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学弟边哭边暴风冲刺的动静实在太大, 在他们抵达前,在体育馆里面加训的黑尾铁朗等人就已经被引了出来。
“怎么了?”黑尾铁朗皱着眉刚刚走到门口,两团小旋风就先后撞到了他的身上。
黑尾铁朗, 音驹真男人。在这种极限场合足下一踏, 他稳稳地在冲击下站住了!
“哇哦。”围观的同学们噼里啪啦地鼓起来。
黑尾铁朗此刻顾不上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正在扒拉怀里的两个崽崽。
扒拉下这个小卷毛崽, 再扒拉一下那个棕毛崽, 哦豁, 两只毛都炸开了,看起来是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 出去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小猫咪,现在怎么变成了两只花猫了?
幸平尤利将人往体育场内推,嘴里疾声示警:“有,有熊!”
“熊?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熊。”森然高校的一年级新生千鹿谷荣吉抓了把头发:“就算我们这里有山, 但毕竟我们也是在东京都吧,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不,不是看错,好高大的!”幸平尤利泪珠子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他顶着两个变成荷包蛋的眼睛冲着黑尾铁朗呜哩哇啦地告状, 但因为害怕,还有点口齿不清, 于是泽田纲吉也前来补充。
黑尾铁朗不愧是被称为小黑哥的男人,他很快总结了信息:“两个身影,在草丛里埋伏你们两个,很高大, 和我差不多高,没有追过来……嗯……啊哈, 我知道了。”
他推了推根本就不存在的镜框,站直了身体。
少年一拍手,“左护法。”
山本猛虎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十分配合地站到黑尾铁朗身侧,用一个展现自己的肱二头肌摆好POSE:“在!”
“右护法!”
海信行左右看看身边的人,发现大家都不愿意配合,最后无奈地站到黑尾铁朗身侧:“在……”
“那就最后有请,我们最强的利刃,刺破黑夜的明光,切割开时间和空间的……”
犬冈走举起手:“哇,这个好酷,是我吗是我吗……”
但他还没摆姿势,就听到一声十分标志性的:“HEY HEY Hey!这肯定是我!吾,木兔光太郎奉召请而来,请问你是我的Master吗?”
黑尾铁朗大怒:“喂喂,你凑什么热闹,这一看就是我吧!”
“串场了吧,木兔前辈……算了,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此处可能是最靠谱之人的赤苇京治吐了一口气,目送着这几个戏有点太多的前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他则是前进两步,安抚两个被戏精高中生唬得一愣一愣,虽然看起来傻乎乎但是的确是没再飙泪的小男孩。
“放心吧,这里没有鬼,也没有熊,大概率……是两个想要和你们开玩笑的前辈。”
“估计……”他结合外面乒乒乓乓的动静和怒吼声想象了下外头的场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们也没想到会吓到你们,现在可能正在外面慌得打转吧。”
两个男孩齐齐一愣,然后十分有默契地歪头:“前辈?”
“开玩笑?”
一金一棕的眼睛在室内看起来有几分相似,就连投射过来的目光也是同样的温软澄澈,明亮干净,的确是两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孩子。
赤苇京治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肯定,两个小孩都吐出了一口气,互相交换了个视线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又有些尴尬的笑容。
“那,我们出去看看?”
“好,正好再去换个鞋。”
“谢谢前辈的安慰!”
二人冲着他小小鞠躬后,便哒哒哒地朝着场馆外跑去。
“嗯……”
赤苇京治摸了摸下巴,木叶秋纪正好走过来,见他这样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嗯……”赤苇京治眉眼绽开一个柔和的弧度:“没,就是觉得养个毛茸茸的小毛啾,也挺可爱的。”
“哈?”木叶秋纪猛地回头。
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从体育馆的门口探出头去,就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此刻正垂头丧气地站在黑尾前辈面前。
“很好,罪犯已经缉拿归案。”
“证据:零食若干、狗尾巴草做成的逗猫棒两根、小排球两个!也已经成功收缴。”
“犯罪自我辩护,嗯,跳过,犯罪A和犯罪B认罪了,判处无期徒刑,从此不可靠近尤利、阿纲十米之内。”
“等下,黑尾你这家伙不要夹带私货啊!我们只是想要和小学弟玩,我们有什么错呢?”大将优昂首挺胸。
“所以这就是你们大半夜埋伏在草丛里吓人的理由吗?!”黑尾铁朗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义正词严地指着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破口大骂:“你们有3岁吗?”
“而且!”黑尾铁朗指着地上的证据:“带着逗猫棒和人玩?”
“都说了那是在等得无聊的时候随手摘下来折着玩的,不是逗猫棒!你这家伙一直被叫臭猫臭猫的还真把自己当猫了吗?没看见我们带了排球吗。”
那就更糟糕了呀。
黑尾铁朗想。
之前你们只是觊觎一个,带上排球,那不是两个都要。
这世界上难道会有人不想要个自由人大爹的吗?不可能吧?
虽然带着人来就已经预料到会变成这样,但这也太快了吧,今天才集训的第二天啊,这些家伙是哪里听来的情报?
是的,黑尾铁朗带着两个小孩来,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心思。
——虽然以国一的分数为标准有些过于苛刻了,但是这两个孩子的成绩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音驹本身是讲究升学率的学校,就连黑尾本身为了考上音驹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实话说,如果拿不到特招名额的话,他还真的挺担心两个小孩进不了音驹的。
可音驹的特招名额也没那么好拿,尤其在这两个小孩目前还没加入任何的排球社团的情况下——如果没有打出名声来的话,即便猫又教练到时候还没退休,也很难将名额给两个纯新人。
哪怕不能来音驹也不能浪费了两个孩子的才能。
实在来不了音驹,别的学校能捞一下也不错,据他所知,枭谷排球社团的特招名额就是暗路教练的一言堂。
是的,黑尾铁朗其实是打着做广告的心来晒孩子的,毕竟他已经三年级了,现在不安排起来,总不能都交给研磨吧。
这些打算也是他在猫猫队那一战舌战群雄并且取得完胜之后的灵机一动,除此之外,他也想要让这两个小孩更爱排球一点。
常言道近朱者赤,他们音驹就挺红的,说不定也能将两个小孩染上音驹红呢。
就像是木兔光太郎曾经说过的,爱上排球其实需要一个契机一样,他也希望两个小孩的那一刻能够在这次集训中出现。
……但绝对不是以现在这种方式!
笨蛋吗?你们?
让人把你们以为是熊?你们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一点学长的形象都没有!
但是他还是得擦屁股。
黑尾铁朗长叹一口气,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探头探脑的两个小孩:“尤利,这两个家伙不是故意吓你们的,他们就是……单纯太笨了,你知道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聪明、周全、进退有度。”
在两人四眼杀人的目光中,黑尾铁朗长长叹了口气:“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处罚他们可以解气的?安心吧,我会让他们答应的。”
泽田纲吉首先摆摆手,笑着说:“没关系啦,不是故意的就行,我也没怎么样……”
黑尾铁朗拍拍他的肩膀:“小纲吉,在大人的社会最好不要太好说话哦,会被得寸进尺的。”
泽田纲吉的眼神顿时有些慌乱:“哎?啊?真,真的吗?可是我真的觉得没关系。”
“那阿纲的机会就转让给我吧。”幸平尤利举起了手,兴致勃勃地说:“前辈们可以帮我试菜吗?”
“……?”泽田纲吉诧异扭头,但或许是这个角落的灯光太暗,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将注意力投注在两位学长身上,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无人窥见。
“你小子……”小鹿野大树嘴角抽了抽,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抓乱了幸平尤利的头发:“还真敢说啊!不过行吧,我们可是学长啊,说到做到的学长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大将优,后者脑袋上蹦出了一个巨大的青筋,他瞪了一眼这个将压力给过来的混账,又瞪了一眼煽风点火幸灾乐祸的黑尾铁朗,有些没好气地说:“我当然也没问题,不过仅限于休息时候,比赛前可不行,不能影响训练状态。”
“没问题!”幸平尤利开心地崩了一下:“前辈们放心吧,我的料理最多就是难吃了点、味道怪了点,但是都是来源干净的安全食材,肯定是不会吃出事情来的!”
不,完全不放心,为什么会上升到食品安全的角度?!
但男子高中生的嘴巴比钻石还硬,就算此刻已经后悔,那也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只能死撑着眼泪往肚子里咽然后在排球场上把场子找回来这个样子。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场子可能找不回来了。
这个到位率是真实存在的吗?
国一的二传手?真的假的?!
这个扑救……跳发都能接起来,国一的自由人?真的假的!!!
除了基本功漂亮之外,这两个孩子还会在传球后问:“前辈,这个高度可以吗?”以及“抱歉,前辈,刚才没接好。”
啊啊啊啊啊!!!!国中的男孩子是这个样子的吗?在他们的记忆里,为什么一个个都是面目可憎的小王八蛋呢?
还是说这两个才是什么稀有闪光的品种?
在晚训结束后前往食堂的路上,大将优和小鹿野大树在长久的沉默后,一左一右将手搭在了黑尾铁朗的肩膀上,然后冲着回过头的损友举起大拇指,并且露出了一个露出牙齿的笑容:“汝崽善,我养之。”
黑尾铁朗:“……”
果然还是先杀了偷猫贼吧。
而另一边的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二人因为已经先吃过饭了,所以他们直接去洗澡。
这次集训大家是以学校为单位住在教室里的大通铺,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自然是和音驹住在一起,沐浴的区域则是在体育馆内部,要从淋浴区走到教室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他们这个时间正好介于两拨人洗澡的中间,这条必经之路上空空荡荡的,只有群星和虫鸣环绕。
环境很美,不过在刚才被吓过一次之后幸平尤利就没什么心思欣赏了,他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有些奇怪,扭头后才发现泽田纲吉落在了他身后两步。
摇晃的树影将他的面容遮盖了大半,让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这一瞬间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在他叫出对方名字的时候泽田纲吉就走到了月色下。
“抱歉,我刚才看到了树上的鸟有点像猫头鹰,稍微研究了下。”男孩的笑容完美无瑕,就连弧度都和以往一样,但幸平尤利确实本能地感觉他似乎有什么不高兴的。
为什么生气了?
幸平尤利本能地拉住小伙伴的手,在泽田纲吉诧异看来的目光中问出这个问题。
泽田纲吉怔愣了片刻,忽而笑了,他摇了摇头,轻柔地说:“没有,我不会对尤利生气的。”
幸平尤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泽田纲吉的面部表情,试图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但是没有,这句是真心的。
可是,不对啊?
他乖乖被人牵着朝教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满头问号。
虽然,虽然他觉得阿纲是没有骗他,但是有一种被敷衍的感觉。
幸平尤利大惊失色:“阿纲,你不会已经成为了那种会使用技能避重就轻的大人了吧?”
“……没有。”
真的吗?
幸平尤利是怀着这句怀疑入睡的。
——虽然说着自己已经习惯这样的工作量,但实际上他一沾床就睡着了,被子都是泽田纲吉帮他盖的。
他睡着的时候眉头还打了一个小小的结。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将他的结揉散,泽田纲吉吐了一口气,小声解释:“真的没有生气。”
“一定要说的话,是我的问题。”
泽田纲吉收回手,他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音驹床铺们,距离他们最近的是研磨前辈和翔阳前辈他们的游戏小分队,离开他们也有好几张榻榻米的距离,而且他们在说话,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这里。
他双手抱住膝盖,将脸架在膝盖上,脸颊上的肉肉被膝盖顶住,让他多了几分稚气。
就像他此刻孩子气的抱怨一样。
“最近尤利都是在找别人试菜……都没有找我,虽然我的确不太能给尤利建议,但是,但是稍微,有点寂寞。”
似乎是因为害羞,泽田纲吉深吸一口气,将脸完全埋在了膝盖里。
天啊,我在说什么啊!
而且,而且这样的心态,也太幼稚了!!
他又不是因为朋友和别人玩忽略自己就会别扭的小学生。
可是,可是尤利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啊!而且他也才发现自己暗恋对方没多久,这样,这样的想法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可是要他怎么对尤利说啊!
要他多看着他一点、多关注他一点、好吃的菜、不好吃的菜,只要是尤利做的都可以让他来。
啊啊啊,不行,这个说不出口啊!绝对说不出口啊!
这也太自私了!而且也完全超过了朋友的界限,说出来的话,就算是尤利也会觉得为难的吧?
如果让尤利讨厌的话,绝对不要!
通红着一张脸的男孩用要闷死自己的力道使劲揉了揉脸,对着身边的友人说着只有他睡着时候才敢说出口的话:“抱歉,我会整理好……”
“其实,不是的。”
熟悉的声音在身侧缓缓响起,泽田纲吉一惊,猛地扭过头去,他对上了一张红彤彤的小脸,幸平尤利在被窝里蛄蛹了下,他往下缩了缩,用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只有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微微颤动:“不是觉得阿纲提不出建议的原因,是……我想让阿纲吃到更完美的作品。”
“我,我想要让自己在阿纲眼里的形象更厉害一点,抱歉,我没想到会让阿纲感觉不安,是我不好……”
“咚咚。”
“咚咚咚。”
完了。
泽田纲吉面无表情地想,他有些无助地用右手按住左手。
他感觉,这一刻的尤利……真的好可爱。
第72章
想要碰碰他。
这样说有些奇怪, 但是此时此刻泽田纲吉的脑子里面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散在枕头上乱蓬蓬的黑色卷发很可爱,因为心虚飘忽的金色眼睛很可爱,捏着被子压住自己半张脸的举动很可爱, 就连对方慌乱起来的眼神也……
哎?
他因为不知所措而不得不沉默的行为似乎给了幸平尤利错误的指示, 男孩猛地坐起, 手忙脚乱地解释:“我, 我不是故意骗阿纲的, 是因为刚才我问阿纲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不肯说, 所以就在网上搜索教程,网上说这样可以降低你的警戒心, 有一定概率可以让你坦白……”
等等,等等,哎?坦白?
泽田纲吉的直觉让他冲着幸平尤利伸出手,幸平尤利也乖乖地将自己手机放到了对方的掌心, 他在被子的包围里跪坐,小小一只姿态十分乖觉。
男孩金色的眼睛一下下地瞅着小伙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两只爪子扒拉在门上的小猫咪一样, 甜美到可爱的程度。
就是有些像是他在欺负人。
可是被欺负的明明是他啊。
泽田纲吉有些委屈地想。
他的情绪完全都被尤利拿捏着, 快乐也好,难过也好, 嫉妒也好,欣喜也好,全都因为尤利的一颦一笑和一个个随意的念头。
而尤利什么都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尤利的错,如今的局面也是他在做下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的, 但是,但是, 偶尔……
算了,就稍微地欺负一下尤利,就这一次,以后一定不会了。
他低下头看向了幸平尤利的手机页面。
一行文字钻入了他的视野。
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一点一点地歪过了头去,似乎是手机上的文字一日之间变成了不认识的符号一般,男孩注视着手机的眼神是满满的疑惑。
他看得懂,他的成绩哪怕再烂,但也是念到了国中,基本的文字阅读自然不成问题。
但是现在泽田纲吉有点怀疑他可能不太懂日文。
搜索框里的文字……好,好……好生僻。
泽田纲吉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然后在大脑将文字转化为对应的含义之前,他就已经面红耳赤了,“怎,怎么,怎么……”
“怎么是……”
他吞吞吐吐,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一串文字给念出来,反倒是幸平尤利看着自己的手机在半空中上下摇晃实在是有些慌张,他的手机可不能摔坏啊!
买手机时候订的合约还有三年呢,现在要是摔坏而且又不能修的话,哪怕手机不用了也得交三年的通讯费!
此时此刻,幸平尤利宛若被所有的超级自由人附身,他一个灵巧的飞窜,将自己的手机捏在了手心里,等确认自己真的省下了三年被剥削的钱之后,幸平尤利稍稍松了口气,看向了手机。
怎么了嘛,阿纲怎么吓成了这样?
没问题啊,没打开什么不该打开的网页也没跳出什么恶作剧图片,就是很正常的搜索。
——【该怎么让男朋友主动说出他欺瞒的事情的100个办法】
阿纲是觉得这个内容有些太凶残了吗?里面的确有些手段好可怕的,同为男性的幸平尤利很同情所有看到过这篇文章女孩的男朋友们,但是阿纲的阅读速度应该还没看到那么多吧?
“不是,不是啊!是,是……”泽田纲吉脸蛋红彤彤的,但和醒目的红脸蛋不同,他口中的话语却十分含糊:“男,尤利,尤利是怎么想到去搜男朋友的……?”
“啊!是这个啊!”幸平尤利恍然大悟,小伙伴只是被这个吓到了呀,太好了,还以为是教坏小男孩了呢。
他捏着手机低下头,没看到男孩通红的耳朵、期待的眼神和不自觉攥紧被角的手指,一顿戳戳戳后,他将手机展示给了泽田纲吉:“是因为,如果搜怎么让朋友说出他瞒着我的事情这个话题里面,关联度最高和讨论度最高的都是这个男朋友的。”
“不是说恋人关系是比朋友关系更亲密的关系吗?那我想,如果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对待阿纲,效果或许会更好一点?”
泽田纲吉愣了愣,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但本能不会欺骗他。
奔流的血脉、疯狂跃动的心跳和蓦然间死了一大片的脑细胞都在逼迫他赶紧吸入大量的空气让身体运转。
——他倒抽了一口气。
他的大脑像是炸开了烟花一样,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尤利你,你这样做多久了?”
“什么?搜索吗?”
“不,不是,是用,用对待男,”泽田纲吉咬了下嘴唇,满脸通红地开口:“用对待男朋友的态度对待我?”
幸平尤利疑惑地看看他,似乎不太理解泽田纲吉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啊,阿纲是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我怎么会用对待男朋友的态度对你?”
