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脸红了红, 有点羞耻,但不太满意,所以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为什么不帮我……清理。”
[细说, 我是vip会员(耳朵)]
[会怀孕吗(狗头)]
方平:“……”
郁琼睫毛轻颤,也有些羞涩。他不自在地将方平轻轻抱进怀里,耳朵红得滴血。
“对不起,宝宝……”
方平:“……”他没有说什么, 只静静地和郁琼相拥,然后自然地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温柔的吻。
心里的火完全消散,什么都不计较了。
磨磨蹭蹭去了浴室,郁琼轻轻帮方平脱衣服。
方平沉浸在和郁琼暧昧与时不时接吻的亲热之中,忽地裤子被脱,猛然一惊。
不是因为担心被那个, 而是……
他很心虚,怕郁琼突然去摸他裤子口袋。
好在郁琼心事重重, 没有太注意细节。方平心里七上八下,既怕郁琼发现他的异样,又好奇郁琼的异样。
不知道郁琼原形是什么。那么喜欢折纸鹤, 难道是一只鸟?
海上的话, 海鸥吗。
所以会从露台出现。
结束后,天色渐晚,晚霞漫天,美不胜收。
方平悄无声息地换回之前的那条裤子, 也为了讨好郁琼, 主动戴了他一直努力送给他的手表。
郁琼见状果然心情好了很多,既满足又羞涩,一副谈恋爱的模样。
[他知道你要结婚的事情吗]
[!]
方平怔住, 也有点恍然大悟。
郁琼在吃醋,在忧心忡忡这件事。
“我不会和他结婚的。”方平亲了亲郁琼的脸,轻声道,“权宜之计。不过……”
“会订婚。”
朱闻也不是好对付的,不给他吃定心丸,他不会乖乖将些权势拱手让人。
郁琼欲言又止,犹豫许久,他咬唇。
过了半晌,轻轻开口:
“方平。”
“我对于你而言,算什么。”
这个问题,既问方平,也问他自己。
以前以为只要自己喜欢方平就足够了,能感觉到方平对他也有感觉,他很开心。
但是。
郁琼攥紧手心。
他不满足。
他的爱越浓烈,想得到的也就越多。
他越坚定,也就越不满方平的朝朝暮暮与三心二意。
方平的心太难看清,层层叠叠弥漫了太多的雾。
他了解方平。
越了解,也越伤心。
[摸摸小郁]
[主播怎么不说话(笑哭)]
方平:“……”主播不知道说什么。
“我喜欢你。”方平叹了口气,他抱住郁琼,“真的。”
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如若是他不喜欢的人,打死他他都不会说这样的话。
更别提,为了哄人喊……老公。
“我都那样叫你了……”
郁琼看着方平的眼睛,不知道信了几分。但他肯定也想起了方平的那种称呼,脸一寸一寸染红。
“出来看海景!”庞元等人在电话那头欢呼。
方平在房间里“独自”待太久,只能先与郁琼分开,出去简单社交。
“呦,新表?”
方平脸有点烫,炫耀般在朋友前晃了晃。
这款他真的很喜欢。
“别人送的?”王西试探问。冯靖和陈炫等人一脸问号,王西挑眉,解释,“这不是普通的表。”
他家就是搞这行的。
“这款是情侣款。”王西说,“还有个很像的,就是……”他记得有朋友戴过,挠了挠头,想不起来。
下意识觉得是方平,可印象中野营的时候方平没有戴表,倒是方平的男小妈,手腕上的表很眼熟……
突然明白了什么的王西嘴角抽搐。
“方平以前的那款。”陈炫想起来了。
“自己和自己戴情侣款。”庞元竖了个大拇指,“也不是不行。”
林韵:“……他最近脑子不太好使。”
“你可能不适合谈恋爱。”陈聪也开口了,“其实吧,单身也不错。是吧小枚?”
众人:“……”
“情侣表吗。”方平有点意外,他不知道,也没关注。只是觉得好看,很喜欢,没想那么多。
大家不讨论这件事他都快忘记了。
以前的手表送给郁琼了,不过郁琼很少戴,但是很珍惜,用网友的话来讲,简直是想将那块手表给供起来。
怪不得郁琼那样扭扭捏捏非要送表,原来是想和他戴情侣表。
方平心情微妙,有些脸红。
“唉。”王西叹息。
冯靖反应过来,沉吟片刻,想了想,说:“也不是不行。你藏人藏好一点,别被朱总发现。”
方平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咳了咳。
的确藏人了。
“为什么不让我下海?”方平找了个躺椅,舒服地躺下。刚准备歇息,瞥见朱闻的身影。
两人将要“结婚”的讯息逐渐扩散,朱闻的状态也不太一样,对待方平的朋友明显尊敬了一点点,客气地一一打了招呼。
大家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打招呼,感觉脸都要笑疼了。
只有方平硬着头皮躺着,见朱闻一直盯着自己,眼眸染深,他宛若吞苍蝇,赶紧起身,不想被人幻想。
朋友们面面相觑,内心也很不适。
总有种要把方平送入狼口的既视感。
“一个人在房间里。”朱闻没有气恼方平的怠慢,扶了扶眼镜,淡然问,“无聊么。”
“和你没关系。”方平抿了口果汁。
一旁的助理迅速搬来椅子,朱闻坐在方平身旁,助理退下。
他勾唇,打量了方平一会儿,低声道:“我很想你。”
方平:“……”
炫SUQ: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和朱总称兄道弟的时候
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我们走吗,还是留下来看朱总调戏方少
元:……
黑色的眼睛:我有点磕到了
大西瓜:(狗头)
韵:我们赶紧撤吧,朱总助理暗示了
很快只剩下方平和朱闻,方平心情很烦躁,刚要说两句刺耳的话,突然听见朱闻问:
“照片被你拿走了么。”
方平:“?”
“什么照片。”他有点惊讶,“那张吗。”
那天朱闻威胁他结婚的那张。
“你弄丢了吗。”
方平一下子紧绷,不可以,那张照片对他而言太特殊,如果被心怀鬼胎的人拿到,他就完了。
朱闻脸上划过愧色与难堪,他追问:
“真没拿?”
即便追问,但他也注意到方平着急的神色,知道方平的确没拿。
“别担心。”朱闻揉了揉眉心,“在船上,好找。”
“什么时候丢的。”方平问,不知为何,他居然有点怀疑……郁琼。
“可能是昨晚。”朱闻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间,“或者今早。”
他放在船舱的某处隐秘保险柜里,按理说不可能丢。
来都来了,朱闻要求和方平一起吃饭。
方平虽然很不情愿,但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默许了。
“你那边还有几张。”方平故作不经意问。
朱闻没回答,岔开话题:“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避免夜长梦多,回去后立刻订婚。最多一个月,必须领到证。他等了太多年,一刻都等不了了。
“我不喜欢结婚。”方平说的是实话,“恐婚。”
他不喜欢被捆住的感觉,然而他越不喜欢,朱闻越想绑他。
也许对郁琼产生兴趣与好感的原因在于,郁琼只会在床上捆他,其他方面不会。
方平脸有些红。
朱闻看着方平,轻轻勾唇。
方俊真是中了彩票,居然拥有了方平这样的孩子。
他一度想将方俊处理掉自己取而代之,因而没有去否认想收方平为义子的言论,但方家毕竟势力也强大,很艰难。
现在两人很快结婚,其他人都无所谓了。
他虽然很吃方平父子的醋,不过心里清楚,这些只是他乱吃醋的结果,全是子虚乌有。方平看起来软软的,实际上界限感很强。
即便父子俩断绝了关系,方平也不会越界。
他很庆幸那时是以朋友身份与方平相处的,两人之间没什么隔阂。
方平经常在他面前任性,从不端着。
“你去潜水了吗。”方平问,“多少人去了?”
朱闻摇了摇头,见方平感兴趣,他也来了兴致,“明早一起么,今晚也行。”
这边水域很安全,晚上很美。
日落西山,余晖消散。波光粼粼的海面黯淡下来,隐隐约约透着蓝绿色的光芒。
也许是水母,也许是海藻,也许……是某个不曾被人们知晓的东西。
“好。”方平有些紧张,他从口袋掏出那张纸条,瞥了一眼,满头黑线。
骑,乘。
[看不懂吗,脐橙(狗头)]
[蛙趣,赶紧多拆几个]
[这拆的哪里是纸鹤简直是隐形的套套啊(狗头)]
方平:“……”
估计是某个句子。等他下海回来,把郁琼书包里的千纸鹤都拆了。
方平心很痒,恨不得立刻下水溜一圈然后冲回去把纸鹤拆掉,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一步一步来。
“不舒服么。”朱闻问。方平的脸红得有些异常,他起身想去试探温度,被躲开。
朱闻眼眸一暗,只笑笑,佯装不介意地坐回去,道,“先养病吧,等痊愈了再潜水。”
感冒只是借口。
方平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健康过,他现在精力充沛,别说潜水了,让他游个几公里可能都不在话下。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想,倘若真让他游的话,估计一碰水就忍不住想上岸。
“我已经好了。”
方平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爸和他朋友们讳莫如深。
“海里有什么?”朱闻看出来方平的迫不及待,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么着急?”他失笑,但不再推脱,直接带方平去找相关工作人员。
助理们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就等他们来了。
“只有我们两个。”
方平看着朱闻,轻轻点头。
“你放心。”朱闻帮方平打点穿戴的设备,在他耳畔低声道,“他们都不知道。”
方平没有说话,心情微妙。
虽然朱闻有时候很令人讨厌,但是,不得不说,对方还是很了解他的。
即使不想被方俊和朋友们知道自己要去潜水,最好提一嘴让朱闻瞒着,可他不想在朱闻面前败下风,因而没说。
没想到被看出来了。
【我也看出来了】
[(狗头)]
[酸溜溜的(狗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暗恋我们家主播了,退下吧,小统]
[(笑哭)]
方平:“……”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就怪了(扶额)]
[这人还是很自私的,劝分]
[是啊,他隐瞒,不是为主播好,是不想别人打扰二人世界]
[有点自大……不怕出事吗]
方平心情复杂,网友们的话虽然比较扎心,但说的没错。
如若当年朱闻没那么自满,也不会发生当年的事情。包括后面的剧情。
方平咬唇,不止是自满。还有对他的轻视。觉得他好拿捏。
他瞥了朱闻一眼。
没了金丝眼镜与西装革履皮肤,男人虽依旧英俊,却令方平有些陌生。
其眼中的控制与压迫也尽显,先前外人在时,还会克制一二。
方平心里有点烦躁,很想扇对方一巴掌。
“你先下去。”方平说。
朱闻怔住,想和方平一起,但他下意识听从了,反应过来时已经先潜入水中。
方平等待了约莫十分钟,朱闻上来了。
他摇摇头。
没看见什么。真不知道为何方俊还有庞元等人潜水回来,一个二个都表情凝重。
方平有点失望。
“该不会错过了……”
“海下还是很美的,一起看看?”朱闻邀请道,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方平的身体上,喉结滚动。
方平:“……”
[这潜水服有点太贴身了(狗头)]
[去看看吧]
方平感觉自己很叛逆。
之前方俊等人都不叫他去,他很想去,现在朱闻邀请他,他反而不想了。
比起下海,他更好奇郁琼的秘密,以及千纸鹤的含义。
“是方少吗。”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他,面露难色,“您……最好别下去。”
方平疑惑地望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朱闻语气不善,他盯着阻止的工作人员,仿佛随时要把人辞退,或者干脆投海喂鱼。
那人看着方平,欲言又止。
方平平静道:“说。”
“我……”
工作人员帮方平调整了下装置,顺势抱了方平一下。
“我喜欢你。”
他的脸很白很白,即便口罩遮挡大半,面上绯红也明显,看起来随时要晕倒。
“喜欢很久了……”
方平怔住,莫名也有些脸发烫。
他别开脸将头上的东西弄好遮住自己。
“下水。”方平拉住暴怒边缘的朱闻,督促,“天快完全黑了。”
没入水中后,朱闻才有些反应过来。
他脸色阴沉,还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敢直接当着他的面,向方平这么直白地示爱!
