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奏疏尽数被送到了内阁, 皇上仍未被批阅。
在三藩平定这个紧要关头,皇上一连多日都没有批奏折,可见, 太子如今的病情也到了紧急的时候。
“是时候了。”索额图算着时间, 这些天,万岁爷一直在守着太子, 另一边也下旨寻名医。
翌日早朝,便有一位大臣出列, 说是要向康熙举荐一位湖北七品县令——傅为格。
“哦?”康熙不动声色。
“回皇上, 此人在湖北当地用了非常特别的手段,治愈了很多患天花的病人, 太子见喜后,皇上忧心太子, 臣亦是担忧。
便让人寻找能够治疗天花的能人, 所幸的是,并不是一无所获, 倒真的找到了,故今日便借着机会想皇上举荐这位博为格。”
那大臣这般说着,一副为君分忧, 为储君着想的模样。
看得明珠党的人暗中呸了一声,什么为皇上分忧,不过是索额图的应声虫罢了。
“果真?”康熙面上露出了喜色,眉间的忧色散了些, 似乎在压抑着激动,“既然这位博为格有治疗天花之法, 那便速速的让人将博为格请来,爱卿, 你有心了。”
康熙面上带着喜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赫舍里家果然让人举荐了一位能够治疗天花的人出来,真是好得很啊。
乾清宫封宫,封锁了消息,赫舍里家还不知道,其实太子已经在好转了,就算没有这位博为格也能够痊愈了。
赫舍里家明明已经找到了这位博为格,却不在太子见喜当日立刻举荐,非要观望,要等着太子的病情到了最重的时候才跳出来举荐。
打的正是他为了保成病情烦忧,这个时候有人能够治好太子天花,他便会重用这位博为格的算盘。
因为天花的问题,一直困扰了他许久,若是能够有应对天花的法子,他必然是会重用对方的。
这样一来,举荐之情,赫舍里家也拉拢了这位未来的重臣。
二来,以后保成长大懂事些了,便会知晓当初他病重之际,是母族为他寻的人治疗,他才能够挺过来。
记下母族待他的情谊,以后太子在待赫舍里家上,便会更加亲近,其他人都无可置喙。
真是好一个赫舍里家,好一个索额图,不愧是索尼一手教出来的。
回到乾清宫之后的康熙脸色喜色收敛了起来,一言不发的模样,让梁九功那脆弱的神经又悄咪咪的绷紧了。
康熙一言不发的处理着积压了好些天的政务。
梁九功中途提醒了一回,用膳的时辰。
但挤压得折子多,一时半会儿是批不完的,康熙并没有停下来 ,他要先处理一些紧急的折子出来。
康熙向来勤恳,每日都会将当天能够批阅的完的奏折处理了,不会将其堆积到第二天,若不是这次事发突然,也不会一直堆了那么多。
梁九功睨着康熙的神色,知道康熙不会停下来了,也不敢再出声打扰,只是隔些时候便更换茶水。
不自不觉天色便黑了下来,康熙这才停了下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梁九功见状连忙上前给康熙按摩着有些麻了的肩膀。
趁着机会说道,“万岁爷,您批了一天的折子了,午间没用膳,这晚膳时间也到了,不如您先用膳吧,龙体为重啊。”
康熙伸手捏了捏眉间,看了一天的折子,疲乏得很,“保成如何了。”
这一天也没去看他了,还不知道保成如何了。
“回皇上,容嫔在照顾太子爷,太子爷按时用了膳食汤药,病情稳定,并未异样,御医说再过些若日子太子爷便能好起来了。”
虽然问的是太子,但是梁九功还是很懂的说了一下容嫔。
“容嫔一直陪着保成吗?”康熙撑着额头问道。
“是的,太子爷若是睡下的话,容嫔会在另一边的软塌上休憩,午膳也是一同用的,这会儿想必也一同在用晚膳了。”
梁九功一边给康熙按着肩膀,一边回着。
他这么说也是,想着万岁爷可能会去那边用晚膳,到时候吃得比较香?
“嗯。”但康熙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说话了。
梁九功也不敢催他,只是在默默的按着肩膀,直到梁九功的手也有些酸了,才听到康熙说,“传膳吧。”
这是不打算过去和太子爷容嫔一起用晚膳了。
康熙自己一个人用膳的时候是很安静的,规矩也是很严的,宫人们都小心的上菜,试菜,布菜。
期间因为气氛太过压抑,有一位宫女在盛汤的时候勺子的声音掉了下来发出了声响,立马便白了脸,跪下来请罪,声音带着颤音。
这宫女的长相不是非常出色但也小有姿色,一开口就是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听着嗓音就很不一般,硬是给她加了分。
梁九功的眉头跳了跳,赶忙上前低声呵斥道,“笨手笨脚的,还不快滚下去领罚?!”
他小心的扫了一眼康熙的表情。
这会儿皇上的心情不见得有多好,这宫女也不看时候。
为皇上侍膳的宫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选出来的,这样的错误是绝对不会犯的,因为教导的管事会罚得他们牢牢记住不敢再犯,越是紧张,手就要越稳。
这种错误根本不该犯。
如果是这个时候真的无心犯的,梁九功这一番,其实是给了对方机会,现在下去什么事都没有,顶多被训几句,最多罚一下,便过去了。
但那宫女没有顺势退下,反而在求饶,一直在说话,即使是惊慌,声音也越发的好听。
梁九功阴下脸,暗道这个宫女不识好歹。
‘啪’,康熙放下了筷子,不冷不热道,“聒噪,仗二十。”
那宫女一愣,没想到反而是这样的结果,一开始万岁爷明明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的,所以就算梁公公训斥她让她马上下去。
她没有马上退下去,而是继续的开口,结果不说还好,怎么说了反而还被罚了。
那宫女顿时苦了脸,声音也绷不住了,这儿是实打实的,破防了,声音也没有一开始的那般好听了。
所以说,这真的好听的声音,在真的怕的时候,也是会劈叉的。
梁九功则是退回去原来的位置,“还不将这宫女拉下去。”
早知如此,何必呢,方才让你退下不退下,非得卖弄小聪明,打量着万岁爷看不出来似的。
这后宫的娘娘颜色好的多了去了,真以为谁都能行。
那些娘娘们尚且在万岁爷面前温顺恭敬,循规蹈矩的,乌雅氏也不过是一个例外,若不是怀上了龙胎,这还不知道被忘到哪里去了。
很快便有人将那宫女拉了出去,堵了嘴仗责二十,这数量不多,但挨板子二十个下来,不躺上几天都不行了,这还是打板子的人没阴招下故意下重手。
这若是故意下狠手,二十个下来,这皮肉不怎么伤,可这人就不行了。
见万岁爷已经放了筷子,梁九功在一旁问道,“万岁爷,你不再用些了吗?”
这才吃了多少啊。
“撤膳吧。”
康熙其实没什么胃口,这处理了堆积的折子下来,有些疲惫,不怎么觉得饿。
沐浴过后,康熙又 看了一会儿折子,直到打了一个哈欠之后,觉着有些困顿了,便停下
来。
“万岁爷可是要歇下了。”梁九功在一边问道。
康熙摇摇头,起身往外走去,“朕去看看保成。”
“是,万岁爷。”
万岁爷今天还没去看太子,这会儿去看看太子爷也是正常的,便跟在万岁爷身后一同前去。
康熙走到的时候外面守着的小太监见了康熙便要说话,被康熙抬手制止了。
梁九功在后边示意他们小声点别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这万一太子爷睡了,这会儿一叫,那不是给吵醒了。
康熙脚步声很轻,快走到里间的时候,就听到容嫔在讲故事的声音。
保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困倦,但是这孩子还死撑着不睡在问接下来的故事情节。
康熙停下来在那听着,容嫔讲的故事倒是有些意思,就是有些不切合实际的神仙话本,听个乐趣吧,保成没看过这一类的杂书,会喜欢也不见怪。
“好了,刚刚说好的我讲完这里,你就要睡了。”容嫔停下故事情节说道,保成在那儿撒娇说,“不嘛,我还想要再听一点点,嫔娘娘再说一点点,保成就会睡了。”
他在那儿卖乖,但是苏怡不信他,他是死撑着困意也要继续听。
“就这么喜欢听故事吗?明天再听也是一样的。”苏怡给他整理了被子,显然是不打算再讲了。
方才小家伙就是用这样的小眼神,小奶音撒娇说还要再听,再将一点点,很好,这已经很多个一点点了。
“好吧。”小奶龙委委屈屈的说着,他真的第一次听有人给他将睡前故事,时间怎么会过得那么快,他真的就听了一点点呀。
嫔娘娘就要走了,他不想嫔娘娘走。
苏怡点了点小奶龙的鼻子,温柔的笑道,“要不要听摇篮曲。”
“要听!”小奶龙不知道什么是摇篮曲,但是并不妨碍他马上应下来,就是嫔娘娘要唱唱小曲哄他入睡耶。
小奶龙顿时就忘了方才还心心念念的睡前故事,小手手放回去被窝那里躺着,眼里藏不住的期待,亮晶晶的,一副已经准备好了的模样。
苏怡坐在他的床头低头温柔的开口哼着一首小调,没有词,是一段旋律,曲调很特别,但是听着非常的优美动听。
她的手放在小奶龙的被子上轻轻的拍着,可能摇篮曲的效果真的不错,小奶龙听故事的时候还能够撑着不睡,这会儿眼皮子很快便忍不住耷拉了下来。
小奶龙挣扎着想要不睡再听一会儿,但还是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意中去。
见小奶龙已经睡了,苏怡笑了笑,但没有马上的停下来,而是又哼了一小段,这才停了下来。
可算是睡了这小祖宗。
这可真的是一首催眠曲,是她在修真的那个世界听到的,听着很好听,那会儿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学,时间长了就五七杂八的都学了些。
苏怡低头打了个哈欠,也跟着起来,她也要赶紧回去睡了,不然这身体又要出点状况,她都要成药罐子了。
药还贼苦,真是苦到头掉,在乾清宫想倒都还有个小尾巴盯着她喝掉。
苏怡能怎么办,人小奶龙,人小小的,但是就算药苦巴巴的,还是乖巧的喝了下去,都没逃避的,她还能够不喝吗?
苏怡起身正要离开,帘子一打开就跟站在那儿的康熙对上视线了。
苏怡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嘴巴微张,很快的伸手捂住了嘴巴。
然后同时一个伸手,就掐了一下康熙的软肉。
那快很准的。
康熙没料到容嫔竟然敢动手掐他,而且还真的掐,他没忍住嘶了一声,便马上被容嫔给伸手捂住了嘴,拉着一块出去了。
康熙也怕把保成吵醒,便顺着容嫔往外走了,但是他的眼里都写着,等下出去了就跟你算账。
梁九功他,他已经傻了,容嫔是真的敢,有事儿她真动手。
他跟着两人后头不说话,这个时候他不该在这里,他该在外面吹风。
出去之后,苏怡放开了捂住康熙嘴巴的手,就是一句,“你走路没声啊,一声不吭站在那儿,我出来差点就被你吓出声了,幸好我反应快,没吵醒小太子,不然你来重新哄吗?”
她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小奶龙生病了就更粘人了。
康熙出来后刚想和容嫔算账,好好说一说她方才的行为大逆不道,这是以下犯上,结果容嫔还先劈头盖脸的来说他了。
“不是,你方才差点叫出声,可你掐朕是怎么回事啊。”
康熙想了想方才的酸爽,觉得现在的软肉都还在疼,人家那是打情骂俏不真上手,容嫔她还来真的!
康熙越想越气,正想再接着说什么。
“嗯,一时手误,我以为是太困出现了幻觉。”苏怡上前摸了摸他,“没事吧,我就是手快了一点,它不听我使唤。”
‘我以为在做梦,居然转头就碰到狗男人,这不是掐一下看看是不是幻觉嘛。’
“你以为朕是你的幻觉,那你怎么不掐自己,你就掐,掐朕??”
康熙不能理解,并且大为震撼,这叫什么事儿啊。
“掐自己会痛嘛。”苏怡拉着康熙的手摇了摇,一脸无辜的说着。
康熙气笑了,“你也知道会痛,所以掐朕就不痛了是吗?”
“嗯。”苏怡她还很用力的点头了。
‘对啊,掐你的话,我就不会痛了,但你痛就会叫出声了。’
“歪理,好好说话,别整这套。”
康熙瞥了一眼拉着他的袖口在晃的容嫔说,表情显得有些冷硬,看上去是油盐不进,不好说话的样子。
“好的,万岁爷。”苏怡乖乖的松手,规规矩矩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在康熙身旁走着。
康熙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她接下来说点什么,“容嫔,你觉得方才动手掐朕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苏怡有些惊讶的侧过脸说,“不然呢?”
‘不会吧,这事儿还没完吗?’
她恍然,“待会儿,嫔妾给你送药膏,涂了很快就好了。”她体贴的开口,一脸这总对了吧。
康熙的表情一言难尽,“不用了。”
他拒绝了,说得他好像一点小事就得大动作一样,罢罢罢!
苏怡走了一会儿,发现康熙跟她是同道的,她看了看康熙,见他没什么反应,脚下的步伐跟着她同调。
“您不回去休息?”
康熙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朕不是正去着吗?”
整个乾清宫都是他的,他要在哪儿睡,容嫔还能够拦着他吗?
哼。
这么一想,康熙便觉得神清气爽的。
“哦。”苏怡安静了。
‘麻了,床还得分一半出来,他怎么那么会挑。’
‘三十多张床都没你会挑。’
康熙嘴角微扬,没说话。
到了容嫔的暂时的住所,康熙发现有些东西都换了,尤其是床上,铺了好几层厚厚的被子,瓷枕也换成了先前在永和宫用的那种软枕,里面装着荞麦壳的。
梁九功在一边服侍康熙更衣脱去了外袍之后,只剩下了明黄色亵衣亵裤,康熙在床边坐下来,这过分柔软的床,让康熙有些不适应了。
容嫔就是喜欢睡这些软绵绵的东西,康熙在心里啧了一声,但却很熟练的把床上的放着的好几个软枕都拿过来靠在身后,康熙感受一下,觉得还挺不错。
往常都是容嫔惯爱这么靠着,康熙为了帝王包袱,一直都没跟着一起,觉得这很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但是这会儿容嫔坐在妆奁前通发,在脸上涂着什么东西没过来,他就靠一下吧。
康熙让梁九功拿了一本书过来,康熙坐在那儿翻开看,视线却没在书上,而是落在了妆奁前的容嫔身上。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看了几眼书,装模作样的翻了页。
好一会儿,容嫔终于过来了,康熙装着认真看书的模样没事说话。
康熙坐在床头,苏怡坐在床中间,她拉起裤脚,准备泡脚了,睡前泡个脚,睡觉更舒服。
水有些烫,苏怡就没一下子就伸进去,而是踩在泡脚桶上面试探了一下又放回去,然后又试探一下,反复的适应了之后,才准备踩进去。
就看到泡脚桶里忽然多了一只大脚。
苏怡看了一眼,原本坐在床头的康熙已经过来一脚踩了进取泡脚桶里面,她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皇上,你不觉得烫吗?”
虽然泡脚水是会调水温的,但是苏怡就不喜欢调,就是要比较烫的那种,他一脚踩下来,不觉得烫啊。
答案是,
会!
只见康熙脖子上的经络都抽了一下,青筋都出来了,脖子上的脸上的表情有些隐忍,硬是说,“不烫啊。”
可以,他要面子。
“噢。”苏怡拖了长长的尾音,“厉害啊,我还觉得有点烫,试了好一会儿呢。”她这个时候也可以就两个脚都放下去了,还是烫,但也比身边那个一下就来好多了。
白玉似的小脚踩进去,和那只大脚形成了对比,三个并排着。
康熙慢慢的缓过来了,干脆也把另一只脚也放进去了,这下就变狭窄了,苏怡脚没地方放了,又不甘心被挤着脚叠着委委屈屈的放一边角落,麻了,这可是她的泡脚桶。
于是苏怡直接踩在了康熙的脚背上,康熙看了看她,挑了挑眉,又示意她看一下泡脚桶那里。
苏怡理直气壮道,“两个人就是这么泡的,而且皇上你想泡脚,可以让宫人再给你准备给泡脚桶。”然后脚下又踩了踩。
‘爱泡不泡,反正我不垫底!’
康熙挪了挪,苏怡的脚踩了空,随后脚背马上就被人踩了上来,苏怡非常不服气的又踩了回来。
“皇上,你要是实在想要泡脚,那叫宫人再弄个泡脚桶好了。”干嘛非要跟她抢,真的是毛病。
水花溅出来些,裤脚有些被弄湿了,康熙在一边说了“好了,不闹了。”
苏怡踩着脚背点点头,表示可以。
梁九功在一边,看着两人在挤着一个泡脚桶泡脚。
恕他直言,万岁爷他没泡脚这个习惯,还有,明明可以分开两个泡脚桶,位置多宽敞啊,而且热水也够,那一声吩咐的事情,也没多麻烦啊。
苏怡惬意的泡着脚,然后因为太舒服,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反正身边有个人形靠枕,苏怡干脆就靠着康熙微微眯着眼睛,打算半眯着一会儿,她不会睡的。
但是,眯着眯着,真的睡过去了。
康熙觉得肩膀一沉,水都已经不热了,肩膀上的人还没动静,便知道容嫔这是睡了,小声的让人把泡脚桶撤了下去。
康熙把人弄到了床上,容嫔的脚还湿哒哒的没有擦,就见她迷迷糊糊的就要往被窝里面钻进去,顺势要在被子上蹭干净了,康熙眉头一皱,抓住了她的脚,轻拍了一下。
顺手接了干布在她脚上盖住,拿着干布裹了一下,“埋汰,脚也不擦干再睡。”语气有些嫌弃,但是他却低头在给她把脚擦干了。
容嫔的脚长得很秀气,如今被热水泡得米分米分的,连着脚指甲都透着米分米分的,脚趾肉嘟嘟的有些可爱,脚背却是薄薄的,像是皮贴着骨似乎的,没多少肉,但是很好看。
容貌长得好的很多,但是脚长得也秀气好看的,倒是很少。
宫人们早就低下了头不敢细看,梁九功却觉得心惊,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却没人开口说这不合规矩。
康熙擦得差不多了,手指在那脚背上忍不住摩挲了几下,眸色微深,苏怡感觉脚有点冷,就想要缩回去被子里面。
抽了一下没缩回去,苏怡迷迷糊糊的,不耐烦的又动了一下,这回成功了,康熙松了手。
苏怡觉得舒服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康熙让人熄灭烛火,也跟着躺了一下来,他用的还是瓷枕,而苏怡是用的软枕,这还是苏怡让人特意给他放的。
她很好说话的,不强求别人也要用软枕。
实话是,她就弄了一个荞麦壳的,其他都是棉花的不喜欢,所以让狗男人自己睡硬邦邦的瓷枕就行了。
苏怡一个人占了个软枕,后脑勺对着康熙,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倒是睡得舒舒服服的。
康熙睡惯了瓷枕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会儿他觉得瓷枕不香了,翻个两次身盯着容嫔的后脑勺。
他要凑过去一起。
瓷枕一挪,他就翻身过来枕在了容嫔的枕头上,跟她用一个枕头。
还感叹了一下,确实挺舒服的,大手一揽,把背对着他的容嫔也一起抱着了,康熙这回闭上眼睡过去了。
第062章 第 62 章
皇上急诏, 博为格自然要马上进京。
在此之前,博为格就已经和赫舍里家有了默契,做足了准备, 只等着皇上诏令便马上启程, 为太子治疗天花。
此前博为格已经多次用着这样的方法治疗过许多天花的病人了,对于治痘已经非常的有心得了, 只等到时候太子病愈之后,他便能够名声大噪, 得到皇上的封赏。
博为格信心满满, 踌躇满志,本以为一到京城便会马上的被皇上传唤去给太子治疗天花, 但却被告知,太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 正在好转了, 不需要他来治疗,也能够在不久后痊愈。
博为格面上掩饰着惊愕, 心下却是惊涛骇浪,这怎么和赫舍里家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因为太子的病情严重才需要他吗?
但博为格安顿下来之后,便被皇上传召入宫了。
“臣博为格拜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头一次面见皇上,博为格还是紧张忐忑的,他也只是一介七品的县令,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面见皇上的机会。
若不是此次太子见喜, 恐怕他还无缘得见天颜。
康熙打量着这个博为格,面上温和的叫他平身, 博为格起来之后,头微微低下, 只在起身的那刻,飞速的扫了一眼皇上的模样,便马上收回视线看着地上,并不直视帝王。
“朕听说你在湖北那里,用治痘的方法治疗了不少的天花病人。”康熙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旁,上面正是关于这位博为格的讯息,清楚详细的记录了对方的生平。
以及博为格所懂得的治疗天花的方法。
“臣也只是因着起源于民间流传出来的法子,试验了一番,本也只是抱着尝试的想法,不曾想,这对于治疗天花见效很好,所以才能够治好那些得天花的病人。”
博为格绷着心弦,面上没有表露出轻狂之态,不因为懂得治痘的方法便沾沾自得。
“朕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方法,这天花向来是闻者色变,一直是朕的心病,若是能够有法子治疗天花,那便是天下的福祉。”
康熙这话倒是真心的,这天花之症,已经困扰了大清许久。
“回皇上,这法子,其实是起源民间,一种叫‘吹鼻种痘法’,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叫旱苗法,一种则是教水苗法。
所谓的旱苗法,便是将天花病人的痘痂取下后磨成细细的米分末,加入冰片,樟脑后吹入种痘者的鼻腔内,另一种水苗法,便是将痘痂用水稀释,然后再植入鼻腔内。
这般的法子,虽然会使得种痘者染上天花症状,但症状却很轻,只需要好好的护理,一般都能够度过天花期,这便算作是已经出过天花,之后就不会再次出天花。”
博为格娓娓道来,但是他还没说的是,这种种痘的法子虽然有奇效,但却不能够把保证每个都能够成功的,甚至也是可能会导致病人死亡的。
“若是这痘痂磨成细米分之后,并没有经过上述的处理之后便进行种痘呢?”康熙忽然问道。
“未经过的处理的天花病人痘痂,是万万不可直接用于种痘的,这般直接用,出现的天花症状严重,与染上天花病人一样病情危及,十分惊险,种痘使用的痘痂必须要经过处理之后才能够用于种痘。”
种痘法都不能够保证完全成功,更何况是皇上说的这种。
“那你可知,太子见喜便是用了这种法子啊。”康熙忽然伸手将一旁的纸张扔到了博为格面前,语气骤然转变,面上的温和褪去,面上神情冷淡。
博为格心下咯登了一下,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纸张,马上跪了下来,心里紧张得砰砰跳,双手有些抖的把地上的纸张捡起了来。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上面正是赫舍里家派人与他接洽的事。
顿时明白了过来,皇上已经知道了。
“臣只是将治痘的方法告知,并无参与其中,只说是到时候皇上自然会传召臣入宫晋见,将这治痘的方法广而告之,给臣十个胆子也不敢算计太子殿下啊。”博为格面色惨白,早就没有了方才的气定神闲。
哪怕他在其中并没有参与,但太子见喜是真,哪怕他只是等着诏令晋见,动手的是赫舍里家,但在皇上看来就是他与赫舍里家勾结,一起算计太子。
此刻,他已经知道此次非但不会有封赏,恐怕还会掉脑袋,赫舍里家是太子的母家,皇上看在太子的面上,不会对赫舍里家如何,但是他却很可能会掉脑袋啊。
一想到这里,博为格便汗如雨下,康熙看着他没说话,面上表情平静却更深不可测,博为格的心都在打鼓。
“起来吧,此次太子见喜也是受到了白莲教余孽作祟,才不慎染上天花,病情凶险,但如今也已经好转。”康熙轻描淡写的说着,不提赫舍里家。
白莲教余孽是掺和在内,但起头却是赫舍里家,若不实赫舍里家起了这等心思,又怎会被白莲教顺势利用,差点连累太子没命。
博为格有些战战兢兢的起来,有些不知道如今的情况,皇上到底是何意。
“皇上的意思是”博为格小心翼翼的问着。
“朕宣你来,是要你在皇子们中开始种痘试验。 ”
此话一出,博为格面色不由一惊,皇上这是竟然要在皇子中实行这种痘之法?!
