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 谢庭安和顾明尘各站一边，谢庭安快步出了电梯，顾明尘紧紧跟上。
顾仇在楼下, 眼看谢庭安带着儿子走进宠物间，突然间有些明白，顾明尘不想离开的理由。
顾家家教严, 小一辈基本不允许养宠物, 免得玩物丧志，尤其顾明尘，被当做顾家继承人培养, 受到的教育自然更严苛。
顾仇还记得顾明尘小时候, 偷捡过一只小黑猫回家, 秘密养了很久，但最后还是被他一个堂哥发现, 直接告到了顾老爷子那。
顾仇当时被从千里之外叫来, 只见顾明尘腰身直挺的跪在那, 前面是哭到两眼发肿的大嫂。
顾仇一问, 才知道顾明尘养宠物被他堂哥发现，那孩子去抓猫时, 反被猫给抓伤, 血淋淋的几道抓痕，吓得大嫂立即把儿子送去了医院。
大嫂一家人要求顾明尘把罪魁祸首交出来，要把伤人的猫安乐死，结果顾明尘早早把猫放生，气的大嫂一直在老爷子面前哭。
顾仇向来最头疼这些琐事，质问沈馨月为什么没管好孩子，没早早发现端倪, 沈馨月却只知道一昧维护顾明尘。
“我孩子是有隐私的，反倒是你家孩子，不吭不响的摸到顾明尘房间里乱翻，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我听明尘说了，那只猫脾气很好，如果不是你家孩子用力掐它，它又怎么会反击？”
“我孩子是听到猫叫声，好奇看一眼罢了！”大嫂不甘示弱，“那猫本来就是野猫，野性难驯，抓人根本不需要道理，也根本不是我孩子掐了它！”
几个顾家的妯娌，都站在大嫂那边说话，老爷子实在听得实在心烦，看向顾仇，问顾仇准备怎么处理这事。
被从千里之外喊回来的顾仇，心情本就不佳，再看顾明尘直挺挺跪在那，完全没有认错的模样，索性就让按规矩处置，该打就打，该罚就罚。
处理完这事，顾仇连夜离开，之后再听后续，是顾明尘怎么都不肯向他堂哥赔礼道歉，结果多挨了一倍的重罚。
在顾家那么严苛的环境下长大，如今到了谢庭安这，可以没大没小的称呼长辈，可以养宠物，还有老管家陪着，确实像个安乐窝，让顾明尘乐不思蜀，确实在情理之中。
但顾老爷子，却好像认定了顾明尘的继承人身份，如今顾明尘瞎了，反而比之前更坚持。
顾仇有些想不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遵从老爷子的意思，将顾明尘尽快接回去。
顾仇抬头看向宠物间，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管家，想到如今顾家算是百废待兴，对老管家露出个笑容。
“管家，有没有打算回顾家？”
顾仇问出话，却发现老管家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好像是没听到他刚刚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开之前一倍的工资。”顾仇回坐在沙发上，面对老管家，抛出高薪，眼中带着几分自信。
“想必离开顾家这么久，你也很怀念在顾家的感觉吧？”
老管家看向顾仇，一时间不知道，他怎么敢问出这句话。
宠物间，橙安一看两人进门，立即从狗窝中窜出来，围着两人欢快的撒欢。
谢庭安低身摸了摸橙安，许久后起身，拿起旁边的宠物航空箱，一回头，只见顾明尘后退几步，紧紧抱着橙安。
谢庭安安静几秒，上前要抱过橙安，顾明尘像是听到声音，又退了几步。
“阿庭，你真要我和橙安走吗？”
顾明尘抱着狗，眉眼低垂，橙安在顾明尘怀里，一双专属小狗的水汪汪眼睛，直直看向谢庭安。
谢庭安看着顾明尘垂着眼，轻捏一下狗后爪，橙安歪歪脑袋，两只前爪爪抬起，摇着尾巴朝谢庭安拜拜。
谢庭安上前两步，顾明尘继续后退，直到身后退无可退，背贴上墙面。
谢庭安伸手捏了一下顾明尘刚刚捏过的地方，橙安再次抬起前爪拜拜，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谢庭安，似乎在等主人奖励。
谢庭安摸了摸小狗脑袋，再看顾明尘，顾明尘表情低落，知道自己被注视着，微微侧脸，露出下颌到脖颈处，漂亮又利落的线条。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谢庭安眉头轻压，放低的声音透出几分文雅。
“我会负起责任。”
顾明尘闻言抬眸，面朝眼前人，竭力控制眼中快要溢出的欣喜，轻抿薄唇，免得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能公开。”
谢庭安神色沉稳。
“你应该清楚，谢氏是我这么多年辛苦努力的成果，如果你我之间发生的情况暴露，顾家不会放过谢氏，极有可能让谢氏面对破产危机，还会牵连我的家人。”
顾明尘眼中的喜悦一点点降下，清楚知道阿庭说的事情，不是凭空猜测。
“你在顾家没有实权，你说的话也不会有分量，哪怕你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谢庭安抬手，轻捏顾明尘下颌，让他面朝自己。
“你父亲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母亲的情况，很有可能不好，你现在留在我这，没有一点意义，明白吗？”
顾明尘感受着脸侧的温热，面朝阿庭，表情认真又顺从，小幅度点了点头。
谢庭安看向顾明尘头顶灰色的100，再看他五颗心的好感值，捏着他下颌的手，力道松了松。
“等你做到能在顾家说一不二的时候，就可以随便公开我们的关系；但如果你在这期间，喜欢上别人，我们间的关系，就自动解除。”
谢庭安默默回忆书中，顾明尘第一个喜欢上的对象，应该就在顾明尘进入顾氏不久。
书里的顾明尘看不见，但对对方的声音，格外喜欢。
“阿庭，如果在这期间，你有了喜欢的人……”顾明尘眼眶发红。
“我怎么办啊。”
谢庭安安静了一会，不知道顾明尘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突兀的问题。
“我什么都看不见，争又争不过对方，就是让橙安咬他，橙安牙都还没长全。”
顾明尘一手掰开橙安的嘴，橙安正在换牙期，最高纪录一周能掉六颗牙。
“阿庭能等等我吗？”顾明尘身体前倾。
“橙安成年之前，阿庭能不能不去喜欢别人？”
谢庭安看着两眼无辜的橙安，反应过来，顾明尘以为“喜欢上别人，关系就自动解除”的条件，是双向的。
“我既然说了要对你负责，这期间就不会再去喜欢别人。”谢庭安给出确切答案，免得顾明尘再胡思乱想。
“那阿庭为什么又会认为，我在这期间，会喜欢上别人。”顾明尘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委屈。
谢庭安沉默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阿庭。”顾明尘身体继续前倾，“我听你的回顾家，那我们一周见几次面？”
谢庭安一顿，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顾明尘轻轻低头，蹭着谢庭安的手指。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很想你，我们隔一天碰一次头，一周相处四次可以吗？”
“太多了。”谢庭安注视着面前的顾明尘，“我们在一起太频繁，会很容易暴露。”
“三次。”顾明尘咬牙减了一次，却没听到对面认同的声音。
“两次，这已经是最低了阿庭。”顾明尘垂了垂眼，“我会想办法不让别人看到，阿庭，一周你总得让我见你两次。”
“我尽力。”谢庭安抬头，不用想都知道，顾明尘这次回了顾家，眼睛又有问题，绝对会被全方位的保护起来。
这见一面，简直难上加难。
“阿庭，要是你一周见我的次数不够，我就来找你。”顾明尘扬起嘴角，继续轻蹭着谢庭安的手指。
“我很谨慎，不会让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谢庭安无声看了一眼顾明尘一米九几的个子，再拿根盲杖，这在人群里，简直不要太显眼。
“还是我去找你。”谢庭安松开捏着顾明尘下颌的手，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去找顾明尘偷-情的这一天。
收拾好橙安的东西，谢庭安提着航空箱下楼，顾明尘抱着橙安的狗粮和玩具，跟在谢庭安身后。
橙安似乎是知道要发生什么，“汪呜”的叫了几声，隔着航空箱的栅栏，恋恋不舍的舔了几下谢庭安的手指。
“如果顾家不让顾明尘养狗，可以告知我一声，我会过去将狗带回来。”
谢庭安看向橙安，稍一抬眼，就能看到站在航空箱后面的顾明尘，有些落寞的垂眼。
“这一点谢总你放心。”顾仇看着航空箱里的小狗，“我会说这是给明尘培养的导盲犬，老爷子现在很看好明尘，应该会允许顾明尘养一只工作犬。”
一行人走到别墅外，老管家刘妈和春花，都出来送别顾明尘。
顾明尘怀里的狗粮狗玩具被司机放在后备箱，顾明尘去提谢庭安手里的航空箱，手指不经意间摸过谢庭安手背，抬眸朝着谢庭安的方向，眼眶微微发红。
“顾少爷，我们也舍不得你。”站在谢庭安身后的春花抬手擦擦眼泪，声音惹得顾仇看过来，打量春花几下，鼻子里轻嗤一声。
春花宿醉刚清醒过来，看着面前陌生男人的表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顾仇一抬眉毛，看向谢庭安。
“谢总，你这佣人，也太没礼貌。”
春花一听这话，瞬间一个激灵，宿醉后的迷糊，立即清醒了大半。
“我教的。”谢庭安视线从顾明尘身上自然移开，语气不急不缓。
顾仇被谢庭安的态度差点气笑，快步进了车中，一把重重关上车门。
顾明尘提着橙安的航空箱，一步三回头，直到坐进车里，立即降下车窗，面容朝向谢庭安的方向。
车辆启动，谢庭安看着车离去的方向，站了许久，回想顾明尘刚刚的表情，那双深蓝的眼眸里，隐约藏着几点水光。
第82章 第 82 章 让位
“谢总。”老管家轻声开口。
谢庭安敛了敛目光, 走向别墅。
“那谁啊？”春花在谢庭安身后小声和刘妈蛐蛐。
“刘妈你看见没有，刚刚他的眼神，比我前雇主还过份, 明晃晃的看不起人。”
“你之前没醒，那位就是顾少爷的父亲，之前顾氏的总裁, 顾仇。”刘妈对这人再清楚不过。
“之前他在榕城闹出不少新闻, 和沈家千金隐婚生子，有老婆孩子，还和白月光不清不楚；顾少爷小时候被绑架, 当爹的在酒吧一醉不起, 他朋友不知道他隐婚有孩子, 接起绑匪电话，听他儿子被绑, 都以为是笑话, 差点害的顾少爷被撕了票……”
刘妈说起这些, 简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顾仇这么多年，干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压消息, 我有个同乡, 在顾仇家干了一段时间，总结一句话，就是这顾仇不是个好东西。”
“这人怎么这样啊。”春花听的眉头直皱。
“好歹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怎么做事这么离谱。”
“你这就不知道了，顾家以前一直陪养他大哥二姐做继承人，他什么都捞不着，对他管教也松。
后来据小道消息说, 他大哥接手顾家不久后，得罪了人，有人说是被下了毒，也有人说是他大哥本来心脏就有问题，总之最后在酒店突然去世。”
刘妈声音低低的，抬头看了谢庭安背影一眼。
“顾仇他二姐主动申请去国外，主持顾家海外业务，很少回国，最后便宜顾仇上了位，成了顾氏总裁。”
“原来是这样。”春花吃着瓜，只见走在前面的谢总脚步一顿，似乎是手机收到消息。
谢总低头看着消息，快步上了楼，春花正琢磨是什么消息让谢总这么紧张，下一刻自己的手机也响了两下。
春花一看消息是顾少爷发来的，捏着手机，假装宿醉回到房间，再仔细一看，是这个月外快工资到账。
即便对面什么都没说，春花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顾少爷身在曹营心在汉，还要自己时刻关注谢总动态，一有情况就通知他。
谢庭安看着手机中发来的消息，距离顾明尘上车，还不到五分钟时间。
［阿庭，我有些想你。（玫瑰emoji）］
似乎是预料到谢庭安的忧虑，下一条消息很快发来。
［阿庭，别担心，我在手机上装了黑色屏，没人能看到。］
［阿庭，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和橙安，我想提前做好准备。］
［阿庭，顾仇刚刚小声说你坏话。］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顾明尘像是有分离焦虑症一般，有说不完的话，想对谢庭安说。
书房门突然敲响，谢庭安将手机静音，一声“请进”后，春花拉开门走了进来。
“谢总，我想问问，顾少爷现在还和合同上一样，在我服务范围内吗？”春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
谢庭安注视春花片刻，摸到一枝签字笔，“他让你发我的动态过去？”
春花震惊抬眼，不知道谢总是怎么一猜就中。
