回复：「春高结束再说。」
即将息屏的手部动作一顿，佐久早又重新把聊天软件的界面点开，找到了某个兔子头像，问他：
【最近怎么样了？】
讯息送出后，他又补了一句：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对方这次竟然很快已读了。
佐久早抬头看了眼天色。
刚结束训练？
这次竟然没有睡懒觉。
呵，也是，那群家伙也该管管他了。
要是佐久早的话，早就纠正过来了，也就青城那群家伙一直惯着。
白川七奈回复了他，从正在输入中……的显示时间可以看出来，对方敲字速度有待提高。
终于，回复蹦了出来：
【最近还好啦，我们后天走！】
佐久早看见聊天框里这条短得要死的内容，不禁眉毛抽搐了一下。
什么鬼，打这么点字要这么久吗？这家伙手被冻僵了？
【你冷吗？】
白川七奈回复：
【并不。】
佐久早嘴角微翘，毒舌本质启动，转手回复他：
【哦，那就是太笨了。】
一句话想那么久。
【？】
白川七奈扣了个问号，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骂自己。
疑惑地扭了扭豆豆眉。垂下看屏幕的莓红色眼也眨了眨。
一时间也没见佐久早接一下句话，他就把手机放下，准备继续去训练了。
现在的白川七奈还没结束训练，正在加练中，和及川岩泉一起。休息的时候刚好看见信息了，不然他会回家回消息。
把手机放回衣服里，白川七奈没在意佐久早的来信，就从蹲下擦汗的姿势转变过来，把毛巾也扔在衣服上面，回球场里面去了。
“继续吧，刚刚到第几个了？”
他边走边问及川彻。
及川彻正在自托球，时不时和岩泉一配合一个。
听到白川七奈的声音，他停下动作，转头露出赭发下的眉眼：“才到第37个哦小七奈~要是累了可以求我，我和小岩帮你完成剩下的13个~”
白川七奈乐了：“啊？13个还好吧。”
他们在练速攻的多人配合。
第244章 出发前244只大兔子
训练的速攻配合是两翼进攻的进化版。
主要训练的就是攻手从极端点位起跳,高度越高越好，这样的情况下，二传的传球也都是高难度，超远距离长传、跳短传的控球,都有很高的要求。
当然,为了保证二传传球的难度,攻手得保证速度和高度。
而岩泉一是为了练在这种情况下的扣球力度,而白川七奈才是核心，他加入进来,这个战术才能维系下去。
白川七奈进场以后，也不墨迹，直接从三米线后面助跑，然后在标志杆外起跳。
这次需要的是远距离传。
白川七奈今年也参与摸高了，高度是345cm。
以他的这个身高和年龄，算是很可怕的高度了。这还是仅仅一次滞空的前提下。
无论怎样讲，这样的高度也足以制霸空中了。球网才2米多。
白川七奈的跳跃方式是压低重心后再一跃而起,由于他控制肌肉的方式有别于常人,再加上身高并不算很高,他压重心能做得很有效率。
起跳高度当然也很可怕。跟弹簧一样。
标志杆内能扣球的距离被扩展到极限,高度还这么难配合……及川彻现在练的就是这个难度的球。
“真不客气！……”
及川彻手上刚完成一个自托球,就要应付白川七奈的突然起跳,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论是感知力还是精度,判断力还是手速，都已经不是问题。
由于及川彻的体格很优秀，再加上他藏力的技巧，比起纤细的选手,他的二传发力更让人难以看出。手腕一抖就把球传了出去。
超远距离长传，白川七奈打到了。
“彭！——”
白川七奈落地，然后看了看落点，落点很极限，这球扣挺好。
“呜哇，阿彻的技术见长了。”
白川七奈海豹拍手。
在那个位置还能这么好打的托球，他打到现在也扣得很少。
及川彻‘哼’了一声，看了下手指后，抬头道：“下一球打你的第二打点。”
白川七奈二次滞空的打点，现在大概在350cm左右，很飘忽不定，更考验二传的球技。
“OK~”白川七奈比了个手势。
岩泉一也开始点菜，“左翼的这边也来一个。”
他和白川七奈是左右翼配合，要相互承担对方的责任，让对手找不出破绽。是青城目前无解的阳谋，也就是‘双王’。
及川彻：“好好好……”
青城是计划后天出发，所以练得不久，扣完13个就各回各家了。
白川七奈一回到家，才重新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
结果发现佐久早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挺长的。
白川七奈点开，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分辨信息。
【后天来了，记得把定位发给我，阿姨说有东西留给你，她出差了。】
【对了，古森说要给你买个表带，你记得回他消息。】
妈妈又出差了？留什么东西了。到时候看看好了。
然后白川手指划拉几下，找到了古森的头像，果然有几条未知消息，是问他喜欢哪个表带的，然后发过来几张图片。
白川七奈从其中选了里面唯一一个纯色的，粉色的。
然后又和古森唠了几句嗑，才转眼看向最后一个没回复的人。
是刚从他家搬走不久的日向翔阳。
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熟悉了不少，日向有很多问题都会问他。
【学长！我们明天就会出发，能问下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吗？影山也很想知道！】
下一句是：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白川七奈把消息框里的文字念了出来。
他先是把出发时间的问题回复了过去，然后手指停顿了一下，歪脑袋思考。
‘参赛需要注意的事情’？
想了想感觉有点长，白川七奈发了几条语音过去。
“注意别受伤了就好，还有，越是高强度比赛，越要抓紧时间休息，否则身体会受不了的……”
“兴奋会让你对身体的负面感知迟钝，发烧就不好了。”
“营养和水都要及时补充。”
“别的就没什么了。”
日向翔阳连语音消息都是秒读，可能现在刚回家，正好手机在手上。
【……好的学长！我完全明白了！】
回复得也很快。
白川七奈笑笑，便把手机放下了，准备出去整点饭吃。
日向那小子他也不怎么担心。
不管怎么说，也跟白川七奈生活了一段时间。白川七奈可能确实懒了点，但习惯还有健康管理确实做得没话说。
久病者自成医。
他从小身体说严重点，算病到大的。也就千炼来了之后慢慢完全调理好了。
没人比他更懂健康管理。
医生和周围人的耳提面命，已经让白川七奈十分有经验了。
想到这里，白川七奈出门的时候还自信地仰了仰脸，然后才迈开步往外走。
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人了。
影山飞雄似乎很急的样子，就趴在院子门口，远远地朝他喊：“白川学长！——”
他还在远处一蹦一蹦的，白川七奈能看见他黑发跳了跳。
“诶，这么急？……”
白川七奈走上前开门，就被影山飞雄突脸了。
影山飞雄整个人是跳到他面前的，语速很快地说道：
“学长！听说日向跟你住过了？”
他刚从国青那边回来没几天，和队伍磨合完后，就从日向那里得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影山飞雄瞬间觉得自己在之前‘先走一步’的宣言没什么含金量了。
竟然能和白川学长一起住一个星期？！……
日向那家伙凭什么？
影山飞雄羡慕得脸色都发沉了。
“呃，是的？”
白川七奈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回复道。
“可恶！……”
影山飞雄当即就做了个握拳不甘的表情。
“看来是不能松懈了，没想到那家伙现在这么强……怪不得那么嚣张……”
日向自从回去之后，乌野大家都震惊于他的好状态。
一点也不着急了，做事很稳，感官敏锐，总之就是状态平和又发挥得很好。这点被影山解读为嚣张。
看来在影山飞雄的内心中，去国青训练一个星期，和待在白川学长跟着学习一个星期。
后者的含金量是隐隐大一点的。
“哈哈……日向的进步确实很快。”
白川七奈摸后脑勺笑笑，他完全按字面意思理解了。