如今的皇子中,除了太子爷,便是大阿哥,三阿哥,还有尚未足月的四阿哥了,这法子虽然他已经先在一部分的人试验过,但仍是有失败的。
此次太子爷状况,应是惊险的,皇上竟还要在阿哥中试验,就不担心
“这次的种痘之法是否成功,不止是皇子,对大清来说,也非常的重要,朕对你给予厚望,你可明白?”康熙慢慢的走下来,拍着博为格的肩膀,对着他意味深长道。
这种痘之法民间早有流传,却一直都没有被推广开来,这也是有的信,敢冒险,有的却不肯,对天花谈者色变,生怕丢了性命。
康熙深知这天花的预防,对大清十分重要,满清入关前,太宗皇帝即便出征都要在八旗中尽量挑选已经出过痘的贝勒统兵,出兵更是要避开天花疫情爆发的四月和八月,这种耽搁的时间,错失了不少的好时机。
三藩之乱未平,在这紧要关头,这天花疫情若是在军中爆发,更是不堪设想,会令他们占据的大好局面丢失,有种痘之法,康熙便要想办法去推广这种痘法,即使不能保证一定能够病愈,也能够保证大部分的战力,以后便不会为天花疫情困扰。
而要想让这天下人接受这种痘之法,那么便是要从宫里便能够试验成功。
皇子们能够通过这种痘法从此免疫天花,才能够让人信服。
若是不这么做,那么即使康熙极力的推广,效果会大打折扣,碍于皇权,不满却不敢言,但却埋下了隐患,康熙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博为格却听出了两层意思,若是这次种痘之法在皇子们中试验成功,那先前与赫舍里家勾连的嫌疑便一笔勾销无事。
若是出了意外,导致皇子们殒命,让这种痘之法不能顺利推广出去,那他就要为此事赔上性命。
博为格心中打鼓,却不得不应下,“是,皇上,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他再次跪下来叩谢表示决心。
“好,朕会让太医院下的痘诊室配和你在宫中实行这种痘之法,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康熙面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背过手走回去。
索额图那边很快就知道博为格进宫晋见皇上的事情,但是令他惊讶的是,博为格却并没有被召入乾清宫为太子治疗,而是被皇上分下去了痘诊所那里,准备什么种痘法的事宜。
这样博为格便不是没了为太子医治有功的名头?
“索大人,皇上既然急诏了博为格进宫,不该是为太子的病情吗?怎的这到了跟前,却不用他为太子治疗,不是说太子此时的病情应当在加重吗?”
这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太子见喜,皇上下旨遍寻名医救治,他们举荐了博为格,皇上也确实立刻召见了博为格,但这之后应该博为格医治太子有功,得皇上封赏吗?
而赫舍里家也能够得到一个为太子寻找名医的名头,以后待太子懂事了,便会看在这件事上,拉近与母家的距离吗?
“让人去找了博为格探口风了没有,皇上召他不是医治太子,那是为什么?”索额图眯着眼睛,语气沉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博为格对我们前去探口风的人避之不及,在皇上召见他做什么的事情,更是含糊不说,可是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我们举荐了博为格,他为何对我们避之不及。”
若不是有人举荐,就凭博为格一个区区七品的县令,便是识得那天花治疗的法子,也是没有机会得见天颜的。
“你说,博为格对我们的人避之不及?”索额图抓住了这一点问道,似乎有什么想法闪过。
“是的,索大人,此人真是不识好歹,没有我们的举荐,他如何有机会”那人正愤慨的说着,却被索额图猛地打断了。
‘不好!”索额图脸色大变。
其他人还不明所以,“索大人这是?”
索额图深呼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怕是皇上已经知晓了,此次太子见喜与赫舍里家有关,皇上借着这次的召见,敲打了博为格,让他与我们划清界限。’
“啊?!若是皇上知晓了此事,那为何不将那博为格治罪反而还要用他?”那人不解,心里其实也很慌,若是皇上已经知晓了此事,那么那天他们的人举荐博为格,不是正中了皇上的猜测。
“博为格此人在治痘上确实有几分才能,皇上先前一直都在想着如何破解天花之法,如今博为格出现正是解了皇上心中的忧患之事。
故皇上就算是对博为格不满,却仍然会为了种痘法抬手放过他,甚至还会嘉奖他,皇上要让博为格效力,但却不会让博为格再与赫舍里家扯上关系,这便是博为格避之不及的原因。”索额图沉着脸分析道。
皇上定然是点出来了,表示不悦,博为格如何还敢冒着皇上的不喜再度与赫舍里家扯上关系。
“那太子那边,皇上若是知晓了,为何,为何没有发难”若不是皇上一直都没有表示,他们怎么会预估错了形势。
“就算要发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更不会挑明。”索额图虽然这么说的笃定,但是面色却没有变好。
皇上为何不发难,无非是顾忌着太子,还有如今的形势,赫舍里家不能倒,赫舍里家设计太子的事情更不能胡传出来。
但皇上按下不提,却并不代表,皇上不会对赫舍里不满。
“我要马上进宫一趟。”索额图当机立断道。
“索大人!”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进宫面见皇上,难道索大人是想要向皇上请罪吗?!
“皇上已经在知晓此事,虽然没有表态,但赫舍里家却不能装作无事发生,这何尝不是皇上给的机会,我必须马上进宫面见皇上表明态度请罪,平息皇上的怒火。”
皇上不挑明,但他却不能装无事发生,唯有进宫见到皇上,在皇上面前请罪,这件事才能够在明面上过去。
索额图说完便马上去换了朝服,其他人也不敢阻拦,在赫舍里府内等着消息,也不敢各自回去,如今这情况,还得等索额图大人见完皇上回来之后,方能够让人提着的心放下。
他们都是依附着赫舍里家的人,因为太子是储君,跟着索大人,在以后的皇位继承上,他们是正统一派,待太子顺利登上皇位,他们便是新皇一脉的近臣。
有个小太监匆匆的在梁九功身边说着消息,梁九功便转身走向了康熙,在康熙身旁开口说道,“万岁爷,索大人求见。”
康熙头也不抬的批着折子,没说话。
梁九功也只是站在一旁等着没有再度开口,空气又安静了了下来。
索额图在外面等候皇上的晋见,先前他面见皇上的时候,通传的人很快便会让人引他去见皇上,但现在却没有马上被引见,这已经越发的佐证了索额图的猜想,皇上必定知道了,所以这次才没有马上召他入内。
索额图心知肚明,现在在外等着,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满,反而越发的谦卑,一直在外恭敬的等候着,没有让小太监再次的进去通传消息。
一盏茶的时间后
“让索额图进来吧。”康熙才开口说道。
“是,万岁爷。”梁九功点头应下,随后才出去引见索额图。
万岁爷晾了一会儿索大人,他自是要出去好生的说道一番,非是皇上故意晾索大人,而是皇上方才有要事,这才让索大人久等了。
梁九功是康熙身边的老人,即使是索额图如今官至高阶,也是要给三分面子的,当下马上会意道,“皇上政务忙碌,是老臣这次晋见太过突然了,麻烦梁公公了。”索额图面上带着三分笑意,对梁九功的态度也很客气。
“索大人严重了,什么麻不麻烦的,可折煞奴才了,索大人这边请,皇上就在里面等您了。”梁九功笑眯眯的回道,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在前头引路。
待将索额图引到了康熙面前之后,梁九功便十分识趣的让其他的宫人们一同的退下了,自己也退了下去,没有逗留在内,随后将门阖上,在外等候着。
待所有宫人们一出去,只剩下康熙和索额图两人之后,索额图原本是在躬着身子,但现在一撩开衣摆,猛地一下跪下来,随着跪下之后,面上的表情已经变了。
“索额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索额图行了大礼,头磕在地上很是响亮。
康熙在上首坐着看下边的索额图行礼,心里波澜不惊,平静道,“索卿平身吧。”
“臣不敢,臣此次来晋见皇上,便是来请罪的,臣一时糊涂,犯了大错,不敢欺瞒皇上,特来向皇上请罪的。”
索额图大声的说道,面露愧色,然后双手将顶上的官帽取下,放在一旁再度叩首,这个头叩得同样的响亮,索额图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是一片红肿,可见索额图磕头的力道有多大。
康熙面色平静,似乎对于索额图此番的举动有些不解,“索卿何罪之有啊,朕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索卿为大清江山操劳,行事并无过错,为何忽然请罪呢?”
索额图越听,便知道,皇上这是话里有话,若是他今日未来请罪,怕是后果更严重。
“事关太子见喜一事,臣一时糊涂,自从得知种痘之法后,便相岔了,想着天花疫情肆虐,担心有一日太子会遭遇天花不慎夭折,得知博为格的种痘之法后,便想着让太子也能够通过此法免疫天花病症,从此不再受天花病症的威胁。
这才一时糊涂行事了,太子见喜之后,臣一直都担忧,见太子迟迟不见病愈,这才没了法子,知道 闯下了大错,这才让人向皇上举荐了博为格为太子治疗天花。
如今太子病情好转,但是老臣的一直都为此事挂心,心知臣这回一时的糊涂,却将太子陷于安危之中,老臣愧对皇上,也愧对太子爷,这才来向皇上请罪,请皇上责罚臣,不然臣无颜再见皇上还有太子爷。”
索额图声情并茂说着,眼眶开始充血,情绪激动,看上去十分的的愧疚,承受不住煎熬,所以过来真心的请罪了。
说着索额图又连续的磕了三个大响头,个个都很用力,已经把额头磕得都见血了,额间的疼痛,索额图却没有表露出来,仍然做足了一番请罪的姿态。
他心知不这样做,皇上心中的怒气是不会消的,这样的苦肉计,索额图必须得用。
即使知道皇上并不会真的降罪于他,降罪于赫舍里家,但他却必须要做足了请罪的态度出来。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索额图的举动,听着他的说辞,心下冷笑,他看了一会儿索额图,伸手将一旁的茶杯拿起来扔到了索额图身前,瓷器的碎片飞溅,但是索额图却没有躲避,仍由这飞溅的碎片朝着他飞去,就算可能会划伤他。
“臣有罪,请皇上责罚,臣不敢请求皇上恕罪。”索额图声音带着的激动,面上惭愧至极。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犯下这样的事情,还有脸来朕面前请罪,你是以为朕真的不会责罚你吗?!太子若是有事,你还能在这儿跟朕请罪吗?!”康熙的声音压着怒火,但神情都是厉色,尽管已经在克制着,但声音还是有些高。
康熙一脸的怒容,索额图面上惶恐,但心理却是一松,皇上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发怒,这样反应反而让索额图心安,比起皇上不动声色的装作不知,将此事揭过去,看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让这个事情就这么过了,实际上却不是的。
皇上隐而不发,才会让索额图感到心惊。
而若是像现在这样对他发怒,表明怒气,索额图却觉得心安,只有让皇上发怒把这个气出了,这个事情才会真的在面上揭过去。
“臣知道,臣一时糊涂竟然差点铸成了大错,臣想着,若是太子爷真的臣还有何颜面再见列祖列宗,定会马上随了太子而去,这次就算太子病愈,臣也不能原谅自己啊,还望皇上责罚,老臣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盼着太子能够别知晓臣犯下这糊涂的事情。”
索额图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臣怕太子爷知晓此事后,会心里伤心,臣不是个好祖父,竟让太子爷陷入险境,臣罪该万死啊。”
他一边说一边又磕了个响头,额头鲜血直流,但索额图却没有停下。
像是把自己磕死在这里似的,看上去当真是情真意切的悔过了。
康熙面带怒容,心下却是心如明镜,索额图此番的作态,明面上是在向他请罪,但却时刻在提醒他,太子不能没有了赫舍里家,更不能没了他这个这外祖父。
这磕头磕得这般响亮,却都是苦肉计,逼着他能够将此事揭过去,不再追究,这事不管如何太子都不宜知道。
“你犯下这样的大错,确实该死,若你不是太子的外祖父,朕早将你治罪了!别磕了!此事若是传出去,你叫太子如何自处?!”
康熙语气仍旧带着怒气,看着索额图的目光也是目光如炬,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心下却与之相反的冷静。
第063章 第 63 章
索额图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出来, 将官帽重新戴上的同时也遮挡住了额头上的伤痕,看上去并无异样。
“索大人,慢走。”梁九功低眉垂眸的退了一侧让开道, 对于殿内发生的事情似是一无所知, 不不知道皇上与索额图大人在里面谈了什么,也没看见索大人的头上似乎有伤。
“梁公公客气了。”索额图的态度和来的时候并无两样, 没有表露异色,都是老狐狸。
索额图回到赫舍里府之后, 那些人还在书房等着没有走, 他们实在是想知道这之后的事情要如何。
只听得下人通禀索大人已经回来了之后,那些人的面色表情一松, 索大人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是否说明皇上不会再计较这件事情了。
见索额图进来, 那些人纷纷站起来, 面上刚刚表露出喜色,“索大人您的额头?!”
索额图将官帽摘下来, 露出了方才在康熙面前磕头留下的伤,“此事已过,老夫这点伤不打紧。”
这样的苦肉计, 他必须要用,否则就算皇上不会在明面上提这件事,也会在心里留下对赫舍里氏的芥蒂。
他不得不用。
“明日老夫便会称病,直到这伤好为止, 博为格此人也不用再理会,皇上将会任用此人在皇子们中推行种痘之法, 太子见喜病危,也是先前白莲教余孽出没宫中所致, 与赫舍里家并无干系。”
这是将事情都推到了白莲教的头上,将事情都与赫舍里家脱了关系,而他这额头上的伤也不能上朝叫人看见,都是些心思多的人,若是猜到这里的事岂不是要被抓着大做文章。
索额图说完,便吩咐管家送客,让人都回去。
他坐在书房里,额头上的伤口红肿破皮渗着血,但是索额图却没有管。
方才所说的话,其实有一部分也是皇上所说。
太子见喜原本若是按着种痘之法,病情并不会来得凶猛,但此次种痘却被白莲教余孽利用了。
索额图听了之后,那装出来的五分歉疚便成了八分,若不是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御医的医术了得,若是太子会因此夭折,到时候他便成了赫舍里家的罪人了。
索额图如今想想倒是真的后怕了,他自负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中,不曾想竟然会被白莲教余孽利用。
皇上的话外之意,此事便是有旁人的参与掩护,白莲教余孽才能够混迹宫中,利用他的布局摆脱了追杀,又能够陷太子于死境,最后事发也只会是赫舍里家的手笔。
到时候赫舍里家要承受皇上的怒火和失去太子的噩耗,赫舍里家必然会遭受重创。
原本索额图是来请罪,为的就是从皇上这里得到宽恕,将此事抬手揭过。
不曾想得知,他竟也是被利用了,还差点连累了太子。
这叫索额图如何不心惊。
若是太子夭折那得利的是谁。
太子如今是储君,又是嫡子,只要太子在,那旁的阿哥们便要永远在太子面前矮一头,便是大阿哥身为长兄也要向太子请安。
宫中的有子嫔妃们也不过几个,在宫中势力还没那个能耐可以瞒天过海,惠嫔如今还不过是个嫔位,明珠那家伙也还没成气候,还不能与赫舍里家相提并论。
要在宫中给白莲教余孽打掩护,除非是高位的嫔妃,根基深厚才能够做到。
宫中的高位嫔妃也只有皇贵妃和佟佳贵妃。
钮钴禄家和佟家。
二人皆在高位,如今虽然还尚未有子嗣,但一旦有了阿哥,那便会成为太子的劲敌!
而若是太子没了,那储君之位便会重新空出,此时若是这两位妃嫔再有子,后果可想而知。
索额图也是一个多疑的人,一旦想到了这里便忍不住开始了阴谋论。
联想到了太子见喜之后,皇贵妃随后便遭到了太皇太后的训斥,并且被夺去了宫权,现如今宫权被太皇太后交到了佟佳贵妃的手里面。
原先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里的索额图不得不深思,若是说皇贵妃管理后宫的事情出岔子,还不至于马上被夺了宫权。
一定皇贵妃做了什么,所以才惹怒了太皇太后,将宫权越过皇贵妃交到了佟佳贵妃手里。
是皇贵妃!
她如今已经副后,只差一步便是皇后。
若是随后钮钴禄家再隔些时日便让人上折子,中宫虚置,劝皇上立后,那钮钴禄家岂不是也出了一位皇后,若是皇贵妃如今再有了阿哥,只要一被立后,她膝下的阿哥便会成为嫡子!
到时候太子便不会再是唯一的嫡子。
皇贵妃!
钮钴禄家先前便一直在与赫舍里家相争,先前便是在挣后位,若不是当初父亲倒向太皇太后,遏必隆又是一个墙头草,摇摆不定,太皇太后许诺皇后只会出自赫舍里家,这才有赫舍里家如今的风光。
最后赌赢的是赫舍里家。
遏必隆那老家伙去了之后,钮钴禄家早已大不如前,如今青黄不接,现如今怕是都会在皇贵妃身上出力,想让钮钴禄家出一个皇后,甚至是成为新皇的母家!
太子一直被皇上带在乾清宫照料,皇贵妃先前就算想要下手,也无法,这次定是借着机会搅浑水!
真是最毒妇人心!
索额图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脸上的神情越发的阴沉,眼中带着凶光,他是不会让钮钴禄家如意的,皇贵妃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也要看他们赫舍里家同不同意!
索额图离宫之后,梁九功便进去回到康熙身边伺候了。
见到地上的茶杯碎片,梁九功也这只是将碎片收拾了之后,对外面的小太监说将这些碎片处理了,方才他换茶时不小心打碎了茶杯,去重新沏一杯茶来。
康熙此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正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不见喜怒,与方才在索额图面前表现出的怒容相比,更让人感觉到压抑。
此次索额图面见请罪,康熙是高高抬起,又轻轻的放下。
虽然说有碍于太子投鼠忌器,也有如今三藩的事情上还少不了索额图的出力。
皇贵妃被皇祖母暂时收了宫权,暂时安分了些。
此时太子还未痊愈,皇贵妃还无法求见,一但保成病好,乾清宫解除封宫之后,在皇祖母那里不断碰壁的皇贵妃,便将消息透给钮钴禄家。
届时,钮钴禄家不会看着皇贵妃失去宫权被贵妃压一头,定会也有所动作。
但要回宫权,那贵妃身后的佟家也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加入其中。
而在康熙的暗示引导下,索额图会想到是钮钴禄家上去,必然不会让钮钴禄家如意。
康熙到时便可坐在上头看着索额图与钮钴禄家争斗。
没有遏必隆,阿灵阿尚且稚嫩,钮钴禄家如今青黄不接,还不是索额图的对手,这便是康熙想要的。
而那边太皇太后再次称病不见她的皇贵妃,原本还算稳得住,只当太皇太后一时抽风,但随着佟家贵妃借着掌宫权,慢慢的将她原先的布局打破,俨然一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模样大刀阔斧的动作。
更是频频挑衅于她,皇贵妃就算再沉得住气,也快憋不住了,佟佳贵妃实在太嚣张了,就像小人得志的作态。
太皇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见喜与她何干,她最多是在乌雅氏的事情上动了手,太子这里凭什么要赖在她头上去,这也要扯到她管理不当的事情上去,她还不能够表示不满。
佟佳贵妃借着宫权之事频频挑衅,这口气皇贵妃如何咽下去,若不是如今乾清宫风封宫,她又不能够跑到前朝去找康熙,哪里还会如此被动。
真当她钮钴禄家没人了是吗?
区区贵妃,也敢踩在她头上!
若不是这个时候不宜为了这事情闹大,如今康熙一心守着太子,除了政事,其他的事情怕是闹到了康熙面前,也只会烦不胜烦,并不是个好时机。
皇贵妃只能够给钮钴禄家递消息说待太子病好之后再提此事。
这段时间她也闭宫反思了,并未犯下什么大错,不至于就直接被夺了宫权。
而且佟佳贵妃只是贵妃,身份资历都不及她,她也并未犯下大错,皇贵妃便等同于副后,区区贵妃怎么能越过她掌管宫权,这是乱了规矩的事情。
慈宁宫
“太皇太后,皇贵妃方才又来了。”苏麻喇姑在一旁低声说道,面上不悲不喜。
“她即便来多少回,在太子未好之前,哀家便也可不见她,便是见了,这宫权也不会给她,她坐到这个位置,终究是心大了。
倒是可怜了我的保成,一出生便没了额娘护着,还是艰难了些。”
太皇太后面上露出了一丝惋惜和心疼,就算现在有皇帝护着,保成以后的处境也不会有多容易。
他是太子,便注定了这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如今保成年纪小,还没到那个时候,可一旦皇子们都长成了,可皇位却只有一个,即便是有了储君,又怎么甘心不争。
这随着保成长大,若是和皇帝父子间的感情不变倒也好,可若是一旦有了裂缝,又没有人在其中调和,只怕到时候父子俩不知会走到哪一步了。
皇帝小的时候不也是很依赖她这个皇祖母吗?
