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喝的烂醉如泥, 比上一次偷偷躲房间里喝闷酒还夸张的多，别墅里有几个冰箱，他喝一瓶扔一瓶, 没一会儿, 几个冰箱里的酒都要被他喝完了。
赵泽拦都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黎舟在一堆空酒瓶里又哭又笑, 一会儿嘿嘿傻笑着说“好喜欢柒柒”，一会儿有抱着酒瓶撕心裂肺地说“不要走，柒柒”……
赵泽恼火，直接用足了劲，摔碎了一个酒瓶：“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不想和他分开，那个时候说那些话做什么？不是徒让人伤心吗！”
玻璃摔碎的巨大响声, 似乎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黎舟，黎舟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
他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看着手里空空荡荡的酒瓶，低声道。
“你不懂，我都听到了，我都知道了……我不能害柒柒……柒柒，柒柒他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我……我不要柒柒死……”
黎舟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捶胸捶地。
赵泽：“……”
赵泽不能理解黎舟话里的意思，但是躲在窗外的宁时柒可以。
下午的时候, 黎舟突然翻脸，宁时柒虽然趁机走被打脸的剧情，把炮灰值和打脸值刷上去了, 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于是他偷偷跟着黎舟回家，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宁时柒靠着墙，坐在院子的草坪上，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耳朵里听着黎舟喝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他的心脏也像是跑浸泡在大海中，涩到无法呼吸。
宁时柒眨巴着湿润发酸的眼睛，忍住想要落下的泪。
离别是注定的，不是现在，也是几十年后……
留下来，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
第二天，宁时柒按照计划，找到了一个出去做任务的四级异能者，刷够了最后的炮灰值和被打脸值，并差点完成了死遁任务。
死遁任务完成后，他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但不知为何……宁时柒突然想在离开前，再好好看这个世界一眼。
半夜两点，月朗星稀。
宁时柒利用瞬移异能进到黎舟的房间，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黎舟。
黎舟紧闭着双眼，眉头皱起，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但嘴里一直在不停喃喃叫着他名字。
“柒柒，柒柒，你在哪，你去哪了……”
宁时柒眼神变化莫定，最后点燃了一支香。
这支香是用一种特别的异植做的，没有提前做好防护措施，闻到香味，人的意识就会变得昏昏沉沉，如在做梦。
宁时柒提前吃了解药，这香对他没影响，宁时柒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低头，轻轻地吻了吻黎舟的唇。
黎舟被吻醒了，他的眼睛迷迷糊糊的，不复往日的清明，他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看到了朝思暮念的心上人的脸。
“柒柒，你终于来我看我了……”黎舟抬手捏住宁时柒的脸，似乎难以置信，“我是不是在做梦……”
宁时柒的目光温柔下来，他轻轻抚摸黎舟的额头：“黎舟，想和我做吗？”
黎舟呆住了，木木地看着宁时柒。
宁时柒莞尔，他坐到了黎舟的腰上 ，他抠弄着黎舟的喉结，笑道，“我们很久没做过了，你不想吗？”
黎舟咽了咽口水。
一阵天旋地覆，位置颠倒，宁时柒被压在了黎舟身下。
看着猩红着眼睛，攻击性极强的黎舟，宁时柒眷恋又怅惘，他主动放松了身体。
黎舟却只是低头蹭他的脸，一边蹭一边哭，泪水沾湿了宁时柒的脸颊。
“是不是做了，你就要走……”黎舟哽咽着问。
宁时柒眨了眨眼睛：“是呀。”
黎舟一个劲地摇头，“那我不要做，别走，柒柒……”
宁时柒眼神闪烁，最后安抚地摸了摸黎舟的后颈，“你不做我也会走。”
黎舟哭得更厉害了。
宁时柒吻了吻黎舟眼角的泪，“我想在走之前，再好好地感受你，你会满足我的愿望的，对吗？”
说到最后，宁时柒的眼睛里也有了湿意，他看着黎舟，黎舟哽咽着，点了点头。
夜色寂静，床板轻晃。
……
三个小时后，宁时柒给自己服下一支恢复药剂，他冷漠地掰开黎舟缠在他腰上的手。
他从床上坐起，看着逐渐褪去夜色，泛起曙光的天空。
宁时柒抿了抿唇，穿好衣物，准备离开，但在走之前，他又再看了黎舟一眼。
黎舟睡得很不安生，睡觉的时候也在落泪。
宁时柒弯腰，指腹擦了擦他的眼泪，又看着他下巴的胡茬，“以前就叫你每天刮胡子啊，现在又忘记了，刚刚刮的我脸好疼……”
宁时柒摇了摇头，把话都咽进喉咙里，都要离开了，他还对黎舟指手画脚做什么呢？
……
宁时柒走进树林，又走上了一个山岸，山崖顶部可以远远眺望到曙光基地，隐隐约约地，似乎能看到黎舟的别墅。
清晨的山风很冷，很大，吹得他的斗篷猎猎作响。
宁时柒心里一片空无，他从空间道具里取出一支药剂，这支药剂是他新调配的，能让人在几秒钟内没有痛苦的死去。