影山飞雄：“！……连学长也这么认为吗！”
这下影山是有点无法让步了。
他可是白川学长的直系学弟。
谈到进步这种亲近的话题，影山追问的意向很明显，又贴近了白川七奈的圆脸：
“比我还进步快吗？！”
白川七奈被影山飞雄突然贴近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路灯的光照在影山脸上，那双蓝眼睛里燃烧的胜负欲亮得惊人。
“这个嘛……”白川挠了挠脸颊，路灯的灯光从街对面漏过来，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不同类型的进步很难比较啊。”
影山闻言立刻站直身体，像接受教练指导时那样双手紧贴裤缝。这个动作让白川想起他刚入学时拘谨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日向在生活节奏把控上进步很大，但影山你在国青练成的二传才叫厉害呢。”
他说的是那次国青大合宿。
“真的吗？”影山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又强压着嘴角故作镇定，“那个直线坠击我练习了287次。”
夜风吹起白川额前的碎发，风声里混着影山继续的追问：“学长看过我国青比赛的录像？”
那时候教练组确实开放了录像。
“及川前辈偷偷用平板看的。”白川眨眨眼，“他当时把暂停键按得啪啪响，说‘这小鬼居然学会用视线诱导了’。”他模仿及川的语气让影山眨了下眼。
白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手：“对了！”
他从运动裤口袋摸出两颗薄荷糖，分给影山一颗。包装纸窸窣的声音里，白川的声音带着笑意：“日向说你们明天出发？我冰箱里还有能量果冻……要吃吗？”
“谢谢！……不过我有准备就不用了。”
影山把糖收下了。
然后看了看白川的打扮，问他：“学长是还没吃吗？我请你吃吧，我也是出来吃饭的。”
听完白川夸他，影山勉强算冷静下来了，问白川要出来吃什么。
白川七奈则摆摆手，“不用！我请你吧！学长哪有让学弟请客的……”这话让别人听见，他又要遭笑话了。
白川七奈的后半句给出的前后辈关系让影山飞雄心满意足地跟着他走了。
两人在对面的一家拉面店吃了饭。
白川七奈和影山飞雄并肩走进拉面店，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白川熟练地点了豚骨拉面加溏心蛋，影山则选了辣味增口味。
两人都吃得一脸满足，影山问了白川一句：
“学长的话，毕业以后准备走职业吗？”
因为他要走职业，所以问下学长。
白川七奈嘴里嗦面，抬头看他，眼睫毛在灯光下翕动了一下。
“这个……看情况吧，也不一定有球队要我。”
他说这话，影山却很激动：“怎么会！白川学长一定能行的！”
没有人能拒绝白川学长这样的球员。
这在影山的认知里是很坚固的事实。
第245章 2014年245只大兔子
“哈哈,就算你这么夸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哦。”
白川七奈乐了。
影山飞雄：“本来就是吧！”
白川七奈继续笑，但没在这个问题停留太久，两人吃完饭后就分开了，各自准备出发前的事宜。
接下来的一两天。
宫城县内,有代表权的三所学校依次出发了。
最晚出发的是青叶城西,白鸟泽是去的最早的。
等到了东京体育馆的会场登记好信息后,他们去旅馆落脚。
这次确实是办得最盛大的一届,五湖四海都来人了，甚至不同肤色的人都能看见。
周边的商铺也都开张得很早,就像早就被通知过会有一场恶战。
路上也是各种五颜六色的标语和路牌，还有那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吉祥物，吧啵酱——
2014.1.6——
还有较高的大厦上标注着今天的时间。
今天是春高预备开幕的时间。
由于代表权的增加，比赛一共要比5天，到1月11号颁奖结束。
白川七奈从街道上抬头，便能看见在街道两边拉着的红色横幅：
【欢迎来自全国各地的排球选手！】
没错，是‘排球’选手。
来这里的人们不是为了其他项目,而只是单单为了排球。
这就是春高,国内唯一官方职业级赛季的含金量。
雪花落在白川七奈的鬓角,和他白色的发丝融在一起不分你我。
雪色眼睫下的莓红眼睛眨了眨,白川七奈呼了口气,热气刚呼出来,就在冷空气中形成了一团白雾,将他的眉眼衬得朦胧。
“这么大阵仗……厉害。”
说了句‘斯国一’之后,白川七奈继续沿街找着店铺，岩泉一拜托他帮忙买一点消炎药和绷带，还有一些别的只能在药房买到的东西备用。
“药店还真难找。”
白川七奈都溜达半个钟了，都没找到药店,很泄气。
他拿出手机，戳戳屏幕，把屏保戳开后，打开地图继续戳戳戳。
发现最近的药店还有一段距离后，白川七奈有点气急败坏了。
他原地小跳了一下。
然后耷拉着肩，准备继续往前走。
“哎？七奈君？在找什么呢……”
一道很儒雅的声音，从左上方传来，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很轻，但却能让他感受到力道。
白川七奈一扭头，就看见了昼神幸郎的脸，五官立体，咖啡色微卷短发的副攻手。
对方眉眼弯弯地笑着，皮肤白皙的高个子少年在冬天的气氛中很显白。
“喔，昼神也出来买东西吗？……好巧。”
“我出来买药的。”
白川七奈如实答道，还展示了岩泉一写给自己的购物清单，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上面写了岩泉一需要的药品和营养品。
昼神幸郎很轻松就把那张纸拿了过来看了一下，浏览完后脸上了然。
“哦~——那我可以带你去呢，大药房你会挑花眼的。”
“我大概会正常升学，考动物医学专业，所以识别这些基础药没什么问题哦。”
昼神笑眯眯地把纸条还给了白川七奈，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肩背，把他带着往前走。
白川七奈乖乖被带着往前走，没察觉到自己被对方无形摆布了，反而扬起圆脸，眼睛亮了一下，“医生吗？……那很厉害了！”
“嗯哼。”
昼神给了反应，但是不是真的得意……有待商榷。
不过高兴是有的。
他很擅长从小兔子这里索取情绪价值。这点自两人相遇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到时候可以给七奈君看病呢，勉为其难，也可以给光来君看一下。”
昼神幸郎的手指托了下下巴，然后微笑。
虽然鸟科有点偏门，但还可以啦。相比之下，他很喜欢兔子呢。
微笑的背后，昼神淡淡想着。
有昼神带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白川七奈总算不用走一步看一次地图了，很快就到达了目标店铺。
在昼神的带领下，白川七奈很快就买齐了东西。
确实如昼神所说，他不是一般的懂。
走出店门的时候，白川七奈又夸昼神，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背：
“昼神一定能当好医生的！”
白川七奈收回手，两手都拿着购物袋，笑得不见眼。
“是吗，那很荣幸了。”
昼神任他拍，最后帮他负担了一个购物袋。
“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在赛场上打败七奈哦？”
昼神一脸微笑地说出了很可怕的话。
白川七奈眨眨眼，但不觉得有什么：“诶？好的吧。”
“但赢的人会是我。”
他转身，这句话倒是郑重其事，那张圆脸上的莓红眼也没眯着，很端正地微微弯起了嘴角，看向昼神。
白川七奈的话音落下，冬日的冷风卷起他鬓角的碎发，那双莓红色的眼眸在雪色中显得格外明亮。昼神幸郎注视着他认真的表情，片刻后，忽然笑出了声。
“真是自信啊，七奈君。”昼神微微歪头，咖啡色的卷发在风中轻轻晃动，“不过，这样的你才有趣。”
当初带他脱离苦海的人，和光来君的光芒完全不同的，拥有内敛温和气质的莓色之人。