谢庭安捏着签字笔，知道顾明尘看不见，如今再离开这里，会很缺乏安全感。
“你可以给他发一些我在家中做的事情，包括衣服颜色，吃了什么，或者休息时间。”
谢庭安抬眼看向春花，拿着签字笔靠上椅背，唇边扬起抹笑意。
“你可以问他多要点，他这次回了顾家，应该会被要求接手很重要的职务。”
春花眨巴眨巴眼睛，虽然不太能理解，但还是懵懂点了点头。
等春花走出书房，谢庭安再拿起手机，只见未读信息数已经有二十多条。
“明尘，你在和谁聊天？”顾仇坐在后排，和顾明尘之间，隔着橙安的航空箱。
顾明尘没有回话，戴着耳机只是一味刷新，顾仇侧过身，好奇看了一眼，只见顾明尘的手机屏幕竟然是一片黑色，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你这屏幕亮度太低了，伤眼睛啊。”顾仇说完这话，车里安静了片刻，前排的司机，也没忍住看了眼后视镜。
顾仇反应片刻，再看顾明尘那双没有神采的深蓝色眼睛，在顾明尘面前长长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车窗外。
手机轻微振动一下，顾明尘低沉的眉眼，瞬间抬起，反复从耳机里听阿庭发来的消息，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愉悦。
一条接着一条的信息。
阿庭每一条都有回复。
顾明尘嘴角扬了一下，在被司机和顾仇发现前，收敛心中的欢愉。
车停在顾氏之前的庄园别墅前，顾明尘提着航空箱下车，一手打开盲杖。
旁边是过来搀扶自己的佣人，顾明尘没有拒绝，被佣人搀扶着，一路到了庄园内。
“明尘！”
顾老夫人看见顾明尘，最先迎了上来，上下看看顾明尘，比半年前高了一点，身型更是结实。
“看来谢总对你挺不错。”顾老夫人欣慰点头，连带着顾老爷子，也一直含笑注视着孙儿。
“哪里不错？”顾仇走了过来，看向顾明尘的眼睛，一声惋惜的叹息。
“谢庭安也真的是，就不能早点把你带回去，非要等你眼睛瞎了，才来当什么不计前嫌的老好人。”
顾仇继续叹气，“你说你这个样子，连走路都需要别人扶着，以后怎么接手顾氏的产业？”
“顾仇！”顾老爷子一声呵斥，顾仇闭了嘴，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明尘，你别听你父亲的。”顾老夫人上前还想安抚顾明尘，却见顾明尘冷淡又礼貌的推开佣人扶他的手，拿着盲杖准确走到顾仇面前，用盲杖敲了敲顾仇腿侧。
“让开。”
“让什么？”顾仇坐在位置上，一脸疑惑。
顾明尘没有回答，只是侧脸，清冷的面容，朝向顾老爷子的方向。
“顾仇，我之前答应了明尘。”顾老爷子看向自己儿子。
“无论能不能找回你们，以后你的位置，都由他来坐。”
“爸，您什么意思？”顾仇没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顾老爷子。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顾老爷子一想到顾明尘之前的经历，再想到这孩子被从顾家赶出去后，只拿了代表顾家的家族戒指，就忍不住心中一热。
“无论是公司还是家中，以后你的位置，都由顾明尘来坐。”
顾仇盯着顾老爷子，再看顾老夫人，嗤笑一声，抬手指向顾明尘眼睛。
“爸，且不说我还没死的情况下，让儿子坐老子位置，有多么离谱。你倒是看看顾明尘的实际情况，你觉得就算他能坐上我的位置，他能坐稳当吗？”
“你可能不知道。”顾老爷子直直回看小儿子。
“你之前那么狂妄，招惹了多少人，你在孤岛上风和日丽，但明尘在这里，迎接的种种报复，都是你欠下的债。”
顾仇闻言，愣了几秒，再看顾明尘，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不知道明尘受了多少伤，你也不知道明尘受了多少侮辱，但我和你母亲都清楚。”
顾老爷子目色严肃，“我已经答应了明尘，以后他会取代你，成为新顾氏的总裁，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顾仇听到这，再看顾明尘的眼睛，反而冷静下来。
“爸，这个消息二姐知道吗？”
顾仇的二姐顾鸢，也就是顾家海外产业的主理人，才是恢复新顾氏的主力军，对新顾氏的人员任免，也有一定话语权。
“不仅仅是顾鸢，还有顾家其他人。”顾老夫人上前，声音柔和，“我们三天后会举办家宴，在家宴上宣布这件事。”
“奶奶。”顾明尘面容朝向顾老夫人。
“我想邀请阿庭，也来参加家宴。”
“胡来！”顾仇刚开口，就被顾老爷子打断。
“明尘和你母亲说话，你插什么嘴？”
顾仇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看向父亲，再看母亲，竟然真的在考虑顾明尘的要求。
“可以。”顾老夫人短暂思考了一下，朝顾明尘点头，“他可以以你特邀朋友的身份来参加。”
“谢谢奶奶。”顾明尘用盲杖一敲顾仇小腿，顾仇在两位老人的注视下起身，看顾明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由得有些不安。
“爸，既然明尘坐上我的位置，那我又应该在什么地方？”顾仇眉头皱起，清楚自己还没有到顾家可以拿股份退休的年龄。
“经过之前的破产影响，即便还上债务，你的信用也出了问题。”顾老爷子看着儿子。
“我们会安排你在顾氏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做总经理，你做的好，再慢慢提升。”
“我这是，连顾氏的副总职位都得不到？”顾仇皱眉，有些怀疑父亲的决定。
“你们觉得，我比不上我刚成年不久，还有残疾的儿子？”
“如果你当了副总，你是让员工听你的，还是听明尘的？”顾老夫人一眼看出顾仇的心思，“如果给你副总的位置，你只会一步步架空明尘，有什么责任，倒是会推给儿子承担。”
“你们怎么能这样想我。”顾仇有些冤枉，“我也知道我不年轻了，这次能回来已经是万幸，我当副总，只会竭力辅助明尘坐稳位置。”
顾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再看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明尘。
“明尘，你怎么想？”
“我不需要辅助。”顾明尘两手握着面前的盲杖，语气冷淡，“他自己之前做的谈不上合格，更别提辅助别人。”
“你说什么？”顾仇惊诧看向自己儿子，不相信这话是从顾明尘嘴里说出来的。
“自从你做了顾氏的总裁，经济新闻没上几条，花边新闻一直不断。”顾明尘面色冷清。
“顾氏的营收持续低于预期，市场份额更是被竞争对手不断蚕食，你押注失败了上百个产品，投资低效项目，数字化转型更是比别人慢了不知道多少。”
顾明尘缓缓抬头，年轻冷峻的面容，对着面前的亲生父亲。
“你，是真的很差。”
顾仇几乎目瞪口呆，指着顾明尘看向顾老爷子，再看顾明尘，面前儿子言辞犀利到竟然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
“你听多了阿谀奉承，应该没听过新增加的上万条客户投诉。”顾明尘面无表情。
“顾氏之前，之所以那么快破产，和意外只关联两成。”
顾明尘扶着盲杖起身，“早在破产之前，有些敏锐的供应商就在缩短账期，渠道商也在减少合作，你一点都没意识到行业资源的流失，反倒是欢欢喜喜的去游艇上度假。”
“我之前给爷爷发邮件分析过这些，只是爷爷没有看到，你们就出了事，即便顾氏没有破产，也应该换人。”
顾明尘起身，一米九几的身高，足够让顾仇仰视。
“我不会让你做副总，如果可以，连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也不会给你。”
顾明尘话毕，没有理会顾仇的反应，朝两位老人一欠身。
“爷爷奶奶，我去看望一下母亲。”
顾仇死死盯着面前的儿子，看顾明尘拿着盲杖迈步，走在到自己面前时，顾仇眼中带过分冷笑，伸了一下脚。
顾明尘面色冷漠，盲杖点敲着，踩上顾仇的脚，只是稍一用力，顾仇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顾明尘没有说话，踩过顾仇的脚，准确无误走向电梯，不用佣人带路，走到一间房前。
之前在楼下，顾明尘已经感知到母亲。
顾明尘敲了敲门，听到熟悉又虚弱的声音回应，缓缓打开房门。
一阵微风从窗中吹进，身型消瘦的沈馨月躺在床上，以往清丽淡雅的面容，如今多出几分瘦削。
听到顾明尘声音，沈馨月竭力坐起身，对着眼前的孩子，露出一个笑容。
第83章 第 83 章 想你阿庭
“明尘, 我没去接你，不会生气吧？”
沈馨月话中带笑，呼吸时身体里发出的轻微异响, 落在顾明尘耳中。
顾明尘捏紧手中的盲杖，坐到床边，抬手摸向母亲的面容。
陷下去的眼窝, 凸起的颧骨, 相比顾仇的中气十足，即便不说，顾明尘也能料到岛上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 医生说养几天就好。”沈馨月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看到顾明尘身侧紧捏的手, 眼神带出几分无奈。
“你在庭安那住了那么久，走的时候, 有没有跟他好好道别？”
沈馨月看着面前的儿子, 知道顾明尘情绪比较内敛, 有时候隐藏到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好恶, 只能给出个生性冷淡的评价。
“没有道别。”顾明尘言简意赅，回想到自己在楼上听到的, 冷冽的眉眼舒缓几分。
“阿庭讲了你从前的事, 说你怎么帮助他。”
“他还记得啊？”沈馨月忍不住露出笑容，只是胸口起伏大了，忍不住抬手掩口咳嗽几声。
“你以前很勇敢。”顾明尘准确握起床头水杯，递给母亲。
沈馨月接过水杯，再看顾明尘眼睛，确实是没有焦距的模样。
“明尘，有时候单靠勇敢是不够的, 以你的智商，应该明白这一点。”沈馨月怜惜的看着儿子的眼睛。
“你对你父亲，了解的明显还不够多。”
顾明尘沉默片刻后开口，“老爷子已经把新顾氏的总裁位置许诺给我，消息会在三天后的家宴上公布，我请了阿庭过来。”
“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你父亲。”
沈馨月下意识压低声音，“顾仇和顾氏几个股东关系很好，即便之前顾家破产，让这些人损失不少，但新顾氏一旦重建，也少不了这些人参与。”
顾明尘点了点头，眸色清冷。
沈馨月看着面前的顾明尘，目光有些欣慰，“宴会我应该没法参与，你可以带庭安来找我聊聊，他收留了你，于情于理，我也该当面谢他。”
和母亲聊了许久，顾明尘走出房间，带好房门。
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顾明尘站在门口，感知面前冷冰冰的一切，叫来顾家的新管家。
新管家在行业内也算是专业程度极高，再看面前顾家未来的继承人，更是扬起职业笑容。
“顾少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顾明尘转身面向新管家，一米九几的身高，冷清疏离的面容，一双深蓝色的眼眸，宛如深海中最冰冷的颜色。
“一天之内，把我的房间，安排到一层。”
管家看着顾明尘的眼睛，神情一顿，立即点头。
×××
谢庭安线上签下收购顾氏子公司资产的合同，看着顾合如释重负的表情，眸中带过分游刃有余的笑意。
这些顾家旁支，还不知道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已经找到顾仇夫妇，带着两人回到榕城的消息。
不过很快也应该会得到消息。
谢庭安关了线上视频，闭眼休息片刻，即便系统减少了宿醉60%的不适度，但还有些轻微的头疼。
集中精力打开系统，谢庭安捏了捏眉心，查看此次任务获得的奖励。
〈属性药丸〉：出厂时无色无味圆润一颗药丸，根据使用者意念，可改变属性，意念强度，影响药性强弱。
〈祝福之光〉：来自神秘人物的祝福，可随机削减宿主负面状态40%～80%，一次可消减一个负面状态，每12小时更新一次。
（本技能可升级为〈祝福之光plus〉，需宿主集齐一千个人的祝福后，由神秘人物开启。
目前祝福进度：3/1000。）
〈数据点标签〉：数据点标签库为宿主打开，宿主可从中挑选正确标签，备注所获得的数据点。
这次获得的道具和技能都非常有用。
谢庭安在道具库里翻找片刻，新获得的〈属性药丸〉，出现在手中。
没有意念的强加，透明的药丸没有任何气味，也没有任何功效。
谢庭安捏着药丸，眸色微动。
只是意念偏转，手中的药丸开始变化成不同的颜色，想到提升好感值，药丸变成红色；想到提升忠诚值，药丸成为灰色；想到提升力量，药丸又变得金光灿灿。
谢庭安手指顿了顿。
如果说这颗药丸，可以根据使用者意念改变属性，那是不是意味着，它也能让顾明尘重见光明？
只是念头一起，谢庭安手中药丸忽的变了颜色，原本透明的药丸，呈现出一种乳白色。
谢庭安细看了看，发现在药丸表面，还有一行小字。
［0.02。］
