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气氛第三次陷入沉默中。


    林霁的脑子正在急速想出反驳的办法,而陶知薇只是好整以暇地看她,满脸都是看她会使出什么把戏的表情。


    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是这个房卡打开了这个房间,你可以查监控,不是我故意进来的,我只是认错了。”


    事实就是这样,虽然林霁也觉得自己的话很难令人信服。


    “你是说,你这个1817的房卡,没能打开1817的房间,反而打开了我的房间?”


    这话林霁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重复了两遍1817就算了,后面这个‘我的房间’在门牌号中就显得格外突兀。


    “本来就打不开。”林霁嫌跟她解释不清楚,又不想跟她浪费口舌,便去了1817的门口,再次用房卡滴了一下。


    门依旧没能打开。


    “看吧?”林霁的自信心立即开始膨胀,语气悠扬,“你错怪我了,不过跟我道歉的话我倒是可以原谅你。”


    看陶知薇低头认错想想就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把房卡放在卡槽里试试呢?”陶知薇扬了扬下巴示意。


    林霁狐疑地试了下,立即听见了房卡‘滴’地一声响。


    “这家酒店是非感应式房卡,安全性很低。”陶知薇靠着门框,悠悠告诉她,“晚上休息的时候记得把门反锁好,不然有人偷偷闯进来就不好了。”


    陶知薇的话像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可偏偏后面这句话又让林霁听得冒火。


    点谁呢这是?


    她是走错了走错了!


    才不是故意进这女人的房间的!


    要是知道陶知薇在她隔壁住,她绝对会找酒店的经理要求换房间的。


    眼下她不想麻烦人,只能勉强自己跟陶知薇睡在同一层,陶知薇应该感谢她的宽宏大量才是。


    “我再重复一遍,我不知道这是非感应式的。”林霁不信邪,明明她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怎么情况更令她困窘了?


    长发还在滴水,陶知薇漫不经心捻了捻指腹上的水渍,“行了,你不用解释,我又不会多想。”


    “明明安全意识很差的人是你!”林霁数不清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她被陶知薇撩起了火气多少次,“你自己都不锁好门,我是不知道怎么开门,你纯粹就是故意的!”


    回旋刀似的反驳让林霁的心情自我缓解得不错。


    “我故意就我故意吧。”陶知薇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开始主动退让。


    女人的话看起来大方,深究一下就是‘我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不会跟你这种丫头片子计较’。


    林霁好讨厌陶知薇这种有心情就逗弄小孩子似的陪聊几句,烦了就立刻冷漠地甩远。


    但她意识到自己在嘴巴上面根本抵不过陶知薇,在国外的时候,所有硬碰硬地人都干不过她,她草草几句话就能骂得对方哭着喊妈妈。


    偏偏陶知薇这种人,冷静理智的话里总能听出些鄙夷。


    林霁不跟她再杠,不然她今晚会恼火得睡不着。


    她转身正准备进入房间的时候,走廊内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这动静惹得林霁转身看了眼,发现是今天晚上在会议室代表陶家汇报的负责人。


    “总裁,跟合作方的合同已经签好了,一式两份,电子版发到了您邮箱里,这是已经打印好的。”负责人走到陶知薇身边,将手里的合同递给了她。


    陶知薇看了眼对面还没有进去房间的林霁,眸光情绪微妙,难以揣测。


    “进来说吧。”陶知薇开了门,让负责人跟着她进了客厅。


    门关上了,林霁却没了进屋的心情。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负责人送过来的合同是什么,不甘心在心里迅速汇聚,她走到对面的房间门口,想要伸出手敲一敲门又觉得不合适。


    里面在谈事情,她去找陶知薇又没有任何理由。


    可是,这份策划案她努力了很久的,甚至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在着手了解这些,一进公司就立刻开始动手,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太满意。


    1818的房间门十几分钟之后就打开了,负责人抱着合同重新出来,抬头匆匆扫了一眼林霁,虽然眸光里带了些疑惑,但还是快步离开了。


    顺着细小的门缝,林霁往里面偷偷瞧了一眼,什么都没能看见。


    直到几秒钟过去,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走过来,还来不及溜回自己的房间,就被开门的陶知薇抓了个现行。


    女人眉眼微弯地看她,“看见门口有影子晃动,还以为这酒店闹老鼠。”


    “那是什么合同?”为了缓解尴尬,林霁忽略掉女人话里无聊的比喻,挑起了一个彼此都知晓的话题。


    她看向陶知薇,女人早已经换了身墨绿色的睡衣。


    “猜不出来吗?”陶知薇故意挑逗她,“是你非常想要的合同。”


    她看林霁愣在原地,满脸写着诧异,也不准备多聊,转身朝着房间里面走。


    听到身后林霁跟着进来的动静,她也没有出声,只是在沙发上坐下,喝起了刚泡好的热茶。


    “不是明早才会有结果吗?”林霁不满意合作方的态度,就这么瞒着她不明不白地把合同签了。


    陶知薇终于正眼打量她,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相较于会议室里正式的穿着,此刻的林霁换了身天蓝色的过膝长裙,精致的妆容将她衬得稚嫩,似乎还带着满满的学生气。


    作为对手,陶知薇自然了解林家的每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放过林霁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儿。


    “你家大人没有告诉过你,成年人的拒绝不会说得过于直白吗?”陶知薇冷淡看她,“我是出来谈生意,不是给别人家教育孩子。”


    “我又没让你给我讲道理!”