白川七奈没有回应，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购物袋在手中轻轻摇晃。昼神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并肩走在东京繁华的街道上，周围的喧嚣似乎与他们无关。
回到旅馆后。
白川七奈将药品交给岩泉一，后者接过袋子，粗略检查了一下内容，满意地点点头：“谢了，七奈。这些应该够用了。”
“不客气。”
白川七奈趴到酒店客厅的沙发上，结果被及川彻把整只兔都搂了起来。
“小七奈起来，及川大人要坐在这里研究对手的录像了~”
嘴里这样说着，但及川彻根本没把白川七奈放生，反而把他摁在了自己腿上。
“！”
白川七奈突然被抱起翻了个身，回过神来已经在人膝盖上卧着了。
头朝下的姿势让他很不适应，企图起身但被及川彻捞了起来，放在沙发旁边坐着。
“……”
白川七奈坐稳的时候都是懵的，不明白及川彻为什么扒拉自己。他头发都乱了。
花卷过来给他顺了顺毛，并吐槽了及川。
“有这么孩子气吗？队长。”
他完全是因为七奈体重轻好拿捏，就觉得举对方很好玩吧。
及川彻：“！孩子气？说这种词也太过分了……”他都长这么大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刚的行为是有点幼稚，脸又红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辩解。
松川一静颓废脸打了个哈欠，补了一刀：“完全是那种很招人厌的小男生，我小学就不干这事了。”
及川彻：“！你说得更过分了！”
松川一静过来也揉了一下白川七奈的头，安抚了一下。
松手后问及川：
“所以？我们后天要跟谁打？”
青城第一天是轮空的，种子队特权。
及川彻身为队长，应该已经收到对战表了。
及川彻从手里叠放的资料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对战表，在茶几上摊开，青叶城西的队员们立刻围了上来。白川七奈也凑过去，莓红色的眼睛紧盯着纸张，发梢还因为刚才的"玩闹"微微翘起。
“第一场是对阵来自北海道的高校，”及川的指尖在表格上划过，“他们去年止步八强，但今年换了新教练，据说防守体系完全重组了。”
“不过应该能轻松拿下，他们的球员实力并不突出。”
及川彻点评了一句。
青城这种冠军队，就不用考虑胜算很大的比赛了。
重点是……
往年的种子队们。
“我们分在了G组。”
“决赛可能会是井闼山或枭谷，半决赛可能会跟稻荷崎或鸥台打。”
说到稻荷崎，及川彻笑了一下。
这支才和他们打过练习赛的队伍，据说今天被赋予了一个有意思的绰号。
——「挑战者」。
据说因为是亚军，再加上冠军青叶城西的实力又是领先性的，所以被媒体赋予了个这么称呼。
挺符合他们应援旗标语就是了。
而在E，F，G，H区间，和种子队争夺四强名额的几个球队……
及川彻一眼就看见了‘乌野’这个名字。
挺打眼的，已经是听上去就很黑的地步了。
“没准能和他们打一场呢。”
及川彻思考，蜜糖色的眼睛垂下眼睫的阴影。
虽然不爽影山那种天才，但对方到底是他的学弟，及川清楚他的实力。
听说还去国青了，实力应该是突飞猛进。
再加上……那个橘色头发的小鬼，可是在白川家住了一个星期。
听说也参加了白鸟泽举办的强化合宿。
及川彻觉得，光凭前者，日向翔阳的实力就得用另外一个维度衡量了。
青叶城西的核心就是白川七奈。
没有人比他这个队长更清楚，白川七奈身上那股引人变强的气质，什么不做就能让人想着变强，足以担任‘核心’的气质。
青叶城西两年间从默默无闻到直接举杯夺冠，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成果。
而日向翔阳在白川七奈身边待了一个星期……
及川彻不得不重新评估对方的实力，甚至评估起来，要比对影山更慎重。
在慎重对待白川七奈的影响力这一点上，影山飞雄和及川彻倒是十分相似。
第246章 第一天246只大兔子
次日,春高正式开始。
今天的赛程是三十二强赛，种子队不用参赛。
所以种子队的选手基本都在旁观。
乌野的队伍在H区，白川七奈趴在观战席的栏杆上看比赛。
和乌野打的人是椿原，他们组的稻荷崎轮空了。
看着下面的赛程,白川七奈注意到了什么。
“什么情况？……忘拿东西了？”
日向没穿鞋,场面有点乱,然后是乌野的女经理正在背包,似乎是要去解决这次事情。
“鞋丢了？……日向也真是的。”
白川七奈摸了摸头，他都说过,不要太兴奋了。
他在二楼的角度，看着乌野的经理清水洁子从另外一个出口跑了出去。
那个速度和跑姿，不像是没练过的。
“唔……就算这样也不能一直跑吧，还挺远的。”
如果找不到人就更没办法了。
想了想，白川七奈和日向生活过一段时间，对方的鞋码他是知道的。
白川七奈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余额，买一双球鞋应该够了,反正自己在东京有个家,大不了在家住几天再回去,花销不大。
打定了主意,白川七奈又看了眼赛场,还在校准时间等基础工作,应该来得及。
他转身跑下了楼,刚想喊住他的宫侑挑了挑眉,但没追上去。
白川七奈先是掏出了自己在东京的公交卡。
那个方向的话，好像只有一站公交点。
半个东京人的白川七奈，这个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他是男生，总归跑的比较快,到了地方之后，左右张望后，远远看见了清水洁子。
白川七奈举了举手臂，来回晃了一下。
正在跑的清水洁子也看见了白川七奈，看见他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公交路牌，于是往这边跑来。
清水洁子跑到这边：“白川同学……”，刚想问他怎么在这里，白川七奈就塞给她一个东西。
一张能挂在脖子上的东京公交卡。可以省去很多手忙脚乱的付票环节。
“这个快点，去吧。”
车要来了，就停在两人脚旁。
时间刻不容缓，清水洁子秒懂，接过卡说了声谢谢，就走上车去了。
白川七奈冲她摆摆手。
然后转身往街边走去，准备趁清水洁子一个来回的时间挑双鞋买了。
就算用不上也当春高礼物了。
在周围环视了一圈，白川七奈选定了一家亚瑟士球鞋店。
进去挑了双鞋出来。
但等他回到体育馆的时候，日向翔阳已经经由清水洁子的手，拿回了自己的球鞋。
白川七奈回到自己的观战位，还对上了对面观战位，刚把球鞋扔下去的清水洁子视线。
偏清冷长相的对方现在笑得很开心，或许是在情绪上，也不吝啬的，给了白川七奈一个开怀的微笑。
“看来是解决了。”
白川七奈松了一口气，也把自己买来的鞋放在了一边，等春高结束了再给日向吧，省得打扰他比赛。
看他蹦蹦跳跳的样子，想来还是脚上那双更合脚。
想到此，白川七奈也笑了笑。
看来能发挥得很好了。
他旁边一直蹲他回来的宫侑见他一直笑，戴着口罩的脸凑近，声音有些沉闷：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你刚刚去哪了？”
他们那边这段时间有流感，所以兵库县的人都带着口罩过来的。
“去买了点东西。”
白川七奈回复，然后趴在栏杆上，反问宫侑。
“话说阿治呢？怎么不见你们一起。”
“他买吃的去了，说难得来次东京，要买个够。”
宫侑托腮回道。
“诶？吃的？一会他要过来吗？”
白川七奈看着即将开场的比赛，眼睛发亮地扭头问宫侑。
“……啊，好像是，他一会就过来，话说你变贪吃了啊七奈！”
宫侑想了想，好像宫治是要跟他汇合的，但不好说，他对自己双胞胎兄弟的叮嘱经常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宫侑此时更惊讶于白川七奈的贪吃。
以前他可没这么贪吃，甚至都有点好糊弄了，喂什么吃什么，有时候还很挑食。宫侑没少捉弄对方。
看来宫治说得没错，白川七奈现在胃口好了很多。
起初宫侑还不怎么信，现在有点信了。
“！……”
白川七奈被指控贪吃的时候圆脸都愣了一下，有点心虚。
这事远在兵库的宫侑都知道了吗……
“阿侑是不会明白的！还是看比赛吧！”
强行转移话题。
