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躲过众多飞扑而来的人皮鬼后,兔子的体型也发生了变化,并肉眼可见的壮硕起来,而它身上所散发的光,依旧是那么温柔。


    直至兔子飞腾到一定的高度时,它才缓缓停了下来,随即两只前爪搭在后爪处,整个身体慢慢的蜷缩起来。


    天狗食日,玉兔抱月。


    最终一轮新的圆月出现在众人的头顶之上,四周的黑暗也被这清冷月光驱逐殆尽。


    纵使是见多识广的贺千宸,也被这一幕给震惊住,可很快他便回过神,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缕担忧的神情。


    姜桡能将自己从生死边缘中救回来,便足以证明她的厉害之处,但姜桡涉世未深,且身怀宝藏而不知,因此贺千宸很担心,日后姜桡会被有心之人给盯上。


    想到这里,贺千宸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桃木剑。


    只要他还活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姜桡并不知贺千宸在那七想八想,见四处逃窜的人皮鬼,她连忙提醒道。


    “程千鹤,这些人皮鬼都快跑了。”


    回过神的贺千宸立即单手挑剑,剑意疾起,而那道剑意在半空绽开,似寒星飞落,人皮鬼们还没反应过来,身形就开始慢慢溃散。


    这一次,它们没能再生。


    待人皮鬼全都消失之后,贺千宸才收剑,边将其还给身后露出崇拜神情的陆观棋,边解释。


    “方才不得已才夺剑,还望见谅。”


    陆观棋连忙摆手:“不打紧不打紧,这把桃木剑留在程兄最为合适不过,不用还我。”


    单单用一把桃木剑,就能施展这般神通。


    若换成本命灵剑的话,怕不是一剑斩破虚空,千里取人首级。


    贺千宸想了想:“多谢。”


    他单手挽个漂亮的剑后,动作优雅的将桃木剑别在身后,随即侧目看向身边的姜桡。


    “这轮月亮能持续多久?”


    姜桡歪着脑袋:“半个时辰左右。”


    她似是想到什么,抿着唇,有些不开心的问道:“是不是还不够厉害?”


    贺千宸微微一愣,而后嘴角牵起,他目光停留在姜桡的身上。


    “怎么会!”


    “若不是你,我也无法解决那些人皮鬼。”


    那声音低沉温柔而又坚定。


    姜桡对上贺千宸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她十分骄傲的点点头。


    “那我很厉害。”


    贺千宸忍着笑意回应:“嗯,很厉害!”


    站在身后的陆观棋,对一直没吭声的许念儿道。


    “我陪你走在前面。”


    许念儿???


    没人皮鬼的干扰,在许念儿的带路下,四人很快就抵达到村口。


    清冷的月色下,一棵呈三丈高的柳树正静静的伫立在河边,茂盛且翠绿的柳叶大部分垂落在地,小部分着浸泡在那清澈见底的溪水中,并随着水流摇曳生姿,婆娑舞动起来。


    远远望去,那棵柳树就像是蹲在地上,被长发覆盖身体与面貌的女人,莫名的怪异与阴森。


    姜桡连忙喊住许念儿。


    “先别走过去!”


    许念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心里咯噔了一下的陆观棋,急忙拽着躲到贺千宸的身后去。


    柳树乃属鬼树之一,又位于河边,阴气极重,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姜桡也隐隐约约察觉到柳树里头有什么东西存在,但那东西对她们似乎并未恶意。


    而就在这时,柳树内传来一道女子的轻笑声。


    “奴家可不像他们,尽会害人。”


    话音落后,垂落在地面上的柳枝无风摇曳起来,伴随树枝沙沙作响声,坐在树干上的女子也出现在四人面前。


    女子身着红色嫁衣,因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看不清相貌如何,她双手指甲翻起,血肉模糊,那晃动在空中的双脚,一只穿着祥云喜鞋,一只却空荡荡,露出呈青灰色的赤脚。


    贺千宸一眼就看出来,女子是名枉魂。


    枉魂,顾名思义便是枉死之人,因心中执念或怨气太重,从而画地为牢,被永远困在原地。


    陆观棋瞥见那抹青灰色的肤色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向许念儿,嘀咕道。


    “你这上河村还真是卧虎藏龙。”


    刚解决那群让人头皮发麻的人皮鬼,眼下又出现个红色嫁衣女鬼。


    许念儿:……


    女子虽披着红盖头,但并不影响她的视线。


    “呀!”


    “你还活着。”


    女子口中的“你”,显然是指本乡人许念儿。


    许念儿则有些诧异。


    “你…认识我?”


    听到这话,女人那只青灰色的手隔着红盖头捂着嘴,并发出诡异的嬉笑声,那垂在半空中的双腿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


    “怎会不认识。”


    女子给予答复时,脑袋朝左半歪着,似是下一秒,那红盖子就裹着头颅滚落下来。


    “这上河村的人我都认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可瞬间又化为浓浓的哀怨。


    “但无一人能瞧见奴家。”


    “奴家好恨!”


    柳树的枝叶随之疯狂晃动起来,贺千宸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桃木剑,陆观棋则拉着许念儿熟练的躲在后方。


    姜桡却微蹙眉心,她很不赞同道。


    “可我们现在就能瞧见你呀!”