两人结婚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外面的人或许还不太清楚,但这艘船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朱闻看向方平,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表情。
他很快释怀。
方平不可能因为那个工作人员轻佻的举止与示爱,这么轻易地爱上对方的。
他知道方平比他还在意阶级地位。
这个孩子……因为以前的那件事情,已经坏透了。
[好美]
[晚上感觉更美了]
[天呐……]
[难道是激将法,怕主播不想下海,大家故意说反话(笑哭)]
[这样吗,我懂了。主播不适合做网黄,太敏感了,容易被玩坏(狗头)]
方平:“……”
反正他绝对绝对不会做网黄的。
他是一个很内敛的人,与不相熟的人连话都不想说,平时能不和外人打交道就不打,很怕尴尬。
但是很奇怪,刚刚那个俊俏的工作人员当众和他告白时,他居然有点……
想要了。
[(震惊)]
[@郁琼]
方平:“……”
本来已经不想下水。
他虽然答应一起潜水,但在让朱闻独自下去时,就已经想放弃。
如若那个工作人员不来的话,他不会下海的。虽然那人嘴上说别下海,但方平能感觉到,是激将。
发觉他不想下了,故意激他一下。
方平心情复杂。就跟纸鹤一样,他偏想拆。
他很谨慎,很小心,既然父亲和朋友那般叮嘱,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种事情上,他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放纵与任性。
六年前的事情虽然记忆在模糊,可那种感觉深深镌刻进了他的心,让他每每回忆时不寒而栗,快要呕吐。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容易吸引变态与坏人,看起来就很好欺负,没有思想与主见,可以,甚至是适合,被随意的对待与……玩弄。
即使是方少,他也只是炮灰。
胡思乱想着,也潜地越来越深,方平却不太害怕。身侧有随行的其他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很有经验。
原来这就是海底的世界。
美丽又令人感到恐惧。
这其中会滋生出诡谲怪诞的离奇生物么。
望着一串漂亮游鱼与不知名的奇异动物,方平差点迷失在美轮美奂的海洋之中。
郁琼,究竟是什么。
前面的人都停下了,方平没多想,也努力停下,不停在心里面感慨世间万物的美妙。
他发觉人们在观察什么,也好奇地小心翼翼过去。
朱闻还想阻拦他,方平没太在意,在明知郁琼不是人的情况下,他都能接受和郁琼做,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然而,等他走近,却一头雾水。
没什么特别的。
只能先上去,等换下装备后,方平特地守在门口看其他几个人,发觉他们个个脸色沉重。
[难道只有聪明人能看到,主播太笨看不到(狗头)]
[我看到了!]
[有一群裸男在表演]
方平:“……”
“你看到了吗。”方平随机拉了一个人。那人面露难色,摇摇头,“看到了,但是不太方便说。”
“我给你钱。”方平说。
那人苦笑:“抱歉方少……”
方平:“……”
“你也看到了吗?”方平问朱闻。朱闻脸色铁青,但他点了点头。
“可能你们集体出现了幻觉。”方平不甘心道。
“不是幻觉。”朱闻说,“你来的有点晚。你来之前还有,你到了之后就没了。也许……”
他的脸色变得更糟糕。
或许那个东西不想让方平看见,因为太……羞耻了。
元:别瞎想了,不可能是什么海怪
大西瓜:(笑哭)
黑色的眼睛:估计是某个潜水教练或者是经常来这块玩的某权贵(扶额)
大西瓜:怎么做到的?
炫SUQ:不是权贵吧,权贵的话直接追了
元:感觉更像是一种示威
黑色的眼睛:我也感觉像是在宣誓主权……
大西瓜:朱总看到了吗,会不会退婚(狗头)
庞元给方平打电话,等了许久没接,有点心慌,该不会偷偷下海去了。
又打了几个,最后一个终于接了。
“方平!”庞元赶紧说,“千万别下海,有变态喜欢你……”
“什么变态。”
庞元怔住,他看向身旁的林韵,嘴角抽搐。
“小郁吗。”林韵试探问。
“嗯。”郁琼淡淡道,“他已经潜水去了。很安全,很多人跟着。不必担心。”
庞元:“……”
看着挂了的电话,庞元和林韵说不出话。
这么看来,方平似乎也挺变态的。
居然把小情人偷摸带过来了。天天不出门不会是藏屋里做那种事情。
两人很郁闷,不知道要不要提醒郁琼注意安全,别被喜欢方平的海里的那个变态嫉恨上。
但是又莫名有点怀疑,这个男高似乎透着古怪。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看到了一丝惊恐。
大西瓜:@元,看看我们的分析?怎么不说话了
黑色的眼睛:方平下海了!
炫SUQ:看看视频,关键词是什么,那啥的对象好不好看,如果是丑男我会去片场杀人的……
元:……
大西瓜:@炫SUQ 你脑子被吃了吗,怎么可能是那种下海
元:方平回来了,我看到他了!
大西瓜:什么表情
元:他什么都没看到。
炫SUQ:可能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到
方平:……
[主播怎么不说话]
[我有点害怕hhhh]
他抓心挠肝,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看不到。
[你来的太晚了,活动结束了]
[(笑哭)]
[唉,居然是主播带我们看直播,如果是别人我们也能看得到]
方平:“……”
[是小郁搞的吗,让他帮你再搞一次活动]
方平瞥了眼小厨房,男高好像在帮他弄吃的。
这个房间是专门为他定制的,什么都有。
[看出来了,连小玩具都有]
[哈哈哈哈]
方平小心翼翼地翻了男高的书包,更加难受。里面的千纸鹤居然都没了。
难道是他偷拿被发现了。
想到纸鹤上面写的内容,方平嘴角抽搐。
他努力找了一会儿,终于从某处找到了一瓶纸鹤,和之前送给他的不同,这瓶似乎是新弄出来的。
此时,郁琼出来了。
海鲜粥的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方平吞咽着,假装无事发生放下那瓶纸鹤,乖巧地接受投喂。
吃饱后,看着收拾的郁琼,方平故意道:
“有个工作人员向我告白了。”
“我和他调情了。”方平故意道。
郁琼收拾着,眼帘低垂,满脸红晕。
“我要去找他。”
郁琼有些无可奈何,也有点羞涩地低声道:“是我。”
方平嘴角压不住,轻轻挑眉,早看出来了。他搂住郁琼的腰,小声道:
“我也喜欢你。”
郁琼眼眸轻颤,垂帘与方平接吻。他的心脏被拉扯揉捻,恨不得永远与方平紧紧相依。
“我想参加活动,我也想看。”方平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催促道。
他也有点害怕,怕那些东西不是郁琼搞出来的。那样就完了,有一个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他。
出乎意料,男高点了点头。
“专门为你准备了……特殊的活动。”
他瞥了一眼那瓶纸鹤,喉结滚动。
方平将信将疑,从里面拿出了一只,拆了。
漂亮的字。
内容却,很不堪。
口……交。
方平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拆了一只。
内……
方平面红耳赤。
第212章
“方少……”
方平有些烦躁, 独自吹着海风,没有理会身后的人。
他生日快到了,方俊承诺了盛大的海上派对, 结果却未出现,让他一个人先上了船。
“他会后悔的。”
那人在他身后自言自语,方平嘴角抽搐,复杂地扭头瞥了眼, 没记住那人的长相,大致判断出是一个厨子。
“您还记得我。”
他欣喜地凑上来套近乎,还没说两句被突然出现的保镖拦下。
“不要让我再在船上看见你。”朱闻声音冰冷,助理给那人塞了一沓钱,之后将人带走驱逐下船。
“不可以太温柔。”朱闻走到方平身旁,轻轻勾唇, “生日快乐。”
方平没有说话,但他的落寞神色被朱闻捕捉到, 朱闻抬起手,虚虚覆盖在方平的手背上。
方平只看了一眼,没有抽走, 也依旧未吭声。
他心里很乱。
快成年了……
以前还未成年无法回应, 成年之后,需要回应么。
想起临别前白抚尘的那句话,方平心仿佛被羽毛挠着。
这一次,他的男朋友又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他们会像以往那般恋爱么。
他眼帘低垂, 与朱闻接触的地方有些发烫。
【不喜欢就拒绝】
方平:“……”
经历的世界越多,他越小心翼翼。
他知道男朋友在感情上还挺脆弱的,很容易哭, 很容易吃醋和胡思乱想。
也许也因为他心太软,不想再让喜欢的人在自己这边受任何伤害,因而即使无法确认朱闻是不是那个人,他都没有与之彻底决裂。
即便两人之间发生过令他无比愤怒与无法接受的事情。
方平蹙眉,抽掉自己的手。
“恶心。”
他面无表情,毫不留情道。
系统提醒了他。
他这个世界的人设是个恐同深柜,拒绝同性接触是合理的。
尤其是朱闻。
方平都不想看海景了,转身走进船舱。
“方平。”朱闻在他身后道,“我会等你。”
方平面容扭曲气得快晕过去。
他冷笑。
要不是这里是法治社会,他一定会杀了朱闻的。
哪怕朱闻偶尔的皮肤与他男朋友有些许相似,也无法动摇他被深深恶心到的、对其厌恶不已的心。
“是他么。”方平问。
【……】
系统无法回答。
这与任务无关,如若被检测出来,会给方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爱你】
这是系统唯一能给的答案。
方平点了点头,放心了,准备好好享受作为富二代的人生,不去管男朋友的事情了。
有缘就这个世界里再见,无缘下个世界再见也不迟。
【……】
【我可能会下线】
方平有些惊讶,“为什么。”
系统没说话,但是给方平划线了几条规则,方平欲哭无泪,“不要,万一我遇到什么危险……”
【没事的】
【只是无法对话】
方平想再问系统一些细节,没有回应了。他嘴角抽搐,跑得真快。
方平有点怀疑,会不会是因为等会儿会出事,所以系统先撤了。
不过他对系统还是很信任的,而且也知道这次会有些波澜——
这个好角色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既然想享受,就不得不忍受点非同寻常的东西——
他只是炮灰。
估计也没什么。
会比五六年前那次更糟糕吗。
方平愤怒咬牙,用力将叉子插入蛋糕之中,想象了将朱闻五马分尸的场面,才舒服一点点。
一声惊雷激得众人大呼小叫,方平却平静了下来。
暴风雨即将来袭。
这次风暴之后,他的任务也就快开始了,他们家会从初中开始资助一个孩子上学,那人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未来将无数男人迷倒的清冷美人。
方平沉沉睡去。
醒来时,外面还未下雨。
强烈的阳光令人头晕目眩,天气很反常。他想揉一揉眼睛,却震惊地发觉自己的双手被锁在床头,只能狼狈地坐起,却无法离开。
“朱闻!”
方平盯着缓缓开启的门,迎接他的确是刺眼的闪光灯。方平条件反射地缩起身子闭上眼,泪水滑落。
“别乱动。”朱闻反常地给他解开了锁。
以为自己自由的方平很快怔住,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方平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闻:“你给我下药了?”