宁时柒叹了口气，正准备一饮而尽，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电流声。
001：“小17，你在做什么？”
宁时柒捏着试剂管的手在打颤，他深呼吸才稳住身体，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001：“……出了点事情。”
001向他解释了它为什么会断连。
原来在主世界，主神有一部分下属和统治地区不服主神的管理，认为主神在剥削他们，他们和主神商谈了，没谈拢，就打了起来。
主世界打的昏天黑地，打的磁场都混乱了，所以它才和宁时柒断联了。
“你作为主神的得力干将，肯定在帮主神镇压‘起义’，”宁时柒哼了一声，“才不会管我一个小系统的死活。”
001：“……没有，我和他们一起把主神，不，是前任主神杀了，所以才来晚了。”
宁时柒这次真惊讶了，“什么？”
001又解释了一番。
001本来想让主神取消对宁时柒的惩罚，作为它帮忙镇压的交换。
但主神拒绝了001，主神认为，系统一族作为主神的从属种族，必须无条件服从主神的命令。
主神非常不满001的讨价还价，认为001和017待久了，中病毒了，企图用插件控制001的行为，失败后，就试图抹消001的意志，作为祂纯粹的战斗兵器。
001对主神非常失望，恰巧起义的首领，和它搭上联系策反它。
“001阁下，你给主神干了这么多年的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你想娶个老婆祂都不同意！还说什么系统一族没有结婚的先例！先例不就是用来创造的吗？祂就是在敷衍你！”
“祂还惩罚你的老婆，说实话，我觉得祂惩罚你老婆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祂就是没事找事，你老婆当万人嫌系统不合格，改一下工作内容，当万人迷系统不就行了吗？这么简单的事情，祂偏偏要搞个惩罚，这不没事找事！”
“你给你老婆求情，祂还觉得你中病毒了，想抹消你！真是太无耻了！不像话！”
001：“……”
“001阁下，如果我上位了，我一定给你和017举办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
001：“好的。”
“谁、谁是你老婆！”宁时柒脸忍不住红了，磕绊道，“就知道瞎说。”
001讪讪：“是那个起义军的首领说的，我只是复述祂的话。”
宁时柒还是觉得不对劲，“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们怎么会有实力干掉主神……”
001咳嗽了一声，“其实主要是我……”
“你？”
001无奈道：“小17，我和你说过，我活了很多年，我是我们系统一族最年长的，我经历过几任主神的变迁。”
“只不过每任主神上位后，都会将我格式化，我没有过往的记忆……”
“尽管记忆丢失了，但实力依然随着岁月积累，上任主神，论战力，并不是我的对手。”
001谦逊道，但宁时柒的关注点却落着在另一件事。
“主神格式化你，你都不反抗的吗？”宁时柒皱眉道，“我不信格式化丢的只是记忆，格式化后的你还是……”你吗？
宁时柒咬了咬舌头，没完全将话完全说出口，怕触及到001的伤心事。
但下一秒，宁时柒所处的环境突然就变了，变成了临时搭建的系统空间。
宁时柒看着身前001幻化成的黑长发男人，眸色温柔的看着他。
“我可以抱抱你吗？小17。”001问道。
宁时柒顿了一会，才慢慢点头。
001伸手抱住宁时柒地肩膀，像是抱住全世界最好的珍贵，“所以你很特别，小17。我们系统一族从诞生之初，就是神族的从属，完全听命于神族之王，主神，这是刻进我们系统核心的事项，所以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反抗主神的想法。”
“但我……”
“所以你是我们这族最珍贵的宝贝，”001捧住宁时柒的脸，“大家都很喜欢你。”
宁时柒瘪了瘪嘴，“我以为是因为我是最可爱的系统。”
001笑：“小17当然是最可爱的系统……不只我们喜欢你，宿主也都很喜欢你。”
“我都知道的，小17一开始也不想搞砸任务的，都是那些宿主求你，小17是最心软最善良的宝宝了，不仅帮了他们，还给他们背黑锅。”
“别把我说的这么无私！”宁时柒踩了001一脚，“我也是觉得好玩才帮他们的！”
001只是笑，又道，“我和起义首领签订了契约，以后我们系统不会再被强制要求带宿主做任务了，小17对未来，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宁时柒摇了摇头，“我大概还是会去做任务吧，挑一些能做的，毕竟我能量太少了，做任务是来能量最快的。”
001愣了一会，然后抬起手，爱怜地理清宁时柒凌乱的鬓间发丝，“可以跟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小17都经历了什么事吗？”
001在系统空间幻化了一把长椅，宁时柒坐下来，犹豫了一下，才跟他讲述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对不起，小17……”001愧疚，他想拥住宁时柒，但宁时柒推开了他。
宁时柒双手撑着腮帮子，手肘搁早大腿上，他的目光漫无边际地游走，小腿一上一下地摇晃了。
“我长大了啊，001，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宁时柒手指交错，往上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本来就不需要对我负责任何事。”
“我只是……”001难过地垂头，“怪不得，总感觉小17没有当初那么活泼了。”
001学着人类的礼仪，在宁时面前单膝下跪，握住他的手，“可以给我一个对你负责的机会吗？”
宁时柒惊讶：“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喜欢你啊，小17，可以和我在一起吗？”001诚恳道，“其实有比做任务更快来能量的方法，我可以把我这些年来积累的能量都给你吃。”