她也是一手把皇帝带大,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帝王。
现在皇帝长大了,帝王心术皇帝用得越发娴熟了,便也会开始忌惮她这个皇祖母了。
也不允许旁人插手他的决定了。
祖孙二人之间,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即便皇帝现在依旧尊敬她这个皇祖母,但有些东西却是回不去了。
她不希望皇帝和保成之间,也会走到她不想见到那一步。
可皇帝虽然是保成的父亲,但他也是一个帝王。
太皇太后陷入了沉思之中,苏麻喇姑在一旁不知如何劝说,这是太皇太后的心病,如今太皇太后老了便会时常想起这些。
太皇太后先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就算是鳌拜当权横行的时候,太皇太后也不曾害怕退缩过,如今看着却愈发暮色沉沉了。
乾清宫
康熙来的时候直接就是奔着保成那边去了,因着容嫔在照顾保成,康熙便腾出手来处理了堆积了一段时间的折子,一脸好几天都没见人了。
明明都在乾清宫,都愣是没碰到面。
虽然这样,但康熙还是会每天问起保成如今的病情如何,挺御医说正在恢复了倒也放下心。
今日处理完政务后,康熙便想着去看看保成如何了。
正好碰上保成和容嫔两个在喝药的时候,康熙让人不要出声,他放轻了脚步声,站在屏风后看着。
保成病情好转,这原先是瘦了不少,现在包子脸又隐隐的养回来了些。
此刻正干脆的捧着药碗一口干完了,然后很熟练的投入容嫔的怀里要抱抱,皱着眉头说药真苦。
然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香香的拥抱和一颗甜滋滋的蜜饯,嘴里甜甜的滋味,让小奶龙满足得眯起了眼睛。
最近天天都能够看到嫔娘娘,真的好开心呀,虽然没有人哄着他也会乖乖的把药喝了,不会吵闹,但是!
有嫔娘娘哄着的感觉在,真的太太太好了。
虽然小奶龙一脸幸福得快要冒泡了的样子,但是他也没有忘记正事,“嫔娘娘,保成已经喝了药啦,你也要喝了呀。”
这个事情可不能忘了。
苏怡:
来了,来了。
太可怕了,小奶龙为何如此的执着,每天自己喝完之后,便开始盯着她,‘嫔娘娘,该喝药了。’
苏怡:!!!
痛苦面具已经快忍不住了。
但是没办法,她倒是想要忽悠小奶龙先放着,让他先去睡一会儿,等他醒来之后,她就喝完了。
但是这个方法只管用了一次。
苏怡有次刚刚哄了小奶龙睡着,她刚刚想端着药碗偷偷的倒了,还没倒完的时候身后就是小奶龙的可爱的小奶音,“嫔娘娘,你在做什么?”
苏怡顿时一僵,转过来干笑道,碗里的药还剩下一半,她想着这要怎么狡辩一下呢?
说她已经喝了一半了?
还是说刚刚本来想要喝,但是手抖不小心洒了一半?
苏怡定了定神,说,“你听我狡辩,啊不,解释。”
小奶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碗,以及那颗好像是已经浇了水的盆栽,大眼睛水润水润的盯着她,慢慢道,“嫔娘娘,你不要狡辩了,我已经发现了。”
一脸你怎么能这么做的表情,看得苏怡有点心虚了。
“其实我刚刚手抖了,就正好就倒了在上面了,难道我像是那种偷偷把药倒掉的人吗?”
苏怡换上了温柔的笑容,镇定的解释着,企图蒙混过去。
小奶龙这个时候小眼神都是不太信任的,他将短短的手臂背在身后,面上的表情努力变得严肃。
这个模样有点像是康熙平时背着手的时候一样,但是他现在人小小的,就算是学着做严肃的表情也是只有可爱了。
小奶龙板着说,“嫔娘娘,你不乖噢。”
苏怡:有在慌了。
然后小奶龙就开始在根据她刚刚倒药的行为进行了说教,苏怡端着碗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救救我?
然后在听了小奶龙一堆道理之后,就有些晕乎乎了,差点被绕晕了的苏怡,头已经开始疼了,她是武力派的啊。
对这个真的有点盲了。
谁来告诉她,一个三岁大点的小豆丁,为何知识储备就已经都这么卷了吗??
苏怡一旦想要打断小奶龙,就会对上小奶龙哭唧唧的是小眼神,一副你不听话的表情。
“行,你说,我听着。”苏怡一脸生无可恋的坐下来捧着碗老实坐着。
小奶龙这才收回哭唧唧的小表情又开始了叭叭叭。
一看就是刚刚故意装可怜来着了,现在苏怡老实了,他就收回了哭唧唧的小表情,继续一脸严肃的开始给嫔娘娘好好说道说道,刚刚倒药的行为是不对的。
苏怡:唉,孩子大了,也会用小心机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萌哒哒好哄的小奶龙了。
小奶龙在叭叭叭说完之后,还问她,知道错了吗?
苏怡点点头,一脸微笑的开口,“我知道错了,真的。”
下次还敢。
苏怡就是,这次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错是错了,道歉也可以道歉,但下次还敢再犯。
小奶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人端上刚刚重新熬好的药上来,他刚刚就看到嫔娘娘鬼鬼祟祟的要去倒药了。
于是他也让人重新熬了一碗过来,等他和嫔娘娘说完这个行为是不对的时候,药就正好可以喝了。
小奶龙还十分的贴心的开口,“嫔娘娘,这个药凉了也不能喝了,但是我让人提前贮备好了新的,你现在可以喝了。”
苏怡看了看那碗热气腾腾的药,又看了看小奶龙纯真的笑容,心里头确认了,小奶龙还是个白切黑!!!
“嫔娘娘?”小奶龙在一便笑得可爱,眼里都是满满的期待。
苏怡忍下心头的热泪,眼眶含泪的干了一碗新熬好的药下去,眼里带着热泪的说,“你真懂事,嫔娘娘太感动了。”
然后小奶龙就开始变了,他自己喝完了药之后,就会盯着苏怡也一起把药喝了,苏怡想哄他先去睡觉,这个招已经不行了。
她一这么说,小奶龙就是一脸,“嫔娘娘,你又不乖了。”
苏怡只能够在小奶龙的盯视下乖乖的把药喝了,心中酸涩,一脸孩子大了,不好哄了,都学精了。
然后小奶龙立马塞了一块甜甜的蜜饯过来,一副贴心小宝贝的说,“嫔娘娘,甜甜嘴。”
苏怡看了看小奶龙,小奶龙笑得甜甜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看上去真的是个贴心的小帅哥了,哼,她愤愤的咬住了蜜饯,就是崽崽学精了,不好忽悠了。
康熙就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温和,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容嫔和保成相处倒是有意思。
“咳咳。”康熙清了清嗓音,提醒了一声,走了进来。
保成一脸好几天都没看到皇阿玛,这几天也会问一下的,在知道皇阿玛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也是懂事的没有闹着让皇阿玛来看他。
就算有嫔娘娘陪着,也还是会想皇阿玛的,这会儿看到皇阿玛来了,因着这几天苏怡总是会时不时抱着他哄,保成一开始还不是很会撒娇,现在看到皇阿玛来了,他一下就开心的朝着皇阿玛过去了。
平时保成是不会这样的,就算是高兴也会乖乖的行礼,这会儿见到康熙就冲过去要皇阿玛抱了。
但是身高不够,他就只能够抱了皇阿玛的腿了,“皇阿玛!你来拉!”
康熙就看到保成跟一个小火包仗一样的冲过来抱腿,正想说身为太子怎么能够这么莽莽撞撞的,但是低头对上保成亮晶晶的欣喜小眼神,脸上还有些没有消退的痘痂。
因着满人有抱孙不抱子的习俗,康熙平时其实还是很少会抱小奶龙的。
这会儿看着尚在病中,但是看到他来了高兴的保成,康熙心一软,还是伸手将保成抱了起来,“保成这几日有没有乖啊。”
其实他虽然没有来看保成,但是一直都有关注保成的状况,知道容嫔把他照顾得很好,康熙倒也放心了些,抓紧时间处理着政务。
保成被自己崇拜的皇阿玛抱起来的时候还是乐开了花,笑容大大的,开始和皇阿玛说起话来,“有的!保成都有乖乖的!就是嫔娘娘,她不乖噢。”
康熙看了一眼在那儿坐着喝水的容嫔,“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苏怡放下杯子否认三连。
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已经不是前几天的苏怡了,前几天倒药的苏怡,跟现在的苏怡有什么关系?
“哦?”康熙抱着保成坐了下来,保成坐在他怀里面说,一脸很有成就感的守着,
“哼,嫔娘娘想要偷偷的倒药,但是被保成发现了,不过保成已经说过她了,现在嫔娘娘已经乖乖的了,不会再偷偷倒药了。”
苏怡:你都要盯着我喝了,我哪里还能够找到机会倒?!!还好意思说出来!
苏怡扭头喝茶装着镇定,假装说的不是她。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朕早知道了。”康熙一副我已经知道了的表情,“先前你嫔娘娘已经被皇阿玛抓到一次了。”
都是老惯犯了。
然后小奶龙转过来,“嫔娘娘?”
难怪皇阿玛要先前让他过来盯着嫔娘娘按时喝药,原来嫔娘娘不是头一回被抓了。
“我已经改了,真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苏怡飞速的转换表情,一脸可怜的模样,“这几日我不是都跟你一起喝药了吗?”
她一脸想哭不哭的表情,“难道你还要说嫔娘娘吗?”她开始掏出帕子想要擦眼泪了。
‘我也不想的忽悠你的,崽崽,只是你那天真的太能说了,我害怕!!’
这么想着苏怡还真的闪过了泪花,太心酸了,这几天喝药喝得她都要吐了,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康熙看着容嫔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又开始演了,压根没开口接茬。
但是小奶龙看不出来呀,见嫔娘娘委委屈屈的想要掉眼泪,顿时就慌了。
“嫔娘娘,你不要哭,我不说你了。” 然后凑过去安慰苏怡,小手手有点手足无措的。
苏怡一听,立马收好帕子,表情也正常了,“好的哦,不能说话不算数哦,我们拉钩。”然后伸出尾指。
小奶龙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怎么嫔娘娘又好了,不哭了?
然后苏怡伸手把他的小手手拿出来,尾指与他的手指勾了勾,“好了,拉钩之后,说话就不能不算数了。”
康熙在一边看着,抬手摸了摸保成的脑袋,容嫔的嘴是骗人的鬼,以后保成会慢慢知道的。
第064章 第 64 章
康熙好几天没来自然是要和保成说一会儿话的, 苏怡也不掺和,她直接拿起了这些天让人找来解闷的话本,自己在一边看话本。
看孩子看了那么多天了, 虽然小奶龙是真的比较乖不闹腾的那种, 但有一说一,带孩子还是累的, 费精力啊。
这回老父亲来了,好好稀罕稀罕吧, 她就不打扰了。
这些天苏怡一直都是在间歇着看话本, 压根没有看完全的,毕竟小奶龙在一边, 如果他没睡,那他就会弄一些动静出来吸引苏怡的注意力, 所以也没法好好看。
只能够看一点停一会儿了, 这会儿这本已经看了一半了,苏怡想着赶紧趁着这个时候追完再说。
这话本吸引她的是, 剧情写得足够狗血?
原本话本都是一些什么书生狐妖的精怪之类的,那什么考中之后抛弃了狐妖娶了公主什么的,老掉牙了反正狼心狗肺的负心汉最后还幸福美满得很。
这本, 她一开始以为又是什么老套的结局,比如说狐妖最后死了还为书生付出了内丹,或者是狐妖最后选择祝福书生自己回去了深山老林的。
毕竟看得好些书生和花魁,狐妖的香艳话本都是这种结局。
苏怡以为又是那种一看开头又是知道了结尾的, 谁知道画风一转,原本香艳的画风顿时转到了嘎那啥的进展。
狐妖因为被负心书生所负之后, 伤心愤怒之下,杀到了京城去找书生对峙, 书生此时已经是公主的驸马了。
因着怕被公主发现所以书生想要暂时的稳住狐妖,待他将狐妖安置好之后,便打算和公主说被精怪缠上了,让公主出面去找太后,请到那护国寺的大师去绞杀狐妖。
若是狐妖信了书生说不定就落得个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呢,这里的狐妖却没有被书生的花言巧语迷惑,而是当场将书生拿下,手化成爪子准备把书生的心脏掏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脚一个打滑,位置错了一些,心没掏着,把那啥给嘎了。
狐妖一脸晦气的扔掉,并且被恶心得不行,当即表示再也不愿意留在这么污浊的世界了,她回到了深山老林修炼,再也不出山。
而书生悠悠转醒的时候,下身一阵疼痛,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目光迸发出惊疑恐惧慌张。
公主派的人正好找到了书生,最后公主看着已经变成了公公的驸马痛哭不止,然后一边含泪和驸马和离了转头又速度的再嫁了。
和驸马和离之后,公主却还是对驸马仍旧有感情,就将已经是公公的书生留在了身边伺候。
公主再嫁的时候还把书生升为了她的贴身公公,仍旧伺候她,告诉新驸马,书生已经是公公了,所以并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苏怡看着这猝不及防的转折剧情,越看越精神,这展开,这么刺激的吗?!
苏怡嘴角已经在疯狂的上扬了,后面还能够更狗血吗?
因为看得太专注,苏怡完全已经忽略了交流完父子感情的康熙和小奶龙,小奶龙的可爱的小奶音都没法得到回应。
只能够委屈的看了看皇阿玛,又看了看低头看话本的苏怡,康熙看了一下,“容嫔,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比保成的音量大一点,但是没有什么用,容嫔只是嗯嗯了两声,“你说得对。”,明显是随意应的,压根没听清楚刚刚康熙说了什么。
她专注得看着书,一副已经入神谁都无法打扰她的模样。
康熙对上了保成的视线,保成的表情太明显,‘皇阿玛原来嫔娘娘也不听你的’的表情,康熙觉得有点不自在。
一边的宫人在一边小声的提醒着苏怡,苏怡也是,“嗯,好的。”然后仍旧没有移开视线,可想而知她压根没听清是谁在说话,心神全在话本上了。
书生因为公主变心之后,只能够看着公主与新驸马恩爱,公主已经把他抛到了脑后,自觉被负了的书生对公主因爱生恨,决定报复公主,于是趁着新驸马一次醉酒爬上了新驸马的床。
荒唐一夜过后,新驸马看着旁边的书生,大受震惊一时间不能够接受,但是在事后回想起来,又时常看到书生在公主身边伺候,逐渐迷失了自己,觉得书生长得阴柔娇媚,比公主更有风情。
苏怡: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
正想继续看下去的苏怡,手中的话本一下就被人抽了过去,苏怡有些着急的抬起头看是谁抢了她的书。
就看到康熙黑着一张脸,将话本卷了起来,指了指容嫔,“这个朕没收了。”
然后扫了一眼那旁边放着的一堆话本,脸色更黑了,“那些朕也没收了。”
他方才还好奇容嫔是被什么话本吸引住了,看得都目不转睛了。
于是走过去在容嫔身后站了一会儿想要看看是什么话本,竟让容嫔看得这么入神。
好家伙,康熙看了一会儿内容之后,原本保成也凑过来想要看什么内容的,但康熙反手就是摸着保成的脑袋,让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别动。
保成扑腾了两下都没摆脱老父亲的掌 控,只能够愤愤的坐在那里看着皇阿玛自己凑过去看,但是不让他过去看。
小奶龙想到嫔娘娘也是看话本还总是不让他一起看,没想到皇阿玛也是一样,小奶龙想着想着有点小情绪了。
康熙越看脸就越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容嫔手里的话本抽走了。
这到底是谁写出来的话本!
手上的话本已经被康熙捏成一坨了,全皱巴巴了。
苏怡看着康熙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打着商量,“皇上,你都要没收了,不然让我把结局看了再收如何?”
她是真的想知道什么结局啊,都看到紧要关头了,没收了也得让她看完结局再说啊。
“还想看结局,你啊!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康熙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了,这种是能看的吗?!
康熙还想说什么,看了看一旁坐着一脸好奇的保成,硬是又憋回去了。
苏怡现在多少是有点心虚了,眼神游移着就是没对上康熙的视线。
是,那话本确实有点画风清奇,但这不是看个新鲜嘛,又不当真,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其实不看也行吧。”苏怡这话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暂时先低头,等会儿狗男人一走,她就去找处理书籍的人,让人把结局给看完了再处理掉,到时候狗男人也不知道。
“现在就把话本烧了,朕就坐在这里看着,烧!”
康熙把捏成一坨的书扔给了梁九功。
康熙坐下来盯着容嫔看,脸色不是很好。
梁九功忙不迭的接住了话本,然后让人找了桶装着开始在外面让人点火烧了。
其实梁九功还真的想瞄一眼内容是什么,万岁爷的反应这么大,但也只是扫到了书名,‘我的前后转变’。
这书名,不是还挺正经的吗?
是话本的正经打开方式啊,怎么还有他不知道的内容吗?
苏怡看着那头一本被烧掉的话本,心想,她已经记住话本的名字了,之后回去永和宫,她就让再照着这个书名找。
呵,此路不通,自然有路通。
康熙瞟了她一眼,冷着脸说道,“以后不许给容嫔随便找话本,要看书,朕书房里多得是,想要看朕送一批来,杂书也有,但话本就别想了。”
净是一些乱七八糟的。
苏怡没吭声,抿着嘴不说话,面上是没反抗屈服了,但是心里依旧不服气。
‘看个话本都不行,真是的,我就要看你能管得了多久,回头我就趁着你不在的时候看!’
‘老子就要看!’
康熙听着容嫔的心声,眉毛微挑,还老子?
“啊!”苏怡脸忽然给康熙给揪了一把,不怎么疼,但是影响说话,“泥干麻?!”
康熙捏了捏容嫔的脸,眯着眼道,“不准看,听见了没有,回答。”
苏怡脸不疼但丢人,但是迫于形势,她不情不愿道,但面上还是不服气的表情,
“听见了,多大点事啊,你不让我看,那又能怎样!?”说着越说音量越高,然后在康熙冷下脸隐隐要发火的时候,她话锋一转,“那我还能不听你的吗?!我肯定听呀,你说是吧。”
苏怡捂着脸,用最硬气的语气,大声的说着最怂的话。
小奶龙在一边看着忽然笑了出来,然后发现不能笑,他就低头用小手手捂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的憋笑,但是肩膀抽抽的,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压根忍不住。
而看着书烧得差不多准备回来康熙身边的梁九功,在听到容嫔说的话之后,原本刚刚想要走回去的步子一下就顿了顿,拐了个弯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着。
与此同时,梁九功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暗暗咬牙,将要上扬的唇角硬是往下压了回去,表情显得极度的不自然,但是没办法,他怕自己会没忍住笑出声。
容嫔刚刚和万岁爷说话的音量大起来的时候,而且越说越大胆的时候,他还以为容嫔怕是要凉了,万岁爷就算待她脾气再好,这会儿也生气的吧。
然而容嫔话锋一转,差点没把梁九功听笑了,怕自己笑出来梁九功觉得还是先在这里监督一会儿话本烧掉了没有比较好。
他没胆子和太子爷一样笑出来。
康熙板着脸,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似乎这样也不能让帝王破功,而是沉声道,
“巧言令色,下不为例,以后注意些音量,身为嫔妃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保成,好好看着着你嫔娘娘,别让她成天看些乱七八糟的书,知道吗?”
“嗯嗯!”小奶龙表示知道啦,他会好好盯着嫔娘娘的,如果嫔娘娘实在无聊,他可以把他的书都给嫔娘娘看。
康熙便板着脸起身,背着手离开了,梁九功在后边连忙跟上,正想着万岁爷这样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就听到万岁爷在前头走着走着忽然笑了出来,梁九功在后边跟着,思考着他是不是要跟着一块笑,在万岁爷侧过头的时候,梁九功也扯开了笑脸,那笑出了褶子的脸和康熙对上了脸。
康熙收回了笑,“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梁九功干巴巴的笑道,“奴才是看到万岁爷您在笑,奴才也是跟着您一起笑,急万岁爷之所急,笑万岁爷之所笑!”
康熙伸脚踹了他一下,笑骂道,“滚一边去。”
梁九功弯腰笑道,“得嘞,万岁爷,奴才这就离远一点。”然后跟在比平时里跟着康熙的距离远一些的位置上。
而苏怡捂着脸坐在那儿开始气得不想说话了,就差一点点啊!
她就看到大结局了!
一边的小奶龙很是体贴的让人拿来了他平时看的书,虽然嫔娘娘平时不给他一起看她的话本,但是没有关系啊,他愿意让嫔娘娘看他的书。
嫔娘娘小气,但是她是女孩子,他应该大度点,所以决定拿出自己宝贝书要和嫔娘娘一起分享。
“嫔娘娘,你别不开心了,保成的书可以给你看。”他扯了扯苏怡的袖子示意她看一看。
苏怡还没看到那堆什么内容的书之前,还很感动,狗男人走那么快,真想叫狗男人看看,你看看小奶龙,你再看看你?!
就那点尺度,苏怡什么世面没见过,就这,就还不是最劲爆的呢!
“保成啊,你待我真好,不像你皇阿玛,呵。”苏怡最后是呵了一声,小奶龙被苏怡这样一说,搓了搓小手手,还有点害羞,“嫔娘娘。”
在没看到书的内容之前,苏怡觉得就算小奶龙的书比较童真趣味一点,她也是可以看一下的,毕竟是小奶龙的一片心意嘛。
苏怡笑着拉过那堆书,在看到书名之后,顿住了。
然后她翻开了书页,看了内容之后,默默的合上了书,一定是第一本她打开的方式不对,不要慌,还有下一本呢,先把第一本放在一边再说吧。
苏怡看着第二本又无比正经简短的书名,僵硬着翻开了书页,又直接刷刷的翻到了最后一页,大概估算出来多少页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把书合起来,把方才拿开的那本书放回去最上面。
大意了。
万万没想到,小奶龙看的书已经这么弯弯绕绕了,生涩难懂,好吧她看到头已经开始疼了。
苏怡慢慢的将那堆书挪开,挪得离她远远的,然后伸手撑着额头,一脸虚弱道,
“保成啊,嫔娘娘忽然觉得头有些疼了,看着字有些头晕了,怕是看不了你的书了,你还是让人收回去吧。”
小奶龙在一边看着有些担心道,“那嫔娘娘,你要休息一会儿吗?这些书可以先放着,等下次嫔娘娘头不疼了再看也可以的,保成那里还有好多呢。”
苏怡:?!!
“不用了,比起那些书,其实嫔娘娘还是更想和你多说几句话,比看那些书好多了。”
对不起了,崽,我也不想忽悠你的。
但嫔娘娘爱你的心是真的,只是你的书实在太沉重了,实在受不住了。
“真的吗?!嫔娘娘!可是这几天都在看书都不怎么理我,还不让我跟你一起看。”
小奶龙先是兴奋说着,然后开始翻起了小本本,说起了苏怡就因为看话本的原因和他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这会儿又说还是喜欢和他说话,哼。
苏怡温柔的笑着,“正是看了几天之后,嫔娘娘这才清楚的认识到,其实看话本有什么意思的,还不如和保成多说几句话好。”
这一番话说的,小奶龙明显很受用,他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很好哄的,就算有点小不开心,但是现在也很快就没啦。
小奶龙高高兴兴的扑过去苏怡的怀里,开始小声的撒娇,苏怡摸了摸小奶龙的脑袋瓜,不禁感叹道,还是崽崽好哄。
又看了一眼那堆看着就会让人头晕的书,苏怡朝着云画示意,云画非常懂,她把那堆书给抱走了,苏怡这才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
而那边康熙知道了这里的后续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保成这孩子就容易被迷惑。”
那容嫔最喜欢的就是说这些黏黏糊糊的话了,她对身边的宫女也是这样的!
