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不眠之夜, 赌徒在八层的赌场内狂欢,性感火辣的美女荷官发放着牌,西装革履的男士围坐在牌桌上豪掷千金。
贺绪十几场下来已经输了上百万, 直到口袋空空, 这才拎着一瓶威士忌狼狈的从牌桌上下了场。
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醉醺醺的走到甲板上。
凉的透骨的海风穿透着衣衫, 他迷醉不堪的看着海面深黑色的波浪,深渊漩涡仿佛能将他吸进去。
贺绪想不通自己和南桑究竟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知道, 今晚对南桑造成的伤害,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就在贺绪内心无比煎熬,忏悔自责时,身后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贺绪, 好久不见。”
贺绪回过头, 看见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西装套裙的高庆子。
高庆子刚刚在贺绪从赌场下场后就已经看见他, 作为南桑最好的闺蜜,高庆子心底有一股怒气,她跟随贺绪来到甲板。
贺绪还没来得及和高庆子打招呼, 高庆子扬手直接狠狠抡了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冷着眉眼对他说道:“这一巴掌是替南桑打的,我为她感到不值。”
高庆子虽然不知道具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贺绪出轨蒋雯棋铁定是他的错。
高庆子很清楚南桑的个性,她绝对不会先做对不起男方的事。
这一巴掌力气很大,贺绪左脸的创口贴直接被掀翻, 指甲划破的血痕再次裂开,痛感刺着神经, 碍于喝了太多酒,他有些迷蒙。
高庆子并没有停止教训眼前的负心汉,再次扬起手毫不犹豫的狠狠甩向他的脸,女人比刚刚更用力。
她都能感觉到手掌有股被芒硝点燃的热度,高庆子甩了甩有些酥麻的手,对贺绪怒声,“现在的这一巴掌,是我作为南桑的闺蜜教训你的。”
高庆子知道南桑修养极高,即便遇到委屈也不会轻易和人撕破脸,很多时候都会吃淑女的亏。
但她就不一样了,这个泼妇必须得由她来做。
高庆子指着贺绪的脸,怒骂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南桑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的行为太可耻了,出轨是吧?和蒋家小姐联姻是吧?别以为南桑不敢骂你,你就能随意欺负她,我告诉你贺绪,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和你没完!”
面度高庆子的指责,贺绪没做任何反驳,他摇摇晃晃的站在甲板上,拎起酒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威士忌。
火辣的酒精灼烧着喉管,仿佛能够将心脏给烧穿。
他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对她说道:“我和南桑已经结束了。”
高庆子疑惑的瞪着他。
她知道这件事情还需要找南桑了解清楚,之所以追过来只是想教训这个狗男人,给南桑出一口恶气。
高庆子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以后不要再骚扰她,如果你再敢伤害南桑的话,贺绪我给你说!我拼了命也要找你算账!”
烙下了这句话,高庆子懒得在和他掰扯,她转身离开,在走出没几步时,身后却传来贺绪的声音,“等一下。”
高庆子蹙着眉回过头。
男人眼眶红润,脸颊的巴掌印极其亮眼,他深吸一口气后,沉重的说道:“以后,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好她。”
高庆子咬牙,“不用你提醒,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高庆子气势汹汹的离开甲板。
乘着游轮的夜风,她觉得贺绪有些好笑,伤害南桑的人是他,最后却要佯装成好人拖她照顾好南桑。
高庆子‘呸’了一声,忍不住吐槽,“男人真是虚伪。”
她一路怒骂着贺绪这个渣男,却没想到刚走到电梯口的位置,就听见有人朝她吹口哨。
高庆子眼神朝上望去。
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慵懒趴在9层的栏杆处,侯京陌笑盈盈的瞅着她,声音随着咸湿的夜风飘坠而来,“没想到你还挺有脾气。”
刚侯京陌只是在甲板上乘着夜风听小提琴乐队的演奏,顺便欣赏夜晚的海景。
眼神偶尔一撇,瞧见下方有对男女站在那,女人扬起手就狠狠地抡了那个男人一巴掌,他喜欢吃这种瓜,凑到栏杆处才看清那个女人是谁。
前几次撞见,都是看到她被欺负的模样,这么气势汹汹的模样还是初次看到。
明明不及那个男人高大,却能使出蛮力教训对方,侯京陌觉得很有趣。
……
高庆子受邀来到9层。
两人背抵着栏杆,前方的舞台处有一支小提琴乐队正在演奏着,露天的酒吧座椅上坐满了各国的贵宾。
虽然时间已是凌晨,但游轮上仍然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高庆子勾勒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为朋友打抱不平,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觉得贺绪今日的做法有些不妥。”
侯京 陌侃笑道:“看来你和你姐妹都很仗义。”
高庆子低着头说道:“南桑这些年帮助我很多,对我来说就像亲人般的存在,每次我遇到难事时不知道找谁,她总能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给我一束光。”
“所以不论她遇到任何困难,我也会义不容辞的替她出马。”高庆子想道什么,扭过头去,问道:“你和薄总之间不也是这样的关系吗?”
侯京陌朝身后的大海瞄去,眼神随着海浪逐渐深远,隔了很久,他才回答了一个字‘是。’随后垂眸,手指把玩着那个枪灰色的烟盒,“战友情谊?”
高庆子懵懂的看向他,“嗯?”
侯京陌想到什么,有些嬉皮的笑了起来,“应该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吧。”
高庆子咀嚼着他的话,点着头道:“我和南桑差不多也是这种关系,她对我来说不单单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她可能我现在……”
高庆子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自杀的事,若不是南桑给予她希望,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恐怕会再次做傻事。
在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够温暖自己,照亮黑暗,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高庆子哽咽了下,“没有南桑,我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吧,所以我早已经把她当成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们的心很贴近。”
高庆子原生家庭很不幸福,从小就没有体会过父母的关爱,南桑到给她的温暖早已远远超越了血浓于水的亲人能够给予的。
所以,在高庆子心底,她一直都把南桑排到第一位。
今晚她实在是无法忍受才跟着贺绪,想要狠狠地教训这个男人,南桑受委屈对于她来说远要比自己受委屈,更让人愤怒。
侯京陌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她在讲述和自己闺蜜的友情时那张脸很真挚,眼睛里莹莹闪动着泪光。
他想起刚刚她教训贺绪时愤怒的模样,不禁有些动容,侯京陌知道,她自己每次遭受欺负时都选择隐忍下来,但是为了闺蜜却能完全豁出去。
侯京陌觉得她应该上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在这点和他很相像,他很能体会。
高庆子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停泊在自己脸颊上,她耳根子有些滚烫,手指抚上脸颊,忍不住有些害羞的说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侯京陌轻笑,“我突然发现你长得有点像一个女明星。”
高庆子睫毛微颤,“谁?”
侯京陌:“安吉丽娜朱莉。”
高庆子两腮立刻红到耳廓,她手指摆弄着衣角,有些羞怯的说道:“你别拿我打趣了,侯三爷。”
侯京陌正欲继续和她开玩笑,但眼角余光却撇到了不远处正朝这边走过来的盛爱颐,在巴厘岛这两天,他没少被盛爱颐纠缠。
侯京陌看向高庆子,“你之前不是说欠我人情,想要报答我?”
高庆子被对方突然没来由的一问弄得懵然,高庆子抖动着眼睫,回答道:“是的。”
侯京陌那张五官精致的面庞朝她埋过来,高庆子蓦地一惊,她睁大着双眸看着眼前这个画面,头顶温黄灯光流淌下来,男人皮肤干净细腻,恍若上等绸缎,没有任何瑕疵,能看到白色绒毛。
他眼睫纤长,一排搭在丹凤眼上,像是勾勒了天然的黑眼线。
除此外,山根挺拔,不点而红的唇闪动着光泽。
恍若小说里用笔墨描摹出来的妖孽美男,身上还带着西欧神话里王室贵族的古典气质。
看的人心惶惶。
高庆子感觉到呼吸急促起来,她紧张的问到:“怎么了。”
侯京陌声音蛊惑,“要不就做我女朋友。”
高庆子震惊。
侯京陌斜倪了一眼盛爱颐走来的方向,淡声,“我不喜欢盛爱颐,这女人是牛皮膏药,我发现她好像很讨厌你,如果你假装做我女朋友,这件事会很有趣。”
听到假装女友四个字时,高庆子心底松懈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很震惊,因为她没有想到候京陌竟然会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
高庆子尚未来得及回应对方,侯京陌的脸朝她贴的更近了些,“她过来了,配合我掩饰一下。”
前方船舱的玻璃镜面,能够看见盛爱颐摇曳着步子,朝这边气势汹汹走来的画面。
盛爱颐过往几次欺凌她的画面历历在目,高庆子无数个夜晚都想要狠狠报复对方,这口恶气一直压在她心底。
眼见侯京陌朝自己抛来橄榄枝,何乐不为?
更何况侯京陌不仅长得帅,身份地位更是姣姣,她不亏。
脑海中瞬间迸出很多念头,高庆子咬牙,伸手逮住侯京陌的衬衫衣领,踮起脚,直接将红唇贴了上去。
侯京陌眉毛上挑,有些意外她的举动,既然如此,他也没有阻止,而是配合她假戏真做回应着这个吻。
盛爱颐走到两人面前,恰好瞧见这一幕。
她眼底愠色渐浓,面含怒气的踩着高跟鞋朝两人‘哒哒’走过去。
盛爱颐垮着脸拽住男人的手臂,大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被松开后,高庆子瞧见盛爱颐那双灰蓝色的瞳仁卷着狂风暴雨,欲向自己喷发。
她心底一狠,主动当着对方的面勾住候京陌的胳膊,将头亲昵贴在他手臂上面,侯京陌笑着道:“盛爱颐,你放弃吧,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盛爱颐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庆子,再看向眼前这个男人,气得差点说不出话,她指着高庆子的脑门,怒笑道:“她?你女朋友?”
侯京陌撅着嘴唇,点头,“怎么,有什么意见?”
盛爱颐脑门青筋凸起,“侯京陌你疯了是不是,找这个穷女做你女朋友,不怕拉低你的身价?不是我说你什么眼光啊,眼睛被墨水浸泡了是不是?”
侯京陌淡声,“盛爱颐你说你,好端端的盛家大小姐跟个泼妇骂街似的,周围的人都在看你,能不能小声点,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盛爱颐被怼的一下子没了话。
侯京陌又道:“我找谁做我女朋友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你谁啊,管得着?”
他转过头看向高庆子,笑道:“我觉得我家宝宝长得挺漂亮的,至少。”他再次转过头来,一双狭长的瑞凤眼阴冷的朝面前的女人看去,“比你漂亮。”
这句‘比你漂亮’让盛爱颐的血液直冲脑门,她觉得大脑快要炸开,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穷女竟然比她漂亮?
并且这句话还是从她喜欢多年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
盛爱颐气愤不已,侯京陌却懒得搭理她,他揽着高庆子的肩膀,悠悠说道:“咱们走,换个没人的地方。”
高庆子配合他,唇角牵起甜笑。
两人亲昵的挽着手从盛爱颐眼中离开。
盛爱颐盯着两人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
走远后。
高庆子对侯京陌说道:“侯三爷,你救我很多次,如果仅仅只是让我假装做你女朋友这件事情太容易了,我肯定会义不容辞。”
她一想到刚刚盛爱颐恨不得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就觉得心底一阵畅爽。
盛爱颐是出身名门的富家千金,这种从小就生于罗马的人,肯定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所以才会傲慢不逊,目中无人。
现在她也有费劲千辛万苦却得不到的东西。
高庆子心里平衡许多。
侯京陌说道:“你刚刚的临场反应还挺快。”
高庆子一下子听出这句话的寓意,她眼睫颤动,略有些羞愧的说道:“不好意思,侯三爷,我刚刚看到她走过来了,如果不真亲的话,可能会被识破。”
侯京陌盯着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高庆子脸颊灼热,她连声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船舱休息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联系我。”
她转身准备逃走,但却被侯京陌叫住,“等等。”
高庆子不敢抬头看他。
侯京陌浅声,“怎么联系,是不是得有个联系方式?不然,莫名其妙被亲了,我该找谁讨债去?”
一句撩拨的话使得高庆子面红耳赤,她拿出手机给了他自己的号码。
气氛有些尴尬。
高庆子如坐针毡的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侯京陌点头。
高庆子莞尔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走进了船舱内。
侯京陌看着那抹离去的高挑背影,薄唇勾勒起轻笑,他伸出手轻轻抹了一下嘴唇。
高庆子进电梯后,终于松懈了一口气。
她伸手扶着胸口处的位置,发现自己的心跳仍然有些混乱,刚刚她实在是太大胆了,一回想起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手机却突然传来‘叮’地一声,高庆子垂眸,瞧见屏幕上方收到了一条信息,是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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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062
金乌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灰紫色的海面逐渐隔开一层浅粉色的云絮,远远望去像刚挤出的新鲜奶油堆叠在天边,有种浓郁香甜的气息。
南桑起很早, 她在套房的露台练起八段锦。刚做完操, 一双手从她臂下穿过,轻轻环住了她的细腰。
男人的胸膛结实有力, 背脊抵在他怀抱里,有种安全感。
她面颊挤出一个如粉云般娇俏的笑容,“你醒了啊。”
薄宴西将下巴搭在她的颈窝, 闷声,“做早操怎么不叫我一起?”
南桑面颊瞬时覆上一层桃酱色,她垂着卷翘的眼睫,软糯道:“昨晚睡那么晚,不好好休息一下?”
薄宴西伸手解开了她浴衣的绳子, 低声道:“不影响。”
南桑里面什么都没穿, 游轮的每间套房能够看到旁边房间露台, 她立即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抱住男人劲瘦的腰,将自己遮掩住。
一双杏仁眼略有些嗔怪的瞪着他, “会被看见。”
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凝视着她带着怨念的小眼神, 忍不住俯身亲吻,温热的气息惹得南桑薄软的眼皮颤动起来。
她想要闪躲,却抵不过他像弹钢琴般覆盖上来的吻,从她眼睛一路往下滑落,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鼻尖, 嘴唇,下巴, 直至脖颈处。
随着这个吻逐渐加浓,男人将她往自己的怀抱里带了带,两人身体贴的更紧,她能够感受到某处。
南桑被吻得耳廓全然滚烫起来,薄宴西将她一条柔滑的腿抬起,把她往房间里带,两人边走,他的动作未停止,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开始晨操。
折腾了1小时。
南桑浑身发软的躺在床上。
他进浴室内洗漱后,再次出来,男人嘱咐道:“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提前预约好的行程,他们明天就飞回德国,你如果不想起话,我让利唯把早餐送到房间。”
南桑摇头,“不用了,我待会想去餐厅吃,顺便四处逛逛。”
南桑不喜欢待在房间里。
况且,她觉得船舱的套房即便再豪华也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可能是空间紧促的缘故。
薄宴西戴着手表,顺带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他挑眉,道:“才7点半。”
热带雨林的区域天亮的比较早,日出时间在5点40左右,南桑并没有想主动看日出,只是早上因为心事烦闷睡不着,就想着起来打八段锦平稳心绪。
她点头,“对呀还早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完早餐后再去开会?”
薄宴西将衬衫从衣架取下,略思索后回应,“待会看情况。”
南桑:“嗯,好吧。”
薄宴西走后,南桑这会儿也彻底没了睡意,她翻身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后往浴室方向走去,刚走没几步,脚掌传来一阵刺痛。
女人嘴里发出‘嘶——’的声音,意识到昨晚被玻璃碎片扎破的伤口尚未痊愈,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走向浴室。
洗漱完,南桑换了件薄荷绿的背心裙,简单化个妆,她正准备出门时,门铃响起。
南桑走过去开门,打开门后发现是高庆子。
她眼神惊喜,“庆子?”
两人坐在套房的露台边,阳光如一捧温热的金沙流淌在身肩,全身有种暖意,南桑很喜欢巴厘岛的天气。
高庆子对南桑说道:“桑桑不好意思,本来昨晚要来找你的,但临时有工作安排。”
南桑笑道:“没事。”
闺蜜俩在异国见面,先是寒暄了一阵,随后,两人都各揣心事的看着对方,南桑先是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高庆子犹豫几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片晌,安静的空气内同时响起两人的声音——
“桑桑,我有事给你说。”
“庆子其实我……”
异口同声促使两人彼此对视了眼,随后都发出了笑容,南桑红唇笑意轻牵,“庆子,你先说吧。”
高庆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桑桑你有什么事要给我说?”
南桑沉吟了一会儿后,徐徐对眼前的女人说道:“抱歉啊庆子,这件事隐瞒你这么久,其实……”
南桑把这段时间和贺绪之间发生的事情都告知给高庆子,包括怎么和薄宴西在一起的伊始到现在的状况。
高庆子听南桑讲述完,先是消化了片刻,尔后她嘴角弥漫起笑容,对南桑说道:“桑桑,这是你的选择,作为你最好的闺蜜,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她想到什么,握住南桑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毕竟薄宴西不是一般人,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南桑笑着点头,“我知道。”
随后,高庆子脸色垮了下来,她摇着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贺绪竟然这么渣,你和他在一起三年,竟然没有认识到他真正的为人。”
高庆子觉得有些可怖,现在的男人太会伪装。
南桑有些悻然的垂下眼睫。
高庆子见她脸色不悦,唇角一弯,说道:“幸好你现在和他结束了这段关系,不过这样也好啊,你有薄总。”
“薄总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长相都比贺绪强太多好吗,他竟然还给你开了一家经纪公司!全公司上下就捧你一个人!桑桑,这种资源可是很多人费尽心力都得不到的。”
“你这完全是因祸得福。”
高庆子的话令南桑陷入沉思。
自从成为薄宴西情人以来,他好像事无巨细的对她很好,不论是资源还是替她解决任何棘手的事,可谓面面俱到。
但这种感觉却让南桑有种脚踩棉花的不真实感。
薄宴西,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南桑失神之际,高庆子注意到她耳垂上的那对蓝宝石耳环,有些惊叹道:“桑桑你这对耳环真好看,是昨天拍卖到的吗?”
南桑难为情的摸了摸耳环,笑着岔开话题,“庆子,你刚刚不是有话给我说吗?”
高庆子脸色端肃起来,她抿着嘴唇,秉着呼吸说道:“桑桑,你先不要惊讶。”
南桑好奇的看着她,“嗯?是什么事?”
高庆子:“我答应侯京陌假扮他女友。”
南桑露出疑惑的目光,“为什么?”
高庆子解释道:“他之前帮我几次,每次都能救我于水火之中,现在他想要让我帮忙做她女朋友抵挡盛爱颐的纠缠,我反正也不知道怎么还他人情,所以……”
高庆子眼神闪躲,“所以就答应了。”
南桑认真聆听对方的一番话,思忖后,回应道:“庆子,这件事我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你应该知道盛爱颐是什么个性,如果你和侯京陌在一起,就是明目张胆抢她喜欢的人,到时候肯定会遭到报复。”
高庆子:“这点我也已经想到过了,没关系,有侯三爷在,他肯定会护着我的。”
南桑蹙起细眉。
空气沉默了一阵后,她紧盯着高庆子,询问道:“庆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侯京陌是不是有想法?”
高庆子闻声,有些慌张的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后,惶惶回应道:“哪儿能呢。”她低垂眼睫,捏着手指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挺有趣的,性格很好,又挺绅士,长得把也很好看。”
南桑听着高庆子当着自己的面把候京陌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遍,她看见高庆子那双眼睛里莹莹闪着光,心底顿时觉得不妙。
但南桑却又顿时反应过来,上次在蓝威,高庆子被盛爱颐等千金霸凌,候京陌恍若天神降临救了她。
这种英雄救美的举动,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不可能不心动吧?
南桑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无法劝说对方,只是有些珍重的对高庆子提醒道:“庆子,你知道侯京陌是混黑的,蓝威之前出过多少命案,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高庆子点头,“桑桑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担心。”
两人正聊得火热,套房的门突然‘滴’地一声被打开了,两道身材高大,衣冠挺括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薄宴西和侯京陌同时出现在房间内。
侯京陌进屋后就瞧见露台边的两位美女,他悠然笑道:“哟这么巧,薄总你搞什么,房间里这么热闹是在开早party?”
他走到露台边,对南桑和高庆子说道:“既然两位美女都在,要不咱们四人play,一块吃个早餐?”
南桑尚未回应对方的话,薄宴西已然走到自己身旁,他伸手牵住南桑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带了起来。
南桑不由得跟随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眼见两人离开,侯京陌扭头,“喂薄二少你去哪?”
薄宴西头也未回,淡声,“吃早餐。”
侯京陌摊手,“不带上我啊?”
这声后,门‘啪嗒’一声被无情的关上了。
侯京陌无奈的耸耸肩,他转过头,朝高庆子使了个暧昧的眼神,“早安,女友。”
高庆子闻声,脸色腾的覆上一层薄红。
侯京陌懒散问道:“吃早餐了吗?”
高庆子立马起身回应道:“你想吃什么?我去餐厅找主厨安排。”
侯京陌哑然失笑,他将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凑近对方的耳垂,轻声道:“请高小姐注意自己身份,你现在是我女友,不是服务员。”
高庆子略愣住,她问道:“盛爱颐不在的时候,我们也要演戏吗?”