“哎?可是……”泽田纲吉的目光落向他的手机。
幸平尤利也跟着看了眼手机,他眨巴了下眼睛,可爱又无辜甚至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那个是参考呀,我又不会傻乎乎地照搬,我会筛选的,里面还有要穿小裙子坐在男朋友大腿上的这种我就没用。”
“裙……”
“等等,等等!STOP——STOP!不要再想了!泽田!快住脑,不可以再想了!接下来的领域是你还不能踏入的深渊,来,跟我念:SIN30=cos60=1/2,sin45=cos45=……”
山本猛虎的大嗓门就像是洪钟一般在泽田纲吉脑袋边上嗡嗡作响,和强大的数学公式一起成功将泽田纲吉起码一半飞出体外的灵魂赶回了本位。
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并且得到了洗礼的泽田纲吉眨了眨眼睛,感觉刚才大脑里还没成型的身影被一连串奇奇怪怪的东西冲了过去,晕乎乎的。
刚才那是什么?佛经吗?
“不是佛经啊你这孩子,是立体几何,很重要的东西!哦对,你们才国一还没学到这个,国一学的是什么来着?a>0时开口向上?”
“那是什么?”泽田纲吉和幸平尤利齐齐歪头。
“啊?抛物线也没学?那,那实数?函数?”山本猛虎的一连串问题都得到了可爱学弟摇头的答复,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冲过来的,而是撸起袖子制止了同学们的提醒,倔强地说道:“你们别提醒我,我一定可以回忆出来,我也才毕业三年而已,我还没有老!”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他重新将视线挪到游戏机上,在看着上面的YOU LOSE提示沉默了好一会后,孤爪研磨默默切换了一个游戏。
该说那是野性的直觉吗,山本那家伙,居然成功将话题带过去了。
刚刚……,也太危险了。
孤爪研磨手指快速跳动着,他操控的小人在山洞里上下跳动穿梭,但原本身形灵活的小人活动的幅度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完全停止。
暗金色的眼抬起,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两个男孩在已经陷入狂暴模式的山本猛虎面前和两颗小海草一样左摇右摆。
知识的海洋正在山本猛虎的带领下冲刷着两人的大脑,一时半伙估计他们是想不起来什么裙子什么男朋友了,那就行。
就是如果可以,希望山本也别用那一声声的:“啊?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还没学吗?不可能吧!现在的国一都不学这个的吗?”轰炸着他的大脑,已经够烦了。
他难道不知道重点不在他们有没有学过,而是在于这两个孩子哪怕学过了也不一定记得吗?
而且现在事情的重点不在于成绩,而是在于那两人……一个已经转职了,另一个是经验值满了,就差遇到一个引导NPC了。
……算了,要管这个太麻烦了,只要没发生在他面前,就装作没看到好了。
反正自己在尤利的面前从来都不是知心大哥哥,就算哪天他想到了什么,应该也不会来找他,大概率会去问小黑,而小黑……小黑…………
孤爪研磨眼神向下,露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嫌弃脸。
小黑大概挂完电话后会变成一个阴暗爬行的奇行种吧?还是那种喊着:他还是个孩子啊的类型。
没事的小黑。
按照他们幸平家的传统,如果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刺激,没有个三五年没法开窍,三五年之后反正他是已经去念大学了,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
而且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说不定,毕竟……
暗金色的眼睛扫向了棕发男孩,泽田纲吉正满脸痛苦地绞尽脑汁回忆自己学到的只言片语,清澈的眼睛闪烁着在知识海洋中挣扎的苦痛,但在浮浮沉沉的间隙,他偶尔也会将目光投向身侧的男孩。
幸平尤利已经趁着山本猛虎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猫猫祟祟地钻到了被窝里,现在正悄咪咪地给自己掖被角,啊,已经进展到自己给自己拍背然后成功把自己给哄睡了。
“……真的假的?这都可以睡着?”
孤爪研磨停下了操作,一双猫眼因为不可思议而瞪大。
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能睡。
可你也未免有些太没心没肺了吧?
你是真的不管你的“朋友”听了你之前的话,今晚还能不能睡着对吧?
算了。
孤爪研磨闭了闭眼睛,他看了眼门口,确认黑尾铁朗还没回来后,十分绝望地站起身走了过去:“虎,让他们先睡吧,明天他们还要早起去采购。”
“还有,国一的数学入门,学的应该是初等代数”
将被打击到失色的山本猛虎赶回他自己的位置上后,孤爪研磨扭头看向表情有些尴尬和紧张的泽田纲吉,他想了想后还是尽可能委婉地劝道:“别着急。”
“后面这样的情况,还有的是。”
第73章
集训的第三天是一个大晴天。
当然, 这对室内排球选手们没太大影响,毕竟他们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室内,不过对于幸平尤利他们这些后勤人员, 晴天还是相当友好的。
“就是如果可以的话, 还是希望太阳不要那么大。”幸平尤利伸了个大懒腰, “好热哦。”
他们现在正走在森然高校和商店街的中间道路上, 此行的目的是要为他的学长学姐们采购一些食材。
其实在他们抵达这里之前, 家委会的家长们就已经准备了不少常用的食材, 但是一些个性化的配料就得他们自己购买了。
这些在抵达的当天幸平尤利就已经做过一次采购了,但就算是他也的确没想到食材会消耗得那么快。
“学长们, 真的好能吃。”幸平尤利小声嘀咕。
是的,家长们准备的完全是五日份的菜量,但是可能就连家长们也完全没有想到运动社团的男子高中生和美味的食物遇见的时候,他们的胃口是可以达到怎样的通天程度。
这几天的三餐不光没有剩饭, 就算偶尔有多余的,也会有学长将其打包带走,用作锻炼时候的间食。
不过这一行为很快被制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儿八经的运动后辅食, 包括但不限于之前的米饭团子以及再次出现的电解质果冻。
除了这两个补充微量元素和糖原的食材之外, 幸平尤利还提供了一些肉干,这些都可以供给学生们自行取用, 只是为了预防这些家伙吃起来个没完影响到正餐的正常摄入,幸平尤利还在边上架了一块小黑板,上面写明了在哪个阶段补充这些能量对身体更好。
不少学生甚至是个别教练也是第一次接触到食物对于身体机能的影响,十分新奇, 为了体验到这种变化,倒也会控制自己的饮食, 几次之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年轻的身体就是够敏感,他们还真的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好厉害,原来在不同的阶段补充这些物质是有不同讲究的?”和幸平尤利玩得比较好的日向翔阳眼睛亮晶晶的,他轻轻扯了扯这位已经在他心目中上升为超~靠谱等级的学弟袖子,满脸期待地说:“呐!尤利,还有什么饮食上的技巧,可以教我一下吗?”
于是他得到了写了整整一张纸的注意事项,都是幸平尤利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不过我学习到的内容主要针对的是网球锻炼,网球和排球还是有点不太一样的,你最好在照着吃之前找你们教练看一下。”幸平尤利提醒道,随后他有些好奇地询问:“翔阳前辈是打算走职业吗?”
日向翔阳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思议地喃喃重复:“职业?”
幸平尤利点了点头:“对啊,如果不是为了走职业做准备,只是学校的社团活动的话,翔阳前辈其实没必要这么按照食谱严苛地对待自己的,而且怎么说呢,运动饮食对于运动员来说的确很有效果,但是这种有效果与其说是从0提升到100,不如说是最后那1%到1.5%的提升。”
“为了这一点点的毫厘之争科学饮食的话其实十分辛苦,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夸,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健康餐做得好吃的,而即便是我制作的健康餐,其实也是投放了标准线以上的调味料。”幸平尤利认真劝说:“如果只是部活,没必要那样,太辛苦了。”
“可是,”日向翔阳在长久的安静后抬起头,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点点,极其微小,但的确存在的火光:“我想要变强。”
“我,和尤利你们不一样。”男孩抓了抓自己一头亮色的头发:“我的国中没有正式接触过排球,也没有太好的天赋,唯一的优点就是跳得高,但那也只够我弥补和高个子之间的差距。我的球打得很烂,虽然能打出‘速攻’,但其实那完全是仰仗二传手的实力,我就像是影山手上提着的炮台一样,什么战斗思路都是他来思考,我只负责按下那个【发射】键。”
“我之前觉得那很好,因为我能打到球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我的确可以打到球了!但是……”日向翔阳的面上闪过了一丝痛苦和不甘:“我们之前输掉了。学长们安慰了我,他们找了很多理由,但我很清楚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借口,真正的理由就是——我还不够强。”
“现在的我和影山,只是1+1,甚至可能都不是1,但是如果我强大起来,那我们或许就是做乘法。所以哪怕影山说不需要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只有1.5%,也想要变强。”
幸平尤利呆呆看着他,他的注视过于灼热,让日向翔阳立刻就害羞了起来,橙发男孩用手捂住脸:“呜哇,我在和学弟说什么啊,对不起尤利,让你看到了我这个样子!”
“不会啊,非常的帅气和可靠呢!”幸平尤利冲他绽放开了一个笑容,他捏起拳头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我会陪你练习的,翔阳学长。”
“哎?真的?我好高兴,可是不会太麻烦你吗?尤利?”
黑发的男孩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因为年纪小的关系,虽然在训练的时候学长们都很照顾,但是我知道我的力气和精准度其实和厉害的前辈完全没法比,但是每次的每次,翔阳学长都会非常认真地扣下我传过去的球,我很喜欢翔阳学长那样认真的态度。”
“所以我很愿意给翔阳学长传球!”说着,他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日向翔阳倒抽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张开怀抱抱住了可爱的小学弟:“呜呜!谢谢你!尤利,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学弟了!”
“翔阳前辈你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学长了!我,我以后会偷网球那边的饮食技巧养你哒!”
“呜呜!尤利!你最好了!”
这边的氛围阳光普照,另一边的就……
孤爪研磨臭着一张脸,他视线漂移漂移又漂移,很想跑,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男孩的肩膀:“所以,告诉过你的。”
以幸平尤利那家伙的性格,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糟心事。
泽田纲吉:“哎?”
男孩转过来的脸庞上没有一点负面情绪,眼角眉梢也不含任何凝重,甚至带着点还没收敛的笑意。
这个表情……。
孤爪研磨感觉自己头皮都有些发胀了,坏了。
他想。
这个情况他是真没料想到。
这家伙,居然不是在嫉妒人,而是在真的为幸平尤利高兴。
什么人会在喜欢的人当着他的面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时候只会感觉到高兴?尤其是自己还只是在朋友位,完全没有恋人的独立待遇的情况下。
那一定得是非常非常喜欢喜爱并且尊重的时候。
这绝对不是他之前以为的只是青春期的悸动,他是很认真地在喜欢着幸平尤利。
“你,尤利……”孤爪研磨慢吞吞地开口,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想立刻将锅甩给自己的幼驯染什么都不管,甚至很想撤回几分钟前的自己。
“尤利怎么了?”棕发的男孩面上是十分澄澈的不解,在他专注的注视下,孤爪研磨只觉得十分棘手、非常棘手,还差一秒,他就要说出“算了”并且撤退的时候,泽田纲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哎?很明显吗?那个,我没有在嫉妒翔阳前辈啦,我就是觉得有点佩服翔阳前辈。”
“尤利虽然拉着我一起打排球了,他也会陪我练习,但他从来没问过我是不是要打职业,应该是他看出了我对排球的喜爱没有那么深吧,其实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定下未来的目标,也没有绝对要变强的决心,所以稍微有些……格格不入?”
孤爪研磨缓缓张嘴,他想说:你这个才是正常人,排球只是部活而已,打排球不会有谁被拯救,不打排球世界也不会毁灭,就算现在放弃,也最多会是人生那么多遗憾当中的一个。
更何况你才国中,谁家国中生就能定下未来人生目标的?那未免有点太早熟了,
他们那些排球脑子才是不正常的。
但是……太长了不想说,打了一上午的球了他好累,真的不可以把那个在给别人灌鸡汤的幸平尤利拉过来替他传一会球吗?
见孤爪研磨没有开口,只是摆出了倾听的姿态,泽田纲吉稍稍放松了些,他小声说:“尤利有未来的目标,日向前辈有未来的目标,研磨前辈有吗?”
孤爪研磨缓缓吐出两个词:“躺平打游戏。”
泽田纲吉一愣:“啊?”
孤爪研磨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在那之前,要努力赚钱。”
……啊,好质朴的目标啊。
泽田纲吉认真品味了下,判定:“好现实的目标。”
“目标,本来就是要实现的,那才叫目标。”
孤爪研磨慢吞吞地坐了下来,决定看在这孩子没否定他目标的情况下多说两句:“如果没有目标也无所谓,大部分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遵循的就只是生物本能做着存活、繁衍、死亡这三件事而已,人的一生也不是非要给自己定一点目标的,终归到底,人的生活理想是一种很私人的东西,没人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并且教导你该怎么做。”
“同样,你也不用看到别人有目标,就逼着自己也要有一个。就算是伴侣也有很多种,有的是一起努力的奋斗搭子,也有休息安心的,但不管怎么样,如果真的待在一起觉得很累的话,不如不要在一起。”
“伴,伴侣???”泽田纲吉原本认真的表情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变得通红,并且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太明显了,真的太明显了……
孤爪研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么长的一句话里面,你是只听到这两个词吗?
泽田纲吉,你小子……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阿纲~~”幸平尤利捏着一个小本子跑了过来,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站定在泽田纲吉面前倾下身来问他:“我要出去买些东西,你要带东西吗?”
“买东西?”泽田纲吉几乎是立刻问道:“东西重吗?要我陪你一起去拎吗?”
幸平尤利愣了下,他似乎是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才有些迟疑地回复:“虽然不太重……但是我有点想要你陪我哎。”
“那我和你一起去。”泽田纲吉于是站起身:“研磨前辈,那我……哎?研磨前辈你怎么了?”
“没事。”孤爪研磨闭上眼睛,他摆了摆手,这位一向宁可说话也不愿意动一下的宅系少年难得用动作取代了话语:“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虽然是采购,但其实只要我们将需要的量写给家委会的家长们就行,他们会一起买好了送到学校。”幸平尤利晃了晃小本子:“其实可以直接写,但是我还挺好奇这边的市场的,虽然大家都是东京都,但这边背后有山林,或许会有一些特色食物也说不定。”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合十抵在鼻前,冲着泽田纲吉道歉,面上还带着十分可爱的表情:“抱歉啦阿纲,完全是我的私心来着,我等等请你吃小冰棍吧!”
“不,没关系……”泽田纲吉刚想拒绝,就听男孩补充说:“我之前看到这里的便利店有卖那种老式的冰棍,就是可以一掰二的那种,有苹果味和蜜瓜味的,阿纲要哪个?”
“蜜,蜜瓜?”
“太好啦!我也喜欢吃蜜瓜!”幸平尤利欢喜地说。
泽田纲吉的眼神迷茫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想要拒绝的吗?怎么就答应了?
幸平尤利::p
他有些小小的得意,走路都开始蹦跶起来,甚至开始翘尾巴。
这是他昨天学到的技能,不要问要不要,要就直接问AorB,这样男朋友就会答应不那么过分的要求啦!
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些笨蛋男朋友会回答【OR】,论坛里面的小姐姐就有不少被这样的神回复气个半死,但还好他没遇到这样的问题,阿纲超聪明呢!
不过今天真的好热啊。
幸平尤利擦了下脸颊,发现颈侧居然已经开始流汗,好奇怪,今天的天气预报说37度,就算天气预报一贯都有些不准,但这里是东京都的郊区,有着附近森林的调和作用,他们这里的气温应该不会特别高才是啊。
而且哪怕是有37,也没到会把水稻晒蔫的程度吧?
这条道路边上的水稻田里,大片已经在灌浆期的水稻都低垂着脑袋,叶子也很没有精神,仿佛被烤过一样,就连下面的地面都被晒到裂开。
但是这不正常。
幸平尤利曾经在务农的学长家住过一段时间,小时候也没少跟着父亲和哥哥在农田里奔跑,深水养穗,水稻的灌浆期是断不了水的,排水太早会引起养分的过度消耗,所以一般只有在收割前才会排水。
只有生长不好的稻穗因为呼吸功能比较弱,所以才会排水或者浅水养殖,虽然也有通过控水调控水稻生长的操作,但是这地都这样了,显然已经不是调节的问题。
哪怕说这些天太干了,稻田里的水都晒干了,也不至于在最重要的灌浆期给稻谷断水啊?而且他们刚刚经过附近的河道,里面的水位还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区域,森然这里应该没有很缺水才对。
在熏熏然的热意中,幸平尤利仿佛听到了许多人的抱怨。
【好热啊】
【太阳真是太晒了,农作物都打蔫了】
【都晒了多少天了,就不能停一停吗?】
【土地都裂开了,倒下去的水一下子就被吸干了,植物根本吸不到水!】
【烦死了,这都已经是旱灾了吧?太阳就不能消失吗?】
【太阳——就不能——消失吗?】
一句句的声音在最后汇成洪流,变成了最后的一声怒吼:【消失吧!太阳!】
不,不对!
幸平尤利足下一颤,然后立刻站正,他拽着泽田纲吉的手腕,紧张地侧头看向水稻田:“阿纲,刚才……刚才这里,是有那么多稻草人的吗?”
泽田纲吉的表情也在不知何时变得严肃,他被幸平尤利抓住后微微一颤,反射性地回握住他后也看向了稻田,但他刚才真的没有留意这一边,所以现在也没法确定,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密度,但是我觉得好像太多了。”
在他们面前,肉眼可见的打蔫的水稻田里,密密麻麻排列着十来个稻草人。
它们穿着不同颜色但被日晒雨淋到褪色的衣服,挂着用以反光驱鸟的光碟,以平举双手的姿态护卫着这片农田。
本来应该是让人感觉到安心的场景,但在此刻无端显出几分渗人来。
人类对于太像自己的造型总会产生生理性的不适,在心理学上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恐怖谷效应。
有传闻说那是因为人类曾经也是在和别的智人的厮杀中获得了延续的权利,而这种警惕的心理状态就是人类能够胜利的依靠,也有说法是这是出于人类对畸形先天性的恐惧,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人类不喜欢和自己太过于类似的存在这是本能。
而稻草人显然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它们太像人了,尤其在这种环境下,这种相似就有些恐怖了。
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他们明显可以感觉到交握的双手手心有些湿润,但分不清是谁出的冷汗,也有可能是两人都有。
双手微微收紧,二人几乎是同时得到了对方给遇到讯号——快跑!
