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风没做过这种单纯的销售直播，纯夸和描述都不够专业，还有一大堆看热闹不帮忙的粉丝在线上起哄，任务指数飙升。
就在这时，鹿佑忽然发出两声呲呲的气音。
像呲牙咧嘴的小动物，不凶，搭配那双毛茸茸的猫耳，简直像是奶猫成精。
江煜风挑了挑眉，曲起的指节在他侧脸上蹭了一下，“不用演到这一步。”
鹿佑一懵，凶狠的表情立马散了。
【怎么不用！要演的啊！你不演我怎么知道东西好不好？】
【妈妈咪呀，猫耳鹿鹿也太可爱辽叭！】
【江煜风刚才的动作是逗猫吧，好有爱，猫耳上链接！我要来一沓！】
【演！照着演！不演我不买！】
江煜风瞥了眼混乱的弹幕，像是气笑了，转头拿来几只新的发夹，“来，说照着演的那个，你给我表演一个鲨鱼呲牙，海马咆哮，龙虾怒吼？”
【哈哈哈哈】
【看给我煜哥逼的，都气疯了哈哈哈哈哈】
【救命，怎么这么好笑啊】
【猫耳好便宜啊，才几块钱，煜哥你要卖到啥时候去】
【我要笑岔气了哥】
鹿佑眨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江煜风是把他当模特用了。
但他还是不喜欢猫耳。
他是人鱼，虽然不管是体型还是战斗力，都比逐渐被人类驯养成宠物的猫咪强上几百倍，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猫咪。
——这是一种来自基因的下意识。
直播屏幕里，鹿佑清楚看到了自己脑袋上顶着最讨厌的猫咪器官，抿了抿嘴巴，刚想抬手摘下，江煜风就给他换了个水母形状的。
鹿佑顿了顿，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猫耳被江煜风随手放在桌面，鹿佑盯着那两只毛茸茸的尖耳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巴，悄悄伸出手，用指尖一点点把它推远。
江煜风注意到他的动作，抬手捡起猫耳，阻止了精美物品被摔坏的悲剧。
鹿佑轻轻皱起眉，看上去有一点不高兴：“我能不能不戴猫耳了。”
“为什么？”
鹿佑嘴巴动了动。
江煜风说：“你戴上其实还挺可爱的。”
鹿佑眸子一动，仰着脸安静的看他。
江煜风原本只是想让模特听话，乖一点，争取早点完成任务，没想到随口一夸，竟真的让这人住了手。
鹿佑看起来竟然是很意外被夸奖的样子，眼睛很亮，睫毛也翘起好看的弧度，他肤色本来就白，在灯光的印照下显得肤色几乎透明。
江煜风怔了几秒，恍惚间听见了一簇震动的心跳：“嗯，好看。”
鹿佑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然后垂下头，小声说：“那好吧。”
“……”
江煜风扭脸，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揉了揉眉心，他觉得自己真是海风喝多了，有些醉了。
两人花了快两小时才达成导演组的10万销售额任务，但其实他们直播间的观众很多，最难的点在于，售卖的商品单价太便宜，且数量不等，比如猫耳，数量就要多些，全仓库大概600个，其余的数量就少多了，鲨鱼发夹157个，海带扇子66把，猎奇些的海胆装饰就只有仅仅8个。
这就意味着，江煜风要不停的更换介绍，然后不厌其烦地把商品上架。
口干舌燥的两小时，总算把这一屋子鸡零狗碎全都打包卖出去了。
鹿佑都忙晕了，结束了还在问：“还有吗？”
“没有了。”
“哦。”
鹿佑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一下午发夹戴多了，他脑袋都被夹痛了。
鹿佑还有些渴，待在密闭不透风的闷热屋子里久了，他变得比平时更加缺水，皮肤也有些发烫，这种症状比较严重，他急需全身泡水，以满足自己属于鱼类的那一部分生理需求。
好在接下来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们可以到镜头之外做简单的休息。
鹿佑没怎么犹豫就往林子里跑。
江煜风被他一阵风似的阵仗惊到，问：“去哪儿？”
“找水。”鹿佑头也不回。
江煜风愣了几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鹿佑应该是渴了。
他记得鹿佑喜欢喝自己带来的水，为此，不惜付出真品珍珠也要购买。
但现在，这人跑什么？
江煜风皱了皱眉，在原地愣怔几秒，拎着水壶，迈步追了过去。
鹿佑在野外能很快寻到隐秘又干净的水源，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为了早一点泡上水，他走得很快，渐渐小跑起来。
对水的渴望让他暂时卸下了防备，完全没留意到江煜风就跟在身后不远处。
只是鹿佑没想到的是，他寻到的水源边，居然已经被两个人类提前占领了。
“你你你……你是谁？”看起来很胆小的小姑娘坐在岸边石块上，小声怯怯地问他。
鹿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且对方看起来很弱，于是放下防备。
“我是鹿佑。”
“哦。”小姑娘眨了眨眼，仿佛也在同时间感知到什么，瞪大了眼睛：“……是你！那个人是你！”
鹿佑被她一惊一乍地声音吓了一跳：“什么？”
“你不是人！”小姑娘震惊道：“对不对？”
江煜风：“……”
他跟着鹿佑七拐八绕来到这片小水塘，还没来得及震惊鹿佑对这种荒山野岭居然拥有这么高的熟悉度，就听那边两人一番惊世骇俗的对话。
他听见鹿佑说：“你是什么品种？”
“……”
江煜风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社交节奏了，现在的小孩，交往时都是这么个猎奇开场白？
听着跟骂人似的。
但接下来的对话江煜风又听不太清了，因为两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他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点模糊的字段。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眼塘边的衣服，又看看鹿佑，老老实实地小声说：“我是南美栗鼠，但大家都喜欢叫我龙猫！”
她刻意强调了一下“猫”的发音，想借此恐吓一下面前的强大鱼类。
鹿佑点了点头，他也看到了地面散落的衣服，知道水里还藏着一只动物，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是一只刚刚成年的水獭。
——和这只栗鼠一样，对他毫无威胁。
于是鹿佑嗯了一声，就开始埋头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
江煜风人都麻了。
干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大庭广众，世风日下，这人居然在荒山野岭……当着女孩子的面，直接脱衣服？
……是在他这里得不到好处，就开始转头选择其他人炒作了？
这座岛四处都是剧组人员，一旦被撞破这难堪的奸情，剧组名声尽毁，他们这段时间也是白忙活。
江煜风不敢想下去了。
鹿佑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自己身体外的繁冗衣物除去，动物之间是没有赤·身·裸·体这一说的，人类的身体构造对他们来说还不如兽形来得健美可观。
于是鹿佑慢慢伸展了一下修长的人类躯体，甘甜的水塘就在眼前，他抿了抿嘴角，不自觉翘起弧度，弯腰就要往里扎……
“——唔！”
在即将要碰到水的前一秒，他腹部一紧，被一只大手不容反驳地捞回了岸边。
视线滚动间，他被江煜风大力扑倒在草地上。
鹿佑人还懵着，就听见江煜风气急败坏地吼：“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鹿佑被吼得怔住，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江煜风在说什么，他的脸很快就白了，“你……看出来了？”
“不然呢？”江煜风气得要死，怒气值让他忽略两人现在非常不体面的姿势：“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
江煜风接下来的话，鹿佑听不太清了，他空荡荡的脑袋里，此时只剩下了一句话……他在人类世界暴露身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