男人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既然做戏得做全套。”
高庆子想到什么,美艳的凤眼漾起笑意,她凝视着对方,有些俏媚的说道:“那候三爷不怕我假戏真做?”
侯京陌薄唇微微勾勒,“你可以试试。”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游轮8层甲板的露天餐厅被清场,保镖护在电梯处,除了上菜的主厨和服务员可以进以外,其余闲杂人等都被拦在警示线外。
海风清晰扑面而来,南桑拿着刀叉坐在椅子上和薄宴西面这面吃着早餐。
她喜欢三文鱼,桌上有几种烹制方法的三文鱼,每一口味道都很鲜美,像是刚刚从海底捞上来直接被烹饪为菜品。
薄宴西处理完工作把平板放一旁。
他身体往后仰,骨节分明的手指松了松衬衫领口,左右扭动了下脖颈筋骨,再看向眼前正在吃早餐的女人,墨眉间的倦怠顷刻消散。
男人声音如磁震,“下午带你出海。”
南桑美眸凝滞,她抬起头朝对方看去,疑惑的重复这句话,“出海?”
薄宴西淡声:“嗯。”
南桑:“我们出海做什么?”
薄宴西:“追海豚。”
南桑肉眼可见地脑袋木了一下。
薄宴西眼神倪过去,“罗威纳有个追海豚的游玩项目,怎么,不想去?”
南桑倍感意外。
她没想到薄宴西竟然会安排这种活动,带她出海去追海豚?这仿佛不像是这个男人会做出的事情,南桑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但南桑心底还是忍不住欣喜。
她摇头笑道:“想去,我还没有在海里见过海豚呢。”
薄宴西‘嗯’了声,拿着刀叉享用早餐。
南桑有些打鼓,她目光时不时朝对面的男人倪去,今天究竟是吹的哪门子风?难道是有什么合作的项目和海豚有关,所以才会突然提起要带她去追海豚?
南桑觉得一定如此,不然还会特意在巴厘岛为她精心安排这种浪漫的活动?
心里有了合理的解释后,南桑不再多想。
和对方吃着早餐,她忽然想起今早高庆子告诉自己的事,犹豫几分后,南桑笑眯着眼睛对薄宴西说道:“宴西,我想向你打听一些关于侯三少的事情。”
薄宴西抬起头,一双浓墨般乌沉的瑞凤眼朝她倪去。
南桑表情有些复杂,她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但也有些难为情,不知道怎么开口继续向对方问这件事。
薄宴西捕捉到她的小表情,语气刻意松散的说道:“有什么事,直说。”
南桑眉毛抽动了下,硬着头皮询问道:“嗯……我想知道侯三爷一些关于侯三爷的事。”
她尬笑道:“我想了解一下他过往的情史,如果可以的话也想知道他平时的一些生活习惯和个人喜好。”
南桑害怕高庆子倘若真的陷进去,不知道侯京陌的真实为人,到时候被对方欺骗感情就惨了。
男人幽邃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桌面,他没回答南桑的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搁在大腿处敲打几下,再次抬眸时,神态几分不悦,“南桑,我不希望你把注意力和心思放在除我之外的男人身上。”
南桑喉咙哽住,她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很明显这话是对她的警告。
他难不成是在吃醋?
看着薄宴西那双洌寒紧紧攥着自己,南桑吞咽了声口水,她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同时也有些疑惑,他怎么连自己兄弟的醋都吃?
南桑没再继续问下去。
吃完早餐,薄宴西对南桑说道:“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回房间休息,下午2点左右出海。”
南桑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薄宴西:“嗯。”
南桑离开后,利唯抱着平板走过来,他附身在薄宴西耳畔交代道:“薄总,已经把所有工作都安排在上午,9点钟您和德国威力公司的老总有一个面谈会,10点要和富仕德这边开个会,11点有个跨国会议要开,12点要和希云总部这边远程决定一些合同的草案,另外您还要在巴厘岛面见……”
薄宴西盯着电脑屏幕里的没审阅完的方案,头也没抬,只是回了个“行”字。
利唯把平板里早已准备好的电子合同递给薄宴西,“薄总,这里一共有十二份合同,都需要您签字。”
薄宴西二话不说拿过平板逐一审阅后签字。
待所有事项完毕后,利唯看了时间,对薄宴西说道:“和威力公司的面谈会要开始了,薄总我们现在过去吗?”
薄宴西手指捻了捻眉心,尽管有些疲乏,他还是利落起身,单手扣上领口松散的几颗扣子,对利唯说道:“现在就过去。”
在去往临时会议室的途中,利唯犹豫甚久,还是忍不住说道:“薄总,我实在有些不理解,咱们开会的地方离这里有30分钟左右的路程,刚刚已经在会议室那边准备了早餐,为什么还要赶回来吃?”
和威力的会议是最重要的,关系到无人驾驶的项目,放弃和老美合作后,薄宴西转战打起了德国佬的主意,这次邀请威力老总到巴厘岛参加拍卖会,也是想借这个契机谈合作。
薄宴西一早起来就赶赴会议室的地点,开完1小时的会后,双方都决定先休息下,那边的酒店安排了早餐,薄宴西原本可以在那用完早餐直接继续开会。
他却要让司机开车回到游轮,吃完早餐后再次赶往会议地点,这种浪费时间,几次周折的行事风格并不像是薄宴西会做出的。
薄宴西脸色深沉,没有回答利唯的话。
利唯也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他转瞬想到本来今天的行程安排已经够密集了,还有一些小企业的老总都想借着拍卖会的机会见薄宴西,都被利唯给推掉。
他把这些工作安排下来,1整天的时间去完成也有些够呛,结果昨晚薄宴西却临时通知他把工作都全部安排到今上午。
利唯觉得尤其反常,因为薄宴西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对待工作的态度一向很严谨,他甚至是让利唯减少每个会议的占用时间,只为腾出今天下午的空闲时间。
利唯知道今下午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安排,唯一的一件事是要带南桑出海追海豚?
利唯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薄宴西突然转性,还是说南桑给他下了蛊?
午后的风吹拂着船舱套房落地窗的蓝色窗帘,南桑脚踩着脱鞋,拿起旁侧的木簪将头发挽了起来,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30左右。
10分钟前,她接到电话。
男人低醇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惊扰了她的梦,“南桑,准备收拾出发了。”
她才恍惚的想着今下午要和他一块出海。
南桑声音绵软的回应他,“知道咯。”
挂完电话后,再次迷蒙的睡了一会儿,挣扎着醒来,她觉得头脑有些雾蒙蒙的。
先去洗漱。
随后在镜子前精心描摹妆容,套房的客厅内,南桑打开行李箱挑选着今下午出海要穿的裙子,她想搭配薄宴西送自己的蓝宝石耳环,左思右想最终选了一条高开叉的白色V领胸束腰长裙。
收拾妥帖后,南桑拎着celine的编织包走出房门。
黑色宾利在港口的公路处等候。
薄宴西一眼就倪见身材婀娜的女人朝这边走来,她穿着一袭性感的白色高开叉长裙,风吹动着裙摆,时不时能瞥见那条油滑白如牛奶的长腿。
明晃晃,在太阳底下很惹眼。
走近。
女人妆容紧致,却没有太过浓艳,但她本身五官属于浓颜系,搭配起来能用情感清纯四字形容,而耳垂边沿戴着的蓝宝石耳环显得又有些奢华富贵。
像是杂志画报里走出的风情女郎。
坐上车后,薄宴西那双黑如墨炭的眸子一直专注的攥在她身上,从上至下的来回细细打量,未曾挪移。
南桑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后。
薄宴西喉结滚动了下,悠悠吐出几个字,“就穿这个?待会出海会冷。”
南桑美眸先是一怔,唇角倏尔笑道:“这不是为了漂亮嘛。”
他将头转过去,没再说什么。
车启动后,南桑却将脸朝他凑近,弯着眉眼,声音有些娇软的说道:“你怎么不夸我?”
这声明显带着撒娇的意味。
即便是昨晚以及早上都来过一发,薄宴西这会儿仍然有些着不住,他看向她,眼神几分宠溺,“嗯?”
女人白皙无暇的肌肤透着浅粉色,两双眼睛像是水晶,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翕动着,“我送你的领带,你昨天戴上后我就夸你帅了。”
她测过脸颊,故意撩起一绺长发,将耳环展示给他看,“我今早就戴着你送的耳环,你都不夸我。”
南桑嘟囔着嘴唇,看向他,“是不好看吗?宴西。”
容的看着对方背影。
第063章 063
薄宴西深黑的眼眸逐渐灼热, 他凝视着她,腮帮微动了一下,对她勾了勾手指, 哑声, “过来。”
南桑照做,把耳朵伸过去。
温柔的气流盘旋在女人的耳郭边, 男人嗓音如同寺庙里被雨水淋漓过的闷钟,湿润又低沉,“南桑, 其实我定力挺差的,你再多撩拨我一下,我不保证会不会让司机掉头返回酒店,你的海豚还能不能看到。”
南桑美眸凝滞,诧异的转过头看向他。
他眼底翻涌起一缕滚上来的暗色, 男人略偏头, 补充道:“要不, 还是回酒店吧,好不容易腾出休息时间,我们做一下午也不错。”
这一行字炸在南桑耳畔, 她慌张的看了眼前方的司机和向导, 幸好对方都是印尼人,听不懂中文,不然她真的就要社死在这上面。
他竟然明晃晃的开车。
午后炽热的阳光从窗户蔓延进来,烧在她头皮上,这股闷热促使她耳根以及脖颈全然羞红起来, 南桑转过身坐直身体,支吾的说道:“我还是想看海豚。”
她乖乖的不再说话。
毕竟, 薄宴西就地正法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对她做过,有几次都是突然将车停在路边,没来由的就开始了。
……
游轮的港口距离出海的港口有六七公里距离,车一路顺畅的行驶在橡胶树葱郁的路面上,南桑发现薄宴西完全是工作狂,就这点时间,他仍然抱着MAC审阅文件。
南桑看了一会儿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植,起初觉得热带雨林的景色很新鲜漂亮,拿起手机拍了几张,随后就有些乏味。
她目光时不 时朝旁侧倪去,手撑在右脑旁,歪着脖颈有些不满的额说道:“薄总你工作也太多了吧,待会在船上追海豚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处理工作?”
“这样会很扫兴诶。”
女人随口的一句抱怨,促使他把MAC合上,放在旁侧,淡声道:“行,不工作了。”
对于薄宴西的举动,南桑颇有些意外,她久久的凝视着对方。
薄宴西眉毛跳动了一下,扭过头看向她,柔声道:“怎么了。”
南桑忍不住说着,“我发现你好像给外界的印象素来都是冷厉无情的一面,但实际上和你接触后,我觉得并不是这样的。”
薄宴西:“嗯?”
南桑:“你脾气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薄宴西:“此话怎讲。”
南桑:“有几次我和你闹脾气,你没有追究,刚刚吧我只是随口一说,让你不要只顾着忙工作,你也愿意迎合我。”
南桑心底突然有些大胆起来,她眼眸微微放大,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我提出任何要求,你都会顺着我?”
她之所以这么胆大妄为只因为感受到了男人的宠爱,不管外人传闻中的薄宴西是什么样的,南桑都觉得他很好说话。
这种被对方宠溺的感觉就好像一块浸泡在水池里的海绵,永远能溢出水,他对自己好像有种无限的包容。
不得不说她很享受。
薄宴西能辨别她话中寓意,笑道:“你可以尝试着试探我对你的底线。”
南桑狡黠一笑,“我可不敢,万一试着试着把你给惹怒了,你岂不会让我直接原地消失?”
薄宴西扶额,“南桑,刚还说我脾气好,怎么转眼在你心底我就这么可怕?”
南桑俏皮回应,“我还是知道分寸的,你现在对我这么纵容,只不过因为我还是你的新宠儿,等时间久了就是这么回事了。”
男人对待女人永远都会有新鲜感的情愫在作祟,南桑在贺绪身上就完全有所体验,想到这段失败的感情,南桑眼神略有些落寞。
薄宴西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失落,指节分明的手指伸过去轻轻剐蹭了下她柔软的面颊,“你脑子里琢磨的东西倒是挺多。”
南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罗纳威在巴厘岛的最北部,横跨半个岛屿后终于抵达港口,今天天气比较好,放眼望去海呈莫兰迪蓝,远远望去和天连接成一片。
南桑发现这里的天格外辽阔,恍若羊毛笔的12号笔刷平展的在作为背景的天穹上刷下一笔蓝。
南桑主动挽着薄宴西手臂,和他亲昵的走上早已停靠在港口的私人游艇。
向导解释为方便追海豚所以准备了小型游艇,拢共有四个座位,向导和驾驶员坐在前方,后面的两个座位则是为南桑和薄宴西空出的。
南桑和薄宴西坐下后,游艇便直接朝海面驶出。
印尼向导用英语讲述着有关罗威纳海域名称的由来,“罗威纳的名字是由‘love’和lna’两个字组成的,lna巴厘语的寓意指的是母亲,这个名字连起来代表着对祖国的爱。”
南桑恍然大悟点头。
印尼向导继续介绍有关罗威纳的人文。
南桑听到有趣的部分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看见她眼波里闪动着光泽,眼眸微微眯起,似有笑意在薄唇蔓延开来。
游艇在海面上激荡起乳白色的泡沫,远远望去恍若婚纱的头纱铺张在海上。
随着行驶速度越快,咸湿的风呼啦吹拂过来,南桑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瞬时有种透心骨的凉意袭来,她冷得全身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里回拢着手臂。
薄宴西瞧见到她的动作,一贯淡漠的黑眸暗蕴柔情,他低声,“现在知道冷了?”
南桑嘴硬的说道:“我不冷呢,待会还想拍点照片。”
男人沉默地将身上那件深灰色毛衣外套褪下,轻轻搭在女人肩膀上。
暖意瞬间包裹着冻得有些僵的胳膊,南桑感激的转过头凝视着他,露出有些小窃喜的俏皮笑容。
薄宴西无奈。
他小鸡啄米般把南桑掰过来面对着自己,伸出修长的手,不动声色为她扣外套最上面的几颗纽扣。
刚刚还是美艳的画报女郎,转眼间就被这件宽大的毛衣外套裹得宛若蝉蛹,只露出了一个漂亮的脑袋。
薄宴西一双冷灰的眸子攥着她那凉的有些发红的鼻头,警告道:“穿着,不准脱。”
南桑微微撅起唇,“可是我待会想和海豚合照。”
薄宴没说话。
南桑:“穿着外套很丑诶,到时候就不好出片了。”
说完这句话,南桑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己穿得可是他的衣服。
她立即把话收回,娇嗔笑道:“那待会我就脱一两分钟,你让我拍几张美美哒的照片好不好?”
没有得到他的允许。
南桑直接将头埋在他的腹部窝往里蹭,“哎呀好不好嘛,宴西,宴西,宴西哥哥。”
薄宴西:“……”
男人眉毛拧动,他幽邃的黑眸拢起一丝奇异的光,女人口中娇嗔叫着的‘哥哥’两字很是惹人,像羽毛剐挠着心窝尖。
薄宴西的确比她大六岁。
其他任何异性这样称呼他的话,薄宴西心底不会有任何波澜,偏偏是南桑,不论她称呼他什么,在男人耳中都有种闺房调情的意味。
他喜欢听,爱听。
男人嘴角难以压制,终是回应了个‘嗯’字-
游艇在海面上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海浪激起浪花朝南桑频频打来,不一会儿,脸颊就已经被海水给糊得湿湿的。
她眼睛几许睁不开,就在这时,男人伸出手将她护在自己臂弯里,南桑转过头,干脆把脸躲进薄宴西怀里。
这好像和想象中的出海有些不太一样。
南桑的脸贴着他铅灰色的衬衫,也不顾脂粉会不会蹭在上面,抬起头,露出如小猫般莹莹闪动的美眸,略嘟囔着嘴唇,“宴西,我的妆花了吗?”
他沉默几许,低声,“花了,小花猫。”
南桑伸手轻轻捶打了下他的胸膛。
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就像调情,站在前方的印尼向导观察到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别过去。
游艇在海面航行了约40分钟左右。
不知是否因为海浪越来越大,船晃动的频率升高的缘故,在海浪的颠簸下,南桑觉得眼前的世界就像是摇骰筒般拼命在晃荡。
她头晕目眩,脸色苍白的扶着船架,强忍住从胃部直往上窜动的那股热流。
薄宴西瞧见她似乎很难受,蹙着眉询问道:“南桑,怎么了?”
她略有些哀怨道:“我好晕……”
薄宴西神色严肃的对前方的向导吩咐道:“Dwi,boat sick medicine。”
向导闻声,动过娴熟的从早已备好的背包里拿出医疗箱。
他将晕船药递给南桑,对她说道:“Mrs.Bo, please take your medicine。”
南桑接过晕船药放在掌心里,薄宴西将保温杯递到她的手中,南桑拿着杯子喝了口热水,尔后将难吞的药丸咽下。
待南桑努力平缓了一阵后。
薄宴西表情紧绷的问道:“还好吗?”
南桑点头,“嗯……”
南桑着实没想到今天会晕船,也有可能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
她眼角余光倪向前方副驾驶座位上的印尼向导,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对方称呼自己时用的是‘Mrs.Bo’。
南桑忍不住对薄宴西说道:“Dwi刚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薄宴西垂眸。
南桑:“他好像叫我薄太太。”
薄宴西乌黑如墨的眸子微眯起,他几分无奈的盯着自己怀里的女人,“南桑,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
明明身体已经不舒服,还有心思注意别人对她的称呼。
两人聊着。
前方的海面突然激起几米高的浪,游艇穿越而过时大幅度地颠簸了下,南桑连忙伸手扶住旁侧的船架,刚刚咽下去的那股恶心感再也忍不住,喉咙的酸涩快速上升,她对着海面呕吐起来。
游艇已经驶出约莫20海里。
南桑因为晕船的缘故在海面上频频呕吐,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她双眸虚空地躺在薄宴西怀里,苍白如纸的面颊戴着他的黑色墨镜。
整个人恍若翻着白肚皮,奄奄一息的鱼。
薄宴西神色凝重的说道:“现在就返程,不看了。”
南桑连忙摆手制止,“不行,咱们来都来了,我还没有看到海豚呢,怎么能半路返程。”
刚她忍不住趴在船舱边呕吐时,薄宴西就说立即结束行程返航,南桑连忙制止他。对南桑来说,好不容易出海一趟,况且已经行驶这么远的路程,她不想就此带着遗憾回去。
虽然意志力很想坚持下去。
但此刻的南桑却像是一只在岸边垂死挣扎的鱼,她将胳膊搭在眉眼处,那股眩晕感就像是将自己吊在十五层高的秋千上旋转不停。
薄宴西见她难受,眉头紧锁,他轻轻扶着她的胸脯替她顺着气,声音难得的柔和,“看不到海豚,我们下次再看,不要逞强。”
南桑摇头拒绝。
她还没有拍到海豚从海面上腾空跳跃而出的画面,不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刚向他表示了自己坚定顽强的意志力,南桑连忙伏在船架上,反复作呕,她语气虚弱的说道:“我不行了。”
薄宴西伸手拖住她,担心她有可能会掉下去,用一只手拍着她肩膀,说道:“小心点,吐里面的垃圾桶里。”
南桑忍着没有吐出来,她觉得今天是自己最狼狈的一次,不仅晕船不说,还让薄宴西看见这个画面,这下,她的形象全无。
南桑略有些哀怨的对前方的印尼向导问道:“Dwi,到底有没有海豚?”
他们已经在海面上行驶了2个小时,没有发现任何海豚的踪迹。
向导回应,“按理来说海豚应该出现了,平时它们就在这一带活动,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南桑听着向导的话,这会儿实在太过难受,她忍不住将头搭在薄宴西的大腿上,想要缓解这种晕眩带来的不适感。
薄宴西抚摸着她的柔软的后脑勺,不忍看到她这么难受,敛着下颌说道:“南桑,我们回去,下次我再带你出海。”
南桑伸出一只手,倔强的说道:“没事。”
可刚说完这话,她恍然抬起头,没有忍住那股从胃部直涌而上的酸涩感,一下子全然吐在薄宴西身上。
女人连续的作呕声在船舱内响起。
他面色波澜不惊,只是伸手顺扶着她的肩膀,作俑者将胃里的食物都倒腾完毕后,瞧见他的西裤一片狼藉。
南桑抿着嘴唇,愧疚的凝视着他,“对不起……”
她和薄宴西同时拿起旁侧的一沓纸巾,南桑刚攥着纸巾想要擦拭他裤子时,男人却快她一步,伸手擦着她的嘴唇。
他动作温柔,对于南桑吐在她身上这事没有丝毫的抱怨。
南桑从傅姨那里知道薄宴西有严重洁癖。
有次仅仅是干洗时没处理好衬衫的污渍,傅姨就被薄宴西怒斥很久,而那件衬衫直接被扔进了垃圾桶。
傅姨说过家里所有用具,每隔几天就会全面进行一次消毒,除此外所有家具物品都摆放的很整齐,不允许有任何一丝灰尘。
此刻,他却是先顾着关心她。
南桑盯着他的动作,眼睫颤动,那瞬间心底仿佛有阵温暖的风拂过,如春日的暖阳般包裹着她那颗玻璃般细弱易碎的心脏。
男人如砂砾般的嗓音柔声道:“现在好点没。”
南桑点头,“我把你裤子弄脏了。”
薄宴西一边擦拭着裤子,面色沉静的说道:“不碍事。”
清理的差不多时,他遵循着她的意见,问道:“我们回去?”