谢庭安看着药丸上的数字思索片刻，如果是有关视力，那这个数字，应该是代表着视力的程度分级。
如果没记错，视力等级0.05以下就是盲人范畴，0.02大概是有一点点视力，只能看到光的大概形状。
谢庭安拿着药丸集中注意力，试图增强药物的药性。
闭目许久，再睁眼，谢庭安看到药丸表面显示出的字样发生变化。
［0.09。］
谢庭安再一次陷入沉默。
虽然比之前的药效强了近五倍，但0.09还是处于低视力范畴，毕竟视力检测表上，看到最大那个“E”的视力，是0.1。
顾明尘之前喜欢射箭，保护眼睛保护的很好，裸眼视力没有2.0，也有1.5，如果让他连视力检测表第一行第一个都看不清，那未免有些遗憾。
谢庭安思索片刻，再看药丸的简介，忽的意识到一件事。
既然是依靠使用者意念，那最想让顾明尘恢复视力的，莫过于他自己。
如果让顾明尘拿过药丸当使用者，那在他手中的药效，一定要比在自己手中好。
谢庭安意识到这点后，将药丸收回道具空间，拿出手机想要联系顾明尘，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了未读的新消息。
顾明尘邀请自己，三天后到顾家，参加顾家家宴。
一般这种家宴，谢庭安不应该去参加，但两人每周有见面KPI，再加上给顾明尘送药，怕是不去也得去。
谢庭安回复消息应下，只是一想顾家家宴的场面，就忍不住抬手扶额。
将属性药丸的事先放到一边，谢庭安再看剩下两项，〈祝福之光〉的属性很好理解，从得到技能到现在，已经莫名获得三人的祝福，至于升级祝福，谢庭安准备下个节日去谢氏搞搞活动，只要奖金到位，一千个人的祝福，应该不难。
〈数据点标签〉是关于数据点的新功能，谢庭安在点-击打开数据点标签库时，等待了许久，系统方才加载完毕。
只是一眼，谢庭安看着里面的标签数量，陷入沉思。
上百万个标签。
不仅有人的，还有动物和植物的。
谢庭安再往里细翻，甚至还有真菌和原生生物，谢庭安看着标签库里“古细菌”和“真细菌”的分类，头顶缓缓冒出几个问号。
仅仅是数据的标签，就太过庞大，谢庭安没有继续往里细翻，仅仅是看人类标签，将自己获得的几个数据点标签单拎出来，放在数据点前方标注，这样不用再回忆，也更好分辨各个数据点。
将系统关闭，头再次隐隐作痛，谢庭安坐在老板椅上，抬手按着太阳穴，如果真有一天，能获得标签库里一半的数据点，那和全知，也差不了多少。
但只要一想到获得最新数据点付出的东西，谢庭安只觉代价还是太大了点。
身上成片的痕迹几天内都消除不了，布料稍一摩擦，就是连带的触觉余韵，格外敏-感。
谢庭安忽的想到什么，去往顾明尘房间，只见床单被套已经换了新的，桌上的玩偶还有电脑，窗边的花盆，顾明尘什么都没带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回来。
谢庭安走出客房，看到站在走廊里的老管家，老管家脸上的表情满是复杂。
老管家有些无法开口。
谢总对自己这么好，该怎么坦白，自己早就知道顾少爷对他有别的心思，自己昨晚明明一直留意着，但还是一个没注意，被鼓起的被子给骗了。
谢庭安也没法开口。
本来说好收留顾明尘，结果一个不留神，不知道怎么的，就收留到了床上。
老管家和顾明尘情同爷孙，更可贵的是，老管家的职业素养，让他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对后，挡住了顾仇，还送来了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很快错开。
“谢总。”
老管家心中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顾少爷。
“您打算怎么办？”
“还是……请你保密。”
谢庭安抬手，指尖擦过眉尾，“这件事，我会负责。”
老管家同情看着面前的谢庭安，再清楚不过，是顾少爷仗着自己年纪轻，因为眼睛问题，处在弱势地位，用手段达成目的，还利用了谢总的责任心。
但事已至此，再怎么揭穿也没有意义。
“还有，周管家。”谢庭安抬眼，“以顾明尘朋友身份，参加顾家的家宴，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这种场合，只有和顾家关系极近的人才会被邀请，谢庭安之前很明显不属于这一类。
“我给您列个表。”老管家不用想也知道这邀请是谁发出来的，按顾少爷之前的表现，现在几天见不着谢总，怕是牵肠挂肚，睡都睡不好。
当天晚上，谢庭安看着老管家列出来的条条框框，头疼闭了闭眼，忍不住努力回想，书中顾明尘喜欢上的第一个美人到底在哪，刚想出点头绪，手机震动几下，是顾明尘打来的视频。
“阿庭，我睡不着。”
谢庭安看着手里的顾家家宴规矩，想说自己也睡不着。
“阿庭，我换了房间，左右上下都没人，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顾明尘的声音低哑，似乎是有些难过。
“阿庭，我今天胃口很不好，好像有点不舒服。”
谢庭安安静片刻，缓缓开口询问。
“哪里不舒服？”
“心里，阿庭。”顾明尘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一扬，对着视频，压低声音。
“我想你，阿庭。”
“真的好想。”
谢庭安注视着屏幕里的顾明尘，顾家的灯光偏冷色调，衬得顾明尘眼睛颜色也更深几分。
“对了阿庭。”顾明尘声音越发的低，对着视频含蓄的拉起衣服，露出胸肌上的抓痕。
“阿庭，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里是怎么了，有些发-烫，还有些轻微的痒。”
第84章 第 84 章 家宴
顾明尘身上的肌肤底色冷白, 越发显得抓痕颜色鲜艳，四道痕迹，还能看出停顿间的用力程度。
顾明尘肌肉练的很好, 胸-肌鼓起一个的漂亮弧度，上面的抓痕更像是装饰，愈发显出几分诱人。
谢庭安侧了侧眼, 下意识捏着手指, 即便完全想不起留下痕迹的过程，但看到顾明尘身上的情状，手中却莫名的, 仿佛还残留着抓握过的感觉。
“阿庭, 这里是怎么了？”
顾明尘抬手, 在狭小的屏幕里，骨节分明的手指, 一点点掠过粉红的抓痕, 像是在无声的回味。
“我看不见, 阿庭, 但是好像能摸到一点。”
顾明尘手指停在轻微破皮的一处，指腹轻蹭了蹭, 细碎的痛感, 惹得屏幕外传出轻微吸凉气的声音。
“明尘，拿酒精或者碘伏过来。”谢庭安抬手抵在额头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半遮着眼睛，因为刚刚捏紧的动作，指尖带着抹红。
视频里顾明尘起身，手里仍旧拿着手机，照向他的房间。
顾明尘去拿医疗箱, 但却因为不大熟悉房间里的摆设，碰了好几下，最后花了足足五六分钟，才摸到医疗箱的位置。
医疗箱打开，顾明尘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给谢庭安看，谢庭安通过视频，指挥他拿到酒精和棉签，再面对顾明尘的伤处，一点点消毒。
“再往下一点。”谢庭安指挥顾明尘移动手里浸了酒精的棉签，看到棉签抵上抓痕，温声开口，“就是这。”
顾明尘手中的棉签，一点点沾上抓痕，随着谢庭安的指挥，向旁边轻抹过去。
抓痕有些长，中途还要再沾一次酒精，谢庭安被迫细看着顾明尘身上的痕迹，四道抓痕都涂完，上面还有更短些的一道。
“还有吗阿庭？”顾明尘眉眼间带出些无助，谢庭安抬手松了松领口，目光不自觉回避。
“最后一点，明尘。”
酒精涂上抓痕，顾明尘将医用垃圾单独装好，藏在一个隐秘的空心饰品里。
谢庭安看着眼前一幕，立即意识到，现在顾家里的佣人可能有大部分都是新人，顾明尘这样做，是怕房间里的垃圾，被别有用心的人翻找出来，搞不好会引出他身上的痕迹。
再看顾明尘处理的熟练程度，怕是他以前遇到过类似的事。
“阿庭，你不用担心，我明天会去把这些垃圾处理掉。”顾明尘认真开口。
“好。”谢庭安声线轻和。
“阿庭，我好想你，好想回去。”顾明尘回到床上，表情低落，“阿庭，还有我窗台上的花，明天需要浇水。”
“我会浇。”谢庭安拿起手边老管家列出的，参加顾家家宴遵守的条条框框，抬手捏捏眉心。
“忍耐一下，三天后我就去见你。”
顾明尘嘴角扬起，拿着手机和谢庭安聊各种事，从今天见到母亲的情况，到要接受新顾氏总裁的位置，说到最后，整个人眼皮不断打架，但还是不想结束视频。
“睡吧明尘。”谢庭安也从书房起身，回到主卧洗漱，看屏幕里的顾明尘阖住双眼，呼吸匀长，看了一会后，挂断视频。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严格来说，还有两天，两人就要见面。
这两天谢庭安准备好了拜访礼物，跟老管家了解到顾家的人员构成，到傍晚，再去给顾明尘窗台上的花浇水。
顾明尘雷打不动的晚上打视频过来，一直要和谢庭安通话到深夜也能睡着。
等到参加顾家家宴那一天，谢庭安换上老管家准备的一套深灰色西装，领带也不会选过于鲜艳的颜色，连带着司机今天的穿着，也要特别注意。
在车上时，谢庭安把在路上的消息发给顾明尘，按老管家叮嘱的，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等到了顾家的庄园别墅门口，谢庭安一眼看到带着管家佣人，亲自出来迎接的顾仇。
即便是要被儿子夺去总裁的位置，顾仇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颇为感叹的和谢庭安握了握手，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让谢庭安参加家宴的一天。
入门时，旁边管家端来迎宾茶，谢庭安双手接茶，看手中的紫砂杯，似乎还迎合了自己的生肖。
旁边顾仇打量着，只见谢庭安极有涵养的先闻后品，喝完迎宾茶，再净手，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铜盆里湿润，用温毛巾擦拭，一举一动，都斯文到了极致。
顾家人都陆续赶到，不少人看到谢庭安，眼中都带过分诧异，再看顾仇引着谢庭安进入宴会厅，眼中惊意更甚。
“托你的福。”顾仇在前面领路，脸上带笑。
“这次回来之后，老爷子对明尘格外重视，连家宴都同意你来，等未来明尘继承顾家，只要你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们两家的友谊，说不定还能继续传承下去。”
谢庭安扫了眼顾仇头上三颗半黑心的好感度，弯唇笑了笑。
被引入座位后，顾仇离开继续去迎宾，向所有顾家人宣告他的回归。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谢庭安看了眼手机，看到顾明尘发来的照片。
今天顾明尘明显被特别做了造型。
额头前的碎发尽数梳起，露出一双清寒的眉眼，鼻梁高挺，薄唇色浅轻弯着，熟练的对镜头伸出手指，比出一个“耶”，没有光彩的眼中，盛着几分纯澈的青涩。
谢庭安视线在顾明尘眼上停留片刻，新消息冒出。
［阿庭，我今天好看吗？（玫瑰emoji）(脸红emoji)］
［很好看。］谢庭安指尖触着屏幕，余光看到有人过来，切换界面，到和秦助理的聊天栏。
“谢总，还忙工作呢？”
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庭安淡然抬眼，看到两只眼睛熬得通红的顾合。
前一天刚把公司的资产以极低价格卖出去，第二天就收到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找到顾仇夫妇归来的消息，顾合悔的肠子都快青了，一拿出之前签的合同，却发现违约要十倍赔偿！
顾合现在一看见谢庭安，气得牙根直痒痒。
“怎么，谢总，在顾家的家宴上，忙着收购顾家呢？”
顾合咬牙切齿，死死盯着面前的谢庭安。
谢庭安抬了抬眉，只见周边有几人听到顾合的声音，都看了过来。
“谢总，等着看好戏吧，等会被赶出去，可别怪我。”顾合想起什么，表情狰狞的脸上带出个笑，回到属于顾家旁支的桌上，喝了口面前的酒水。
谢庭安看向屏幕，刚想把没有发出的消息回复给顾明尘，身边再一次来了人。
“谢先生是吗？”淡雅高级的香水味袭来，谢庭安回头，看到穿着一身高定职业装的漂亮女士，眉目间，和顾老夫人有着两分相似。
“顾鸢小姐。”谢庭安起身，和顾明尘的姑姑轻一握手。
“谢先生，这是家父托我对谢家和顾家当年事情的调查。”顾鸢将手中文件递给谢庭安。
“因为事情过去太久，我们调查到的也有限，我们这边正在努力，这是阶段性的结果，还请你带给你的父亲。”
“谢谢。”谢庭安接过文件，厚厚一叠，看来顾家对此做了不少努力。
谢庭安收起文件，却见顾鸢没有走，她遥遥看了眼迎接宾客进来的顾仇，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还有，谢先生，这里不是你的位置。”顾鸢抬手一指主桌方向，“那边才是。”
谢庭安抬眸，看了眼顾鸢头顶半颗红心的好感值。
顾鸢还想再说点什么，增加点自己言语的可信值，却见眼前人起身，没有犹豫的去往主桌。
谢庭安坐上顾鸢所指的位置，一抬眼看到顾鸢饶有趣味的眼神，她头顶的好感值，从刚刚的半颗红心，升到了一颗。