宫侑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在这个话题下延续下去，眼睛也垂下，望向下面的场地。
各项都调试好了，解说员的声音也适时传来。
“第一场，乌野对阵椿原！——”
“嗯~一边是去年也来过的强校，一边则是刚从宫城县挤出的新学校吗！”
一说到宫城县，很多其他区域的观众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作为最近两年大出风头，甚至夺走东道主井闼山冠军的球*员来源地，宫城县现在可谓是人尽皆知，和东京，京都一个知名度。
“……乌野这边需要注意的是……一年级的怪人组合！……”
惯例的解说环节。
白川七奈往下看，除了恢复活力的日向，还看见了影山，他自始至终都挺泰然自若的。
“状态很好嘛。”
白川七奈软和地评价了一句，能听出来他挺高兴的，毕竟是他的直系学弟。
宫侑眯了眯眼，口罩下的声音闷着传来：
“呵，跟我比还是一般。”
“球也传得……诶。”
影山飞雄失误了。在对方最擅长的传球精度上出现了差错，距离误判。
由于太热，宫侑把白色口罩拉了下来，粗眉一抬，评价了一句：“啊……这个啊，第一次来春高的人，或者说是二传手才会犯的错误。”
他褐色的眼睛垂着，因为灯光染上了些许焰金。
空间失调。
对于二传手来说，是适应场地而必须经历的环节。
这点无论天赋怎样都无法改变。
宫侑也经历过，不过稻荷崎是多年连续选进全国的豪强，这个毛病他早就没有了。
“看看小飞雄能几球调整过来吧~要打赌吗？”
宫侑戏谑地笑笑，眼睛弯得跟狐狸一样，询问白川七奈。
不用他说，白川七奈也知道影山身上是什么状况，他上辈子遇到太多了，每次到一个新场地，他们队里的二传总要适应一番的。
“三球。”
白川七奈直接比了个数，莓红色眼睛很漂亮，信誓旦旦地说了句，声音空灵。
“三球？对他这么有自信？”
他当初大概用了4球才调整过来。
宫侑挑了挑眉，口罩拉至下巴露出玩味的笑容，“那我赌五球。输的人请对方吃便利店的布丁如何？”
白川七奈闻言眼睛一亮，正要应下，身后突然传来塑料袋窸窣的声响。宫治拎着两大袋零食挤进观战席，额前的银灰色刘海还沾着薄汗：“什么布丁？我买了草莓味的。”
灰色头发的宫治直接挤开宫侑，他的口罩半挂在耳边，显然是热的。
“七奈吃吗？给你一个。”
宫治给了白川七奈一个布丁，完全背对着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没给一个眼神。
“猪治你这家伙！……”
宫侑都想锁他脖了。
“也给我一个！”
宫侑伸手要。
宫治给了他一个一排三联装的布丁。
“感恩戴德吧，这可是三个。”
“呵，便宜货。”
宫侑一把夺过，还是收下了。
宫治分完东西，才往下面望了一眼，看两人在看谁的比赛。
“……乌野的比赛？谁会赢？”
宫治没看前面的，就顺嘴问了两人。
“……乌野吧。”
宫侑在这点上倒是不避讳。
乌野可是参加了国青大合宿的队伍，不至于连32强也挤不进去。
此时场上，影山飞雄第二次托球依然偏差半掌距离，乌野主攻手田中龙之介勉强扣杀出界，记分牌翻到20:22。
宫侑得意地吹了声口哨：“看来我的五球更接近——”
话音未落，日向翔阳突然跃至影山身侧。观众看见橘发少年跳的很高。
没见识过的人都有点惊讶。
“那个10号……只有一米六吧？跳这么高？！……”
“感觉比那个星海还矮……”
而影山的第三次传球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开椿原防线，把扣球的路线清清楚楚地传达在日向眼前。
日向翔阳睁眼打快攻，马上就选了一个点，把球扣出。
乌野再次得分。
正版的怪人快攻在春高的赛场上横空出世。
“这么快！……”
“他们也不是种子队吧？这种快攻都能打？还是那种矮子？”
一些观众认知被打破的声音屡屡响起。
随后的赛况就很明了了。
哪怕对方教练祭出了‘专杀新手’的天花板发球也没什么用。
随着影山的状态调整好，像是一个引子一样，乌野队里球员或多或少的紧张也都接二连三地调整好了。
怪人快攻的后面，乌野这支队伍的其他进攻手段也都一一浮现。
梯次，全员同时进攻，时间差……
乌野逐渐表现出一只‘全国’级别球队该具有的所有素养，并表现出极强的进攻性。
乌野彻底拿下了比赛。
第247章 佳话247只大兔子
乌野顺利在第一天晋升三十二强。
在下面解说员短暂的完赛解说后,明日的赛程也已经明了。
“看来你们明天要和乌野打了。”
白川七奈说了这么一句。
种子队稻荷崎，明天也是他们的第一场赛事，就是跟乌野打。
宫侑：“我们可不会怯场。”
种子队的身份不是好拿的，经常有出现,别人在第一天已经比赛热完身了,种子队第二天一比赛却要打第一天的赢家。
在此情况下出现黑马也是不奇怪的。
“那就加油了。”
白川七奈和他击了个掌,就提着购物袋往外面慢悠悠地走。及川彻喊他回去开会了。
走到一半,他回头，想起了对方球队的一个新称呼,露出一笑，莓红眼睛弯弯如月牙。
“挑战者。”
宫侑眉头一蹙，也知道对方临走的时候在调侃自己。
当初是他笑话全中赛打赢白鸟泽的白川七奈是挑战者，这次时隔三年，却轮到自己头上了。
“真是脾气大了。”
宫侑无奈笑笑。
宫治和他一个表情，摇了摇头，垂下眉眼的时候也说了一句：“谁说不是呢。”
另外一边。
音驹和清川也打完了,顺利晋升三十二强。
鸥台和筑井田也打完了,顺利晋升三十二强。
白鸟泽对阵迫川,顺利晋升三十二强。
一林对阵濑波,顺利晋升三十二强。
……
种子队的选手们也都看到了比赛结束,得知了自己明天第一场的对手会是谁。
观众们的视野逐渐聚焦到了第二天……
也就是种子队们,即将集体亮相的一天。
想必到那时候,观看的人数会比现在多更多-
决出十六强的当天。
青叶城西的场次。
就像及川彻说的那样,这场的对手实力并不强。
在及川彻华丽球技的引导下，青叶城西堪称漂亮地拿下了胜利。
以白川七奈和岩泉一为代表的两翼进攻，拦网中枢松川一静，金田一虽然后来居上技术欠佳,但胜在身高优越。
再加上国见英临危不乱的稳重，花卷矢巾的次二传能力，还有京谷近似狂暴的进攻力……
场次观战人数也是最多的。
明明是在冬天，东京体育馆内的空气有些焦灼。
以万计数的眼睛注视着，下方的一片区域附近的观众席，人数尤其多。下面就是青城的赛场。
和青城比赛的学校，千石商的氛围也逐渐趋于绝望。
怎么能这么强！……
千石商的副攻喘着气，明明横跨步跳跃的拦网动作也基本在线，他的动作已经足够干练，哪怕很累也避免了多余动作，但就是追不上那个人！……
他跳跃过后，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时机又差了一截，并且对方的高度仍然在持续上升！……
以往都是拦网手的手掌阴影笼罩在主攻手脸上，但偏偏这次……是主攻手近乎变态的滞空和跳跃能力，直接覆盖在了整面人墙之上。
平时都是威慑别人的拦网手在空中都不禁咽了口口水。
本来应该下压的眉眼也往上抬起，望着那个白发身影。
开什么玩笑……怎么还能跳这么高？起跳速度也快得离谱！
观战席上已经结束场次的音驹众人都在默默看着。
孤爪研磨也沉默不语。
布丁头的少年半张脸掩盖在立领内，双手在略长的外套袖子下交握。琥珀色的猫眼在垂眼的角度下，注视着下方场地的一切。
猫又教练经常会说……
‘又高又宽的人墙是最挫败士气的东西。’
甚至在老一辈教练的眼里，拦网手就是球场上营造恐惧的存在。
那这种东西又算什么呢？……
孤爪研磨目不转睛，不禁想道。
又快，又高，直接攀升向空中的扣球身姿。
不止是突破人墙，更是能在进攻面积上覆盖人墙……
这就是对拦网拥有着彻彻底底的击溃实力，当今排协推崇的世界级主攻没有之一，白川七奈的能力。
“……怪物吗。”
孤爪研磨此时也想，恐怕没有东西能击败这种存在。
就算他打赢了日向，与对方再交手一次，也未必能赢。
黑尾铁朗也有冷汗了，“我可不想有那种攻手飞在我头上。”
太伤拦网手自尊了。
当能构筑恐惧的人不再存在，一支队伍的士气也就差不多散完了。
黑尾铁朗见过很多排球的心理战。
他们针对的人不是主攻就是二传手，实施者也大多是拦网手。
通过点对点的积累压力，迫使对手整体出现失误，进而赢得胜利。
但真的很少有人能做到针对拦网手的。
而白川七奈做到了。