南桑看向一望无垠的海面,除了海波随着风波澜起伏不平以外,没有任何海豚的迹象,她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身体,这会儿不再逞强,回了个“好”字。
随着,南桑眼底的失落被薄宴西捕捉。
尽管他也很想继续陪同她看见海豚跃出海面的画面,但她晕船的反应太强烈,这么下去身体承受不住。
薄宴西对前方的印尼向导吩咐道:“Dwi,我们返回港口。”
这声嘱咐刚落下,坐在副驾驶座的长胡须青年指着海面西南方向的地方,声色激动地说道:“look there!look there!”
印尼向导拍打着船长的肩膀,船长加速朝他所指的方向一溜烟的驶去。
南桑顺着向导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深蓝的海波上冒出几个黑色的海豚脑袋,南桑诧异的站起来,待船靠近后,她才逐渐看清楚,哪里是几条。
明明是成群结队的海豚军团拍打着浪花,在海面上飞跃而出。
南桑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海豚,女人激动的指着海豚的方向,回眸对身后的男人说道:“薄宴西,你看是海豚!是真的海豚!”
因为太过激动,游艇晃动着有些站不稳,男人伸手拖住她的手腕,对她说道:“注意安全。”
南桑看到海豚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什么晕船之类完全抛之脑后,她站在船舱边朝海豚出现的地方望去。
落日弥漫在深蓝色的海面,成群结队的海豚恍若精灵般跳动着,淡淡夕阳余映照下,海豚在光影里翅膀变成浅粉色,有种梦幻的童话般的美感。
南桑觉得很是恍惚,她忍不住扭过头对薄宴西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追海豚,太漂亮了,Dwi,我们能不能再靠近点?”
话毕,她激动的指着海豚,粲然道:“是粉色的诶!你快看。”
薄宴西顺着她所指的方位看去,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印尼,不论是在印尼、马加拉追海豚还是在南非以及毛伊岛追鲸鱼,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唯一让薄宴西觉得有趣的是南桑的反应,他预感带她出海追海豚这项活动,能促使她开心。
果不其然。
此刻,男人凝视着她那张眉眼弯弯的脸,想起她刚刚没看到海豚时黯然失落,忍着不舒服的身体倔强死撑的表情,两者作对比。
南桑在他面前露出了小女孩的那股纯真。
薄宴西唇角勾勒起一抹淡笑,所幸她最后还是看到了海豚,算有收获,也不枉费推掉所有工作带她出海一趟。
南桑拿着手机对着海豚抓拍了几张照片,她再动作自然的把手机交给薄宴西,要求道:“快帮我拍照!”
薄宴西接过手机。
镜头对准她时,她偏头甩了下乌黑柔顺的长发,白色的裙摆随海风飘动,夕阳融在背影之中,眼尾上钩的杏眼被染得格外明亮动人。
和刚刚那个趴在船舱内奄奄一息的模样大相径庭。
果不其然,拍照是她的专职工作,人在发挥本质的特长时整个人都会自信发光。
南桑不止一次对着镜头方向做出各种粲然的表情和动作,她大胆摆着各种拍照姿势,全然把薄宴西当做私人摄影师。
他盯着相机里的画面,喉结滚动,摁下了快门键。
出乎南桑意料之外的是,他全程没有催促过自己。
在她提出各种角度距离的拍照要求后,都耐心的替她‘服务’。
拍完照后,南桑拿过手机查看照片时,忍不住凑到他身旁,往男人面颊轻轻啄了一下。
她眼角笑意宴宴,发自内心的夸赞,“宴西,你拍得真好。”
男人微顿,眼底荡漾起如夕色般浓郁化不开的情愫。
这种主动的‘奖励’,他很喜欢。
……
海豚追完后已经临近暮晚。
游艇返程途中,南桑坐在船舱内低头审阅着男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她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你摄影技术这么好呀。”
薄宴西忍俊不禁。
其实他每年都会腾出1个月的时间前往南非以及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旅行,他会乘坐私人飞机或是带无人机航拍风景,又或者会带专业的单反相机,近距离去拍摄一些自然保护动物。
每年创瑞投资公司都会给员工出一本台历,里面的画册都是他的摄影集,前三年IPA国际摄影大赛的奖都颁给了他。
南桑对此一概不知,她只觉得这些照片每张都很满意,这下可以完美的出片了。
她心满意足的对薄宴西说道:“谢谢你,今天虽然很颠簸,但我玩的特别开心,这是我这几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南桑发自肺腑的对他表示感谢。
昨晚,她还因为贺绪的事情郁郁寡欢,今下午见到粉色海豚那刻,心中所有的阴霾在那一刻全部消失殆尽。
她无比的感激眼前的男人。
薄宴西看着她笑容,眸中的点亮的光芒微闪,他眯起眼睛,薄唇不自住的勾勒。
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脖颈,附身在耳郭处低声道:“南桑,我希望你的伤心是因为其他男人,开心是因为我。”
第064章 064
他的话令她触动。
南桑盯着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久久怔住,大脑在这一瞬像是被烤化的棉花糖,拉扯不开的的甜丝网住了她的心绪。
南桑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在月匈腔内恍若万千蝴蝶振翅般颤动。
面对他的那张白皙的面庞潋着薄红, 呼吸也紊乱了起来。
这是今下午第几次心动, 南桑已经不知道。
她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否因为刚在情场失意,得到他太多特殊的‘关照’还是因为薄宴西对她的确太好。
他本身就是身披光辉, 很优质的男人,没有任何女人和他相处后不动心。
况且他对待自己那么绅士,温柔, 浪漫,给了很多其他人都没有的特例和偏爱。
刚那句话,南桑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听错。
她觉得按照薄宴西的脾性不可能会说出这种炽热的告白词。
但偏偏他很专注的凝视着自己,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太过幽邃,显得他很深情。
南桑觉得即便是骗局, 或者是深渊, 她也快招架不住再次沦陷进去。
在这一刻, 她能看见男人的眉眼闪着光。
他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唇都是那么好看,迷人,有股类似于迷迭香般的吸引力, 而这种吸引力像是黑色漩涡将她一瞬间席卷进去, 令她无法自主。
她心跳如擂鼓,不知如何回应这句话。
他却直接将唇瓣凑了上来。
南桑下意识的伸出指尖抵住他的唇,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南桑眼睫颤动,难为情的说道:“我刚刚吐过……”
他握住她如柔夷般漂亮的手指, 在上面亲吻,尔后再次朝她唇吻去。
南桑却躲过了, “回……酒店吧,我想先洗漱。”
南桑不知道薄宴西是怎么回事,明明有洁癖还不介意。
但即便对方不介意,她也会介意。
南桑在薄宴西面前其实很注意形象,即便做他情人已经两月有余,她还是无法做到放松,在对方面前会不自住的想要保持最好的形象和状态。
这与贺绪交往时完全不一样,在贺绪面前南桑不会顾及这么多,格外松弛。
薄宴西没有为难她,只是将她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低声道:“还晕船的话,先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听听海风。”
南桑心窝有股暖流在流淌,她静静阖上眼睛,将脑袋舒适的倚在他怀里。
……-
巴厘岛宝格丽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南桑踩着拖鞋,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内走了出来。
把自己从头到尾的清理了一遍,所有肌肤都涂抹上身体乳,才有种浑身清爽的感觉。
南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起手机看向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门刚回到酒店时是八点左右。
薄宴西还要忙工作,直接赶去了酒店临时设置的会议室。
利唯给南桑安排了晚餐,她不想一个人吃,于是和对方说先回房间洗澡,等洗完后再找薄宴西一块吃完饭。
此刻,南桑握着手机有些犹豫。
她知道薄宴西今下午陪自己追海豚已经腾出大部分时间,如若晚上再打搅他,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但不知道为什么,南桑这会儿却很想和他一块吃晚餐。
明明才分开1个小时左右而已,她的心就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是否因为才在感情上受了挫折,她需要有人陪伴。
还是,经过这下午的和他亲密相处的时间,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两人关系贴近,她变得有些依赖他了?
总之南桑现在很想和他粘在一块。
她拿出手机删删减减,还是把这条微信发送了过去。
巴厘岛宝格丽酒店3层的某间总统套房内,典型的意大利装潢风格,屋内所有筒灯都被点亮,明亮宽敞的客厅里香烟气味弥漫。
几名西装革履的大佬坐在沙发上交谈着,两位穿着职业装的女翻译站在大佬身后,手拿着笔记本和钢笔,一边记录一边翻译。
威力的老总这次受邀来到巴黎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和薄宴西谈合作,他只会讲德文,所以两方都带了翻译。
薄宴西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雪茄,穿着黑色西裤的腿交叠着,姿态放松慵懒的倚在沙发靠背上。
对面的女翻译是德韩混血,她时不时的将目光挪移到薄宴西身上,淡蓝色的眼眸流露出掩藏不住的爱慕神情。
每次轮到她向薄宴西翻译的时候,都会含笑盈盈的注目着他,那张漂亮的面庞时不时会出现羞怯的表情或者是摆弄头发的小动作。
不得不说薄宴西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矜贵儒雅的范儿,男人五官生的没有任何缺憾,高鼻薄唇,锐眼深邃,光是坐在那一言不发,穿戴整齐的铅灰色衬衫和西裤,就能凸显出华贵内敛的气质。
这种优质精英的模样能吸引各个年龄层的异性。
他不曾注意任何异性对自己的打量,在和德国佬谈聊得有些疲惫时,偶一侧眸,瞧见手机屏幕顶端弹出消息。
薄宴西素来都会在开会时把手机设置为免打扰模式。
但在两个月前,他突然改变做派,不论是日常还是开会时,手机都调整回正常状态。
此刻,他看见南桑发来信息。
小白兔:[ 我洗完澡了,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薄宴西眉毛略挑动,他撇了一眼桌上的披萨,因时间紧迫,威力老总明天凌晨就要飞回德国,晚餐刚刚已经在开会途中随意解决。
他诧异的是南桑还没有吃完饭,男人垂眸看向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很晚。
薄宴西分明记得,回酒店后就让利唯安排了她的晚餐。
男人对旁边的利唯招了招手,利唯走近后,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安排好南桑的晚餐。”
利唯为难的说道:“薄总,我安排了,但南桑小姐的意思是……想等您开完会后一起用晚餐。”
薄宴西看向对面威力的老总和几个高层们,眉头轻轻隆起。
这个会议不到凌晨恐怕无法结束,他腮帮拧动了下,给南桑回复过去。
回完消息后退出界面,男人一眼瞥见手机屏保上的壁纸,画面里,晚霞粲烂的粉紫色背景下,南桑穿着他的灰色毛衣外套,白色长裙随风摆动,露出一双又细又直的腿。
她笑容明媚,身旁的海豚如精灵般跳跃出海面。
人和景色融为一体,美得不可方物。
薄宴西再抬起头,已经没什么心思开会,他手指轻捻眉心,眼睛化开淡淡疲色,轻声道:“抱歉,这个会暂时九点半结束,我还有约。”
翻译小姐转述完他的话,几名大佬纷纷面面相觑,威力老总笑着道:“薄总行程这么忙,我发现咱们从昨天到今天为止,您的预约就没停止过。”
薄宴西回应,“给我1小时间处理下家事,请谅解。”
听闻家事,威力老总追问道:“薄总已经结婚了?”
此话问出之后,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注视过来,特别是德韩混血的女翻译官,她神态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他。
薄宴西低头笑道:“还没。”
威力老总侃声:“薄总年轻有为还没结婚,不知喜欢哪种类型的美女?”他忽然开起玩笑,指着身旁的女翻译官说道:“咱们德国的美女Marie怎么样,慕尼黑大学硕士刚毕业,24岁,能否入薄总的眼?”
女翻译官见老板突然把自己介绍给薄宴西,先是一愣,隧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勾了勾金色的长发,那双浅蓝色的大眼睛,柔情似水的朝对面的男人看去。
薄宴西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落到那个女翻译官身上,薄唇却漾着笑意,语气疏离且礼貌的回应威力老总,“挺漂亮。”-
南桑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等待了一会儿,她几次拿起电话查看信息,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她心里有些烦扰。
不过想着现在他正在开会,无法及时回她消息也属正常。
南桑打开手机里的消消乐,玩了起来,刚通过第1关,屏幕上方弹出了消息。
薄宴西:[ 可能要晚点,九点半。]
南桑看到这条消息,双眸弯成月牙,她迅速从沙发上弹起,把手机放在桌上,踩着脱鞋跑去浴室吹头发。
湿漉漉的长发在指尖时不时的随着热风撩动,很快就干燥起来。
她眼角余光忽而撇到放在一隅的西裤,拿着吹风机的手指动作顿时僵住,南桑蓦地想起今下午贸然吐了他一身的画面。
这条西裤就这么被自己给糟蹋了……
南桑觉得待会出门时得先把这条西裤拿去酒店前台干洗。
想起下午那会儿的画面,她有些羞愧。
晕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受,南桑毫无形象的在船舱内呕吐,薄宴西全程都很照顾她,没有任何不耐,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对方给予自己的那股温暖和支撑。
就连吐得他满西裤都是时,他也先顾着拿纸巾擦拭她的嘴唇,给她递水,伸手安抚她的肩膀。
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么温柔,细致,这是令南桑没有想到的。
南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见她的耳郭明显染上羞红。
……-
宝格丽酒店1层的餐厅内,薄宴西已经坐在露台的位置等候,南桑瞧见他身影时,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男人正在低头处理工作,眼前突然覆下一道迤逦的身影。
他抬眸,目光滞住。
她穿着艳红色的抹胸连衣裙,鱼骨排束腰凸显着魔鬼般的热辣身材,胸口一圈抽皱勒得很紧,在她附身时能够瞧见明晃晃的事业线。
关键是这条裙子裙摆很短,不堪遮住浑圆莹白的大腿,在灯照下很是惹眼,她的长卷发特意扎了一个测麻花辫,搭在左侧脖颈处,发尾系着红色花朵发圈。
有种异域风情的美感。
南桑坐下来后,娇笑道:“久等了。”
他喉结滚动,克制住眼前视觉冲击带来的那股燥热,盯着她的漆黑眸子明显滚着一抹暗色,“你不是刚洗完澡?”
南桑抬眸,“嗯?”
薄宴西腮帮拧动了下,柔声道:“晚上还化妆?”
她不仅是穿得性感撩人,还特意化了个精致浓艳的妆容。
莹莹闪动的红唇,恍若在夜里迤逦盛开的海棠,散着诱人的香气。
南桑吐了吐舌,娇俏道:“这不是因为要和薄总一起吃饭,不打扮得漂亮点哪儿能衬薄总的身份?”
她看着菜单,故意和他开玩笑,挤兑道:“毕竟薄总身边每天都会围绕着各种美女,我不努力点很容易被比下去的。”
南桑没注意到,薄宴西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盘旋,黑眸里染着几分欲色,他手指把玩着玻璃杯,指腹在上面摩挲,牵唇笑道:“南桑,你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南桑点完菜,双手捧在下巴处注视着他,浓密的睫毛往上翘,如秋水般的美眸荡漾着媚色。她狡黠的岔开话题,“你的裤子我已经送到前台干洗了,他们说明天早上会送回房间。”
薄宴西:“嗯。”
两人眼神对视,空气中夹杂着的暧昧气息如暗涌般流动。
南桑:“你今晚是不是很忙?”
薄宴西:“还行。”
南桑:“我有没有打搅到你?”
她明知故问的询问这个问题,薄宴西淡声,“没有。”
南桑‘哦’了一声,掰动着修剪的漂亮的红色指甲,透亮的眼珠子转动道:“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并没有想打搅你的工作。”
这句嗲里嗲气撒娇的话恰到好处,女人娇弱可怜,美艳又漂亮,像只绵软的小猫咪,直戳他的心窝。
男人很吃这一套。
他伸手松散着领口,眼眸因为隐忍发颤,那股燥热快要压制不住,“南桑,我没怪你。”
如若是在房间内。
他会直接把她就地压到,抱着她,从额角开始每个部位狠狠地描摹一遍,扯下她的裙子,把她往自己身体里糅,用各种姿势换着狠狠地C她,连续几小时不停歇。
她总能轻而易举挑拨起他的欲念,即便是在 这种公众场合,薄宴西觉得自己对她的喜欢抵达到某种疯狂的地步。
南桑全然不知男人脑海这时在想什么,她笑意嫣然的看着他,嘟囔起娇艳欲滴的嘴唇,“你最好了。”声音有点夹。
她是故意的,也是不由自主的,南桑对待薄宴西总会不由自主的向他展示娇滴滴的一面,也许这个男人给了她这种宠溺,让她可以肆意妄为发挥自己的女性魅力。
菜呈上后,南桑发现他没吃多少就放下餐具,不免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薄宴西淡声,“刚在会议室里吃过了。”
南桑迷蒙的眨了眨眼睛,“那你是专程腾出时间陪我吃饭的?”
薄宴西:“嗯,待会还要回去开会。”
南桑有些愣住,她没有想到薄宴西会放下工作陪自己吃饭,他的举动再次让她触动,到底,自己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地位?
她不敢细想下去。
用着餐,南桑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今下午拍的照片可不可以传给我呀。”
她刚刚洗完澡在房间里想翻阅照片,却发现是用他的手机拍的。
薄宴西点头。
他刚拿出手机就发现有通电话打了过来,男人垂眸审阅了眼,站起身,对她说道:“你先吃,我接个电话。”
南桑:“好。”
待他回来时差不多已经是10分钟后,南桑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禁问道:“你要去开会了吗?”
男人淡声,“嗯,工作没处理完。”
南桑心底咯噔了下,虽然知道工作繁忙是他的常态,但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她觉得好像吃饭的时间连20分钟都不到。
女人的小表情被他捕捉在眼底。
薄宴西瞅着他,闷笑着问道:“怎么,你好像有点失落?”
南桑微微撅起红唇,“没有呀,房间里待着太无聊了,这里又是异国他乡,有点不太习惯。”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想着待会回去后独自一个人待在陌生又空荡荡的酒店,心情就有些落寞。
男人黑眸缱绻,低声,“要不,你和我一块去。”
南桑颇为意外的抬眸看向他,“你不是要开会吗?我跟着去做什么呀。”
薄宴西看出她需要人陪,仍是轻笑着说道,“陪我。”
南桑透亮的眼珠子转悠了一圈,倏尔展颜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拿出电子烟含在薄唇边,淡淡奶白色的烟雾弥漫男人那双幽邃的瑞凤眼。
用晚餐后。
南桑跟着薄宴西来到酒店3楼,被作为临时会议室套房的门敞开着,走到门口就能听见德语混杂英文的交谈声,勿用想象也知道里面是个怎样严肃的画面。
还没进去,南桑就迟疑了。
她挽着薄宴西的胳膊,将头往里面瞄了一眼,看见很多西装革履的大佬坐在客厅内,她一下子就打了退堂鼓,脸色烧红的对薄宴西说道:“我还是不进去了,不太妥。”
薄宴西宠溺的闷笑着,对她指了指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房间,“你在这间房里等我,我让利唯给你门卡。”
南桑意会到他已经安排好,莞尔道:“好,你去忙吧。”-
薄宴西去开会后,南桑拿到房卡进了旁边的套房,她坐在沙发上先是休息了会儿,便闲散的拿起手机翻阅。
刚打开就看见经纪人董贺娜发来的消息。
董贺娜:[ 20号进组复工,你什么时候回国?]