梁九功在一边听着不说话,无言的看了看天,万岁爷你倒是会说太子爷,奴才看您不也挺吃容嫔那一套的吗?
随着时间过去,御医在正式的宣布太子已经好了,乾清宫的封宫终于可以结束了。
解封当天,苏怡啥都没收拾,直接就利落的换了一身新的衣裳回去永和宫。
因为乾清宫的很多东西都要全部换新,旧的全部都要烧掉,所以苏怡什么都不用收拾直接就回去了永和宫。
她的永和宫里什么都有,乾清宫才是临时借宿地方。
她走得相当的潇洒,乾清宫的人也是头一回知道容嫔平时懒懒散散的,也有风风火火的一天。
康熙下了早朝,又处理了一些政务之后,午膳很自然的他就习惯去找保成和容嫔一起用了。
保成的奶母已经被康熙换掉了,考虑到保成如今也三岁了,也不需要奶母了,只将身边伺候的嬷嬷,和赫舍里家有关的,都换了。
小奶龙身边的人都换了新的,他病中是嫔娘娘一直在陪着他,所以身边的人全部换了新的人,小奶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安的。
此时小奶龙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康熙来了就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身边少了一道身影,便问道,“容嫔呢?怎么不见她。”
保成听到皇阿玛的声音,乖乖的下来转身给皇阿玛请安,但是声音听着有些有气无力的,“保成给皇阿玛请安。”
然后又补充道,“皇阿玛,嫔娘娘已经回去了。”
康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回去了?”
宫人们在一边回话,“御医说太子爷已经好全了,乾清宫不用再继续封宫了,所以容嫔就直接回去了永和宫了。
说是在乾清宫打扰了那么天,先前是不得已逗留,如今乾清宫已经解封了,就没有再继续逗留的道理了,所以容嫔就先回去永和宫了。”
康熙听着这话,已经立马将容嫔的话转化为了,早就待腻了,好不容易解封,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去了,谁都别想拦着她。
听完了原因之后,康熙看了看扁着嘴不是很高兴的保成,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很平静的说,“算她识相,知道乾清宫没有原因不能久留。”
梁九功在一边心照不宣,听出来了,万岁爷你很不高兴,可以不用这么嘴硬。
康熙说完后便牵着保成的手,拉着他坐回去桌前,“传膳吧。”
梁九功立马吩咐人传膳,宫人们很快便端着膳食进来,一道道的放着,数量不是很多,不超过十个,却有一半都是容嫔喜欢的口味。
保成捏着手手,还是不怎么高兴,康熙看了一眼,便严肃道,“保成,把手放好,你是太子行事不要扭扭捏捏的。”
成天撒娇,哪有一个男孩子的样子。
先前康熙看着保成还在病中,便也忍着没有说了,这会儿病也好了,康熙便要好好说他了。
俨然是一个严父的模样。
听着皇阿玛这样说,还是有点怕皇阿玛的小奶龙只好乖乖的把手放下来,不敢再捏着手手了,身板也开始坐得直直的。
先前其实小奶龙也是这样的,这会儿倒也没有很勉强的样子,只是忍不住想到,他就是有点不开心,嫔娘娘先回去永和宫不陪他一起用膳了嘛。
嫔娘娘走得那么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嫔娘娘已经回去了,让他想要缠着嫔娘娘一起用完午膳再走也不迟的机会都没有。
皇阿玛现在还说他,小奶龙现在很不高兴,但是他忍了,哼。
康熙在一旁坐着听着保成的那还愤愤不平的心理活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在想着,保成病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都落下了不少功课。
先前病中,康熙也不好督促保成学习,现在既然病已经好了,那么这落下的功课就要提上日程,好好的补一补了。
小奶龙心里不高兴的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他奇怪的摸了摸后背,然后又没有什么感觉了。
用膳的时候,康熙一言不发的用着膳,小奶龙在一边也规规矩矩的用着膳食,平时这会儿的时候,容嫔会偶尔的说几句话,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她没有。
小奶龙一边吃一边想着,没有嫔娘娘在身边,饭菜都不香了。
小奶龙显得有些食欲不振,康熙倒是和平时一样吃着,见保成只吃了一些,他便说,“保成?”
看了看他,示意他好好吃饭,别想些有的没的,容嫔不在,这午膳不是照样吃吗?
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怎么就吃不下了,饭菜还是一样的菜。
小奶龙被皇阿玛犀利的眼神盯着,又开始老老实实的吃起来了,然后吃得差不多了便闷闷的放下碗筷,说“皇阿玛,保成吃好了。”
他实在是吃不下了,真的已经饱了,皇阿玛再逼着他吃,他要生气了。
康熙这回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用着膳,然后八分饱的时候放下筷子,神色如常道,“撤膳吧。”
漱口擦了手之后,康熙又待了一会儿,和保成说了一会儿话,又给他布置了功课作业之后,让他乖乖的去学习,便让宫人们照顾好太子,离开了。
第065章 第 65 章
“梁九功, 茶冷了。”
“哎,万岁爷,奴才这就去重新去换。”
“梁九功”
“是, 万岁爷。”
“梁九功!”
这来来回回下来, 梁九功觉得自己老腿都要迈不动了,这一下午, 万岁爷一会儿说茶冷了,一会儿又说太烫了, 一会儿又说墨太浅了写的字稀了, 一会儿说饿了要吃点心,一会儿是点心不和胃口
梁九功就差直接说了, 万岁爷您心里要是不舒服,现在就马上去永和宫跟容嫔说, 别在这儿折腾他这把老骨头了。
梁九功一脸沧桑, 其实身为总管,也不需要什么都亲力亲为了, 可以吩咐小太监去办,但是这个万岁爷心里不太舒坦的时候离万岁爷太近,真的太考验他的心脏了。
好在后边万岁爷已经在认真的改折子了, 没再折腾其他了,他这才消停了些。
苏怡回到永和宫的时候,还没进去之前,她还能够端着, 等回到了主殿之后,苏怡就鞋子一换, 迫不及待的就用咸鱼瘫的姿势躺在了贵妃椅上。
上面垫得软绵绵的,还有小毯子, 苏怡一躺上去,云画已经十分熟练的给苏怡盖好了毯子,又找出了苏怡先前让人弄出来的眼罩,给苏怡戴上了。
随后就吩咐人都下去别打扰容嫔补觉了,娘娘起了个早头就风风火火的回来,定是要补眠的。
而乾清宫一解封,皇贵妃便立马得知了消息,尽管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急于想要夺回去宫权,但还是耐着性子的等太子天花痊愈。
太子病愈,这下太皇太后知道后,就该是高兴了吧,怕是再用太子见喜忧虑抱病不见她了吧。
这些天就算明知道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不会见她,可是皇贵妃还是去慈宁宫请安顿顿不落,就算见不到太皇太后,皇贵妃也也要在慈宁宫外请安后再离开。
皇贵妃此举,无疑便是将谦卑孝顺的名声与她扯上关系,维持皇贵妃端庄贤淑的口碑,也是为了之后钮钴禄家要为她要回宫权的事情做铺垫。
皇贵妃这些天除了去慈宁宫请安便是在翊坤宫内不出,做足了反省的模样。
同时也在后宫中引导着风向,弱化皇贵妃遭到训斥,将重点放在了皇贵妃孝顺谦和,太皇太后抱病后不便见妃嫔,若不是太皇太后拒绝,怕是要给侍疾的,给皇贵妃的弄出好听的名声。
另一边给刚刚接手宫权还不是很熟练的佟佳贵妃添点麻烦,待佟佳贵妇出现了些纰漏之后,又引导着的将佟佳贵妃和皇贵妃相比。
佟佳贵妃的能力不足,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状况,这些皇贵妃在掌宫权的时候可从来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出纰漏的。
毕竟皇贵妃掌了那么多年的宫权,即使现在佟佳贵妃暂时抢了宫权,皇贵妃根基比她深,自然是有办法给佟佳贵妃添堵。
今日皇贵妃再来的时候,太皇太后没再用身体不适的借口拒绝见她,对此皇贵妃也有点意料之中了,但是面上还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进去之后先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被叫起来之后,皇贵妃在准备好的绣凳上坐下来,笑盈盈的问候了几句太皇太后的身体,又表示了一下对于太子病好之后的喜悦,太皇太后总算不用忧心太子的病情了之类的话。
绕了一会儿圈子之后,太皇太后倒也陪着她绕圈子,倒要看皇贵妃还能够怎么沉得住气,要绕多久的圈子才进入正题,太皇太后不着急,急的人是皇贵妃。
“老祖宗,这些日子,臣妾一直都在翊坤宫反省了自己,先前确实疏忽了些,这以后啊臣妾一定会不会再疏忽了。
倒是劳烦了佟佳妹妹这段时间代臣妾管理宫务。”
皇贵妃在暂代这个词上稍微加重了些音量。
太皇太后捻着佛珠没接话,皇贵妃倒也不觉得尴尬,又继续温柔的笑着开口,
“只是佟佳妹妹匆匆接过宫权,臣妾也没来得及与佟佳妹妹交接宫内的事务,也难免佟佳妹妹一时间忙不过来,倒是臣妾的疏忽了。”
皇贵妃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佟佳贵妃管理宫务出的问题。
那是实打实的,现在这样的错误,她可不会犯,先前的无厘头训斥强行给她按了个管理失职的名头,她是暂时被收了宫权。
可光靠这点,还不能让她这个皇贵妃彻底失去了宫权,她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就还是压佟佳贵妃一头,佟佳贵妃就算再不情愿,她也还是要将宫权交还给她的。
可现在佟佳贵妃做得可没有她这个皇贵妃好,这便是让皇贵妃有这个说法了。
“贵妃刚刚接手,难免会出现错漏,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太皇太后笑得和善,像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这不是重点,皇贵妃有些烦躁,这个老妖婆是故意听不懂吗?
她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就是想要回宫权,她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个太皇太后了,对方要故意扶起佟佳贵妃来压制她?
佟佳贵妃出现纰漏便是小事,那她这些个差错都没有,太皇太后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
“臣妾的意思是,佟佳妹妹还是辛苦了些,这也不是佟佳妹妹的事,倒是因着臣妾一时疏忽,让佟佳妹妹劳累了,臣妾管理宫务多年,也比较熟悉这些,这宫务还是”
既然太皇太后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皇贵妃也直说了,反正今日,钮钴禄家便会有动作。
太皇太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皇贵妃还是沉不住气啊,“你辛苦了多年,这松快送松快不是挺好的吗?”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老祖宗,臣妾是皇贵妃,这后宫的宫务是臣妾的职责,哪里敢辛苦旁人。”她忍了这老妖婆那么多天,伏低做小那久,可不许这次就这么回去。
“姐姐客气了,都是自家姐妹,哪里说什么旁人的。”
佟佳贵妃人未到声音先至,扶着王嬷嬷的手走进来,先是对太皇太后请安问好之后,才走到皇贵妃身边,握着她的手,忍着膈应笑道,
“为姐姐分担,妹妹乐意至极,不觉得辛苦,姐姐就别为妹妹担心了,妹妹还担心姐姐你身上担子重,替你分担一下,姐妹之间何须客气啊,理应不分你我才是。”
这话都是平时皇贵妃平时惯爱说的,时常姐姐妹妹的一家姐妹,一副大妇的姿态,把佟佳贵妃恶心得不行,这下好了,轮到她来恶心一下皇贵妃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了。
她一得到消息太皇太后见了皇贵妃,便马上也跟着赶过来了,想也知道皇贵妃想要见太皇太后,是为了要回宫权。
哼,佟佳贵妃才不乐意就这么让皇贵妃要回去宫权,便是最后交回去,她也不会让皇贵妃把宫权要回去这么轻松。
“姐姐这话,你平时也时常这么说,说是后宫里头,都是自家姐妹了,妹妹说得可对。”佟佳贵妃笑着说,看着皇贵妃的眼里带着些许的挑衅。
先前皇贵妃给她添堵的事情,她可记着呢,想要踩她凸显她这个贵妃不如她做得好,真真是恶心人。
太皇太后见佟佳贵妃来了,她就坐在上面看着没说话,没加入进去,但这会儿她没出声,显然这是在变相的赞同佟佳贵妃的话。
皇贵妃心里暗恨,这佟佳贵妃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快就来捣乱。
见佟佳氏这个女人还是用她先前说的话堵她,皇贵妃笑容更盛,坚决不在佟佳氏面前露怯,先是笑盈盈的开口,“妹妹既然来了,那便先坐下再说话吧,别站着了。”
位置正好被她的位置后边,就像是矮了一截似的。
佟佳贵妃正想让人另外摆位置,这个位置显得她矮了一头似的,皇贵妃却拉着她不放手了,佟佳贵妃无法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便忍着先坐下来了。
朝堂上之上,钮钴禄家的人开始动作了,正是在此时又提起了立后一事,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而这适合的人选,无疑是此时的皇贵妃。
先前不合时宜,但孝诚仁皇后已经去了三年,圣上也该另外立一位皇后了。
比起让皇贵妃重新管理宫权,钮钴禄家更希望的是,皇贵妃能够一举登上后位,这样皇贵妃更能够名正言顺的执掌六宫,不需要跟一个佟佳贵妃抢宫权,在皇后面前,佟佳贵妃也无法越过去。
钮钴禄家出了一位皇后,才能够维持钮钴禄家的荣光。
所以钮钴禄家的人先是试探性的提起立后的事情,若是皇上无意立后,那便退而求其次,让皇贵妃重新掌回宫权。
虽然钮钴禄家也料到若是劝皇上立后,首先不答应的便是赫舍里家的人,但钮钴禄家不信除了钮钴禄家,佟家会没有这个心思,先是劝动立后,这人选到时候再相争,岂不是比赫舍里家独大好?
钮钴禄家的人一提出来,果然立刻遭到了索额图的人反对,当即便说,
“回皇上,臣也有话要说,皇后是国母,这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这端庄贤淑,容人的气度,身份配位,资历那都是要慎重考虑的,臣认为皇后的人选不应如此草率决定。”
然后立马就有反驳说,这最合适的人选不就是如今的皇贵妃,这些年,皇贵妃出身高贵,又温柔大度,行事端正有度。
太皇太后身体不适,皇贵妃更是孝心可见,日日去问安不断。
又管理后宫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又是与孝诚仁皇后一同进宫的老人,资历更是没问题,如今又是皇贵妃,也是副后了,不正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吗?
佟家的人也趁机在里面提,若是立后这个事情的话,他们佟家同样是不会随便退让的,有身份家世的又不止皇贵妃,佟佳贵妃不也是个合适人选吗?
如今的高位就两位,余下的都是嫔位,压根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皇贵妃和佟佳贵妃是对手了。
康熙始终一言不发的坐在上面看着他们争。
而索额图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看了一眼某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官员立刻会意,站出来,说他要弹劾皇贵妃勾结白莲教余孽,在后宫中残害皇嗣,一手遮天,钮钴禄家更是在其中出力甚多,并且太子见喜之事,也与皇贵妃脱不了干系。
钮钴禄家还想要举荐皇贵妃为皇后人选,怕不是想将白莲教余孽继续引入宫中,到时候圣上的安危如何保证,怕是钮钴禄家生了不臣之心。
这话可是诛心了,质疑钮钴禄家有不臣之心,若是皇上当真,那钮钴禄家危已。
阿灵阿还是年轻气盛,面对这样的污蔑,当即就没忍住,
“你血口喷人!大殿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我钮钴禄家世代效忠皇上,我祖父追随太宗皇帝,我父亲也曾是辅佐大臣之一,为这大清江山鞠躬尽瘁,绝无二心,如今对皇上更是忠心不二,与白莲教如何扯上干系!你可不要随口污蔑!”
“是不是污蔑,自有皇上定夺,臣有证据,证明皇贵妃确实与白莲教余孽勾结,谋害皇嗣,皇贵妃是钮钴禄家的人,你敢说你们钮钴禄家的人不知道此事?”
兴许是知道,但这也脱不了干系。
阿灵阿看他的眼神都要杀人了,一旁的人按着他,让他不要冲动,先看情况,他先跳出来反而落了下乘。
那位官员从袖口里面取出纸张,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他双手呈递,有小太监上前接过来,没有低头看上面的内容而是匆匆的上前交给了梁九功,梁九功接过来走上前,“皇上。”
把手中的那几张纸递给了康熙,康熙面色平静的接过来,上面写什么,其实他心中有数,与其说是索额图查到的,还不如说都是康熙的人在期间引导。
这份证据的皇贵妃如何与白莲教勾结谋害四公主与未出生的四阿哥是真,但后边的太子见喜则是索额图顺势栽在了皇贵妃的头上,毕竟白莲教余孽跑得干净,用来扳倒皇贵妃倒是可以。
康熙原本平静的面色有了变化,拿着纸张的手微微用力,眼中酝酿着怒意,钮钴禄家的人看着康熙的神情有些不对,心下一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紧接着还没完,那位官员又接着说,“皇上,臣还有人证。”
阿灵阿猛地看向他,什么人证不人证的,怕不是随便找了人胡言乱语吧。
康熙的声音像是在压着火气,“人证何在。”
这是见一见这所谓的人证了。
索额图早有准备,知道扳倒钮钴禄家兴许不成,但是扳倒皇贵妃倒是有可能的,除了太子之事,其他的他可没有冤枉了皇贵妃。
他是领侍卫内大臣,统领侍卫处侍卫,宫中的一些消息,他想要知道,多的是办法,宫中最多的除了太监宫女便是侍卫。
皇贵妃既然动了手,那便会留下痕迹,索额图有心查她,一个宫妃就算根基再深,也根本离不开钮钴禄家的势力。
况且,白莲教的余孽虽然跑了不少没抓到重要的人物,但还是留了些耗子,就算是什么都不清楚听命行事,也可以从中找到与皇贵妃相关的蛛丝马迹。
宫中其他都好说,只一点谋害皇嗣,是重罪,更别说还可能与白莲教余孽勾结,这可是皇上的所不能忍的。
随着认证被带入大殿,因着提前让人清洗打理过,明面看着还好,实际上已经受了很多刑。
“皇上,这便是白莲教的余孽,虽然有皇贵妃的掩护,但侍卫们还是抓到了剩余的人。
在宫中听命令行事,说是有皇贵妃安排掩护,他们的行动会方便许多,这些人已经签字画押,供出了谁在宫中提供方便的太监宫女,进而查到了皇贵妃的身上。
若不是太皇太后英明,暂时将皇贵妃的宫权收回。
怕是皇贵妃早已将所有的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太子被害差点没命,四公主何其年幼便没了,险些连未出生的四阿哥也要死于这这等毒妇之手。”
一口气说完略缓了缓,又接着补刀,将是事情说得更加严重,
“后宫这些年皇子们接二连三的夭折,怕是与皇贵妃也脱不了干系,这等毒妇坐上后位,怕是皇室要毁于这毒妇之手!”
这话便严重了,这是要将皇贵妃彻底 的钉在耻辱柱上啊。
佟家的人见状,心思转了转,瞬间又有了想法,既然贵妃头上压着皇贵妃,现在有赫舍里家的先出手,那佟家也不要落后,于是跟着附和了几句,
“皇上,这人证口供都有了,皇贵妃借着宫权之便下手,皇子们防不胜防啊,这等蛇蝎妇人不仅不能为后,便是皇贵妃也是德不配位啊!”
这是搅浑水还嫌弃不够的,明珠党的人,这会儿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加入了进去,这算是为了大阿哥铺路了。
惠嫔头上压着的人越多也不好,少一个更好,毕竟有大阿哥在,惠嫔迟早也会有当上妃位的一天,趁着钮钴禄家现在势弱,该是轮到他们呐喇家起来了。
这样的事情,钮钴禄家自然不能轻易承认,于是朝堂之上瞬间就变得吵吵嚷嚷的,康熙坐在上面脸色越发难看。
直接起身离开,梁九功赶紧喊道,“退朝——”然后匆匆的跟上了康熙的脚步。
原本正在争吵的大臣们都卡住了,遭了吵得太厉害,皇上气跑了,但随之有公公过来请索额图,阿灵阿留步,移步去御书房。
路上阿灵阿看着索额图的眼里都是怒火,强压着跟着太监的脚步,心里憋着火,这赫舍里家是想要扳倒皇贵妃,还是想要扳倒钮钴禄家!
与白莲教扯上关系,若是皇上就此认为钮钴禄家有不臣之心,重提父亲之事,该如何是好。
索额图却老神定定的,对着阿灵阿愤怒的眼神很是从容。
阿灵阿对他来说,只是个毛头小子,突然面对这样的事情才会光想着愤怒,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稳住,不要慌乱,才不会叫人以为是心虚,借此再挑拨。
遏必隆走得还是太早了,都没教教小子。
若是皇上真的认为钮钴禄家有不臣之心,便不会叫阿灵阿前去御书房面见,此次钮钴禄家最好便是马上舍了皇贵妃,撇清干系,保全钮钴禄家才是上策。
就算没有白莲教的是事情,光是扯上太子,皇贵妃这个棋子就注定要废了。
而皇贵妃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她以为事情进展得顺利,只待之后便能够回归正常,虽然佟佳贵妃说话气人,但是对付佟佳贵妃,皇贵妃还是比较有心得的。
若不是太皇太后说乏了,请人离开,皇贵妃和佟佳贵妃只能够告退,待皇贵妃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光顾着和佟佳贵妃说话了,目的还没达成。
佟佳贵妃来得这么快,莫不是太皇太后故意让人给景仁宫报信,为得就是坐山观虎斗吧。
一出来,佟佳贵妃也不装了,直接就离开了,皇贵妃也懒得再和佟佳贵妃计较,只能先回去翊坤宫,想知道钮钴禄家那边的进展如何。
谁知道皇贵妃刚刚回到翊坤宫,来茶都还没喝一口,便听到有圣旨到了。
皇贵妃心一颤,差点洒了茶水出来,还没明白怎么会有圣旨,莫非是封后不成?
想到这里,皇贵妃只匆匆的整理了一下旗装,便前去接旨了。
来传圣旨的人是梁九功,但是梁九功脸上的表情却是板着的,并不是带着笑容的,这让喜欢观察的皇贵妃咯登了一下。
若是这圣旨的内容是好的,封后之类的,梁九功是不会板着脸,这会儿就该是喜气洋洋的先说恭喜她了。
这般想着,皇贵妃的举动便有些迟疑了。
梁九功催促道,“皇贵妃,还不接旨?”
皇贵妃只能够先压下心里的不安,跪下来接旨,梁九功展开圣旨开始念,他语调不变,从头读到尾,但是皇贵妃听着听着便开始面色惨白。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康熙要废她这个皇贵妃?!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些事本宫从来没做过!”皇贵妃想起来,她要去见康熙,这不是真的,她是皇后!康熙不该废她的!
