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后偷偷看了顾朝弋几眼，对方的状态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屋里的环境也很整洁，没有满地的啤酒瓶，也没有吃剩的外卖盒。
顾朝弋哦了一声，示意他坐下，脸上风轻云淡，开口又带着讽刺，“不是嫌我碍事吗？”
“......”
鹿远本就难以怎么开口讨论那天的事情，他怨气如此浓重，鹿远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顿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比起争吵，他更想和顾朝弋捋顺两人的关系，现在的他们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很难用具体的词汇去界定。
“我最近在准备执业兽医的考试，你知道的，我不是动物医学专业，现在在医院里也只是给医生们打下手，医院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只有两个医生还是有些勉强，院长希望我早点把证考出来，可以上手术台。”
鹿远语速很快地说明自己的情况，意在告诉顾朝弋自己现在不可能一门心思地跟他玩谈恋爱过家家的游戏。
顾朝弋病好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他还要继续生活的。
顾朝弋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就这？
这次怎么这么好沟通？
鹿远正诧异，就听见顾朝弋说：“我会给你准备一间书房，让你专心备考，也可以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买通——”
“顾朝弋你在说什么呢！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
鹿远打断他，不理解有钱人的思维这么浅显直白，前面两条他能接受，后面直接走向违法的道路。
“我开玩笑呢。”顾朝弋说，“你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
“……”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鹿远确实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事事都顺着你。”
鹿远说得认真，落在顾朝弋眼中，只注意到他说话时翕动的嘴唇，和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真可爱。
两人冷战的这几天，他其实去过医院，只是换了辆车，也没有进去。
看到鹿远时不时朝门口张望，脸上期待又落空的神色，顾朝弋知道他也在想自己。
他主动来找他，说明在鹿远心里，他已经是一个重要的人了。
顾朝弋对他的妥协十分满意。
“好。”顾朝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鹿远又道：“我们现在算是在恋爱对吧？”
“嗯。”
“那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清楚。”
“你说。”
“首先，恋爱期间，你做的关于我的事情，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可以。”
“第二，不可以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亲密举动。”
“为什么不能公开？”
“因为我们两个差距悬殊。”
顾朝弋轻嗤一声，“那又怎样，物种一样还不行吗？难道谈恋爱还要做配对测试？”
“我会有压力。”鹿远说。
“好吧，答应你暂时不公开。”顾朝弋点头妥协，“第三条呢？”
鹿远清清嗓子，拿出手机录音，“你答应我，无论将来我们会不会分手，因为什么原因分手，你都不能用家里的势力打压我报复我，也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
顾朝弋笑道，“听你这意思，难道你还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世事难料，万一咱们将来闹得很不愉快，你们顾家有权有势，要打压我一个孤儿实在是太轻松了，还有——”
“好。”顾朝弋打断他，唇角笑容渐渐隐去，孤儿两个字太刺耳，他听得心烦，“我都答应你，除此之外，分手后我会给你补偿，合同我会让秘书拟好送来。”
“这个就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钱。”
鹿远收起手机，得到顾朝弋的承诺之后，他是腰板也直了底气也足了，脸上露出笑容。
“就这么开心？”顾朝弋不解地看向他。
“嗯，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和你谈恋爱要面临巨大的风险。”
“呵。”
顾朝弋拍拍身边的座位，“过来。”
“......”