南桑给对方回复。
回复完一些日常的工作消息后,南桑便习惯性的打开朋友圈,指腹附在屏幕上往下划拉,忽而她瞥见某个熟悉的头像。
南桑看见贺绪发了几张照片,画面里是他和蒋雯棋在游轮舞会上跳双人舞的画面,附带一行官宣的文案:余生,我的女主角。
这一行字格外的刺眼,南桑能看见过往很多合作伙伴,以及她和贺绪的共同好友在这条朋友圈下面点赞。
心脏被鞭子抽打的那种刺痛感又袭来,南桑手指颤抖,她没想到贺绪这么快就官宣新女友。
她觉得自己的脸被这个男人狠狠的踩在地上。
犹豫片晌,南桑还是打开贺绪的朋友圈详细界面,她看见贺绪已经把以往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全部删除了。
南桑深吸一口气。
原本今下午在海边看到美丽的风景,已经差点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现在贺绪那晚对她伤害的话语全部重新浮现在耳边。
南桑拧紧牙,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被他影响,退回朋友圈界面,南桑果断的把贺绪拉入黑名单。
既然没有办法好好告别。
那就做永远的仇人,老死不相往来。
平复心情后,南桑决定让自己不再去想任何关于他的事,她要放下过去,不为不值得的人内耗,但凡为他难受一秒都是在对自己施刑。
南桑觉得自己也应该发一条朋友圈和过去正式告别。
她想到薄宴西刚刚忘记把照片发给自己……
5分钟后,南桑来到旁边套房的门口,她悄摸摸的探出半个脑袋查看里面的情景。
客厅内坐着很多外国人,其间有几名美女。
有位金发碧眼的高马尾女人正在对薄宴西言笑晏晏的说着什么。
他和她好像交谈的很愉快。
南桑心中微哽,刚刚在和他吃饭时只不过是开玩笑提一嘴,没想到亲眼见到他日常工作的情景真有各路美女作陪时,有种说不上的不适感。
他这样的人物肯定不止天天能有这种混血美女围绕身边,嫩模女明星什么的铁定一大堆,或许某些商业交际场合,会有各种老板给他塞女人。
南桑大脑不仅浮想联翩起来,心情也跟着低落。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她斩断了,她在幻想什么呢,自己也只不过是他的情人而已,她有什么资格去嫉妒。
南桑大脑瞬时清醒。
她觉得可能是薄宴西近来对自己太好了,所以让她有些找不着北,她应该辨别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套房内,利唯忽而瞧见南桑站在门口徘徊。
他不由得上前几步,打断薄宴西和德国女翻译官的交谈,“薄总,南桑小姐在外面。”
第065章 065
薄宴西转过头, 看见那抹娇俏的身影后,他眉毛颤动,附在利唯耳畔嘱咐了一些话, 利唯点头, 朝门外走出去。
南桑正欲离开时。
利唯突然出现在面前,他询问道:“南桑小姐, 你找薄总有什么事吗?”
南桑手指无措的搁在脸颊旁,笑着摇头,“啊没事。”
利唯茫然的注视着她。
南桑‘哦’了一声, 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转告下,让他把照片发给我,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想P一会儿照片。”
利唯诧异, 他没想到南桑找薄宴西竟然是为这种琐事, 他点头, “好,我这就进去帮你转告。”
利唯原以为会挨薄宴西的骂,毕竟这会儿他正在和威力这边谈公事, 过往要是谁因为这种鸡毛琐事找他, 他脸色肯定铁青。
没想到利唯把南桑的话转告给他后,薄宴西却是悠悠拿起手机递给利唯:“给她,自己操作。”
利唯愣住,这是他第一次见薄宴西把手机给其他女人,要知道这是个很亲密的举动, 手机这种藏有自己隐私的贴身物件,只有对信任的人才能随意交予。
利唯虽然不可置信, 但仍然接过手机照做。
酒店套房门口,利唯把手机交到南桑手里,“南桑小姐,这是薄总的手机,他现在正在忙工作,让您自己操作。”
南桑低头看了眼这个手机,说道:“我不知道密码。”
利唯告知她密码,南桑点头,拿着手机回了隔壁房间。
房间内,南桑坐在沙发上,她手指轻轻拂过手机的屏幕,输入利唯告诉自己的密码,打开后看到手机屏保时,美眸瞬时怔住。
因为他手机的屏保壁纸竟然是自己。
画面里,南桑和粉色的海域完美融合,镜头恰好捕捉到海豚腾空跃出海面的这一幕,拍的很漂亮,恍若杂志画册的插页。
她脸颊覆上一层锈红色,握着手机的掌心被烧的滚烫,南桑怎么也想象不到薄宴西会把自己设置为屏保。
刚刚还因为外国美女围绕在他身旁有些失落,此刻这抹落寞的心情完全烟消云散,她的心就像是被画面中的海豚亲吻了下,有种甜蜜的触动感。
他这种尊荣的身份地位,看着就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人,可他偏偏做了,将她设为屏保,足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南桑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起来,她握着这个滚烫的手机,没敢多看其他东西,规规矩矩地打开手机相册。
南桑瞧见他给自己拍了很多照片,往上划拉,至少也有几十张,她诧异,想着自己今下午拉着他拍了那么久吗?
……
好像的确如此,她记得自己不停地摆动各种姿势,变换不同的角度,让他给自己拍照来着。
越想她脑袋就越迷糊,事情发生的当下,南桑感受不到薄宴西对她的宠溺,回顾时,越细想就越觉得脸颊烧红。
南桑打开相册详细浏览界面,她精心挑选了十几张后,打开传送功能将照片都传到自己手机里,然后开始逐一修图。
南桑进入沉浸式修图模式,忘记时间,等修完所有的照片后,她精心挑选了九张,在朋友圈和微博等平台发送了一则九宫格。
现在的微博还是她自己在管理,南桑账号里只有几万粉丝,都是这两年出演话剧以来累积的。
附带的文案是:[ 零碎的岛终将找到海 ]
她忘记是在哪看过这句话,脑袋闪现后觉得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她将它作为九宫格文案发送出去,没一会儿就有了十几条评论。
南桑闲散的翻阅着。
直至钟摆的指针齿轮往右不停地拨动,她耷拉着有些沉重的眼皮,睡意朦胧,南桑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眼睛扫描着放在桌上的手机。
有个念头油然而生,瞬时,她大脑的困倦一扫而空。
南桑坐直身体,拿起薄宴西的手机,眼神四处游离一阵,再次解锁,翻开相册。
刚刚她只是规矩传送自己的照片,并没敢多翻他的手机,这次指尖搁在屏幕上,往上划拉。
偷窥手机信息这种行为本就令人紧张,更何况这还是薄宴西的手机。
南桑的心脏悬在喉咙处,感觉自己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做什么坏事。
她把薄宴西的手机相册全部阅览了一遍,结果令她意外。
他的手机相册很干净,分类整齐,有工作文件,还有出席一些商业场合和大佬的合照,酒店内部装修,汽车零件等图。
除此外,有个风景照合集,南桑对这个分组里的照片最感兴趣,她点进去后看见很多航拍的自然风光和野兽特写,很多都是在非洲拍的。
欣赏完这些风景照后,南桑凝思。
她原本以为薄宴西的手机里会有一些关于美女的图片,但里面唯一的异性是她。
南桑并不清楚薄宴西的详细过往感情史,外界传言他喜好美女,南桑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身边肯定围绕着很多莺莺燕燕,所以才会好奇的偷窥对方手机。
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难不成这只是他多个手机中的其中一个?
南桑开启福尔摩斯模式思忖着时,身后突然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照片还没有传完?”
南桑被吓了一跳,她身子不由自主的震颤了下,手机瞬时滑落在地。
她惊惶的朝手机落下的地方望去。
薄宴西缓缓弯腰,手机就落在他皮鞋旁,他长臂一伸轻松的将手机拾起,面色沉静的垂眸凝视着屏幕。
男人指腹轻轻触碰在上面,光亮起,界面停留在相册里,那组非洲摄影的猎豹特写的画面上,他墨眉轻轻挑动。
南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她连忙解释,“我已经传好了,没想到你今下午帮我拍了这么多照片。”
薄宴西没说话,静静坐在她身旁。
南桑将额角边凌乱的一绺头发勾在耳廓后边,“你开完会了?”
薄宴西把手机放在旁侧,伸出那只宽厚修长的胳膊搭在沙发背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将南桑揽进怀里。
他偏头,盯着女人那张不自然的脸,“嗯,这么慌张做什么,见着我手机都摔了。”
薄宴西知道南桑翻过她手机,但他没拆穿。
南桑主动交代,“我刚刚无聊就看了一下你的相册,你这些风景照拍的很好看,没想到你是专业的呀。”
说着,她又连忙补充,“我只看了相册,没翻你微信啊其他的。”
薄宴西见她着急解释的模样,喉管发出闷笑,手指轻轻覆上那张白皙光滑的脸蛋,在上面细细描摹,“没怪你,不用紧张。”
南桑松懈了一口气。
转瞬,她娇嗔的将柔软的脑袋抵在男人胸膛处,抬起美人尖,艳丽的鹅蛋脸两腮覆着淡淡红色,那双眼睛恍若秋水般莹润闪动,“薄总,你的手机屏保挺好看的嘛。”
女人语言如柔波荡漾着男人的心绪。
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哑声,“嗯,人是很好看。”
南桑脸颊一热,她本来想撩拨他,再一次反被撩拨了。
南桑煽动着卷翘的眼睫,“你为什么把我设为屏保?”
男人指腹轻轻剐蹭着她滑嫩的皮肤,注目着她的那双黑眸滚着浓郁情愫,嗓音闷哑的周旋道:“好看,不行么?”
南桑思忖后,狡黠抬眸,“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把你设为屏保?”
薄宴西嘴唇微抿,“你想的话,也可以。”
南桑:“我没有你的照片,要不现在拍一张?”
南桑作势拿起自己手机想要给他拍照,但手腕却被他轻而易举钳住,男人眼神宠溺,“乖,别闹了。”
南桑这股玩闹劲儿没消停,继续挑逗着他,“害羞呀?还是说,薄总不喜欢这种闺房情趣?”
薄宴西眼神一暗,压低嗓音说道:“再闹下去,我不保证待会谁会害羞。”
两人眼神对视,眼瞳中的热流如岩浆搅拌,暧昧气息瞬时使房间红温。
南桑适可而止收手,不敢再多话,她知道继续撩拨下去的话,肯定无法收场,最后遭殃的只能是自己。
可开弓的箭岂有回收的道理。
刚回到2层的酒店套房内,打开门,南桑还没来及换拖鞋,身后那只手直接揽了过来,他将她揉进怀里,背脊紧贴着他腹部,隔着单薄的衬衫料子,肌肤触感滚烫。
男人将唇埋进她脖颈。
温热的气流如蚂蚁般爬酥麻的爬上来,男人声音像是雨后深山般,有股湿哑的沉闷感,“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忍你很久了。”
几小时前,在餐厅的时候,他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很多将她各种制服的画面。
开会期间男人也不停地在抽烟压制欲念,怪就怪被美色引诱,她误事,整场会议都开得心神不宁。
只想赶紧结束这劳什子会议,狠狠地把她抡到在身下,用尽各种姿势占有。
南桑被迫抬起下巴,她那双杏眼水波盈盈流动,染着媚态,忍不住从唇齿中发出嘤咛的声音。
薄宴西直接将她小腿举起,扛在肩膀,南桑被他稳妥的放在入门处的橱柜上。
他将女人红色的短裙撩了起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脑袋已经埋了进去,而橱柜对面是整面明晃晃的镜子。
反光镜子里两道暗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如金鱼游动,女人错愕看着这个画面,如此的赤果果,她脸颊已经被酱红色的桃汁给染透。
转瞬,某种极度舒适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她忍不住将手指搁在红唇边轻咬。
巴厘岛的夜沉醉浓酣,海面恍若散着沉香的红酒一波又一波的掀起浪潮。
……
后半夜,终于结束这场连续不断地的战斗。
她洗过后,腰肢酸软的躺在酒店大床上,南桑将脑袋搭在男人结实的胸膛处,手指在他胸肌上面画着圈,“好累啊,都怪你。”
女人的语气里带着点小怨念,她严重怀疑薄宴西今晚吃的晚餐里含有某种滋补的食物,竟然能连续不间断进行5次,1次在入门的玄关处,2次在沙发,最后2次是在浴室。
她本来是进去洗身子的,他直接进来,说要和她一起洗,南桑信了对方的鬼话,没洗几分钟就被对方强行第4次第5次。
关键是这期间他完全没有停歇过,直到最后面那次南桑都怀疑他体内究竟储存着多少惊人的量,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多。
脑海的画面不堪回首,她眼皮子耷拉下来,顷刻就能睡过去。
薄宴西低头,对她说道:“南桑,明天七点起床。”
她含糊的‘哦’了声,反射弧漫长的理解这句话,眼睛瞬时睁开,充满疲态的看向他,“为什么?”
薄宴西:“忘记和你说,明天带你去看火山。”
虽然身子疲软得紧,但在听到火山两字后,南桑眼睛忍不住露出光彩,她惊讶的问道:“不回京城了?”
南桑知道原计划定的是明日早晨飞回北京的航班,因为薄宴西的工作繁忙,在巴厘岛只设定3日时间,南桑剧组距离开工开有些日子,她不着急,跟随薄宴西的安排。
薄宴西:“今天追海豚不开心?不想去的话还是按计划回京。”
南桑立即道:“我想去。”
南桑喜欢旅行和接受新鲜事物,来巴厘岛前就很想去两座火山,据说其中一座火山能看见蓝色的火焰,蓝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南桑更加对此向往不已。
但她知道这次来巴黎岛是陪薄宴西出差的,恐怕没有时间去游览这些景点,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要带她去看火山。
南桑对此很是欣喜,她眼珠子转悠,突然灵光一现,包含期待的抬眸看向他,“那我们可以看到日出吗?”
她补充,“既然都去看火山了,就要把日出也看了,不要留下遗憾。”
南桑觉得日出时的火山一定会很壮观。
薄宴西沉吟片刻,垂眸道:“想看日出,预计会比7点更早起床,你确信自己能准时起床?”
南桑信誓旦旦的回应,“没问题呀。”
拍戏其间,她时常整日只睡2-4个小时,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常态,为了美丽的风景,少睡点也不会有什么。
薄宴西见她这么说,依着她,“行。”
南桑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心满意足的阖眸,不到2分钟时间就已沉沉睡去。
男人拿出手机给利唯发送消息,调整明日出发的时间,无意间看到她今晚上发的一则朋友圈,画面里,南桑穿着自己的毛衣在紫粉色的夕阳下和海豚粲然合影,每张照片都出自于他手。
薄宴西再向怀里的南桑看去,她睡得很安静。
他手指轻轻剐蹭了下她柔软的脸颊-
凌晨4点,南桑被催促着起床,她浑身如浸了水的海绵很是沉重,不论那道声音如何在耳旁盘旋,南桑都起不来。
足足拖延20分钟,男人已经洗漱穿戴完毕,他侧坐在床上,托举着她的腰,“南桑,昨晚是谁提出要去看日出的,给你3分钟时间起床,如果不起床,今天所有行程都取消了,晚上回国。”
南桑迷糊的睁开双眸,她先是揉了揉眼睛,将软绵绵的脑袋搭在他大腿上,一双迷蒙的眼睛微睁,软糯道:“为什么我感觉才闭眼就又要起床了。”
薄宴西垂眸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2分钟。”
南桑盯着他紧绷的下颌,怨念的伸出两只手,撒娇道:“我起不来,你能抱我起床吗?”
她得寸进尺的说着,“我想你抱我起床,去刷牙,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穿衣服。”
薄宴西见她这幅懒样,并没恼,眉眼间柔情暗蕴,从喉管处发出来的嗓音温柔轻缓,“倒反天罡,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
她像只小猫在男人怀里软乎乎的蹭着,“嗯~好不好嘛,你最好了,宴西爸爸。“
薄宴西:“……”
南桑眼睛眨了眨,“不是喜欢听我叫你爸爸吗,爸爸。”
薄宴西指尖轻轻捻着眉心,他招架不住,把南桑从床上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南桑像考拉挂在他身上,两只手臂搭在薄宴西的脖颈处。
男人体型宽大,体重是她的2倍,再加上他常年健身,浑身腱子肉,被对方抱起来特别稳妥,有种不想下去的冲动。
薄宴西把她放在洗漱台上,先是去卧室拿来拖鞋,再把她从台面上放下来,南桑穿上拖鞋后,像没有骨架的橡皮泥瘫软在他身上。
男人垂眸,声音极尽宠溺,“好了快洗漱。”
南桑:“你帮我洗。”
薄宴西:“南桑,要不然我再帮你吃饭,上厕所,洗澡好不。”
南桑知道自己过分了,她吐了吐舌,两只胳膊松开他的腰腹,转过身开始洗漱,南桑刚拿起牙膏准备刷牙时,男人将头埋过来抵在她脖颈处,“要不,我帮你清醒下。”
意识到身后某处顶着自己,南桑困意瞬时消散,昨晚的5次都还没有完全消化过来,她的腰这会儿还有些酸疼。
南桑连声,“不用了,我已经醒了。”
薄宴西唇角勾勒,笑意漫湓开来-
天拢着灰白色的薄雾,黑色的云坠在凌晨的巴厘岛天穹中,小岛并未苏醒过来,两旁的榕树如同黑夜中站岗的哨兵排排站立。
宝格丽酒店门口,利唯站在那辆黑色大G的车门边等候。
他不时低头看手机,想着薄宴西昨晚吩咐的是凌晨4点出发,他3点半就已经到门口,现在已经5点,还没有看见人影。
利唯犹豫着是否要给薄宴西打电话,转眼就瞥见大门口的两道身影,他暗自松懈了一口气,要是再晚点,行程就会全部耽误,到时候肯都会怪罪于他。
上车后。
南桑迷糊的坐在后座,今天去的火山距离巴厘岛有一段时间的路程,上面的温差比较大,经历昨天的海风,她识趣的换上了风衣。
这会儿,还没睡醒,南桑困倦的将头搭在男人肩膀处,薄宴西沉默地将面包递给她,南桑接过后握在手里。
车启动后,利唯看着前视镜利的男人,汇报道:“薄总,比预计的时间晚了1小时出发,我们可能现在赶过去看不到日出了。”
南桑听见这话,眨巴了下眼睛,有些无辜的抬起眸,视线范围内是他线条锋利的下颌,以及端肃的表情,“没事。”
薄宴西意识到有双圆鼓鼓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他垂下眼帘,和她视线撞在一起,“自己造成的。”
南桑粉唇蠕动,“看不到日出,那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看日落嘛。”
说完,咧嘴挤出一个憨笑。
薄宴西没声。
南桑又伸出手将那个面包举起来,吴侬软语的呢喃着,“没有气力,撕不开包装袋了。”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面包,为她撕开后,再递给她,南桑却是更加过分的将嘴微微张开,做出一个“啊”的姿势。
她的撒娇功夫已经彻底练就,在他面前完全成为了个‘小废物’。
坐在副驾驶的利唯惊诧的从前视镜瞥见这一幕,两人在后面打情骂俏,全然不顾他和印尼的这位向导司机。
利唯再次对南桑感到佩服,他可从来没见薄宴西这么温柔对待过任何异性。
画面里,薄宴西并没有将整个面包都塞给她,而是捏碎了,一小块一块的投食,就像是喂食某种可爱软糯的毛绒小动物。
南桑鼓囊着脸蛋,咀嚼面包,两只手夹着他左臂,将脑袋舒适的枕在他肩膀处,完全忘记他的身份,这两日的相处,她很是享受对方的照顾和宠溺。
碍于他对自己无限制的温柔和包容,南桑觉得再得寸进尺点好像也没有什么所谓。
薄宴西眼眸缱绻的看着她,“喝水?”
她点头。
薄宴西从旁侧拿出备好的保温杯,拧开盖,递给南桑。
南桑喝完水,在他脸侧轻轻啄了一下,将头再次枕在他肩膀的位置,软声道:“我要补觉了,好困呀。”
他‘嗯’了声,不动声色从她手中接过保温杯,盖上盖子。
男人放好保温杯后,抬眸,视线和利唯的目光撞上。
薄宴西刚刚还温润的目光瞬时灰冷。
利唯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看这一幕的,他只是恰好有事情要告知对方。
利唯咳嗽道:“薄总,今天天气有点不好,我查了下,据说会有暴雨。”
第066章 066
薄宴西昨晚已经查过天气, 他眼色沉静的拿着IPAD处理工作,声音淡如月泽,“晚上下雨, 早点回来就行。”
利唯还想提醒什么, 男人却将手指比在嘴唇处,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目光倪了眼南桑,示意她已经睡着,不要在车内发出任何声音。
利唯喉咙哽咽, 转过身秉持沉默。
他目光朝后视镜看去,只觉得南桑和过往他认识的薄宴西身边的那些女人,受到的待遇真有所不同。
包括大名鼎鼎的赵二小姐-
车在路上行驶,南桑昏沉之中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见了贺绪。
两人回到伊始刚认识的时候, 那会他是浪漫绅士的富家公子哥, 每天开着跑车去北舞接她吃饭, 南桑每次都拒绝他,有次指责他开跑车到学校太过招摇,后来, 贺绪就换骑自行车等她。
南桑逐渐被贺绪真诚的行为打动, 他和她在北舞食堂吃饭,金色阳光漫染整个玻璃窗,落在他和她身肩,他说着各种冷笑话逗她开心,冷笑话不好笑, 但南桑却被贺绪笨拙的模样逗笑出声。
画面在这转动,骤然换到破败萧条的梨鸢大剧院, 南桑看见剧院变成被火焚烧后的废墟,她冲进剧院内寻找贺绪,她在走廊里疯狂呼喊贺绪的名字。
尽头却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她以为是贺绪,喊了声名字,那人缓缓回头,有一束光刺眼的打了过来。
她没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耳畔却传来对方沉闷的声音,“南桑。”
不是贺绪,这声音是……薄宴西。
南桑惊悚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男人线条生硬面庞,他下颌线条缩紧,眼眸灰冷如冬日深山的雪松,不带温度的凝视着她。
女人额角溢出透明的汗珠,梦境与现实交叠,思绪逐渐回拢,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做梦,梦到旧人。
她苍白的唇瓣微微蠕动,“我刚刚睡了多久呀?”