但是……
【你们,果然看得到啊!】一声长长的叹息出现在他们背后。
“哇哈哈哈!!!”两个小孩被吓了一大跳,虽然在看恐怖片的时候观众们常常会骂慌不择路的主角团很蠢,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知道,在极度的恐惧状态下别说择路了,能不腿软直接扑街就已经是很棒的反应能力了。
两个手牵手的小孩飙着泪花像是兔子一样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而他们的背后则是追着若干个一蹦一蹦的稻草人大军。
这一幕无论被谁看到都会觉得滑稽又好笑,只有亲历者才会觉得那种被一路狂追的感觉有多可怕。
幸平尤利鼓起勇气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了稻草人面上夸张到可怕的表情,当下被吓得再也不敢回头,脚下则是更用力了。
“不,不行,尤利,前面……是闹市区!”泽田纲吉倒抽一口气,再怎么说,将后面这群家伙带去闹市区,很可能会出问题的吧!?
“那,右转,右转有寺庙!”幸平尤利立刻在脑中重新规划了奔跑路线。
“寺庙,寺庙有用吗?”泽田纲吉回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候脸都是绿的:“这,这在寺庙的驱魔范围吗?”
“没用的话往前三公里有教堂,”幸平尤利咬咬牙,他想了下,觉得阿纲说得对:“除了求救,我们也得想想办法自救。”
啊……啊?怎么,怎么自救?
泽田纲吉有些懊恼,如果Reborn在的话还能给他打个死气弹,他或许能爆发一下打到后面的妖怪,但是现在Reborn不在,他就是个普通的还会给尤利拖后腿的废柴。
“笨蛋阿纲,怎么可以这么想。”幸平尤利很反对他的想法:“力量是藏在血脉和灵魂里的,Reborn老师之前说过,死气弹只是激发你体内的潜能,而力量是源自于你本身,他只是将力量引导出来而已。”
“既然他可以引导出来,那就说明你的身体是有阀门的,只是之前被上锁了,那么只要想办法找到那个开关就行了。而且阿纲你迟早也要想办法操控这个力量的,黑崎一护一开始要露琪亚帮忙,后来不也能自己变成死神,他可以,你肯定也可以。”
泽田纲吉听得有些迷糊,如果他现在还清醒的话他一定会吐槽那是JUMP少年漫,他只是个普通国中生,这怎么能比!
但此刻他有些累了,在高温天跑了两公里的感受实在是有些糟糕,所以他决定将信任交付给此刻唯一还能动脑子的人。
“要怎么做?”
“……我听过我的小学同学念过一个很帅的咒语,要不我们试一下?”
“啊啊?”
“试一下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幸平尤利深吸了一口气,他紧了紧泽田纲吉的手,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道:“封印在身体里的力量的钥匙啊。”
“与你定下契约的我命令你——”
“在契约的束缚下,解开封印!将你真正的力量展现给我!”
泽田纲吉迷迷糊糊地跟着念完,智力忽然回笼,他整个脸在一瞬间因为羞耻变得爆红:“等一下,尤利,这个咒语也太……”
“但是,不是很有用吗?”幸平尤利指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那里正燃烧着灼热的火焰:“看,阿纲,是你的力量哦!”
泽田纲吉有些震撼又有些无语地看着那熟悉的黄色火焰。
他缓缓抬头,看着眼睛亮闪闪的幸平尤利,眼神十分复杂:“不,那应该是你的力量。”
——不是吧!!靠一句那么中二咒语,真的可以点燃那个火焰吗???
是独独尤利的火焰好这一口,还是所有的死气之火都喜欢这个?
泽田纲吉倒抽了一口气,此刻的内心十分复杂。
第74章
“尤利, 那是你的火焰。”泽田纲吉试着松开手,并且示意幸平尤利低头去看他手掌上熊熊燃烧的黄色火焰。
幸平尤利呆呆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只有一只手, 感觉好不均衡哦。”
话音刚落, 他另一只手也燃烧起了同色的火焰, 小男孩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它, 它听得懂我的话吗?那, 那我得打招呼吗?你好呀, 小火苗,你的颜色好好看哦!我好喜欢你!”
火焰:=w=
小火苗刺啦刺啦长大一团, 似乎十分开心的样子,这模样就像是真的能和人交流一样。
虽然用过几次火焰但从没想过和自己的力量交流一下的泽田纲吉:?
好在幸平尤利也没问他这个前辈应该怎么和火焰交流,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也有新的力量的设定,并且问起了此刻十分关键的问题:“阿纲, 要怎么用火焰战斗啊,我脑子里好像也没多出什么战斗技巧哎。”
泽田纲吉:“……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打过架, 不过火焰既然是在手上, 那应该就是拳头攻击?”
幸平尤利于是立刻回身,借用转身时候带动的全身力量一拳头打在了身后紧追不舍的稻草人身上, 并且成功将其击飞。
“哇!”幸平尤利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火焰,发出感叹:“感觉好好用哦!力气好像变大了不少。”
泽田纲吉看着直接飞出去十多米落在稻田里的稻草人目瞪口呆:“尤利你……刚刚用了几成力?”
“十成,我不知道应该用多大的力气,就全力以赴一下。”幸平尤利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转身对着一干稻草人,“阿纲你先让开一点, 我想试一下力量控制什么的,如果每一下都全力的话,我的体力可能不太够,你快帮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攻击手段。”
泽田纲吉大惊:“哎?让我来想,这个我怎么办得到?”
“没问题的啦,我们都是看JUMP的,这时候参考一下就行了,比如我刚刚就想到了一个……”幸平尤利避开一个稻草人的旋转攻击,手上的火焰在瞬间膨大,他将右手从左到右在半空中拉开了一个弧度,火焰便连成了一个镰刀横劈出去,在瞬间将面前的稻草人逼退的同时全部点燃。
稻草人是稻草制作的,天敌便是火焰,幸平尤利的火焰对它们显然是特攻,一旦被点燃便开始痛苦地挣扎。
“就是这种的!”幸平尤利退后两步,站到泽田纲吉面前:“阿纲快帮我想想,我现在脑子里应该会有很多想法但是都调用不了,只能拜托你了。”
泽田纲吉一愣,就看到男孩紧紧注视着前方的稻草人紧绷的表情和抿起的唇角,虽然说起来很轻松,但幸平尤利绝对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事实上如果凑近了看,就会发现尤利其实在微微打颤。
他……在害怕。
泽田纲吉抿了抿唇,“尤利,如果将火焰汇于一点放射而出 ,能不能一次性清场?”
“龙破斩那样?”
“啊?嗯,算是吧。”
“那要念咒不?比黄昏还要昏暗的东西……”
“……应该不用念咒,刚才那个不是也可以瞬发的吗?你学着瞬发一下,稻草人好像适应身上的火了!”
“瞬发……”幸平尤利咬咬牙,觉得顺发龙破斩那种级别的黑魔法对自己应该有些难度,但是如果是火焰球那种级别的应该可以,不过他没背过火焰球的咒语……算了反正这种东西应该都差不多。
首先,将力量汇于一只手上……
幸平尤利举起左手,试图操控火焰都集中在这里,然后想象手里有排球,再用力量将它推出去,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在到第二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手臂开始颤抖,有一种在接重扣时候的难以操纵感,幸平尤利不得不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手上的火焰越来越明亮,亮到他都觉得有些刺目的程度,最关键的是他看不到对面的稻草人了啦!
这个时候他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他快到极限了,再施加力量就要控制不住了。
那就丢出去……
哎……哎?怎么丢,可恶,少年漫里面没有教过这个,好像大家的力量都是自然而然出去的,没人演示过怎么释放自己的力量,那,那他自己发挥啦?
黑发的男孩将手里的金色力量球抛了起来,原地一个起跳,掌心扣下。
唔唔唔!好棒的手感,这个大小刚好合适啊!幸平尤利刚想和小伙伴分享这个感受,就见自己那枚势大力沉的大力跳发在半空中打了个弯,砸到了稻草人的后方。
稻草人们和两个男孩齐齐看着那球在原地爆炸,将路面掀飞的模样,场面一时十分寂静。
声势很大,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只有站在最后的几个稻草人被波及,总体来说,算是有烟无伤的范畴。
幸平尤利:啊。
泽田纲吉:啊。
好消息,是界内,坏消息,他不是在打排球啊!
二人齐齐意识到不妙。
排球可是一项相当和平的运动,平时是不会将球往人身上打的,不如说,为了得分,选手们在扣球时会故意避开接球手,而幸平尤利是二传手,他的职责就是将球往空的地方打,这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了。
“阿纲,运动漫和少年漫好像不太兼容……”幸平尤利慢吞吞地说:“看来还是只能用拳头,你先跑吧,别打到你。”
“我先跑?”泽田纲吉一愣,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尤利的火焰是不是没有刚才那么明亮了。
“嗯。”幸平尤利站在原地,沉下重心摆出架势,抵在面前做防御状的双拳重新燃烧起了明亮的火焰:“感觉我大概不是法师职业?我准备再试试近战,你别靠太近,我不太会用这个火,容易误伤,而且近战的话控场能力差,我怕它们还有别的稻草人到时候体力不够用了,所以你还是快点去找大人帮忙吧。”
他说得有理有据,泽田纲吉也没多犹豫,他转头就跑,背后还遥遥传来小伙伴的呼喊:“阿纲,寺庙和教堂都跑一下哦,我怕不够。”
幸平尤利的声音中气十足,元气满满,泽田纲吉没有半分怀疑,应了一声就向前跑去,他跑了一百米,两百米……直到跑到后面的打斗声不再那么激烈,他慢慢停下了脚步。
棕色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收缩,明明远离了高温地区,可以感觉到来自山涧的凉风了,但泽田纲吉的脸颊上却挂上了冷汗。
不,不对,完全不对。
刚才,被尤利一挥臂点燃火焰的那些稻草人是不是都没事?
* *
“现在的距离,应该足够了吧?”
幸平尤利咬了咬干燥的嘴唇,敌人在前,他现在没有办法回头去看,只能靠着对泽田纲吉速度的了解大概地进行估算。
阿纲现在的所在之处应该看不到也听不到这里了吧?只要没有什么大动静的话。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稻草人身上,眼神十分凝重。
【嘻嘻嘻嘻。】之前被他打倒在地上的稻草人发出一连串的怪笑,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了起来,扭扭脖子伸伸腿:【再多一点,再多一点……火焰……再多一点吧!】
幸平尤利一咬牙:“果然,你们根本就不怕火。”
他一个横跳避开一个稻草人,又纵身一踢将一只稻草人踢到后面的大坑里后,且战且退跳到了稻田里。
在灌浆期的稻田并不好走,虽然土地表面看起来是被烤到开裂,但底下一层还是淤泥。
若是普通的城市小孩蓦然下地,肯定要让自己被陷在泥地里,不脱鞋根本没法走,但幸平尤利曾经在靠谱的前辈家务农,虽然他下地干活的时候不多,但玩耍是最能传授幼崽经验的方式。
如何在泥地里行走,怎么分辨好落脚的田垄,一块水田的面积大概多大要跨多大的步子才能最快速度地奔跑,幸平尤利已经很纯熟了。
——感谢机械化带来的土地标准化,虽然一个是西部一个是东部,但大差不差。
比起他,稻草人们的行动显然是被拖慢了,毕竟它们的脚只有一根棍子,在硬地上还能蹦蹦跳跳,进了稻田难免掣肘。
幸平尤利很快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一行为立刻被稻草人发现,它怪异狰狞的笑容变得更加可怖了,啸声堪称震耳欲聋【太阳!毁灭太阳!】
稻草人追兵们停下了脚步,除了最前面的几只扑向幸平尤利外,其余全都向那个挂着碟片的稻草人靠拢,它们开始合体。
这一看就是要放大招要读条啊!
幸平尤利皱着眉,他抓起一把被遗漏在稻田里的锄头挡住了一个稻草人的攻击,但此刻的攻击和刚才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打架和大人打架的区别,他用来阻挡的双手被震得生疼,锄头更是被这一踢从中间断开,飞溅的木屑差点扎伤幸平尤利的眼睛。
好重!
虽然心中如此吐槽,但幸平尤利动作没停,他随手丢开半根锄头,只留下还有铁质器件的地方捏在手里,虽然没有刚才好用,但也聊胜于无。
毕竟这个稻草人法防点满,也只有物理攻击能够给予一点伤害。
可恶,这是谁写的剧本啊,也太不公平了,谁家金手指开的时候不是大杀四方的,为什么他点个金手指,却遇到了天敌的存在啊?
这群家伙看起来是稻草人,其实完全不怕火,火焰甚至可以给它提供能量,稻草人的形象完全是它狡猾的误导,为了引诱幸平尤利使出更大的火焰攻击,它刚才还指挥自己的手下装作很痛苦的样子。
但它忽略了一点。
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也的确是有被火焰锁定燃烧,但别说稻草本身,这些家伙就连衣服也没被烧坏,但是刚才那个被他丢到后方的火球震开的时候,那些稻草人身上的衣服反而被扯出了破损。
而且一见面的时候,包括现在,它们的口号一直是敌视太阳,甚至最后说要太阳消失,如果能够喊出这个口号的话,那就证明它们非但不怕火,甚至还有可能拥有和太阳抗衡的力量。
那是什么?操控水吗?
幸平尤利看了眼附近的灌溉渠,正想赌一把,忽然就感觉眼前一闪,他本能一退,面前便出现了一团火焰。
而此时此刻,那些稻草人距离他还有十多米的距离。
什……
幸平尤利瞪大眼睛,他匆匆翻滚躲开,有些不敢置信,稻草人真正的攻击能力居然是火攻?
还是远距离攻击?
等下,这合理吗?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没有远程,但这个稻草人有远程啊!
幸平尤利鼓了鼓腮帮子,但现在他得先想办法躲开那些火焰。
他的直觉在叫嚣让他不要接触到那些火焰,但幸平尤利也很想和自己的直觉吵个架,他当然知道不能碰到这些火,好孩子谁会想要玩火,可问题是这些火神出鬼没的,都没看到那稻草人施法,火焰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幸平尤利躲得左支右绌,很快就满身泥泞。
好消息是,裹满了泥巴后,万一被烧到应该也不会那么疼,坏消息则是,他快没有体力了。
不能再这样躲下去,现在根本就是在被人放风筝。
“可恶,虽然我游戏打得很烂,但我也知道这样被放下去迟早要完蛋。”
所以,必须想办法一击必杀,起码要废掉那家伙点火的技能。
在哪里,这家伙的弱点在哪里?
幸平尤利捏紧手里的半把锄头,目光快速地在那个稻草人身上逡巡。
和普通稻草人不一样的就是它脑袋上的草帽,还有身上的光碟片,是草帽吗?他玩过一款打僵尸的游戏,里面不同品种的僵尸区分和防御力就主要叠在僵尸的帽子上,顺便说一句,他最讨厌撑杆跳僵尸。
而里面就有个铁桶僵尸一旦帽子被打掉就会变成普通的僵尸,所以是帽子?
不,等等。
幸平尤利的目光落到了那些闪闪发亮的光盘上。
再一想到方才眼前闪过的白光和火焰,他忽然有了些领悟。
这家伙的技能灵感来源……不会是光的反射点火吧?
不是吧不是吧!现在的妖怪都那么讲物理原理了吗?
“虽然感觉真的很荒谬……”幸平尤利咬了咬牙,他吸了一口气,凝神静气:“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既然下了决定,他果断一个弯腰避开稻草人小兵的横劈,用锄头往地上一撑,强行更改身体方向的同时一脚踏出便是一个突刺,与此同时,靠着极强的柔韧,幸平尤利顺势将锄头一个反撩,锋锐的锄头在空中划过一轮弯月,如同出海的蛟龙一般直直劈向了被挂在稻草人BOSS手臂下的光碟。
“啪”
光盘应声而碎,幸平尤利招式用死,但余力未尽,他撑地的手爆出火花,后作用力给了他向上的动力,幸平尤利顺势脚步一划,锄头一勾一拉,在自己落地的同时,稻草人BOSS的帽子也坠落到地上。
如此,一箭双雕。
第75章
【太阳……】
稻草人BOSS僵在了原地, 它一点点地抬起头,在意识到自己被太阳直接晒到身上时它开始颤抖:【是太阳!!啊啊啊啊!】
尖锐到刺耳的咆哮声响起,幸平尤利立刻后退几步, 比起刚才的潇洒, 这次他后退的动作堪称连滚带爬。
坏了, 赌错了, 不是弱点, 是狂暴。
幸平尤利汗流浃背, 埋头就是跑。
可恶,每次都赌错, 这就是他打不好游戏的原因吗?
稻草人BOSS也没管他,因为此刻它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它缓缓捡起地上的帽子重新戴到头上,稻草做成的外皮一点点脱落,露出了焦黑的内里, 它面上的微笑表情整个颠倒,从渗人的笑脸变成了可怕的哭脸,碎裂在地的光碟重新组合,变成了甲胄。
这个稻草人从本来丑萌的模样变成了非常丑陋的巨大怪物。
幸平尤利:……
“这算什么, 我变丑了也变强了吗?”
他退到水渠边上, 毫不犹豫地整个人跳下水将自己打湿,不管这家伙变异后攻击的规律怎么样, 但水克火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除了打湿自己之外,幸平尤利还咬了咬牙从地上挖了几块泥土涂抹在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脸颊上。
虽然这样做不太卫生,他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回去后估计要打一堆的疫苗, 但那也得有回去这个机会。
稻草人BOSS现在的气势和之前完全不同,而他的装备残缺, 体力条也开始岌岌可危。
幸平尤利摸了摸手上的小火苗,安抚了下小火苗的情绪,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小火苗有些打蔫的,感觉是已经达到极限了。
这个火焰的使用,难道也是和奥特曼一样,有时间限制的吗?
对了,阿纲那时候好像也只有5分钟,那从刚刚开始到现在……有多久了?