顾家人基本上全部到齐，家宴也随之开始，当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一出场，宴会所有人起身，没了任何喧哗声。
谢庭安起身看向顾老爷子的方向，只见顾明尘一身浅色的高定西装，一手握着黑色的盲杖，站在两位老人侧后，原本就冷清的五官，如今多出几分凛冽，眉眼间仿佛带着层薄露寒霜，高冷清贵。
顾老爷子按了按手，宴会厅中的众人方才坐下，谢庭安看向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只觉半年的海上搜索，让两位老人也清瘦了不少。
谢庭安感觉到什么，视线轻侧，只见顾明尘面容正朝着自己这边方向。
谢庭安沉默片刻，不确定顾明尘是不是察觉到自己的位置。
“这次顾氏破产的经历，只会带给我们更多的经验和教训。”
顾老爷子在前面开口，看到谢庭安时，轻轻点头一示意。
“经过海上搜寻的半年，我有以下三个决定。”
顾老爷子环视整个宴会厅，面色严肃。
“第一，重建顾氏。”
“第二，由顾明尘，逐步接手顾氏，担任顾氏总裁。”
“第三……”
“我不同意！”突兀的声音猛地传遍整个宴会厅，所有人视线瞬间聚集过去，看到有些站不稳身型的顾合。
“顾明尘他串通姓谢的，收购顾家的子公司资产，这种人怎么……”
顾合话还没说完，几个保镖已经快步上前，利落控制住满身酒味的顾合，顾老爷子冷冷注视着，保镖一拳过去，两颗带血的牙瞬间飞了出来。
场面控制的很快，但很多视线，还是落在谢庭安和顾明尘身上，谢庭安静静看着顾合，目光移动，落在满眼惊讶但还带着笑意的顾仇脸上。
察觉到谢庭安的目光，顾仇耸了耸肩，脸上笑意愈盛。
“这种人，怎么当顾家继承人……”
顾合满嘴是血，借着酒劲还要说话，“你打我，也没用……”
“又坏又蠢的货色！”
顾老爷子视线一横，“你叫人推了明尘住的老洋房，让明尘没有容身之地，之前更是在我面前大放阙词！
明尘在和你们交涉前，早就和我交流过，没有我的授意，你以为你们公司那些详细情况，是怎么到明尘手上？”
顾合一愣，呆呆看着顾老爷子，手指颤抖着，又指向谢庭安的方向。
“还有，姓谢的他……”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抬手一招，助理立即拿了东西上前。
顾老爷子亮出协议，是谢氏将之前收购的顾氏子公司资产，以一元的价格，出售给顾明尘。
“这是谢家今天带来的礼物，应该能说明问题。”
顾老爷子盯着顾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顾合看看协议，又看向谢庭安，最后看向顾仇的方向，呆若木鸡的被保镖拉出宴会厅。
顾仇直直盯着谢庭安，谢庭安对着老对头，缓缓扬起一个微笑。
第85章 第 85 章 年轻人胆子大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
顾老爷子眉头一皱, 盯着厅中的小辈。
“顾氏破产这一年多时间，有些人就想吃里扒外，别跟我说法不责众, 顾家培养你们这么多年，有些人就像顾合一样，没有任何底线的落井下石！”
谢庭安听着顾老爷子处理顾家旁支, 有人还想争辩, 但顾老爷子明显提前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没有留出任何让他们反驳的余地。
将家事处理完，紧接着是对顾氏的未来规划, 有谢庭安在场, 顾老爷子说的也简洁, 最后一句“开宴”，侍从开始上头盘菜。
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前来主桌, 主桌上几人纷纷起身, 顾老爷子面色和蔼几分, 抬手示意众人坐下。
谢庭安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的顾明尘, 顾明尘将盲杖收起，侧脸面容冷峻, 姿态清正。
“真是让谢总见笑了。”顾老爷子和煦看向谢庭安。
“家里出了几个败类, 不杀鸡儆猴，怕是让有些小辈更肆无忌惮。”
“之前就听闻顾家家风严谨。”谢庭安微微一笑，“今日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谢庭安话音落下，只觉腿边碰到了什么，下意识收腿。
“要真是够严，也不会出这样的事。”顾老爷子看了顾仇几眼。
“我和老伴本以为顾家一切都走上正轨, 外出旅行还没几年时间，就让顾合这种人，之前当着面的冷嘲热讽，也不知道是拍上了谁的马屁，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
腿边继续被蹭到，谢庭安依旧保持倾听姿态，清楚如果刚刚第一次是意外，那第二次绝对是有人有意为之。
“爸，这事我可冤枉。”顾仇有些委屈开口，“顾合那种人，就是明显的拜高踩低，之前也就是我不在，我要是在，他对我说的话，保不准更难听。”
腿边连续的轻碰，成了上下缓慢的轻蹭，谢庭安顿了顿，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谁的动作。
“自己没手段管好旁支的人，你是听几句没到耳边的难听话，明尘可是差点被他们逼的流落街头！”顾老夫人也不惯着顾仇，毫不客气的开口教训。
桌上不少人瞟向顾明尘，谢庭安微一侧脸，入眼是一张疏冷的脸，因为额前头发梳起，显得眉骨线条凛冽清寒，对桌上人议论的话题，没有分毫想参与进去的意思，气质愈发冷清。
腿边轻蹭的动作，一点点向上，挑起谢庭安西装裤腿。
谢庭安回头，看向面前松茸炖官燕的例汤。
“旁□□么多人，我也不可能人人都管得到。”顾仇表情愈发无奈。
“这一点你学学顾鸢。”顾老爷子看向女儿，眉头都舒展两分，“小鸢这方面做的可要比你好。”
“二姐。”顾仇看向顾鸢，像是玩笑般笑着开口，“我怎么听说，你之前还跟你下属谈恋爱呢？”
顾鸢不咸不淡的抬眼，嘲讽看向顾仇。
“实力比不过我，就拿这方面说事？”
“明尘，你看你姑姑，不经逗。”顾仇笑容更甚，提起顾明尘，却没见儿子回应自己一声。
顾仇看向顾明尘，目光一偏，看到旁边正在喝例汤的谢庭安。
“谢总，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
腿边轻蹭的动作一停，谢庭安喝汤的动作更是一顿。
发觉顾老爷子也看向自己这边，谢庭安放下汤匙，不急不缓的擦了擦唇角，抬眼再看顾仇，这人脸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我和顾鸢小姐，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谢庭安保持笑容，仪态斯文从容。
“我想我没有任何权利，在餐桌上去评价一位颜值和实力共存的女士。”
说是不能评价，但该夸的都夸了，顾仇盯着谢庭安，刚想再开口，却看到顾老爷子严厉的眼神。
“爸，我听说，顾仇要去分公司当总经理？”顾鸢不动声色看了谢庭安一眼，头上好感度上升半颗心，视线回到顾老爷子身上。
“是有这么一回事。”顾老爷子没有隐瞒的意思。
“照我看，他之前的管理方式有点老旧，不如安排到我这边，给我当助理，学学我这边的管理经验。”
顾鸢给出意见，眼看顾老爷子真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顾仇顿时有点着急。
“我之前再怎么也是顾氏的总裁，你让我到你手下给你当助理？”
“学习管理经验的同时，给我买咖啡，提包，干的好我说不准可以把你安排到非洲的分公司。”
顾鸢话音还没落下，顾仇猛地起身，怒视顾鸢，“你敢！”
顾仇声音不小，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顾鸢红唇一勾，看着顾仇声音带笑。
“明尘，你看看你爸，不经逗。”
顾明尘面色冷漠，自始至终没有理睬两人。
顾仇闻言连忙坐下，脸涨的通红。
“好好吃饭。”顾老爷子制止儿女间这场闹剧，再看始终安静吃饭的顾明尘，眼中多了几分赞赏。
谢庭安夹了片面前薄如蝉翼的牡丹鱼片，餐桌下，腿被轻轻勾过去，一点点的磨蹭。
下一道菜，主桌边每人身侧都是一位拆蟹师傅，谢庭安无声收腿，感觉自己的西装裤腿，都快被顾明尘蹭皱。
如果不是有〈顶级衣架〉的技能，谢庭安被蹭的第二下就要避开他。
拆蟹师傅一走，旁边又蹭了过来，谢庭安没有去看顾明尘，只是轻踢了一下顾明尘鞋侧，仍旧抵不住他继续勾腿的动作。
餐品上到甜点，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已经离席，始终保持安静的顾明尘听着身边的声音，听到谢庭安放下餐具，方才开口。
“阿庭，有人想要见你。”
谢庭安闻言起身，和桌上几人道别离席，跟随顾明尘离开宴会厅，去往沈馨月房间的路上，两人一直保持距离。
时隔一年，谢庭安再次见到沈馨月，看了良久，才将眼前瘦骨嶙峋的人，和之前笑容明媚的女孩对上。
谢庭安起身，背过沈馨月站了许久。
顾明尘下意识跟过去，站在谢庭安身后伸了伸手，又缓缓放下。
收拾好情绪，谢庭安回过身，坐在床边顾明尘拉来的椅子上，对沈馨月露出一个和从前一样的笑容。
“好久不见，庭安。”沈馨月靠着床头，对谢庭安浅笑。
“好久不见。”谢庭安直直注视着沈馨月，自从她和顾仇隐婚后，自己基本再看不到她。
即便有带伴侣的宴会，顾仇也很少带沈馨月在身边，最近一次见她，还是在顾明尘的成人宴上，也仅仅只出现了一小会。
“谢谢你，庭安。”沈馨月目光移向顾明尘，语气轻缓。
“事情我已经听明尘说了，如果不是你，明尘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他比你想的要坚强，即便没有我，他也能活下来。”
谢庭安没有居功，说的也是实话。
“救命之恩还是要算的。”沈馨月忍不住一笑。
“现在明尘要成顾氏的总裁，谢家和顾氏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解决，你要是怕他不好好报恩，我和你结拜，你到时候就能拿着干舅舅的身份压他。”
谢庭安闻言安静了一会，身边利落出声。
“不能结拜！”
沈馨月笑的前仰后合，用力过猛到忍不住的咳嗽，顾明尘立即倒来水，谢庭安接过，递到沈馨月面前。
只是聊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佣人敲门，说病人需要休息。
三人都知道佣人八成是顾仇派来，但现在是在顾家，沈馨月又是病人。
谢庭安看了面前人好一会，道别后，和顾明尘离开房间。
“阿庭，橙安这两天很想你。”顾明尘带着谢庭安下楼，到顾明尘房间，橙安一看到谢庭安，满眼惊喜的瞬间扑了上来，尾巴摇成螺旋桨，一个劲的“咛咛”叫。
谢庭安摸着几天不见的橙安，看橙安活蹦乱跳的跟自己的打招呼，再抬眼时，只见顾明尘已经锁住房门，关好窗户和窗帘。
“橙安。”顾明尘冷静开口，“过来。”
橙安摇着尾巴，从谢庭安怀里下来，有些不舍的看着谢庭安，迈着小碎步到顾明尘面前。
顾明尘将橙安抱到旁边的衣帽间，关上房门擦了擦手，转身朝谢庭安走来，将人瞬间扑到床上，用力环住。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顾明尘将脸埋在谢庭安颈窝，谢庭安抬手，摸上顾明尘发顶，像以前那样，轻轻安抚他的情绪。
“阿庭，你没有回我消息。”顾明尘脸上尽是难过。
谢庭安看着顾明尘拿出手机，和他对话栏里［很好看。］三个字已经打完，但偏偏那时顾合过来，没有发出去。
谢庭安点了“发送”，顾明尘听到手机声音，拿出自己手机，听了几遍谢庭安发来的消息，脸上方才带出一点笑意。
“伤口怎么样了？”谢庭安记着这事，只见顾明尘起身解开西装纽扣，脱下西装外套和马甲，找到医疗箱交给谢庭安，转身乖顺躺在床上。
看着顾明尘身上的衬衫，谢庭安一颗一颗解开衬衫衣扣，只见他胸口处的伤已经快愈合，只留下几条淡淡的痕迹。
虽然没有再治疗的必要，但来都来了。
谢庭安拿出酒精和棉签，细细给几条痕迹消了毒。
“阿庭。”
“阿庭。”
顾明尘躺在床上，被酒精凉一下，就叫一声阿庭，谢庭安抬眼看他，只见他唇边是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
年轻人胆子大的有些离奇。
刚刚在宴会上，谢庭安已经深有体会。
涂完几条痕迹，谢庭安起身刚要放回医疗箱，下一刻却被勾住领带，顾明尘起身迎上，两人唇轻轻蹭了一下。
意外的柔软。
谢庭安抬手，按住顾明尘还要迎上来的唇，手指上方，是那双纯净的蔚蓝色眼睛。
顾明尘似乎有话要说，谢庭安犹豫片刻后，松开捂着他的唇，只见顾明尘眨了下眼睛。
“阿庭，更亲密的事，我们都做了……”
谢庭安再度捂住顾明尘的唇。
顾明尘眼中的笑意清亮，谢庭安安静了一会，起身将医疗箱放回原位。
再度坐到顾明尘身边，谢庭安拿出属性药丸，递到顾明尘手中。
“阿庭，这是什么？”顾明尘摸着手里的药丸，有些意外的是，自己之前并没有在阿庭身上闻到这东西的气味，刚刚一瞬间，味道却突然出现。
“你想复明吗？”谢庭安轻声询问。
顾明尘安静了一会，却没有立即给出答案。