薄宴西腮帮拧动,“1个多小时。”
南桑恍然,“这么久……”
薄宴西:“做什么梦了。”
刚他一直在车内处理工作,女人头靠在他肩膀上睡得很沉,但没过多久后,就见她眉头紧锁,嘴里呢喃着什么。
薄宴西准备叫醒她,可她的声音却清晰萦绕在耳畔,南桑断断续续的在呼喊着一个名字,那两个字如毛刺扎耳。
贺绪。
她做梦都在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薄宴西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怖,黑眸映着肆虐疯卷的雷雨。他将平板放置一旁,指腹不停掰动着左手戴着的BVLGARI灵蛇戒指。
这两日他费尽心思腾出时间让她开心,为的就是彻底消除贺绪在她心底的占有的一席之地,没想到她躺在自己身上,连做梦都还念叨着其他男人。
薄宴西心中的妒火如毒蛇般侵蚀,难不成这几日她对自己表露出来的亲近全都是装的,实际上爱的人还是贺绪。
他手指因掰动的太过用力,指节发出‘咯吱’的脆响,男人没有任何痛感,只是用力按捺欲发作的情绪。
如若说相识的时间,他认识南桑比贺绪早,错就错在地点和当时的情景,不然他岂能给贺绪任何机会走进她的心里,白白独占她这么多年。
南桑并不知道自己讲梦话了,她想着刚刚的梦,眼睫颤动,“没做梦。”
她可不敢告诉他,自己梦见前任。
南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下定决心放下这段感情,两日来也没怎么想起,不知为何偏偏会梦见。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重要。
南桑没多想,坐直身体,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把目光朝窗外看去,绵延不断地景色入眼帘,大脑清爽许多。
她转头,看见他脸色深沉的坐在那,南桑细眉拧动,将头朝他面前埋过去,长卷的眼睫眨了眨,“怎么啦?你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撇向她,漆黑如墨的眼眸暗流涌动,尽管很想发作,但仍然按耐住。
男人微微偏头,手指轻轻掐住她下巴,警告,“南桑,每天脑子里不要想太多不该想的,不然做梦的时候透露出什么小秘密,我不保证不会找你算账。”
南桑懵懂,“什么意思呀?”
薄宴西沉声道 :“忘掉你该忘的。”
南桑眼眸忽而滞住,她愣了片晌后才逐渐理解他的意思,想起刚刚做的梦,难不成自己讲梦话了?
她能看得出此刻他很生气,南桑微微抿起嘴唇,动作自然勾住他的手臂,在他下巴处亲吻了下,声音娇软的说道:“我没乱想别人,梦不是由我能控制的,别生气啦。”
南桑的语气带着示好,她并不知道自己讲什么梦话,但她是这几日第一次见他脸色愠怒的模样,这几天,他待自己很好,南桑不想惹怒他。
南桑以为服软主动认错,他会放过自己。
薄宴西却是揪着不放,“梦到和贺总做什么了,说来听听。”
南桑:“……”
看来她真的在他耳边讲梦话了,肯定有提到贺绪。
薄宴西侧眸看向她,“嗯?”
南桑哪里敢讲,只是含糊道:“没有,记不清了。”
薄宴西:“是么。”
南桑:“嗯嗯。”
空气凝固一阵。
他脑门青筋爆裂,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的低声,“这么想贺总,坐在我身边都能够想着他,要不,滚回绿你的贺总身边去?”
南桑咬牙,她有些愣然的看着身旁的男人,不过是一个梦的事情,好像前几日他待自己的温柔在顷刻间全部烟消云散。
南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做梦不由她控制。
她粉唇颤动,“我和贺绪才分手,你就让我彻底忘记他,就算我想做到,但很多事情不是大脑理性下来就能控制的。”
“我都解释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我?
刚刚他用了‘滚’这个字,她有些委屈,音调变冷,故意置气的说道:“贺绪本就是我男朋友,我们谈了三年,是正经恋爱,分手后梦到也正常,再者我和你只不过是雇佣关系而已,你没必要吃这种醋。”
南桑在委屈之下突然道出一番冷冰冰的话,但其实她心底并不是这样想的,她恨极了贺绪,也很在意和薄宴西之间的关系。
这番话作为情绪的宣泄,说出口后就算有千般的后悔,但也无济于事。
南桑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是他待她太好,这段时间,所以才造就了她的骄纵。
薄宴西沉默。
车内的空气一度陷入凝结,坐在前方副驾驶座的利唯屏住呼吸,不敢出气,他作为旁听者才是最磨人的,只能尽量隐形。
这个画面,利唯觉得只有侯三爷在场才能处理。
越野车行驶到一段山路上,路面凹凸不平,车内颠簸摇晃,南桑坐在右侧,手指扶着车门的把手,和他没有再说话。
谁也没搭理谁。
她知道这件事不管起因是在谁,薄宴西都不可能哄自己,南桑即便心底有再多委屈,也知道分寸,毕竟现在他是自己的金主。
不能和他使脾气使的太过。
压抑着不悦的心情,南桑努力挤出一个笑,扭过头看向他,“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呀?”
他低头办公,仿佛强烈的颠簸也不能碍着他的专注,甚至是没有回应她。
空气陷入低气压。
南桑知道薄宴西是故意的,首次对她施行这种‘冷暴力’。
南桑低落的垂头,攥着手指,心底怅然,这两天可能是她想错了,薄宴西并非绅士也并非温柔,他仍然如传闻中冷戾,只不过在她面前隐藏这一面。
现在她认识到了他真实的性情。
那个‘滚’字能够足以体现自己在他心中真正的位置,温柔是可以装的,下意识的行为才是对方真实想法。
她觉得刚刚拉近的距离,一下子扯远。
南桑索性也不再讲话,把头转向旁侧,茫然的看着窗外,她怎么能妄想着零碎的岛屿会遇见另一片海。
她遇见的海域都是深黑漩涡。
抵达Bromo火山口,车停在停车场,接下来的路需要徒步爬山,利唯和向导在车内等待。南桑和薄宴西上山,爬山的过程中谁也没搭理谁。
越往上攀爬风势越大,山灰吹得视线模糊,南桑想要寻找自己的墨镜,才发现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很匆忙和潦草,包里除了补妆的粉底口红,外加一包纸巾以外,什么都没带。
她朝旁边的男人看去,他领口挂着墨镜,但碍于刚刚在车内主动示好失败,她不想求助对方。
南桑忍着风沙吃力的攀爬着,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她觉得可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而爬山很费体力,就在她有点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双手稳妥的托住她的胳膊。
南桑回头瞧见薄宴西扶着自己,她语气冰凉的说道:“不用薄总关心,我自己会爬。”
薄宴想没管她的话,取下领口的墨镜递给她,嗓音低醇,“山灰很多,戴上。”
处于别扭,南桑没有接。
他却停下脚步,把她掰过来,直接将墨镜戴在那张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南桑被他操弄着,也没再多说什么,默然接受这份‘好意’。
墨镜虽然能抵御山灰,但抵挡不住这龙卷风般的山风,越是往上,南桑就感觉到有股阻力将自己往一边吹,身体也翩翩欲倒。
风让她的一头长发像是长了五爪,时不时糊乱在脸颊上,她几次拨动遮掩住眼睛的凌乱的发,脑海里有了梅超风经典镜头的画面。
没想到怕火山的强度也不比昨日追海豚低。
到半山腰,南桑实在爬不动,她停在路边。
薄宴西转身,问道:“怎么了。”
南桑:“好累。”
薄宴西:“还有一半路程。”
南桑微微偏头,感慨道:“薄总,为什么你爬这么久一点都不喘啊,这是怎么办到的?”
薄宴西历来都有健身的习惯,每年休假都会去南非户外长途跋涉,他甚至有半个月待在原始森林的历练经历,这点山脉对他来说只是热身。
他没回答南桑的话,淡声,“爬不动了?”
南桑单手叉着腰,将糊在面颊的凌乱长发拨开,有些丧气的说道:“要不然你自己去山顶看火山吧,我走不动,不想去了。”
她并非不想去看火山,只是闹脾气,刚刚被他冷暴力对待后的小脾气在这会儿趁机迸发出来。
薄宴西并未恼,相比刚刚在车内阴沉的气氛,这会明显他心情好得多,他几步走到南桑的面前,没多说什么,把她原地横抱起来。
南桑被他的动作蓦地惊到,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全然落在他怀里,南桑错愕,“你做什么。”
薄宴西:“健身。”
南桑:“……”
南桑眼睛朝四周游离了一圈,穿着各种防风冲锋衣外国游客很多,很多都是专业户外跋涉来这边旅行爬山,逐渐,有很多目光朝这边注视过来。
南桑的面颊滚烫,她拉扯了下薄宴西风衣袖子,“很多人在看,你放我下来。”
他并没有松开的架势,托着她小腿窝的手往上提了提,嗓音如磁震飘坠,“你今天运动量已完成,表现得很好。”
“后面的,爸爸替你完成。”
南桑:“?”
她抬眸盯着他坚毅的下颌,意识到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心底闷堵的小情绪在这刻烟消云散,但仍然忍不住嘟囔,“爸爸,我不想成为爬山路上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再说你抱我也不方便,很吃力的。”
他低头,“想换个姿势?背你。”
南桑眼睛眨了眨。
他把她放下,站在她前方,再次将她背起。
南桑就这样两只胳膊搭在男人锁骨处,被他一路背着上山。
路程中,她头抵在他左肩,将目光朝前方望去。
虽然在户外,还是有点难为情,但不得不说被背着的感觉还挺享受的,走了一段路后,南桑有些不想下来了。
约莫10分钟左右,她忍不住低头关心道,“你累吗?”
薄宴西只回了两个字,“挺轻。”
这段通往火山的山路并不好走,一路上都吃着冷风和山灰,南桑知道光是攀爬就已经很费体力,更何况背着一个人。
刚刚还和他置气,转眼间南桑就已经原谅他了。
薄宴西却问道:“还生气?”
南桑耳根染上红色,她抠着手指,有些抓耳挠腮的说道:“谁让你刚刚在车里都不理我,明明我已经主动和你示好了。”
薄宴西:“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识抬举。”
南桑瞪大眼睛,“我可不敢这么说,你是大名鼎鼎的创瑞和希云的总裁,谁敢说你不识抬举。”
男人鼻腔发出轻笑,“我看你挺敢的。”
南桑羞愧低下头:“还不是怪你。”
薄宴西:“嗯?”
南桑:“就算我现在只是你的情人,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薄宴西止住脚步,问道:“哪样,南桑,我对你很不好?”
南桑如是道:“我不喜欢你莫名其妙的凶我,刚刚还让我滚,你那个样子很可怕,你知道吗?”
薄宴西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南桑迷蒙的看着他,男人缓缓转身,一双灰冷的眸子攥在她面颊上,他两只手摁住她的肩膀。
如墨泥碾碎的黑瞳似有浓郁的情愫翻滚着,他腮帮拧动,对她说道:“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很理智的人,也尽量不会在你面前表露任何怀情绪。”
他压低声音,“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让我忍不住失控。”
南桑迷惑的看着他,“我没懂,我做什么了。”
薄宴西:“你说的没错,我很吃醋,南桑。”
“我嫉妒你心里装着你的贺总,这对我来说是雷区,没有人坐在我身边时会提到其他男人。”
南桑咬着嘴皮,细声道:“我心里没有装着贺绪。”
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讲明白,要说贺绪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早在她逐步朝薄宴西靠拢时就已经变轻。
南桑并不是不识货的女人,她觉得任何有眼力见有感知力的女性生物,在面对这么有权有势且相貌气质内涵都绝对出众的优质男性时,都会违背道德‘移情别恋’。
特别是这两日相处,她完全被他吸引,他什么都会,无所不能,在不发脾气的情况下待她温柔细腻体贴,南桑有时候看着他会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浑身散着光,有种仰慕的感觉。
她也只有在薄宴西面前会彻底变成小女人。
从最开始的害怕排斥到逐渐倚仗再到现在的欣赏,喜欢,南桑觉得自己甚至很享受做‘菟丝花’,他给她的宠溺细致入微,小到生活相处的各种细节。
谁不喜欢一个像长者的男性在大小事务上照顾自己,这和女性独立无关,南桑感受到很多的疼爱,不管是不是水花镜月的景象,她在这些时刻分外享受。
脑海中顿时冒出一句总结。
他就像国王,把她疼爱得宛若公主。
她又岂能不一步步的沦陷在他的温柔沼泽之中,这场编织好的梦境就像童话,任任何女性设身处地都会找不着北吧。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对他说道:“宴西,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他,我——”
话没说完,墨镜落下,粉唇霎时间被堵上,男人身上那股浓烈的香草跟混合皮革的香水气息袭来,他的唇瓣狠狠碾压在上面,女人柔润的唇珠被吮吸着。
他吻得用力,南桑的腰被他箍住,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贴着他的身体,南桑闭上眼睛,尽管有些喘不过气,仍然乖巧配合着这个吻。
深吻几许后两人松开,她眼睛被吻得水艳艳的,留恋的将两只手环住他的腰,抬眸仰望着他线条锋利的下颌,“脚软,更加走不动了。”
他将滚落在地的墨镜拾起,重新给她戴上,“马上就到了。”
南桑一路上拽着薄宴西的胳膊,终于抵达山顶,但还需要徒步爬一段原始山石路,下山后才能看到她期待已久的蓝色火焰以及硫酸湖。
薄宴西提前将背包里准备的护目镜和防毒面具递给她,南桑接过,他嘱咐道:“靠近火山时,遍地都是有毒的硫磺气体,对人体伤害很大,吸入过多会有中毒的危险,待会跟着我,注意安全。”
南桑点着头,“好。”
南桑先是在山顶拍照欣赏火山远景,留恋一会儿后,跟着薄宴西继续徒步,经过几小时的折腾,她看到了传闻中的宜珍火山。
蓝色火焰宛若岩浆流淌在黑色岩石上,恍若在黑夜里熠熠闪动着光辉的蓝宝石,南桑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景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她感叹不已。
眼前的画面恍若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科幻大片,薄宴西对她说道:“这里是世界酸性最强的蓝色火山湖,这些蓝色火焰虽然很美,但稍不注意就会成为致命的毒浆。”
南桑听他讲述着,有些担忧的问道:“那我可以拍照吗?”
他薄唇勾勒,浅声,“可以,在离我三米的范围之内。”
南桑拍完照后,和薄宴西围绕着蓝色硫酸湖走了一圈,她被他托着手臂,踩在山石上面,眼睛忽而传来一阵刺痛。
南桑刚欲伸手去揉,就被薄宴西制止,“别揉,这是硫磺气体导致的缘故,我们先回去,背包里有眼药水。”
回到山顶,这里的气味要比刚刚硫酸湖要好很多,南桑站在那,薄宴西为她滴眼药水,冰凉的液体灌入眼瞳中,那种刺痛感逐渐舒缓,南桑眨了眨眼,眼睛湿润的对他说道:“好多了。”
薄宴西看了眼时间,“去下个景点吧。”
南桑点头。
回程的路途要比上山轻松很多,但后半段路薄宴西仍然背她下山,回到车内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在景区安排的餐馆吃了顿便捷的午餐。
再回到车里。
南桑略有些疲惫的扣上安全带,薄宴西见她表情,笑着问道:“累了?”
南桑微微撅唇,“比想象中要累点。”
忽而,她想到什么,娇嗔的责怪他,“还不是因为……昨晚你……”后面的话不堪说出口,她眼神瞄了一眼前方的利唯。
硬生把话憋回去,车启动,薄宴西凑近她耳畔,低声,“我怎么,说来听听。”
南桑咬牙,她眼睛狡黠转悠了圈,想到什么,对男人转移话题,“你以后不可以凶我,冷我,对我说滚。“
“不然薄总也是知道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手指对地方做了一个剜眼睛的动作,嘟囔嘴,“我会很小气记仇的,到时候就不记得你所有的好,只记得你凶巴巴的模样。”
他顺势握住她做着小动作的那只手,将手背轻轻触碰在自己脸颊边,从喉管发出的磁声极尽柔和,“看来得更加让你感受到我的温柔。”
男人轻轻吻了下手背,低声,继续刚才她掩饰的话题,“那讲讲,昨晚够温柔么。”
第067章 067
她别开眼, 脸颊的温度扩散至耳根,南桑将车内的毛毯搭在自己身上,说道:“我要睡一会儿了, 等到了再叫我。”岔开话题后佯装睡去。
薄宴西薄唇勾勒, 没再说话。
在布罗莫火山参观完返程时已经临近傍晚,整日行程已经将所有体力耗光, 南桑疲乏的坐在车内浏览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直至夕阳落幕,巴厘岛的晚霞被染成大片的鱼鳞红,层叠的堆积在岩石陡峭的山崖上, 她忍不住惊叹道:“好美呀。”
南桑拿出手机对着落日聚焦,不停摁下快门键。
直至路过山崖峭壁的最佳摄影地点时,薄宴西特意让司机停车,他对南桑说道:“下去拍。”
南桑感激的看着他,点头。
风有点大, 吹拂着女人风衣的衣摆, 她走到峭壁间, 拿着手机对着那边的落日拍照,男人在身后指点,“试下框架构图, 这样, 用前边这棵树作为前景框架,将落日和远处的山壁框在里面。”
南桑懵懂的摆弄着,他伸出手将她的镜头挪移了一下,给她手把手示范,南桑看见调整过后的镜头取出来的景果然要比刚刚自己胡乱拍摄的好看许多。
她眼睛流淌着莹莹光泽, “薄总教得真好,学生甘拜下风。”
他淡笑, “情绪价值给的到位,老师免你学费。”
南桑在薄宴西的指导下拍了很多张图,她心满意足的握着手机对他说道:“好啦,我们上车吧。”
两人刚欲折返,忽然间只听见耳畔传来碎石滑落的震动声,又恍若暴雨天打雷般的‘轰隆’声,沉闷的从山谷里传来。
南桑奇怪的嘀咕,“什么声音?是不是要下雨了?”
她恍惚听见早晨那会儿,利唯和薄宴西说傍晚要下雨。
南桑不以为然的往车停靠的方向走去,薄宴西却止住脚步,他屏气凝神沉思一阵,注视到前方山壁土石似有松动。
男人面色严峻,用力逮住南桑的手腕,大声,“别过去!”
南桑差点因这股强有力的拖拽力量滑倒,她一个旋转落入男人怀里,刚想蹙眉询问,却只听又是一阵轰隆的闷雷声剧烈响起,吓得她全身抖动了一下,紧接着这声音接连不断,快要震破她的耳膜。
南桑心惶惶的看着周遭的景象,天色完全落幕,整个山谷埋入深黑之中,视线昏暗不清,而眼前的山壁似在抖动,脚下踩着的山石地震动起来。
忽然间,大片的石块夹着泥沙如洪流般坍塌下来,眼前被泥灰覆盖,瞬间进人一个黄沙泥土漫天的世界,南桑身子站不稳,她只觉得眼睛传来了一阵刺痛,有沙子飞进眼球,耳边的如火车般轰鸣的声音仍在继续。
南桑在泥沙中不停啐着满嘴的泥灰,耳畔传来男人严肃的声音,“是泥石流!”
她努力睁开红润的眼睛,脸色骇然的看着山壁的方向,只见大块的石头和洪水般的泥沙倾泻而下,瞬时将那辆停靠在山壁的黑色越野车吞没。
南桑吓得呼吸一窒。
……
车上还有人!
但此刻,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石块混着浑浊不清的流沙如子弹簌簌飞来,遮掩住视线,南桑因看不清,左右伸手找着支撑物。
薄宴西伸出手臂护住她的脑袋,直接将她揽在怀里。
他沉声道:“别怕。”
地壳仍在不停地颤动,男人冷静观察四周情况,瞧见她们身后方被围栏包围着,有一片没开发的野生树林区域,凭借过往经验判断,这些密集的树林能够抵挡泥石流的危险。
他丝毫没有犹豫,牵着南桑的手在漫天黄色飞石中带她往迅速那边跑去。
南桑见薄宴西带自己往悬崖的方向走去,惊骇的说道:“宴西,下面是悬崖,很危险。”
薄宴西腮帮拧动,“山体坡度倾斜度只有45度,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去。”
刚说完这句话,男人黑眸倏紧,只见巨砾中有块尖锐的石块朝南桑砸来,他脖颈青筋震颤,“小心!”
薄宴西瞬时转身挡在她面前,抬起手臂抵挡,另只手臂将南桑用力的推搡出去,南桑膝盖撞到围栏,刺痛感蔓延全身,她大脑陷入短暂空白,全身神经像是被拧碎般疼痛。
待她回过头,却见薄宴西浑身黄泥,他那只手臂被石块砸中,碎石如漫天沙子碎落,南桑双眸惊恐地瞪大,连忙去搀扶他,“宴西!”