就连黑尾铁朗这位身为副攻的队长也不得不承认，比起针对主攻，针对二传，直接针对和网共生的拦网手，或许才是最一针见血的做法。
毕竟说到底，排球是‘球落在网的另一侧’则得分的运动。
把网撤了还提什么针对，把球往地上砸就行了，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没想到自己这种整天研究对手破绽，甚至推崇后拦网的人，都能感受到这种震撼……
黑尾铁朗扶了扶额头，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啊……恐怕冠军又得是他们了。”
国青大合宿的时候，由于青城大多时候是分散的，白川七奈的真正实力还是很少见到。
如今在真正的全国赛场上，动真格的白川七奈显得更为恐怖。
“亏我还以为能打赢呢，现在看来真是……”
黑尾铁朗叉腰叹气。
青城的球员真是没一个好相与的，尤其是白川七奈。
“连冠吗……这可真是2013赛季的霸主了。”
“井闼山这种情况也没有吧……”
黑尾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自己东京的老邻居井闼山那边的情况。
对方也只是被称为‘常胜’而已。
连续一个赛季，IH和春高都夺冠，有一林在，井闼山近年来还真没有这个战绩。
黑尾铁朗摸了摸自己被睡乱的后脑勺，不禁感慨：
“那些人吹的牛还真要成真了，什么世纪初的霸主。”
不得不说，媒体的用词虽然中二，但预测能力确实是一等一的没话说。
如果这次春高，青城依然夺冠，那青叶城西毫无疑问会落实这个称呼，连同他们的应援旗『制霸球场』一起，成为人们口中的一段佳话。
看着场下的青城靠白川七奈的超速攻拿下最后一球，黑尾铁朗最后摊了摊手，“好了，我们这些小人物，也要开始忙活喽。”
他们一会把乌野的比赛也看完，就准备回旅馆商讨明天的事情了。
“你这话说得我们要当炮灰一样。”
夜久卫辅进行了精准吐槽，正太脸上的眉毛一高一低地挑起。
“这不是流行的那个反向立flag吗！夜久君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啊！”
黑尾铁朗贴脸跟他反驳，两人没一会就又闹了起来。
“哈？你说什么！你这吃鱼脑袋！”
“哈？我那叫聪明好吗！”
……
伴随着音驹等人切换场地去看乌野，青城这边的裁判宣判了结果，身为这届春高种子队的青城晋升16强。
而另一边的乌野，则出现了令人惊讶的情况。
身为种子队的稻荷崎竟然没打赢乌野。
但赛后的沉默说明，没有人很不认可比赛的结果。
乌野确实在这场比赛里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并表现出极其卓越的进攻性。
单论全员同时多发进攻那种东西，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疯狂的。
比起强那种单调的词，似乎只有疯能形容这支连应援旗都黑漆漆的队伍。
随着乌野爆冷击败种子队稻荷崎，整个体育馆的氛围被彻底点燃。观众席上的议论声如潮水般翻涌，有人震惊于黑马的崛起，也有人感叹稻荷崎的意外失利。
宫侑站在场边，和宫治同频喘着气，目光落在记分牌上刺眼的比分——2:1。他扯了扯嘴角，低声对身旁的宫治道：“啧，这次玩大了。”
宫治看了他一眼，“是啊。”
与此同时，乌野的队员们围成一圈，汗水浸透的队服贴在背上，日向翔阳的嗓音却亮得惊人：“我们真的赢了！！”影山飞雄皱眉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别嚷嚷，明天还有比赛。”但紧绷的嘴角泄露了一丝笑意。
本来在旁边一起笑的菅原孝支像是感知到什么，望向看台，发现青城的白川七奈正倚在栏杆上，白发被顶灯镀了一层冷光，莓红色的眼睛却带着兴味。
两人的视线短暂相撞，菅原下意识攥紧了毛巾——由于他是那种经常被人针对的二传，那种目光他太熟悉了，是猎手锁定目标时的兴奋。
是刚打完比赛在兴头上吗？那位竟然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另一边，音驹的孤爪研磨缩在看台角落，手机屏幕映着他偏苍白的脸。黑尾铁朗凑过来时，正看到他搜索“乌野VS稻荷崎技术统计”。
黑尾笑笑：“很感兴趣？”
孤爪嗓音淡淡：“只是查一下数据。”
真是，一个个的，都这么兴奋。
虽然是这么说，但孤爪研磨也想起了自己晋升16强时的表现。
嘛……他今天也算努力了。
夜幕降临，东京体育馆的灯光渐次熄灭。在那之前，已经画完晋升红线，十六强的对阵表被投影在中央大屏上，其中，乌野与音驹的名字赫然分列两侧。
第248章 传达248只大兔子
春高第三天。
这是特殊的一天,以往被称为魔之第三日。
因为这是，五天中唯一要打两场比赛的一天。
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分别决出8强和4强。
上午是分出8强的比赛现场。
比较经典一场的是乌野与音驹，时别多年,依然存在于老辈子心中的‘垃圾场决战’,猫与乌鸦的对决。
在这届春高战胜种子队稻荷崎的乌野,和在上次全国战胜种子队一林的音驹,终于在命运的橘色赛场上相遇了。
经常突发住院的乌野老教练在医院的陪护下，远程看着这场比赛的网络直播。
他的病房和一般老头的不一样,热闹得很。
有排球教室的小孩子们，还有熟知的护士，和与他相熟的街坊邻居，也是做老师的，都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着电视。
电视转播的镜头来到了乌野教练的身上，年轻的乌养系心一头黄毛，意识到镜头后站得板正。
穿着病号服的乌养一系笑着,粗糙带褶皱的手指指着电视里乌养系心的脸,跟旁边的人说：
“我孙子。”
护士带头惊讶了起来,“和您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乌养：“哈哈,是吧！”
身上披着蓝白色的外套,乌养开怀笑了起来。然后咧齿一笑。
深邃的眼睛睁开,看向电视里的另一位教练,已经白发,和他差不多的猫又教练。
“那家伙还真能干啊……”
不服老不行，没想到先倒下的会是他。
乌养笑得见牙不见眼。
乌养这个年纪，已经学会了要带病生存。
他只是某个地方病了，不是全身坏死了,人要使力的话，就是要调动整个身体的，还能舍本求末吗？
也就后半生麻烦一点，不至于让乌养因此费神。
只是遗憾，没有亲自带领队伍走到那个老猫面前。
不过也没关系了。
上面有他的血脉在，这就够了。
真是从少年叫嚣到老年的一场比赛。
乌野与音驹之间的垃圾场决战，终于走上了名为全国的舞台。
能看到这个，他也算一项夙愿了解了。
是胜是败，对他们这些老东西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小伙子们也都有自己的执念所在。
与其说是他们有意促成，不如说是老天凑巧。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和令人欣喜的东西。
乌养老教练笑眯眯的。
连旁边的护士都很少见到这位一向作风严厉的教练，如此慈祥的一面。
当年乌野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叛逆小子，可都被这位治得服服帖帖的。
专门豢养凶悍乌鸦的名将乌养。
在那个年代可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不过……还真是怀念啊，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看乌野打排球比赛呢。”
护士也有点念旧了。
乌养听到后笑了，“哈哈！怀念也见不到喽！老爷子我已经退休了！”
护士有点生气：“那不是您喝酒喝的？！”
“得了病还不遵医嘱，活蹦乱跳的老人家，咱宫城县可只有您一位呢！”
乌养理亏了：“别生气嘛！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真的很怕唠叨。