鹿远不明所以，没敢动。
顾朝弋起身朝他走来，在他身侧坐下，手掌落在鹿远耳侧，轻捏着他的耳骨。
“都说完了？”
“......嗯，说完了。”
“那轮到我了。”顾朝弋俯身，一股清香随之袭来，压在鹿远唇上，“冷落我这么久，时不时该给点补偿？我很想你。”
最后四个字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口，假意中是否掺杂真心，顾朝弋已经无心去探究，只想感受鹿远身上的温度。
熟悉的，温暖的，令人怀念的温度。
不同于前几次浅尝辄止的吻，缠绵热烈的深吻让鹿远有些难以招架，脑中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二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比现在更炙热更疯狂。
只不过现在的顾朝弋是清醒的，他在清醒地吻一个男人。
原来主角真的是gay啊。
他就说耽美文主角怎么可能是直男。
那他还算是直男吗？
鹿远在思考这个严峻问题的时候，顾朝弋已经放过他的嘴唇，转到脖颈处厮磨啃咬，刚才还温柔地扶着他脑袋的手，也随着缓缓下移。
皮肤传来冰凉的触感，鹿远一个激灵，抓住他的手腕。
“嗯？”
顾朝弋看向他，深沉黑眸中似乎氤氲着水雾，若即若离，欲色翻滚。
鹿远又变得局促起来，之前跟他上/床可以说是为了救人，但清醒的时候还这样，那就真说不清了。
“我觉得，有点，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鹿远说完，轻轻推了推他。
顾朝弋反手将他的手攥紧，“没准备好，但你不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鹿远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还有丝丝的恼怒。
“你是性冷淡吗？”
“不是......吧。”
“不喜欢和我接吻？”
“也没有......吧。”
“那你为什么——！”
顾朝弋话锋一转，忽然冷笑道：“一定是你太小了，就算硬了也感觉不到。”
鹿远：“？你怎么能人身攻击？”
顾朝弋说完就要扒开他裤子一探究竟，鹿远死死捍卫自己的尊严，但抵不过顾朝弋强势，又一次阵地失守，袒露在顾朝弋面前。
他忿忿地瞪着顾朝弋，对方却比他更生气，“你是不是不举？”
“你才不举呢！”
鹿远反驳着，目光落在顾朝弋的灰色家居裤上，看到令人大受打击的一幕。
不愧是男主，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型号。
都怪作者没有提前表明，不然他也不会以为顾朝弋是受！
“谁不举一目了然吧？”顾朝弋得意地看着他，“你就是不举。”
鹿远提上裤子，把他推到一边，“又不是动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发/情。”
“那你还是性冷淡。”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今天不做。我饿了，你家有菜吗我做点饭。”
鹿远找借口逃离，被顾朝弋伸脚挡住。
“你把我弄成这样就想跑？”
“是你自己亲过来的。”
“你是我男朋友，应该负责。”
“......”
半小时后，鹿远举着双手冲向卫生间，后面的顾朝弋跟着他，声音慵懒，“技术真差。你自己平时不做吗？”
鹿远打了两遍肥皂，有种自己帮助动物配种之后的怪异感觉，“动物比你好伺候多了。”
顾朝弋瞳孔微张，“你把我当动物？”
“人本身也是高级动物。”
鹿远擦完手，肚子发出咕咕叫声，但他现在连做饭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还第一次用手去碰别的男人的东西，就算那个人是几近完美的小说男主，鹿远心里还是觉得无比奇怪。
他果然还是直男。
反正他还没有变成gay。
晚上和顾朝弋躺在同一张床上，他把手抚在胸口，感受着胸腔的起伏，心脏的跳动。
好像是比平时快那么一点。
但他对顾朝弋的确没有那方面的冲动。
“你在做什么？”
顾朝弋的胳膊伸过来，压在鹿远身上，圈住了他。
“检查身体。”鹿远一本正经地回答。
“哪里不舒服吗？”顾朝弋起身，将手臂移开，“心脏？”
“没有，我哪里都很好，很健康。”
鹿远说完，翻身背对着他，视线中他之前睡得单人床只剩光秃秃的床板。
“那张床的床垫呢？”
“扔了。”
“扔了？！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吵架。我明天让人再送一个。”
提到吵架的事情，顾朝弋语气中有一丝不悦，按着鹿远的肩膀，翻乌龟一样把他翻过来。
“下周三是我奶奶的生辰，我们家会在s市举办寿宴，你一起过来吧。”
“我？不是说好不公开的吗？”
“谁说要公开了！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一起，你可以以我朋友的身份参加。”
鹿远：“这......”
顾家老太太的寿宴，礼物每个千百万都拿不出手吧？
他那些存款还不够席上一桌菜。
顾朝弋看出他的顾虑，道：“你不用准备礼物，我会准备好，你只需要和我一起过去就行了。”
“我一定要去吗？”
“嗯。”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跟我去就是了。”顾朝弋压着他的胳膊，有些不耐烦，“这是你作为男朋友的义务。”
鹿远仰头，用下巴狠狠在他胳膊上磕了一下，“我要再加上一点。不许这么霸道独裁。”
顾朝弋：“驳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