幸平尤利现在有些难以估算时间,点燃火焰这件事情对身体的负担出乎意料地大。
他现在感觉到身体完全处于负面状态中,手臂很重、膝盖和小腿都很沉,除了这种激烈运动后的常见不适之外,还有仿佛从身体内部透出的隐隐疼痛。
而且当幸平尤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种疼痛正在逐渐加剧。
还能忍,他也必须忍。
哪有人把BOSS打到狂暴然后扑街的?现在这个时间太微妙了,阿纲还跑得不够远,所以,自己必须再撑一会……
幸平尤利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旷的河堤说:“按照套路来说,这种时候应该会有那种新世界的引导者要登场了啊,请问我的引领者来了吗?再不登场,就要错过最帅气的出场时机了哦!”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仿佛在嘲笑着他。
幸平尤利撇了撇嘴,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傻,少年JUMP哪里会有那么可怕的一面倒开局,这种魔鬼开局的话读者都要被吓跑了,热血漫又不是热“血”漫,所以一定还有办法。
对面的BOSS似乎还在变身后的倦怠期,也有可能是在积蓄能量持续读条,幸平尤利几次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他只能退后到安全区域,一边尽可能地深呼吸以此恢复体力,一边将小火苗压到最小,开启了节能模式。
事实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的小学同学——柊泽艾利欧。
这位温柔神秘的同学当年在教室里的人气很高,幸平尤利又是一个活泼开朗的性格,加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都是日本姓氏+英文名字的组合,自然而然地也就拉近了关系,之后一直相处得不错。
之所以想起他,是因为他们曾经有一次在学校里谈到神秘侧的时候,柊泽同学曾经说过力量的“等价交换”原则。
“物质的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上通用的法则。”
“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力量本源,唯有这一点,是永恒不变的,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如此诉说着的柊泽艾利欧难得没有挂上笑容,彼时,他注视着自己,明明是童稚的长相,但却好像如同老者一般沉稳,那一刻,幸平尤利甚至都怀疑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同龄人。
不过柊泽同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且像是变魔法一样地端出来了一盘炸鱼薯条,并且热情向他介绍这是英国的国菜。
实话说挺好吃的,毕竟油炸+蛋白质这种组合它就不可能难吃,但如果考虑到这是国菜就……稍微有些寒碜了。
那也就是说……
“我也可以用什么来交换力量的增长?”幸平尤利喃喃自语。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回应他,但幸平尤利就是知道自己是对的,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呼唤、一种回应,是世界的认可和应允。
原来如此,如果将BOSS的狂暴理解成是用理智换取力量,也就是狂战士化的话,那就很合理了。
虽然他觉得面前的稻草人BOSS是用颜值换了力量,既然如此,他也可以换。
不,等等,不行。
拿什么来换力量都行,就是不能拿脸,要是变丑的话,他要怎么为幸平家招揽生意,又要怎么用自己萌哒哒的脸对阿纲卖萌,所以,所以……
只能用那个了吗?
13岁的男孩,能够用来交换并且唯一能够称得上是奢侈的,也就只有——时间和寿命。
对不起了,阿纲。
幸平尤利用力闭了闭眼,在心中默默向小伙伴道歉。
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活到100岁了。
但是阿纲一定会原谅我的,如果不原谅我……不原谅,就哭给你看哦。
“那位不知名的存在,”幸平尤利睁开了眼睛,他捂着自己已经开始发疼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又倔强地说:“请让我用我的10年……”
“住手!尤利!!”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伴随而来的劲风和猛然间灼热起来的空气让他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的身影落在了他的面前,棕色的发丝是他熟悉的、挡在他面前的手也是他熟悉的、就连气息甚至是掀开的衣摆都是他熟悉的。
唯一不熟悉的是那双看过来时宁静无波、流光溢彩的棕色眼眸和他额头上点燃的火焰。
幸平尤利一点一点瞪大了眼睛,他对上了男孩的眼眸,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决绝那么坚定的阿纲。
他仿佛听到了洪流的咆哮、又好像听到了齿轮扣合时候的那一声声响。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一些悲伤,好像……因为他,阿纲他……
“不是。”
“阿,阿纲?”
“作出决定的人是我,和尤利没有关系。”棕发的男孩收回了在朋友身上逡巡的视线,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原本挡在幸平尤利面前的手从掌变拳,手上燃烧起了热焰。
泽田纲吉的目光直直对上了对面的稻草人BOSS,在这种紧张到就连空气都凝结起来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却如同流水般平静:“接下来交给我,尤利你去边上。”
这个也是他不熟悉的。
阿纲的声音像是突然进入了变声期一般,低沉了好几个度不说,还带上了一点沙哑,而且关键是,他认识的泽田纲吉绝对不会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
有,有点凶。
但是刚刚做了坏事心虚气短的幸平尤利根本不敢抗议,他默默向着泽田纲吉指出的方向跑了过去,不得不说泽田纲吉的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幸平尤利刚跑没几步,他拳头上的火焰就已经彻底熄灭。
伴随火焰消失的,便是身体完全被抽干的空虚感,这猝不及防袭来的感觉让幸平尤利腿一软膝盖一弯,直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
“呜。”幸平尤利呜咽了一声,他刚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都没力气,而刚才感觉到的疼痛在此刻再也无法压抑,呈现出了一种铺天盖地之势朝他压来。
好疼!
这种动一下就受不了的疼是怎么回事?
而且疼也就算了,他现在是又酸又疼,完全动不了。
呜呜,小火苗,你刚才也没告诉我会那么疼啊!好吧,不是你的错,你也不会说话。
“和死气之火没有关系,完全是你的身体素质不过关吗,要动用到强大的力量,前提是要用到强大的肉体,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还需要好好锻炼啊,尤利。”
一身笔挺西装的小婴儿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他站到幸平尤利身边,嘴角勾了下,表扬道:“虽然还有很多细节问题,但是无论是发现异常还是找到弱点,做得不错,尤利。”
他的身体素质不过关……那……
幸平尤利倒吸了一口气,他看向那边点燃着火焰,在和稻草人BOSS周旋的泽田纲吉:“如果我的身体都只能支撑那么短时间的话,那,阿纲……”
“估计之后也会和你一样躺一段时间吧,阿纲刚开始锻炼没多久,还嫩着呢。”Reborn的目光也投向了正在战斗的学生,他注视着男孩在几次突刺后,就学会了操控双手的火焰,并且利用火焰的反作用力在空中悬停,和那奇怪的家伙打起了空战,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又在被幸平尤利注意到之前将之压下,凝重道:“前提是,能活下来的话。”
能活下来……
“Reborn老师,那个到底是什么?”幸平尤利勉强坐起身,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他能看得出阿纲的战斗技巧越来越纯熟,但是对敌人的效果不是很大。
无论他扯掉稻草人的手臂,折断稻草人BOSS的腿,对方都能很快再生,就连刚才被幸平尤利试探出对付光碟的手段也不再有效,看起来对方就像是没有弱点一样。
相反,泽田纲吉的力量却在一点点被吞噬。
幸平尤利忍不住有些焦躁,阿纲的身体无法支撑他进行长时间的打斗。
“真的是没有效果的吗?”Reborn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他提醒着年轻的学生:“战斗的时候,别忘了敌人是会伪装的。”
“伪装?”
“就像你刚才为了骗走蠢纲的时候会将火焰保持全盛状态一样,敌人也是会为了隐藏自己的弱点进行伪装。”
“——而如何在激烈的战争中看透敌人的伪装,就是你要学习的重要知识。”小婴儿的声音稚嫩甜美,但在娓娓道来的时候却带着一种属于长期浸淫在战斗中的人才会有的冷酷。
“首要一点,就是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要保持冷静,哪怕是快要死掉,也要在死之前保持冷静,只有那样才能争取到一线的生机。”
“阿纲的超死气状态可以帮他保证绝对的冷静,而尤利你却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你必须要逼迫自己将这一点锻炼出来。”Reborn抬起头,看向表情已经不复之前焦躁的男孩:“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真的觉得阿纲的打击是无效的吗?”
“不。”幸平尤利轻声回复:“后背……虽然表面的甲胄依然在瞬间恢复,但是他的后背和大腿内侧不容易看到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再覆甲了。”
Reborn翘起了嘴角:“哦,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对方是存在消耗的,而且越来越自顾不暇……”
“那么,在这种时候,对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的存在——”
“就是弱点。”
而那个弱点……
幸平尤利抬起头。
是唯一的BOSS才会有的、是对方狂化的原因、是在升级后第一时间捡起来的——
幸平尤利斩钉截铁地说:“阿纲,是帽子!”
仿若是心有灵犀一般,战场上的泽田纲吉拳势如风,燃烧着橙色火焰的拳头击向了稻草人BOSS的草帽,在幸平尤利脱口而出的那一瞬,草帽应声而碎。
和配有激昂BGM的动画片不一样,在现实中的这个瞬间是非常安静的。
没有特效音,没有BOSS的狂怒、现场只有紧绷着神经的人们和不自觉站起来的幸平尤利。
如果一定要说变化的话,就是稻草人BOSS明显的凝滞动作。
和上一次见到太阳的时候它狂暴的姿态不同,这一次它的关节就像是生锈了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格愣格愣地作响。
泽田纲吉半悬浮在空中,他拳头上的火焰因为凝聚而愈加灼热,看得出他是在积蓄自己的力量准备最后一击了。
即便是在即将迎接胜利这一刻,他的表情依然平静,甚至微微皱着眉。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
“对不起。”
幸平尤利一愣。
阿纲为什么要对这个稻草人怪物道歉?
【好热……】一直在做复读机的稻草人BOSS在此刻又发出了声音。
【太阳好大……】
【好热。】
幸平尤利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缓缓回头,看向了此处绵延成一片的农田,这里放着许许多多的稻草人,他们顶着烈日无声地矗立,无论是什么天气、无论遭遇到什么恶劣的情况,他们都代替人类守卫着这片土地。
所以,所以稻草人BOSS是……
“这个存在是咒灵哦,是一切负面情绪的结合体,你面前的这个应该是务农的农民对于炎热天气的憎恨诞生出的咒灵吧。”
“不要同情任何咒灵,它们没有太多思想、没有逻辑,拥有的只有无限的执念和杀意,是比妖魔更可怕的存在。”
一道轻佻悠扬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幸平尤利一愣,在回头之前已经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小黑……哥?”
但出现在他背后的人并不是黑尾铁朗,而是一个十分高挑纤细的少年。
少年戴着墨镜,日光下一头白发仿佛能发光一般,他稍稍倾身,墨镜下的蓝色眼眸直直注视着幸平尤利:“我可不是什么小黑哦,我是帅气强大伟大的五条大人!嗨,你好呀,我听到了你的召唤特地前来,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吗?”
幸平尤利:“?”
什,什么?
脸上沾着泥巴还没擦掉的男孩茫然地睁大眼睛,傻乎乎的模样可爱又无辜。
然而他这个模样非但没有得到对方一丝一毫的怜惜不说,还换来了超级大声的嘲笑:“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在泥潭里打过滚的小狗哦。”
幸平尤利:“……”
他慢吞吞地说:“请问,你可以把你刚才说的内容再重复一遍吗?”
“什么?泥巴小狗?”
"就是刚见面的时候那个。"幸平尤利面带鼓励,试图唤醒这个少年的记忆。
少年也不负众望,在思考了好一会后一拍手:“啊,男孩,你愿意和我们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吗?”
幸平尤利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愿意!”
接下来他也没有再理会这个奇怪的白发少年,而是有些焦急地向前走了几步:“阿纲。”
泽田纲吉在空中打了个弯,他轻巧地落在了幸平尤利面前,因为刚才的打斗,男孩的脸上和四肢都沾染着火焰灼烧后的烟灰,他直直盯着幸平尤利,直到看到后者的眼神从担忧变得飘忽不定,这才开口:“尤利。”
“在的。”幸平尤利用十分难得的乖巧姿态弱弱应道。
他原本以为他的好朋友会在此刻对他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因为四舍五入他们也算是刚刚逃离一场死局,但是入耳的话却是十分强硬且蛮横的:“我要和你吵架。”
“……哎??为什么啊!!”
第76章
幸平尤利现在超级生气的。
虽然, 今天他的确是做了一些危险的事情,但是退一万步来说,难道阿纲就没有做过吗?
阿纲那次, 可是捏着炸弹还想要把他骗走, 比起这个来, 他只是用了十年寿命而已, 也没那么严重吧?
最重要的是!
上次阿纲说能不能不吵架, 他可是答应了哎。
现在他说能不能不吵架, 阿纲怎么可以不答应!这不公平!这是十分可恶的双重标准!
泽田纲吉也很生气,他认为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上次他的确是在Reborn的教育上知道自己犯错了, 但尤利完全没有,他就是一脸积极认错但是死不悔改的表情。
而且重点也不在危险的程度上,他那个时候是先碰到了炸弹,是被动的,
但是尤利这次用寿命交换力量却是主动的。
尤利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比起死掉,10年寿命还是很合算的”这种话!!
“你就完全没有想过我会来救你吗?”男孩额头的火焰因为悲伤而燃烧得越发美丽,棕色的眼眸因为火焰的反光,被映成了灿金色, 两双金色的眼眸对视, 他的难过简直要满溢出来。
——我就那么不让你相信吗?
面对这一句无声的质问,原本准备和小伙伴硬碰硬的幸平尤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他金色的大眼睛中闪烁着一点点茫然,“不,不是, 因为我……”
幸平尤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是不相信阿纲, 他只是觉得当时两个人当中只有他点燃了火焰,那么他来扛住伤害阿纲去求助,这个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而且和自己不一样,阿纲一直都渴望着平静的生活,所以他对拥有力量隐隐有排斥,这点幸平尤利也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他的处理方法虽然不是最好的,但的确是最合适的。
而且,而且退很多步来说,他是家里的次子,而阿纲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如果真的有万一的话,那么比起虽然很痛苦,但也有哥哥照顾的爸爸,丈夫在国外工作,只有阿纲一个独生子相依为命的奈奈妈妈更不能接受丧子之痛吧?
——虽然刚开打就开始考虑死不死的很不吉利,但幸平尤利是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理论上来说,都是他更适合扮演这个角色。
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可是,可是……
可是阿纲在难过。
为什么呢。
“我,我不是要让你难过的,我……我只是……”繁杂的思绪让他一贯能说会道的嘴巴像是堵了棉花一样变得含含糊糊,幸平尤利只觉得自己学得还是不够多,所以此刻才无法用语言来精准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只能用空白的语句反反复复地强调:“阿纲,我真的不是要让你难过的!”
“我只是觉得,我更适合……”
但是他的解释没能出口。
因为泽田纲吉在幸平尤利苍白的解释中散开了额头上的火焰,直挺挺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幸平尤利本能地想去接,可他忘了自己此刻也是半个扑街,勉强的结果就是他和阿纲咕噜噜滚到了一起,你的手臂卡着我的,我的大腿压着你的,最后齐齐发出惨叫。
“嗷呜!痛死宝啦!”
“痛痛痛!”
因为太难在不牵扯到两人的情况下把人分开,最后他们是被一起抬上了救护车。
反正两个国中生都不是很重。
“没事的没事的,这很正常的。”明明初次见面,但是莫名其妙就插入了剧情,并且不着痕迹热情参与到了扛人大业的五条悟笑眯眯地安抚:“你看,你们两个人只用了一辆救护车,不光是节约了钱,还将资源让给了需要的人不是吗?功德无量啊,噗。”
如果只看前半部分,还是一个靠谱前辈的温柔安抚,如果!只看!前半部分!!
“你们关系那么好,为师真的不舍得将你们分开啊。”Reborn作势擦眼泪,就连莫名其妙瘦了一圈的列恩都甩着尾巴表示赞同。
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就这么伴随着嘟嘟嘟的急救铃声抵达了医院,并且在急救室的门口遭遇到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急诊室……尤其是儿科的急诊室门口,总能见到因为奇奇怪怪的理由来到这里的少年儿童们。
毕竟小朋友嘛,哪有不捣蛋的。
行动力强大的小朋友就算把天捅破了也不算什么的。
什么嘴里塞灯泡拿不出来的、往鼻孔里塞磁力珠然后珠子断在里面、把自己卡在凳子里最后没法自我解救的、把自己和衣服缝在一起的、都不算稀客。
儿科急救室,是一个和成人肛肠科一样,能见到世人类物种多样性的地方。
在孩子们因为不致命的原因来到这里的时候,大人们也是会在焦急之外多几分看热闹的心的。
因此在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的急救车被从救护车上抬下来后,他们周围立刻就被好奇的目光占满了。
多新鲜啊,这两孩子看起来也有十来岁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是怎么把自己和对方缠到一起解不开的?
“是用胶水粘住了?”
“那也不是这个姿势吧,我觉得是扭伤了或者骨折了?”
“话说他们怎么来看的儿科?”
“笨蛋,14岁以下都是儿科,有些地区18岁以下也都归类到儿科。”
这才知道自己来到哪里的幸平尤利&泽田纲吉:!!!
呜呜,Reborn老师,你怎么把他们推到儿科来啦!!!
这合理吗?
边上的小朋友都看过来了!
啊,你这个小朋友刚才不是还在水壶尖叫吗?为什么看着他们就笑了,好过分,这么小就学会了将快乐寄托在别人的痛苦上了吗你这个未来的可恶大人!
幸平尤利脸皮比较厚,哪怕小脸已经能烧水壶了,但还是硬撑着,但泽田纲吉不行。
虽然他也算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了,但是这个场面,这个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而且……而且……
看着幸平尤利近在咫尺的脸,泽田纲吉就连呼吸都轻轻的,太近了,这个姿势真的太近了,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幸平尤利不停煽动的睫毛,可以感觉到幸平尤利一下下的吐息和有些急促的心跳,那因为周围的环境愈加羞愤的表情,看过来时候的水润金眸,配合在光影闪烁之间愈发朦胧的可爱脸蛋……
虽然很生气,但是尤利真的好可爱。
泽田纲吉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这样的距离,真的有点太超过了 !
尤利不知道他喜欢他,所以他可以安之若素 ,但他不行。
他不能在尤利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利用朋友的身份这样亲近尤利。
泽田纲吉一点点挪动沉重得仿佛被山岳压着的四肢,试图脱离尤利的怀抱。
他动得很费劲,一个是身体不给力,另一个就是幸平尤利不配合,察觉到他动作的男孩甚至还疑惑地看了过来,小声提醒:“阿纲,别动啦,很痛的,还是等一下让护士姐姐帮我们分开好了,那样痛一下就行,现在你自己来要痛好多下的。”
泽田纲吉:“……我知道,可是……。”
哎呀!幸平尤利了然:“你也觉得很害羞对吧? ”
泽田纲吉:”啊……嗯。”
算了,就让尤利这样认为吧。
幸平尤利小声安慰:“没事的啦,阿纲,书上说,人一辈子总有几次要社死的时候。”
泽田纲吉缓缓:“几次?”