他以为朱闻只是行事霸道,但是是……真的爱他。
然而现在方平不确定了。
“你究竟想要什么。”方平不敢再任性。
他眼睁睁看着朱闻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纽扣,却无法阻止,心如死灰。
“不要……”
方平祈求。
他连生日都没有过,还未满十八岁。
“别哭。”朱闻无奈地擦拭方平的泪水,“胡思乱想什么,只是想再为你换一次衣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渐褪。
方平知道自己熟睡的原因,但没有时间追求,只慢吞吞将朱闻驱逐出去,反锁了门。
他无力地随便拿了件衣衫换好,穿完后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穿了平日常穿的高中校服。
高考都结束了。
方平有点心累,可没力气换别的。
他蜷缩在墙角,努力缓和。还未歇息多久,门被强制打开。
方平知道朱闻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他赶走,因而也不意外。
“好美……”朱闻轻轻感叹。
方平脸色惨白,眼泪低落。
长大了也没有用。
“拍够了吗。”方平冷笑,声音却很虚弱。
他死死咬唇,想隐藏自己的不堪,可无能为力。
“这是脱敏。”朱闻勾唇,大言不惭。
“万一你碰到坏人怎么办,被发现会变成无法动弹,只能仍人艹弄的玩偶怎么办……”
“乖。”他喉头滚动,有些无法忍耐。
虽然那次未遂后逼自己忍了数年,可现在实在忍不下去了。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且没有拒绝他的能力,这教人如何是好。
腰带解到一半,船身一震,倾斜了大半。
朱闻恼怒地猛踹了一旁的桌椅,只能认命地将方平抱起往外冲去。
“怎么了。”船员和助理支支吾吾,朱闻眉关紧锁,听不下去,直接打断,“赶紧用备用船。”
“准备好了吗。”先前因该被驱赶的厨子却又出现了,和一高级船员互相使眼色。
这是他们设计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早早就得知今日会有一个漂亮的锦衣玉食的小少爷登船,还未成年,想艹他的人队都排不下了。
不过肯定得自己人先玩一轮。
他们本身就是亡命之徒,万一那些人不给钱,他们不就白干了。
原本嗤之以鼻,再漂亮的男人也是男人,但见到方平后渐渐扭转了想法,知道对方没成年后更加兴奋。
备用船上设备都准备好了,要让小少爷风光出道,让全世界都看到他在男人身下的艳丽模样,给他们赚多多的钱。
已经在脑补不久前轻怠自己的方少嘴边衔着异物的模样,差点忘了正事。
“朱总,这边。”朱闻没认出厨子,直接上了船。
他将方平安顿好后才想起来,但没放心上。他与方平的家世都很显赫,正常人也不至于在他们头上动刀子。
可方平太招蜂引蝶,他也很不放心,怕方平故意勾引男人破身,毁掉他的计划,因而果断地又将方平上了手铐,锁在备用船舱一隅,狠心关门离去。
方平:“……”
他这是幸运,还是倒霉。
好消息,不用被朱闻强了,坏消息,这样把他抛下了,万一别人对他使坏怎么办。
过了许久,似乎来了个人影,窸窸窣窣,方平很困但强迫自己清醒,他动了一下,没有睁眼,但发出虚弱的声音,问:
“朱闻……”
想趁乱欺负方平的助理攥住裤子,理智回笼匆忙将衣服穿好。朱总不可能真的就此离开,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比起纵欲他更惜命。
“方少。”助理跪下,犹疑道,“你想离开朱总吗。”
“给我一千万。”那人自言自语,“我会让他不再上这艘备用船。”
“不够。”他摇了摇头,“我要你的第一次。”
做方平的男人已经变成了权势的象征,能够艹到自己上司最爱的人,足够令人兴奋。
朱闻爱方平,他也爱。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方平,如若不是那次见方平独自落寞可怜,他不会把方平带进办公室,朱总也不会认识方平,更不会因此和方家合作。
他才是方平真正的老公!
方平已经说不出话。
他很久很久没有进食饮水,嘴唇有些干裂,唯有泪水滑落之际能沾染些湿润,疼得他心脏都有点抽搐。
方平艰难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想和朱闻在一起,但是眼下只有那个男人才会救他。
“方少!”助理似乎演上瘾,怒斥朱闻囚禁强制方平的恶劣行径,最后保证,“我们不会让他找到您的!”
心累的方平:“……”
眼睁睁看着男子离开,方平苦笑。
他已经这么大了,不傻,看出来那个助理并不是真心想帮他想救他。
轻而易举可以为他解开镣铐,可那人没有做,只知道嘴上说说。
方平微微蜷缩,脸色惨白。
他努力望向外面逐渐剧烈的风暴,感觉很不对劲。
他的命运也像这艘不知被何人掌舵的船一般,摇曳在风雨中,似乎早晚都会沉入海底。
不知过了多久,方平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是被混乱的人群喧嚣惊醒。
他吞咽着,希冀落入温暖的怀抱,希望看见他的家人。
“谁先。”
“一起搞,开机了吗。”
“会艹坏吧……”
“有点舍不得哈哈哈哈……兄弟们都用点力,片子才好看!”
方平霎那间面无血色。
“我给你们钱……”他沙哑道。
“钱?”有个光头吐了口痰,嬉笑道,“不需要,你配合点艾草,哥哥们自然能挣到钱。”
另一个贼眉鼠眼的淫,笑着:“你放心,还早呢,咱们玩完后,会让你休息两天。”
“大后天开始,得正式接客了。”为首的男人皮肤粗糙黝黑,脸上一道疤。
他用手背摩挲方平柔嫩的面颊,被方平躲开,也没恼,早晚会把任性的少爷驯服。
“已经都在另外的船上了。”另一个人拿着对讲机,似乎得到了讯息,“这两天有风暴他们没敢过来,预计一周后才会来这边,我们先好好玩。”
“不急。”
“给小宝贝读读名单吧。”
几个粗鲁的男人一个一个念着名字,看着方平逐渐湮灭希望的眼眸,不住吞口水,欲. 火更烈。
他是方家独子。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堕落,想将他摧毁。在他羽翼未长起来的时候,硬生生将他的翅膀折断,然后霸占属于他的一切。
方平流了眼泪。
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信任与依赖的人了。
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朱闻不知去处,唯一的亲人也辜负了他,忘记了他的生日。
某刹那,方平差点想就这么堕落,沦为玩物也无所谓了,他渴望被爱被拥抱被……占有。
活下去,还是为了尊严摔得支离破碎。
方平眼泪流干,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从未有过什么……尊严。
没有人正眼看过他。
在他之上的人轻视他,将他视作玩物。
在他之下的人表面讨好他,实际上却在心里唾弃他,幻想他,腻测他早就被他的父亲和其他权贵玩坏。
为什么……
方平不明白。
他的存在似乎没有任何意义,无法在任何人的心头留下烙印,产生重量。
快要再次昏睡过去时,一桶冰冷刺骨的水从头上浇下,方平却下意识舔舐,狼狈地吞咽,无助地掀起眼眸,脸面尽失。
“给他弄点东西吃吧。”
“别死了。”
“你怎么不去?”
“留着他的初次。”刀疤男想了想,道,“给那些人发消息,竞价。”
几个喽啰赞许老大的聪慧,看出老大的意思,也不再留下来,出去弄吃的了。
“醒醒。”刀疤男拍了拍方平的脸。
“真可怜,都不忍心干你了。”他心痒难耐,周围没人了,直接解裤带。
不搞下面可以搞上面,“啊,嘴巴张大。”
见方平只知道哭,磨磨蹭蹭,他有些烦躁,刚要粗暴地直接捅进去,门外一阵巨响,船猛然倾斜。
刀疤男趔趄着撞到的身后的墙,神色错愕。
他仓促穿裤子往外赶,过了很久,都没有再回来。
方平又昏睡过去。
被剁肉的声音吵醒。黑漆漆的一片,月光也很浅。
他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朱闻给他下的药的药力也已经消散。
用力咬舌尖让自己清明,仔细观察环境,发觉锁着他的镣铐的另一端的桌角已经不太稳固。
他屏气咬牙,用尽全身力气一拉,惯性使他撞到墙上,眼冒金星,但好在自由了。
方平嘴角抽搐,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铐,半自由。
发生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往外走,到处是粘稠的古怪液体,令人脊背发凉。
太黑了,看不分明,方平心里有点猜测,也明白为啥这个时候还不让开直播的原因。
终于走到很像厨房的地方,里面有个人不知疲倦地剁肉。
方平蹙眉,想走,那人突然停下,看向他,阴恻恻笑了。
提着大砍刀,步步紧逼。
手起刀落,手铐被砍断了。
刀上的刺鼻腥臭令他反胃,想吐,不敢吐,硬生生忍着。
“我救了你。”男子笑得很吓人,脸上全是血,“帮我去驾驶舱把人拖过来。”
快要全部处理好了。他将一大桶不知名的肉放进冷冻柜。
“这些也是招待客人的。”
方平攥紧手心,跟着男人。一路上到处打量,面如菜色。
求生的装置全部被破坏,救生艇也没了,不知是被人用了,还是本身这艘船就没配备。
驾驶舱没有人。
只有一只……手。
方平:“……”
他倒是认出来了,是拍他脸的那只。男子直接拿砍刀,将残肢剁碎,眼神恐怖。
方平深深吸了口气,悄悄静悄悄地走到一处露台房,爬到最上面,望着漆黑深邃的大海,头皮发麻。
广袤的海里波涛起伏,隐隐约约有鱼游动。
风雨愈来愈烈,船摇摇晃晃,方平也愈来愈绝望。
这艘船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在他昏迷前似乎就被什么剧烈撞击了,那些人应当是在逃命之时发生矛盾,最后只剩下剁肉的人。
救生艇没了……或许有人逃跑了,不知那人会不会回来救他们。
方平苦笑,怎么可能。
他闭上眼睛任由雨水拍打他的面颊,混着眼泪落入湮没一切的海。
突然听见奇异声响,他快速往外赶,看到那个男子不知在哪里藏了救生艇,独自逃了。
方平:“……”
天崩开局。
现在就他在这里,要么被救但是很可能会被当成杀人犯。如若救他的是那艘载满“客人”的船,他更加完蛋。
或是随着船一起,沉入海底,结束短暂又倒霉的一生。
太久太久没有吃东西,方平已经到了极限。
他麻木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准备一回去就把系统和公司报警都抓起来。
*
天亮了。
方平有些睁不开眼。
“你死了么。”
一个声音问。
方平眼泪流淌,他微微动了动,逼自己睁眼,可却没有力气。
忽地嘴被掰开,清澈甘甜的水灌入,方平痛哭流涕。
“咳咳……”
他终于睁开眼完全清醒过来,喝到了水,被硬生生呛醒。
“你快死了。”
那个人又说。
方平:“……”
“我……”方平有点尴尬。他的嗓子似乎完全废了,嘶哑难听,“……我不想死。”
那个人没再说话了。
又过了许久,方平逐渐适应了光照,慢慢看清了一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被换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手与脸也干净了,有人帮他清洗过。
“……谢谢。”
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不知这个人的目的,他还是道谢了。
喉咙太疼,方平阴暗地担心会不会被人那个了,但自己的确太久没喝水,口渴导致嗓子冒烟也正常。
是来的时候的那艘游轮。
虚弱地检查了里里外外,找到遗留的食物狼狈地吃了点,恢复力气后继续探索,他确认了。
只有他一个人。
这艘游轮出事停摆,其他人全部逃走了。当时的他也被朱闻带去了别的船,在那里差点死掉。
不对。
他是怎么回来的。
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方平到处找,也没有找到救下他的人。
最后方平郁闷地坐回甲板上,望着近在咫尺的海。
原本应该翘起的甲板已经倾斜,只要他一个不小心,就有滑落进大海的危险。
“我要掉下去了……”方平不敢动弹,呼唤系统,可以没有应答。
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不想真的死了。
“不要怕。”
方平:“……”
“我会把你捞上来的。”
那个人声音很平静,很冷,仿佛冰凉无情的大海发出了声音。
方平有点恍惚。
没有看到任何人。
难道是他出现幻觉了,太害怕,自己捏了一个人来拯救自己么。
也许他已经死了,在弥留之际,幻想自己回到了之前的游轮上么。
这里有他熟悉的房间,船体也是白色的,看起来很安全。
方平苦笑。
安全么。
小时候差点在这种船上被朱闻强,十八岁这年再次被囚禁,还差点沦为……
他有些迷茫:“过去几天了。”
“五天。”
方平哭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方平擦了擦眼泪,可眼泪止不住。
“什么意思。”
方平:“……”
“十八年前的今天,我出生了。”
那个人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久到方平已经确定是自己的幻觉,突然听到冷漠的声音:
“恭喜。”
方平:“……”
第213章
“你是天使吗。”方平躺在甲板上, 沐浴着阳光,随口问。
“什么是天使?”
方平想了想,说:“有翅膀的人。”
“你看, 那只鸟就有翅膀。”方平很羡慕,指着天上的小鸟说,“我也想要翅膀。”
等半天都没听到那个人说话,方平干脆闭上眼睛背过身睡觉, 保存体力。
过了许久。
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啄他的脚踝,他郁闷地睁开眼,附近栏杆上,竟绑了一只鸟。
方平:“……”
“我的意思是。”方平扶额,“想长出翅膀,会飞, 这样我就可以飞回家了。”
他给鸟解了绑,那只鸟毫无留恋地飞走了。
方平静静地看着自由地飞走的鸟, 鼻子一酸,擦了擦眼泪。
“你为什么一直哭。”
方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没有那么刺眼了。
他将游轮上上下下全部摸遍, 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挪到离甲板最近的地方。也留了一些在稍远的位置, 以防万一这边漏水。
人们走得很急,留了很多东西。
他收获了好几箱压缩饼干和饮用水,还有一冷冻柜的食材。
方平很饿,想搞点肉吃, 但是一拉开冷柜闻到肉味就胃里翻滚, 狼狈地去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段时间都吃不了肉了。
好在没有电,冷柜的余温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他也不觉得遗憾。
“你还在吗!”