谢庭安看向顾明尘手里的属性药丸，只见原本的乳白色变得越来越淡，上面的“0.09”，竟然变成了“0.00”。
第86章 第 86 章 父子不合
谢庭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上面的数字, 确认过两三遍，还是“0.00”。
谢庭安看着眼前的顾明尘，沉默了一会。
顾明尘微微侧脸, 敏锐发觉只是瞬间功夫，自己竟然又闻不到刚刚的药味。
“明尘，你对复明没有信心, 是不是因为之前的治疗都没效果？”
谢庭安声音轻和, 回想起顾明尘这大半年来喝过成堆的药，没有间断的高压氧疗，坚持了这么久, 并没有带来多少疗效, 顾明尘有些灰心, 也在情理之中。
顾明尘没有出声，只是握着药丸, 微微倾斜身体, 靠在谢庭安肩上。
“之前医生也没有说完全没有复明的希望, 只是说你视觉神经受损, 如果药物和高压氧疗不起作用，还可以手术。”
谢庭安牵过顾明尘握着药丸的手, 张开他手指, 只见药丸上的数字，没有分毫变动。
对上顾明尘清澈无神的眸子，谢庭安安静许久，实在想不出，顾明尘放弃恢复视力的缘由。
“明尘，你不想看看春天的花吗？”
提升信心对顾明尘没有效果，谢庭安只能另辟蹊径, 温和开口，试着唤回他对看到这个世界的渴望。
“你一直都没见过橙安的毛色，没有看过你窗台上花的颜色，我知道你已经开始慢慢习惯处在黑暗里，但这个世界，是五彩缤纷的。”
顾明尘面向谢庭安，长睫低垂，笼着眼下一片阴影，仍旧是一言不发。
谢庭安看向药丸，只是看到药丸透明的色泽，就知道这番话，还没有勾起顾明尘的渴望。
和顾明尘相处这么久，谢庭安也摸出了一点他的性子，顾明尘性格好，也很听话，但他骨子里确实是有股冷劲，对很多同龄人享乐的事情，都没那么感兴趣。
谢庭安沉默许久，将药丸从顾明尘手中拿过，只见药丸颜色一点点转浓郁，中间显出“0.11”的字样。
刚刚一番劝，没有勾起顾明尘的兴趣，谢庭安反倒自己把自己给劝动了。
0.11的视力，应该是高度近视，剧烈运动都要禁止的程度，但比之前的0.09，要好不少。
谢庭安试着集中注意力，身边响起有些低沉的声音。
“阿庭。”
谢庭安回头，看到顾明尘落寞的眉眼，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红。
“如果我哪天能看到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没有理由你失明的时候我和你在一起，你恢复视力后，我却离开你。”谢庭安有些不能理解顾明尘的脑回路，但语气仍旧平和。
顾明尘再次闻到药味，但没有询问，只是拉起阿庭的手，搭在自己脸侧，轻轻蹭上去。
“阿庭，爷爷也跟我说了治疗的事，只是我还没有同意配合。”
谢庭安看了眼手里，只能给顾明尘0.11视力的药丸，缓缓合手收起。
“我害怕我看到后，阿庭就不会再怜悯我，喜欢我。”顾明尘脸上带着淡淡的难过。“我知道，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受了伤，眼睛失明，还被人冤枉，阿庭也不会收留我。”
谢庭安顿了顿，没有反驳。
“阿庭还给我清白，帮我治好伤，如果眼睛也恢复，阿庭你肯定会觉得，不需要再给我那么多关注。”
谢庭安手被紧紧握着，从顾明尘脸侧缓缓下滑，手指掠过他的脖颈，锁-骨，一直到他的心口。
“阿庭，如果说我之前一直在地狱，那我已经见过光明。”
顾明尘深蓝色的眼眸，直直对着谢庭安。
“阿庭你不能离开我，我比之前还需要你，我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也只和阿庭睡过，如果阿庭你抛弃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顾明尘语速不自觉的加快，谢庭安看着他头顶颜色缓缓转紫的健康值，感受着手中紊乱的心跳，无声垂眸，沾上面前人的薄唇。
呼吸在瞬间融合。
像是被阿庭的气息引导着，顾明尘一点点闭眼，胸口的起伏，一点点匀长。
顾明尘尝到了让人头晕目眩的甜味。
像是做梦一样，唇上柔软的厮-磨，顾明尘感知越是集中，越是敏-感，浑身的知觉都在不断的战栗，连带着握紧阿庭的手，都忍不住的轻颤。
血液加速流动，心脏的鼓动声仿佛就在耳边，顾明尘忍不住挺直发颤的脊背，用力抵上阿庭的唇，玫瑰的香味充盈在唇间，甜的像是一场世间最美好的体验。
亲了快十分钟，顾明尘没有一点要分开的意思，谢庭安摸在顾明尘心口的手用力，分开两人的接触点。
因为刚刚那个吻，顾明尘眼眶红的越发厉害，眼底多了分潋滟的水光，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着。
像是委屈的孩子分到了糖，顾明尘抬头，用手背快速擦过眼尾，对着谢庭安，上前忍不住用发红的鼻尖轻蹭谢庭安脸侧。
像大型犬一样的动作，亲昵又毫无理由。
“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起责任。”谢庭安声线柔和，抬手摸过顾明尘发顶，“在你喜欢上别人之前，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温柔的声音，像是带毒的蜜糖，顾明尘被刚刚的亲-吻，刺激到恍惚，吃了一口还想继续吃。
“你眼睛的情况，不会影响这一点，复明有助于你管理顾氏，也能让你少很多麻烦，如果顾老爷子要你治疗，你要乖乖配合。”
修长的手指没入顾明尘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揉，顾明尘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容。
谢庭安看着顾明尘头顶恢复正常的健康值颜色，感觉让顾明尘精神镇定的方式，好像在不经意间，就完成了升级。
顾明尘不断贴近谢庭安，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头黏着闻了还没一会，听到门口细微的脚步声。
对方没有敲门，甚至连脚步声都放缓，是刻意的偷听。
谢庭安注意到顾明尘突然抬起头，表情警惕的看向门口，瞬间意识到什么，起身到衣帽间，放出被顾明尘抱进去的橙安。
“汪呜！”橙安被放出来，委委屈屈的看着谢庭安，尾巴摇晃着，被谢庭安温柔摸了一会，心情瞬间又愉快起来。
“阿庭，我给橙安也安排了课程。”
顾明尘走过来，橙安下意识摆出小狗立正的姿势，顾明尘抬手示意门口，橙安闻到气味，立即朝门口“汪汪”叫起来。
“什么课程？”谢庭安配合开口。
“橙安不仅可以导盲，还可以起到护卫犬的作用。”顾明尘面容冷漠朝向房门。
“比如现在，就是橙安闻到有人路过这里。”
“汪汪！”橙安对着房门尽职尽责的叫。
“有很多警犬都是德牧，我最近正在教橙安扑咬，如果开门遇到坏人，我下指令，橙安就会扑过去咬住对方。”顾明尘听着门口的人一顿，加快脚步经过。
谢庭安看向房门，知道顾仇会好奇自己和顾明尘的谈话内容，但顾明尘的听觉，明显更胜一筹。
顾明尘朝谢庭安做出个手势，示意门外的人已经离开，谢庭安抬腕看了眼手环，自己在顾明尘这留的时间，确实已经有些长。
“阿庭。”顾明尘牵着谢庭安的手，走到窗帘遮住的窗户前，并且将一张白色的卡，交到谢庭安手中。
“阿庭，这张卡是我侵入庄园管理系统，给你做的不记名卡，能让你在顾家随便进出，并且不留下记录。”
顾明尘将窗帘拉开一点，向谢庭安展示面前的两扇窗户。
“阿庭，原本一层的窗户，都是连着安保系统，但我房间的窗户我已经处理过，不会发出警报。”顾明尘面色认真，指向庄园侧面一个门。
“我观察过了，晚上十二点半，保安换班，有近十分钟的时间，监控室没有人。”
谢庭安抬手，看了眼指间的白卡，意识到顾明尘的暗示。
“阿庭，我会用上一天的监控记录，覆盖你进来和离开的录像。”顾明尘一点点靠过来，鼻尖轻嗅，蹭上谢庭安脸侧，声线低哑。
“阿庭，你答应过我的，一周要见我两次。”
谢庭安离开顾家时，顾仇和顾明尘都出来送客人，谢庭安和顾仇握了手，再和顾明尘握手，顾明尘手指在谢庭安手心轻轻勾画两下，是一颗桃心的模样。
“有怠慢的地方，还请谢总多多包涵。”顾仇嘴上说着客套话，脸上的笑容，却有多少看起来不是发自内心。
“能参加顾家家宴，是我的荣幸。”谢庭安微微一笑，拿着顾鸢之前送来的资料，目光自然掠过站在一边拿着盲杖的顾明尘，转身上车。
顾仇看着车离开的方向，目光深远，再看站在一边的顾明尘，面容也朝着车离开的方向，表情淡然到看不出这是在送别救命恩人。
“明尘啊，我听说，你和孙家的婚事，就是他给你搅黄的？”顾仇走在顾明尘旁边，面带笑容。
顾明尘没有言语，表情冷漠。
“你说这谢总也真是的，坏了你的好姻缘，现在还能跟没事人似的，来参加我们顾家的家宴，还以你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顾仇看着儿子，声音怜惜。
“明尘，我听说你在他那，也受了不少委屈，这是我当爹的错，之前和他有太多过节，连累到了你。”
顾明尘拿着盲杖，面色冰冷的左右横点。
“孙家人已经联系到我，对方不介意你眼睛有残疾，也跟我说了那个什么四年之约。”顾仇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容。
“如果你能帮我在总公司争取职位，我就帮你把和孙家的婚事再争取过来，怎么样？”
顾明尘手中盲杖轻顿，再点过去时，落在顾仇两脚间，顾仇猝不及防伸腿被绊倒，整个人趴在地上，两边是快速躲开的其他顾家人。
顾明尘等在旁边，等到顾仇爬起身，刚走两步还没开口，盲杖再次抽上顾仇小腿，这次的力道，痛到让顾仇单腿直跳，半天没说出话来。
即便是傻子，也能察觉出连续两次不是意外，顾仇皱眉不解看向顾明尘，只看到一张分外清寒的面容。
“我的婚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如果你乱来，我不介意有个残疾的爹。”
顾明尘紧握手中盲杖，深蓝色的眼眸冰冷到了极致。
顾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儿子，感觉面前的顾明尘，竟然是说不出来的陌生。
以前的顾明尘，对自己态度一直很冷淡，但也绝不是现在这样。
顾仇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却给不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唯一能肯定的是，按顾明尘刚刚的表情，是说到做到。
第87章 第 87 章 雨夜幽会
不出谢庭安所料, 顾家回归的消息，还没三天时间，就已经传遍整个榕城。
之前谢庭安收留顾明尘的事, 本就被传成几个版本，各种传播，现在顾明尘有消息要成为顾氏下一任总裁, 谢家的股东都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各种试探。
在得知谢庭安没有苛待顾明尘，顾明尘还邀请谢庭安去家宴后，股东们纷纷松了口气, 谢庭安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按书中描写, 这就是谢家开始败落的时间点, 是一连串悲剧即将展开的前幕。
手机响起，是谢庭安派去暗中看管谢雨润的人打来视频。
谢庭安接通视频, 另一边是带着隐藏耳机的看管人, 看管人调转视频镜头, 谢庭安看到正在花鸟鱼市场, 和几个店老板搓麻将的谢雨润。
“谢总，谢少爷昨天的行程和前天基本一致。”看管压低声音。
“早晨提着鸟笼去公园, 和大爷大妈晨练聊天, 然后去花鸟鱼市场，和老板们打麻将，中午给他在网上认识的几个老姐姐送饭，下午和一群年轻人在网吧打游戏，晚上和另一群中年人撸串喝酒吹牛皮。”
谢庭安看着视频里摸麻将的谢雨润，眸色微凝。
看管人低声继续汇报。
“昨天在麻将桌上，谢少爷应该知道了顾家回归的消息, 但他也没有变动行程。”
“看紧他。”谢庭安思索片刻，眉头轻压，“细查和谢雨润接触的所有人，包括和他一起晨练的老年人。”
“啊？”看管人忍不住诧异，试着为谢雨润争辩一下。
“可谢总，谢少爷这几个月都没有异常，也没有靠自己谢家的身份交友。”
“你不明白。”谢庭安看向视频里高兴胡牌的谢雨润，眸色微沉。
“谢雨润自从上大学后，从来没有下午两点以前起过床。”
看管人不解的表情一点点舒展，再想到这一个月来看到的，谢雨润早晨拎着鸟笼，去和老大爷老太太晨练的模样，顿时恍然大悟。
“哪怕几班倒，你们也一定要看紧他。”谢庭安看着谢雨润，再次叮嘱看管。
“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明白，谢总。”看管人表情也严肃起来，再看面前仿佛什么心眼都没有，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谁都知道，早晨那会的觉有多香。
能让他爬起来晨练的目的，绝对不可能是真为了去遛鸟。
挂断和谢雨润看管人的视频，谢庭安抬手轻揉太阳穴，再打谢薄夏那边看管人的视频，刘经理很快接通视频。