说着，001用自己的能量幻化出一个“草莓小蛋糕”，递给宁时柒。
宁时柒偷偷咽了咽口水，001的能量很精纯，对于常年处于饥饿状态的他来说……
他真的很饿，很想吃……
001看出了宁时柒的犹豫，笑道，“我作为你的临时系统，本该一步不离地指导你，却失联了这么久，就当是赔礼吧。”
宁时柒没犹豫了，接过小蛋糕，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吃光了，001站起来，又做了个新的能量小蛋糕给他。
宁时柒这个没接过，他烦闷地转身，避开了001的视线。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17了……”
“所以单纯的能量已经没办法吸引你了吗？”001怅惘道，但很快又振作，“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宁时柒打断：“不！我只是……我只是……你还喜欢我吗？001。”
宁时柒看着001，001能看到他眼底的泪光，也能看到他眼睛后患得患失，憔悴不安的心脏。
001摸了摸宁时柒的头，“是我的失职，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过去的小17从来不会对这种事有任何怀疑，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宁时柒咬牙，忍着泪不掉下来。
“但有一些刻在我们系统核心的东西，那些最本质的东西，不会改变，”001捧着宁时柒的脸，和他四目相对，轻轻笑道，“就好像我跟你提起我的经历时，你第一反应还是疑惑我不反抗，又好像在这个末日世界，你明明决心做任务，却依旧心软地给自己捏了个马甲，希望能帮助更多人。”
“你一直是勇敢又善良的小17，从来没有改变。”
宁时柒终于忍不住了，泪如雨下。
宁时柒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我变了，我比以前更好了，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自己照顾自己，我不需要依赖你，也不需要依赖别人。”
001目光欣慰又温柔地看着他，“是呀，小17最棒了。”
“但是，你……你也可以抱抱我吗？001哥哥。”宁时柒耸了耸鼻子，凄凄地望着他。
001听话照做，宁时柒趴在001的肩膀处，抱住他的脖子，抽噎道，“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001哥哥。”
“你可以随时依赖我，小17，”001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愿意，这不是什么坏事，小17，你依赖我，我依赖，这是互相的。”
宁时柒摇晃的头停住，又点头。
001等宁时柒的心情平复下来，期盼地望着他，“所以，可以给我一个同你相互依赖的机会吗？”
宁时柒眨了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001哥哥，虽然我和你的碎片谈过恋爱……但你老是掉线，我跟你这个本尊不是很熟诶。”
001讪讪，道：“其实我前段时间做了研究，我可以在一定条件下，把碎片再剥离出来。”
宁时柒本来是想捉弄001，但001的回答让他几乎欣喜若狂，但过了一会，他又遗憾道，“但是元焰和黎舟……”
“别担心，小17，”001笑道，“我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频率。”
宁时柒这次是真的很高兴，他大口亲了001的半边脸颊，“你真棒，001哥哥，我同意和你结婚！”
001被亲得晕乎乎的。
“那裴应溪和X……”宁时柒又忧虑起来。
001兴奋到发烫的系统核心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
001心虚道：“那其实是同一个人。”
宁时柒更气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他好坏。”
001马上点头：“那就不见。”
宁时柒狐疑地盯着001：“001哥哥，你居然有这么坏的核心碎片……你以后会不会也变得这么坏啊？”
001赶紧摇头：“这些碎片都是我失忆前流落在外的，那块碎片的年份尤其长，他可能在漫长的岁月里受到了污染。”
宁时柒看着001紧张的样子，突然噗嗤一笑，然后正色道，“我知道001哥哥对我的心意，我相信001哥哥，不过……”
宁时柒拉长了语调，“我更相信我自己，等结婚了，我就在贴贴或者做……做、爱的时候，把你的能量都吃了，以后我比你更厉害，不给你欺负我的机会。”
001高举双手：“支持！必须支持！”
宁时柒笑了，他变回了系统的模样，一个小小的白光团子，001也变成系统的模样，是黑色的光团，并压缩成和017一样的大小。
两个光团子在系统空间里追逐游戏了一番，又变成了人形，001坐在地上，而宁时柒坐在001怀里，低头看着他笑。
“那把我送回那个末日世界吧，”宁时柒道，“我之前急着走，是因为缺乏能量，现在能量足够，我……我可以再陪黎舟走过余下的人生。”
001同意了，但看样子似乎有些郁闷。
“你在吃醋吗？001哥哥，那也是你的核心碎片呀。”
001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那你可有的等呢，”宁时柒哼了一声，突然又俯下身，双手撑在001两侧，尖尖的虎牙咬住001的领子，无辜又充满诱惑地眨了眨眼睛，“但或许在这之前……我们可以体验一下生命和谐的美好？”
001耳根红得要滴血，但还是搂住宁时柒的腰，哑着声音道。
“好。”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