这不符合历史,这是皇贵妃来到这里之后,最慌张的一天,她既想要借着已知的历史占先机,想要改变结局,她不要当一个短命的皇后。
可到头来,一切都变了,本该是被封为皇后的她,却连皇贵妃的位置都保不住。
梁九功带来的太监们压住了想要起身的皇贵妃,叫她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梁九功将圣旨念完之后,说,“钮钴禄氏,接旨吧。”
梁九功不再称呼她为皇贵妃,而是直呼钮钴禄氏。
第066章 第 66 章
“钮钴禄氏, 你已经不是皇贵妃了,所以这皇贵妃的服饰你也不能再穿,来人为钮钴禄氏除去华服, 即刻迁宫。”
梁九功一边说已经宫女们上前准备为钮钴禄氏除去身上的外袍旗装, 头上带着的八尾凤钗及其他贵重饰品。
钮钴禄氏完全没想过这变故会如此的突然,见着宫女们都要上前除去她的华服, 钮钴禄氏终于维持不住以往的从容了,受不了的她大声道,
“放肆!给本宫住手!本宫是皇贵妃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动本宫?!”她语气已经失了平时的温柔平和, 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的。
只是这时候圣旨以下,罪名已定, 皇贵妃被废已成事实,如今更是戴罪之身, 此时宫人已经不会再惧怕她, 而是强硬的上前压住她,将她身上不符合的身份的东西都给取下来了。
钮钴禄氏自从进宫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的狼狈, 她一直都认定了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皇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即使上面说的罪名有些她确实做了,但是有些她没有做!
太子见喜一事根本与她毫无关系!分明是赫舍里家干的好事!竟也栽到了她头上来了。
后宫夭折的阿哥也与她无关!那些病秧子似的阿哥一出生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她为何还要去理会那些迟早会死的病秧子!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是被冤枉的!这些本宫没有做过,是冤枉的!放手!本宫要去见皇上!”钮钴禄氏披头散发的站起来想要往外冲出去,但却是被小太监们拦下了。
钮钴禄氏想要推开小太监们但是平时养尊处优久了, 根本没什么力气,最后跌倒的人却是她, 她被推到了地上跌坐着,面色惨白, 面上的表情愤怒又带着茫然无助,看得有些比较年轻的宫女都有些不忍,毕竟平时皇贵妃还是待宫人挺好的。
唯有一旁的玉枝在那里面跪着的时候面上惶惶似乎是为这突发的情况不知所措,但低下头的时候却是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听着曾经的皇贵妃喊冤的时候眼里是不屑的,皇贵妃,哦不,钮钴禄氏本就是一个恶毒妇人,压根没有冤枉她,平时面慈心苦,对着其他人倒是装一装,但是对待贴身宫女的她,手段多且叫她无法说出来。
对方心情不愉的时候,便会用针扎她,那针扎人痛得钻心,每次却只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而且皇贵妃每次都是多扎在私密隐晦之处,便是那轻易不能叫人看见的地方。
每次皇贵妃事后都会赏赐一些东西给她,叫其他的宫人都以为她在钮钴禄氏身边得势,时不时便能够得到钮钴禄氏的赏赐。
叫玉枝连钮钴禄氏的一点坏话都不能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说她得了赏赐却忘恩负义,钮钴禄氏对她这么好,她却对钮钴禄氏不忠。
玉枝能怎么办,钮钴禄氏是皇贵妃的时候,在宫中地位最高,如日中天,可现在总算是钮钴禄氏总算是倒了下来。
这被钮钴禄氏折磨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她低着头眼里都是恨意与快意。
而与此同时,有宫人搜查之后在花盆处挖出了还没有烧毁干净依稀可以分辨出来是些什么布料的东西,以及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烧毁大半的符纸。
“钮钴禄氏,从翊坤宫搜出来这些东西,你谋害皇嗣证据确凿,甚至为此还冒用白莲教的幌子来迷惑众人下手,又栽赃陷害动用巫蛊之术咒害太子爷。”
梁九功看着随行的太医谨慎的确认了那瓶罐之中的东西,正是掺杂了天花病人痘痂的米分末。
梁九功将圣旨收好,一板一眼的说着,
“这便是你谋害太子的证据,念在钮钴禄家为大清效力忠心耿耿,皇上饶你一命,没有将你赐死而是将你贬为庶妃打入冷宫,已经是对钮钴禄家的宽恕,钮钴禄氏,皇上不会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钮钴禄氏看着这一切,以及从翊坤宫搜出来的所谓证据,顿时明了翊坤宫有奸细,今日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这些东西她根本没有自己经手碰过,更加不会销毁不干净还放在翊坤宫里头。
分明都是栽赃陷害!
“这是陷害,这些东西根本是被人故意放到翊坤宫里面的,这是栽赃陷害,若是本宫真的害人,怎么会将这些东西还留下来,容嫔!容嫔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怎么会害她!这都是诬陷,一定是有人诬陷本宫。”
钮钴禄氏大喊冤枉,永和宫的巫蛊娃娃也是赫舍里家的手笔,莫非这才也是赫舍里家见栽赃容嫔无望,便反手要将此事栽赃到她头上。
涉及到太子,康熙才会如此对她?!
太子就当真这么重要吗?!
太子,赫舍里!为什么?!为什么?!
“钮钴禄氏,杂家也是听吩咐办事,你在这里大声喧哗也改变不了什么,带走。”梁九功也不再耽搁下去,他还要快点回去乾清宫复命的。
而从御书房出来之后,阿灵阿面色明显不好,面色灰败,眼里带着血丝,肩膀也塌了下来,而索额图出来之后的神情与进去面见前并没有两样。
阿灵阿看着索额图,终究是没忍住,“索大人真是好算计。”
索额图一副沉稳的样子,对于阿灵阿的怒气也只是从容的回道,“年轻人火气还是不要这么大,说出口的话都要谨慎为好。”随后便率先的离开了,把阿灵阿抛在了后头。
索额图上轿子之后才沉下脸来,皇上还是没有对钮钴禄家下杀手。
如今看似这次是他索额图占了上风,皇贵妃必定会被废,扳倒了皇贵妃,重创了钮钴禄家。
但他看着皇上的态度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弃钮钴禄家,并不会对钮钴禄家下杀手。
回到赫舍里府后,索额图很快就得到了宫中传来的关于皇贵妃被废,贬为了庶妃打入冷宫的消息。
以及所列出来的皇贵妃的罪名之后,索额图暗道,皇上果然对钮钴禄家手下留情了。
皇贵妃的确是被废了,主要的罪名却是谋害皇嗣,皇贵妃勾结白莲教一事,却是改为了皇贵妃冒用白莲教的名头行事,并非真的与白莲教勾结,那些认证所言无非是临死前的攀咬,并不作数。
这分明是将钮钴禄家从这个上面与白莲教撇清了关系。
他有意让人引导的往皇贵妃出自钮钴禄家,既然皇贵妃与白莲教余孽勾结,那也说明钮钴禄家也疑似有不臣之心,是诛九族的大罪,让皇贵妃一人便祸连全族。
将钮钴禄家彻底的从上三旗中打落。
可如今皇上将钮钴禄家摘出来,这废了皇贵妃,又没有将其赐死,这还是给钮钴禄氏留了脸面,只要钮钴禄家放弃皇贵妃,那么钮钴禄家最多也不过是一个教女不严罢了。
即使皇贵妃倒下,重创了钮钴禄家,但钮钴禄家没了一个皇贵妃,却还有一个容嫔在后宫,钮钴禄家便还是有指望。
另一边阿灵阿回去之后,钮钴禄家的人此时都已经聚集了起来,正是为了商议这件事情,家中过族老也坐不住了。
钮钴禄家虽然还是贵族,但如今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依附钮钴禄家的人已经比先前少少了,如今半朝怕是都是索额图的人了,钮钴禄家势弱,根本无法抗衡。
像今天索额图对钮钴禄家突然发难,钮钴禄家竟也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叫他们猝不及防。
“这分明是索额图的阴谋,为的就是扳倒皇贵妃!扳倒钮钴禄家!欺人太甚!”
阿灵阿气急败坏道,赫舍里家弄过出来的所谓认证口供的全部都是在针对他们钮钴禄家。
钮钴禄家的人都面色沉重,比皇贵妃被废更要命的是,与白莲教扯上关系,若是皇上真的信了并且认为钮钴禄家果真有不臣之心,那么钮钴禄家危已。
“容嫔,若是让容嫔去求情,是否能够挽回一些。”
有人提起这个,实在是就这么看着皇贵妃倒下,对钮钴禄家损失太大了,先前乾清宫被封,容嫔被迫留在乾清宫,也照料了太子,这情面上是否可以求皇上网开一面。
此话一出,立马便有人出言反对,“不可!”
见其他人都看过来,族老这才开口,“皇贵妃被废已成定局,便是没有其他罪名,光是谋害皇嗣的罪名,也足以让皇贵妃被废。
尤其此事,不止是一个四公主,还牵扯到了太子爷,孰轻孰重,自是不用说,这便是他索额图的底气,只要有太子在的一日,赫舍里家就不会败。”
这说的事实,太子受宠,皇上必然会偏袒太子爷的母家,但面上都是既愤怒又无力的表情。
“没了皇贵妃,如今后宫我们便只剩下了容嫔,若是再让容嫔去求情,触怒了皇上,皇上万一连容嫔一起迁怒,到时候我们钮钴禄家才没了指望。”
再送进去一个钮钴禄家的旁支的人,到时候皇上若是对钮钴禄家有芥蒂,甚至连嫔位都没有给,一个地位妃嫔在后宫能使得上什么劲儿,到时候有什么用。
“那白莲教的事情呢,皇上信了那索额图的老贼说的话,到时候我们钮钴禄家还是会!”阿灵阿猛然摸着自己的头,有些无能狂怒。
父亲去了,这钮钴禄家的担子便压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与索额图交锋的时候,对方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当回事。
都在说父亲当时选错了路,才让钮钴禄家变成在现在的样子,父亲为此一直郁结在心,最终病倒,临走之前交代他一定要让钮钴禄家重新回到原来的荣光。
可钮钴禄家好不容易就快要出一个皇后了,偏偏就!
甚至有可能牵连钮钴禄全族!
阿灵阿猛地握拳砸在一旁的桌上,“皇贵妃糊涂啊!”
“阿灵阿,你先冷静,皇上召你去御书房,你既然相安无事的回来了,而圣旨也没有紧随其后来钮钴禄家,皇上应该自有他的估量。
只是皇贵妃我们非但不能够为她求情,还必须得与她撇清干系,这才能够保住钮钴禄家,谋逆这样的罪名,钮钴禄家不能扯上关系。”一个心怀谋逆的家族,皇上怎么还会放心的用。
钮钴禄家还没到绝境,若非如此,怕是阿灵阿在宫中便马上被拿下,这个时候特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了。
“为今之计,便是以不动应万变,此事若是钮钴禄家能平安度过,便蛰伏一段时日,静待以后,阿灵阿你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像今日那样被轻易的激怒了。”
“是,我知道了。”阿灵阿低下头,闷闷的回道。
景仁宫
佟佳贵妃本来因为在慈宁宫的时候和皇贵妃争也没争出个所以然,心里正在怄火呢,没想到就得到皇贵妃被废了的消息。
佟佳贵妃当即就没忍住笑了出来,也没理会在一边出了月子过来给她请安的乌雅氏。
“钮钴禄氏这女人也有这一天啊,本宫就说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佟佳贵妃心中畅快,若不是这会儿情况不合适,她现在就想要去冷宫好好的看一看钮钴禄氏那个女人的落魄模样,看对方现在还能不能在她面前继续的装模作样了。
这下她便是后宫中唯一的贵妃了,这宫权算是落在了她的手上了,钮钴禄氏先前还要和她抢四阿哥,现在没了钮钴禄氏,还有谁能够与她相争!
佟佳贵妃如今是春风得意了,但是一边低眉顺耳的坐着的乌雅氏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钮钴禄氏被废了?!
这怎么回事,钮钴禄氏会在十八年的时候便被皇上封为了皇后,虽然只当了半年的皇后,可却也是皇后啊,如今却被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现在发生的事情都与她经历的不一样了。
钮钴禄氏被废,那佟佳氏
乌雅氏听着佟佳氏有些肆意的笑声,心里却越来越沉,没了钮钴禄氏压在佟佳贵妃头上,佟佳贵妃在后宫便是位份最高的,能够将其他人都压得死死的,更别说是她了。
如今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常在罢了,更别说是出头了,只要想一想,乌雅氏呼吸都感觉窒息了。
永和宫
苏怡正在浇花,沁心便神色匆忙的来回禀消息,“娘娘!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苏怡低头给花浇水,这后宫不出事不是很正常吗?今天不是这个出点状况,便是另一个。
“娘娘,是皇贵妃出事了,皇贵妃谋害皇嗣,罪名确凿,皇上方才下旨废了皇贵妃,贬为了庶妃,并打入冷宫。”
然后沁心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早朝的时候更是有人弹劾钮钴禄家与白莲教余孽勾结,娘娘,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沁心是钮钴禄家安排的人自然会因为钮钴禄家的事情着急,皇贵妃倒下,那娘娘的处境也不妙啊。
苏怡听了之后心想,不如何啊。
但是面上还是露出了被消息惊吓到的表情,手中的浇花器具摔落到了地上,脸色发白,捂着心口身形微微晃了晃,一副像是受惊要倒下了的模样。
口中喃喃道,“怎么这样?!”
“娘娘!”沁心赶紧扶住了容嫔。
而此时永和宫也来了人。
为首的大太监说是要检查永和宫的库房大,身边也同样是随行着太医,沁心扶着苏怡的手紧了紧,这是要牵连娘娘的意思吗?
为首的大太监带着笑脸关切的说着,“容嫔娘娘身体不适,太医正好随行,不妨先坐下来让太医为您诊断,奴才是奉命过来是永和宫检查,只是例行检查,容嫔娘娘安心。”
梁公公奉命去了是翊坤宫,他则是来永和宫这里,只是临行前,梁公公再三叮嘱他要对容嫔客气些,他也在宫中待久了,便知道梁公公的话外之意,虽然皇贵妃失势,但容嫔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的。
不然梁公公不会特意这么对他说。
太医还是熟人,是那个王太医。
王太医板着一张脸拎着药箱上前,“娘娘请坐。”
苏怡被沁心扶着坐了下来,“你们带人来要做什么?莫非是我这里又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扯了扯嘴角,白着一张脸,似乎气息虚浮,有气无力道,“这前不久永和宫也是搜出了那什么带着天花痘痂的巫蛊娃娃,那现在又想搜出什么来啊。”
“娘娘,请您先冷静下来,您现在不宜动气。”王太医神情严肃的在一边提醒道,容嫔的脉象不太好。
他在一边在药箱里取出药瓶递给一边的宫女示意她赶紧给容嫔兑水服下,一边飞快的写着药方。
那位大太监因着梁九功的叮嘱,见容嫔状况不太好,此时好声好气道,“容嫔娘娘,您多想了,奴才们这这次来也是为了娘娘好,还请您行个方便,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们。”
沁心在一边木着脸,却开始在冷汗涔涔,尽管来人态度还算客气,但是谁知道这还有什么在使坏。
云画在一边早就有些六神无主了,这样的变故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搜便搜,沁心,你带他们去吧。”
“娘娘!”沁心转头看向容嫔,皇贵妃倒了,若是永和宫再出点什么事的话,可怎么办。
“那边有劳沁心姑娘带路了。”那大太监圆滑得很,见容嫔松了口,没拦着不让他们搜,倒是方便多了。
沁心无法只能够带着人前去,那些太监们都没有要去主殿的意思,只是直奔着库房,越是这样有目的地的专注一个地方,便越是让沁心绷紧了心。
库房的钥匙由她来保管,平时清点也都记录在册,不会混进去不干净的东西吧。
而此时王太医也来了,沁心看着王太医,似乎有些奇怪对方为何也跟着一起来了。
沁心不明白,但此时为了防止这些小太监们做手脚夹带东西进来,她要盯着。
苏怡这边坐在那儿微微闭着眼睛想事情,状况似乎是稍微缓了过来,此时永和宫的宫人们都有些人人自危。
“云画,扶我去乾清宫。”苏怡忽然开口。
云画也着急得很,“娘娘,那些太监们还没走呢,我们就这么去找皇上,万一那些太监们又”
搜出了什么对娘娘不利的东西,就像是那次的巫蛊娃娃一样 ,若不是娘娘身在乾清宫险些染上天花,耐心照顾太子爷,及时撇清了关系,恐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况且还不知道皇上是否已经迁怒娘娘了,这个时候去乾清宫怕不是个好选择啊。
“我心里有数,现在就去,你若不想去便留下来和沁心一起看着情况。”苏怡摇摇头便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去,云画赶忙的跟上来,“娘娘!”
一些宫人们面面相觑,这主子不在了他们更慌了啊。
有人已经去跟沁心说这个事情了。
沁心在这边紧张得不行,就听到娘娘去了乾清宫,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看着回消息的小太监还慌慌张张的,急道,“快让人把娘娘追回来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啊!”
沁心这个时候急得都有些忍不住跳起来了,要不是她这里走不开,她现在就已经冲出去了。
“哦哦,奴才这就去。”那小太监叠声应道,然后小跑着走了。
这个时候,那些太监们都从库房里面陆续搬了一些东西出来了。
沁心看着心下揪了起来,这些东西,好似都是一些药材之类的,还有些首饰,那些太监们为何要把这些东西弄出来。
王太医也跟着出来了。
“为何将这些东西都搬出来啊,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沁心问道,嘴里发干,心开始砰砰的跳,手心开始出汗。
“沁心姑娘,这些东西都有些对身体不利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得和容嫔娘娘说一声,记录的册子上,这些东西的来源是”
沁心一听到这个隐约反应过来,心像是有什么落地了,“请稍等奴婢这就去将册子取来核对。”
然后又补了句,“我们娘娘此刻已经去了乾清宫。”
王太医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容嫔还走,看了看那随同一起来的大太监,别说他其实也有点愣。
容嫔就算要去见皇上,这个时候也不怕他们这些人搜出来什么不利的东西,容嫔不好掌控事态发展,等也不等便直接去了乾清宫?
沁心很快便取来了册子核对那些搬出来的东西,然而越是核对脸色便开始有些不对了,库房的东西是很多,乍看不能每个都记得清楚,但是对着对着,这些东西她就有些印象了,这些不都是
第067章 第 67 章
“娘娘, 您真的要去啊,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云画在一边跟着一边劝着,这个时候真的吧不好去啊, 这万一到时候皇上连娘娘一起迁怒怎么办啊。
苏怡面色发白, 似乎是走得有些累了,这大冷的天, 额头也出了细汗,唇色没血色, 看着虚得很, 但仍然是摇摇头,语气坚决, “我总是要去一趟的,不然我不安心。”
云画以为她说的是皇贵妃是她姐姐, 姐姐被废, 所以她要去给皇贵妃求情,不然会不安心, 虽然理解但这个时候就算娘娘去求情也不会有什么用的。
但苏怡实际上却不是这个意思。
皇贵妃被废的话,对她来说,好处多过于坏处。
这样便不用忍着对方面上温柔大姐姐, 当面一套对她姐妹情深,实际上背面一套是在想着怎么把她当棋子。
况且,她这会儿还能出来,那就说明, 那些太监的重点不在她那儿。
她方才在那为首的太监面前故意说那些话,对方的态度也依旧很客气, 王太医也跟着一起来了,原以为是提前给她叫的太医, 怕她受刺激临时去叫太医,所以干脆一起来了。
但王太医却并没有一直守在她身边,而是跟着一起去库房了,那说明这一趟需要一个太医去辨别一些东西,而王太医经常为她看诊,算是个老熟人了,也就说让他随行,也透露着一些讯号。
那群太监太医的重点都不在她的身上,她坐在那儿等的结果,恐怕也不是真的只给她看的,怕是另有用意,她不若干脆趁着这个时候走一趟乾清宫。
皇贵妃被废这件事,虽然苏怡是真的没有所谓,毕竟先前来回都是塑料姐妹花,你假我假,就都别说谁是真的了。
可这明面上,她还是皇贵妃的妹妹,先前也是蒙她照拂,尽管对方被废已经成了事实,但苏怡若是无动于衷,丝毫不出来为姐姐求情,那面上也不好过。
所以苏怡要走这一趟乾清宫,狗男人见不见她是一回事,她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
她故意不坐肩撵自己过来,便是要做出,她是顾不上,急忙拖着病体去为姐姐求情,康熙若是不见她,那她面上的事情已经做到位了,剩下的理由苏怡都已经想好了。
回去就病倒在床,卧床不起一段时间,姐姐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心有力而力不足,她自身都难保。
而钮钴禄家如今还没反应过来给她传递消息,待反应过来之后,便会告知她,皇贵妃已经被放弃,让她不要再为皇贵妃求情,以免让康熙迁怒于她。
毕竟现在钮钴禄家就只有她一个钮钴禄氏了,但同时虽然会对她先前去乾清宫为姐姐求情而说没有顾全大局,但也会给钮钴禄家留下她是看重的亲情的印象。
这样钮钴禄家才好放心的继续将原本给皇贵妃的资源,全部倾斜到她身上。
装虚弱也要装得像一些,于是苏怡是走两步又停下来歇一会儿,看着很是费力的虚弱模样,以至于后头追上来的宫人们都已经赶上来了,苏怡还在半路上没到乾清宫,倒是把宫人看得紧张死了,就怕还没到,人就倒下来半路了。
这人还没到乾清宫,就已经有些消息灵通的得知了容嫔要去乾清宫求情去了。
这会儿皇贵妃倒下了,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窃喜。
毕竟这位份的竞争一向激烈,钮钴禄氏先前因为家世出身压了她们,但现在倒下来了,哪能不高兴呢。
这容嫔这会就算赶着去乾清宫求情,也起不到作用,所以她们反而更期待着容嫔这下犯蠢,也跟她那姐姐一样触怒了皇上。
先前乾清宫封宫,一开始她们还在幸灾乐祸,容嫔这病恹恹的身子要是也染上了天花,在御医们尽力救助太子的时候,估计根本顾不上容嫔,最后说不定会就这么没了,但谁知呢容嫔除了发热后边便没事了。
还能够顺势在乾清宫里待着,这见到皇上的机会都比她们多了去了,她们这才觉出味来,容嫔这哪里是倒霉,分明是走运!
不过,皇贵妃的罪名是谋害皇嗣,这罪名板上钉钉了,容嫔这次去也只是撞南墙罢了。
这下好了,她们乐得看这对钮钴禄姐妹的倒霉,先前一个皇贵妃一个容嫔,这后宫啊几乎要成为钮钴禄氏的天下了。
苏怡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若不是这会儿冷天太阳不大,这要是艳阳天要她出来折腾,她情愿直接省略流程选择装病。
而巧的是,苏怡好不容易走到了乾清宫,正好和回来复命的梁九功碰上了。
苏怡看了看梁九功,梁九功也看到了苏怡,他沉默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梁九功刚刚算是亲自带人收拾了容嫔的姐姐啊,回来复命就碰上容嫔,你问他这个时候心理活动是什么,他慌不慌?