方平喝了很多水, 喉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喊了一声后,又有点哑。
他咳了咳,缓了缓,问:
“还在吗——”
等了许久没有应答,方平轻轻叹息。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或许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方平生无可恋地躺下,白天太热了,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只能穿少一点,任由冰凉湿润的海水触碰他的脚踝,舒服了很多。
好热。
他好想下海游一圈,可不敢,怕下去之后再也上不来了。
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倒霉。
方平又想哭了。
但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人那句“你为什么哭”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硬生生憋回眼泪,伤感的情绪散去。
嘶……好冰。
他缩回去,过了一会儿又试探地撩了撩水,水是温热的,有点惊讶。
很快释怀。
太阳那么大,那么晒那么热,海面烫烫的,是正常的。
等等。
方平嘴角抽搐,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么冰冷。
一个恐怖的猜测萦绕心头,方平头皮发麻,一点一点往甲板后面挪,离海远了些后狼狈站起,远远地看着海面,有些发抖。
差一点点……
他似乎差一点点要成为某条大鱼的腹中餐了。
方平无聊地在船里面找乐子,依旧很无聊。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他开始害怕寂寥漫长的晚上。
害怕在他睡着的时候出现古怪的生物,或是偷偷躲起来的其他人。
方平将离甲板最近的房间布置成自己的卧室,附近浴室还能用,估计那人是在这边帮他洗的。
方平仔细洗了澡。
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虽然有一丝丝划痕与磕碰的青紫,但这很正常,毕竟他死里逃生。
淋浴时总容易胡思乱想,他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碰到的冰冷的东西,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坚硬。
是鳞片吗。
他怔住。
难道之前一直和他对话的,是这个东西?
“喂。”
方平有点尴尬,但他不知道那个东西的名字,只能这么随便称呼了。
“你还在吗,你是鱼吗?”
方平试探问:“为什么不说话了。”
蔚蓝的水面幽幽地晃了晃。
“……不知道说什么。”
听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方平摸了摸鼻子:“怎么不开心了。”
他猜测问:“是因为我放了那只鸟吗?”
附近的海里波浪大了些,看起来那只鱼在那边游了一圈。
方平咬唇,谨慎地判断着,是一条很大的鱼。
当时他没多想,只是下意识不想禁锢其他生命,而且他也不想吃鸟肉,就把鸟放了。
不过现在有点后悔,他的确想要一只活物在身边陪着,至少自己不会疯。
所以即使害怕这条鱼,他依然勇敢地来搭话了。
鱼比会飞的鸟好多了,虽然不能带他走,但鱼也在水里,想跑的话没那么快,可以跟着他的船,比较适合作伴。
而且这条鱼居然还会说人话。
“我不太需要它。”
方平实诚道。
“看它挺可怜的,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了,就放了。”
“不过它比我好。”方平苦笑,又有点想哭,“它能飞走,我不能。”
他真想长翅膀飞回家。
“你需要什么。”
鱼问。
方平重新躺下了,闭上眼睛,不想看无边无际的海洋,即使美轮美奂,引人心动。
他需要回家。
“我想回家。”方平淡淡道。
“什么是家。”
方平:“……”
“住的地方。”怕对方误解,方平补充,“很自在,随心所欲。虽然我现在待在这里,但是这里不是我的家。”
他怀揣着一丝希望,许愿般地和鱼报了自家的地址,说着说着,哭了。
他其实没那么爱哭,但这几天大起大落,遇到了太多的事情,而且才补充了点食物,情绪还不稳定。
“谢谢你。”方平苦笑,“是你从那艘船上救了我吗?还帮我换了衣服。”
鱼游了一圈,才轻轻矜持道:“嗯。”
“你有看到其他人吗。”方平好奇地问,他也有点害怕那个杀人犯,万一那人也回到这艘船上,就糟了。
“有人来到甲板附近。”
方平神经紧绷。
“当时……”
鱼游到离方平近一些的地方,方平能看到随之荡漾的水波,心情微妙。
“那个人想和你……”
方平攥紧手心。
“交. 配。”
“但是他看到我之后就跑了。”鱼似乎还有点不解。
方平:“……”
交流了一阵,大致知道了当时的情况。那艘备用船沉海后,他被鱼捞起来,带到这艘船上的甲板上。
那个杀人犯估计是想来这边找物资,看到了衣衫不整的他,起了色心。
刚想干坏事,突然发现他旁边有奇怪的鱼,吓跑了。
方平失笑。
如果是他,他也会被吓跑的。现在不跑只是因为跑不了,而且是鱼救了他,他对鱼有一点点信任。
不过。
方平吞咽了下,为什么救他。
他顺着鱼的话,问:
“你当时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害怕。”
鱼似乎在思考,沉入海中,过了一会儿,吐了几个泡泡。
方平脸有点烫,心情很复杂。
莫名感觉这鱼有点可爱,如果不是因为情况不对,真想养。
“没做什么……”
鱼慢慢回忆着。
“我把你放在甲板上,就看到他过来了。他笑得很丑。”
方平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在……我没做什么。只是离你很近。”
方平了然。
那个杀人犯想欺负他,正兴奋着,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一条大鱼,怕大鱼吃人,吓跑了。
“……我亲了你一口。”鱼别别扭扭轻声道。
方平敷衍地“嗯”了声,有些走神,绞尽脑汁想今晚的晚餐。
“他眼睛瞪得很大,滚到水里,爬到一个救生艇上跑了。”
方平:“……”
等,等等。
可能听错了。
“你做什么了。”方平假装不经意地问,但嘴角抽搐,“没听清。”
鱼立刻没了踪迹。
不一会儿,冒了几个泡泡。
方平:“……”
难道害羞了。
鱼会害羞么。
方平吞咽了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面红耳赤。
这是他这个世界的初吻!
今早零点之前他都不能亲,没成年,会违背公司规定。
这鱼还挺走运,正好赶在他十八周岁了……
“你。”方平声音颤抖,“为什么要亲我。”
“你打算吃了我吗?”
正好被杀人犯撞见,所以杀人犯吓鼠跑掉,鱼也没来得及吃他。
现在留他活口,可能见他饿瘦了,想养几天。
“我还没吃过人。”鱼老实道。
方平:“……”
所以想尝尝人的滋味吗。
他不敢再和这条鱼玩了,紧急回到船舱里布置好的卧室里,睡也睡不着,醒着也不知道做什么。
方平有些害怕,怕鱼撞船,故意让船沉,好吃了他。
他现在有点怀疑这两艘船出故障是这条鱼造成的。
可能过分担忧使他头脑疲惫,不知不觉中,方平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也不知道几点了,天色很晚,方平忧心忡忡,幸好之前找到了几个手电筒,他拿出一个打开了,光照给了他些许安全感。
海上的夜晚是难熬的,温度不知不觉渐已经下降,方平套了件外套。
一想到鱼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给他洗了澡,方平就心情复杂。
难道是想洗干净再吃吗!
他心里无比纠结,既担心不小心把自己送入鱼口,又怕人家真的只是一条好心鱼。
方平叹气,最终决定再去试探试探。
大不了相敬如宾,人家最起码救了他,不能让好心鱼寒心。
小心翼翼去甲板,方平刚从船舱探出头,就发觉甲板尾部闪烁着什么光。
他捏着手电筒谨慎地爬了过去,爬到一半,怔住。
皎洁的月色洒在海面上,也洒在一只精致的蛋糕上。
蜡烛的橘黄色的光跳跃闪烁,将附近的甲板与海面映照成了暖色。
方平眼泪流淌,怀疑这些是梦,或者是恶作剧,父亲和朋友们想捉弄他,给他惊喜,故意安排了这些。
但等他走到蛋糕附近,望着宁静的海,不得不承认,这不是梦。
他的家人与朋友,都不在。
这里,只有他。
附近水波流淌,有鱼不停打转,似乎很焦灼,很紧张。
方平:“……”
差点忘了,还有一条鱼。
这个生日,将就着过吧。
本来想给自己唱生日歌,但太羞耻。
如果没有能听懂人话且还会说人话的鱼就算了,但现在人家就在附近游,方平实在拉不下脸。
他犹犹豫豫问:
“你能给我唱个歌吗。”
鱼都知道生日蛋糕了,估计做过攻略,知道要唱歌,他犹疑道:
“我听过很多版本。”
来往的游轮上不乏过生日的人。
“中文版的。”方平说。
鱼一直吐泡泡,方平摸了摸鼻子,有点害怕玩脱了。万一人家生气,一口吞了他怎么办。
“……我不能随便唱歌。”
等半天等到这句话,方平有些失落,但很快接受,刚刚认识,还是跨物种,没觉得能产生什么感情。
他看着摇曳着光芒的蜡烛,思绪万千。
忽地,耳边传来清浅的歌声,很轻,很好听,比他听过的任何版本的生日歌都好听。
方平悄悄抹了抹眼泪。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里对他最好的,会是一条鱼。
他闭上眼睛,准备许愿了。
想原地回家。
但是实现不了。
“我想回家。”方平决定念出来,“想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有人一直陪着我。”
他心虚地补充了句:
“不是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鱼一直在冒泡泡,方平知道他听到了。
他心里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好坏,仗着这条鱼单纯,希望人家对自己好一点。
方平把蜡烛吹灭了,只剩下手电筒的冷光。
周遭也凉凉的,海深邃不见底,空洞恐怖。
方平切了蛋糕,自己吃了一半。
“你能吃蛋糕吗。”他问。
鱼还没回答,方平眼泪又出来了。他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不再尴尬,平静地拭去泪珠。
习惯了。
鱼没有回答。
方平起身离开了,留下了另一半蛋糕。
他回房间洗漱睡觉,希望睁开眼,回到了自家别墅。
然而清晨阳光照在脸上,外面水波荡漾。船偶尔也会摇晃,方平轻轻呼吸。
隐约闻到浅浅的香,方平疑惑地起床,快速洗漱收拾换衣服后,磨磨蹭蹭爬到甲板,发现蛋糕不见了,它的位置摆了一碗粥。
勺子都端正地摆好,静静等人来吃。
方平小心翼翼地靠近,心情微妙。这一切该不会是那条鱼搞得鬼吧,做鱼做久了,疯了,想做人。
可能对于那条鱼而言,和他相处就像在过家家。
他试探着尝了一口,出乎意料地,很好喝。
方平望着不远处的海面,称赞道:
“很香。”
鱼似乎有些得意,尾巴拍水撩起阵阵水花与涟漪,某刹那,方平看到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鱼鳞。
他很惊讶,鱼是怎么做饭的?
难道附近有人吗,鱼指挥其他人做饭?
或者,这是一条会魔法的鱼?
“你能把我变出翅膀吗。”方平小声问。
鱼的话很扎心:“你是人,飞不了。”
就这样淡然又神奇地和鱼相处了好几天,每个饭点甲板都会有吃的。
方平一开始很震惊,后面习惯了。
他有些怀疑是自己睡觉的时候,鱼悄悄跑船里面做饭,因为他发现这边的厨具有被使用的痕迹。
“我想看看你的模样。”可能是熟悉了,方平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愿望。
鱼沉了下去,跑了。
方平:“……”
但饭点还会出现,看他吃饭。
可能实在太孤单,方平晚上不想回去睡了。他对鱼有了很大的信任,觉得让鱼陪着反而更安全。
热的时候只带一条毯子,冷的时候把被子抱出来。
渐渐的,他的生活转移到了甲板上,每天都和鱼聊天,讲了一堆别人迫害自己的故事。
方平愤怒地拍了下甲板,拍完后悔,怕船沉。
“我想回家。”
鱼罕见地搭理了他这个话题:“我想带你回家。”
方平很感动:“可以吗。”
鱼扭扭捏捏。
“可以。”
他知道方平误会了,不得不解释:“回我的家。”
方平:“……”
“不行。”方平只能拒绝,“我是人,没有办法在海里面生活。我会死的。”
“就去看一眼。”鱼的语气甚至有一点点……撒娇。
方平:“……”
“看不了。”方平遗憾道,“我不会潜水,以后学了潜水,穿了潜水服,可以去看。”
“现在不行,我会死的。”方平很有自知之明,“我很脆弱。人很脆弱。”
“我可以一直养着你。”鱼没有放弃。
方平:“……”
方平摇了摇头。
“我有家人。”
虽然可能会让鱼生气,但他不想也不敢乱承诺。万一被拖进海里,他会淹死的。
“我有监护人,我有爸爸,他能养我。”
鱼沉默了。
“我也可以做你的爸爸。”
方平:“……”
“我已经成年了。”方平对这条鱼有好感,因而也不想骗他,“不需要别人养我,我要独立。”
鱼一直吐泡泡,似乎有些情绪激动。
“明天开始,我不给你做饭了!”