被她触碰到那只受伤的手臂,剧烈的疼痛促使他将手臂收缩至肩胛,男人牙关拧紧,皱着眉,“没事,走,快走!”
他带着她连忙往悬崖处的围栏方向逃匿。
跨越过去后,脚下的山石路凹凸不平,眼前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只要稍微不注意整个人就能陨落下去,南桑有严重的恐高症,她秉着呼吸,后背发凉的跟着男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树林里走去。
直到一块巨大的石壁前,薄宴西示意她停下来,他对南桑说道:“蹲下来,我们暂时躲这里,前面有树挡着。”
南桑照做。
两人他躲在石壁后边,耳边轰隆的声音并未停止,山体仍在摇晃,漫天都是飞沙和泥石块的碎石。
南桑这会吓得已然说不出话,她看着薄宴西那只手臂,铅灰色风衣外套溢出红色的鲜血,错愕瞪大眼睛,“你的手……”
薄宴西只顾着将她脑袋揽过来,护在自己怀里,低声,“我没事,你低着头别乱动,这样砸不到你。”
南桑埋下头的瞬间,眼泪从不自觉地从眼眶中冒出,内心有股难以言喻的情愫激荡而起,刚刚,薄宴西舍身为她抵挡飞石的画面历历在目,特别是他抬起手臂去当那块石头时,南桑吓得眼珠子瞪大,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以身涉险,在关键时刻保护她。
现在他的手受伤了,南桑心底很着急,但不知道如何做才好,眼下,泥石流仍然如洪水猛兽般一波又一波的倾泻下来,利唯和司机都困在车内,生死未卜。
她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先乖乖的蹲在这里,听从他的指挥,尽量不添乱。
想着,南桑将头微微往上抬起,盯着他受伤的那只手臂,轻轻咬着嘴唇,心揪了起来。
不知隔了多久,震破耳膜的轰鸣声终于停歇,男人缓缓站起身,他朝山壁方向探寻过去,原本平展的山路已经被泥石流阻断,大片黄沙泥土堆积在道路上。
而那辆越野车也已埋没其中。
薄宴西眉骨拧动,欲朝那边走去,南桑见状连忙起身跟随,他制止道:“别跟过来,先在这里等我。”
他往前走几步,南桑却执拗的跟上去。
男人回头目光严肃的警示着她。
南桑连声,“我要和你一起救人,你需要帮忙。”她眼睛迷蒙着红润的雾水,有些担心的盯着他染着血迹那只手臂,“一个人不行的,你手都受伤了。”
说着,南桑走前几步,轻轻拉住他的衣摆。
薄宴西没辙,牵住她的手,“视线太黑,看不清路,你跟着我注意安全。”
南桑点头,“我知道。”
南桑跟着薄宴西,在他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越过大片凹凸不平的石块堆,走到公路上时,薄宴西对她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
南桑点头。
他独自走到那堆被泥石块吞没的地方,确认车被掩埋的位置后,他将手机电筒打开,放在旁侧堆积得最高的石块上,在光照下试着将那些石块往外扒开,南桑见状,连忙走上去帮他的忙。
薄宴西再次制止她的动作,“南桑,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南桑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救人,我们两一起会更快点。”她焦急的说道:“人命更重要!”
薄宴西仍在迟疑,但南桑已经全然不顾的趴在泥堆里,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开始扒着那些石块和泥土,他没再多话,跟着一起在泥石堆里找人。
扒了没一会儿,黄色的土堆终于中露出黑色车顶盖,南桑更是跟着他扒开石块,她的指甲缝里都是泥土,因为扒的太过用力,小拇指和无名指的指甲断裂开来,指缝溢出鲜血,和黄土混融在一起。
南桑忍着疼痛继续救人,在这时,有只手却突然从泥缝中伸出来,南桑惊鄂的和薄宴西对视,随着,薄宴西变换方向,往那只手的方向挖去。
没挖几下堆积的泥石突然坍塌下去,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从里面冒出半个人头来,那人头全是泥沙,他左右晃了晃,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薄宴西将手机的光照对准那个脑袋照过去,眉毛一拧,“利唯?”
南桑意识到这人是利唯,连忙配合薄宴西将他从泥石堆里拽出来,两人花费很大力气终于把利唯救出。
利唯躺在泥石堆里,胸口此起彼伏的喘着气,刚刚差一点他就窒息了。
在泥石流坍塌前,利唯意识到不对劲,他赶紧通知司机下车,但那位印尼向导却执意踩油门将车驶离这里。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鬼原因,这辆车突然打不燃火,印尼向导嘴里骂着‘shit’,仍然执拗的不肯下车,一遍又一遍的打火。
利唯意识到危机来临,连忙打开车门逃脱,但没想到下车的瞬间,却被掩埋在泥石流里。
待他缓过神后,薄宴西问道:“你怎么样?”
利唯将啐了几口嘴里的沙子,喘着气说道:“薄总,我没什么大碍,让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他点头。
南桑连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利唯。
这会儿,薄宴西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扫过去,才注意到南桑的手指受伤了,他蹙眉,握住她的手。
南桑微微顿住。
男人垂眸,似有不悦的问道:“疼吗?”
南桑摇头,“不疼。”她看向他受伤的那只手臂,说道:“你应该更疼。”
他淡声,“无碍,血已经凝固了。”
薄宴西眉头紧锁,对利唯说道:“把车给弄出来,人还在驾驶座里,车里有医药箱。”
利唯连忙翻身起来,和薄宴西一块救车和印尼司机,他本身也是学泰拳出身,从小就是练家子,对于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
只是短暂休息会就恢复了精力。
南桑也跟着帮忙。
薄宴西对南桑嘱咐道:“你手受伤了,别乱动,站在那边,帮我们举着电筒。”
南桑听着他的安排,‘哦’了一声,只好照做。
天色愈来愈暗,这座山石路根本没有任何路灯,所幸今晚的月色比较亮,再加上两台手机的电筒照射,光线弥漫下来,勉强能分辨清车的方位。
南桑紧张的看着他俩扒着那些石块,时间逐步过去,不知道扒了多久,南桑很佩服他俩的体力,如若换做自己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在几个小时过去后,半截车完整的露了出来,两人变换方向,直顾着清理驾驶座车门的方位。
待车门处的泥石全部被清理完毕后,利唯伸手打开车门后,看到了悚然的一幕,有块巨石将前车窗砸碎,石头恰好压在印尼向导的脑袋上,画面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勿用想象也知道他已经奄奄一息。
南桑慌张的看着利唯,心提到嗓子眼,对方将头伸出来,表情复杂的对薄宴西和她说道:“石块砸碎玻璃窗,人没了。”
南桑被吓得脸色煞白,她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人,死了?
她活了20多年第一次现场见到死人的画面,大脑晕眩,她觉得鼻腔像是被一层薄膜给包裹住,双腿发软往后跌落。
薄宴西稳妥的将她揽进怀里,皱眉,“南桑?”
南桑被吓得喉咙发不出声音。
薄宴西立即对利唯说道:“这山上没有信号,你现在立马下山去找附近的救助站或者是派出所求助。”
利唯表情复杂,“薄总,我听印尼师傅说这边属于无人地带,离原始森林很近,山上会有一些野兽出没,很危险。”
薄总:“没事,你听我的安排,赶快下山。”
利唯深吸一口气,眼下这个情形也只有如此,他点头,然后打开手机电筒迅速的往山下方向跑去。
薄宴西将南桑搀扶到道路平展的地方。
他把她揽在怀里,伸手动作轻柔的理了理她面颊上有些凌乱的长发,黑眸温柔如水,“别怕,有我在。”
南桑双眼盛着泪水,她不敢朝刚刚那堆泥石的方向看去,那边才死了人,面对茫茫黑夜里,空旷无人的荒凉山脉,南桑心跳如擂鼓。
她咬着嘴唇点头,“嗯……”
尽管心里害怕得紧,但南桑不想给他添乱,将这份情绪给压下去。
薄宴西四处扫视了一圈,他将南桑引到围栏处的石堆旁坐下,夜风冷飕飕的呼啸着,他脱下风衣外套搭在南桑的身上。
南桑连忙拒绝,“你会冷的。”
他淡声,“我有肌肉,不冷。”
薄宴西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山谷里的夜风嘤咛作响,恍若妖风般在耳畔盘旋,这声音听着就像是小孩的鬼魅。
南桑心惶惶,她紧紧搂住薄宴西的腰,不敢再往这些奇形怪状的山脉瞄一眼,他以为她是冷了,也就更加用力的抱着她,尽量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对方。
约莫10分钟过去,两人焦急等待着救援,然而就在这时,黑色苍穹划开蓝色烈焰般的闪电,像是斧子硬生把天给劈开,紧接着天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使得南桑浑身颤动。
天突然戚戚沥沥的下起暴雨。
雨水如珍珠啪嗒坠在头顶,薄宴西连忙将外套撑在南桑的头顶,他对她说道:“你等我,我去车上拿帐篷。”
男人站起身,南桑意识到他要去刚刚死了人的车里拿东西,吓得连忙伸手拽住薄宴西的衣摆。
他在暴雨中回过头。
南桑的长发被如珠帘般的大雨浸湿, 迷漫了双眸,她冷嗖嗖的颤抖道:“不要,别过去。”
薄宴西:“我很快就会回来。”
南桑:“他他死了,宴西你不要过去!”
薄宴西安抚她,“桑桑,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淋雨,我顺便拿医疗箱,刚刚你手指受了伤,如果不消毒的话会感染。”
听到医疗箱几个字,南桑瞬时松开了手,她想着薄宴西的手臂受了严重的伤,比他更需要医药箱。
她眼睫颤动,“你快去快回。”
薄宴西朝黑夜中走去。
南桑弱小无助的撑着衣服顶着暴雨,战战兢兢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她双腿发软,捏着衣服的手指不停地发抖。
雨水浸湿风衣外套悉数浇灌在她面颊上,南桑被水糊得完全睁不开眼睛,她干脆将衣服裹在怀里,站起身,朝着辨别不清方向的黑色里呼喊着,“宴西,宴西……”
南桑害怕的左右伸手触摸着,她想要去找薄宴西。
她低头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滑动着,尝试了很多次却发现手机屏幕浸水,这会儿已经发不出任何光亮。
南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视线,雷鸣声轰隆的震碎着耳膜,南桑被吓得跪倒在地,她害怕的呼喊着薄宴西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道光打来。
薄宴西撑着伞四处寻找南桑的影子,他看到她摔倒在泥石堆里时,连忙托着受伤的腿跑过去。
他蹲下,将伞举在南桑头顶,揪心的把她给托起来,“南桑,你怎么样?”
南桑见他终于回来,忍不住伸手用力的抱住他,刚刚拼命止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完全迸发,她摇着头哭泣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
薄宴西拍打着她肩膀,柔声,“别怕,我在后备箱找到了帐篷和伞还有医药箱。”
南桑这会明白为什么刚刚他去了那么久,原来这些东西都是在后备箱那道的,刚刚他和利唯只清理了驾驶座车门的方位,后备箱位置堆积的那些泥土并未刨开。
薄宴西把伞递给她,“等我一会。”
他走到一块比较平展的道路上,将帐篷的四个角撑开,所幸这是自动帐篷,只需要固定好四个角就行。
虽然附近没有草地,但在松软的泥石堆里,亦能够直接将帐篷的钩子扎进去固定住。
帐篷搭好后,男人走到南桑的身边,把她从地面搀扶起来,对她说道:“我们先进去躲雨。”
南桑点头。
钻进帐篷里面,两人身上的雨水不断倾注而下,虽然浑身湿漉漉的,也很狼狈,但比在外面接受暴雨洗礼要好很多。
南桑浑身冷得发抖,薄宴西对她说道:“把外套脱了。”
她照做脱下外套,看着他将她的衣服拧成麻花,雨水哗啦啦从衣服里流淌而出,薄宴西再将衣服撑开,对她说道:“勉强先穿上,不然会失温。”
山谷昼夜温差较大,到晚上这会儿已经是3-10°的气温,在京市已经算的上是冬日很冷的季节温度。
南桑接过了衣服外套,在他的帮助下穿上,她按照刚刚他的做法,把那件属于他的衣服外套也拧干水递过去。
薄宴西却将那件衣服裹在她身上。
南桑连声,“不行,你得穿上衣服。”
薄宴西厉声,“我不冷,你乖乖的别乱动。”
南桑:“可是——”
薄宴西展开手臂抱住了她,南桑的头瞬时贴在对方胸膛处,能够听见他清晰的心跳声,他沉闷的嗓音在心壁间震动,“抱着,就不冷了。”
南桑心脏微微触动,她手指下意识的攥紧。
帐篷里的雨水逐渐盛满脚踝,外面仍然暴雨倾注,这时,男人却松开了她,他将手机挂在帐篷的顶端,打开手电筒,再转身拿起旁侧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碘伏和棉签,对南桑说道:“把手给我。”
南桑连忙摇头,“宴西,你的手臂受伤更严重,我先替你包扎。”
他命令道:“南桑,手给我。”
两人一阵僵持,最后南桑抵不过对方,还是乖乖的将手递给了他,其实她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指甲断裂了,指缝流血而已。
薄宴西握着她的手,仔细的为她擦拭着指甲缝隙里的泥土,清理完毕后再用碘伏涂抹着受伤的伤口。
被酒精触碰的感觉恍若盐洒在裂口上,南桑忍不住嘴里发出‘嘶——’地声音,几次欲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
薄宴西却攥的很牢实,她看着他为自己擦药,在手指上包裹着白色的绷带,心跟随着对方的动作逐渐沦陷。
她忍不住道:“宴西,和你比起来我真没用。”
第068章 068
他抬眸, 手指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嗓音低醇,“你的作用, 就是负责在我身边乖乖待着, 不准再受任何伤。”
南桑微愣,明明他受的伤更严重。
南桑再次发现薄宴西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面临突如其来的危急关头,他沉着冷静,从容不迫的带她逃生, 躲避灾害,救人。
只要想到他为自己挡石块那一幕,她的心就颤动不已。
南桑能意识到这是种泥足深陷的感觉,她陷身在他的智慧,面临险境的勇猛和待她细腻的温柔里。
瓢泼大雨在帐篷外发出“滴啦滴啦”绵延不断的声音, 狭窄的帐篷中, 脚踝被水淹没, 但她和他凑得很近,心被热意包裹。
南桑并不害怕,因为薄宴西在身旁, 她知道他无所不能, 肯定能够带她逃脱这个险境。
只是她感觉到和他的关系好像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种世界仅剩下她和他两人安静感,面临险境,生死,得到逃脱后的某种升华,她凝视着他, 眼珠里流淌而出的是无法言说的依赖和歆慕。
南桑嘴唇颤动,忍不住问道:“宴西,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南桑有些想不明白。
她承认在最初因为他的暴戾掠夺,南桑很怕他,每次为他服务时心底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但和他相处后,发生的种种事件逐渐让这层害怕感消退。
南桑发现他其实对自己很温柔,他会替她不动声色的处理每一件棘手的事,即便是关乎到公司利益,也仍然优先考虑她,作出妥协。
可他明明在外人眼中是个唯利是逐的商人。
每次,好像也都是她先行闹脾气,他很少对她发怒,即便是生气,最后也会让步。
甚至在床事这方面,他很顾及她的感受,每次都会前戏很久,在她愉悦有湿度后,再一步步的进行,南桑也是后面偶然回忆时揣摩到的。
薄宴西在这事上看似粗暴,实际节奏拿捏的很好,每次进的很缓慢,会观察她的表情决定力度,尊重她。
在成为他情人后,他没再像前两次在酒店厕所或是车内那样的对待她,这次在巴厘岛的酒店,甚至是为她主动服务。
南桑能够感知很多时候他完全遵循她的节奏,更加顾着让她抵达快感,‘取悦’她。
床事上,一个男人是否当女人身体是愉悦的工具,还是在如珍宝般爱护她,女人完全能够感知,她能感受到自己在被对方如娇养的花儿般对待。
所以她逐步变得喜欢和他肢体接触,喜欢和他一遍又一遍的沉沦,对她来说是个唯美的过程,完全是放松身心的愉悦享受。
如若说日常举止能够打动南桑,在床事这种细微末节也更会令她触动,这是只有和薄宴西真实相处后,才会发现的很多细节。
南桑觉得薄宴西有很多优点,至少在她这里的确如此,和外界传言完全不同。
他并非暴徒,是绅士。
她虽是他情人,但他对待她的态度并非情人那样。
南桑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是否因为骨子里对女性是温柔绅士的,所以对待每个身边的情人都如同这样?
薄宴西并不知道南桑在想什么。
他凝思沉吟片晌,抬眸,“南桑,收回刚刚说自己没用的话。”
南桑:“嗯?”
薄宴西:“有没有想过,你曾经在不经意中救过别人。”
南桑迷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薄宴西见她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发愣的模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变话锋,忍俊不禁笑道:“我对你好,难道不好吗,南桑。”
南桑也并没注意到刚刚的那句话为何意。
只是吸了吸鼻子,低头道:“我只是有些疑惑,在我的印象里,薄总这样的身份并非——”
薄宴西:“并非什么。”
南桑没有说出口。
薄宴西轻笑,“你是想说,我这样的人并非有感情,是么。”
南桑沉默无言。
男人抬眸,目光缱绻的凝着她,声音如砂砾般滚动,“如果我说,我对你确实有不一样的感情,你会怎么回应我。”
南桑愣住,大脑短暂默音,心如飞絮飘然。
明明能够理解这句话的寓意,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不知是否因为脚在水里浸泡太久,身体重量变轻,还是什么缘故。
她觉得恍惚。
薄宴西的目光停泊在她面颊上,深邃又晦暗不明,他低声,“南桑,看着我。”
南桑抬起头,撞进他漆黑幽邃的眼眸。
她手指下意识攥紧,心跳飞速地提到嗓子眼,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薄宴西声色沉沉,“你听好了,南桑,我喜欢你。”
他在告白。
且是在帐篷内,处于这样两人双双落难的时机。
喜欢这个词在任何人口中,地点或是情境方式出现,都不足为奇。
但偏偏,是从薄宴西口中说出。
他不像是会用这几个字的人,南桑从未想过眼前的男人有一天会对自己郑重说出‘我喜欢你’几个字。
她感觉到自己脸颊有种红温升腾上来,耳根子跟着灼热。
男人声音继续,“别再想贺总,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不给予南桑任何回应的机会,如薄荷冰的嘴唇碾压过来,他宽厚手掌箍住她的后脑勺,偏头深吻她。
狭窄安静的帐篷内充斥着浓烈燃烧的荷尔蒙,两人身体湿润,紧紧贴在一起,肌肤滚烫,恍若钻木抵达到某个沸点,火星子乱飞。
这个吻绵长霸道,她喘不过气,忍不住伸出手指抓住他结实的胸膛,鼻腔全然被他身上自带的那股香根草混合皮革的凛冽气息包裹。
南桑努力回应着他,两人吻得愈来愈深,愈来愈烈,舌齿缠绕时,甚至带着种想要把对方吞并的欲望。
逐渐,南桑也觉得不够,她也尝试着往更深的地方探寻,甚至是在薄宴西啃食着她时,狠狠咬住他的舌尖。
迷醉的时候,有股疼痛的感觉刺着神经,他下意识松开她,墨眉轻皱,低哑着嗓音问道:“咬我?”
四瓣唇红肿不堪,南桑主动的将嘴唇撞过去,薄宴西黑眸微怔,随后享受瓣的缓缓闭上眼眸,回应这个吻。
雨丝浓稠的在帐篷外‘塔拉塔拉’绵延不断的拉扯,空旷无人的山谷间,夹着簌簌的风声,帐篷被吹得偏偏欲倒。
里面的两团火热的身影却缠绵的难舍难分,逐步,薄宴西将她脸松开,分离时香津如丝般缠绕拉扯在嘴唇边沿。
他双手如珍宝般捧起女人漂亮的美人尖,额头抵在她脑门,垂着黑长的眼睫,低声,“南桑,听清楚。”
“我喜欢你,你听清楚了吗。”他再次重复,“要是明白了,就点头。”
南桑已经软绵的大脑发昏,完全无法思考,只是本能的搂住他腰,含糊点头。
他再次吻住她的唇,再吻了吻她鼻尖,眼睛,头发。
暴雨不知下了有多久。
帐篷内仿佛进入宇宙的另一维度的空间,时间停止,直到雨声逐渐停歇。
南桑久久无法平静。
她全然不知刚刚薄宴西的告白为何意,南桑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将疑问问出口。
她抬眸,眼珠闪着亮晶晶的光,问道:“那你的喜欢会维持多久?”