“谢总。”刘经理对谢庭安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自从上次去破洋房，把孙家的保镖打服，谢总之后就把自己安排到谢薄夏这边，保护谢小姐的安全。
“薄夏最近怎么样？”谢庭安看刘经理翻转视频镜头，镜头里是在片场的谢薄夏。
“谢小姐的剧马上就要杀青了，这段时间，谢小姐是真的忙，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我听她这部剧结束后，还又接了一个综艺。”
刘经理不是很懂演艺圈的东西，但能看出来，谢薄夏这大半年像是憋着股劲，一定要达成某个目标。
“还有谢总您特别叮嘱的那个任杉，他之前还真来过剧组，想要找谢小姐，不等他找到剧组负责人开口，我就把他拎出去，谢小姐都没看到他。”刘经理眼中带着几分骄傲。
“这人还质问我，我一说我是谢总派来的，他瞬间就蔫了，自己做贼心虚，话都说不清楚。”
谢庭安注视着屏幕，里面的谢薄夏穿着仙侠剧的服装，发饰活泼又灵巧，一手拿着道具剑，不断练着挽剑花的动作，动作柔中带刚，快到在视频里只能看到剑的虚影。
谢庭安眉间一点点舒展，再看谢薄夏背影，是又瘦了不少。
“刘经理，一定要保护好薄夏。”谢庭安再度叮嘱，是怎么也有些放心不下。
“谢总，您放心，要是有人要欺负谢小姐，怎么也得从我身上踩过去。”
刘经理注视着谢薄夏的方向。
“谢总，说是暗中保护，其实我感觉，我早已经被谢小姐发现，但她可能知道我是您派来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偷偷往我车上放吃的。”
谢庭安心中一暖，看了许久谢薄夏在片场的模样，半晌后方才断了视频。
找到谢薄夏的联系栏，谢庭安发去让她好好休息，公司情况有好转的消息，再叮嘱她多吃点饭，绝对不能因为拍戏，把自己身体给累垮。
几条消息编辑出去，谢庭安放下手机，只是靠着椅背一抬眼，就看到放在桌上的白卡。
一周还剩最后一天，谢庭安看着白卡，眼前晃过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在书房中安静良久。
空气中带着轻微的潮气。
顾明尘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能感觉到周围的潮气在一点点增加，温暖湿润的空气，不断上升，等到车停在庄园前，高空中细小的水珠已然凝结成形，在顾明尘下车时，化作雨水，滴落在顾明尘脚边，溅起细微的灰尘。
一把雨伞及时笼罩在顾明尘头顶，顾家如今唯一的继承人，新顾氏集团的总裁，即便是个瞎子，也没有人敢轻视一分一毫。
“明尘，下雨了，进屋。”顾老爷子走在前面，招呼还站在原地的顾明尘。
顾明尘抬了抬没有聚焦的眼眸，头顶的伞，雨滴落下的纷乱“噼啪”声，已经掩盖了太多细微的声音。
坐在一楼的客厅里，顾明尘接过管家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老爷子即便没淋几滴雨，还是去换了衣服。
知道顾明尘今天去看医生，顾仇和沈馨月都很关注医生怎么说，一看顾老爷子带顾明尘回来，顾仇立即到客厅，只是看到顾明尘下垂的嘴角，还有低垂的眼眸，就猜到情况不太好。
顾鸢也走了过来，看着顾仇脸上遗憾又忍不住喜悦的模样，隐约猜到了情况。
“如果这边医生说不太行，那不如跟我去米国再看看。”顾鸢坐在顾明尘旁边的沙发，旁边佣人见状，立即倒上茶水。
“你姑姑说的对。”顾仇小腿上还留着隐约的痛意，即便不悦，但还是得关心儿子的健康问题。
顾仇这几天也发现，本以为自己失权，待遇也会下降，但没想到因为继承顾家的是自己儿子，周遭的眼神，还是带着忌惮和讨好。
不少老友发来消息，第一句基本都是“恭喜”，只是顾仇还不太喜欢“享清福”的说法，毕竟自己还没过四十。
顾鸢看了顾仇一眼，端起茶杯，知道顾仇巴不得顾明尘离开，他好来主持大局。
“如果明尘你担心耽误这边的事，请医生带团队过来也可以。”顾鸢慢悠悠喝了口茶，“医疗器械什么的，我可以找人协调。”
“这得浪费多少资源，只是让明尘飞一趟的功夫而已。”顾仇看向顾明尘，“更何况现在新顾氏组建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正好让明尘去看病。”
“早在爸妈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办这件事，要不然现在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流程。”顾鸢红唇一勾。
“三弟你是不知道，很多眼部手术过后，短期内不能乘坐飞机吗，还是你根本不关心明尘的健康？”
“我这是关心则乱。”顾仇看向顾鸢。
“倒是你这个当姑姑的，这么讨好侄儿，是觉得顾氏国外的产业，还填不了你的胃口？”
“你们在吵什么？”
顾老爷子换好衣服，一下楼就听到儿女争论的声音。
“爸，我们在说明尘眼睛的事。”顾仇起身，抢占先机。
“如果国内医生做不了，我打算让明尘去国外做手术，无论怎么说，明尘的健康是第一位，顾鸢这个当姑姑可好，生怕让顾明尘治疗耽误了公司的事。”
顾鸢也是习惯了顾仇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端着手里精致的骨瓷茶杯，听着顾仇的言语冷冷一笑。
“你们是听谁说的？”顾老爷子闻言疑惑蹙眉。
“谁说国内的医生做不了这个手术？”
顾仇闻言一愣，顾鸢眼底笑意更甚，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顾仇。
“那医生是我老朋友的得意门生，之前在国内就做过这样的手术，他们查了明尘眼睛的情况，之前的治疗，其实已经让明尘视神经情况好转，只要明尘好好配合，手术的成功率能到九成。”
看着顾老爷子颇有些欣慰的模样，顾仇迷惑看向顾明尘，只见他依旧是那副表情低沉的模样，面容朝向窗户，外面是越来越大的雨。
一场雨陆陆续续下了几个小时，越到晚上，雨声越发的大。
顾明尘坐在窗边，时不时拿出手机，听现在的时间，只是越等，窗外的空气越发湿润寒凉。
今天下这么大的雨，阿庭不过来，也在情理当中。
阿庭当谢氏的总裁，谢家的家主这么长时间，从未听过阿庭偷偷摸摸做过什么。
顾明尘抬手试着摸上自己的脸，回忆里最后看见自己的面容，是在会所包间的洗手间里，唯一能让阿庭多看一眼的，是自己的眼睛。
顾明尘坐在窗边，枕着自己的小臂，露出双深蓝的眼睛，对着窗户。
不知道第多少次拿起手机，顾明尘听到时间，已经接近自己告诉阿庭的保安换班点。
顾明尘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试着摆好房间里的摆设，铺好床，听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的雨声不断，击打着房檐和地面。
十分钟过的极快，顾明尘捏着手机，听到已经过了换班点的时间。
顾明尘不知道为什么忽的想起，顾氏新来的佣人，都在私下说，顾少爷很不好相处。
阿庭向来都有很多选择，虽然阿庭从来都不在意，但只要阿庭愿意去看，就会有像陈洛那样没有瑕疵的人。
阿庭会不会觉得自己身后的家族，太过于庞大和繁复，会不会厌恶顾仇到，连带着对自己的好感也减少。
顾明尘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到窗前，有些恍惚的坐下，抬手摸了摸唇，继续趴在窗前。
谢庭安在监控的盲区，撑着把黑伞，默默注意着顾家今天保安换岗的时间。
可能是因为下雨缘故，保安换岗的时间和顾明尘说的并不一样，谢庭安等到这一队巡视的保安离开，拿出口袋里的白卡，刷开侧门。
黑夜里雨幕是极佳的遮掩。
谢庭安走到顾明尘房间的窗户前，抬手敲了敲窗户，下一刻窗户立即打开，谢庭安收起伞，无声翻进顾明尘房间，下一刻，就被眼前人紧紧抱了个满怀。
谢庭安一手关上窗户，一手轻拍怀里人发颤的脊背，黑暗里，是顾明尘低哑的鼻音。
“阿庭，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88章 第 88 章 亲哥
顾明尘听到熟悉的脚步, 踩过积蓄一层薄薄积水的地面。
水波荡起的涟漪，和心脏在黑夜里鼓动的频率，在雨水的掩藏下, 在耳边振聋发聩。
雨滴敲打在伞面，顾明尘站在窗前，感知到脚步在自己窗前停下, 伞檐轻抬, 溢出玫瑰的香气，半张温文尔雅的脸，温柔又性-感。
顾明尘抬手抵着窗户, 几乎能感知到伞下的温度, 在寒凉的雨夜里, 这温度比火还要滚烫。
修长白皙的指节，有节奏的敲上玻璃, 顾明尘下意识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窗户, 听到窗外利落的收伞声, 雨滴四溅, 玫瑰跃入房间，稳稳插在心口。
顾明尘紧紧抱住眼前人, 几乎是贪-婪的呼吸湿润的香味, 眼眶不自觉的发热。
顾明尘手臂勒的有些紧，身上的温度，驱散谢庭安在外等待沾染的凉意，和雨水沾湿的衣物贴在一起，又湿又热。
身后是安抚的轻拍，顾明尘抬头，沾上谢庭安微微发凉的唇, 抬手试着摸到谢庭安脸和脖颈，才发现阿庭应该在外面等待了很长时间。
阿庭一直都不吝啬给自己他的耐心。
“阿庭，冷，有热水。”顾明尘握紧谢庭安双手，又牵着谢庭安的手伸入自己衣服下，想要用体温驱散这点凉意。
“有浴袍吗？”
在外等待的时候，谢庭安还未发觉沾了多少雨，等一进房间松懈下来，瞬间感觉到身上的湿气。
“有，阿庭。”顾明尘立即转身去找，等拿出来后，才发觉是自己的。
谢庭安没有介意，拿顾明尘的浴袍，去浴室冲去身上的凉意，顾明尘乖乖等在浴室门口，等阿庭出来，拿着干毛巾和吹风机给阿庭吹头发。
“阿庭，以后天气不好，你可以不来看我。”
顾明尘一想起阿庭刚刚手上的凉意，心脏就控制不住的难受紧缩。
谢庭安抬眸看向顾明尘，唇角轻轻一勾。
“我不过来，有人会担心我不要他。”
顾明尘耳朵上瞬间带起红意，摸到阿庭已经吹干的头发，将吹风机和毛巾放到一边，继续抱住心心念念许久的人。
就是这样抱着阿庭，顾明尘心中已经升起莫大的满足，之前脑海中的种种焦虑，被怀里的温暖一点点驱散，顾明尘闻着熟悉的味道，舒服到心脏都被熨展。
谢庭安任顾明尘抱着，躺在床上聊这两天发生的事，顾明尘时不时红着侧脸，贴上谢庭安的唇索吻，一个浅尝辄耻的吻，亲的顾明尘脖颈处也带起颜色，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一个吻结束了，回味过后，就开始想着下一个。
谢庭安被亲的唇色嫣红，抬头离开顾明尘颜色浅淡的唇结束这个吻后，顾明尘低了低头，立即又有了索吻的话题。
“阿庭，我今天有配合治疗，去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怎么样？”谢庭安看向顾明尘深蓝空泛的眼睛。
“老爷子找了他的老朋友，让他老朋友的得意门生检查了我的情况，检查结果大概是我的视神经已经有好转，如果进行手术，有九成的成功率。”
顾明尘如实给阿庭汇报情况，只是语气中没有多少该有的欣喜。
谢庭安抬手，拇指轻轻摩挲过顾明尘眼尾，一想到顾明尘不会像书中那样，整日用白色绸带遮着眼周狰狞的伤疤，整个下半辈子都看不见一分色彩，谢庭安不由得为他高兴。
“阿庭。”顾明尘抬手握着谢庭安的手，依恋亲昵的轻蹭。
“其实恐龙乐园那位老人，教我强化感官，我已经能应对日常的各种事情，我想了又想，我恢复视力的唯一愿望，就是看到你。”
谢庭安看着顾明尘的模样，安静良久。
耳鬓厮磨的缠-绵了许久，谢庭安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凌晨三点，外面的雨声，也渐渐停歇。
“阿庭，保安每半个小时巡逻一次，上次的时间我没有听到。”顾明尘抱着谢庭安不撒手。
“阿庭，你在我这睡一会，我听到下次巡逻完毕之后叫你。”
谢庭安闻言也有些困意，被顾明尘黏着浅眠了一会，等被顾明尘亲醒来，再看时间，已经到凌晨五点。
夏日将近，榕城的白天愈长，顾明尘几乎是掐着天亮之前的点亲醒谢庭安，谢庭安换上已经干透的衣物，抬手在顾明尘额头惩-戒似的弹了一下，拿着伞打开窗户离开。
顾明尘站在窗前，抬手摸摸被阿庭弹过的地方，直到听到阿庭刷卡离开，方才依依不舍的关了窗户，回到床上。
抱着阿庭穿过的浴袍，顾明尘嗅着枕上残留的香味，嘴角忍不住的扬起。
等回到别墅，天已经大亮，谢庭安和早起的老管家对视一眼，双方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
谢庭安回卧室补觉，老管家让刘妈迟点做早餐，春花将谢总今天多睡了三个小时的消息发给顾少爷，顾少爷下一秒发来这个月的奖金。
谢庭安醒来时，收到谢雨润看管人发来的资料，和谢雨润接触的人，基本都没有问题。
早晨遛鸟的大爷大妈，是几个单位的退休职工，家境殷实，儿女孝顺。
花鸟鱼市场的老板们，致力于自己的生意，平常的爱好，就是和其他老板打打麻将。
谢雨润去给中午送饭的几位老姐姐，有来不及吃饭的保洁，有酒店里忙到脚不沾地的服务员，谢雨润不仅给送饭，还给送膏药。
至于下午一起玩游戏的年轻人，有外卖小哥，有看家里店的小年轻，背景基本都算是清白。