幸平尤利沉默了下,合理纠正:“几十次,人一辈子总有几十次要社死的时候,但社死着社死着就习惯了,哥哥和我说过,人只是自己的主角,在别人那里都是配角,没人会真的那么关注你,也没人会多记住你的,如果……如果你还是不能好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那么还有一个别的办法。”
泽田纲吉扛住内心缓缓升起的不好预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询问:“什么办法?”
幸平尤利:“……”
他闭了闭眼睛,用十分缓慢的速度扭头,扛着不停闪眼睛的闪光灯,冲着闪光灯不断发射的方向凄凄惨惨地喊道:“爸爸!你终于来啦!尤利好痛痛,呜呜呜~~~”
泽田纲吉:?
围观群众:?
拿着手机不停拍照的某神秘男子:“?”
他缓缓放下了手机,在周围人突然空出来的真空圈中,格格不入地眨了眨眼。
他指着自己:“爸爸?谁?我吗?”
那边的人类幼崽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要委屈落泪了,这边的成年人却只顾着拍照,他还在室内戴着墨镜,这时候还在耍帅!
世间!怎会有!如此不负责任的父亲?!
就算再帅也不行!
围观群众的眼睛像是聚光灯一样,而被千夫所指的五条悟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如今的处境。
他,五条悟,16岁,咒术高专一年生,严格来说,用这边刚才的大人的话来说,他勉强也是一个该看儿科的年纪,但是,现在、此刻!
他在儿科的急诊室门口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
家人们……这!
这这这!
这多有趣啊!谁能在他这个年纪突然多一个异父异母的儿子啊!简直是战胜了日本,不,全球99%的男人啊,是男人中的王中王,男人中的战斗机!
天哪,他难以想象这件事情要是被发到网上,会有多少人破防多少人震惊。
太有意思了!
五条悟捂嘴轻咳,在周围人谴责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闪着金钱之光的黑卡,他两指一弹打了个帅气的响指,以指成梳扒拉过自己柔顺的白发,浮夸无比地说道:“医生,给这两个孩子安排最好的双人病房!”
幸平尤利前脚刚刚和小伙伴分享自己的人生经验——在很尴尬的时候,只要让别人比自己尴尬,那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后脚就被新长出来的爸爸打包送入了至尊VIP双人病房。
发展太快,他只能呆呆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啊?”
在出差的过程咒力中临时接到辅助监督任务,前来解决一个二级咒灵的五条悟觉得这次加班变得好有意思。
首要一点是,他看到了两个好苗子。
虽然力量体系似乎和他们不太一样,但一样对咒灵有特攻的苗子。
咒力是身体的纯粹负面力量,那是诞生自憎恨、恐惧、悔恨、痛苦的纯粹负面情绪。
但面前这两个小孩的能量则完全不是,那更明亮更灼目,就像是他们的表现形式一样,是象征着希望的火焰模样。
如果一定要说,那种力量模式更类家入硝子一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老头子们心心念念的垄断就要被打断啦!
呜呼!万岁!
什么?不同力量体系对咒术界的冲击?这种事情只有老橘子才会去思考,五条悟本人才不在乎呢 ……
开玩笑!难道会有打工人嫌弃自己的同事太多吗?不会真的有人会觉得同事少了自己的工资会加吧?
其次就是——地里”biu”得长出了一个儿子的呀!比拇指公主还快!
多新鲜啊!他做人16年都没遇到这种事情呢。
他不光自己留在这里,还打电话骚扰着自己的同学们:“喂喂喂,杰,你要当叔叔了,我刚刚有了个儿子!快来快来。”
“硝子、硝子,你要当婶婶啦!”
“嗨,夜蛾,告诉你个好消息……啊,可恶,这里信号这么差的吗?怎么电话断了?算你没福气,不能第一时间见到我可爱的儿子。”
幸平尤利缓缓张开嘴,“那个,五条先生。”
“叫爸爸。”
幸平尤利缓缓闭上了嘴,在这一刻,他不光想闭上嘴巴,甚至还想关闭心灵的窗户。
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怎么闯下那么大的祸的?
他只是想要报复一下这个幸灾乐祸并且一直都没停过的大坏蛋啊!
怎么就给自己惹了个活爹呢?而且还是这种超级麻烦的类型。
已经可以想象到之后的后悔生活了,不行,想想就好想吐。
心之壁,启动。
“尤利!”泽田纲吉艰难地转过头去,试图唤醒呈现挺尸的小伙伴,“不要放弃啊,尤利,振作一点!”
“咦,你们不吵了吗?”五条悟从自己短短的手机联系人中回头,看着心如死灰的幸平尤利和面色复杂的泽田纲吉,白发的少年人歪了歪脑袋:“是因为现在的姿势不够你们发挥吗?要我帮忙你们调整一下吗?”
刚刚才飙着热泪被解开来,又被这家伙一人一张床躺平正在挂葡萄糖和氯化钾的两个人:“不!请务必不要!”
氯化钾真的很疼,已老实求放过。
“那么,我们可以互相坦诚相对吗?”少年反坐在看护椅上,漂亮的脸蛋就算是架在椅背上这种随意到浪费的姿势,也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今天刚刚做爹的麻辣奶爸五条悟,咒术高专一年级,16岁,你们呢?小泥巴狗和小火球兔?”
“……是我惹你的,就算生气也别起外号啊,起码别给阿纲起绰号,这样很不礼貌。”幸平尤利抿了抿嘴唇,乖乖认错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叫你爸爸的。”
“生气?”五条悟歪了歪脑袋,他用食指勾下自己的墨镜,露出明亮的苍蓝色眼瞳:“五条大人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不过一定要说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幸平尤利有些小小的紧张,但还是点点头说:“请问。”
“能告诉我……”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无形的压迫感缓缓蔓延:“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做魔法少年吗?有我这样的英俊帅气的引导人不是很好嘛?”
幸平尤利:“……”
泽田纲吉:“!什,什么?什么魔法少年?尤利你?”
幸平尤利抽动了下嘴角,十分坚定地说:“这个有点难以说明,这么说吧,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会同时提出要入口即化、口感酥脆兼得的茶点,或者要吃不太甜的甜品、不油腻的油炸品、健康的垃圾食品这一类要求的麻烦食客!所以完~全不想招待!”
白发的少年愣在了原地,他的表情几经变化,慢慢从漫不经心变成了十足十的兴味盎然。
“还有这种操作!”他摸出了手机开始快速敲打:“什么什么,还能有这种要求?你再说一遍,我刚才在敷衍你所以没认真听,哎呀,是入口即化的酥脆,还有什么来着?哦哦哦,不甜的甜品绝对不行,甜品就应该下致死量的糖,不够甜它叫什么甜品,会被甜品之神制裁的!”
幸平尤利眼神微微漂移。
他的沉默让白发的少年凝滞了表情,他缓缓转头:“你,做了?”
幸平尤利捂脸:“对不起,但是她们给的太多了!”
“很好,你,被开除成为魔法少年的资格了 ,开除了!”
“呜呜呜呜。”
夏油杰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张牙舞爪的同期、假哭的柔弱小孩和举着咖啡杯悠闲看戏的小婴儿。
好热闹啊。
“请问。”他轻轻扣响房间门:“我听说我同学给我生了个侄子,是哪位?”
第77章
夏油杰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三好青年。
一般来说, 绝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本行业内的名声只比五条悟好一点点,学姐也好同学也好, 在说起五条悟的时候也会用一些很过分的词汇来形容他, 但夏油杰坚定认为这只是因为他被连累了。
在这一点上, 他绝不内耗。
所以哪怕此时此刻因为他的一句问话, 室内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寂静, 夏油杰也像是一个不会读空气的人一样非常自然地踏入了房间, 他的目光在房间内的三个孩子扫视了一遍后,目光落在了泽田纲吉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在意, 感觉这个孩子身上有着和悟相似的东西。
……不,这样想好像有点失礼了,各个角度来说都是。
他若无其事地从满脸惊恐,表情就写着:‘哎?不是我啊!’的小男孩身上挪开视线, 又看了看似无害,实则缠绕着危险气息的小婴儿,最后他十分肯定地对满脸低沉如丧考妣……啊,这个成语好像不太合适, 算了不用计较的幸平尤利说:“能采访一下你吗?是怎么想不开的?”
幸平尤利:“呜呜呜呜呜呜。”
这次他是真的哭了。
幸平尤利泪流满面, 道:“可能年轻人的一生就是伴随着各种错误的吧。”
“小狗狗说什么呢!”五条悟戳了戳幸平尤利刚刚被护士姐姐擦干净的脸蛋,但还没等幸平尤利说什么, 泽田纲吉已经先出声了:“请不要那样叫尤利!”
在几人的紧迫目光中,泽田纲吉气势一点点虚弱下来,他有些怯弱但还是十分坚持地说:“尤利的名字很好听,所以, 请不要叫绰号。”
幸平尤利愣住了。
他的名字读音是ゆり,虽然这个读音在日本可以对应很多汉字, 但最具指向性的就是百合,这也是正确答案。
百合是幸平尤利的妈妈珠子最喜欢的花朵。
“它耐贫瘠、耐干旱,即便一年两年天气不好,它也会将能量储蓄在根茎里面,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我的小尤利也一定会是这样,坚韧又顽强,因为很坚强,所以在哪里都可以存活,潇洒又自由。”
他的名字,是妈妈的礼物和祝福。
因为幸平珠子的早早离世,更是成了除了自己的诞生之外,妈妈唯一只送给他的一样东西。
被叫绰号的时候,幸平尤利其实并没有很生气,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他已经发现五条悟并不是在针对他,他只是平等地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不太放在心上而已。
这种情况有个很合适的解释——中二病。
虽然幸平尤利自己才是那个该得中二病的年纪,但是……他都得中二病了,那也只能让让他。
但是,当泽田纲吉说出他的名字很好听的时候,希望对方不要叫他绰号的时候,幸平尤利却感觉内心很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是什么时候和阿纲说过自己的名字的来源的?
其实他已经忘记了,那应该是十分随意的时候,可能是午后的闲谈,也可能是摆摊时候的空隙,反正就是已经在记忆中淡忘掉所有背景的闲聊时刻,他甚至都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时候,就连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都有些迷迷糊糊了。
可……
阿纲记得。
幸平尤利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
就像是他本身只是路边默默开放的一朵小小的百合花,栉风沐雨、静静做着光合作用。
他太普通了,他藏身于千万朵花朵之中,因为他很坚强,是很能忍耐贫瘠并且坚韧好养活的百合,所以不需要遮风挡雨,也不会有人为他施肥除草。
他其实也并不那么在乎,因为无论是烈日、干旱、他都可以存活,这是妈妈的祝福,也是他一直以来骄傲的资本。
但现在却有个人却将他捧在了手心里,小心翼翼地询问他阳光会不会太热烈,叶片会不会被晒伤,雨水是不是太稠密,会不会阻塞根须的呼吸。
就好像他是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珍惜的那一朵。
幸平尤利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此刻这种心情,或许是他的阅历不到,也可能是没有人教过他。
但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想要伸手挽留那种情感。
他现在很想、非常想、特别想给阿纲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认认真真地给予回应,哪怕他不知道对方想要的回应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他决不允许自己让阿纲的真心沦落。
“阿纲,我们,能不能不吵架了?”
原本正认认真真注视着五条悟替小伙伴打抱不平的泽田纲吉:“哈?”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让泽田纲吉宕机了片刻,艰难转过头的时候,他对上了幸平尤利一双潋滟金眸。
“阿纲,我不想和你吵架。”幸平尤利慢慢地说,好像每个字都要在他心里反复咀嚼才能说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为什么而烦恼,但注视着他的眼睛十分复杂,那汹涌的情绪让泽田纲吉本能地屏息。
那双眼眸中带着懵懂,茫然,充盈着一些泽田纲吉读不懂也不明白的情绪,里面似乎有他期待的又似乎没有,但泽田纲吉只觉得那双眼睛比所有他读过的诗句还动人。
男孩嗫嚅了片刻,眨着眼小声问道:“如果你一定要吵架也可以,但是我们可不可以牵着手?”
泽田纲吉轻轻“哎?”了一声。
幸平尤利有些小小的别扭:“其实是忽然很想和你贴贴,但是现在又没法动,那就只能牵手了,正好,阿纲你是右手挂水,我是左手,如果你一定要吵架的话,那可以先牵手再吵架吗?网上说吵架会伤害感情,但是如果牵着手就不会了。”
泽田纲吉:“……”
棕发男孩的脸蛋一点点变红,他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眸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放弃,他低下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虽然尤利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个眼神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或许,只是或许,尤利存在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是和他一样的心情?
就算不是他期待的那种回应,起码尤利也是很珍视他们的友情的?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很幸福了。
泽田纲吉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点点将手从病床的边缘伸出,探向了幸平尤利的方向,幸平尤利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他们现在全身僵硬,脑袋能挪动的范围有限,即便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牵手动作,在失去视力定位的情况下却有些艰难。
交错而过的手指被精准捕捉,从手指到关节再到指缝,最终手心相对十指紧握,只是简简单单的牵手动作,看他们齐齐吐出一口气的紧张模样,还以为是在操纵空间站对接呢。
场内的三位年长者全程静静看着这一幕,过程中最不会读空气的五条悟曾经想要张嘴,但被夏油杰捂嘴堵回去了。
幸平尤利吐出了一口气,对五条悟认真强调:“我的名字是幸平尤利,无论是尤利还是幸平尤利都可以,请叫我的名字。”
五条悟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友人,等到后者松开手后,白发少年真心实感地疑惑询问:“你们……都痛到满头冷汗了哎,就算是这样也要牵手?这是你们特有的友情,还是全天下国中生都有的?
幸平尤利有些纳闷:“应该是全国都有的吧,朋友不都是这样啊?”
五条悟大惊,五条悟难以置信,五条悟原地跳起:“我是没读过普通的国中没错,但是我可是有看过JUMP,谁家友情是像你们那么黏糊的?你休想骗我。”
幸平尤利:“那你看过火影吗?”
五条悟点头点头。
幸平尤利疑惑了:“鸣人和佐助不就是国中生的年龄吗?我觉得他们比我们更黏糊哦。”
五条悟:?
幸平尤利举例:“佐助离开后,鸣人说打断他手脚也要把人带回去哦,如果阿纲出国,我肯定不会这么说,我出国阿纲也不会这样对我。”
五条悟:“……虽然我不太有常识,但是这个情况不一样吧?”
幸平尤利再次举例:“鸣人对佐助说要死一起死,但我才不会对阿纲说这个呢!你看,我是让阿纲先跑的,我……我……”
坏了。
在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猛得被攥紧的时候,幸平尤利汗流浃背地想,如果不是现在两只手都不能动了,他可真想给自己来一下。
怎么会有人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艰难转动脑袋,避开泽田纲吉那边紧迫的视线,怎么办,现在要说什么才可以对付过去,快动啊,脑子!
啊!对了!
幸平尤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五条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略有所思中的五条悟耿直地回答:“在你召唤身侧的小精灵的时候。”
……那不就是几乎从头看到尾了吗?幸平尤利撇了撇嘴,怪不得说他是滚泥巴的小狗,他就说呢,别人最多是觉得他狼狈了点,只有看到的人才知道幸平尤利是主动去捣鼓泥巴的。
啊呜,黑历史被看到了啦!
“怎么了?你不说吗?”少年偏头,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重:“不质问我为什么没出手,为什么没有早点来什么的吗?”
“为什么?”幸平尤利疑惑看他:“你是警察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没有义务要来救我吧?”
五条悟一怔,忽然哈哈笑了,他伸手弹了下幸平尤利的额头,在对方的痛呼声中笑着说:“你这小孩真的挺有意思的,快来看啊杰,这边有一个说我们没有义务救他的人哎,是稀有的闪光品种!”
夏油杰叹了口气:“悟,别用小精灵来形容人,而且情况不一样的,我们是强者,强者保护弱者是应该的,而且我帮助他人并不是希望得到对方的感谢。”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和应该,你这样生活的话,会被压垮的哦。”幸平尤利的声音幽幽响起:“虽然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是比坏人多,但是一个坏人造成的破坏会比100个好人的破坏更大更让人绝望,你在做的事情,是凝视深渊哦。”
夏油杰一愣,目光转向了那个男孩,后者金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破了他用于自我防卫的保护罩,二人对视了片刻,黑发的小男孩忽然转头看向了五条悟。
“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感觉啊,五条先生以后你和这个黑头发的哥哥如果有什么意见不符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大吵一架哦。”
五条悟哈哈大笑:“是像你们这样吗?”
幸平尤利一愣,想了想之后说:“嗯,对,一边牵手一边吵架,如果一次吵架没解决问题,那就一边睡觉一边吵架,反正就是一定要彻彻底底地沟通清楚才可以。”
五条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笑到在地上打滚:“一边,一边睡觉一边吵架,这也太高难度了吧?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幸平尤利眨巴了下眼睛,泽田纲吉猛得想起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刚想阻止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幸平尤利已经开口:“看书学的啊,《和男朋友维持感情的100件事》上都有。”
“嘎?”五条悟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就知道,怎么说呢,一点都不惊讶,甚至已经有些习惯了。
泽田纲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是夏油杰将尖叫着:“我就知道你们不清白,你们根本就不是好朋友,给我向‘朋友’这两个字还有鸣人佐助道歉啊!”的五条悟推出去的。
他温柔劝解:“悟,再不出去,护士小姐就要杀人了呢。”
第78章
虽然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在临走前,夏油杰还是抓紧时间和两人解释了一下五条悟袖手旁观的原因。
“生死交界之际,力量可以得到更大程度地触发。悟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他没有出手, 应该是看到了对你很重要的东西正在孕育, 所以不想打断……”
已经被推到门口的白毛少年张牙舞爪:“才不是,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还有, 杰你别推我,我五条悟要对JUMP告发这两个玷污‘朋友’概念的小混蛋!”