鱼生气地消失了。
方平:“……”
进入了尴尬的冷战期。晚上他也灰溜溜地回船舱睡觉,居然诡异地有些不习惯。
方平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方俊等人肯定会把他找回去的,而且他还得做任务。
他绞尽脑汁思索着,得给这条鱼准备一个离别的礼物。
说实话,方平很想带着鱼一起走,他被这条鱼“伺候”得很舒适。但这种思想太自私了,而且人家也不一定乐意和他走。
就像他不愿意生活在大海里,鱼不想,也无法生活在岸上。
一觉睡到中午。
他懒散地起来,习惯性往甲板望去,鱼说到做到,没给他准备吃的。
方平摸了摸鼻子,自己随便吃了点,本来想给鱼送过去,不过怕鱼嫌弃,没有给。
而且也不知道这条鱼吃什么。
万一鱼说“天气真好,想尝尝人肉”怎么办。
他犹犹豫豫,最后空着手走向甲板了。感觉鱼大概率还在生气,应该不会过来。
方平独自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打算回去时,忽然闻到了香味。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仔细找了找,居然在甲板某处发现了一个隔间。
里面放了一碗粉条黄焖鸡。
方平流着泪吃完了。
这条鱼做鱼太可惜了,简直是天才厨师。他前两天提到过黄焖鸡,没想到今天就吃上了。
晚上方平学乖了,没自己搞吃的,感觉时间差不多,直接去隔板,竟然发现了一碗酸辣粉。
吃完之后,突然想起来鱼说今天不给他做饭。
难道投喂他的另有其人?
“有人吗?”方平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海洋上回荡,无人响应。
方平躺在甲板上,感觉很幸福。为了这口吃的,留下来……不行。
他一下子冷静了。
不能被迷惑。
明天开始,他不能吃这条鱼做的饭了。
“明天起不要再给我做饭了。”方平冲着海面喊道。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方平以为鱼不在,转身想走,突然听见鱼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没有给你做过饭!”
方平:“……”
次日鱼就像失忆了一般,照常把饭送到甲板上。
方平心情微妙,也同意轻轻揭过,正常来吃。
海风轻抚,吃饱后总想做点别的。方平突然有点落寞。
“我想抱抱你。”他说。
鱼冒着泡泡沉下去,渐渐往远处游,又游了回来。
“让我抱一下……”
方平是真的想抱。
“快让我抱一下,又不会掉肉。”方平催促,“你之前还亲过我。”
鱼犹疑半晌,别扭道:
“……又不是没抱过。”
方平:“?”
“晚上都是抱着睡的。”
鱼感觉自己有点烫,他将自己慢慢沉下去。
偶尔还会亲,但他不敢说。
他发现方平很介意亲嘴,也去了解了人类亲嘴的特殊含义,所以只亲脸。
不过……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会亲方平的唇。
反正方平睡着了不知道。
他天天那么辛苦地养方平,亲一口怎么了。
就像方平说的,又不会掉肉。
第214章
“没做别的吧。”方平突然有点不信任这条鱼了, “你为什么要抱我。”
“算了!”方平不追究了,“让我抱一下。”
“抱尾巴也行。”
可能鱼太丑了,不敢给他看脸。
思考了一会儿, 鱼同意了,轻轻将尾巴甩上甲板,差点让船变成沉船。
方平望着这条巨大且绝美的鱼尾失神一瞬,红着脸抱了上去。
他抱着鱼尾躺了一会儿, 咬唇,小声道: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鱼不懂“喜欢”,但他知道大致的含义,猛然间也感觉心脏跳跃得更快,挣扎着小心翼翼请求:“我想养你。”
他现在也在养方平,但不一样。
有种……非法的感觉。
他不懂什么是“非法”, 听其他的人类说过,一下子跳出了这个词。
他想长时间养方平, 缔结……关系。
鱼忽然想到一种说辞:
“我想要名分。”
方平差点笑裂。
“你和谁学的。”
鱼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很多船上的人,他们说这些话, 然后抱在一起啃, 有时候很激烈,撞来撞去。”
方平:“……”
“他们在交. 配。”方平知道鱼知道这个词,但是可能不太理解,“你想和我交. 配吗?名分这个词是这种意思, 不能乱说。”
鱼怔住。
交, 配。
他忽然很想抽出尾巴,可怕伤到方平,只能忍着非常奇怪的感觉任由方平抱。
他悄悄在水里看着方平的脸, 感觉自己浑身着火。
不,不行,他得离开了。
方平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孩,他怎么可以和小孩说这种话。
“别乱动。”方平拍了拍鱼尾,他没忍住,轻轻亲了一口。
他真的喜欢上了这条鱼。
这条对他百依百顺,傻乎乎的单纯的鱼。
“你很丑吗。”方平问。
鱼:“……”
“我以前见过你。”方平有些记不起来,但能猜到,“之前也是你救的我吗?”
被朱闻强的那次。
他当时吓晕了。估计是因为鱼长得太吓人,所以才会吓晕。
而且那时候的鱼好像还唱歌了。
想起鱼说他不可以随便唱歌,方平推测也许鱼的歌声有魔力,跟那种传说差不多。
“……嗯。”
被认出来了,鱼既心里甜滋滋,又有些紧张。
方平渐渐睡着了。
醒过来时,鱼还在。
他很不好意思,轻轻将鱼尾推进水里。这么长时间不沾水,别死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看到很多船?”
和方平分开了,鱼有点失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是以前。”
方平心情微妙,没再追问。
但心里的温度已经渐渐冷却,甚至怀疑自己长时期没被救走,有鱼的“功劳”。
“能帮我找一些纸吗。”方平问,“我有点无聊。”
没多久,甲板就出现了很多很多漂亮的纸,还有很多卡纸。
方平选了最好看的一张,有些脸红。
他想给这条鱼写封情书。
磨磨蹭蹭想了很久,居然只写了“情书”两个字,画了个爱心。
想了想,爱心里面写了个“鱼”。
“你有名字吗?”方平问。
“不知道。”鱼老实回答。
“那就叫你鱼吧。”方平说,“你是鱼。”
“有很多鱼。”鱼闷闷道。
方平已经写了个开头。
“不一样。”方平摸了摸鱼尾。他让鱼把尾巴甩上来了。“我眼里只有你一条鱼。”
在鱼救他的那刹那起,在鱼首次和他对话,这么多天朝夕相处后,对于他而言,“鱼”的含义就变了-
鱼:
我好像
有一点点
爱上你了
——方平-
方平在甲板上打了个滚,面红耳赤。他不好意思给鱼,也感觉很羞耻。
真没想到自己还有写情书的这一天。
“我也想看。”
方平知道鱼看不懂,把情书放甲板上,但是依旧脸烫。
“看不懂。”
鱼问:“最后的是你的名字吗?”
方平没有回答。
鱼记住了这两个字的模样。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这两个字仿佛长了翅膀,飞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一直忍不住吐泡泡。
方平将情书收起来放好,冷静了很多,准备做正事了。
他想求救。
方平试图摆出SOS,可纸的颜色不醒目。
思考了一会儿,他在上面写了字,但即使是卡纸,长时间在海水的侵蚀下,也会湿掉,烂掉。
看着天上飞的鸟,他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折千纸鹤试试呢。
小星星什么的纸条太细,写不了太多东西,也无法勾起人的好奇心。他打算折千纸鹤,再让鱼给他搞个玻璃瓶,当做漂流瓶。
其实直接将纸塞漂流瓶就行,但他不得不找个借口,避免鱼发现他求救。
要不然,鱼不会帮他的。
“你在做什么。”
鱼将一个方块的东西甩甲板上。
方平烦躁地折纸,很郁闷,他不记得怎么折千纸鹤了。小的时候折过,早就忘光光了。
见方平一直不理自己,鱼有点不开心。他模糊地看出来方平在折小鸟,更加生气,还有点伤心。
方平明明说过喜欢自己,还说“鱼”是不一样的,但是却不搭理他,折了那么多鸟。
但很快鱼就不再在意这些,因为方平哭了。
鱼感觉自己心脏抽痛。
他知道方平想家了。
无论他对方平多好,都没有用。因为他的家在海里,方平不愿意去。
鱼感觉自己也要流泪了。
他不想让方平离开。
可他也不想让方平伤心。
方平已经自暴自弃地躺在甲板上。“你把我吃了吧。”方平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天,有没有耽误任务进度。
睡了一会儿,方平平静下来,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发现身旁有好多折好的纸鹤。
“你还会折这个。”
方平很惊喜。
鱼声音闷闷的,不情不愿道:“我讨厌所有长翅膀的东西。”
如果方平真的长了翅膀,他会哭的。
好在方平是人,不会飞。
但是人主要生活在陆地上,他暂时去不了陆地。
方平:“……”讨厌还折了这么多。
“里面写的是什么。”鱼问。
方平很心虚,哪里敢说实话。但他也不想骗鱼,只能沉默。
就这样又过去了很多天,方平依然不会折千纸鹤,只能依赖他睡觉的时候鱼帮他折。
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问方平折来做什么。
某天。
鱼去远处游了一圈散散心,回来看见方平眼睛亮亮的。
“我给你折了一条鱼。”方平说,“如果我以后不在了,可以让他陪着你。”
鱼有些困惑。
不在了。
方平指了指照片,没想到鱼搞了个拍立得,还趁他折纸崩溃的时候给他拍了照。
“这上面写的是。”方平这次告诉了鱼,“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忘记我。”
鱼很想哭,他知道方平要离开了。
“很多人会折千纸鹤。”方平淡淡道,“用这个许愿。”
“但是是骗人的。”
鱼知道方平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他看到方平抱着千纸鹤许愿,希望能直接飞回家。
失败了。
只有他这条鱼会实现方平的愿望,因为……
鱼悄悄蹭了蹭方平的脚踝。
他爱他。
鱼想通了。
他要放方平自由。
“你要去哪儿。”方平见鱼犹犹豫豫,似乎要往远处游。
“我……”鱼想给方平一个惊喜,他要去找船队,让他们送方平回家,“要去很远的地方。”
可能要离开好几天。
或许在他离开的时候,方平的家人和朋友已经找到方平了。
鱼有些失落,也有些难受。
他总是不放心,担心在他不在的时候,方平受伤,被人欺负。
起初在游轮上时,他就认出了方平,还有那个很久以前就想对方平做坏事的人。
他不明白方平为什么还和那个人一起,也许那些是人类的感情。
他远远地看着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他只能离得远远的,那个人却可以站在方平身旁。他不是人,却救了方平,其他的人,只想伤害方平。
他一直守着。
看着这艘船出故障,方平被送到备用船后,松了口气,也悄悄帮很多其他的人逃离。
可等他再次回去看方平时,不少他帮着救的人却对方平露出了丑陋的眼神。
鱼不懂,但他看得出方平的害怕与伤心。
“我不想走。”鱼紧紧依附在离方平最近的甲板处,不想离开。
他和方平不一样,他不是人,他不信任人。
他怕好心办坏事,亲手将方平送到坏人的手中。他想自己送方平回去,可又担心像以前那样,将方平吓晕。
“没事的。”方平摸了摸鱼尾,“我一个人可以的。”
“等你回来后,记得去船舱拿我给你留的东西。”
照片,情书,还有他唯一折的鱼。
方平很乐观,他昨夜联系上系统,快开始剧情了,他们家很快就要资助主角受了。
“再见了,小鱼。”方平轻声说。
“我不要和你分开。”
鱼拒绝了,他不想走。
方平笑了笑,抿唇想了想,有些别扭道:
“你送我一个礼物吧。”
鱼认真地听方平说话。
“我想和你亲一下。”
方平面红耳赤,“不是你偷偷亲那种,光明正大地亲。”他知道鱼不想露面,因而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唇瓣被含住,温柔的吻如绵软泡沫,融化在方平和小鱼的心头。
“你走吧。”方平说,“我们会再见的。把照片收好,以后吃人的时候拿出来对照一下,别把我给吃了。”
鱼:“……”
他也没那么伤心了,最后拿尾巴蹭了蹭方平。
“我会去见你的。”
他感受到远处船只的动静了,放心了许多。他要直接去海域的最深处了,他想……做人。
他想去陆地找方平。
“嗯。”方平最后叮嘱,“不许忘记回这艘船上拿我给你的东西。你顺便去找点防水袋。”
他的情书很脆弱,稍稍一碰水,就坏了。
“小鱼。”方平感觉自己这一次真诚的不得了,主要是这条鱼太贤良太单纯,“我可能会和别人订婚。”
虽然鱼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但他只略有遗憾。以防万一小鱼来找他的时候吃醋,不肯再见他,方平说:
“我有可能会和那个男人结婚。”
鱼不明白“结婚”的意思,但看过其他的人结婚,似乎会拥抱,会亲吻,会……
他不同意。
鱼很想哭。但他是鱼,似乎不会哭。
“其实他……”方平也搞不懂朱闻。
或许是因为朱闻习惯高高在上,所以对他的爱太过极端。
“我感觉,他是真心爱我的。”
“但是他是人。”方平轻轻叹气。人的欲念太杂,“他想让我只看得见他,所以会做出许多离谱的事情。”
“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方平顿了顿,“鱼。”
鱼:“……”
“不要那样做。”
虽然他还无法确认朱闻是不是他男朋友,但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这个世界都不会和朱闻在一起。
若是真是男朋友的话,说不定都会因为这些事情而直接分手。
和鱼在一起的这些天,方平很难不将一人一鱼作对比。
连一条鱼都能够平等地对待他,人却做不到。
虽然鱼在“养”他,但他能感觉到,他们的相处是舒适的,是自由的,哪怕还隔着物种距离,但他们的心是放在平衡的天平之上的。
“你喜欢他吗。”鱼很想直接将那个人的头咬下来,他胸腔里有不明的火焰在燃烧。
方平摇头。
鱼:“那就不要和他结婚!”