旁边邻居家熟悉的小孩子起哄：“老爷爷真逊~我这个年纪都会自己吃药了！”
“嗨，你这个年纪还不知道酒的好……”
乌养刚说完就想拿酒，结果被护士一个眼神制止了。
“还有不要带坏小孩子！”
护士敲了敲自己陪护用的记录板，囔囔着说道。
“都让您看比赛了，该老实一点了！”
“好好好……”
乌养只能喝了点水，和他们一起看比赛。
虽说是他要看，但旁边的人也看得聚精会神。
能跟乌养关系好的人，都跟排球沾点边，看比赛也是都喜欢看的。
病房里的氛围极好。
而电视里的球队们赛况则十分焦灼。
乌野和音驹打得难舍难分。
极具进攻性，每一项战术都为了得分而纯粹存在的乌野。
极具柔韧性，无论是进攻接球和防守都没有短板的音驹。
双方的存在就好像天生为了化解对方的招数，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天空的领域终究比地面累人。
乌野开始出现疲态。
但依然在疯狂地进攻。
日向的起跳节奏越发干练，在这场比赛中甚至挑不出毛病，他竟然能把节奏之间的切换变成诱饵了。
和最初那个空有身体素质新手球渣完全不同，现在的日向翔阳已经完全蜕变。
这种现象尤其表现在，他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受到了对手的重点忌惮，简直贯彻了‘诱饵’这个称呼。
再由球技精湛，拥有国青实力的影山穿针引线，乌野其他球员实力不差的情况下，队伍被他磨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双面开刃，只为进攻。
音驹这边则是拥有能和二传手孤爪完全心领神会的全国级别自由人夜久卫辅，两人的一二传配合同样贡献了不少精彩的战术。
再加上黑尾的拦网，和其他攻手或力量或稳定的能力，在拦防方面同样没让乌野轻易得逞。
两方打得愈演愈烈，精彩的救球频出。
观众都被这样亮眼的表现吸引。
“他们……就像在打练习赛一样……”
不止是观众，替补席的球员也这样讷讷想道。
不像是在万众瞩目的体育馆里打着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大赛，而像是在某个小城的体育馆，陈旧的设施和擦得干净的旧木板，咯吱的声音和陈旧球面砸击的闷声，极具回忆感的一幕。
沉浸于心神完全抛却杂物的状态……
就算没有排球，人一生中又能经历多少次呢？
有的人恐怕工作到最后都不太知道吧……
好羡慕。
这种情绪甚至蔓延到了观众席，以至于他们看得目不转睛。
只不过那眼神里，比起看纯粹的强队打架，更带着一丝缅怀和羡慕。
亮晶晶的。
他们此时为这两支球队应援，少见的不是因为那股名气所引导的虚荣心，更是纯粹的共情。
仿佛这样也就能一同坠入到那相同的回忆中。
真正的庆典之战。
“音驹音驹再猛攻！——加油！”
“乌野乌野再得分！——加油！”
音驹那边是活力风的喇叭。
乌野这边的应援敲着太鼓。
两边都在为自己的队伍鼓劲。
这场比赛打得异常胶着，上了第三场。
音驹针对日向的计谋也彻底失效，影山飞雄身为二传手传出了‘勇敢’的一球，乌鸦突破牢笼再次回归了天空。
在二传的带领下，执着于快和精准的球队，在最后选择了正面破局。
就在球落点最多的球场正中央，直面三人拦网，用不是快攻的第一节奏，成功突破了音驹的防守！
打到最后，战术与计谋都已经无用，纯靠毅力和不服输的精神在对抗。
最后的最后，球在孤爪研磨的指尖，因为汗水而滑落了。
他的身后有山本和福永鱼跃，但都没挨到这一球。
孤爪研磨在那一刻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失误，就算接住，他因为连击已无法举球。
音驹败了。
但却是他打得尤为畅快的一次。
累的瘫倒在地。
孤爪研磨喘气，在站着的发小黑尾和队友搭话的时候，趴在地上脱口而出：
“谢谢你带我打排球，小黑。”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的最后一场了。
三年级的会彻底升学引退，二年级的他也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执着排球。
队伍会重组，大家会散场，一切特定的回忆都累积在这场比赛，像梦一样。
这就是春高，精彩而残酷。
然而究竟是青春抛弃了少年，还是少年带着那种果决的气质亲手挥别过去，这就不得而知了。
心理准备是早就有的，却在最后一刻爆发。
本来还在笑着的黑尾铁朗用手掌支住了脸，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但很快他猛地抬头大笑了起来。
“是吗？这样就好。”
黑尾铁朗把孤爪研磨扶了起来，最后音驹的人互相搀扶，重新站直在了网前，和同样收拾好仪容的乌野球员面对面站着。
双方都对视一笑，把手在网下握了上去。
“多谢指教！——”
在两队都分别向观众席弯腰致谢后，八强赛彻底结束了。
晋升的红线被画好，延伸到了下一位对手。
青城-乌野。
如果乌野能打败青城，那他们将会跟鸥台对上。
在中午散场的时候，球队将回到旅馆进行短暂而争分夺秒的休息，迎接下午的恶战。
冬日并不强烈，但空气感十足的日光照射在街道上。
两支球队在各自回去的路上相遇了。
漆黑和纯白的队服对比鲜明，再加上球队的纪律性列队走路，在大街上也十分整齐吸睛。
清风徐徐吹过正中间那边少年纯白的鬓发，扬起的瞬间撩过了那双睁开的莓红色桃花眼。
白川七奈的身形在这三年已经成长为了颀长的样子，青城的队服在他身上清新好看，褶皱随着插兜的动作直而清晰。
他旁边站着的是及川彻和岩泉一，然后是松川和花卷……一字排开。
看见穿着漆黑的直系学弟，以及欣赏的橘发后辈。
风吹过发梢，白川七奈微微一笑，空灵的声音跟风混在一起传达：
“好久不见，辛苦了。”
第249章 四强赛249只大兔子
冬风也被中午的阳光染上了暖意,吹在脸上温温的。
白川七奈说完眸如新月，笑眼如月牙的弧度。
“下午就多多指教了。”
潜台词大概是‘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及川彻则和同为队长的泽村大地握了握手，“很期待和你们比赛呢~”
他的眼神又游走在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之间。
“这次，也会好好领教一下你们手段的。”
不是一定会赢,但就是不怕输了。
及川彻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说实话。
看完音驹的比赛,最后一个球在二传孤爪手上滑落的瞬间,及川彻心情很复杂。
不是可惜,也不是悲叹，而是‘感觉自己就算那样落败也无所谓’的一种情感。
‘自己或许也会那样’……
这种心情,让及川彻明白了那位名为孤爪研磨的二传可贵之处。
对方贯彻始终的平淡，可能某些天才，包括追逐天才的自己，也只有到最后才能明白了。
影山飞雄：“我们不会输的。”
日向翔阳：“一定会打败你们！”
岩泉一在旁边有点惊讶，没想到那个影山也会说‘我们’了。
但北一终究是过去式，现在的他们是青城和乌野。
“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是。”
岩泉一挥手和泽村大地告别,领着自己的队伍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半护着白川七奈的同时,还用手使劲拽着吊儿郎当的及川彻。
走在队列偏后位置的国见英和金田一跟着走,他们路过站着的影山飞雄的时候,都侧眼看了他一眼,最后落在日向身上,而后一划而过。
影山和日向动了动眉眼,但保持沉默。
最后青城的人走远了。
乌野的人才准备动作。
泽村大地在最前面的背影动了动，挎包也随着动了两下：“走吧。”
乌野的球员也在他身后跟着走，目的地是他们办理入住的旅馆。
每个人的脸上都比较沉默，日光在眉弓打下阴影。
尤其善于观察的月岛萤的眼睛动了动,眼镜后的褐色虹膜反射着剔透的光。