泽田纲吉和幸平尤利齐齐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管从哪个角度,JUMP都不会管这个吧?
完全搞不明白那两人过来是干什么的,是为了向他们解释一下那个怪物的身份吗?可是那些信息在稻田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了,到医院后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啊, 对了。”门口突然伸进来了一颗黑黢黢的脑袋,夏油杰扛着张嘴啃他的友人,有些艰难地抽出一张纸递到护士小姐手上:“这是我们学校的信息和我的个人联系方式,欢迎报考咒术高专, 未来的学弟们, 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悟就算了, 他短时间内……嗯,可能不太方便联系。”
“多谢两位的好意,不过他们不需要这些。”一只手伸过来躲过护士小姐手上的纸片塞到自己的口袋,黑尾铁朗擦了一把听到消息后风驰电掣赶来的汗水, 粗粗喘匀几口气后,就进入了战斗模式:“尤利和阿纲未来都是要进我们音驹的, 请不要趁着大人不在试图诱拐别人家的猫哦。”
“哈?”原本在一旁抽象扭动的五条悟闻言整个人都不爽了起来,他双手抱胸,靠在医院墙壁上摆出了十分具有压迫力的姿势:“我可不知道什么小猫猫,里面的可是我未来的学弟,而且你眼光好差,那两个明明是……算了,是兔子!”
“哈??你眼睛出问题了吧?你是只看到下半身的腿了吗?别因为形状一样就觉得那是兔子腿,这分明是猫啊是猫啊,是凶猛善战的猫猫!”
“你的眼睛才出问题了!开什么玩笑,你可以说我实力差但是不能说我视力差。”
“……姑且不要去理会他们了。”幸平尤利请护士小姐姐关上房门,哪怕就一会会也好,他也想逃避一下现实。
呜呜,小黑前辈居然来了,也是,他这次来参加集训,自己的紧急联系人填写的就是小黑前辈,他住院了肯定要联系紧急联系人的。
天哪,他简直难以想象小黑前辈要是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之后会说什么,一定会被小黑前辈啰嗦的!!!小黑前辈超级会碎碎念的!
之后哪怕暑假结束之后,小黑前辈估计也会时不时打电话来关注他。
不要啊!
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才不是那种需要时时刻刻被前辈紧迫盯人的小朋友呢。
至于门口那个关于猫和兔子的争论……
所以他就不能是人吗?
为什么莫名其妙要把人动物塑啊!
而且他哪里像兔子了,阿纲才像。
话说小黑哥和……算了,就叫他小白哥吧,两个人的声音真的好像,就是小黑哥会更加阴阳一点,小白哥到底还是年轻啊。
门口传来了小白哥同款阴阳怪气的音调:“哦哦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只看了表面,本大爷就不一样了,我看到了内在,嫁兔随兔你知不知……”
“碰。”病房的大门被关上了。
VIP房突出的隔音效果在此刻完美奏效,幸平尤利愣是没听到后面的内容。
他稍稍纠结了下,觉得那大概率也是什么小学鸡吵架,倒也没多留意,而是转头看向了默默喝咖啡,相比以往有些过于沉默寡言的Reborn。
“说起来,Reborn老师你怎么在这里?之前我们出发的时候您不是也说有事情要做吗?”
Reborn眨了下黑黢黢的豆豆眼,放下喝完的咖啡杯,十分平静地说:“确实有事情,附近的高校有数学竞赛,他们邀请我来做特约嘉宾。”
两个男孩齐齐发出了疑问的声音:“特约嘉宾??”
Reborn一点都不带炫耀地向两个学生介绍了一下自己在数学界中的地位,数学家包林在全世界都很有名气,何况只是在小小的岛国日本呢。
然后他幽幽叹息:“其实本来不想来的,这种区域性的比赛我还不看在眼里,但是教了一个学期的笨蛋,偶尔也想放松一下,所以还另外给加了几场讲座,又参与了阅卷……我可是很忙的。”
学渣默然,学渣不语,学渣缓缓低头。
学渣一号按捺不住好奇心,他看看自己的两只手,一只手还在挂着很痛的补液,另一只手则是拉着泽田纲吉,哪一只都空不出来,于是他妥协地举起了一只脚:“提问,Reborn老师,你明明是全科目精通呀,为什么选择了数学?老师是更喜欢数学吗?”
“不。”Reborn十分冷酷地回答:“因为数学不会就是真的不会,他们甚至看不懂题目,所以就连公式都写不出,阅卷的时候非常方便,也不用给同情分。”
“我的阅卷感受和你们老师是一样的,这可能算是唯一的慰藉了。”
学渣二人组:“……”
幸平尤利默默放下了JIO JIO。
“顺带说一句,不用去思考会不会思考让我在学术圈一败涂地这个问题。”Reborn勾了勾嘴角:“你们两个对我的学术圈地位毫无威胁,但是在教育圈嘛……”
勾起的嘴角缓缓拉平,小婴儿举起了手枪:“我很讨厌失败,无论在那个领域都一样,所以你们最好再努力一点。”
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虽然,但是,这个好像不是努力的问题。
天分这种东西,在数学上真的一点道理也不讲啊!
“说起来。”Reborn忽然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尤利你已经可以抬腿了吗?”
幸平尤利一愣,他抬了抬腿,又动了下另一条,放下时虽然皱了眉但是语气还是比较轻松的:“好像比刚才好一点了,可以动一下了,但是也只能抬30度左右?阿纲你呢?”
泽田纲吉动了下,但他的情况比幸平尤利要严重一点,只是能维持到撑起膝盖的程度,要动用腰腹力量抬腿还是做不到的。
“那真是太好了,恢复得不错呢。”Reborn慢吞吞地说:“否则我还真有些担心你们等等要怎么上厕所。”
二人:“嘎?”
Reborn微笑了下,明明是很可爱的小婴儿脸蛋,但是两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特别邪恶:“葡萄糖补液500ml和氯化钾的15ml一共 515ml,在最后都会汇聚到你们的膀胱,膀胱内的尿液达到300ml就会感觉到尿意,你们不会指望我一个小婴儿能将你们扶到厕所吧?”
“能帮你们的就只有护士小姐……就是这样对护士小姐实在是有些不太方便,哎。”
“啊啊啊啊!!!”两个忽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小孩都有些崩溃。
怎,怎么可以,他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啊!怎么可以让护士小姐看着他们上厕所啊!!
“如果不想要护士小姐的帮忙也可以,但那就得用尿壶了哦。”Reborn指了指不知道为什么放在特别醒目位置的尿壶,然后满意地看到了瞳孔地震的两个小孩。
这个也不行的!!!
在阿纲/尤利面前……用这个,绝对不要!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只能插导尿管了。”Reborn作势叹息:“那个也挺方便的,插入就能用。”
纲吉&尤利:“导……!!!!”
还有,什么叫插入?插入哪里?
二人惊恐地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震颤的瞳孔中读到了那个可怕的答案。
不行,不要,拼死也要在尿意到来的时候站起来去上厕所!
啊,果然燃烧起来了。
坏心眼的家庭教师扬起嘴角。
外人看不见的火焰在幸平尤利的身上燃烧,然后随着相互牵连的手传递到了泽田纲吉身上。
要不是怕惊动目前还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的幸平尤利,他还挺想把学生塞到CT机里面看一下他的身体修复情况的。
是的,修复。
虽然看不到,但是Reborn十分肯定,学生的身体正在被用一种和自身恢复能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速度重建修复。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泽田纲吉的情况。
在他的计划里,泽田纲吉进入超死气模式的时间最短也是一年以后,这一年内,他会不停发射子弹让泽田纲吉的身体适应死气模式,以此达到彻底冲开九代封印的效果。
同时,他也会通过不同的手段锻炼泽田纲吉的肉体,超死气模式对身体的负担很重,泽田纲吉又是个死宅,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要接纳超死气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因为是要射入批评弹,心灵的强度也不能放下,足够强烈的羁绊是必不可少的。
无论是友情、爱情、亲情,都要有足够的底气才能在批评弹的强大负面情绪面前牵扯住属于泽田纲吉这个人的人格,如此才有下一步——用自身的觉悟点燃死气之火。
一年,这已经是他在深入接触泽田纲吉之后做出的调整了,他原先的计划是两到三年。
但是无论他之前如何计划,Reborn都不会想到列恩会抵达日本的三个月就进入了羽化状态。
列恩和他心灵相通,在察觉到他的学生有了蜕变的时候,列恩就会羽化并且孕育出适合他学生使用的武器。
而在今天,课堂上的Reborn接到了昆虫的示警抵达现场后,就看到了已经脱离了战区的泽田纲吉正发疯一样地向着稻田奔跑,在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学生用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让他向他射出死气弹,他要去救人。
在眼神接触的瞬间,Reborn就明白——到那个时候了。
于是列恩孕育出了批评弹,而Reborn也将这一枚很有可能会真正杀死他学生的子弹送入了泽田纲吉的额头。
当然,他的学生最后的表现非常好,好到超出了Reborn的最初预期。
但让Reborn更没想到的是幸平尤利的情况。
尤利的火焰有治疗的能力,这个他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虽然Reborn不理解为什么同样是晴属性的幸平尤利可以去给他人疗伤,也很想研究一下这究竟是幸平尤利本人的问题,还是他有特殊的晴属性运用技巧,但这都不妨碍他期待着这份能力逐步变强。
以泽田纲吉和幸平尤利的关系,无论尤利的晴属性怎么发展,毫无疑问最后得益的都会是泽田纲吉。
虽然这样显得很市侩,但和只讲感情的小孩子不同,Reborn可是一个成年人了,他们这些愚蠢的大人如果没有利益交换,是很难在感情中维持平衡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
两个强行点燃火焰的小孩之所以现在还能清醒着,就是靠着幸平尤利的晴属性火焰在维持。
同样是在火焰用尽的情况下,幸平尤利的火焰恢复能力实在是让人吃惊,这种恢复力如果放到战场上无疑就代表了强大的续航能力。
除此之外,他和阿纲的火焰相性之契合也让Reborn意外。
究竟是因为阿纲的信任,还是尤利火焰的特殊性,他的晴之火焰居然能够在阿纲的身体里畅通无阻,这也值得研究。
不过……
对上学生若有所感般看过来的视线,Reborn嘴角又向下挪了几分。
彭格列的超直感就被你用在这种地方吗?
算了。
当务之急是研究幸平尤利的能力。
他之前以为幸平尤利的晴属性只能用来治疗,但实际上他的晴属性也是可以用来战斗的,而且看上去能力并不差,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了。
Reborn按灭手机,对在床上努力蛄蛹的学生说:“尤利,等回去后,我有惊喜给你。”
幸平尤利扭动的身体一顿,好奇又期待地看向家庭教师,眼睛亮晶晶的:“惊喜?老师,可以透露一点吗?”
Reborn此刻十分好说话,他想了想后,给予了提示:“有个人想要介绍你认识,放心,和你相性很合得来的。”
“相性?合得来?”幸平尤利眨巴了下眼睛,有些不解,但他还是十分好脾气地点了点头,阳光开朗地说:“好的,我会保持期待的,Rebron老师!”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还真是无限的,两个小时后,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都已经恢复到能爬起来的程度,虽然还是需要搀扶,但靠着扶手和强大的意志力,他们都成功推开了厕所的大门。
“下次再乱来的话,就趁着你们睡着的时候给你们插导尿管哦!”吵架归来但不知输赢的黑尾铁朗冷飕飕地说,“真是搞不懂你们,怎么会有人买个菜结果滚到稻田里去的,就算是为了拉住摔倒的老奶奶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为了扶住老人家,结果一失足一路从稻田滚到了水渠以至于脑震荡——这是两人这次受伤的官方理由。
黑尾铁朗毕竟不是什么恶魔,两个小孩是为了救人,现在情况也足够惨,他也只是微微发挥了半个小时就放过了他们,但是最后的警告还是不能忘。
黑尾铁朗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知道这年纪的小孩不吓唬一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害怕。
“然后,这个。”他将口袋里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张递给了两人:“这是那家伙留下来的联系方式……这个东西给你们是因为相信你们可以处理好,但是你们应该没忘了自己是谁家的猫吧?”
猛然拉近的脸和阴沉的面色让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吓到连连点头。
“很好,”得到满意答案的黑尾铁朗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接下来几天你们就别过来了,好好养伤吧,对了,尤利,森然的经理让我问你一下,食材中间有一只瘦弱的小鸡,那个是要做什么料理的?要怎么处理?”
幸平尤利:“……”
泽田纲吉:“…………”
啊!!!!!
怪不得觉得忘了什么!!
小啾啊!!他们把小啾忘了!!!
这几天一直默默待在各种食材中间,饿了就吃吃周边食材,在野蛮生长中大了一圈的小毛啾:“啾?”