    林家人从出生开始就应该讨厌陶家人,更别说陶知薇身上这股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高傲了。


    话是不能好好说的,有机会是一定要嘲讽对方的。


    林霁本就因为被签走的合同不顺心,眼下还被陶知薇这样冷嘲热讽。


    从小到大她被家里宠爱惯了,哪里有这么受气的时候?


    偏偏能给她撑腰的人都不在,酸酸涩涩的感觉立马从心里涌出来,弄得她喉咙发哽,刚一张嘴,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陶知薇瞧见她的模样,唇角微勾,视线对上的时候,她望见的便是林霁朦胧的模糊视线了。


    桌上放着纸巾,但谁也没去碰。


    林霁吸了吸鼻子,观察着女人的神色,发现自己的难过没能引起她一丝一毫的动容。


    这女人是铁石心肠吗?


    在家里别说她流眼泪了,就算她觉得根本没什么大事儿的事情,家里人也会安慰她,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装哭这种事情林霁最为擅长,总能引起家里那几位姐姐的同情和怜悯。


    怎么到了陶知薇这里,就一点都不管用了?


    陶知薇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但见到女孩子伤心难过,连纸巾都不说递给她一下吗?


    没礼貌!


    干哭也哭不出来,陶知薇也不给台阶下,林霁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耸了耸肩。


    陶知薇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皱了皱眉起身走到她面前,抱胸弯腰跟她视线平齐,“我看看,真哭啦?”


    如果林霁真决定放弃当千金享受日子的生活不过,跑去公司里上班,那以后跟她杠上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


    这才是第一次而已,以后哭的地方还多着。


    毕竟她遇到林家的每一次都会赢,这不是她盲目自信,只是凭实力说话。


    不过林家的发展方向都已经换了,突然有意向跟这个俄罗斯合作方合作还挺让她奇怪的。


    “让给你而已,我就没想过她会让我签合同。”林霁垂着脑袋,心情实在说不上太好。


    “确实,以后也别白费这种功夫,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什么用处。”陶知薇毫不留情地开口,早就料到林霁的眼泪是装出来的。


    她确实没心情哄这种刚进社会的黄毛丫头,更何况还是林家的人。


    周围的人知道她雷厉风行,向来赏罚分明,员工做错了事情会主动道歉,员工做得好她也会主动嘉奖。


    在工作上,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当下看到林霁对于合作失败的反应,陶知薇又对这位千金小姐生出了浓浓的鄙夷。


    被宠惯了的人,这样的反应也可以理解,但陶知薇并不赞同。


    “可我不觉得我的策划案比你们的差,甚至比你们的还要好!”林霁擦了下眼睛,再次对上女人的视线,这才眼睛里多了些镇定,“现在在国内除了国产的珠宝企业,国外大牌子也不少,几乎都是有名气的。直接拉高价格进击国内市场,前期必须要投入大量资金,过量营销。她愿意砸这个钱吗?”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陶知薇眸光中的凌厉收敛了些,看向林霁的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情绪,但口中的话仍然冷淡,“既然我是她的合约方,自然会按照我们已经成熟的流程来。”


    林霁盯着她看许久,深呼吸了一下,准备说服自己好好接受这次的失败。


    但她不能在陶知薇面前暴露任何低迷的情绪。


    陶知薇看穿些许她的心里想法,勾唇笑,“回家可不要偷偷哭鼻子啊。”


    “我才不会哭鼻子!”


    这女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


    “哭鼻子也可以,至少在家里会有人哄你,不是吗?”


    “你也知道你冷血……”这句话林霁低声嘟囔着,没让陶知薇听见。


    她快步朝着门口走,再也不想跟陶知薇同处一室。


    “以后我们再也别见了!”


    陶知薇格外赞同她这句话,悠悠点了点头。


    派林霁这种各方面能力都格外青涩的人出来谈判,只会降低成功的概率。


    以及——


    会打扰到对手。


    当下这种情况就是陶知薇非常不愿意看见的一种场面。


    作为失败者,应该好好总结教训,而不是疯狂地纠缠自己的竞争对手。


    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陶知薇就判断出以后她宁愿跟林家长女争锋相对,也不愿意跟林霁这种情绪不稳定的小孩子打交道。


    不过小孩子而已,也不至于让她太上心。


    “下次还有这种情况的话。”陶知薇帮她拉开房间门,赶客的意思明显,“喊你家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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