人太复杂了。
方平:“……”
“反正。”方平不再弯弯绕绕,“以后如果我没有主动来找你,不要来找我。”
“如果看到其他人要害我,你也别来。”方平说,“听我说完,我不会受伤的。你相信我,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怕鱼被别人发现异样,被带走做实验,或者捉起来囚禁。
朱闻养了很多猛鱼,方平眼睁睁看着那些鱼痛苦地死去,他知道如果鱼被别人发现,大概率会落入同样的下场。
“等我来找你。”方平承诺,“我会来找你的,不过可能比较久。”
估计得等他剧情结束,流浪结束了。
“相信我。”
方平划重点:
“尤其是我未来的未婚夫,离他远一点。他们家有海洋产业,如果真被逮到,鱼生完了。”
鱼:“……”
太阳从海平面渐渐消逝,波光粼粼,美极了。
鱼狠心地向远处游去,游一会儿停一下,转身看甲板上的方平。看到方平还在捣鼓千纸鹤,他有些吃醋。
都说了他不喜欢鸟了,还折鸟。
他要赶紧变成人,把那些鸟全撕了。
雨夜。
鱼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仅仅分离了两个小时,对他而言,度秒如年。
他对人从来就没有过信任,早就在过往的船只上看过无数个故事。
他迅速地往回游,很不甘心。
凭什么其他人可以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他只能不停地妥协。
他也要把方平锁起来,只能他一条鱼看到,只允许方平和他打交道,只许……喜欢他。
鱼很烫,什么都不去想了,拼命往回游。
风暴愈来愈烈,鱼告诉自己不要担心。
那艘船被他仔细加固过,其他游鱼也会帮他看着方平。
可他心脏跳动却越来越剧烈。
怕方平不喜欢他的模样,露出厌恶与恐惧的神情,甚至……
忽然看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极速落水的人。
人真的好脆弱。
比幼嫩的鱼苗还脆弱。
鱼望着人纤细的脖颈与身体。如若他没看清直接撞过去,可能会直接将人粉碎。
越来越近了。
会是方平么。
不可能……
他开玩笑地想,如果是方平,他要趁机将方平拐回他海底的家。
鱼打算将这个人捞起扔到附近的浮木上,然后赶紧去找方平。
可却在接近的那刹那,心脏骤停。
为什么。
鱼大脑一片空白。
他将人带出水面,看到人虚弱地呛水,脸色惨白,心碎为齑粉。
他不想带方平回他的家了。
他不想再看到方平这般濒临溺水的模样,让他的心完全破碎。
作为鱼,第一次流出了眼泪。
融进满是水与月色的深邃的海里,消失在铺天盖地的疾风骤雨里。
鱼轻轻碰了碰方平的唇,与先前一般将方平抱回甲板上,望着已经在船舱里搜救的人,悄悄躲在一旁。
既希望方平能够回到他想念已久的家,又不希望这些人发现方平将其带走。
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在远处等待,流着泪看着心爱的人被别人抱起,拥抱……结婚。
永远生活在岸上。
鱼感觉自己的流的泪比海里的水还要多。
雨过天晴,漫长的黑夜结束。
甲板上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方平。”
方平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仿佛睡了很久。他浑身疼痛,很疲惫。
“我给方俊打电话了,他已经快到了。”朱闻紧紧握住方平的手。
方平想抽出,一旁的助理制止道:“方少,是朱总救了你。”
另一助理端来一碗盒饭递给朱闻,朱闻接过,打开,刺鼻的味道钻入方平口鼻之中,他胃里翻滚,遏制不住地吐了。
“方少,你看到了什么?是那艘船吗?警方在查案,如果你记得什么,一定要说,不要怕。”
一个律师模样的人有些焦急,他身旁似乎跟着一个经理,很快从外面又来了几个警察。
方平望着逐渐拥挤的病房,泛恶心,吐了。
“都出去。”朱闻声音很冷。他让方平依靠在自己怀里,心疼地攥住方平纤细的手腕。
即使是朱闻下令,那些人也没走。
这次的利益牵扯太多,他们不敢走,生怕离开后方平说出了什么,让他们下地狱。
“抱歉。”助理嘴上说着抱歉行动却很强硬,直接撵人。
最后只剩下了警察,简单问了几句助理关于方平与朱闻关系的话,才离开。
“他们是那种关系吗。”有人忍不住小声道。
其他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眼神闪烁,都赞同这个猜测。
虽是同性,那两人却亲密的有些过分了。
比起想让方平好好休息,朱闻的神色里掺杂的更多的似乎是想和方平独自相处。
虽然对于方平而言过于残酷了,但现在的确是绝佳的暧昧时机。
“好些了么。”
朱闻给方平喂了些水。
方平缓了些,既有点不适又觉得朱闻应该照顾他,很纠结。
身体的状况不允许他多想,最后默许被照顾。
“宝宝。”方俊匆匆推门而入,见到孩子与另外的男人亲密怔了一下。
看清是朱闻后压下心中的古怪,心想毕竟是朱闻救下的方平,方平亲近他也正常。
方平立刻变了脸色,从朱闻怀里挣扎出,拉起被子蒙住头,拒绝与方俊见面与对话。
朱闻差点笑出声。
他遮掩了表情,轻轻隔着被子拍了拍方平的背,哄道:
“没事了……”
外面的几个助理也很有眼色,轻轻开了门。方俊攥紧手心,苦笑,逗留半晌等不到方平原谅他,只能先出去。
房间恢复安宁。
朱闻勾唇。
方平现在,只看得见他了。
*
“朱总后面为什么出国?”
返航的路上,方平和朋友们简单讲了些当时的事情。
他没多少印象,毕竟过去了许多年,唯有不经意间被触发的应激反应告诉他他并未忘记。
“不对。”林韵敏锐发觉逻辑问题。
备用船理应并不大,为什么在方平的描述中,显得很大呢。
“你是不是后面去了其他的船,没有一直在那艘备用船上。”林韵问,“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死里逃生了?”
方平记忆不多,只记得自己在游轮上被朱闻调戏,然后发生事故船体倾斜,暴风雨来临,他被带到备用船。
之后仿佛陷入沉睡,记忆模模糊糊,自己似乎有开窗看海,最后……
跳下去了吗。
反正清醒过来时是在朱闻怀里的,身旁还有几个随行的私人医生以及跟着来搜救他的警察。
中间少了一大截内容,他记不清了,也许是因为有些溺水,被模糊了记忆。
某刹那,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沉入海里时,恍恍惚惚,看见了一个美貌异常皮肤白皙的人。
方平至今都忘不了那种被击中的感觉,当时眼睛被海水蛰得疼痛,都忘记闭上眼睛。
不过理智告诉他,那人应该不是人。
是幻觉么。
总不可能是天使吧。
[难道是阎王爷]
方平:“……”
虽然记不得了,但是那个“人”有一点点西方,很漂亮。可惜记不太清。
“该不会见到美人鱼了吧。”庞元拍了一下脑袋。
众人:“……”
“估计是幻觉。”陈聪吃了个橘子,“不过朱总应该信了,到处出海去找。”
方平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不知道要不要说。
算了,没什么,不说了。
朱闻相信他,是因为朱闻看到了……那封情书。
方平一直很想找朱闻要回,但朱闻没有给他。
或许早就被撕碎了。
他一点都不记得了,甚至怀疑是朱闻为了和他吵架骗他的。
不过心底总隐隐约约浮现着若隐若现的感情,似乎在告诉他,真真切切曾经在过去动了心,青涩隐秘,无法宣出口。
而那稚嫩的封情书,却无法递出去。
方平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了。
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是他幻想出来的。
也可能是因为人家不喜欢他,他不想自讨没趣,就收敛了心思。
[@郁琼(狗头)]
[打起来打起来]
方平:“……”
第215章
“他没有回来吗。”
方平有些难以置信, 郁琼就这么水灵灵地失联了。
郁琼的爷爷奶奶欲言又止,方平有点抓狂,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他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失踪。”爷爷实诚道, “不用担心。”
“不过回来后,会很失落。”两个老人早就知道两个孩子的关系了,不想方平伤心,委婉道, “应该不是失恋了。”
起先他们怀疑孩子早恋被甩,想不开离家出走,但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方平:“……”
[欲盖弥彰呀(狗头)]
不行,方平很着急。
他快订婚了,郁琼也快高考了。
他嘴角抽搐, 难道这就是郁琼去年高考失利的原因吗。究竟是什么,比高考还重要吗。
想问老人, 怕戳中他们伤心处,没敢问。
作为凄惨小白花,郁琼大概率是被人陷害或者是家里老人生病之类的, 导致错过, 或是发挥失常。
来都来了,方平留下来吃饭,也想熟悉熟悉郁琼的住所,看看能不能想起来点东西。
“他和你有说什么吗?”奶奶好奇地问。
她感觉郁琼应该会和方平说点, 不至于一声不吭消失, 毕竟……
她和爷爷心虚对视,郁琼把方平当宠物养了。然后想起两个孩子疑似发生了那种关系,表情更加复杂。
方平想了想, 道:“有说过可能过段时间会不在。”
他以为是离开他的别墅回爷爷奶奶家,没想到,真的“不在”,哪儿也找不到。
不过给他留了一桶纸鹤,让他无聊的时候拆着玩。
他拆了几个,乱七八糟。
[不就是叫老婆吗(狗头)]
[有的叫老公(狗头)]
[老公,老婆,宝宝,还有什么(思考)]
[想亲你(狗头)]
[口口口口口]
[咋全屏蔽了(笑哭)]
方平:“……”
他猜估计是郁琼想他的时候写的。
晚上夜深人静,方平没忍住,继续拆。和前面的差不多,都是些肉麻的东西。
他打量着郁琼的房间,手很痒,试探着翻找,总感觉郁琼会在这里藏点什么东西。
尤其是他的那些照片,朱闻总怀疑是他偷摸拿走的,方平欲哭无泪,他哪有那种本事。
会藏到哪里呢。
[@主播,你觉得他最喜欢去哪里]
[我知道(狗头)]
[去主播里面(狗头)]
方平:“……”
[什么意思(问号)]
方平:“……”
“睡得还好吗。”
奶奶慈祥地问方平,方平虽然没有收获,但昨晚睡得还挺香,也没那么担心郁琼了。
方平点了点头,心情微妙。
怀疑郁琼回家过,说不定昨晚也回来了,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爷爷奶奶在隐瞒他。
他有点后悔晚上关直播,应该全程开着,让网友帮忙看看的。
不对,差点忘记了,不是他关的。
方平扶额。
网友们放飞自我开黄腔开得太离谱,直播间被封了一晚。
[呜呜呜呜]
[我回来了]
[已改头换面改邪归正(黄心)]
方平:“……”
看到方平怀里抱着一瓶纸鹤,奶奶笑了笑,说:“小郁很喜欢折这个。”
爷爷瞄了纸鹤一眼,复杂地愁闷地笑笑。
“怎么了?”方平敏锐地感觉其中有故事,试探问,“他为什么总折这个呀,是不是谈过什么初恋什么的。”
奶奶失笑:“小郁一直在这方面不开窍。”
很多很多人喜欢郁琼,但郁琼仿佛没有一点点这方面的想法和感觉。
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学习,出去打工,照顾他们两个老人,在屋里折纸鹤。
爷爷和奶奶对视,悄悄打量了方平,心情都很复杂。
感觉方平猜的也没错。
说不定纸鹤,和眼前的这个少年有点关系。
“他一直折,直到前段时间,就不再折了。”奶奶说,想了想,“去那个叫什么圆,什么方的地方上班之后。”
方圆场。
方平咬唇,摸了摸瓶子,心情微妙。
郁琼就是那个在方圆场上班的漂亮新人,也就是说,此前他一直折纸,来他这边上班后就不折了。
也不难猜,估计是因为之前见不到人,很煎熬,折纸解闷。
“他好像很想见一个人。”爷爷突然想起来,说,“有次帮我喂狗的时候,喂着喂着哭了,说‘很想见一个人’。”
“郁琼其实……”奶奶没有瞒着方平,“是我们捡来的。”
可能是想去找他的亲人吧,爷爷奶奶们想。
“他见到了吗。”方平问。
“见到了吧。”奶奶说,大黄腿搭在小板凳上,奶奶慈祥地摸了摸大黄的头,“还挺开心的,消停了一段时间。”
爷爷不太赞同,皱眉叹气。
“不知道是上班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他找的人不接受他。”
爷爷含含糊糊。
“小郁去了你们家后,每次回来都会把他自己锁屋里,一直抱着手机,不知道有没有受什么威胁。”
方平:“……”
[威胁周末空出时间约炮吧(狗头)]
[哈哈哈哈]
最开始的时候,他和郁琼都没有联系方式,很晚很晚才加上的。
他心情复杂,确定了郁琼就是那个奇怪的总跟着他的人,给他送诡异卡片的人,以及……炮友。
方平出屋和两个老人礼貌打了招呼,出去坐车走了。
“下周订婚,别忘了。”朱闻打了个转向灯,交代。
不过,忘了也没关系,绑也会把方平绑过去的。
反正方平很快就是他的人了,他其他的都不计较了。即便怀疑方平和那什么男高小妈有一腿,他现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背叛你了吗。”朱闻勾唇。
“他长得就很不安分,那么多人追他,钱权都递到手里,你说他心不心动?”