他确实有那么一点慌的。
梁九功只恨自己腿脚不利索走慢了,怎么能够正好和容嫔撞上了。
但梁九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心里有点慌,面上也能够稳住不显的。
梁九功很快反应过来,弯腰对着容嫔行礼,“奴才给容嫔娘娘请安,容嫔娘娘这是来求见皇上的吗?”其实他说的也是废话,这容嫔来乾清宫不是万岁爷,难道还能够来见他?
苏怡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当然面上也开启了客套模式,“是的,还请梁公公为我通传一声,若是皇上不愿见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就有劳梁公公了。”
说到后边苏怡换上了苦涩无奈的表情。
她的重点在后边,见不见的无所谓,关键是你要是不见我吧,记得出来报个信啊,别让人在外面干等。
梁九功笑着应下 ,“那便请容嫔娘娘稍等了,奴才这就进去为您通传。”
然后脚下生风似的进去了,他对着容嫔是真的有点心虚,这要是多走快几步都不至于和容嫔撞上,好在容嫔无意纠缠,倒也让梁九功心下放松。
“万岁爷,奴才回来复命了,钮钴禄氏已经迁宫了,其他事也都吩咐好了。”
梁九功先是说这件事,然后见万岁爷这是点了一下头便没下文,他又斟酌着开口,
“另外,奴才回来的时候,正好在乾清宫门前与容嫔娘娘碰上了,说是要来求见万岁爷,不知万岁爷是见还不是见容嫔。”好了问题丢给万岁爷了。
“她怎么来了?”听到这里康熙抬起头,问了一句。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方才才从冷宫回来,李德全带去永和宫的人还未回来。”
梁九功这回来的时候刚想问一下李德全是什么情况,为何容嫔来了乾清宫,他带去的人难道没搜出来什么吗?
结果才知道李德全压根还没有回来,还在永和宫呢!
但容嫔却来了。
这可真的是,梁九功只能这么说了。
反正见不见,也不是他管的,他最多算是个传话的。
康熙皱了皱眉,“李德全是怎么办事的。”
这话梁九功也不知道怎么接,他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里知道李德全都还没回来,容嫔就过来了,别看容嫔看着病恹恹的,但是梁九功还真的有点怕她,毕竟这位时常在万岁爷的容忍度上来回蹦跶都还能够好好的。
康熙双手交叠放在颌下,沉吟道,“让人从一边出去避开容嫔,去看看李德全到底在磨蹭什么,怎么还没回来,让容嫔在外面等会儿,李德全回来之后再告诉朕。”
“是,奴才这叫一个腿脚利索的去催一催。”梁九功应下正要下去的时候,又听到万岁爷说,“等等,回来。”
梁九功又转回来,“万岁爷?您还有何吩咐?”
康熙顿了一会儿,“你碰上容嫔的时候,容嫔是什么反应?”
好家伙,这可把梁九功问倒了,容嫔的反应,嗯,怪平静的?
但这好像也不是,说她好像很焦急吧,也不是。
梁九功想了一会儿怎么措辞,就见康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连忙回道,“奴才观容嫔娘娘的气色好像不是很好,应是一路过来累了吧,只说了要见皇上,其他并无二话了。”
康熙听了之后一下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梁九功在那儿站着不知道是要继续去叫小太监看看李德全那边的情况,还是在这儿等万岁爷的回答。
康熙忽然瞟了他一眼,“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叫人去找李德全。”
“啊是万岁爷,奴才这便去。”梁九功有种熟悉的被波及到的为难感了,是他熟悉的情况了。
梁九功心里碎碎念,然后叫脚程快的小太监赶紧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想到容嫔还在外面等着,嘶,万岁爷说让容嫔先等一会儿,那他要不要去跟容嫔说一声,说万岁爷现在暂时没空见你?让你再等等?
但是这等多久也是个问题啊。
梁九功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找个小太监去告诉容嫔,让她先等会儿,万岁爷如今正忙着,暂时没空见她。
这样好歹让容嫔心里有个数。
但这样的说辞小太监理解为这就是一个借口,就是不见的意思,只是把话说得好听一些罢了。
先前皇上不想见人的时候便都会这么说,实际上就是拒绝面见的意思。
于是小太监也就很熟练的这么回了,一般听着心里有数的都知道什么意思了。
苏怡得知康熙正忙着没有空见她,让她先等等,待皇上忙完了便能见她了。
苏怡沉默了,表情看上去有些失神,配上她现在这么柔弱的形象,看着人年轻的小太监都有些不忍心了。
觉得容嫔很是可怜这个时候,毕竟都知道这个时候,皇上正在忙没空见她的说辞,怎么都像是变相的拒绝见面了,容嫔也是可怜,竟摊上这样的姐姐,怕是也会被连累了。
实际上苏怡的心里活动是,麻了,这种迂回的回答简直了。
让她走都不好走,心里非常的不爽。
要是直接说不见让她回去吧,她还能够就这么回去啊。
现在好了,一边说暂时没空,一边还要补一句,让她先等一会儿,逗呢这狗男人,她还能够转身就走?
那不是显得她压根就没有很决心来求情的吗?
苏怡朝着那小太监笑了笑,一副理解的表情,然后在乾清宫门外顺着云画的搀扶来回走了走。
梁九功以为没让小太监把话说死,又算是给了容嫔一个消息,这样应该没事了吧。
回到万岁爷身边的时候,梁九功还以为自己这事儿办得还挺不错,万岁爷已经正在看着折子了,看着和平时差不多。
梁九功瞟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站好,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又重新看了回去,眯着眼睛细看一下,发现万岁爷的折子好像是拿倒了。
梁九功:他这是提醒呢还是不提醒呢?
最终梁九功是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他总觉得若是出声提醒了万岁爷,他会挨骂,所以梁九功干脆当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李德全还没回来。”过了一会儿,康熙又问了。
梁九功算着时间,这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吧,万岁爷就开始催了,这跑过去也不止一盏茶的时间吧,但是梁九功怎么能够这么回答呢,他只能说,“许是路上耽搁了吧。”
康熙没说话,继续低头看折子,但是发现手里的折子拿倒了,康熙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折子正回来,梁九功看见了,但他不说。
苏怡在外面来回走了走,这来回的走动像是预示着她心里的不平静,苏怡的脸上闪过什么,很好,晃悠也够时间了,该来点刺激的了,她让云画往一边站着,不用再扶着她了。
云画不明所以,“嗯?娘娘怎么了。”
“云画,我忽然觉得有些冷了,你回去帮我去取一个暖手炉来吧,来得匆忙也忘带了,也不知皇上要什么时候才能见我,有暖手的东西,我也能继续等下去。”
苏怡的手上温度冰冷,面上带着愁容。
云画犹豫了一下,自己先离开让娘娘在这里等的话,她有些不放心,但是触碰到娘娘的手的时候,那冰凉的温度让云画还是决定先回去把暖手炉来,不然娘娘一直等下的话,说不定会着了风寒。
当即便点头,“那娘娘,奴婢就先回去取暖手炉了。”
苏怡点点头,看着云画脚步匆匆离去的背影,此时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方才在路上跟过来的宫人,被苏怡以被她以,她是去求情的,带着这么多宫人去不好为由,将宫人们都打发回去了。
而乾清宫的守门小太监也听到了苏怡说的话,心想,这直接在叫人在乾清宫取一个暖手炉不是更方便吗?
这总不至于连一个暖手炉都不给吧,何必舍近求远,让贴身宫女回去走一趟去取来呢?
很快小太监就知道了容嫔到底是想干嘛了。
容嫔原本是背着他们站着的,虽然穿着斗篷,但是身形看着还是格外的纤细瘦弱,可能是今日变故,确实也是对容嫔的打击了。
容嫔也是难啊。
这俩小太监在心里还没感叹一会儿,容嫔忽然斗篷一扬转过来,像是一阵风一样的嗖的一下从他们中间过去了,这还是容嫔快速走过的时候快得刮起了一阵风,直接把他们吹醒了。
两个小太监:?!!
一转头,容嫔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容嫔踩着花盆底走路竟然还能够如此快,仿佛脚下踩着的是平底鞋。
但现在的问题,拦住容嫔啊!!!
“容嫔娘娘,您不能进去啊!”
那俩小太监反应过来了赶紧追着容嫔的身影大叫。
毕竟现在皇上没发话要见容嫔,他们哪里敢放她进去,这一下没拦住容嫔,这麻烦的不是他们吗?
两个小太监在后边急忙的小跑追着喊,“容嫔娘娘,您不能进去啊!”
本以为他们方才只是一晃神没留意就让容嫔晃过去了,现在反应过来小跑着应该能够追上容嫔将其拦下来的。
谁知道失算了,愣是没有追上穿着花盆底的容嫔娘娘。
只能够在后头跟着跑还在竭力的喊着,其他的宫人们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道想要把容嫔拦下来的,但是见鬼了容嫔居然十分的灵活闪避,一路上这么多的宫人竟然都没有能够碰到容嫔的衣角。
倒是因为急哄哄的都凑在一起,宫人有些不小心还碰撞到了一起了。
梁九功站着站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听了一会儿,好像没听错,声音越来越嘈杂近了,梁九功皱了皱眉头,宫人们这是怎么了,这乾清宫最忌讳的就是大声喧哗,别说梁九功了。
康熙也听到了,本就没看进去折子,这会儿听着这嘈杂的声音,就更觉有些烦躁了,语气有些不悦,“梁九功,你去看看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
听出来万岁爷的不耐烦,“是,万岁爷,奴才这就去。”梁九功连忙应下来,然后脚步匆匆的想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九功匆匆的走到门前正要开口出去,心想着他非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些“砰!
门就在梁九功面前被踹开了,梁九功的心都跳停了一瞬,脑子一片空白,没想到哪个这么大胆敢在这里踹门,以为是遇刺了,嘴上条件发射的喊,“不好,有刺”客,刺客还没说出来,就卡壳了。
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梁九功干巴巴,语气有些不确定,“容嫔娘娘?”
一时间不知道该大声斥责容嫔放肆还是什么好。
苏怡慢慢的收回脚,脚上的花盆底此时简直成了个大杀器,面无表情的看着梁九功。
梁九功看了看被踹开的门,上面还有个凹陷的印子,嘴巴动了动,他,他就更不敢说话了,算是明白为什么外面会这么吵了,这一群宫人怕是都没拦住容嫔呢。
后边紧追过来的宫人们此时也都讪讪的低头站在那儿不敢看梁大总管的表情,真不是他们不拦着容嫔娘娘,而是他们也拦不住啊,这容嫔娘娘就跟兔子一样,灵活得很,他们压根连她衣角都没挨到。
梁九功讪讪的叫了一声,“容嫔娘娘,您怎么就进来了,万岁爷他此时”他转头瞅了瞅万岁爷,看万岁爷什么反应。
“我知道,皇上他忙,所以为了省事,我就直接来了,这若是忙不见我也罢了,直说便是了,这让人说没空见我,一边又让我先等一会儿,这一会儿是多少,一盏茶,一个时辰,一天?”
苏怡一边说,一边整理着旗装的下摆,然后走了进去。
梁九功看着容嫔的花盆底,其实也怕容嫔抬脚也给他这把老骨头来上一脚,他可没有那门耐抗啊。
但还是硬着头发的上前拦一下,“容嫔娘娘”
康熙这时开口算是解救了梁九功了,“怎么还是个急性子。”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
梁九功松了一口气,这是不用他拦着了,算是保住了一把老骨头了,然后对着外面低头站着的宫人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下去了,那些宫人们会意连忙也以最快的速度走了。
梁九功也正要退出去,准备把那门带上,给这两位主儿腾个空间聊吧,反正这会儿他不好继续待着,他也是很有眼色的。
“梁公公是皇上的心腹,就不用下去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东西。”
梁九功:!!!!
容嫔娘娘啊,你莫要坑我啊。
李德全,你干什么吃的,怎么那么磨磨唧唧的!
这老半天都不回来,他这老胳膊老腿的都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李德全怎么就还没见到影儿!!
现在好了,全都让他来承担这一切了,梁九功心中只觉得沧桑。
康熙此时已经从上面的位置走下来,“朕只是让你等一会儿,又没说让你一直等下去,就这么没耐性,你如今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康熙眼神也挺好使的,容嫔这闯进来的举动,他虽然没有怎么生气,但是他嘴上还要说上几句的,康熙走过来正要再说教几句的时候再解释,结果也跟梁九功一样看到了那门上明显凹进去的印子的时候,眼神微妙的漂移了一下,脚步也可疑的顿了顿。
但身为帝王,这些场面怎么能够吓住他呢,不能够!
“皇上不是向来知道,嫔妾是个没有什么耐性的人,这会儿也是情急之下,想来问个清楚罢了。”苏怡也飞快的切换表情,缓了下来,定定的看向康熙,
“万岁爷废了我姐姐之后,又打算如何啊,让人来永和宫,是也想跟着定嫔妾一个什么罪啊。
嫔妾性子急,便没有等那位公公,直接便来了,嫔妾现在就在这里,你可以发落了,不必走流程了,您现在就可以说嫔妾擅闯乾清宫,治嫔妾的罪了。“
梁九功在一边听着容嫔说的话,那是听得冷汗直流啊,心里直大呼,他刚刚就不应该磨磨蹭蹭的没下去,这会儿他人在这,凭着经验这会儿最容易被波及了。
容嫔这话说得,这是在拱火啊,他现在不用看万岁爷的脸色,就能猜处此刻万岁爷脸色多难看。
康熙一开始的表情还是平静沉稳的,但是听着容嫔说的话,越是听着,康熙的脸色就慢慢的变得难看了起来。
沉声道,“你竟是这样想朕的?!你就已经认定朕想要给你定罪了?!”
康熙上前几步猛地抓住了容嫔的肩膀,目光紧盯着她,一副欲要发怒的表情,看着有些吓人。
苏怡在这个时候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康熙说得话有些好笑,她轻声道,“皇上的所作所为,你想要让嫔妾如何想你啊,难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利用嫔妾吗?”
第068章 第 68 章
梁九功这一刻就只想从这儿立马原地消失!
容嫔那句话一出来后, 他立马唰的一下就跪下来了,与此同时额头那个汗啊也跟着一起流了,都没敢拿帕子擦汗, 呼吸声下意识的降低了。
这死一般的静寂中, 康熙目光紧紧的盯着苏怡,看似平静, 实际上却像是爆发前的平静,握着苏怡肩膀的手上力道也不自觉加大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 康熙慢慢松开手, 缓缓的背过身,眼神落到了别处, 眼底一片冰冷,再开口说语气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朕自问待你不错, 对你的性子也多加容忍,钮钴禄氏犯错本就该罚, 但朕并没有要降罪你,容嫔你太过贪心了。”他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你在说什么呀,你对我的容忍, 不是有意在后宫表现出来的假象吗?难道演着演着就成真了?”
苏怡说着说着没忍住笑了出来,似乎是被逗笑了,她走到了康熙面前,对上对方的眼睛, 冰冷又无情,像是褪去了平时温和假象, 露出来本来的面目。
帝王本就是无情,你会觉得对方对你有情, 那也是对方有意让你以为的。
对着康熙的面无表情的脸,苏怡笑容越发的灿烂,似乎带着一种春日花开绽放的美,她是真的在笑,不是假笑。
笑够了之后苏怡收起笑容,面色温柔,似乎一如平时,轻声细语,
“初入宫便封我为嫔,又给了我这么一个与别人相似的封号,你的用意是什么,你是把我当傻子看不出来吗?你演了这么久,你没有累,但我不想陪你演了。”
‘真的做不到啊。’
‘我也很想相信你的,但用你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有未来几十个孩子来说情深,真是鬼都不会信。’
康熙一直冷着脸没说话,但背在身后的手却紧握成了拳,因为过于用力而在轻轻的颤抖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朕这般说话,你知道,在这后宫,有的是人想要这份恩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起话真的难同步。’苏怡在心里想着。
“那请君便。”苏怡转身率先要离开。
“容嫔,你今日若是出了这个乾清宫,便不要后悔。”康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怡停下脚步,转过身,康熙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目光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
苏怡温柔的笑着福了福身,“方才忘记行礼了,现在补上,那嫔妾告退了。”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梁九功在一边哆哆嗦嗦的都要抖得不成样子了,容嫔走了,但他怎么走啊!!!
正在这个时候,李德全匆匆的赶回来,碰上了容嫔,“容嫔娘娘”
匆匆行礼后,正要说什么就见容嫔已经走过去了。
他正要和容嫔说方才在永和宫发现了什么呢,怎么容嫔一点都不好奇他们在永和宫搜了什么出来吗?
李德全只觉得宫人的表情好像都有点不对劲,但尽管如此,李德全还是要去向皇上复命的,他们确实在永和宫有了发现。
刚刚走到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都是砸东西的声音,吓得李德全心都跳停了一瞬,不是吧?!
他一回来就要面对明显正处于暴怒状态的万岁爷?!
居然这么不走运?!
李德全的腿开始软了,开始走不动路了。
只看到梁九功正抱着头踉跄的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了,看着很是狼狈的模样,这模样平时哪能见到啊。
连梁公公,万岁爷身边的第一红人梁总管都成这狼狈模样了,可想而知万岁爷在里面到底生气成什么样了。
李德全更加不敢进去了。
梁九功身上的袍角都湿了一大片的出来。
刚刚容嫔一走,万岁爷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气得来回走了好几下,伸手就抓起了茶杯扔了过来,梁九功没被命中,但是茶杯就落在了他脚边,茶水都溅出来了,吓得梁九功缩着脖子不敢动了。
梁九功还没站起来,都不敢看万岁爷的脸色了,趴匐在地上 瑟瑟发抖,“滚出去!”
“是!奴才这就滚!”
梁九功战战兢兢的从地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嗖的一下就跟耗子一样抱着头往外窜,身后还有东西被扔到地上的声音。
梁九功听着有些像是桌上的折子笔墨的都被扫下来地上的声音,但也不敢细辨,只慌忙的先出去再说。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真的到了八辈子的霉了。
容嫔走了,现在好了,应付暴怒中的万岁爷的人成了他了。
梁九功抱着头跑出来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觉得自个再这么大惊吓下去的话,这命都得短了。
正好就和在前头有些畏畏缩缩的李德全对上了眼,梁九功看了看李德全,李德全也看了看梁九功。
想到这起因还得是怪李德全磨磨蹭蹭的,要不是李德全磨磨蹭蹭的一直没回来,那容嫔那急性子在外面等不及了就不会闯进来,估计在听完事情之后都不会跟万岁爷发生冲突了。
这得怪李德全!!!
梁九功颤抖着手指了指李德全,面上是悲愤啊,“李德全啊李德全!!你!你!”说着说着梁九功都没忍住上前用拂尘抽他了。
李德全一边挨抽一边不知道什么情况,“梁公公?奴才怎么了?哎呀,梁总管,这,这是怎么了?”
梁九功连续抽了李德全好几下才停下来扶着墙缓了缓口气,
“你先去的永和宫怎么磨蹭了那么久才回来啊,万岁爷都让人去催你赶紧回来了,你倒好,现在才回来,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但凡早点回来指不定啥事都没有了。”
梁九功那叫一个气啊,他刚刚留在那儿,相当于夹在中间的,进退两难,遭殃的第一个是他,真的他梁九功这辈子都没这么难过。
这吵都吵完了,李德全才回来,这可真是,梁九功真的气得指着李德全说不出来话了。
李德全也是加快了脚程回来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啊,本就是撞上万岁爷生气的时候,这会儿梁九功这么说,李德全真的要慌死了,腿都要抖成了筛子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里面的动静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李德全不敢进去啊,在一边看着梁九功,“梁公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万岁爷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这阵仗真的把他吓到了,万岁爷除非刻意,平时生气的时候也不爱摔东西的,这这现在一下就摔了那么多,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想到方才从他身边走过的容嫔,他在想,不会吧?!
“难道是”,李德全指了指容嫔方才离开的方向,容嫔干的好事儿?
不能吧,容嫔看着温温柔柔,一副柔弱的模样的,方才在永和宫打照面的时候,尽管看着有些虚弱,说话有点刺,但总体来说,这还是很好应付的。
诡异的是,梁九功此时竟然看懂了他的心理活动,他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容嫔她是真的能耐,别看着柔柔弱弱,的踹门的时候可真的一点都带虚的。
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宫人们又咋咋呼呼的了,有个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梁九功皱了皱眉,正要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万一这个时候还吵到万岁爷。
大家伙都别想安生了。
“梁公公,容,容嫔刚出了乾清宫门口就晕倒了,还吐了血,王太医刚刚已经去了,奴才们要怎么办啊,要告诉万岁爷一声吗?”
小太监显然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还敢说要不要告诉皇上,梁九功惊慌的示意他压低声音,“小点声!别说话那么大声!”
那小太监不明所以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小声道,“那梁公公,我们是让人送容嫔回去永和宫是吗?”
梁九功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去,这会儿他还真的不敢敲门跟万岁爷说。
方才容嫔才刚刚惹怒了他,这会儿要是再告诉万岁爷怕是不好,估计万岁爷还会骂他,况且这次之后,容嫔可能就这么被万岁爷放弃了,这容嫔病不病的,说不定待会儿还会有什么处罚下来。
容嫔自身都难保,最好的结果便是彻底的窝居于一宫,一直养病不出,从此算是消失在后宫的视线里,好歹比钮钴禄氏好。
这还算是个好结局,钮钴禄氏可是都被送到了冷宫,这冷宫可不是人待的地方,这先前金尊玉贵的娘娘去了,估计不消几天,便会消瘦憔悴下去没有人样了。
梁九功摇摇头,这容嫔在皇上这里到底是有些特殊在里头,可是容嫔却硬是要闹这一出,这是要把自己的那份在万岁爷那儿的特殊给折腾没啊。
帝王哪里会什么真情,唉,宠爱宠爱,这有宠,便也算是爱了吧,不能够求其他了,不然便是贪心了。
而后宫的人,今日简直就是在不断的吃瓜看热闹啊。
先是皇贵妃被废,被打入冷宫,再来便是永和宫那里去了人,说是例行检查,废妃明面上与容嫔是亲亲姐妹,感情还不错,时常送容嫔东西,但是送给容嫔的东西全都是些阴损的东西。
长期用了,不管是吃的还是摆件,都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尤其是这些上面的脏东西,放久了最后还会慢慢的消散,到时候时间就冷再查,便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这等的手段,当真是算得够损的。
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些吃了之后,还有别的效果。
若是以后有孕,那对胎儿是极好的东西,但偏偏,胎儿若是被补得太好,这到时候孩子太大了便会很难生下来,多半是会难产,就容嫔那个病恹恹的模样,估计都撑不了多久。
要是容嫔到时候用了这些出了什么事情,废妃不仅能够在之后逃脱,还能够白得了一个孩子,她是孩子的姨母,若是没有被废,多半也是会由她抱养孩子。
到时候谁会知道是她下的手啊。
若是没有被废,便可接着皇贵妃的身份一手遮天,到时候再把尾巴扫得干干净净的,任谁都找不到把柄证据,证明她会害自己的亲妹妹。
而且前段时间永和宫里搜出来的带天花痘痂的细米分的巫蛊娃娃,也是废妃的手笔呢!