他知道，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不管是前辈们，还是大家，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
想要打败那个‘霸主’青城，已经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他们很可能，不，是大概率止步于此。
尽管能在正式比赛打败音驹，打败种子队稻荷崎，他们也依然没有自信能战胜青城。
但很奇怪……
月岛萤此时的心中却没有类似‘绝望’的情感。
或许是因为对手很特殊，也或许是已经认清楚自己的界限和未来……
但这种平静去迎接挑战的心态，月岛并不算讨厌。
能不能把接下来的这场比赛打得痛快，才最是令他们汗毛战栗的事情。
纵使是刚刚在空战中胜出的漆黑乌鸦，也不由担心，能否在那双草叶摇曳中的莓红兔眼下继续幸存下去。
不多时。
下午的赛程即将开始。
球员们再次回场。
东京体育馆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四强赛……
这场之后就是半决，然后是决赛。
眼看离捧杯的日子越来越近。
第三日来的记者都特别多，摄像设备，长枪大炮地都怼着下面的场地。
选手一来就被他们聚焦了。
这次的球队球服对比很鲜明，没有撞衫的可能，根本不用换备用的。
乌野球员就穿黑的那套。
青城球员就穿白的那套。
双方都握手之后，裁判一个挥手，一个予以发球的动作和哨声，正式宣布了这场四强赛的开始。
尖锐的哨声仿佛一枚针，瞬间刺穿了体育馆内粘稠的空气。
摄影机的镜头追逐着那颗被轻轻抛起的黄蓝两色排球。
站上发球区的是青城的队长——及川彻。
他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熟悉的弧度，眼神牢牢锁定了乌野的半场。
场内不仅有屋顶的灯光，下午还有阳光从高高的天窗斜射下来，在他白色的队服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同时也带来一丝难以捉摸的锐意。
“一球。”
及川彻焦糖色的眼睛注视着那颗被抛起的球，轻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
极度的专注。
天才后辈？后来居上？才华横溢？……
那些统统都没关系了。
及川彻一辈子爱冒险，也险些犯过错，走过弯路……
但正因为体会过什么是差的，他才能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多么无敌。
助跑后接着，及川彻猛地蹬地，身体舒展拉成弓又猛地缩回，手臂在最高点如同鞭子般迅猛地甩下！
砰——！
沉重的击球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被压扁重构的排球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影子的线路，刁钻地砸向乌野后场右侧无人区的边界！
“西谷！——”泽村大地的呼声还一半卡在喉咙里。
刚开局就有这种状态？！
青城今天上午的比赛白打了吗？！
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球路之上，是自由人西谷夕！
他那总是显得过于热血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极致的专注，整个人扑倒在地，手臂堪堪在球即将落到地板的前一瞬间垫了上去！
嘭！
球被勉强救起，高高飞起的方向却极其糟糕。
“补救！”大地低沉的声音立刻响起。
前排二传影山飞雄早已移动到位，然而球速太快，高度又太过尴尬，他只能用上手强行调整。
‘可恶！太冲太难调了！’
只能塞回去。
排球勉强越过网，目标直指青城的前排中线。
“诶呀，竟然能接起来，我的我的~”
因为跳跃的后劲，及川彻小跳了一步进场，然后迅速调整后姿势，切到了二传的位置。
“矢巾，帮我一下。”他顺□□代了任务。
后排中央的矢巾秀收到，直接下手把这个不算难调的球垫了起来。
“花卷。”
花卷领了任务，点了点头，在后排，很淡然地左翼岩泉的身后起跳。
影山刚被迫回完球，根本来不及从*及川彻发球的冲击中回神，就被自己直系二传前辈的这一操作迷惑。
什么……竟然没传给两翼？
不传给岩泉前辈或白川学长吗？明明是他们的强势轮次……
看不透意图……可恶！
影山飞雄到现在为止才发现。
可能从国三那场全中赛开始，他就真的再也看不见这个男人的背影了。不是实力上有多大差距，而是他们已然走向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现在前所未有的意识到。
自己不是和什么学长前辈所在的队伍打比赛，而是与一支‘球队’打比赛。
一支已然陌生，各方面都需要重新钻研的球队。
心里想着困难的事情，影山飞雄下唇的肌肉咬着，却勾起一个露齿的笑来。
……这简直令他战栗不已。
“我来补！——”
影山飞雄靠近田中，和田中左边的日向一起三人拦网。
月岛不在前排，他们三个人就要经常参与拦网。拦网压力比较大。
花卷贵大眨了下眼，没想到三个人来拦自己，他又没什么好防的。
不过……
花卷眼神往乌野后方瞥了一眼，在西谷夕才反应过来的时候，打了个吊球。
在开局节奏紧凑的时候，一记轻飘飘没有胜负欲的吊球简直是绝杀。
解说员A不禁惊呼：“原本就听说青城的球员都是带着思考打球，这下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思考量。
确实不是一般主攻能拥有的。
开局第一球，一般都要往死里砸的，一般不会想到吊球。
而且后排控制吊球的力度，也很考验技巧。没有事先想好很难打出来。
“极具进攻性，连续打败种子队和东京强校的乌野，和协调性最好的队伍青城，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呢？！我很期待！”
解说员B搬出了台词，调动着现场的氛围。
“那个解说也知道把青城说得内敛一点啊，不然就没得悬念看了。”
协调性？
这词也太老了，这词形容青城的时候，恐怕还在两三年前吧。
现在完全是霸主形态。
“这也没办法吧，毕竟懂行的都说冠军都可能是青城，这才哪到哪。”
有人嬉笑。
“不过乌野今年确实强，那个矮个子真的挺猛，感觉和星海光来有的一拼，都是矮个子选手。”
“真亏他们能那么强啊！”
有人感慨。
“不过我还是觉得白川毕竟强就是了。”
一名青城球队的铁粉说道。
视角转回下面。
因为及川彻的发球劲很大，西谷夕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和距离，前场的吊球没被救起。
花卷回头朝及川彻比了个剪刀手，单眼皮的情绪很淡。
“轻轻松松。”球权保留。
及川彻：“很好~”
及川彻继续重新走向发球线，还是他发球。
他手里拍着排球热身。
球一下一下接触地面的声音加重了乌野球员的心理压力，心脏仿佛跟那颗球一起用力跳着。
刚刚那颗已经很犯规了。
如果不是上午有场比赛，起到了热身的作用，西谷夕也不能保证一上来就接住这么猛的球。
现在又让这家伙发球……
“放马过来。”
西谷夕手扶着双腿半蹲，深呼了一口气，眼神坚定，手指放在胸前预备。
第250章 做个了断250只大兔子
及川彻勾唇一笑。
挺有精神的嘛。
不过他可不会留情。
双手将球贴在额头前,赭发队长再次呼了一口气。
睫毛在焦糖色的眼睛上打下犀利的阴影。
翘起的发丝在白皙的肤色上分明。
或许……今天才是最后的了断。
无论是过去的自己，还是天才与庸才的论题。
往日的徘徊无法得到宽宥。
那就在这场比赛里做个了断。
及川彻承认自己是个麻烦的人。
但命运似乎眷顾了他，麻烦的人，自然也有麻烦的处理方式。
这次比赛,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契机。
及川彻一口气将球再次抛向空中。
风声从他耳边掠过,摄像机的镜头也随着他的助跑移动。
高度
——いい（很好）