至于和谢雨润晚上一起撸串的中年男人，有酒店厨师，有修车行的师傅，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虽然吹的牛有点大，但身份都没有问题。
谢庭安看了遍资料，再看视频里各处转场的谢雨润，一时间陷入沉默。
比谢庭安预料更早，仅仅是十几天后，谢庭安就接到顾氏已经清偿所有债务，经过重组转化，开始逐步恢复公司的流动性，准备在一年内再次上市。
一般公司完成这个流程，至少要两三年时间，但顾氏的恢复效率，明显超出常规，谢庭安猜测顾老爷子恐怕在大半年前，就开始规划，只是债务问题和财务健康好解决，要重新上市的话，市场信心并不是那么好挽回。
接下来一段时间，谢庭安见证了顾氏的营销手段，渐渐扭转顾氏之前的名声，之后更是收到顾家的宴会邀请函，如果谢庭安没猜错，但凡有些名望的商界人物，都会出现在这次宴会中。
顾明尘这段时间，也是明显的忙碌，手术预约时间推迟了两次，被顾老爷子严厉批评后，方才把手术预约到他生日后一周，等到那时候，顾氏的运转情况也基本稳定。
虽然忙成这样，但谢庭安提出每周两次的见面减成一次时，顾明尘却说什么都不答应，红着眼眶就要收拾东西回谢家别墅，谢庭安试着解释，亲了好久顾明尘才放下手里东西。
谢庭安前一天收到顾家邀请函，第二天谢雨润就上了门。
不等谢雨润开口，谢庭安拿出张两千万的支票，递向谢雨润。
谢雨润呆呆接过支票，有些不确信的看了好几遍，方才抬头看向谢庭安。
“哥，我记得，我之前给你的是五千万。”
“这不是本金。”谢庭安拿着杯养生茶，神色淡然。
“这是你那五千万，这段时间产生的盈利。”
谢雨润眼睛一点点睁大，再看手里的两千万，拿出手机确定了之前给谢庭安五千万的时间，整个人捂着心口，在沙发上像刚刚上岸的鱼，欣喜的不断扑腾。
谢庭安没有看他，低眸端起养生茶，一口茶刚入口，谢雨润一个滑跪，上前抱住谢庭安的腿。
“哥，你是我亲哥！！！”
“哥，你早说啊，这么多的收益，你要是早说，我把我一岁收的压岁钱都给你！”
谢庭安将口中的养生茶咽下去，有些不悦的看向激动到满脸通红的谢雨润。
“你还要继续让我帮你投资？”
谢雨润兴奋的连连点头。
“那说说你最近的表现。”谢庭安挪了挪腿，却被谢雨润继续抱住。
“我最近可乖了哥！”谢雨润两眼放光，“我和之前的狐朋狗友都没有再联系，没有买车，没有创业，就是单纯的游手好闲，我发现我只要真诚，不靠谢家的名头，也能交到朋友！”
“是吗？”谢庭安眉头轻抬，低眸注视谢雨润。
“真的哥！”谢雨润满眼认真，拿出自己的手机，“哥你不信看我账单，我最近最大的开销，就是买了只鸟，输了几桌麻将，恩格尔系数老高了。”
谢庭安视线掠过谢雨润手机屏幕，思索着喝了口茶。
“哥。”谢雨润脸贴着谢庭安的西装裤腿，抬眼眨巴眨巴眼睛。
“看在你最近没惹事的份上……”
谢庭安话没说完，谢雨润已然按捺不住喜悦，被谢庭安轻踹了一下，方才停住乱扭的身体。
“还是按老规矩。”谢庭安垂眸喝茶。
“要我帮你投资，上次是五千万，这次最低也是这个数。”
谢雨润呆了呆，愣愣开口，“可是，哥，上次已经是我之前攒的所有钱了。”
“那你下次分红，拿两千万就够了。”谢庭安表情温和。
“我再帮你投资最后两次，大概需要两年时间，加起来一共六千万的收益，都能超过你的本金。”
“最后两次？”谢雨润睁大眼睛。
“好机会不是一直有的。”谢庭安眸色如常，“这种好事，以后都少有。”
谢雨润看着谢庭安，大脑飞速运转。
五千万一年两千万的收益。
如果自己还能再拿出五千万，那下一年直接是四千万的收益。
自己已经有了两千万，那只需要再凑三千万！
谢雨润表情一点点坚定，支起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哥，你等我一周。”
谢庭安扫了眼谢雨润头顶，端着茶杯，淡然点了点头。
谢雨润的看管人，第二天打来视频，屏幕里，谢雨润打开车库，正一脸悲痛的，向人介绍自己的爱车。
“他卖了几辆？”谢庭安目色平和。
“只卖出去一辆，不过有两辆似乎正在谈。”
看管人注意着谢雨润，“看样子，他好像只准备留一辆车，其他都要卖了。”
“留哪辆？”谢庭安视线扫过谢雨润五颜六色的车库。
“那辆银灰色的。”看管人一抬手机，让谢庭安看到最里面的那辆车。
一辆银灰色奔驰，在五颜六色的车库中，低调到有些格格不入。
第89章 第 89 章 你这是干什么
视频里来看车的买家, 在车库里转了两圈，走到银灰色的奔驰前，似乎在问价, 谢雨润摆手，脸上略带骄傲的解释着什么。
“之前也有人问他那辆车，谢少爷说别的都行, 只有那辆不卖。”看管人好奇盯着谢雨润的方向。
谢庭安看着那辆车沉默许久, 清楚那是自己送给谢雨润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自那之后，谢雨润喜欢上了收集各种豪车。
看管人每天都给谢庭安汇报谢雨润卖车的情况, 基本每天都有车出手, 到最后一天, 谢雨润和来看车的人突然争吵起来，看管人听到是和谢氏顾氏有关的话题, 谢雨润气得一关车库, 去房间窝了半晌, 等再出来时, 把他名下两套房产也挂了出去。
一周后，谢雨润准时找到谢庭安, 骄傲递出这段时间凑齐的钱。
“哥, 这里面有七千万。”
谢雨润朝谢庭安拉了拉自己底朝天的裤兜，可怜巴巴抬头。
“这次是真的啥都不剩了。”
谢庭安收起支票，只见谢雨润盯看着自己，有些不确定的欲言又止。
谢庭安目光对上谢雨润视线，无声询问，谢雨润坑坑巴巴半晌，含蓄开口。
“哥, 你是不是缺钱？”
“谁跟你说的？”谢庭安眉头轻抬。
“就是有那么几个人，说顾氏回归之后，对我们家冲击挺大的。”谢雨润抬手挠挠头，“我上网搜了一下，网上也有人这么说，还说现在就是谢氏股票的高点，该抛售了什么的。”
“网上各种言论都很多，你越关注什么，就越给你推送什么。”谢庭安意识到谢雨润卖房产的意图，声音轻和几分。
“你不用担心，谢氏很好。”
谢雨润眨巴眨巴眼睛，瞄向谢庭安手里的支票。
“那哥，能不能把多出来的两千万给我。”
谢庭安微笑摇头，谢雨润临走时一步三回头，眼巴巴盯着谢庭安装支票的地方，从地下车库里骑出一台小电驴，不太熟练的戴上头盔。
看着谢雨润的背影，谢庭安回头，看着一辆其貌不扬的白车跟上谢雨润，在经过谢家别墅门前时，车里的看管人打下车窗，谢庭安向几人微微点头示意。
有一队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看着谢雨润，看管住谢家一系列事故的源头，谢庭安再看手中七千万的支票，清楚无论如何，至少谢雨润现在没条件像书中那样，会去想要做空顾氏。
关于顾家回归，谢氏势微的谣言，谢庭安其实也听了不少，集团有部门专门负责这一块，已经把各种影响压到了最低。
签完手头的文件，谢庭安去往项目组，几位程序员正写着代码，余休作为几人中年龄最大的，时不时还要审查其他几人的情况。
开发一个决策模拟器，如果是单选树的基础版，七天就足够，但汇集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企业级系统，又没有现成的框架可以用，两个多月时间，三位程序员能进展到八成，已经是很不错的状态。
在这期间，项目组负责人申请抽调过来不少人，谢庭安通过审批的，不限于一位做微服务设计的系统架构师，两位优化模型的工程师，还有一位全栈开发，一位安全专家。
项目组内忙成这样，余休还不忘给谢庭安端来茶水，谢庭安看他们忙的厉害，没有多逗留，喝完茶便离开办公室。
看着负责人陪谢总到电梯，余休和徐泾东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神神秘秘拿着谢庭安喝过的茶杯到休息室，旋转茶杯，倒下茶叶，一起观察良久。
“能看出来吗？”余休摸着下巴，指导徒弟。
徐泾东左看一会，右瞅许久，抬头无辜的看向师父。
“看不懂。”
“这么简单！”余休拿过茶杯和茶盘，不出预料的开口。
“我之前就说半年吧，你看，现在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了。”
余休指着茶杯底，散点伴随着集中块的茶叶渣。
“这一块，说明两人搞不好现在正在地下情，明面上客气疏远，保持距离，私底下特别紧密。”
余休端起茶叶渣，朝向阳光。
“你看这个阴影，形状单一又清晰，说明两人默契度还挺高。”
“还是那个死绿茶吗？”徐泾东紧张开口。
“还是。”余休仔细研究半晌，给出肯定答案。
“顾哥还是没防住啊。”徐泾东眉头紧皱，仔细再一想，顾哥感情方面干净的像张白纸一样，之前即便和谢总住的近，怎么又可能帮谢总防住一个手段高超的绿茶！
“那现在能看出来，这个死绿茶对谢氏有影响吗？”
徐泾东越发紧张。
“情况有点复杂。”
余休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好像是……谢总对这绿茶的产业，有点影响。”
“啊？”
徐泾东愣在原地。
“就是近期的事，这绿茶看着还挺富有的。”余休思索了一下，有些纳闷。
“奇怪，之前怎么看不出来。”
×××
深夜。
顾明尘微微歪头，听到侧门刷卡的声音，嘴角忍不住扬起，快速关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听着熟悉脚步声走来，快速到窗前，打开窗户。
熟练的翻过窗户，谢庭安刚一站稳，就被眼前人紧紧抱住，迫不及待的吻上。
谢庭安抬眸轻轻回应着顾明尘的吻，一手关住窗户，谢庭安之前已经观察过，这里一层都是防窥玻璃，倒也不用担心外面会看到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谢庭安的分神，顾明尘吻的更用力了些，胸口起伏着像是要把人吞咽入腹，谢庭安手搭在顾明尘腰-侧，无声的安抚，许久后，莽撞的年轻人方才慢慢缓和下来。
“阿庭。”顾明尘抱着谢庭安，低头畅快的呼吸，闻到阿庭脖颈，忍不住的轻啄几下。
“我好想你阿庭，我们已经七十六个小时没见，我做梦都和你在一起。”
谢庭安看到顾明尘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把工作带到这。
“这两天很忙？”谢庭安走向顾明尘的笔记本电脑，撕下一页便签，贴在电脑的摄像头上。
“刚起步，公司事情好多，设施还有点问题。”顾明尘抱着谢庭安不松手，“还有些顾仇之前留下的烂摊子，全推到我这里。”
“我记得顾仇所在的分公司，不是也在榕城？”谢庭安回抱顾明尘，让他脑袋搭在自己肩上休息。
“债务上的问题，你们已经缴清，剩下的东西，谁说出的，就让谁去负责。”
顾明尘脸埋进谢庭安颈窝，只是闻着好闻的香味，就忍不住的心情愉悦，侧脸亲上阿庭耳垂，蜻蜓点水般的一路亲过去。
“阿庭，我最近几天都睡不好，你再给我讲个故事。”
谢庭安脱下外套，搭在一边，靠在床头，顾明尘立即躺了过来，耳朵靠在阿庭心口的位置。
“想听什么？”谢庭安手指没入顾明尘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
“想听一对地下情的爱人，最后光明正大在一起，天天都不分开的故事。”
顾明尘抬头，漂亮的蔚蓝色眼里没有焦距，但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
谢庭安唇角轻扬，对顾明尘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阿庭，我……”顾明尘声音顿了顿，忽的抬脸，朝向门外。
谢庭安意识到什么，从床上起身拿起外套，迈步走到窗前，却被顾明尘紧紧拉住。
谢庭安回头，看到顾明尘眼尾泛红，嘴唇动了动，难过又不舍，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明尘一点点松了手，谢庭安沉默两秒，抬手摸上顾明尘脸侧，快速在顾明尘脸上落下一个吻，却看到窗外有一道手电筒光闪过。
保安换班结束了。
谢庭安再看顾明尘的房间，没有犹豫的快速进入隔壁衣帽套间。
套间门关上还没有两秒，顾明尘房门响起敲门声。
“明尘，我看你几分钟前还登了工作账号，你睡了吗？”
顾仇的声音响起，等待了几秒，顾明尘走到门前，声音带出点倦意。
“有什么事明天说。”
“你这两天起太早，回来又迟，在家我都没看见你几次。”顾仇敲了敲门，“明尘，有点之前的事，我进去跟你谈谈。”
顾明尘面朝衣帽间的方向，抬手摸了摸脸上被阿庭亲过的地方，整理两人躺过的床单后，打开卧室房门，顾仇立即走了进来。
“我听说人已经找到你那去了，我得跟你说说，这件事，是我之前没有注意。”
顾仇大步走进房间，试着解释，“那是事故之前，那家公司老总找我说要和顾氏合作，我其实一开始没看上他的实力，但他确实有诚意，所以我就口头应下了，他现在公司情况不太好，你不要受他道德绑架，也不用顾及我，直接拒绝就好。”
“他当时给你拿出了什么诚意。”顾明尘眉眼疏冷，声线更是冰冷。
“我就是，就是让他喝了几杯而已。”顾仇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下意识回避。