她们当时还说呢,容嫔明显比废妃这个做姐姐的还要受宠,废妃还一副很关照容嫔的送东西,还感情很好的大姐姐模样,以为这俩是想要一个鼻孔出气来抗衡她们。
现在废妃倒了,要不是从废妃那儿搜出来那还没有烧毁的巫蛊娃娃身上布料,还有天花病人的痘痂细米分这些脏东西。
也不至于又去永和宫走一趟了,也同样发现了废妃给容嫔送得东西都是有问题的。
这也怪废妃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事情样样都在她掌控范围内了,这下猝不及防的就倒了,这连手尾都不好收了,被全给揭了老底。
最好笑的还是容嫔似乎还不知道这事,竟不顾李德全还在那儿查验东西便匆匆的赶过去了乾清宫那儿给废妃钮钴禄氏求情。
听说万岁爷不见容嫔,容嫔在外面等着着急了还硬是不顾阻拦的闯了进去要见万岁爷,最后出来失魂落魄。
一看就是无功而返,可能还不知道怎么被万岁爷训斥了,大受刺激,竟是没撑到回去永和宫,便直接在乾清宫门口吐了血晕倒了过去。
最后万岁爷都没出来看一眼,都是直接让人将容嫔送了回去永和宫。
啧啧,这可是让她们看了好大一场戏啊,这对钮钴禄氏姐妹的好戏,热闹全都让她们看了个遍。
先前还不少人担心着,这后宫最终怕会成为了钮钴禄氏姐妹的天下,现在好了,一个已经打入冷宫,眼看着另一个也是半死不活的,这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先前容嫔还有废妃顶着,就算无宠,那些宫里头的奴才们最是会捧高踩低的,这若是无宠,这奴才们都敢放肆了不把你这个主子当回事的。
容嫔还病恹恹要死不活的,恐怕更加压制不住那些奴才们了。
而苏怡悠悠转醒的时候,身旁的陪着的是云画,此时对方正跪着抹眼泪,沁心在一旁,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见苏怡醒过来了,云画一下就扑过来了,抹着眼泪趴在她床边说,“娘娘,你可算醒了,都怪奴婢,奴婢不该自己先离开的,要不然也不会”
苏怡本来想摸摸云画的脸安慰安慰她,但是云画小美人不是在哭着嘛,苏怡还是有点摸不下手,于是转了方向,落在了云画的头上,“没事,不怪你。”
这事儿的确跟云画没关系。
她是故意的,先把云画给支开,免得她进去之后,到时候云画难做受罚,于是苏怡干脆找了个借口先把她支走了,免得在那儿她还得顾及对方。
“娘娘,若不是云画先回来,没有劝住您,也不会发生现在这个情况,云画走开把主子一个人留着像话吗?”
沁心在一边面色冷淡的开口,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云画,对方作为大宫女,一点也不够沉稳,凡事都指望不上,有事便哭哭的。
“好了,那些太监们到底在永和宫找些什么?我走得急,也没来得及问,”
不过那库房确实有些东西是禁不住查的,能够瞒得过宫人,太医这些倒是能够看得出来些。
苏怡躺着说话有些不舒服,便慢慢的坐起来,沁心先一步将软枕垫在了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云画慢了一步只能够收回手,安静的跪在那儿不说话了。
苏怡示意她先起来她也没有起来,沁心已经在开始说着苏怡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别说是那些来检查的人了,便是她也着实惊了,本以为会是什么别样的陷害。
结果最后却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皇贵妃,啊不,是废妃竟然对着同胞妹妹也能够下这样的手段。
废妃送来的东西,毕竟是亲姐姐,如何想到对方会一开始就下手了,都是她 亲自盯着好生放在库房的,本以为是好东西,谁知道!
简直让沁心无法相信,对方平日里温柔善良,心底下都是怎样的一副算计,姐妹之间,竟然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也许废妃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的下场也是注定的。
毕竟身为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一旦蛇蝎心肠,这后宫将无安宁的一天,对方会借着在宫中的根基以及钮钴禄家留给废妃的人脉,一手遮天。
若是没有被发现还是另说,若是被发现,便是会如同今日一般,钮钴禄家怕是会被废妃拖下水,最终钮钴禄家毁于废妃之手。
现在钮钴禄家便已经因为废妃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如今更是枉费了容嫔的一片心,若是容嫔能够听完结果后,兴许不会再想去乾清宫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去为废妃求情了。
只不过现在再说这个有什么用,钮钴禄家递的消息还是迟了。
苏怡安静的听完了之后,反应并没有那种被家人欺骗后的那种撕心裂肺的背叛感,还有反复质问,像是质问对方又像是质问自己为什么的话语,只是默默的垂下眼睫,盖住了眼里的情绪,整个人显得有些出离的冷漠。
看上去像是受了刺激太大,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苏怡倒是想要挤出点眼泪来的,但是这会儿你让她装一下情绪就差不多了,眼泪倒是不想给皇贵妃留的,于是她伸手盖住了眼睛,似乎有些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冷着声说,“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
也是这给人就透着破碎感的感觉,让人都以为她是真的为这个事情伤心得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想好好的静一静了。
沁心轻声应道,“是。”又看了看还在跪着云画,示意她赶紧起来随她一起出去。
然后云画也不敢耽搁了,连忙轻手轻脚的起来跟在沁心身后出去了,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娘娘还是刚刚的那个姿势没有动。
沁心在前头注意到云画没跟上来,转过来压着声音道,“还不快跟上来?”
“哦”云画赶紧回头跟上了沁心。
待室内再无别人只剩下苏怡一个人的时候,苏怡才将手从脸上拿下来,面上的表情冷淡的过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此时也像是显露出了情意下的冷漠。
实际上她这次故意激怒康熙也是在临到了乾清宫决定的。
一开始她确实是只想着大概装一装样子给钮钴禄氏求情,然后再回来装病的,但是当她站在乾清宫那里等的那会儿。
意识到,原本在穿书剧情中一直笑到了后边当上太后的钮钴禄氏,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如意。
甚至康熙还对钮钴禄氏有些厌恶,尽管康熙掩饰得极好,但人跟人之间的情绪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藏得再好有时候也总会被人察觉。
这钮钴禄氏看似猝不及防,毫无预兆,实际上怕是都在某个人的意料之中。
钮钴禄氏知道未来的一切,她知道的,所以对方为了已知的未来想要去改变它,改变成对她绝对有利的未来。
此时钮钴禄氏已经在冷宫内,待她冷静下来之后怕是会翻来覆去的去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么之后呢,会发生什么?
短短的那一会儿,苏怡当即就决定改变了想法,直接便先选择激怒康熙。
一是无论康熙再怎么样,后宫还是需要留下一个钮钴禄氏的。
二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乾清宫封宫相处,还是会有些好感的,不需要多,一点便可。
苏怡看向手心里那团浓郁了许多的紫气,旁人只会看到苏怡似乎在看手心的掌纹,殊不知她眼里看的都是旁人看不到紫气。
冷宫
穿着白色素衣的钮钴禄氏此时披头散发的坐在一个有裂纹的墙角处,蜷缩在一起,头发有些乱,似乎被扯过头发,所以有些乱糟糟的。
此时她看着有些神经兮兮的,嘴里一直在不断的念叨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是皇后,我是孝昭仁皇后,怎么会?怎么会?”
钮钴禄氏一直在来来回回的念叨着这些话,冷宫的宫人就那么几个,这里偏僻荒凉得很,连房子里面都是破落的,会安排在这里的宫人们都是个个倒了霉被发配过来这里的。
平时没人他们都闲得不行,现在来了个,听说还是个皇贵妃,现在被废了也成了庶妃,那其实都凉透了,就是彻底没以后了的。
冷宫的宫人们顾着自己日子都过得清苦了,那里还想着再来个人伺候对方,这不送人来的人一走,便马上被他们赶到了最破的那个房子里去了。
对方还想耍皇贵妃的威风,撒泼让他们伺候,他们几个哪里会听,都是一个落魄的妃子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的,进了这冷宫哪个不是犯了大错的,哪有再才冷宫出去的。
都是慢慢的在冷宫就这么没了的,于是冷宫的宫人们也没有惯着钮钴禄氏,反正先是教训了她一顿,让她知道现在是冷宫,不是在那什么别的地方,这里没有娘娘,没有主子。
这里都看拳头硬!
钮钴禄氏被打了一顿之后才安静了下来,她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情况,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就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啊,为什么会被康熙打入冷宫!
她做的那些事情,可笑,这些事情,后宫的女人有几个没做过的,况且早些年夭折的阿哥根本不关她的事!
康熙竟也不见她便直接发落了她,定她罪名!
不不不,一定是有什么她忽略了的地方。
第069章 第 69 章
“这个关头, 容嫔去乾清宫,实在是莽撞。”
钮钴禄家的人正想要给容嫔递消息让她老老实实待在永和宫,千万不要为废妃求情, 结果却得到了, 容嫔言行无状,出言顶撞皇上, 现如今被罚禁足永和宫,禁足时间没有期限。
这若是有个时间期限倒是让人有个数, 这回却不知道要禁足多久, 这时间上,岂不是只长不短。
这禁足个一个半月的都很要命了, 时间一长,后宫的美人层出不穷, 保不准就会有新上位的美人得宠, 到时候一直在禁足,黄花菜都要凉了, 能不能被记起来都不知道。
为了一个废妃赔上容嫔,实在是失算,那些个没用的人也不知道拦着点让容嫔, 不要让她去乾清宫,但是事已至此,钮钴禄家现在也不能有什么大动作,还得指着这件事情赶紧的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容嫔这次为了给废妃求情被迁怒落得个禁足永和宫的下场, 但是乾清宫的人才知道,那何止是一点点顶撞啊。
容嫔她还敢踹门!
那一脚上去门都给她踹出了个凹印出来, 大家看傻了眼,当时没个敢上去拉她的。
这哪个敢在乾清宫踹门的, 独容嫔一份了。
尤其是梁九功,对于这次容嫔的禁足处罚,这哪里是太重了,分明就是过于轻了,旁人不知,都以为万岁爷是迁怒容嫔的那个,他当时可在场呢!
实际上容嫔才是那个把万岁爷气坏的那个狠人。
别看柔柔弱弱的,说完也轻声细语,但说出来的话都是温柔刀,刀刀扎人得很。
这一通连嘲讽带刺的,这话都能够掉脑袋了,哪个敢说过,
可把万岁爷气得发了好大的火,砸了好些东西,梁九功现在想起来都得擦汗,这最后也只是个禁足不出永和宫。
这惩罚反正在梁九功看来是算轻的了,甚至都没被降级。
而且平时容嫔也不是爱出永和宫的主儿,这禁足什么的,梁九功大逆不道的想,估计容嫔还过得挺自在的呢。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现在万岁爷那脾气阴晴不定的,一开始梁九功以为万岁爷第二天就恢复还正常了。
结果并不是。
反而更加难应付了。
前一刻还在说笑了一两句,下一刻就立马冷下脸来,包括不限于乾清宫的宫人。
大臣们的压力也很大啊。
他们也是最能够感受到最近的万岁爷真的很难搞,挨骂的次数,比以往都要多了。
被骂的大臣们都傻了,完全没想到万岁爷最近为何如此的暴躁。
关键是,你没出什么错,万岁爷也不瞎发火,但出了点差错纰漏的,立马就能够被万岁爷拎出来数落了一遍,之后把折子给打了回来。
先前遇上这种出了点小状况的,万岁爷基本上都只是说两句提点,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
但这现在就不是了。
搞得大臣们现在对着万岁爷都有点发憷了。
有时候万岁爷召大臣们议政的时候,进去之前大臣都有在梁九功那儿打听一下口风的,旁敲侧击皇上现在的心情如何的。
这个时候梁九功能怎么说,反正没好过,但他能说吗?
就算是说也只能够干笑着打马虎眼,意思你懂不懂看自己理解。
不过大臣们都是人精,瞬间就懂了,迈进去御书房的步伐多少有点沉重了,基本都踩着点碰上和各位大臣人多一起进去。
这种时候的心里大概是,大家要死一起死,坚决不能先一个人冲在最前。
等出来的时候,大臣们都仿佛苍老了好几岁,肩膀也有点垮了。
不是没有和梁九功打听的,万岁爷是不是还在为钮钴禄氏的事情而烦躁,梁九功只能够含糊道,说皇上日理万机的哪会如此。
也是钮钴禄氏吧,但不是冷宫那个钮钴禄氏,是永和宫的那个。
这会儿容嫔两个字在乾清宫都算是禁忌了,基本上没人敢提。
提了准得完,因着有天其实说的是荣嫔差人来乾清宫送汤水,就是想要提一提,三阿哥已经会走路了,还说话叫皇阿玛了,这就是想要皇上去看看的意思了。
当时梁九功就觉得有点不妙了,但是毕竟是嫔位娘娘处来的人送东西,这些东西进不进得去万岁爷的肚子里面是一会事儿,但是还是要和万岁爷提一句的,就是让万岁爷知道这个事儿。
结果他刚刚小心翼翼的说完,康熙动作微顿,面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句,“她还会让人送东西来,这是知道错了?”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这话说得梁九功愣了一下,有没有可能,万岁爷说的她,和他说的她,不是一个她?
梁九功免得后边还闹出来笑话,到时候还得是他倒霉,只能干笑着再重复了一遍,“万岁爷,奴才说的是钟粹宫荣嫔娘娘差人送东西来了。”
不是永和宫那位,永和宫那位送没送过东西您还不清楚嘛。
这乾清宫收过那么多妃嫔送来的汤汤水水甜点什么的,永和宫的还真没有。
康熙的眼风立马就扫过来了,语气冷然,
“朕难道不知道,需要你来提醒朕?前不久不是让荣嫔好好照顾三阿哥吗?”这话说的有些欲盖弥彰,后边更是像是加上去解释一般。
方才他没有反应错误。
梁九功就算不怎么信,但是还是一脸,“是是是,是奴才会错意了,多此一举,荣嫔娘娘差人来说,三阿哥已经会走路了,还会叫皇阿玛了,说是想见皇阿玛了。”
提到三阿哥,康熙便想起来了还有个四阿哥,“四阿哥现在是由贵妃照看吗?”
先前的时候便是准备把四阿哥交给佟佳贵妃抚养,结果碰上了保成见喜,最近事情也多,遍也将这事搁置了。
“是的,听说贵妃娘娘每日都会过问四阿哥的饮食起居,准备了几个奶母随时的照看着四阿哥。”梁九功说着自己知道的。
这后宫的消息他也得随时跟进,绝对要掌握着第一手的消息,以免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他都说不上来个一二。
“嗯,今晚便在景仁宫用膳吧。”
“是,万岁爷,那钟粹宫娘娘的送来的东西”
梁九功这会儿避开了那个字眼,直接说钟粹宫娘娘了。
只听万岁爷说,“东西收下,你处理了吧。”说完已经继续低头批阅折子了。
“是,奴才晓得了。”梁九功应下放轻脚步的退了出去。
指挥着小太监去一下景仁宫那边说一声,待会儿万岁爷要过去用膳。
另一边则是让人把钟粹宫荣嫔的派人送来的东西收下之后便处理了,东西就不用送过来万岁爷面前了。
小太监表示明白,这业务他们很熟。
基本上妃嫔们送来的汤汤水水基本上都是进了他们的肚子了,毕竟有时候都像是约着来送的,一天有时候能够收五六份的,这都要送到皇上的面前来,岂不是能吃撑了,所以都便宜了他们奴才了。
况且这荣嫔啊,也不知道什么心思,难道是见容嫔禁足后,觉得这会儿是个好时机,这会儿荣嫔就想借着三阿哥来邀宠了?
毕竟宫里的妃嫔们有孩子的,可不都是这么说的,说是让看看孩子,这看着看着不就顺势留宿了吗?
没有孩子的呢,就是用装病,制造偶遇什么的。
这些套路,他们这些宫里待久了的人多少都懂。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什么好时机,荣嫔是真的讨不到好了。
没看荣嫔借着三阿哥的名头来请,这会儿万岁爷反而想起来去的是景仁宫看四阿哥了。
这会儿真不是说假的,容嫔这两个字在乾清宫最好提都不要提,荣嫔那封号说起来,说出来真没差,容易被误伤。
现在不就是也被一块冷着了。
乾清宫的人基本上都有意避讳着不提容嫔。
当然这个基本上没有人提,就不包括太子爷了。
太子爷那边的宫人们都重新挑选了人,知道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所以太子爷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但太子有次在万岁爷抽查完功课的时候问了一句,“皇阿玛,怎么不见嫔娘娘来看我了?”
当时身边的宫人们都吓了一跳,刷的一下都跪了下来。
他们都被梁总管训话了,说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不要乱议论,若是因此犯了口忌被罚,那就自求多福吧。
因此他们都没在太子爷面前提起容嫔被禁足的事情,就怕太子爷知道之后可能会闹,然后闹到了万岁爷面前,到时候若是算起账来,太子爷什么事都没有,便是他们多嘴的错了。
现在太子爷在万岁爷面前提起来,宫人们都安静得不行,心里紧张极了,怕万岁爷忽然发火。
但康熙听了之后,没有预想中的发怒,只是摸了小奶龙的头,轻描淡写的说,“容嫔没空来看你,保成,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要总是粘着容嫔,没准儿她会觉得你烦,但碍着没说出来。”
这一番话说得小奶龙扁了嘴,漂亮的瞳仁也开始带着水汽,有点委屈,声音也控制不住有点大,像是说话大声点,就能够显示出自己底气很足似的,
“皇阿玛为什么要这样说,保成知道的,嫔娘娘很喜欢我的,不会嫌保成烦的!”
见小奶龙有点委屈,康熙也只是说,“是吗?那为什么她不来看你。”
在一边听着的梁九功内心满满的槽点:为什么不来,这不是万岁爷你把人禁足了吗?那还能怎么来啊。
这可太气人了,小奶龙真的要被皇阿玛这话气哭了,“因为嫔娘娘忙所以才暂时没空来,嫔娘娘来不了,保成,保成去看”
小奶龙正想要说,他可以去看嫔娘娘的,只要皇阿玛能够允许,他可以带着宫人一起去。
就被康熙不轻不重的打断了话语,“好了,保成,你先前病了些时日,功课也落下来了许多,你现在该是把那些功课都补回来才是,你是太子,不能如此的松懈,成天只想着玩乐,知道吗?”
康熙此刻就像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在提起孩子功课的时候,他向来抓得紧,就算平时也表现得很关爱太子,但涉及到学业上的事情,便是再溺爱太子,也不会在学业上放松标准。
小奶龙看着此时一脸严厉表情的皇阿玛,也不敢再说别的了,只低下头小声的说,“知道了,皇阿玛。”
心里更多的是疑惑,皇阿玛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怪怪的。
“去吧,皇阿玛还有些事要处理。”康熙摸了摸保成的头,示意宫人们将太子带走。
景仁宫
在乾清宫的小太监来了一趟之后,佟佳贵妃便高兴得不行,又是吩咐了小厨房让人把晚膳的准备的膳食都要做得更加精致可口些,又是在挑选着待会儿要换上的衣服,还有妆容打扮的事情,忙得不行。
当然还没忘了吩咐奶母将四阿哥喂饱之后,收拾干净了到时候再送过来,虽然四阿哥身边已经都是佟佳贵妃安排的人在照顾了,乌雅氏也插不上手,这四阿哥也算是她的孩子了。
但这毕竟皇上还没有正式发话,这事情就还没有正式的定下来,今晚皇上来了,正好便提起这事了,也早日将四阿哥名正言顺的养在她这里。
四阿哥一生下来还像是个红通通的瘦皮猴子一样,过了些时日之后,佟佳贵妃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孩子皮肤不红通通了,养了些日子也不是瘦皮猴子了,有些肉了,而且还不怎么哭闹,奶母一直说他非常好带,明显性子非常的好。
佟佳贵妃试着抱了抱,想着若是哭闹便丢回去给奶母了,但四阿哥在她怀里的时候也乖的很,不哭不闹的,除了刚刚出声的那会儿哭过,这基本上不怎么哭的。
这一来二去的佟佳贵妃到也觉得这四阿哥还挺可爱,到是有几分关心在里头了。
乌雅氏除了请安之外便缩在了偏殿不出来,也不闹着要看孩子,倒也让佟佳贵妃省心,觉得乌雅氏识时务,待她正式抚养了四阿哥,便和皇上提一提给乌雅氏晋个位份吧。
就答应吧,一个答应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若不是她抬举,乌雅氏现在还是一个宫女呢!
永和宫
苏怡在得知自己被禁足的事情后,很淡定的说知道了,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沁心睨着她的反应,还以为苏怡是在硬撑着,毕竟这后宫的妃嫔们拿个不是靠着君恩过活的。
先前在乾清宫的时候,她看着娘娘也是对万岁爷有情的样子,万岁爷待娘娘也是极好的脾性,现在这样的变故,娘娘就算是个豁达的人这会儿估计心里也不好受的。
“娘娘,您别硬撑着,身子要紧啊,也许过些时日,万岁爷气消了,你也能够解禁了。”沁心宽慰道。
苏怡心说她真的没有硬撑啊,但这话说出来也没有人信,所以她干脆也不否认了。
柔柔的点头,说,“嗯,我知道了沁心,对了你准备一些东西,棉被吃食什么的,虽然我现在被禁足了,但也不是整个永和宫的人都被禁足了,你和云画带上这些东西送去冷宫那儿吧,好好打点一下。”
她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说话太多了嗓子不舒服,沁心赶忙给她端了水过来,苏怡喝了两口,沁心在一旁没忍住,“娘娘,您还要给废妃送东西,这”
这个时候永和宫已经上下都有些自顾不暇了,况且废妃并不值得。
“虽然姐姐这般待我,叫我有些难过,但总归姐妹一场,这算是最后一次吧。”苏怡脸上带着点忧郁说道,一副这是她最后的仁至义尽,虽然对方对不起她,但是她不会真的这么狠心。
这个说法也合理,毕竟也是亲姐妹,哪能说真的一点不管,这最后再做一点事吧,也算是一个了断了,反正这会儿事情都成这样了,送些吃食棉被的东西,也没什么。
便也马上去准备了,很快便收拾好了,苏怡过来看了一下准备的东西之后,看着其中的一味糕点时,苏怡还亲手将它包好了,用的是红色的纸,外边则是淡黄色的牛皮纸,这样包着能够防止弄脏了透出来,也耐放,又检查了其他的东西,又补充了些东西,说得都很细致,都是些需要用得上的东西。
然后又准备了些碎银出来用荷包装起来,这都是用来打点冷宫的宫人们的。
“你们去吧。”
于是云画和沁心两人带着几个宫人去了冷宫那里,路上的时候还碰到了别的宫人,似乎在奇怪,永和宫的容嫔都禁足了,永和宫的宫人这个时候还敢出来?