第79章 情人节贺文
西西里岛, 地中海最大岛屿,曾经被誉为“没有西西里,意大利的灵魂便不在”的金色盆地。
因为地中海气候, 西西里岛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湿润, 如果不考虑下海游泳的话, 它最佳旅游季节是春末和初秋。
这个时间气候舒适, 百花盛开, 无论在街头还是巷尾, 都能看到被居民们打理妥帖充满想象力的鲜花拱墙。
西西里岛的历史相当久远,公元前1000年左右, 这儿就有了人类居住的痕迹,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这儿即便到了现在也是民族和文化的大熔炉,又因为诸多历史原因, 这儿的城市化步伐较为缓慢,说目之所及都是历史也不为过。
但和许多旅游景点不同的是,即便墙壁上满是斑驳痕迹,生锈的门窗和老式的路灯无一不诉说着它的古旧, 可当砖石瓦砾之间开满鲜花的时候, 这个地方就从历史的纂刻变成了生活。
作为欧洲艺术的起源地之一,西西里岛人在长期地熏陶之下也十分有艺术品味, 恰到好处的一个花瓶、阶梯上摆放的别致陶器、主人随意涂抹的色彩,在蓝天白云和火山的背景之下都显得十分有人文艺术气息。
或许很多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多多少少是受到了那著名的电影《教父》的影响,对这里先入为主地增加了刻板印象, 但实际上如果渴望看到些什么的话,那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虽然的确是黑手党的起源地, 虽然即便到如今,这里依然存在着影子政府,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西西里岛的黑暗面都冲着百姓举起了代表缄默的食指。
因为这里的王从很久以前到现在都是彭格列。
它的历史甚至比意大利共和国的年龄还要大,在其近十代的传承之中,它就像是遮天巨木保护着这一隅之地。
而且谁说黑手党就一定要穿黑西装了?虽然某些关键时候,因为传承和习惯,黑手党们也是会穿上黑西装作为“战袍”,但在非正式场合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审美的。
就比如此时此刻走在街道上的棕发青年,他就穿着西西里岛十分常见的衬衫和薄毛衣搭配,米色的休闲裤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要融入阳光中一样温暖舒适。
从衣服的磨损程度上能够看出这不是当季的新款,但这种勤俭质朴的的感觉就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受一样,温暖又温柔,像是春天的阳光一样暖融融的啊。
如果一定要说没那么无害的地方,那就是藏在衬衣之下,只隐约可见的一条银链。
较之于普通银饰更粗的圈状结构互相连接,就像是缠绕在他咽喉上的锁链,将青年斯文温和的气息悄然掩盖,显出几分野性和色气。
无论是谁,都不会有人将这样一个看上去脾气很好的青年和里世界盘踞在西西里岛的巨龙——彭格列的掌权人联系在一起。
但他偏偏是。
这已经是纲吉·彭格列继承彭格列首领之位的第六个年头,在蛰伏五年后,这位年轻的教父刚刚用一场雷厉风行的镇压说明了他的态度。
——他对人体实验和精神类毒品0容忍。
这一次活动中受到影响的黑手党家族近半数,其中或是联合加入这次清缴行动,或是心存侥幸,自然也有掀起反抗的,但都被彭格列十代及其家族同盟一一清缴。
他一手斩断了所有探向彭格列的黑色大手,清理了年老精力不足的彭格列九代没有余裕去打理而留下的诸多沉疴,以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向里世界势力正式宣告了他的到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十代目只是一个傀儡首领之时。
当然,这样的举动带来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彭格列十代目有足足一年时间不得不生活在他的守护者以及诸多A级干部组成的保护圈中,即便他屡次抗议他的武力值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也毫无作用。
直至一年后的现在,家族中的平衡初步重建,敌对反抗势力逐步被清剿,他才得以重新踏出彭格列城堡——独自一人。
泽田纲吉并不是一个任性的人,之所以一定要离开彭格列,自然有属于他的理由。
和外人传言的青面獠牙笑面虎的形象不符,泽田纲吉本人其实是一个有些过于柔软的人,他也不是土生土长的里世界土著,在国中之前,他都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
不要说里世界了,在那个远东的偏远城市,因为有他后来的云之守护者镇守,就连校园暴力他都没有经历过几次。
过于柔软温和的性格和这个世界全然不符,他的上位更是谈不上自愿,只是被裹挟的“不得不”。
然而这个位子牵扯了太多。
即便泽田纲吉再不愿意,即便他一退再退,但这个世界从不善待善者。
当遇到触及到他底线的事情发生时,他还是决定出手。
于是就有了这次被外人称之为雷霆之怒的大清扫事件。
在当时,泽田纲吉签下了一份份文件,也在一道道下达的命令上点上了属于彭格列X世的大空火焰,彼时处于超死气状态之下的他可以有条不紊地下达一条条指令,但在无人的私密角落,他却一次次将胃中食物全数呕吐出。
违背内心喜好的决定、伙伴们遭遇到威胁的压力和怒气和无数双暗中窥伺的眼眸都在逼迫着这个年轻的首领尽快成长起来。
他也的确如此,而作为代价和养料的是泽田纲吉自己。
他的味觉消失了。
老实说,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泽田纲吉其实松了一口气。
意大利的传统美食离不开番茄酱,而番茄酱的色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的梦魇,虽然他已经和彭格列的厨师说明了自己的喜好,比起番茄酱他更喜欢奶油、罗勒之类的酱料,彭格列的厨房自然也不会违背首领的喜好,但总有无法两全的时候。
在那样的场合之下,泽田纲吉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喜好,他只能一口口地将隐隐约约透着血腥气的食物咽下,然后冲着或是盟友或是敌人的客人举起酒杯。
然后在回到房间后将一片赤红呕吐而出。
而在失去味觉后,他就没有这种困扰了,无论是狱寺还是彭格列的厨师都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十代首领的个人喜好,从而以此来针对他了。
还挺方便的。
泽田纲吉其实一直以为自己将这个问题藏得很好,但是他忽略了自己守护者们对他的在意。
他对自己的守护者毫无防备,所以在吃下他从国中起的好友递来的山葵寿司却没及时反应过来后,泽田纲吉暴露了。
讲道理,其实他是能够感觉到辣的,毕竟辣是一种痛觉,但是山本的寿司用的不是化学制品芥末,而是味道细腻温和得多的山葵。
山葵的辣度比芥末好太多了,泽田纲吉又因为太久没有吃到家乡的食物,一时之间对食物生出几分陌生,因而反应得慢了些,就被他的岚守确定了他的猜测。
虽然他的岚守和雨守从国中时候关系就很差,但是在关键时候,他们确实是配合得极佳的搭档。
泽田纲吉一边在心中暗自决定将接下来的任务中把两人深入绑定让他们发挥自己的默契,一边向暴走的守护者们乖乖认错,并且在之后的半年时间里,接收到了各方面的投喂。
失去味觉这件事对于首领来说太过危险,消息被封锁在很小的范围内。
每个知情者都想尽了办法,就连他那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父子在干什么的母亲都被请到了西西里为他做了一顿年少的泽田纲吉最喜欢的菜肴。
泽田纲吉将妈妈做的料理一口口全部吃了下去,他挂着笑容哄着面带疑虑的妈妈上了飞机,并且给他的父亲批了一个长假让他和母亲去补办一次他们的蜜月旅行,然后将这些过量的食物全数吐了出来。
妈妈做的菜还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只是香喷喷能够给成长期提供大量能量的汉堡对如今的他来说有些过于油腻,习惯了刀叉的手在拿起筷子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灵便,他居然在喝味噌汤前习惯性拿起了勺子。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勺子已经点到了碗沿。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思考了许久后,最后还是继续用汤勺吃起了味噌汤。
其实情况没有那么糟。
他只是失去了品尝美食的乐趣而已,并不是厌食,泽田纲吉可以正常吃下一个成年男性需要的食物,他的体重也并没有继续下降,因为没有味觉,他甚至能够吃下一些对身体十分有好处但是他以往不喜欢吃的食物。
比如胡萝卜和青椒。
在尝不到它们的味道后,泽田纲吉不得不说,这两种蔬菜的颜色看上去还挺赏心悦目的。
他知道他的家族成员在担心什么。
他们在担心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但泽田纲吉告诉他们不需要担心。
他只是……还没有真正长大。
有些事情,长大了就好了。
至于什么时候真的长大……等他最后想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这是我的超直感告诉我的,就算你们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一世的超直感吧。”泽田纲吉如此说道。
他的守护者们将信将疑,但再三确定泽田纲吉的身体报告除了体重略略偏轻之外一切都好后,也都暂且偃旗息鼓。
泽田纲吉很感谢他的守护者们的爱护,但有些时候也是很想避开那种生怕他是玻璃人的眼睛的。
他眨了眨眼,决定用行为让他的守护者们安心一点。
——用拳头。
这个方法的确十分有效,除了又出了一笔维修费之外,别的都挺好。
但不得不说黑手党也的确是用拳头决定话语权的行业,靠着这一场战斗,泽田纲吉也得到了一人外出的资格。
他将自己打扮成了学生模样——也不算装嫩,他的年龄的确还是一个鲜嫩的大学生。
他穿上陈旧但舒适的衣裳,脱下皮鞋换上微微变形的旅游鞋,再挂上一台数码相机——这是他这一身装扮中唯一算得上昂贵的装备,兴致勃勃地开启了自己的西西里岛旅游之旅。
因为是从远东空降的首领,为了在彭格列本土势力以及在由九代养子Xanxus所率领的彭格列暗杀部队瓦里安面前撑住场子,泽田纲吉从抵达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就开始扮演一个高冷的彭格列十代目,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真正地看看这片他要守护着的土地。
西西里岛经济不算发达,这里的经济模式主要以农业和渔业为主,辅助则是旅游业。
虽然没有工业化带来的巨大利润,但是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为支柱的经济环境却让这片土地保留了最原汁原味的淳朴。
就连整个欧洲特产的小偷在这里也没有意大利北部那么多,毕竟地方就那么大,大家都是老熟人。
但这也意味着,在这样的创业环境下还能继续做案的多半都有着极其精湛的技巧。
是的,彭格列十代目·纲吉·彭格列,在自家地盘上被扒窃了。
泽田纲吉有些尴尬。
对方没有雾属性的遮掩,也没有晴属性的强大移动速度,甚至都没有岚的高伤和雨的镇静麻痹,对方就是靠着手速悄然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小刀一伸一割就将他衣兜里面的钱夹拿了出来。
其实泽田纲吉倒也没有很担心遗失的东西,因为作为彭格列的BOSS,他从上到下其实都被打上了彭格列的标记,衣服鞋子什么的他有刻意更换,但是皮夹……
呃,希望那个倒霉的小偷先生在打开战利品的时候,不要被上面的彭格列家徽吓到。
也希望他的家族成员不要被小偷先生归还的皮夹笑到。
最关键的是,希望Reborn千万不要知道这件事情,天照大神圣母玛利亚菩萨谁都好,求求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
泽田纲吉坐在一条小巷的阶梯上,他的目光穿透弯弯斜斜的小巷看向那被阶梯和两侧楼房框出的一片海蓝,一边发呆一边想。
没有现金,他还要继续逛下去吗?
直接回去好像有些不甘心,而且回去的话可能会被问起为什么回来,等之后钱包还回来的时候还会被他们关联上……啊,不行,想想就好尴尬。
虽然泽田纲吉尚且稚嫩的时候在自己的守护者们不知道丢了多少次脸,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最好不要吧。
“你……没事吧?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就在青年陷入放空的缓慢思考之中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活泼的声音用有些不太熟练的意大利文对他说道。
泽田纲吉目光凝聚,一个黑发的青年站在他的面前,似乎是因为不确定他的情况,黑发青年所在的位置距离他有三四步远。
只是这几步,光影就在他们面前划分开了一道栅栏。
他在街道小巷组成的暗色中,而黑发的青年则是沐浴在西西里岛明亮的阳光下,金色的眼睛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在双方目光对上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眼睛一亮,“你是亚裔?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泽田纲吉微微一愣,在问到自己国籍的时候,对方切换了标准的日语和中文,熟悉的发音让他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脱口而出了日文的回答:“我是日本人……”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过现在已经是意大利籍了。”
“真的?太好了!”黑发男孩立刻就笑开了,明明是很有攻击性的金色眼眸却像是琥珀一样明亮温柔,他有两个很可爱的酒窝,现在也像是盈满了蜂蜜一样欢快:“我也是日本人呀!你家是哪里的?我以前住东京友枝町的。”
泽田纲吉顿了顿,他应该警惕的。
泽田纲吉心想,这次相遇实在是太凑巧了,对方恰巧是个模样十分讨喜的日本人,恰巧同为东京都市圈,又恰巧在这个角落相遇。
但是……
他轻声开口:“并盛町。”
顿了顿后,棕发的青年用鸽子飞过天空一样的轻柔语气重复了一遍:“我以前住在并盛町。”
黑发的青年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的隐藏含义,他只是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哇,好巧,都是东京哎,不过好可惜,并盛町距离友枝还挺远的,我没去过那里。”
青年蹲了下来,他双手撑住脸颊。
这个有些幼稚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很自然,因为这个动作,脸颊上的肉都被他的手指戳出了几个肉窝窝,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十分认真:“所以告诉我吧,你遇到了什么难处,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十分烦恼,看在老乡的份上,就算你缺钱,我也可以借给你一些哦。”
泽田纲吉失笑,可以借钱,在意大利这已经属于相当高的友情级别了。
如果要比这还高,那就只能是分享一个披萨和一杯咖啡了。
……考虑到意式浓缩就那几口的量,后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泽田纲吉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和对方友情升级——特指他们分享了同一块披萨。
这个青年名叫幸平尤利,是个厨师,来到意大利的原因是来学习最正统的意大利料理的。
在来到西西里之前,他在那不勒斯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工。
之所以停留在那不勒斯,是因为他要在那里学习披萨的制作技巧。
做出来的披萨……嗯,很有嚼劲。
抱歉,原谅他的特殊情况吧,如果要更多的评论他也没有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答案会让对方失望,没想到青年却亮了眼睛:“真的吗真的吗?你觉得这个披萨的亮点在于口感有嚼劲?”
泽田纲吉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快乐到在狭窄厨房里转圈圈的青年。
他不曾涉猎厨师的行列,不明白什么样的夸奖能够让他们喜悦,但是总觉得……幸平尤利喜悦的点有些不太对吧。
“不!要做到在普通的家用烤箱里做出有嚼劲的披萨饼皮,我可是超级努力的!”黑发的青年撸起了袖子,向刚认识的新朋友展示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看,为了增肌,我还特地去健身房撸铁了呢!”
泽田纲吉看了看那个可爱的弧度,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们现在正在幸平尤利的租房内。
说来很巧,这孩子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被坑了,他借的房子是在彭格列的居民区势力范围内,这也是泽田纲吉在思考后应邀的原因。
这里的房子大多是彭格列给手下工作人员的福利房,并不收取房租。
但是毕竟是意大利,的确有一定概率会存在住到男女朋友家,所以原有住宅被空出来的情况。
这样的房产如果被员工租出去,彭格列倒也不会过于干涉。
当然,这样的宽松仅限于外围成员,B级以上的干部就要进行提前的报备了。
这间房屋的原主人应该是一位女性,无论是地毯还是窗帘的颜色都十分有品味。
之所以不猜测这是幸平尤利的品味,是因为这个男孩将他带回来后曾经从衣柜里拿出家居服换上,那个时候泽田纲吉就看到了他那一衣柜一模一样的衣服。
泽田纲吉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过得足够粗糙了,比起一套一套衣服和首饰都有各种搭配的狱寺隼人、和身高腿长喜好飞日本买剑道服的山本武,他的衣橱里除了西服之外,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宽松的休闲服。
但即便是休闲服,在Rebron这些年半强制的熏陶下,他在选择衣服的时候也会本能地挑选一些带着亮点的设计。
坏了,好像真的不知不觉被意大利腌入味了,比起来,面前这个只比他小两个月的男孩反而是一点都没感染到意大利的时尚细胞啊。
……不,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热爱、可以全心全意填补他喜好的东西,所以一切其余的物质条件都被他看淡了。
注视着在灶台前认真烹饪的青年时,泽田纲吉莫名有了这个感觉。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所以对于这种完全因为热爱诞生的眼神格外陌生,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从尤利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十分幸福的吧?
看着看着,泽田纲吉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
“看!这是我做的年糕!”青年十分神秘地给他展示了自己的宝物,然后在泽田纲吉惊喜和惊讶的表情中,他慷慨地同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分享了这块在异国他乡十分难得的家乡美食。
为了原汁原味地还原家里的吃法,二人还钻到了小巷中点燃了小碳炉,捧着红豆汤带着酱油海苔白砂糖,来了个烤年糕三吃。
虽然还是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但可能是这些记忆对于泽田纲吉来说太过于深切,他的记忆为他补足了失去的味觉,他甚至吃到微微打嗝。
他的捧场让幸平尤利十分喜悦,最后泽田纲吉甚至是连吃带拿地带着年糕回到了彭格列。
半路上他还遇到了纠结无比地在小城里打转的小偷先生,十代目笑眯眯地取回了自己的皮夹,一文未少的。
这次的出行非常完美,泽田纲吉的心情非常好,即便是在回到彭格列城堡的时候看到了骑着摩托车从他面前轰鸣而过并且故意扬起尘土的瓦里安车队,他也只是一笑了之,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的战损时愤怒。
他的岚守一如既往地紧张着他的安全,狱寺隼人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了泽田纲吉的面前,左转右转,差点就要将他送到医务室进行一番身体检查了。
在得知泽田纲吉认识了一个日本来的老乡后,他更是被害妄想症发作,若非被泽田纲吉制止,他差点就要去把人翻个底朝天。
“那个,隼人。”泽田纲吉很尴尬地笑了下:“他不可能占我便宜的,不如说……真正占便宜的人是我。”
“我在他家一起分享了他做的披萨,带了年糕回来,然后他还借给了我68欧……没写借条的那种。”
这下就连狱寺隼人都沉默了。
虽然他可以为了敬爱的十代目献出生命,但是披萨这个……这个,如果是十代目的话,他当然也没问题!就算十代目要吃菠萝披萨,他也能为了十代目背叛自己的意大利血统!
泽田纲吉婉拒了。
菠萝披萨很好吃,但那得是搭配馅料众多的美式披萨,解腻有奇效,但意式披萨味道清淡,菠萝的香味反而有些喧宾夺主了。
这本来是一次除了让他欠下了68欧的巨额欠债之外的普通萍水相逢,如果没有第二次相遇的话。
泽田纲吉再次溜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秋天。
虽然意大利的劳动法律并不保护黑手党人,但因为彭格列年轻的首领是个善良人,彭格列的部下们也能够在没那么多事务的时候轮流休假。
休假的人多了,自然也会开始分享假期的生活。
分享的人多了,自然也会引发一些向往和好奇。
……所以,秋天的西西里岛是真的可以看到粉色火烈鸟吗?
虽然,但是,那可是粉色火烈鸟哎!
泽田纲吉纠结了没多久,他看了看无论如何都批不完的文件,准备尊重自己血脉里的另一半,给自己放了一个敬老日和秋分日的日本传统节日。
他在经历了一番左手写假条右手批的操作后,捏着车钥匙溜溜达达地走出了彭格列庄园。
然后在文迪卡自然保护区的景区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泽田纲吉在那一刻很认真地回忆了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把钱还给人家,然后他惊悚发现自己还真的没还。
好在幸平尤利倒是似乎并不介意那68欧元,他兴奋地冲着泽田纲吉招招手,并且给他展示了下自己占下的坑位——一个观景角度很棒的小板凳,二人就一边分享着那个板凳和幸平尤利带来的饭团,一边热热闹闹地围观着那一群其实并不粉的火烈鸟走来走去。
他们甚至熬到了夕阳西沉的时候,因为幸平尤利无论如何也要拍一张粉色的火烈鸟照片,如果不考虑P图的话,那就只能靠自然界的色彩给这群大白鸟染色了。
事实证明幸平尤利的坚持是正确的。
泽田纲吉的相机里留下了一张美到惊艳的落日夕阳,和一个举着相机兴奋不已的人。
照片很美,但错过公共交通真的很让人狼狈。
还好泽田纲吉是自己开车来的,于是泽田纲吉就在开车的间隙顺便旁观了幸平尤利是怎么咬牙切齿地拿着搜来的教程给那些火烈鸟一只只染色,再发到网上做照骗的一幕。
“很糟糕。”泽田纲吉摇头叹气,在金色眼眸的青年疑惑的目光中他吐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发现我就是被同样的教程P的图骗过来的,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
幸平尤利爆发出一阵大笑,并且热情地帮泽田纲吉也P了一张照片,泽田纲吉也将其发到了他的社交媒体上——当然是小号。
狼狈为奸的两人在晚上随意走入了一家酒吧,原本只是聊聊的,但幸平尤利一个不当心就被气氛烘托得去小小露了一手。
——他居然还会调酒。
泽田纲吉抿了一口那琥珀色灿烂明亮的液体,冲着眼睛亮晶晶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笑容:“很好喝。”
然后他就看到那明亮的金色在男孩的眸中融化。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一动,但下一刻,他将手指贴上了杯壁,冷凝水沾湿了他的指尖,并且顺着静脉一路蔓延。
他的心脏微微抽痛了一下。
泽田纲吉又喝了一口酒,他有些诧异,没想到无名指真的是和心脏的供血相连的,他还以为那是为了卖戒指的商人编造出的假消息呢。
但转念一想,就算相连的又如何,人体身上哪个地方的血液不是从心脏出去的呢。
可能是西西里岛太小的缘故,之后他和幸平尤利断断续续地见过几次,泽田纲吉一直都没有还掉那欠的钱,但人情反倒是越欠越多。
幸平尤利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他蹭吃蹭喝,对他来说,一个能够陪着他说说日文说说家乡的人所能提供的情绪价值要远远超过他付出的劳动力。
泽田纲吉也发现了这一点,同时,他也发现幸平尤利并不缺钱。
一个优秀的厨师能不能大富大贵取决于他的喜好,但是一定不会过得很糟糕,这世界上有的是人愿意为了一口美味跨越山海,而幸平尤利的手艺绝对是会被人追逐的那个阶层。
他房间的简陋真的是因为他个人活得有些糙。
于是泽田纲吉开始一点点给这间小屋添置东西。
一开始是很便宜的鲜花、桌布、坐垫,到后面的羊绒地毯、植毛被套、甚至是一些当季的新款衣物,再到泽田纲吉觉得很好闻的润肤露,这是泽田纲吉发现幸平尤利居然能在被西西里多雨湿润的冬天干到脱皮时送的。
不知不觉的,明明是幸平尤利的房间,却都被泽田纲吉的喜好铺满。
而幸平尤利对此安之若素,他唯一的抗议是让泽田纲吉别买鲜花了,虽然很好看,但那个他真的打理不来,不过他自己倒是在一次集市上买了一个手工陶盆,然后往里面栽种了一颗泽田纲吉不认识的植物。
秋冬过去,春回大地,西西里岛又到了一年中最美丽的时候,幸平尤利种植的植物奇迹般地在他粗糙无比地照顾下开花了。
——是真的粗糙,好几次都是泽田纲吉看到盆土干裂忍不住去浇水的,也没见他施过肥,这花唯一的肥料来源就是泽田纲吉某次顺手塞进去的鸡蛋壳。
但它还是开花了。
“原来是百合啊……”泽田纲吉有些新奇地弯下腰端详。
那是一朵十分朴素的百合。
纯白的颜色,没有什么香味,也没有复杂的花型。
虽然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是百合,但是……总感觉就算是百合,也过于朴素了吧?