薄宴西沉默的注视着她。
南桑咬着下嘴唇,垂眸道:“说不定你对我只是新鲜感而已,腻了后,你还会喜欢下一个女人。”
薄宴西握住她那双有些发凉的手,腮帮拧动,沉声道:“我不是贺总。”
南桑怔住。
他却是扭头,掀开帐篷的幕布,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男人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的天气后,对南桑说道:“雨停了,我们先出去,把帐篷里的水给弄出来。”
南桑心底略有些怅然,她点头。
薄宴西将帐篷内的水全部倒出后,重新搭建帐篷,南桑几次要帮他的忙,都被对方制止,她只好站在黑夜里等待。
南桑的风衣被雨水浸泡,被打湿的短靴内也湿滑不堪,山谷凄冷的夜风簌簌吹过来时,她冷得浑身抖擞,虽然并没有处于南极,但此地却更甚冰寒地。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浸在冰块中,她嘴唇颤动,双脚不停地踱步想要给自己获取温度。
终于,帐篷搭建好。
薄宴西掀开帘子,对她说道:“进来。”
钻进帐篷后,风停歇,稍微要好很多,薄宴西意识到她很冷,便将帐篷的拉链全部锁上,此刻,帐篷已是密不透风的状态。
他看向她,微弱的手机电筒灯照下,女人嘴唇有些泛白,他神色严峻的说道:“南桑,先把打湿的了衣服脱下来。”
南桑脑门有些晕乎乎的,她听着的话,没有任何迟疑,照做。
脱下大衣外套和里面的针织毛衣薄背心后,只剩下一件丝质衬衫,薄宴西也脱下外衣,展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男人低头,对她说道:“体温能传暖,现在好点了吗?”
南桑牙齿颤动着,她点头,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不知在夜色里待了多久,等候救援队时,南桑有些困倦,她眼皮子直往下坠,就在这时,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吠叫声。
鸦默雀静的山谷被这声音打破,南桑惊惶的朝帐篷门帘的方向看去。
薄宴西沉声,“我先出去探寻下情况。”
他伸手拉开帐篷拉链,高大的身躯欲往外钻出去。
南桑见状,立即拽住他的手腕,“别出去,外面有点危险。”
南桑并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但这一阵又一阵如狼嚎般的吠叫声让人心中不免发悸,她方才恍惚听利唯讲过,这山谷有野兽出没。
薄宴西轻轻拍打着她手背,安抚道:“没事,你在这好好待着,不要出来。”
南桑想阻止他,但他还是一意孤行的走出了帐篷。
簌簌的风吹得帐篷帘子啪嗒作响,南桑蜷曲在那,目光无措的凝视着那片黑色,她心如擂鼓敲打着。
就在南桑犹豫要不要追出去找他时,哒哒的脚步声零碎传来,片晌,帘子被一双手匆匆掀开,薄宴西钻了进来。
他动作迅速的将帘子拉链关上,转过身,对南桑说道:“嘘——”
薄宴西警惕地朝门帘外看去,南桑跟随他视线往外一看,手电筒微弱的映照着帐篷布,周围逐渐出现几道黑影。
她吓得眼睛瞪圆,男人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唇,在她耳边低声,“外面有一群野狗,不是一般的猎犬,属于野生动物,有烈性。”
话音刚落,只听高亢的吠叫声如同急促的鼓点在耳膜边响起,南桑能够瞧见帐篷周围已经被起码六七只野狗包围。
薄宴西伸手将手机电筒的光关掉。
犬吠声不止,南桑知道这种生活在无人区山野之中的野狗吃人也说不定,她秉着呼吸,因害怕,眼眶红润的看着薄宴西。
男人将她护在怀里,对她安抚,“别怕,我在,不会有事。”
这是今晚数不清第几次他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南桑相信他,她一动不动,和他保持沉默,约莫过了10多分钟后,围绕在帐篷周遭的黑影才逐渐散去。
南桑的心仍然悬着,她惶惶不安的抬起头,那张被黄泥沾满的脸蛋上,一双杏眼泪波盈盈闪动,声音颤抖,“宴西,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
薄宴西拧腮,沉声,“我不会让你死在这。”
就在这时,忽而传来急促的动物脚步声,方才散去的野狗突然一窝蜂的折返,黑影再次将帐篷包围,野狗像是发现猫腻,开始吠叫着撕咬帐篷的布帘。
帐篷因为强有力的撕扯力量左右摇晃,耳膜被高亢的吠叫声刺破,冷汗浸湿女人的后脊,她忍不住发出颤抖的尖叫。
薄宴西把她护在身下,慌乱之中对她说道:“南桑,别怕,就算是死,也会先吃我,吃饱了,就不会再吃你了。”
南桑被他这句话吓得惊骇的抬起头,却看见薄宴西正在对她笑。
南桑知道他故意逗自己,但眼泪却轰地一下,止不住的往外直冒,她连声哭着道:“你别开玩笑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
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就在南桑寒冷害怕和无措到一个临界点时,忽而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帐篷外火光闪动。
她全身都抖了一下。
世界在这刻消音。
紧接着再次传来连续‘砰砰砰’的枪击声,伴随着野兽凄惨哀嚎的声音刺着耳膜,南桑吓得连忙钻进薄宴西的臂弯里。
他瞬时捂住她的耳朵。
几分钟后,枪声戛然停止,野狗的吠声也随这哀嚎声销声匿迹。
帐篷突然突然被打开,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亮朝这边照射而来,利唯的声音响起:“薄总!南桑小姐,你们没事吧?”
南桑朝外边看去,有几道人影出现在帐篷外。
第069章 069
数十辆摩托警车停泊在泥石流坍塌的地点, 穿着黑绿色警服的警察持枪站在帐篷外,救援大部队跟着上前。
薄宴西搀扶着南桑走出帐篷,利唯对他说道:“薄总, 道路全部被阻断了, 救援部队的车和警车都上不来,只能摩托骑行上山。”
薄宴西点头, 扫视了一圈面前的印尼警察,他扭过头对南桑说道:“没事了。”
南桑脸颊努力挤出笑容,随着双腿一软, 大脑昏坠,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巴厘岛宝格丽酒店套房内。
眼睛朦胧睁开,女人迷蒙的看着暗黄色天花板,意识逐渐恢复后, 她恍惚想起昨晚在山崖遇到的险境。
南桑手指抓着白色的床单, 找到支撑点后, 努力坐起,头脑的眩晕感瞬时涌上来,她感觉到身体仿佛使不上力气, 有种扒着悬木漂浮在海上的无力感。
利唯正在和服务员交代注意事项。
他看见南桑醒后, 连忙朝这边走过来,关切询问道:“南桑小姐,你没事吧?”
南桑头疼欲裂,扶着额,面颊有些苍白的回应, “还行。”
利唯对她说道:“昨晚我找到救援站后,和印尼警方一块上山, 看见你们的帐篷周围被一群野狗包围,是警方开枪打死野狗后,顺利将你们救出。”
“只不过你因为淋雨,身体失温,再加上体力透支晕倒了。”说到这,利唯眼睛斜倪,轻咳嗽了声,补充道:“是薄总把您抱回酒店的。”
南桑稍微提起精神,抬眸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利唯眼神略有些闪躲,迟疑片晌后,说道:“薄总……现在在忙工作。”
南桑想到他受伤的那只手臂,蹙起眉,“工作?他昨晚受伤很严重,有没有及时去医院?现在还有没有事?”
南桑很是担心,毕竟昨晚他只顾着照顾她,完全忘记他自己也受伤这一回事。
利唯回应,“救援队昨晚已经及时给薄总受伤的手臂进行包扎,医生初步检查后说没有什么大碍,南桑小姐你不用担心。”
南桑仍然心里有些欠欠的,她决定待会等状态好点的时候去找他。
利唯又道:“南桑小姐,医生说你因为淋雨的缘故导致发烧,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薄总交代我,您需要好好休息,如果烧退下来后,我们将订今晚的机票返回京市。”
难怪她觉得大脑一直晕沉沉的,原来是发烧了。
南桑回应道:“嗯,我知道了。”
利唯脑海中思忖着什么,迟疑片晌,他还是对南桑说道:“那个,南桑小姐,其实……我们本来是订的前日晚上的机票返回京市,薄总还有几个重要会议需要进行,但——”
利唯的话突然止住,南桑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她说道:“利唯先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利唯:“其实……是因为薄总看见您前天似乎心情不好,所以他临时决定,推掉所有工作行程带您去巴厘岛的景点散心。”
“没想到旅程中会遇见这样的险况,所幸您和薄总都有惊无险。”
利唯的话使南桑有些动容,她先是表情怔住,遂尔反应过来,原来薄宴西突然带自己去追海豚,又带她去看火山,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利唯:“那如果南桑小姐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南桑点头,“嗯。”
利唯走后,南桑躺在床上心绪极其复杂。
她脑海里不禁想起那晚薄宴西在游艇上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南桑,我希望你的伤心是因为其他男人,开心是因为我。”
再想到他在帐篷内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表白,她鼻腔因为感动有些发酸,没有想到薄宴西会暗自为她做这么多事。
不管她和他的伊始是如何开端,经历了这些生与死的事情以后,南桑觉得自己的心现在已经全然塌陷。
午时,服务员将晚餐端进套房内,南桑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吃了点粥便躺在床上休息,连续几瓶点滴打完后,她感觉身体的温度逐渐褪了下去。
经过2小时的午休醒来,南桑精神恢复了一点,她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吃了药,再拿起手机翻阅起相册。
指尖一张张划过屏幕,这些日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期间在游艇上追海豚的落日合影,以及宜珍火山蓝色硫酸湖的风景照。
期间,还有张南桑偷拍他的照片,画面里,夕阳勾勒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眉骨浸入温黄色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深邃,摄人心魄。
南桑眼眸流转在这张照片上,心底像是万千蝴蝶频频蒲扇着翅膀,又恍若微风在一片绿草地上吹起皱褶。
她知道,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南桑也不敢相信,自己才和贺绪正式分手,就完全的深陷在薄宴西温柔的沼泽和无法抵御的魅力下。
几近4点左右,南桑在房间内待得有些无聊,她准备去找薄宴西,利唯告知她薄宴西正在酒店3楼的临时会议室忙工作。
南桑套上一件锈绿色的针织外衫,搭在黑色绒面质地刺着玫瑰暗纹的吊带长裙上,穿着拖鞋走出房间。
酒店3层的套房门口,门没关严实,南桑刚欲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愠怒的训斥声,男人流利的伦敦腔英文发音充满磁性,但却带着怒气。
“你们作为向导,行程是怎么安排的?雷雨天气有可能引发泥石流的安全隐患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他英文切换到中文,怒声道:“还有你们几个,是怎么办事的?在景区等候,时间延迟没归来,不知道报警或是主动上山找人?幸好她没事,不然的话,你们就别想给我活着滚回国。”
南桑看见薄宴西在训斥那几个全程在旅途中随行的保镖,不免推开门走进去,她的出现使得现场气氛徒然安静。
南桑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搅了。”
男人端坐在那,指尖揉着眉心,太阳穴青筋凸起。
当看他看到南桑时,深沉近墨的眸子内浓郁的怒焰逐渐强压下去。
薄宴西不耐地冲着眼前的人挥手,待他们都离开房间后,南桑才朝他走近。
男人注视着南桑,对她作出一个伸手迎接的手势,那张黑压压的脸旋即展眉,轻声,“好点没。”
南桑握住薄宴西的手,被他拽过去坐在沙发上。
她回应道:“嗯,现在退烧了。”
薄宴西没说话。
南桑能感应到他余怒未消,小心翼翼观察他表情,声音绵软安抚道:“别生气了,这也不是他们的错,谁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状况,毕竟自然灾害不可避免。”
薄宴西眉骨挑动,没回应她的话,将手搭在沙发背上,淡声,“安排了晚上的飞机回国,你身体状况能行不?”
南桑点头,“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忽然瞧见男人的左手被绷带缠绕着,两只腿膝盖处也被缠绕着一圈白色绷带,南桑不禁垂眸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她知道他手受伤,并不知道腿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并且看起来很严重。
男人脸色平和,“没事,你不用管。”
南桑蹙眉,略有些着急的说道:“要不要紧?很严重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南桑,我说了你不用管,照顾好自己就行。”薄宴西语气稍有不耐的回应着她的话,南桑知道他铁定是因为这次手下的人办事不利,现在还心烦着。
她这次是彻底发现了,薄宴西在她面前都尽量克制压抑着脾气,但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直接露出狠戾无情的一面。
南桑不由得化作绵软的小羊再次安抚他,“你别生气啦,也不要处罚那些保镖,现在咱们不是都平安——”
南桑话还没说完,被薄宴西打断,“你不用帮这些人说话,因为他们失职,差点要了你和我的命。”男人线条生硬的面庞神色紧绷,眉峰轻蹙,眼底染着愠怒。
南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想了想,朝他身旁挪移几步,凑过去在他的面颊落一个软绵绵的吻。
他略怔,眉毛展开,深黑色的眼睛掠过浅光,朝她直勾勾凝去。
南桑手指捏紧,主动将两片薄软如棉花糖的唇瓣贴住他的唇。
感应到这片甜软,他原本紧绷的下颌放松,伸出一只手捧住她的下巴,给予回应。
南桑知道这是最好的熄火方式。
果然他没有再生气,沉浸在这个吻里。
他细细扫过她的唇齿,像是大提琴音曼妙奏乐下,舌尖与之共舞。
吻得沉醉时,她身体开始发软。
本来只是想短暂结束,安抚他,却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舌尖摩挲缠绕,她逐渐忘记呼吸,就在被他往身体用力的揉进时,南桑两手勾着男人脖颈,下意识的动作不慎压到他的腿。
飓风般浓烈的吻戛然而止,男人松开她,那张生冷的面庞上,墨眉皱褶,脸色凸显几分痛楚。
南桑连忙将腿收回,慌忙道:“对不起,我没注意。”
薄宴西仰着头,双手捏成拳,额间渗出层层汗珠。
因疼痛,他嘴唇隐隐发白,却仍然隐忍咬牙道:“没事。”
南桑见他这幅表情痛苦的摸样,被吓到,她着急询问,“宴西,你怎么了?!”
薄宴西没有回答,南桑却看见他太阳穴青筋爆裂,周身止不住的颤抖,脸色苍白如白蜡,脑门处的汗珠一路坠落至下颌。
南桑连忙说道:“你等我下,我去找利唯!”
利唯接到南桑的电话后第一时间赶来。
南桑心提到嗓子眼,紧张道:“要不要立马去医院?”
利唯沉声,“这边医疗设备不行,恐怕不能等晚上的飞机了,我这边马上找薄总在巴黎岛的朋友,需安排私人飞机立马回国。”-
连夜返回京市,南桑在西城骨科医院等待过程中,从主治医生哪里得知到一个震慑的消息,他原来双腿有旧疾。
医生说,6年前,薄宴西双腿严重骨折过。
从当时的病例来看,属于三级骨折外,因为伤口感染的缘故差点致残疾,虽然手术后愈合的很好,但是仍然有后遗症存在。
这个消息让南桑很是意外。
而她并不知道,这次在巴厘岛遇到险境时,薄宴西当时回车内翻找帐篷,遭遇石块塌陷,摔倒后,十几斤重的石块砸中他膝关节。
那会儿,他踉跄拖着受伤的腿,忍着痛楚,撑伞抱着医药箱返回到她身旁。
医生告知南桑,因为这次意外受伤,再次导致原本的旧伤部位多处神经损坏,已经形成不可逆的损伤,需要进行手术治疗。
薄宴西手术修养期间,南桑恰好到进组的时间。
她只能在剧组拍戏时腾出空余时间,去医院里照顾他。
有关于薄宴西6年前受伤的事,她几次询问利唯事情详因,对方都不愿告知她。
薄宴西做完手术后。
她在病房内,试着提起过几次这件事,薄宴西每次都是以“南桑,这不是你该过问的。”拒绝回答她。
南桑心底对此略有些不满。
毕竟,她只是关心他,想知道一些更多关于他的过往。
拍戏期间,南桑频频失神,她思索着自己或许了解 他太少。
有关商界的一些八卦新闻虽然她向来都不曾关心,但碍于薄家的地位在京城闻名,南桑隐约耳闻过薄家的事情。
她恍惚记得薄宴西好像并不是薄朝宗原配之子。
南桑曾经在贺绪那听闻过,薄宴西是私生子,而他的母亲是小三上位。
想着这些事,她不由得在休息期间拿着手机查阅有关薄家的一些八卦新闻。
不查不知,这一查南桑略有些震惊-
西城骨科医院是京城顶尖私立医院,拥有优渥的医疗条件。
位于8楼的独立病房内,房间对应五星级酒店套房标准,装潢简约舒适,里边明亮宽敞,各类设施俱全,木质地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皮沙发旁的茶几摆放着绿植和金鱼缸。
柔软的床榻上床单白得发亮,温黄的灯光流淌,桌面上摆放着檀盅,香雾缭绕盘旋而出,净化着整个房间的空气。
男人身板笔挺坐在病床上,即便是蓝白条纹的病服,也能穿出几分淡雅的矜贵气,彼时,他一双黑眸专注凝视着摆放在桌板上的MAC,处理合同文件。
旁侧,坐在皮沙发上的侯京陌,吊儿郎当将一双长腿敲在桌上。
他悠悠侃声,“薄总,你倒好啊,明知道自己6年前腿就瘸了,现在还要在外面造事儿,是不是非要丢掉你这双腿才舒坦?”
薄宴西没搭腔。
病房的门被推开,苏烈走进来,对侯京陌说道:“三爷,德金酒楼的餐到了,是否现在安排送进来?”
侯京陌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催促道:“赶紧的,磨磨蹭蹭的都1点了,别饿着你们薄总。”
德金服务员将山珍海味摆满整桌,侯京陌满意的看着这些菜品,坐下来,对躺在病床的男人说道:“想吃那个?我给您老端过去。”
薄宴西眼神未看一眼,淡声,“不必。”
侯京陌:“?”
他疑惑地说道:“不是薄总,几个意思?我专程给你点的,米其林主厨烹饪的,不值得您老动一下金口吗?”
男人懒懒掀起眼皮,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两个字,“难吃。”
侯京陌:“……”
侯京陌没想到这个男人生病住个院还挑上了,连德金的菜也挑刺。
他只好自己坐下来,拿起筷子,再次倪向他问道:“真的不吃?”
薄宴西没回应。
侯京陌:“行嘞,你不吃,我吃。”
在病房待了足足4,5个小时,侯京陌见薄宴西都在处理工作,吃完饭,他忍不住说道:“薄总,就算你再热爱工作,身体还是最重要的,这点你小情没嘱咐你?”
病房内很是安静,除了侯京陌的声音之外只剩下依稀的键盘声,薄宴西很少回应。
侯京陌话不停,“说到你小情,我怎么没见她来探望你,你都瘸了,她不应该天天陪你身边,照顾你?”
“看来你这个小情心底还是没有你,对你不闻不问,瞧,兄弟我知道你只吃德金的菜,特意叫人10公里路给你快马加鞭送过来,你说,是不是还是兄弟好?”
“别见色忘义,有了美色就忘记你弟。”侯京陌走到病床旁,倚在柜子前,双手抱臂,冲着男人悠悠侃声,“关键时刻,还是和你出生入死的弟弟惦记着你。”
薄宴西抬眸,倪向他。
侯京陌冲他暧昧地眨了眨眼,“是不是说中心坎了?”
薄宴西勾唇,“你话太密,可以闭嘴。”
侯京陌,“……”
侯京陌瞄了一眼他正在查阅的项目PPT,看见是和无人驾驶项目有关的,不禁问道:“你和这次去巴厘岛和威力那边沟通得怎样?”
男人淡声,“已经谈妥,项目合作开始进行了。”
侯京陌理解为什么他连住院都在忙工作,原来是在处理无人驾驶这一块的事宜。
他知道薄宴西决定要做的事向来都会做到极致。
这次他要和盛势那边共同瓜分无人驾驶这块蛋糕,可谓是场涿鹿之战,和几年前他和盛势商战那次一样箭弩拔张。
更何况盛势还抢走他连续跟进几个月的合作方,这口气,薄宴西压制在心底,按照这个男人的性格,不可能作罢。
侯京陌想到不久前的商业峰会上撞见的一幕。
他手指搁在下巴处,目光稍作严肃的说道:“对了,最近盛势似乎和赵家走得比较近,可能是为了无人驾驶顺利在国内推行做铺垫。”
薄宴西沉默。
侯京陌看向他,提醒道:“赵箐回国了,你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和她聊聊。”
男人搁在键盘上的手指稍作停顿,冷灰色的眼眸凝着屏幕,停顿几秒后,无事的继续查阅PPT。
侯京陌直言道:“就算你不找,她也会主动找上你的,毕竟你是知道的,赵二小姐可比盛爱颐更难缠。”
“这个难缠的意思,你懂?”他停顿片晌,继续道:“你就不怕你身边的小情到时候有危险?”
话落下,房门被打开,有道清艳的声音随之飘坠而来,女人推开门把手,走进去,“我来了。”
南桑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侯京陌稍微诧异,他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话甚是灵验。
南桑刚从剧组赶来,她手中提着在片场煲的鸡汤,走到病床旁,看见侯京陌也在时,莞尔冲对方打招呼,“侯三爷,好久不见。”
侯京陌尬笑道:“好久不见啊,美女。”
南桑见薄宴西还在处理工作,白皙清丽的面庞,细眉不免蹙起。
她语气稍有责怪,“怎么又在工作,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
她没有经男人允许,直接把他的MAC强制合拢,将自己煲的鸡汤放在桌板上面,再抱着MAC走到一旁,把电脑放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薄宴西手持空,端坐在那,凝视着她的举动,也不恼,只是几分无奈。
侯京陌却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刚刚没看错?