对此沁心面无表情的呛了回去,“娘娘的确在禁足未出,但永和宫并未封宫,阖宫上下也没有禁止出入。”
意思就是,难不成永和宫的宫人们也要一同禁足,那都不用做事了,真是可笑。
沁心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气势挺足的,尤其是这会儿,更不会露怯,免得谁都见着上来能够踩一脚。
被沁心这么呛了之后,一路上便顺当多了,没有不长眼的出来找事了,云画还在一边小声的说,“沁心,你好厉害啊,我就做不到这样。”
她性子有些软,基本上都不会跟人大声说话,态度强硬点的时候都很少。
沁心只是淡淡的回道,“不必对我说这些,你即便说了些好听的话,我也不会多喜欢你。”她才不会像娘娘一样好说话。
云画听了喏喏的低头,没再搭话,两个人在前头一直都没说话了,这后面跟着的就更不敢这个时候插话了。
就这么一路无言到了冷宫,冷宫的宫人们在对着其他宫的人来的时候,还是比较客气的,尤其是这会儿还带着好些东西来的,明显就是有油水了拿了,所以态度都很热切。
这些别宫的宫人们日子过得就是比他们滋润,这身上穿着的面料都比他们的好多了,冷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沁心也不指望云画了,便直接上前和这些冷宫的宫人们寒暄起来了,然后又取出来准备好的荷包塞过去,说了些话后,便带着人将东西送进去给废妃了,
在看见殿里的破败之后,沁心也只是带着人将东西放下来,心里已经知道,这些东西怕是都留不住了。
而钮钴禄氏一听见有人来了便缩在一个角落里面,以为又是那几个刁奴,结果发现,不是那几个势利眼的刁奴,倒像是
现在还会有谁来看她,她如今失势至此。
“奴婢是永和宫处的宫女,奉娘娘的命令来给你送些东西的,只是仅此而已,以后便只能够靠你自己了,娘娘不会再管你的事了,你好自为之吧。”
沁心只看到一个人影,对方不出来,她便也没有让对方出来,而是待人将东西都放好之后,便站在那儿,将这些话告诉对方,反正这里地方小,沁心说话的音量能够让人听清楚说什么。
一听到是永和宫,钮钴禄氏忽然想起来,她还有个便宜妹妹来着,容嫔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迸发出了光芒,当即便起来直直的跑过去沁心那里,对着她激动的问道,
“容嫔呢,她为什么不来见本宫,本宫是她的亲姐姐,她有没有为本宫求情,让皇上把本宫从这个鬼地方放出去!?让容嫔去找皇上,让皇上见见本宫,本宫是被冤枉的!”
然后看到这带来的东西之后,便上去掀翻在地上,“送这些东西来又有什么用,本宫不需要这些,本宫想要见皇上,你回去告诉容嫔,让她到皇上面前为本宫求情,哪里都好,不要是冷宫,本宫不想在这里待着!”
沁心皱了皱眉,看着钮钴禄氏没有回答,面前的钮钴禄氏披头散发,乱得到处打结,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哪里还有以前的温柔从容。
从前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如今竟也沦落到了今日的这地步,真是叫人唏嘘。
见得不到沁心的准话,钮钴禄氏那本就脆弱的神经这会儿就绷不住了。
她上前抓住沁心的手臂,表情显得有点癫狂,“本宫之前如此照顾她,容嫔难道就这么看着她的亲姐姐落得这个地步吗?!想要撇清关系吗?!”
这样不管亲姐姐的人,后宫到时候说容嫔的时候,便会说容嫔是个六亲不认的人!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管!
云画原本在一边没说话想,现在听着钮钴禄氏这般说话,一副她想要反说娘娘不是个好人的时候,直接就怒道,
“恕奴婢直言,你所谓的照顾可真是够阴损的,我们娘娘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别不识好歹的,你往日里送的东西全都是些脏东西!居心不良!”
这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沁心没这么说,毕竟对方也曾经是钮钴禄家的小姐,但这儿倒没有开口让云画别失礼。
“该说的,该做的,奴婢们都已经做了,你好自为之吧。”沁心说完之后,便不想再继续逗留下去了,将钮钴禄氏的手撕下来,然后带着人就要走了。
钮钴禄氏哪里肯就这么让沁心他们走,她出不去冷宫,这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好歹能够传话,怎么能就会这么走了。
她连忙追上去,只是她来了冷宫之后就经常吃不上什么东西,又晚上睡不着,这整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憔悴虚弱下去了。
想要追上去,可急走两步便觉得虚得很,只能够扯着嗓子喊,“你回去和容嫔说,让她来见本宫,本宫要见她!你让她来见本宫!”
然后便无力的跌倒在地上,狼狈得很。
第070章 第 70 章
但沁心却没回头, 钮钴禄家已经放弃废妃了。
而钮钴禄氏在后边喊得声嘶力竭,但对方始终不回头的身影的让她的希望也渐渐的破灭了,她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 而原本送过来的东西都被她弄到了地上。
冷宫的那些宫人们见沁心她们已经走了之后, 便都过来了,正是想要把那儿的好东西都拿过来。
他们刚刚可都看到了, 这永和宫的人送来的都是些好东西,尤其是还有新的被子冬衣什么的, 他们可需要这些了, 所以便马上过来将那些用的东西都赶忙拿走了。
就连那些吃的都想要全拿了,但是最后还是给钮钴禄氏留了一包糕点, 倒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了,而是现在的好东西那么多, 那包糕点摔在地上的时候就散开了, 有些糕点都已经洒了出来在地上了,弄到了脏污的灰尘了。
想了想有更好的, 他们就没有拿走,便只留了那包掉在地上的糕点给废妃了,然后结伴离去, 期间钮钴禄氏坐在那儿没动就冷眼看着他们哄抢,曾经看不上眼的东西,现在却是成了被这些人争抢的东西了。
可惜这个时候她根本抢不过这些人,也保不住这些东西。
待那些刁奴走了之后, 破落的偏殿又再次的沉寂了下来。
钮钴禄氏坐在那儿看着那被留下来的糕点,这糕点还是五角星的形状, 她胃里空空饿得难受,这会儿钮钴禄氏动作缓慢的挪过去, 将地上散落的糕点都捡了起来,放回去油纸那里。
然后将比较干净的塞进嘴里吃着,糕点有些干没水分,钮钴禄氏却是用力的往下咽着,她低头看着那油纸上放着五角星糕点,原本是在想着藏在哪里吃几天,但看着看着,原本麻木的脑子,忽然像是被猛地砸醒了似的。
五角星的糕点中有一块比其他都都要大,那油纸里面是红色的,她愣愣的拨弄了两下,似乎渐渐反应过来,像是不可置信般,容嫔!
她难道也是?!
也是和她一样?!
钮钴禄氏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原本过往的一切。
容嫔进宫之前莫名其妙的昏睡了三年,再如同她一般,提前进了后宫,可笑她当时竟然在稍微试探了一回儿之后便没再怀疑容嫔的身份!
她竟然也是!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到底是忽略了哪里,原来容嫔也同她一般,都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可笑她竟然没有觉察,甚至在康熙与容嫔相处的时间多的时候,还在想着能够利用对方快速得到一个孩子!
若是容嫔早就知道了,那岂不是对方一直都在暗中搞鬼,说不定这次她徒然被废,又背上那么多的罪名,都是因为容嫔的手笔吗?!
钮钴禄氏忽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为什么?!”钮钴禄氏将那糕点全部的扫到了地上,抬脚开始发疯一样的踩踏着,将那些糕点都踩了给稀碎,抬头恶狠狠的看向天上,伸手指着天,“为什么?我不是那个唯一 ,你既让我来了这里,便不该让容嫔也跟我一样!我才是那个唯一!!啊——”
钮钴禄氏捂着头开始大叫,似乎是要将心里的怨恨都叫出来,但是很快偏殿的门被刚刚离开不久的冷宫宫人们一脚踹开,脸上都带着不耐烦,“叫什么叫,这么大声想要吵死谁?!”
“又欠教训了是吧?!今日好不容易过个好日子,你还不珍惜!”有个长得尖酸刻薄的宫人已经开始捞起袖子了冲着钮钴禄氏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了。
钮钴禄氏这几天被这个刁奴打了好几回,已经有些神经反射的害怕了,她刚刚受了刺激失去了理智,现在看着又围过来的宫人们,顿时就抱着头蹲下来。
偏僻的冷宫处,时不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但是却只消散在了空气中,传不到远方。
永和宫
苏怡身体好些了便起来出来晒晒冬日的暖阳,这冬日的阳光,没有夏日的炙热,只有温暖,苏怡眯着眼睛躺在那儿,阳光就像是给她打光一般,整个人沐浴在暖阳中,雪白的肤色像是泛着淡淡的光晕。
小奶龙悄咪咪的溜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眼睛一亮,但很快便黯了一瞬,躲在大大的花盆后边却不敢出去了。
沁心和云画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苏怡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似乎是在享受着阳光,实际上谁又说得准呢。
苏怡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谁在那里呀。”她说。
小奶龙在大大的花盆那儿缩了缩,将原本探出去的头缩了回去,他躲得好好的,应该没有被嫔娘娘发现的,他就是想来偷偷的看一看嫔娘娘。
然后靠在花盆那儿听着声音,发现嫔娘娘没再出声了,小奶龙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小心的探出头想要看看嫔娘娘是不是还在晒太阳,还是已经进去了。
结果一探出头来就看到了嫔娘娘也学着他一样蹲在了花盆后边,小奶龙探出头来的时候,苏怡也正好对他做了鬼脸,小奶龙哇一声被吓了一跳,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坐了个瓷实。
苏怡见了不止没有扶,还笑了出来,“你怎么躲在这儿啊。”
小奶龙是偷偷的溜出来的,一路上过来躲躲藏藏的,就怕被宫人发现了又把他中途带回去了,所幸他一路过来成功的躲过了宫人,成功的溜进来永和宫了。
皇阿玛说嫔娘娘没空来看他,但是他可以自己去看嫔娘娘!
他今日偷溜出来之前也有好好的完成功课的。
本来打算偷偷看一会儿就回去了。
“哼,嫔娘娘坏,为什么不来看保成,保成很想你,你还笑保成。”摔了瓷实还没有一个温柔的抱抱,小奶龙本就有点委屈对方不来看他,是不是真的像是皇阿玛说的,真的觉得他烦了。
现在摔了嫔娘娘还笑他,顿时就憋不住了。
尽管那天他马上大声的否认了,但是小奶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在想是不是他真的太黏人了,嫔娘娘烦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啊。
小奶龙说着说着马上就哭鼻子了,他也想像皇阿玛说的那样当个男子汉的,但是当一个男子汉就不能哭,他太难了,完全憋不住。
小奶龙抽噎了两下,然后被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圈住了。
小奶龙很熟练的往这个怀里拱了拱,伸出手环着苏怡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靠着,原本还哇哇想要流下眼泪,现在是完全不想了。
但是小奶龙觉得他得装一下,不能这么快就搭理嫔娘娘,一定要等嫔娘娘先哄他再,他再和她说话,嗯!
苏怡很轻松的就将养了一段时间,又长了些肉的小奶龙抱了起来,一手抱着,一手放在他后背轻轻的拍着,温柔的开口,说出来的却是,“不哭鼻子了,哭起来好丑的。”
奶黄包便成了皱包包。
“嫔娘娘!”小奶龙明显很不满了,很不开心的扁着嘴,但是手上却始终的紧紧环着苏怡的脖子没有放开。
苏怡抬手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你来看我呀,真好。”她温柔的笑着,脸上的笑容像是暖阳,看上去就暖暖的。
小奶龙刚刚还在为嫔娘娘不来看他而委屈,他自己偷偷溜来了看她了,其实还是有点小担心嫔娘娘会不会不高兴他过来,但是现在听到嫔娘娘说她很开心他来看她,瞬间就心花怒放了。
那白嫩的包子脸顿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了白色的小米牙,“真的吗?嫔娘娘有在想保成吗?保成每天都有想嫔娘娘!嗯!每天都!”
他一边说一边强调着。
苏怡抱着他往刚刚躺着晒太阳的躺椅上走去,正想将小奶龙放下来,两个人并排坐着。
但是小奶龙埋在她肩膀那儿蹭着表示不想下去,苏怡便顺势抱着小奶龙坐下了,小奶龙坐在她腿上,有些开心的晃了晃脚,想起来嫔娘娘还没有回答他,小奶龙转过来执拗的要一个回答不可。
“嫔娘娘,你还没有回答保成,你有没有想保成呢。”
苏怡正示意一边的宫人去和乾清宫的说一声,小奶龙在这儿,让乾清宫的人过来一趟。
就听到小奶龙的话,苏怡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带着期待的眼神,低头亲了亲他的脑门一下,语气耐心宠溺,“有的,非常想,看到保成最近也有健康的成长,真好啊。”
小奶龙被亲了一下额头的时候就已经开心到不行了,差点就想要原地的蹦跶两下了,高兴得脸蛋红红的,嫔娘娘第一次亲亲他了,平时最多的时候都是摸摸头,把小奶龙高兴坏了。
他超喜欢嫔娘娘!
乾清宫
小奶龙还以为他偷溜出来,一路都成功的避开了宫人,一直成功的溜进去永和宫那里也是他真的躲躲藏藏的好才这么顺利没有被发现。
可是小奶龙都还没有溜出去乾清宫的时候,就已经有宫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但是见太子爷明显是在躲躲藏藏的,那宫人便一边让人去很梁公公说这件事,一边几个跟着太子爷后边,太子爷躲躲藏藏,他们也跟着躲躲藏藏的。
只不过太子爷是为了不让宫人们发现,而他们是不让太子爷发现他们在跟着他身后。
梁九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立马去禀告万岁爷这个事,看是不是要把太子爷抱回来。
康熙知道之后,沉默了一下,保成偷偷溜出去想要去哪里,康熙不用怎么想就猜到了保成偷溜出去做什么了。
最终只是说,“让宫人们在后边跟着,晚膳前便把保成接回来吧。”
“是,万岁爷。”
梁九功便找了几个伶俐的小太监去跟着了,叮嘱他们小心的跟在后头别让太子爷发现了,若是太子爷有什么事,他们可得马上冲出来,要保证太子爷的安全。
其实躲着不被发现才是真的难啊,一边时刻注意着不要被太子爷发现,一边又时刻注意着太子爷以防出现什么意外,一边还得跟沿路的那些个宫人打手势,示意他们也别出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永和宫那儿,只跟着进了一个小太监,在跟永和宫的宫人们解释,其他人都找了个位置蹲着休息,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进去永和宫接太子爷了。
永和宫的宫人一出来,乾清宫的几个小太监就知道了,这是要去乾清宫报信的,当即就马上过去说了这事儿,永和宫的宫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几个小太监心情也很复杂。
“要不要喝口水,看你们也累了一路。”这身上还带着草根呢,看着可真的狼狈,这会儿估计连口水都没得喝。
“那就有劳了。”那几个小太监都说不出推拒的话,他们这会儿还真的口渴了。
永和宫的宫人便说,“那几位公公等会儿,我现在便去倒些茶水来。”
几个小太监在永和宫的宫人进去之后,有个感叹道,”永和宫的人其实还挺不错的。“会来事儿。
景仁宫
晚膳的时辰快到了,康熙还没来,佟佳贵妃便已经梳洗打扮好了在外面候着了,她也许久没见到皇上了,这会儿是真的满心期待的。
一边等着心里又忍不住忐忑皇上会不会突然有事不来了。
在看到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景仁宫外的时候,佟佳贵妃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带着笑意便迎了上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被叫起来之后,佟佳贵妃克制的落后康熙一步跟在他身侧,先说了几句问候关怀的话挑起话题。
康熙只是嗯或者说几个字,佟佳贵妃也面上的笑意也依旧不减。
康熙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趁着晚膳还没有上来,便一旁的佟佳贵妃,“四阿哥呢。”
佟佳贵妃晓是今晚借着用膳的时候要和皇上提一提四阿哥的抚养问题,想要正式的定下来,但是皇上一来便问起四阿哥,叫佟佳贵妃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这些天照顾着四阿哥也多少有些感情,但这个时候皇上主动提起,佟佳贵妃便有些不乐意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四阿哥现在再可爱,他那个亲额娘还是让佟佳贵妃膈应得不行,连带着对四阿哥也时不时会有这样的膈应。
但是佟佳贵妃掩饰了自己的不乐意,笑道,“这是奶母在带着照顾呢,臣妾现在叫人把四阿哥抱过来给皇上看看,四阿哥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呢。”
她一边示意宫人赶紧去奶母那儿,一边和皇上说着话,“臣妾看着四阿哥一天天长大,这心里啊真跟自己做了额娘似的,以后臣妾若是有了孩子,到时候和四阿哥一起有伴儿了。”
她提及后边自己以后有孩子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分期待,看着康熙的眼里也带着期待,脸上有些羞涩的表情。
康熙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这样平淡的反应让佟佳贵妃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强笑着让她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佟佳贵妃在一边找话题,康熙偶尔会回复,更像是一问一答。
好在奶母带着四阿哥来了,她抱着四阿哥匆匆的赶过去,怀里的四阿哥刚刚吃饱了被奶母这一路颠着过来,有些不舒服,但是四阿哥却没哭,只是吧唧吧唧了嘴,便安静的被抱着过来了。
“这便是四阿哥了,皇上,您瞧瞧,这眼睛鼻子啊像极了皇上您。”佟佳贵妃为表示自己与四阿哥相处得还不错,便主动从奶母的怀里将四阿哥接过来抱着了。
虽然动作有些生疏,但是四阿哥平时便不喜欢哭闹,就算是不怎么舒服,也不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所以这会儿佟佳贵妃抱着他的时候,也是看准了这个的,这四阿哥可不能让她在皇上面前出丑,看着四阿哥乖巧的模样,佟佳贵妃便将四阿哥抱到了皇上的跟前。
但是却没有递给康熙抱的意思,虽然满人是崇尚抱孙不抱子,但规矩也不会定得太死,到还是可以抱一抱的,但是佟佳贵妃却并不想让皇上抱一抱四阿哥,四阿哥不过是个包衣贱婢的生下的,不配让皇上抱着。
岂不是给乌雅氏长了脸?
佟佳贵妃心里计较得清清楚楚,以后她自己亲生的孩子才是最尊贵的。
康熙看着面前的四阿哥,面上表情不显,心下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惊,这四阿哥不对劲,即使他只带过保成一个孩子在身边,平时多数都是奶母照顾,但是一个小孩子的心声,是很单纯含糊的,意识根本表达不清楚。
可是面前的四阿哥的心声却更似一个成熟人的心声,康熙听着耳边佟佳贵妃说着四阿哥这孩子有多么多多的省心乖巧,不会哭闹不休,饿了也只是叫唤两声,吃饱了又直接睡过去了。
抱着他的时候也不会哭闹,这孩子不会认生,佟佳贵妃在一边笑着说道,在她看来四阿哥算是非常的省心了。
“听奶母说,四阿哥是她带过最省心的孩子了。”其实佟佳贵妃也没带过别的孩子,不是很清楚一个孩子小时候的,多少都会有些哭闹的。
康熙看着佟佳贵妃怀里的四阿哥,时不时问了几句,面上带了些笑,“老四倒是省心,你照顾得很好。”心却越发沉。
这四阿哥,他原想着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原本孩子的身体,但是听着心声,这四阿哥竟是叫他皇阿玛。
康熙尽管满腹孤疑,但面上却始终没有显露出来,然后佟佳贵妃看着晚膳的时辰到了,便让奶母先把四阿哥抱下去,让皇上先用了膳再说。
膳食一道道被端上来,这些都是佟佳贵妃小厨房的菜,因着今晚上皇上来了,小厨房的厨子都卯足了劲儿把饭菜做得精美可口。
正要开膳的时候,便听到外面有人求见,康熙没反应过来是谁,但是身旁的佟佳贵妃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谁了。
是乌雅氏那个贱人!
什么时候不来偏挑这个时候要来。
王嬷嬷去外面应付乌雅氏去了,让乌雅氏回去自己的偏殿里去,别打扰了万岁爷和贵妃用膳。
乌雅氏却低着头轻声开口,“王嬷嬷,听闻皇上来了,奴婢想着来给万岁爷见礼,便回去偏殿,皇上驾临景仁宫,奴婢不敢装作不知缩在偏殿不出来给皇上请安。”
她这一番话说的,王嬷嬷倒不好拦着她了,这小蹄子,谁不知道这是瞧着万岁爷来了,想要在万岁爷面前出现一会儿,让皇上想起来还有她这么一个人来了。
也罢,总归只是个请安,若是硬拦着,闹大了动静还惊动皇上,让皇上以为贵妃娘娘是多么容不下乌雅氏似的。
“那乌雅常在便进去吧,请了安便出来吧,不要打扰了万岁爷和贵妃娘娘用膳。”
王嬷嬷让开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乌雅氏当做看不到这王嬷嬷的阴阳怪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进去了。
她穿得素净,容貌说不上绝色,但胜在清秀,而且平时除了请安便缩在了偏殿不出,没有晒太阳,捂出了一身白皮子,这会儿画着素净的妆容,口脂却涂得是鲜红色的,衬得皮肤越发的白,这强烈对比,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况且乌雅氏先前养尊处优多年连太后都做了,自然没有刚刚从奴婢当上妃嫔的那种畏缩感,她心知是要收敛些,看着气质却越发的不错,娴静淡雅,这是她蛰伏时便喜欢用的。
这会儿再来一次更是炉火纯青,像是褪去了先前卑微青涩,虽然打扮得素净,但却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佟佳贵妃一看见乌雅氏便忍不住皱眉,尤其是看着乌雅氏明显精心打扮过一番再过来的请安的,安的什么心,当别人不知道似的,平时的时候除了请安便躲在偏殿不出来,她还当乌雅氏识相了,省心了。
谁知道今晚上好不容易皇上来了一趟,这乌雅氏也跟着一起打扮了一番出来勾人了。
好你个乌雅氏,这会儿还敢来坏她的好事,佟佳贵妃面上带笑,眉眼却是泛着冷光,心下已经决定待皇上走之后便要好生教一教乌雅氏规矩!
乌雅氏看到了佟佳贵妃的眼色,心中知道佟佳贵妃之后便会教训她一番,但是即便如此,乌雅氏也不能这个时候退缩,她已经许久没见到皇上了,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帝王,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端着一身娴静的气质在康熙面前款款行礼,抬眼看了一眼康熙又很快的垂下眼帘,眼睫颤了颤,“奴婢乌雅氏,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