“你让对方，连带两个下属喝进了医院。”顾明尘面若寒霜，“你让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什么不履行你的承诺？”
“我随手一点那个酒柜，也没想到他们真能全喝了。”顾仇一脸无奈。
“再说我只是口头应下，他们又没什么凭据。”
顾仇视线无意识扫过，在顾明尘桌上贴着便签的笔记本电脑前停留片刻。
“当时有人录像……”顾明尘冷漠开口，忽的意识到什么，声音顿了顿，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衣帽间的位置。
“有人录像，是谁？”顾仇有些诧异，再看顾明尘，却许久没有回答自己。
谢庭安虽然在衣帽间的衣柜里，但能把卧室里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衣柜里几件衣服，顾明尘似乎穿过，带着淡淡的绿茶混合木质香味。
刚刚进来的有些匆忙，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东西，谢庭安点开手环，借助手环亮度，看到脚下是一件浴袍。
手环亮度照及周围，谢庭安看到被精心包起的一套床单被套，入眼还有点眼熟。
手环熄屏，谢庭安脑海中掠过几些画面，再点开手环，发觉眼前这套床单被套，就是那天酒后，和顾明尘一起睡过的那套。
谢庭安闭了闭眼，手环光照及周围，这还有几件那晚两人脱下的衣服，以及自己之前随手不知道放哪的衣物，再看脚下的浴袍，似乎也是之前在这穿过的那件。
身后好像有更多东西，但谢庭安没有轻易转身，免得弄出动静。
第90章 第 90 章 小舅子
“你告诉我, 是谁录了像？”顾仇声音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只要让那段视频消失，我看谁还敢乱说话！”
“现在顾氏经不起再一轮的舆论风波。”顾明尘脸上没什么表情。
“顾氏如今最需要的，是挽回市场信心,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最好不要把手伸的太长。”
顾仇还想开口，但顾明尘已然站在门前, 向自己打开房门。
顾仇在原地站了片刻, 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大年轻的儿子，走到房门口，盯看顾明尘几眼, 忽的发觉到什么, 朝顾明尘头上伸手。
顾明尘眼眸没有焦距, 却抬手准确挡住顾仇的手。
“你头发乱了。”顾仇手在半空中停了停，缓缓收回。
“你现在可是顾家的门面, 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顾明尘面色漠然。
“也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去做手术, 你现在耳朵还挺灵敏的。”顾仇笑了笑, 视线扫过顾明尘耳廓, 迈步走出房间。
“不打扰你了，小顾总。”
房门跟着顾仇后脚立即关起, 顾仇回头看了眼房门, 眼中滑过几分沉意。
顾明尘将房门锁好，靠着门板，步伐犹豫着，一步步迈向衣帽间，片刻后打开房门，站在偌大的衣柜前。
紧握几次手指，顾明尘缓缓抬手, 打开面前的衣柜柜门。
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谢庭安站在衣柜里，臂弯上搭着自己的外套，和顾明尘的其他收藏一起，静静站在那。
谢庭安看着面前低头耳朵通红的顾明尘，借助外面灯光，看到柜子里的情景。
这些天来顾家，和顾明尘在床上温存过的床单被套，乃至枕套，都被细致叠起，用半透明的衣物收纳袋装好，一件件陈列在柜中。
顾明尘见自己时穿的衣物，包括之前他的衣服，都挂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个透明柜子，里面是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
之前买给他的玩具，也在柜子里摆的齐整，柜子下面还有个保险箱，谢庭安看着环绕自己的东西，沉默了一会。
顾明尘低着头站在柜前，耳根连带着脸侧快要烧起来，手在身侧紧紧攥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保险箱里的东西，也和我有关吗？”
谢庭安抬眸看了眼衣柜里挂着的，自己和顾明尘发生意外那天的衣物，顾明尘保存的很好，打开隔尘袋，隐约还能闻到一点蓝宝石金酒的气味。
顾明尘也嗅到熟悉的味道，红着脸抬头，有点艰难的朝谢庭安点了下头。
谢庭安一手扶着柜门，从衣柜出来，看了顾明尘片刻，转身关住柜门。
衣柜里的东西，除了自己和顾明尘，以及谢家别墅里的几人，其他人看到，也不会和自己牵扯到关系。
至于锁在保险箱里的东西，可能有明确的指向性，但以顾明尘现在的身份，不会有人能强-制他打开。
“阿庭。”顾明尘挡在谢庭安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阿庭。”
“不用紧张，没关系。”谢庭安神色平和，抬手轻理了理顾明尘略显凌乱的头发。
到谢庭安这个年纪和经济水平，见过的听过的，上限和下限都很宽泛，在见识到很多离奇的事情后，能包容的也会更多。
像顾明尘这样的收集癖，责骂惩罚，往往会更加压抑他的心理，正确的疏导，才能让他慢慢纠正习惯。
“阿庭……不生气吗？”顾明尘面容朝向眼前人，听阿庭的心跳，血流速度，都没有异常的波动。
“只是有点惊讶。”谢庭安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注视着面前的顾明尘。
“还有点好奇。”
“阿庭想问我什么？”顾明尘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一点点贴近阿庭。
“我想问，为什么会想收集这些？”
谢庭安声音轻和，带着顾明尘回到卧室，按之前的姿势放下外套，躺靠在床头。
顾明尘听到声音，立即躺到阿庭身侧，紧贴着身边的人，耳朵上温度却越发的烫，没有一分要下降的趋势。
“我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喜欢。”
“有没有一点具体喜欢的东西？”谢庭安摸着顾明尘发顶，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红到要滴血的耳垂。
“……那些东西上，有阿庭的味道。”顾明尘红着脸低头，虽然答案一开始就出现在脑海里，但对着阿庭说出来，还是让顾明尘脑中乱成一片。
“我身上的味道？”谢庭安眉头轻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自己平常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低头也只能闻到衣物上轻微的味道。
“是什么样的气味？”谢庭安摸着顾明尘头发，准备找到气味的源头，如果是哪款沐浴露或者洗衣液，完全可以给他买点。
“阿庭，我能闻闻你吗？”顾明尘抬头，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歪念。
谢庭安点头，只见顾明尘面朝自己坐起身，有些羞涩的抬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衫衣扣。
谢庭安沉默了两秒，顾明尘已经凑过来，鼻尖抵着颈窝，轻轻的低嗅，一点点向下，任呼吸落在面前白皙的肌肤上，随着谢庭安胸口轻微起伏，掀起一层细细的涟漪。
“像是走在一片没有被人踏足的森林里。”顾明尘声音带出几分低哑。
“一片绿意里，一丛热烈盛开的玫瑰。”
谢庭安眼眸微动，顾明尘的唇蜻蜓点水般，落上轻嗅过的地方。
“温柔又馥郁，典雅，特别。”
顾明尘低头呼吸，眼中带过几分控制不住的迷醉。
“我说不清阿庭，我好像还能闻到龙涎香和一点麝香的味道混在里面，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闻一闻你的味道，我会感觉到惬意，宁静，好像被阿庭抚慰过。”
更多的吻落下，谢庭安按耐着接二连三身体传来的酥痒，试着回想自己接触过的各种味道，但好像没有一样，能对得上顾明尘的描述。
短暂的出神，被顾明尘捕捉到，回报谢庭安的，是更加用力的吻，连带着想要吞咽入腹，又竭力克制的轻吮，留下一个连一个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定的闹钟振动几下，顾明尘露出光洁的臂膀，快速关了闹钟，抱紧阿庭，身上是一层薄汗，怎么也舍不得阿庭离开。
谢庭安放缓呼吸，闻了闻自己手腕内侧，也没有闻到顾明尘描述的味道。
“我在柜子里，闻不到你说的味道，不过，我能闻到你的味道。”谢庭安身体转向顾明尘，“现在味道也很清晰。”
“阿庭闻到的，我身上是什么味？”顾明尘眼中带出些不安和好奇。
“绿茶的味道，还有一点木质香味。”谢庭安靠近顾明尘，细细闻了闻。
“类似琥珀和愈创木的味道，搭配淡淡的绿茶味，清新，很有活力。”
顾明尘怔了怔，似乎是瞬间想到什么，低头快速嗅了嗅自己。
“真的吗阿庭，绿茶味？”
“可能是你喝茶喝的比较多。”谢庭安眼中带笑，放在一边的衣服里，私人手机忽的振动几下。
谢庭安掀开被子，起身去拿衣服，从兜里找到私人手机，发现是谢雨润的管理人发来的消息。
［谢总！不好了！］
［谢总您还记得谢雨润经常去给送饭的保洁大姐吗？］
［我们刚刚知道，那位保洁大姐，应聘到了顾氏的总公司，今天上班期间，一直在拔顾氏的网线！］
谢庭安翻手机的手顿了顿，下意识抬头，看到顾明尘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谢庭安安静良久，顾明尘之前的话，隐约在谢庭安耳边响起。
“……公司事情好多，设施还有点问题……”
设施有点问题。
谢庭安沉默站在原地，虽然早就预料到谢雨润对顾氏不会善罢干休。
但这个报复方式，谢庭安真的没有想到。
顾明尘躺在床上，面朝谢庭安站着的地方，感知一寸寸攀上阿庭的身体。
阿庭还没有穿衣服。
顾明尘歪头，感觉到阿庭微滞的呼吸。
“阿庭，怎么了？”
谢庭安腰-腹间搭上顾明尘的手掌，身后的热度，亲密贴了上来。
谢庭安放下手机，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头看向顾明尘。
“你公司……今天是不是一直断网？”
“阿庭怎么知道？”顾明尘贴的越发近，低头亲上面前漂亮的脖颈。
“这件事和我这边的人有关系，我刚刚知道。”
谢庭安将手机沉默放回衣兜，“抱歉，我会处理这件事，你把事故造成的损失，列单子给我，我会照价赔偿。”
顾明尘动作顿了顿，片刻后在谢庭安面前，垂下一直上扬的嘴角，转身趴在床上，扭过头不说话。
“明尘。”
谢庭安穿上长裤和衬衫，坐在床边，抬手摸摸顾明尘后脑勺。
“你因为这件事遭受损失，我赔偿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笔赔偿款，是出自做这件事的人，并不是我。”
顾明尘只是思考片刻，趴着转头面向谢庭安。
“阿庭，这事是你家人做的吗？”
谢庭安没有说话，顾明尘坐起身，只是稍微思考一下，便确定了人选。
“是我小舅子吗？”
谢庭安看向顾明尘，知道他聪明，但没想到他能从自己的反应中，这么快锁定嫌疑人。
“阿庭，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让小舅子赔偿呢？”顾明尘握上谢庭安的手，牵到自己脸侧，轻轻的磨蹭。
“他做了错事，应该给他个教训。”谢庭安闭了闭眼，清楚如果不及时制止谢雨润，他未来绝对会做出更离谱的事。
“阿庭，这件事可不可以交给我？”顾明尘抬头，面色真诚。
“如果就这样让他赔偿，阿庭觉得让他有了记性，但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谢庭安注视着眼前人，清楚自己可能把握不好他想要的公平。
“我其实很羡慕阿庭的家人，都想着谢氏，想着阿庭，还想为阿庭分忧解难。”
顾明尘唇角扬了扬，“小舅子，是叫谢雨润对吧，我明白阿庭想在我们中间调停，并且尽量不伤害到我。
虽然我们的关系还见不得光，但阿庭不能剥夺我和他面对面的机会，这样他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没法了解他的为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很容易产生误会。”
谢庭安沉默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向顾明尘说明谢雨润的情况。
“如果阿庭还是想在中间调停，让他补偿，那说明，阿庭根本不在意我和你家人间的关系。
换句话说，是根本没有想和我长久在一起。”
顾明尘面容朝着谢庭安，轻轻吻了下谢庭安手背，眼眸幽蓝。
“阿庭，我分析的有道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