眼前的女人真是勇士,竟然敢在薄宴西专注办公时拿走他的电脑,试问这个叱咤商圈的罗刹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这样强势对待过?
南桑不以为然,她走到薄宴西身边,把保温饭盒从布袋里拿出来,试着拧开盖,薄宴西见状,伸手接过饭盒,柔声,“我来吧。”
侯京陌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
薄宴西这个家伙竟不生气,还温柔的帮她小情拧保温盒盖?
这还是他熟知的京市创瑞总裁,希云继承者,薄总?
盖子拧开后,淡淡带着中药香气的鸡汤味道飘散在病房内,南桑为他盛了一碗,对他说道:“这个是我上午在片场煲的。”
傅佩焦在片场请了私人厨师,专为她做饭,南桑特意借用对方的用具,为薄宴西亲手煲鸡汤。
她想着自己每次生病时,王云都会煲各种汤照顾她,所以她们家历来都有生病喝汤养身体的习惯。
薄宴西微顿,漆黑如墨的眼眸漾着化不开的情愫,“你亲手煲的?”
南桑,“嗯啊。”
他眉目展开,薄唇勾勒,眼底柔光潋潋流动。
南桑拿着勺子舀着滚烫鸡汤,轻轻吹拂了一下,热气散开后,再递到他嘴边。
薄宴西低头瞄向浓郁飘着清香的汤,喉结滚动了下,稍有些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醇香浓郁的香味在口齿中挥散,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好喝。”
南桑,“那你要多喝点呀,喜欢的话,我后面有时间都给你煲汤。”
侯京陌杵在那,看着她给他一口一口的喂汤,他享受的喝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情意绵绵,只觉得原地石化。
搞什么东西,这两人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当着面秀恩爱?
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刚刚薄宴西这老鬼要拒绝五星级酒楼的饭菜,原来是人家小情要亲自给她送鸡汤。
侯京陌想起方才他揶揄薄宴西的一番话,现在只觉得有只手掌频频煽动着他的脸颊,疼得要命。
南桑吹拂着鸡汤,在他喝下后,又加了一块鸡腿肉给他,“吃这个。”
薄宴西伸手拿她手中的筷子,说道:“我自己来。”
南桑挪移开,“不行,我喂你。”
侯京陌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忍住想哕的冲动,却忍不住频频翻白眼。
南桑忽然抬起头,对他说道:“别误会,他现在手受伤,不方便。”
薄宴西认同南桑的话,深邃的眼睛眯起,眸光中笑意暗蕴,“南桑,你真体贴。”
侯京陌:“?”
他怎么记得这老表刚刚打键盘的时候流利的很?是他看错了?
还真体贴……
侯京陌白眼翻上天,双手插兜,摆手,“小爷先走了。”
第070章 070
侯京陌离开后, 南桑凝视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转头再看向薄宴西,略有些歉意的说道:“你们刚刚是在谈公事吗?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薄宴西抬起缠绕着白色绷带的手臂, 指尖轻轻捏了下她柔软的脸蛋, “你在我这里,没有打搅两个字。”
南桑眼睛笑眯起来, 她微微偏头,声音甜软,“那我后天给你煲莲藕雪梨排骨汤好不好?”
他声音低醇, 幽邃的黑眸宠溺凝着他,嗓音如砂砾滚动,“好。”
喝完汤,南桑收拾完,对他嘱咐, “你住院期间要好好调养身体, 不要忙工作了, 电脑我先给你没收了。”
薄宴西一贯平淡冷漠的黑眸浮动着柔光,他盯着她,声音质感悦耳, “先把电脑给我, 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南桑回转过身,双手搁在腰肢两侧,脸腮鼓着,不悦的嘟囔嘴唇,“我刚刚说的什么, 你怎么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瞧着她有些生气的模样,深沉的眼眸凝滞, 有瞬间恍然,脑海中某些画面和现在重合交叠,油然生出时空错乱的感觉。
南桑走到窗户边,她‘嘶’地拉开帘子,瞬时,大片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淋漓进来,恍若丁达尔效应落在那到白色倩影上,窗外斑驳的树影晃动,她和暖烘烘,蓝烫烫的阳光糅合在一块。
画面美如梦境。
女人嗓音空灵得恍若从时光中缥缈而来,“病房的空气不好,会影响到病人康复,要有阳光透照进来才好。”
这句话,薄宴西听过。
不仅仅是类似的话,眼前的画面如同蝴蝶效应般掀起飓风,他敛着黑眸,眼色渐渐晦暗,时间胶带瞬时将他拉片进6年前那个阴冷的秋日。
6年前。
薄宴西穿着同样的病服,长达2个月时间,待在如同牢狱般的白色病房内,那会儿的他,如蝼蚁,阴鸷,暴烈,充满病态。
头发长至肩膀,不洗澡也不洗头,长期不愿进食,导致身体削瘦不堪,他偏偏倒到在病房内处着拐杖,整日狂躁的来回踱步。
谁的话都不搭理,如若谁要劝说他,他会疯魔地拿起凳子,花瓶,手机,输液瓶等武器砸地。
无法形容那段时间他是怎么度过,心底的沉郁如滚动的煤球,愈滚愈大,他能几天几夜整宿不睡。
所有医院职工都害怕他,但凡靠近他的护士都会换来声斯力歇的一个‘滚’字,医生几次被他赶出病房。
唯一促使他能够平心静气的是,烟。他每天接连不断抽烟,泛白的手指夹着薄荷烟,任凭烟雾缭绕在眉间,抽到一半,再将烟头摁压在骨折的双腿上。
因为没有任何知觉,不论他如何狠狠的将燃着火光的烟头碾压再腿上,都没有切实的痛感。
过路的护士瞧见诡异的这一幕,纷纷害怕。
他半像人半像鬼。
唯独那日,他骨节泛白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烟,刚含在薄唇边沿,徒然闯入一道白色倩影,是个年纪17,岁的少女。
她伸手掠夺他手中的烟,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蛋,杏仁眼灵动如漂亮的珍珠,她声色清亮,“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
少女穿着一袭轻盈的白色吊带褶皱纱裙,乌黑如丝绸的长发披散背后,天鹅颈漂亮挺直,一字肩连着精致锁骨,恍若初绽的茉莉,散着清香。
他黑沉的眸子透过遮掩住眉眼的长发阴恻恻攥过去。
又白又瘦的少女已然把那支烟掐灭,扔进垃圾桶,她不怕死的偏头看着他,询问,“你听清楚了吗?以后不许在病房内抽烟。”
如滕蔓般的黑发慵懒垂落,空气中迸发淡淡清甜的香气。
他本欲发作,让她滚,在闻到这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后,他竟然愣住了,时间短暂停泊,那个少女走到窗台旁,将遮掩住整个病房的帘子‘嘶——’地拉开。
原本黑暗的房内被阳光入侵,满屋光亮刺着他那双沉溺在黑暗依旧的眼睛,他抬手臂遮掩着这道光。
女生声音空灵清软,“医院的空气不好,会影响到病人心情的,要有阳光透照进来才好呀。”
他顿住,她却回过头,阳光将她肌肤照得白的剔透,她两腮自带淡粉,剪水秋眉朝他嫣然俏笑。
窗外的风吹拂着她乌黑披肩的长发,她一身白裙子白得太过晃眼,漫天的光在她身后暴烈开来,
那一幕恍若天使。
记忆中的画面和眼前的交叠,整齐融合。
薄宴西端详着眼前女人的白色背影,深沉的黑眸凝聚,眼底如浓墨般的情愫辨别不明。
南桑转过身时,发现薄宴西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专注凝视着自己。
她朝他走近,笑着道:“怎么啦?”
男人绷紧嘴角,收回视线,声音压低,“没事。”
南桑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坐在他身边,说道:“你如果觉得累得话,就先睡一会儿吧。”
薄宴西喉结滚动,沉声,“你什么时候回去。”
南桑听到这句话,眉毛微微拧起,“我才刚来,你就催我回去?”
她想到什么,“是不是想我走了以后,你好偷偷工作?”南桑倏尔笑道:“没门,薄总,你今天必须好好休息了,我会一直待在这里。”
薄宴西腮帮微动,没有说话。
整个下午,南桑都守在病房里,她坐在沙发上审阅剧本,时不时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直至傍晚时分,京市的天被画笔勾勒过渡至灰蓝色,霞光蔓延进窗户,给病房内度上金色。
薄宴西将手中财经方面的书合拢,放在一旁,嗓音沉闷的对着南桑说道:“南桑,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南桑放下手机,悠然伸了个懒腰。
她走到薄宴西身旁,两只手抵在床边,面庞凑近他,“你晚上想吃什么?”
薄宴西:“利唯会安排。”
他再次重复,“我让他给李叔打电话,送你回去。”
南桑连声,“我没说要走。”她厥起唇,“今晚我要留在病房里陪你。”
在来时,南桑就已经做好这个决定,明天剧组没有她的戏,短暂休假一天,南桑决定陪薄宴西。
男人淡声,“不用,医院里不方便,你得回去。”
南桑:“我要陪你。”
两人争执一番,南桑仍然决意留下来,薄宴西最终无奈的说道:“南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
薄宴西的话令南桑摸不着头脑,她稍作疑惑的凝视着他,询问道:“以前?”
他和她对视,眼眸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意味。
半晌,收拢目光,浅声,“没事。”
南桑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加追问,只是对他说道:“那我先去安排晚餐了。”
吃过晚餐,病房内仍然只有两人。
薄宴西稍作无奈,他对她说道:“南桑,电脑给我。”
南桑不肯。
男人尽量克制自己,“有个重要的合同今日要审阅签署,乖,听话。”
南桑见状,微微厥起嘴唇,说道:“那你签完合同就休息,好吗?”
薄宴西敛声道:“南桑,我已经休息一日了,我只是腿受伤,没有什么大碍。”
南桑见他似有些不悦的模样,声音变轻,“那你要工作到几点。”
薄宴西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十点。”
南桑:“……”
薄宴西再次重复,“电脑给我。”
南桑执拗不过,她略叹一口气,说道:“那说好了就十点,到了十点后你必须得休息。”
薄宴西淡声,“嗯。”
浓厚的夜,京市霓虹璀璨夺目,月光如沙漏一捧一捧的洒进窗户,南桑坐在沙发上巩固剧本里标注的生僻台词。
男人坐在病床上处理着工作,两人互不打搅,气氛安静和谐。
不知过多久,南桑眼睛略有些疲乏,她将剧本放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超过10点,她走到薄宴西身旁。
男人抬起眼眸,无声地笑了下,他将电脑合拢,淡声,“行,知道了。”
南桑脸颊挤出笑意,“我给你洗洗脸,你得休息了。”
南桑转身走进卫生间,她拿起一次性毛巾,沾湿水后拧干,再走到病床边,给薄宴西擦拭着脸颊,她动作轻柔,缓慢。
被她拨弄着,薄宴西记忆中的碎片却再次拼接,他睁开眼眸,凝视着她那张白皙细腻的脸蛋。
及近何时,她也这样温柔地给他擦过脸颊,男人敛声,“南桑,是不是遇到每一个病人,你都会这样照顾他。”
南桑手上的动作顿住,思忖了下薄宴西的话,回应,“因为我妈是医生呀,小时候放暑假,她工作忙的时候,我就会去医院里,帮忙照看她的病人。”
男人淡笑,“还挺得心应手。”
南桑意识到什么,不禁问道:“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薄宴西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两人对视,南桑见他那双眼睛黑的太过幽邃,深不见底,看久了恍若会将人席卷进去。
他神色涌动着辨别不明的意味,低声,“随便问问。”
南桑收回手,“哦”了声,对他说道:“我先去洗漱。”
薄宴西点头。
南桑拿着毛巾走进洗手间。
病房内有陪同家属的备用折叠床,南桑将床搭建好后,对薄宴西说道:“我关灯咯?”
他沉声,“要不,你还是回去睡觉。”
南桑蹙起眉,“薄总,都已经凌晨12点了,我现在很困嘞,就算是回去也要坐1个多小时的车,你能不能别赶我走呀。”
薄宴西:“我怕你睡在这里不舒适。”
南桑俏然笑道:“为了你,我愿意屈就。”说着,她话锋一转,偏头瞅向他,“怎么,不想我陪你?”
他无奈,“好了,睡觉吧。”
南桑将被子给他盖好,随后关灯,再自行躺在床上,两张床并排叠放在一起,温润的月泽弥漫进来,空气逐渐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南桑将头偏过去,试探性的问道:“宴西,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
她略显惊讶,这么快就睡着了?
遂尔,她也翻身平躺,阖眸,逐渐进入睡眠。
夜色浓酣,不知熟睡多久,断断续续的低吟声在耳畔回荡,南桑逐渐睁开朦胧的睡眼,接连不断的哀嚎声让她大脑意识瞬间清醒。
南桑诧异回转过身。
她看向身旁的人,男人躺在床上似乎在低语着什么,像是遭受梦魇时无助的发出呼救,南桑试探地唤道:“宴西?”
安静的病房内没任何回应。
南桑来到薄宴西病床边,连忙在黑暗中摸索着病房的开关。
灯‘啪’地一下亮起。
她瞧见他并未醒来,而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挣扎着,额角大颗汗珠涔涔坠下,嘴唇颤动,喉咙处却不断发出呓语。
南桑再次疑惑地问道,“宴西?你在说什么。”
她耳朵凑近他嘴唇旁,仔细听辨,发现对方不断重复念叨着几个字,南桑听清楚后,复述道,“什么赌球?”
南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寓意,她知道薄宴西肯定做噩梦了,于是使劲摇晃着他的手臂,呼喊道:“宴西,你醒醒,快醒醒。”
薄宴西在她的呼喊下,身体剧烈颤动,在噩梦中猛然睁开眼,蓦地惊醒过来。
男人唇色惨白,瞳孔瞪直,凝视着病房内四周的陈设,思维从另一个空间迅速拉扯,急转到现实世界。
当他幽邃的黑眸聚焦在眼前那张白皙娇嫩的面庞时,拧紧的眉心渐渐松散,汗珠却顺着发缝沿着太阳穴暴涌而出。
南桑担忧的询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薄宴西深色的眸底情绪并未散去。
他单手撑着床,坐起,南桑见状,连忙搀扶他。
男人眼神黯淡无光,垂着眼睫,淡声,“没事。”
南桑蹙着眉,伸手为他擦拭着脑门处的汗珠,说道:“刚刚你说梦话了,我听见你一直在说什么赌球。”
男人的眼色瞬时朝她凝来。
两人短暂对视。
薄宴西那双内敛的瑞凤眼折成一条冷冽的线,仿佛轻轻触碰就能将皮肤割开一刀血口。
他沉默,目光冷怖的攥着她。
被他一瞪,南桑喉管顿时缩紧,她能够感受气氛不寻常,有种寒意从后颈爬了上来。
空气凝结半晌后,她主动岔开话题,“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接水。”
南桑发现病房内的饮水机有问题,突然插不上电,她只好拿着保温杯出病房的门,到走廊尽头的茶水室接水。
半夜,医院很是阙静。
茶水室内,白炽灯明晃晃亮在头顶,窗户半掩,凉风吹拂着纯白色的窗帘,南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将烧水壶装满水后摁下开关,站在一旁等待,逐渐凝思。
他刚刚分明是做噩梦了,赌球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桑觉得很是疑惑,刚刚薄宴西梦魇时的状态和素日大相径庭,她能够感觉到他在梦里好像很痛苦,给人呈现出的是种不曾见过的脆弱模样。
可醒后,南桑询问他有关做噩梦相关的事。
他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目光审视着自己,南桑回想起,甚至觉得刚刚那个眼神有点骇人。
仿佛充满防备,凛然,甚至是森冷的杀气。
她想着,提起烧水壶的手把往保温杯里倒水,稍没注意,水盛满后溢出,流淌到手背细腻的肌肤上,沸腾的热水使得她疼得松开手,保温杯滑落而下。
安静的房间内发出‘啪嗒’的响声,冒着热气的水流淌一地。
南桑连忙俯身去捡保温杯,蹲下身后,脑袋却如同信号线‘噼里啪啦’连接起来,有种熟悉的既视感涌进心头,紧接着胃部有种强烈的恶心感灌到喉咙处。
赌球白?三个宛若福尔斯密码的字体勾起南桑某段记忆,她恍若在哪里听见过这几个字,而刚刚这一幕又好像曾经发生过。
她心底惊颤。
怎么会有这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大脑信号屏错乱还是什么缘故?
在回病房途中,南桑使劲的在大脑里搜索相关线索,但却没有任何相关记忆支撑起事件脉络。
究竟,在哪里耳闻过这几个字?
回到病房后。
南桑将保温杯递给薄宴西,“给,喝水平复下。”
男人却注意到她左手有团红色的块状痕迹,明显被烫伤。
他蹙起浓眉,声色不悦,“烫着了?怎么不小心。”
薄宴西把水杯放到一旁,轻握着她手,“我叫护士来,给你看看。”
南桑连声,“不用了,没有什么大事,明天就好了。”
她抬眸看向薄宴西,他已经恢复正常的模样,但想到刚刚他目光阴鸷审视自己的那个眼神,喉咙微哽了下。
但转瞬,南桑大脑那根连接线像是又被触燃。
她眼睛一愣,盯着眼前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糅合。
她忽然觉得这双如大雾天气里的雪山般幽邃,灰冷,沉郁的眼睛很是熟悉。
南桑在哪里看见过。
肯定见过。
她永远也忘记不了恍若能切割空气的眼神。
忽然,南桑脑海灵光一现,她心跳怦怦的徒然说道:“我想起来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凝视着她。
南桑大脑如幻灯片展开记忆的录影带,对薄宴西自顾自的讲述道:“宴西,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在医院里遇到过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男人。”
时间回旋到南桑高三那段长满鲜绿苔藓的记忆匣子里。
那是个灰雨细密连绵,清冷阴寒的秋日。
学校十一长假,南桑还在延桐市重点中学念书,王云在当地的小医院工作,每日要看诊的病人上百。
王云时常忙不过来,再加上医院小,人手不足,护士们也常常忙的焦头烂额,南桑空余时间就会去医院里帮王云和护士们照看病人。
历经几个寒暑假,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认识南桑,大家都频频夸赞南桑听话懂事,善良有爱心,还喜欢乐于助人。
南桑在放十一长假时,也不例外,7点起做功课,中午就赶去医院帮王云照看病人,那会,她在值班室里听护士们焦头烂额的讨论605病房内有个病人很难搞。
据说,那个病人不是本地人,脾气古怪,阴鸷,容易暴怒,时不时就在病房内摔东西,再不然就是让护士滚出病房,时常不配合医生问诊以及吃药。
但那位病人很有钱,家属给他预付很多住院费,听闻还和上面有点关系,所以护士和医生们只能隐忍。
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来历,总觉得是尊惹不起的大佛,能躲就尽量躲,短短1个月时间,对方已经赶走7,8个专职照顾他的护士。
南桑听见这些素日里很关照自己的护士姐姐们很发愁,就连给对方送饭都有些骨软筋麻,在值班室内你推我我推你。
有个护士姐姐说道:“早上我给他送早餐,他直接将烟头扔进粥里,让我滚,我害怕他突然犯病拿烟头扔我,这次我反正是不去了,你们谁爱去谁去。”
她也许年纪尚小,有种无畏的感觉,南桑觉得在病房里抽烟俨然是不对的行为,更何况还是对这么漂亮的护士小姐恶言相向。
南桑主动提议说自己去给那位病人送餐。
护士小姐姐看南桑年纪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没什么威慑力,怕她受欺负,纷纷劝她不要去。
南桑却执意端着午餐去606的病房。
她先是趴在门口观察里面的情形,病房内的所有窗户,帘子被封闭的死死的,明明是亮堂的白日,里面却暗无光亮,有种静谧的死沉气息。
南桑看见那位病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未动,恍若没有生气。
她听护士姐姐说,他时常不愿进食,心情好点才会动一两口筷子,他的头发很长,遮住整张脸,看起来半人半鬼。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是个瘸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自尊心好像受挫,所以才导致脾气阴郁扭曲,像定时炸弹时不时就会爆发。
南桑犹豫片晌,她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她把餐盘放到桌上,率先拉开遮掩的死死的窗帘,再把窗户打开,给这个充满颓气的房间增添阳光和新鲜空气。
等她回过头,却骤然被吓了一跳。
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坐起来,他骨瘦嶙峋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白色香烟,狭促的橙红色火浪旖旎,奶白色烟雾缭绕。
他静静地抽着烟,黑色长发遮掩住整个面庞,唯独眉骨露出缝隙,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正攥着她。
南桑承认,看到那个男人第一眼,她有点害怕。
有种在墓地里看到鬼的感觉。
他身上那股地阴窖般的阴寒气息太过浓厚。
但她仍然抑制住这股害怕,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她走过去,伸手掠夺他手中的烟,“这里是病房,你不许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