    女子:“……”


    贺千宸没忘记他们来这目的,眼前枉魂既被困在这棵柳树中,又认得上河村的人,想必是很清楚这河边曾发生过什么。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可否…”


    话还未说完,就被坐在柳树上的枉魂给打断,她一只青灰色的手扯了扯旁侧的柳叶儿,笑道。


    “呀~你们这是有事要问奴家。”


    姜桡没多想,她丝毫不惧的盯着身着红色嫁衣女子。


    “你能告诉我们,这几日河边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吗?”


    女子先是有些诧异,而后点点头,血红色的鸳鸯戏水盖头也跟着晃动起来,并说出自己条件。


    “只要你们帮奴家做三件事,奴家就告知前几日河边所发生的事。”


    她虽有些忌讳贺千宸手中的那把桃木剑,但态度十分坚决。


    “若不同意,你们就算把奴家打的魂飞魄散,奴家也是不会说的。”


    姜桡下意识看向贺千宸,并朝他身边贴了贴,悄悄问道。


    “我们要同意吗?”


    贺千宸垂眸,眼底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很喜欢姜桡口中的“我们”这两个字,显得十分亲昵。


    "先问清楚是哪三件事。"


    坐在柳树上的女子只是死了,又不是聋了,两人“悄悄话”听的清清楚楚,她连忙开口。


    “奴家那三件事一点都不难。”


    姜桡闻言,有些好奇:“那你先说说看!”


    女子伸出那双青灰色的手,边拨动那看似轻飘飘却十分沉重的红盖头,她缓缓道。


    “奴家唤阮娘,那三件事也简单。”


    “一是与夫家和离,二是换身干净衣裳,三是享受一次香火祭拜。”


    姜桡不大懂和离是什么意思,她正准备开口询问贺千宸时,却听躲在身后的陆观棋小声嘀咕道。


    “这未免也太简单了。”


    贺千宸却蹙紧眉心,他清楚和离是什么意思,但和离要做什么却一窍不懂,想了想,贺千宸偏头看向陆观棋。


    “既如此,这件事就由你来。”


    被点名的陆观棋:“啊?”


    可他只是沉思片刻,便应下了此事。


    陆观棋想着怎么得自己也要露上一手,免得让程兄与姜姑娘以为他是个孬种,只会遇事就躲。


    不过……


    陆观棋走上前望向坐在柳树上的阮娘,开口询问道。


    “你夫君可是上河村的村民?”


    阮娘点点头。


    陆观棋不由的松口气,好在那夫家不是外乡人,若不然这事就算想办也办不成。


    贺千宸忽开口问:“可还活着?”


    阮娘抬头望向远处那一座座亦如坟墓般的屋子,拨动红盖头的手慢慢放在膝盖上。


    “死了。”


    她声音很轻,就像是一阵风,使得两侧的柳树叶儿也开始摇曳起来。


    陆观棋直接愣住,他本以为阮娘的夫君还活在世间,找到人后威逼利诱让写下和离书即可。


    谁知人已经死了。


    陆观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死多久了?”


    阮娘那双青灰色的手钻入红盖头里,撑着下巴想了想。


    “忘了。”


    那人前脚死,她就后脚跟上。


    也不知是心中的不甘,还是怨气太重,她被困在这棵柳树之上,看着那群人变老死去,后代成人生子。


    听到这话的陆观棋几乎是哭丧着脸看向贺千宸与姜桡,他就不该那么早的应下此事。


    “若非枉死,或执念过深,死去多久的人早就转世轮回,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完成这第一件事。”


    姜桡皱着眉,疑惑问道。


    “这个和离,非得是阮娘的夫君才行吗?”


    陆观棋一下子就被点醒了。


    他连忙看向身着红色嫁衣的阮娘:“还不知你夫家叫什么?”


    阮娘:“他唤赵诠。”


    知晓叫什么,那就好办了。


    陆观棋偏头看向许念儿:“你村的祠堂在哪?”


    许念儿犹豫片刻,伸手指向东边。


    于是他们两人走在前方,姜桡与贺千宸跟在身后,朝着上河村的祠堂方向走去。


    姜桡贴近贺千宸,问出刚才想说的话。


    “什么是和离呀?”


    贺千宸轻声解释:“就是两个人分开,不在一块的意思。”


    恍然大悟的姜桡连忙道:“那我们千万不能和离。”


    “程千鹤”这般厉害,若是分开,谁还帮她找人。


    贺千宸先是愣住,待回过神后耳根子稍稍发红,他并未纠正姜桡这个说辞,而是轻“嗯”了声。


    看来阿桡姑娘是真的喜欢我!


    那自己也要喜欢她才行!


    坐在柳树上的阮娘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那双指甲翻起,血肉模糊的双手拨动着身边的柳叶儿,而后轻哼着记忆中的哭嫁谣。


    “嫁新娘,拜别爹娘着红装~”


    “铜锣喧嚣唢呐响,抬上花轿哭断肠~”


    “执子手,跪厅堂,三叩首啊入洞房~”


    那声音如风般轻而又空灵。


    远远听着,似是在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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