助跑的手臂扬起又放下,及川彻猛地起跳，眼里只有球。
在最高点的时候,他蜜糖般的眼睛才一寸寸挪动，审视着空中的路线，暖色目光给乌野众人带来的压迫感却非同寻常。
然后，及川彻猛地把球打出！
手掌充分压迫球面，挤压变形之后，排球瞬间便飞了出去。
无一人能复刻的……落球点快到几乎瞬移，及川彻的杀人发球。
将速度磨炼到了极致,稍有懈怠便再无接起的机会。
西谷夕猫眼睁大,猛地扭头。
这球……在左边！
“大地！——”
完了,大地的位置太靠后了！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时,左前排的一道橘色身影猛地窜出,是日向翔阳。
他竟然能够做到瞬间调整姿势往后鱼跃！
极快的身体反射神经！
“看来及川选手的这一球也将顺利得分！……好快！”
解说员惊呼。
日向翔阳这一刻鱼跃的反应,甚至赶上了他的语句末尾。
很难想象在一个人说话的前后句之间,另外一个人已经迈出了数米……
“是10号！乌野的日向选手漂亮地救起了这球！位置还算不错！”
另一位解说员跟着扬声。
“球起来了！——”
观战的球员们也跟着一愣。
已经结束赛程的音驹众人也在看着。
孤爪研磨下巴埋在立领里,看见后动了动肩膀，脸也跟着埋了埋。
不仅是跳跃能力，连接球能力都已经是另外一个等级了……
翔阳果然不简单。
孤爪研磨硕大的猫眼睁开，目光移到开局存在感有些薄弱的那名白发球员身上。
‘7’号。
似乎已经完全在解说特意对青城放轻和开局的氛围内隐形了。
……就是不知道,这份不简单合不合他的心意了。
盯着那抹纯白和薄荷色7号球衣的背影，停了一会，孤爪研磨把目光重新挪回了整片赛场。继续看比赛。
影山飞雄迅速到位。
“好一传。”
同时心脏又感到有一阵绒针在刺。
日向那家伙现在连这种球都接的起来……而自己刚刚那个球竟然强行调整不了？……完全就是输了啊。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个人的输赢已经无关紧要了。
重要的是‘乌野’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越是困难的境地，越是要用足够强硬的猛攻突破局面！——
大伙也是这么想的吧。
突然，除自由人和二传之外，乌野所有人都开始了助跑，包括刚刚才鱼跃完的日向翔阳。
——全员同时多发位置差进攻！
休息席的入畑教练眯了眯眼。
面对来之不易的机会，这群杂食的乌鸦还真是不轻易放过啊……
他也早就听说乌野那位天才二传的作风。
越是艰难便越是喜欢穿插高难度的快攻吗……
入畑教练这个猜想落地的瞬间，影山飞雄出手了。
这一球极快，恰恰传给了刚刚接完球跳起的日向翔阳。
是快攻！
松川一静没有犹豫直接起跳。
果然。
但如果以为这真的有用，就太小瞧青城了。
“一二，跳。”
有着颓丧颜的高大黑发少年气淡神闲地横跨一步后起跳。
一双手臂随着身高攀升，在网前形成令人畏惧的人墙。
对付这个小鬼，甚至不需要七奈的参与，他和岩泉两个人就够了！
松川和岩泉，里面就在日向起跳的那侧网组成了双人拦网。
他们跳的很高。
平时队内训练赛，他们面对的可是自家兔子的超速攻，就算这小子进化了，也永远没到拦不到的地步。
“一触，及川。”
松川碰到了，回头朝已经准备好的赭发队长喊了句。
随后，黑发的颓丧高个子少年眼神落在了早已迅速完成助跑动作，准备起跳的白川七奈身上。
松川一静嘴角挂上了浅笑。
他可不想抢七奈的风头。
拦死那小子的球不是做不到，但有一件事，松川一静想让他们知道……
念头间，白川七奈的身姿已跃至空中。
绮丽。
此刻，松川一静的虹膜中倒映着这样的形象。
每次看见这样的滞空，松川一静脑海里都会淡淡地想一句：
——‘想打败这样的人，本身就已经是罪过了吧’
白川七奈压低重心后猛地跃起，他的跳跃也极富弹性，本来压缩的身姿在最高点又张开，瞬间又腾升了一点……
如果算上助跑节奏的思考量，那么白川七奈在拦网手的眼里，一次起跳，打点至少变化了三次……
好难捉……
月岛萤在场外都觉得难。
更别提现在乌野的前排，日向、田中、影山。
也就影山的时机抓得勉强准一点，其他两人也只是拼命跳得高，空有高度。
但尽管如此，也无济于事。
月岛萤的后槽牙无意识地咬合，下巴也绷紧了几分，就这样手指互相搭着，眼神紧紧地盯着场内。
太高了……
白川七奈跳的太高了，甚至肩膀都超越了那些手掌，是完完全全的超手。
身为拦网手，月岛萤明白超手的意义。
拦网手笼罩在扣球手上的阴影，将瞬间反转。
……是最高的恐吓。
白川七奈肩线绷直用力的瞬间，他因为全身用力而完全睁开的莓红色眼睛在此刻显眼无比。
某个瞬间，球就这样静止在那双眼睛的瞳孔中。
左中右的所有球路都已经因为高度而开阔，球网的对面一览无余。
突然，那双莓红眼突然从球上稍稍错开……
“！——”
乌野后排所有人都不由咽了一口水。
绝对要扣过来了……
这种威慑感，某种程度上，比牛岛若利还要可怕。
牛岛若利他们还有拦网。
但遇到白川七奈，他们就只有‘空网’了。
这种没有盾牌，只能凭肉身去迎接长矛的感觉……只能说太糟糕了。
被那双莓红色眼睛所凝视着的感觉，如同被温凉的东西舔舐过一样……不寒而粟。
球还没下来，就已经感觉浑身被黑红色的重力线往下压着，手脚动弹不得。
离这么远，却超感到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感受到，但就是不敢看球……
这就是‘恐惧’的感觉……
西谷夕指尖颤了颤。
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克服了。
这次不是因为什么上手不擅长，要接飘球什么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对这种压倒性实力的恐惧。
面对牛岛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白川七奈……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西谷夕认识白川七奈的时候，恐怕比人想象中的要早些。
他从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对对方有所耳闻。
当时他还在千鸟山上学，那时西谷夕在全国都拿过最佳自由人，周围的人却突然都在吹，说北川第一国三出了个白发怪物，一来就把白鸟泽的怪童打败了。
一打听才知道，那人叫‘白川七奈’。
但名字之后的事情，西谷夕就打听不到了。
因为那人‘逃了’。
整个宫城县都没有他的消息。
西谷夕不是很理解，乃至有一段时间，别人跟他提起白川七奈，他都有点烦闷。
白川七奈的位置是主攻，而西谷夕的位置是自由人。
那时的西谷夕无法理解抛弃自由人传球的主攻。
白川七奈的‘离开’，对于西谷夕就是这样的事件。
因为他无法打听到关于对方的任何事，便只能靠无边界的幻想揣测。反正国二很闲，西谷夕就把注意力从观察女生校服款式上面挪了过来。
‘为什么走？’
‘是觉得自己没有对手了？觉得宫城县内没有能接到自己扣球的人了？’
‘还是说……队内出矛盾了？’
……
那些猜想实在漫无目的，西谷夕忘得差不多了。
但有一件事他记得特别清楚。
那就是在自己得到人生第一个全国奖项时，却发现原来有个县内最强，并且对方还跑了的挫败感。
比起无人能战的挫败，这点已经见到真人的恐惧根本算不了什么。
西谷夕转瞬就调整好了状态，嘴里憋了口气，迅猛地朝一个方向窜出。
‘朝我来朝我来朝我来！——’
西谷夕猫眼亮的惊人，瞪大的同时死盯着白川七奈的脸和手。
白川七奈扣球了。
西谷夕此时才勾唇一笑。
朝他来的！
这球他要是接不起来，他西谷夕就愧对‘守护神’的称呼！
双臂给出的角度，缩短距离的大步数，调整的小步数，卸力的腰腹控制……
所有的所有，连同底下掩埋着的过去的经验一同流过西谷夕的躯体……
最后，他堪称妥当和小心的，把这球漂亮地起了起来。
于是，在一个所有人都没第一时间注意到的角落。
——名副其实的天才自由人接起了精彩的一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