他印象里的百合有很多种,但要么芳香扑鼻,要么花型绚丽,他甚至还看到过层层叠叠的百合花,比起来,这一朵也太小了。
“因为那个是我用食用百合种下去的嘛。”幸平尤利啃着一颗啤梨,十分随意地说:“原来是想要跟饭店的一位中国厨师学习做他们国家的甜点的,结果她说我买错了品种,这个适合做菜不适合做甜点,偏偏还买少了,也没有可以搭配的西芹,所以我就顺手种到花盆里啦,想着看能不能长得多一点,没想到还真的能开花呢。”
泽田纲吉无语片刻,忍不住笑了:怎么说呢,这件事做得真的十分的幸平尤利。
见他笑,幸平尤利似乎还有些小小的不爽,他气咻咻地走过来,观察了片刻小小的百合花后,伸手将其折断放在了泽田纲吉的手心,“我要它的根茎,开一朵就够啦,多开就消耗它的养分了。这个是你照顾得多,所以它的小花就给你啦。”
泽田纲吉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他轻轻扣住了手心的百合花,小小的一朵花瓣贴在他的掌心,冰凉的质感让他忽然想到了那一夜冰冷的酒杯,一并忆起的,还有那触动到心脏的细微抽痛。
泽田纲吉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14岁男孩,他看得懂别人面色的变化,也能读懂无数客套辞令下的明暗交锋。
即便他不懂那些,也能看到背过身去站在灶台前的青年通红的耳垂。
他一点点地垂下了眼眸。
只觉得这一朵小小的百合花却比他拿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沉重。
泽田纲吉扫视了一眼这间房间,又扭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房间内是他在对方默许之下,在无知无觉……亦或者是有心纵容之下布置出的房间。
窗外,是被彭格列笼罩保护的西西里岛。
窗内的小灯是他们路过集市时候购买的星星灯,窗外则是万家灯火。
他在做什么啊。
泽田纲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一点点吐出。
第一口气。
他将他们的所有过往都回忆了一遍。
第二口气,他开始思考他现在做的事情,和他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曾经他怨怼过他的父亲丢下他和母亲在日本不管不顾,也为母亲抱过不平,在争吵的时候,他也曾说过“既然走入了这个世界,就应该知道我们不配拥有普通人的爱情和生活,你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去连累一个普通人”这种话。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已经将自己的朋友牵扯入了这个世界,现在又要拉另一个人进来吗?
第三口气,他开始推演自己放纵这段感情的结果。
他的气息渐渐开始不太稳定,最终伴随着脑内的血色变得颤抖起来。
第四口气,他压榨出了肺泡里所有的空气,那让他稍稍有些晕眩。
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泽田纲吉棕色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犹豫。
他缓缓松开了手,注视着手中的小花。
百合是非常好养的植物,哪怕只是清水插着也能养好几天,但可能是被他的温度熨贴着,明明只是这么点时间,小小的花朵就已经有些打蔫了。
泽田纲吉没有再犹豫,他垂下眼眸,轻轻在那花瓣上落下一个非常轻柔的吻。
然后,小小的百合就被放到了餐桌上。
再后来,当幸平尤利转身的时候,这间一人居的小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温暖的春风卷起窗帘,带走了房间内最后一丝熟悉的气息。
幸平尤利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轻轻眨去了那一点点遗憾,努力搓了搓脸颊,又鼓了下腮帮子试图摆脱那种僵硬的感觉。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因为……
他已经得到了一份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那种无比温柔无比珍视的感觉,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幸福了。
就像是那一盆百合一样。
美丽的花朵如果能被珍视也很好,但对它来说最重要的却是在一次次养分积累中强大起来的根茎。
虽然,虽然他是真的很想再努力一下的。
但是没关系的。
就像是一本没有结尾的书,没喝完的茶,有遗憾,但是在看书时候的感动,喝茶时候的快乐并不会因为没有结尾就消失。
它们一直一直都在。
甚至可能因为有遗憾,一直到他老去的时候都会沉淀在记忆里的深处,以后想起西西里,他或许就会想起那个人一样。
可恶的泽田纲吉,为什么要连离开都那么温柔,他们就不能睡一次再分开吗?他不是入了意大利的国籍了,怎么就那么不意大利了呢?
幸平尤利是搭乘一周后的飞机回到日本的。
西西里是他学习的最后一站,他会在日本休整一番后再去面对巨大的考验——复杂庞大谱系众多,光吃就吃不过来别说学习的中华美食。
中国太大了,他的计划是由南到北一点点来,花费大概2年的时间。
结果他足足半年都没能走出广州。
最后让他迫不及待离开这里的是因为广州入了夏,他的屋子里出现了成群结队简直能当坐骑的蟑螂。
就连回南天他都扛住了,但是这个是真的不行!
恰巧这个时候他收到了美食大赛的邀请,对方包机加酒,本来就有些摇摆的心有了借口,幸平尤利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飞机,目的地是意大利的维罗纳。
这座意大利北部拥有古罗马遗迹最多的城市,这次美食大赛十分贴心地提供了旅游活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虽然看上去不太像厨师,但幸平尤利早就习惯了和各种不同款式的厨师在一起了。
虽然各自有些奇形怪状的爱好,但大家的脾气也都很和善,而且当需要下厨的时候也都将表现机会留给了最年轻的他,对他的料理也十分捧场,幸平尤利玩得很开心。
一直到他们抵达此行的最后一站,他们被带去了一座城堡,然后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方从惊诧到恐慌的目光中,幸平尤利终于发现了异常,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剧痛袭来。
再醒来时,他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而他的手被另一个小婴儿的手紧紧攥着。
对方本来就很大的棕色眼眸因为变小而更大了,被死死瞪着的幸平尤利有些心虚,但即便如此,当被质问:“怎么会被这么傻的骗局骗过来!”的时候,幸平尤利还是十分理直气壮地回复了:“我就是想要一个回意大利再追你一次的借口不行吗?!”
他成功打出了K.O。
一起旅游的小伙伴们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在其中一个迟疑着鼓掌后,大家还是被带动得啪啪啪给他们鼓起掌来。
幸平尤利脸蛋红彤彤的,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掩藏情绪,变小后就更不行了,好在同样握着他的手的人也同样不擅长。
这一届彩虹婴儿的初次见面,开始于大空和晴红着脸手牵手站立。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开头有些不着调,这一届彩虹之子的故事也格外精彩。
维罗纳,是罗密欧和朱丽叶故事发生的地方。
但是对幸平尤利来说,这个地方却是他可以重新看完那本书,喝完那杯茶的地方。
“也算是福地吧。”
这可不能告诉阿纲。
第80章
小啾是一只有着很强自我管理能力的小鸡。
它会自己嗯嗯、嘘嘘, 会自己吃饭,甚至还会每天遛自己,虽然看不懂钟表, 但靠着强大的生物钟, 他能做到每天晚 8回窝, 早上4点陪着尤利一起起床, 只要没有人打扰, 这个日程表雷打不动。
“某种程度上, 它的自制力比你们还好。”这是Reborn在观察到小啾的生活日常后对两个学生的吐槽。
刚刚因为熬夜在被窝里看漫画被抓到的两个笨蛋学生:无、无从反驳。
养小啾真的是一件非常省心的事情。
但也因为过于省心,幸平尤利和泽田纲吉在将小啾带到集训地之后就慢慢把它忘记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忘记了, 小啾的厕所幸平尤利还是有更换清理的,他每天也有摆上足量的小鸡饲料,但这种行为与其说是他还记得小啾,不如说是一种行为习惯。
就像有些大人每天都会点开直播间看看, 但未必是真的要买什么一样。
“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在厨房里养了三天鸡,但愣是一个人都没发现的?哈?什么叫大家活动的时间它会自己避开啊?你这养的是鸡还是狗啊?”
黑尾铁朗也是很无语的,而等他知道幸平尤利特地将小啾带过来,就是要给他看看他们的同款鸡冠头时候, 他就更无语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小孩这么奇怪脑回路的存在啊!
算了算了, 自家小猫,亲生的, 亲生的。
还能咋的,难道还能换货吗?
但黑尾铁朗的无语还没有结束。
因为两个小孩还躺在病床上没恢复自由行动的能力,帮人收拾行李的工作自然交到了他这位学长上。
原本是没问题的,泽田纲吉和幸平尤利两人都不是乱丢东西的小孩, 但是多了一只鸡后……
抓鸡这种事,对小孩来说刚刚好, 但对大人、尤其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大人们来说,那就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了。
既怕弄伤小鸡,又怕小鸡弄伤自己,而且捉鸡是抓哪个部位?直接抓头应该不行,那应该是抓翅膀还是身体?
“没那么复杂的啦。”幸平尤利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黑尾铁朗,似乎是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为何有那么多问题,他有些小骄傲地说:“你把它的笼子打开,然后和它说该回家了,小啾就会自己进去了。”
……你还真是把鸡当狗养啊?
然而,黑尾铁朗还是照做了,否则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拿网兜去给抓学弟的宠物鸡—吧?要是那鸡应激了他怎么办?
他在层层叠叠的围观群众瞩目下打开笼子,对悠闲漫步的小啾说出那句咒语(是的,黑尾铁朗坚信那是咒语)之后,那只羽毛凌乱画风十分杀马特并且和他一点都不像的未成年鸡就一步步走到了笼子里,那步伐淡定、自信,很有几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清冷感。
它不光自己进去,甚至还用鸟喙勾了一把笼门,将门关好的同时还落了锁。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然后爆发出了惊人的喧闹。
“好,好酷!虽然用这个词形容鸡有点奇怪但是我真的觉得它好酷啊!”
“我懂我懂,就是很酷的感觉,总觉得它一转身就能拔刀斩了,这家伙是不是什么动画片的主角?”
"这怎么可能?这不科学吧?鸡怎么会有这样的智商?”
“鸡是恐龙进化来的,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特异功能。”
“其实,我家也有养鸡的,我作证,我家的鸡真不这样,它甚至还会定点上厕所,怎么做到的?这完全违背身理构造了啊!能开课教学吗?”
“而且你发现吗,它都不带叫的,小鸡应该一直啾啾个不停的,可它真的好安静哦!”
“……真是一只有格调的鸡呢。”
被夸奖有格调的小啾蹲在笼子里,不动如山,非常沉稳。
然后在回家之后对着不靠谱的家长们一通发脾气。
“哒哒哒哒哒哒!”小鸡爪子从这头跑到那头。
“对不起啦!”幸平尤利框框剁菜,嫩嫩的菜叶多多的,难咬的菜帮子少少的,完美符合小啾的喜好。
“哒哒哒哒哒哒!”小鸡爪子从那头跑到这头。
“好的好的,给你加蛋黄,再加面包虫干,口感酥脆香味喷鼻。”
“哒哒哒哒!”小鸡爪子着重踩踏。
“给你掐头掐头,你是鸡哎,你有鸟喙,面包虫又咬不到你,列恩是一口吞,网上说姿势没调整好的话容易被虫子咬我才给它去头的。”
“哒!哒!哒!”
“行行行,给你去给你去,你是大宝宝。”
“哒。”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能开口交流?”狱寺隼人撑着下巴,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这一唱一和了。
“大概是因为云雀前辈对小啾说,太啰嗦的鸡很没有格调,所以它最近在修炼闭口禅。”
泽田纲吉有些虚弱地解释,见狱寺隼人一脸“原来如此”,他深深叹了口气,扭头吐槽:“所以是真的没有人觉得云雀前辈对一只鸡说教以及这个鸡还真的听得懂很奇怪吗?”
幸平尤利&狱寺隼人&小啾齐齐歪头,“那不是很正常吗?”
泽田纲吉:?
然后他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小啾它居然还有一个特制的小饭桌,幸平尤利是将所有的食物分门别类之后放在小桌子上,然后小啾会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才跳上桌吃饭。
他只是有段时间没来这里!
为什么小啾就有了这个待遇?!
是尤利?
不,不对,尤利虽然做饭很厉害,但他其实一点也不擅长做手工!
他的手工课作业都是泽田纲吉帮他做的。
这个小饭桌边缘打磨得很顺滑,整个结构也很平稳,如果不是店铺里面买来的成品,那难道是……
狱寺隼人喝了一口饮料,满脸都是若无其事,但如果仔细看过去,就能发现他的眼神在一下又一下地扫视着那只秃毛啾。
居然是你!狱寺同学!
“狱寺同学……你莫非……”泽田纲吉慢吞吞地说,“你莫非非常喜欢小啾?”
“谁!怎么可能!我!”狱寺隼人整个人和炸毛一样跳了起来,呜呜啊啊一连串,但是在对上小啾看过来的纯真豆豆眼的时候,他愣是什么凶话都说不出,最后一踢门愤而奔走。
“啊,跑掉了。”幸平尤利歪了歪身子,从门口看出去,他用十分微妙的语气说:“狱寺同学,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笑过了。”
泽田纲吉:“哈?”
幸平尤利眼神漂移:“嘿嘿,我就是最近看了一些中国的短剧,所以很想说说看这句话而已。”
“你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十分突兀地响起。
幸平尤利愣了一下,视线下移,一个和Rebron差不多大的小婴儿冲着他点了点头:“我是风,来自中国,此次登门,是为了就你对我的学生一平的帮助当面向你道谢。”
一平!
这个读音瞬间唤醒了幸平尤利的回忆,他脑中快速闪过了红色的锦旗、采访的镜头、没有尽头的作文以及那一连串需要他修改的一平妹妹!
幸平尤利倒抽一口气,后退几步让开门口的空间,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好这个让开的动作是因为礼貌还是因为被吓到退步。
但最后他还是撑住了场子。
因为他在最后虚弱地说了一句:“您请进,喝,喝杯茶,需要什么饮料?”
中文是这么说的吗?他还没有学到中文的客套部分啊!
来人十分温和,他轻轻笑了笑,整个人的气质都如同风卷云舒一样大气舒朗,虽然是小婴儿的大小,但是莫名有一种属于大人的从容感。
似乎是看出幸平尤利的中文还不是很熟练,小婴儿冲着他笑着点头,说得很慢:“都可以,客随主便。”
客、客随主便?
虽然这个词他还没有学习到,也不知道怎么写,但联系上下文幸平尤利还是大概明白了这四字成语的意思。
呜呼!感觉是很高档的词汇呢!学到了学到了!
幸平尤利有些小雀跃,“果蔬汁可以吗?我早上刚刚榨好的。”
“可以,辛苦了。”
“尤利?”见到幸平尤利一个人回来,背后还跟着一个小婴儿,本来坐在地垫上的泽田纲吉立刻站了起来,“这位是?”
“是一平的家长。”幸平尤利冲着泽田纲吉眨了眨眼睛:“就是,那位送锦旗的。”
泽田纲吉倒抽一口气,立刻站得笔正:“那,那不是中国来的?怎么办尤利,我不会中文!”
“没有关系,我会日文。”自称是风的小婴儿冲着两人负手欠身,“虽然送来了锦旗,但我觉得始终还是需要当面表达一下谢意,家徒一平多亏二位帮忙了。”
虽然两国礼仪不同,但是肢体语言之所以能够全球共通,就是因为哪怕不了解你们国家的文化,也可以通过动作、神态明白对方的真实情绪。
就比如此时此刻,两个孩子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认真和尊重。
这种来自长者的肯定十分让人喜悦,两个小孩都露出了笑容。
“真的没有关系的,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遇到都会帮忙的,我们也只是恰巧经过,恰巧我会一点中文,又恰巧我认识李同学而已。”
“就算那一刻不是我,最多也就是多耗费一点功夫,最后一平妹妹也可以没事的。”
风微微一笑:“承你吉言,此行前来,我也带了一些礼物。我从大使馆得知幸平同学你是厨师,所以我带了一些我们家乡的调味料,并不值钱,只是一份心意,还请收下。”
幸平尤利一惊,刚开口说了几句想要推拒,就看到对方温润的眼眸中锐光一闪,接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千里鹅毛”“并不值钱”“尝尝看我家的口味”“来都来了。”
等幸平尤利再有意识的时候……
他已经提着东西呆呆站在房间里面了。
“怎么啦?尤利?”泽田纲吉送完人回来,看到幸平尤利满脸的茫然和木楞,有些紧张地追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就是,刚才好像有什么很激烈的东西冲刷过了我的大脑。”幸平尤利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将里面晃荡的液体拍出来之后,他长叹一声:“好厉害啊,中国人什么的……”
“对不起,阿纲,刚才最后都是你来招待的。”
泽田纲吉抓了抓脸颊,有些羞赧地说:“没事啦,风先生的日文说得很好,我们的沟通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他还有夸奖你呢。”
“夸奖?”
“他说你给鸡搭配的食物十分科学。”泽田纲吉有些茫然:“就是,他说……如果可以的话,鸡得多去外面走走,要接地气。”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毕竟是大人的建议……要不我们带小啾出去走走?”
“嗯……”幸平尤利想了下,有些迟疑地问:“那,小啾要不要栓绳?”
“不用吧,不是只有狗才需要……”
“但是小啾攻击性也挺强的哎,它前几天还赶走了森然的猫咪。”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泽田纲吉迟疑着说:“问下云雀学长?”
幸平尤利觉得他说的对,然后他悚然一惊,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也默认了云雀前辈就是并盛的法律了!
这就是潜移默化的洗脑吗?
云雀前辈,恐怖如斯。
幸平尤利尤利原来以为和风先生的交集到此为止。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
先说明,他对风先生的观感是非常好的,不管是风度还是态度,风先生都让人印象深刻。
其温和笃定的气度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风先生就是幸平尤利想象中的大人模样。
但是!!
就算他很喜欢风先生,也不希望在自己的摊头边上看到一个竞争对手啊!
幸平尤利:盯——
摆着饺子馒头摊的风在边上紧迫逼人的目光中,汗如雨下。
不是,Reborn 也没告诉他自己未来的学生还有这个副业啊!
这难道就是 Reborn 说的他们相性很好吗?
现在的问题是,他做了伪装,应该没有那么好认的吧?
应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