“和你没关系。”方平很烦躁。
他有些坐立不安,担心郁琼出事,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被发现非人身份被抓走做实验什么的。
“恢复得不错。”
朱闻带方平去了医院。医生知道两人的关系,讨好地拍马屁:
“朱总很会照顾人。”
方平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他好起来完完全全是因为郁琼这段时间的努力照顾,即便在船上,也追过来给他做饭吃。
忽地,手机振动。
——不要结婚。
方平有点火大,好不容易联系上怎么不说点有用的信息。
他问对方在哪,没有回应。方平心情复杂,只能激将法。
——抱歉,我要结婚了,我们结束吧。
那边火速回复。
——我不同意
方平:“……”
炮友把之前的聊天截图甩出来,但每一张图片都在控诉方平的“渣”。
明明之前那样“甜蜜”地既叫“主人”又叫“老公”,天天筹备去哪个好玩的情趣酒店开房,时不时求艹,现在却!
方平:“……”
“炮友吗。”出了医院坐回车里,朱闻瞥了副驾方平的手机,故作漫不经心问。
方平尴尬地放下手机,没有回答。
“不多聊两句?”朱闻冷笑。
方平:“……”
方平渐渐在副驾睡着了。
他模模糊糊地想,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由于以前的经历与创伤留下的后遗症,让他以为自己在和郁琼暧昧,甚至发生了很多次关系。
还有那什么初恋。
方平直接笑醒。
见朱闻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方平摸了摸鼻子,问:
“你真的相信我有那什么初恋吗。”
朱闻这次没说话。
“那个人不存在。”方平笃定道,“是我当时溺水时,差点死掉的时候,出现的幻觉。”
“喂。”方平警惕地看向朱闻,“那什么情书,该不会是你伪造的,骗我的。”
他一直怀疑情书是朱闻用来拿捏与威胁他的手段。
他不相信自己会给别人写情书。
朱闻:“……”
这么多年的醋似乎白吃了,但他还是确定道:“存在。”
“幻想与现实交织。”朱闻言简意赅道,“别深想了。”
他已经大致推断出,方平估计大概率无意间遇到了深海里的离奇生物,被迷惑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见到过,那次差一点点就可以得到方平,却被那个怪物打断。
车里,方平没再说什么,侧过身闭上眼睛歇息。
朱闻望着方平的睡颜,想触碰,最后缩回了手。他攥紧手心。
他会把那个东西揪出来的。
让他最爱的宝贝落下了这么多年的创伤,让方平无法接受他的触碰与感情,他要在那个东西面前和方平交欢,将方平所有的噩梦与幻觉全部击碎,只剩下……他。
到了别墅。
“方平。”朱闻叫住方平。
“去你家泳池看看,有你的小情人的惊喜。”
方平怔住,攥紧手心,脊背发凉。
朱闻看着方平的眼睛,控制不住笑容。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话:
“除了我,你不该相信,也不该爱上任何人。”
“这个世界很残酷。”他靠近方平,呼吸有些不畅,克制着没亲上去。
朱闻勾唇,将方平的安全带解下,继续道:
“我知道你在船上藏了人。”
方平睫毛颤动。
“但是我并不介意。”朱闻了解方平,他知道方平比他还要眼里揉不得沙子。
方平疑似对其炮友兼小情人兼小妈产生了些许感情,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这些感情很快会无影无踪,甚至转化成……对他的爱意。
朱闻已经做好了方平朝他主动投怀送抱的准备。
泳池。
方平眼帘低垂,怎么忘记了呢。
之前发现郁琼不是人的时候,他就偷听到郁琼和他的爷爷奶奶说,不用担心他,因为方家有泳池。
难道郁琼恢复原形无法变成人,悄悄在泳池养了很多很多鱼做口粮,隐秘地生活在那里么。
他紧张地朝着泳池的地方走去,自从他十二三岁在海上差点被那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泳池了。
“方少。”管家没有多问,将钥匙给了方平。
锁头咔哒声,方平心提到嗓子眼。
会看到什么呢。
开了门,开了灯,方平怔住。
没有水,没有鱼,也没有诡异的非人生物。
庞大的泳池里,只有满池纸鹤。
方平到抽一口冷气,嘴角抽搐。
“有病吧!”他甚至没忍住说出声。
眼泪莫名奇妙出来了,在他看到池边零散摆了很多被随意践踏与拆碎了的纸鹤。
方平走过去,一点一点捡起来,猜到是朱闻等人做的。
纸鹤太多了,人没有耐心,只拆了将近一百只,发现全都是普通的纸鹤,就放弃了。
他小心翼翼进入泳池,感觉自己都能在这里“游泳”了。
随便拆了几只,里面什么都没有。
方平很无语,真不知道郁琼是脑子真有病还是闲着没事干,为什么折了这么多。
他很快找到了一封被伪造的情书,一眼就看穿是朱闻的陷害。
郁琼语文奇差无比,完全写不出这种东西。
也不是朱闻写的,朱闻在方平小时候就给他写了很多,不是这个字迹,也不是这个文风。
仔细搓了搓,方平嘴角抽搐。
甚至都不是写的,是打印的。他上网搜了下,找到了同款。
把他当傻子糊弄吗,他会因为这个相信郁琼移情别恋吗。
不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书布局,他怎么有一点点熟悉。
难道是别人给过他吗。
或者……
方平心情复杂。
他曾经给别人写过。
[再拆几个吧]
[男高那么纯情,估计把东西隐藏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有可能,他经常脸红]
[能不能让系统帮帮忙(狗头)]
【好】
在系统的指引下,方平很快捉到一直小巧纸鹤。小心翼翼拆开了,里面没有字,只有一个红色的小小的爱心。
都能想象出折纸画爱心的人红着脸搞这些的模样。
他脸有点烫,继续去找下一只。
这次有字,居然不是黑色的,是漂亮的蓝色。
但就一个字。
守。
方平:“?”
他耐着性子在系统的帮助下继续找,终于找到新的。
想。
想守护么。
[想守护主播(狗头)感觉是这个]
结果下一个,是做。
[(笑哭)]
[想边守护主播,边和主播做]
方平:“……”
[彩色的字越看越黄(狗头)]
挺好看的,他又找到了“护”,几个字都是蓝色系绿色系,但不一样。
[找到了]
[永]
[远?]
[永远守护吗]
[永远做(狗头)]
[看到主播的名字了]
[主播脸红了(狗头)]
方平:“……”
永远守护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敢再拆了。
万一没实现,郁琼会不会和他闹,说是因为他拆了纸鹤,才没实现。
【……不会的】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本身愿望就无法实现(顶锅盖)]
[@郁琼]
[小郁别看是恶评(笑哭)]
很快,方平找到了一个“天”。
[想做永远守护主播的天使吗]
[哇]
[猜对了]
[等等,咋还有(笑哭)]
[长?]
[长天使?]
方平:“……”这是什么鬼。
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他拆到了“翅”和“膀”。
他将纸鹤的内容排列了一下,得到了答案。
——想做永远守护方平的长着翅膀的天使。
郁琼拼命想实现的愿望,看起来有点滑稽,也有点古怪,还有点莫名其妙。
非要强调“翅膀”做什么。
看起来执念好深。
难道郁琼真的是鸟吗,所以强调自身属性,防止纸鹤大神实现愿望的时候,搞错了人?
不过,估计他的初恋真的是郁琼。
【为什么】
[系统都好奇了哈哈哈哈]
[笑鼠]
“天使”什么的,西方说这个的比较多。方平仔细回忆郁琼的长相,很漂亮,难道是个混血。
元:订婚宴还不错
大西瓜:需要给份子钱吗
黑色的眼睛:结婚的时候再给吧,万一换新郎了
元:(扶额)
大西瓜:突然有点感动
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居然不是商业联姻(震惊)
方平:……
黑色的眼睛:@方平,不可以玩手机
元:@方平,虽然我们现在倒戈了,有点支持朱总了,但是日子是你去过的,你想清楚,究竟喜不喜欢他
炫SUQ:他看起来真的爱你
方平抿唇,眼帘低垂。
什么是爱情。
他不知道。
和朱闻一起切了蛋糕,他侧过脸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的英俊的男人。
一如既往地,朱闻的眼里只有他。
察觉方平的目光,朱闻轻轻勾唇,摘了金丝眼镜。
方平攥了攥手心,有些逃避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了]
[根据流程是不是要亲了(笑哭)]
[不要啊(哭哭)]
现场忽地有些哗然,方俊从场外板着脸进来了。
他穿过漫长的人群,走到孩子的身侧,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方平的手。
“方总怎么来这么晚……”
不少人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在为方俊找补,说可能工作忙,也说可能舍不得孩子,避免伤心干脆不来,但这毕竟是很大的事,还是来了……
方平看了方俊一眼。
“……对不起。”方俊轻声对方平说,“爸爸来晚了。”
方平慢慢回握方俊的手,心里掀起波澜。
“亲……抱一下吧。”
人家的父亲来了,而且父亲还是大名鼎鼎的方总,司仪虽是朱闻聘用的人,也不敢得罪方俊。紧急改口。
方平吞咽着,深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闭上眼微微往前走了一步,虚虚地和朱闻抱了下。
朱闻喉结滚动,眼神不善地掠过方平与方俊紧扣的手。
但只加深了拥抱,分开时顺势抚了方平的面颊,惹得场边人们的阵阵惊呼。
“方少,如果让你在爸爸和老公之间选一个。”
有人吹了个口哨,大伙儿都暧昧地笑了。毕竟方家父子传闻很广,如今看起来……似乎真有那种苗头。
方平脸色变差。
他和朱闻还没结婚,对外宣传的也只是联姻罢了。他根本就不想出柜,也从未向朱闻与其他人透露过自己的性向。
方平的视线越过这些人,从地板一路望向布满繁灯的天花板,逐渐冷静。
“方总的情人怎么没带过来。”
“可能上不了台面吧,哈哈哈哈……”
“听说是个男高。”
“可漂亮了……”
“真可惜,不能看看他长什么样,不知道和方少比起来,哪个更是人间尤物……”
方平:“……”
“朱总给方少准备了一份订婚礼物。”
人们盯着方平等人身后的那块华美的深红色幕布,急促地等待着其背后的东西。
场内的人已经清了一波,记者之类的全部请出去,只留下几家交好的在场。
方平也很好奇,不知道朱闻准备了什么。
这段时间朱闻和手底下的研究员们一直在忙碌,印象中剧情里似乎也有突出的成果。
就是不知道这成果的合法性与正规性。
看起来或许都没有,要不然也不可能清场。
“宝宝……”
朱闻勾了勾方平的手指,勾唇。“你会喜欢的。”
一旁的方俊:“……”
为什么大家都想抢走他对他孩子的称呼!
方平心情微妙,不知道朱闻哪里来的自信。
他是个极其挑剔的人,目前只有郁琼那个傻瓜送的东西,会让他的心产生点涟漪。
目光淡淡掠过宾客们此次订婚宴上赠予的礼物,他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利益与钱权纠葛。
但这也没什么,很正常,且实用。
他们都是人。
包括他自己,也是人。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让大家后退,其中一人有些为难道:
“诸位有心脏病史以及无法受刺激的请自行立场,否则……后果自负。”
[(笑哭)]
[该不会是什么怪兽吧]
[深海海怪]
[主播后退了,想起来了,主播不能受刺激]
方平真想跑,但被面容扭曲的朱闻死死拽住。
其他人:“……”
方平都能坚持,他们也可以。
研究员和朱闻在沟通什么。
“爸爸,有他的消息了吗。”方平趁机压低声音问方俊。
他忽然很想郁琼,很想很想。
方平一直有给郁琼炮友版发信息,但对方都没回了。
他很担心。
方俊感觉很扎心。
他被人算计来晚了,差点就要在新闻头条上看见自己的宝贝和别的男人亲吻的画面了,结果方平只关心那个男高。
之前那样讨厌对方,现在人家消失了,还关心起来了吗。
发现方平真的一脸焦急与担心,方俊眼皮子直抽。
恨到极致,便是……爱么!
第216章
“准备好了么。”
几个研究员比方平这个订婚礼主人公都兴奋。
方平默默后退一步, 和方俊挨近了些,万一扑出来一个海怪,他们父子俩就逃走。
幕布一点一点被拉起, 露出了冰山一角。
大西瓜:猜对了,就知道和水里的东西有关
黑色的眼睛:朱总毕竟是搞这一行的
炫SUQ:其实我本来是猜,朱总装美人鱼表演给方平看(狗头)
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这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是方平自己上, 倒是有一点点看头,至少方平长得好看
方平:……谢谢?
元:(扶额)
周遭温度一直在缓缓下降,不是错觉,研究员控制了空调。
他们神情紧张又得意,有宾客想问原因,都没回答, 只让大家静静等待。
巨大的幕布后面是巨大的玻璃缸。看起来很厚很厚,也许并非玻璃材质, 而是更坚实的材料。
方平默默往后又退了一步。
[起初,人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水缸]
“我猜是鳄雀鳝。”王西说。
“不搞个水虎鱼么,据说是食人鱼。”陈炫玩笑道。
庞元和林韵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想到这段时间陆续发生的凶案, 脸色都很差。
不过,这东西被捉住了,说明还是能控制的。
只怕……
林韵握住庞元的手,轻轻摇头。
这些事情他们管不了, 也没法管。
“方平呢。”庞元心里咯噔, 怕好友遇到什么危险。
所有的一切都指着方平,这个东西看来是铁了心想接近方平,就是不知道是想做口粮还是……配偶什么的。
往周围一看, 几个朋友居然也找借口开溜了。
他低头看手机,方平居然在群里发了两个字:
快跑!
[主播怎么跑路了(满头问号)]
[主播也是人,也怕死(笑哭)]
[你跑的未免太果断了吧hh]
[被拦住了,为啥只拦主播]
[我就知道跑不掉的(笑哭)]
[完了以为你逃婚呢]
“方少。”朱闻的几个属下面露难色,“请您回去。”
方平认真地将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最后平视前方,若无其事地跟着他们回去了。
然而没能拖延多长时间,朱闻等人在他走后根本就没动幕布。
好在已经走了一些人,万一出事要救的人不多。
【……】
[(捂脸)]
【没事的】
“生命只有一次。”方平说。
【相信我】
方平不想相信,但不得不相信。
朱闻为了防止他跑,直接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去做什么了。”朱闻问。
“……散散心。”
朱闻冷冷勾唇,没追问,但目光掠过庞元与林韵,最后看向方平,方平脸色难看。
朱闻在用他的朋友威胁他。
猩红的幕布又被拉起了一些。
忽地有什么东西甩了一下,大家都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
[应该是鱼]
[不知道好不好吃(狗头)]
幕布又往上了些。
“你一定会喜欢的。”朱闻很笃定。
他了解方平。知道方平对海的迷恋与喜欢。
养一屋子的猛鱼也是为了钓方平,小时候的方平,就是因为听说他养了那些才好奇地跟他回家了的。
他拼命地去找能够永远拴住方平的东西。
这一次,真的让他找到了……
人们松了口气。
是鱼尾。
确实是鱼。
虽未看到全貌,但一定是一条美丽至极的鱼。
仅仅是鱼尾便让人无法挪开眼睛,想永远禁锢这条漂亮的生物。
巨大的鱼尾,轻轻一摆,掀起阵阵波澜,带起轻盈一串水珠,仿佛摆进了人们的心里。
方平忽然有些眩晕。
脑海里似乎有支离破碎、波光粼粼海面般的记忆纷至迭来,倏地重重敲了下他的识海——
他瞳孔猛缩,泪水滑落。
郁琼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永远也实现不了。
他悄悄哭着,哭着哭着都把自己苦笑了。
真的是有病。
一条鱼放着好好的大海不待,莫名其妙跑岸上了。还搞得负债累累,到处兼职打工辛苦赚钱。
这就算了,居然还疯了一般折那么多纸鹤。
方平既有点心酸,又莫名愧疚。
他死死咬唇忍住情绪,心里早就成了泪人。
郁琼不知道他折纸鹤的真正目的。他那句想长翅膀也是随口说的。
他那时依赖着郁琼活了下来,可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离开郁琼,离开那片海。
方平很想摇一摇郁琼把他脑子里的水都晃出去,问问郁琼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幕布还在上移,可那条鱼却未露出全貌。
方平有些紧张。
朱闻和方俊还有其他的部分人知道郁琼,会认出来么。
他也很好奇,郁琼原形究竟多么恐怖,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愿意露面。
鱼追随着幕布往上游,仿佛不想见人。
它越这么做,大家就越好奇。也感觉这条鱼似乎有灵性,很有趣。
所有人都被大海般蔚蓝与清浅碧绿的鱼尾深深惊艳,幕布仅剩一点点。
两个研究员对视一眼后,用力扯拽,鱼完整地呈现在人们面前,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还有的直接惊呼出声。
“我一定是在做梦……”
方平也觉得他是在做梦。
他甚至掐了朱闻一下,见朱闻嘴角抽搐着看着他,故作镇定地放下手,假装无事发生。
猛然间手上一阵麻,现场所有灯滋啦闪烁一阵,朱闻吃痛松开了方平的手,一切恢复如常。
两人震惊对视,反应过来后望向那条鱼……人鱼。
人鱼紧紧盯着方平的手背,视线慢慢上移,最后落在方平的眼眸上。
人鱼的眼眸与其鱼尾一般,是蓝绿色的,仿佛蕴藏着广袤的海洋。
方平难以遏制心里的小鹿乱撞,却也察觉到一丝威胁与恐怖。
没有人认出郁琼,包括他。
方平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是郁琼,可……
郁琼做人和做鱼时,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方平看着人鱼自在地在水中游动,轻轻吞咽。幸好是水缸。
如若在大海上碰到了,所有人恐怕都要变成口粮了。
[主播害怕了]
[我也害怕(发抖)]
[谁让主播总不安分,和别人打情骂俏(狗头)]
方平垂下眼帘,不再看向人鱼。人鱼这才翻转了一下,美得人们阵阵惊呼。
人鱼又悠悠然转过来,轻轻趴在玻璃上,慢慢吐了一串泡泡,大家都有些红了脸。
这个来自深海的奇异的生物太会撩拨。
皮肤白皙身段美丽,柔软的铂金色发丝不受水的浸润与约束,柔美地飘散在水中,宛若神祗。
忽地,轻轻往上游,浮出水面。
场内的温度极低,人鱼竟哈了哈气,有些别扭地画了个心。
之后迅速下沉,吐着泡泡,耳廓染红。
鱼也会脸红么。
方平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的脸也一定红了。方平摸了摸鼻子。
“写了什么。”
“好聪明。”有个人惊讶道,“是方少的名字……”
“朱总太厉害了……”
大家都朝方平投去羡慕的目光,真没想到朱闻准备的订婚礼物是这个。
这条人鱼着实惊艳,让他们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怀疑在做梦。
而且……
人鱼似乎通人性,还知道讨好未来的主人,方少。
几个研究员眼睛都直了。
方平有点不自在,感觉有些口渴,慢慢走到一旁去拿杯子,有人想帮他,可背后视线太粘稠与冰凉,方平苦笑了下,婉拒了。
自己给自己弄了点水,慢慢抿着。
察觉人们都看着他,方平莫名其妙。
大家也尴尬地收回视线,但心情微妙。人鱼还挺专一,竟跟着方平的方向,方平走到哪儿,它就游到哪儿。
方平看过去时,人鱼也不像最初那般直勾勾凝视,居然面颊绯红着,转过身游了游。
但会悄悄去偷看方平,看方平的目光还在不在自己身上。
研究员们嘴角都压不下去。鱼类的这种行为……
一般是在求偶。
如果方平在水里,这时候估计已经被人鱼追逐上然后……压住了。
“说。”方平有点受不了别人这么看他。
那几个研究员中某个头发稍微多些的,挑了挑眉,看向众人,最后看着方平,道:
“这条鱼现在恰巧在。”
那人顿了一下。
“发情期。”
方平:“……”
“方少,它在向你求爱。”
“答应它。”好几个人小声起哄,很期待方平给人鱼回应。
起完哄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朱闻和方平的订婚宴上,方平的父亲方总甚至也在场:“……”
朱闻脸色铁青。
*
方平与人鱼一同入住了那座养着诸多猛鱼的别墅。
一楼已经被改成了人鱼专属的饲养地与研究所,研究人员们见到方平都很高兴,瞥见人鱼也悄悄游过来了,都松了口气。
昨晚这鱼恹恹的,还以为不习惯这边的水质,要死了。
现在看来,估计是发情期当众求偶……失败,很挫败,所以一直躲着。
大家表情都很暧昧。
方平:“……”
好想打鱼。
想起昨天灯光闪烁,方平嘴角抽搐。胆子肥了,居然敢警告他。
他瞪了人鱼一眼,人鱼茫然地贴着玻璃望着他,脸慢慢红了。
方平:“……”
这鱼估计发情期脑子烧糊涂了。
“他不吃人吧。”方平问研究员。
研究员挠了挠头,有点不确定:“应该不吃的。”
“太危险了。”研究员们邀请方平去摸摸人鱼,方平拒绝了,“你们摸过了吗。”
研究员们都不说话了。方平心情更加复杂,这些人自己都怕人鱼,还好意思让他上手。
他径直站在极大的鱼缸的最中央,望着里面的漂亮的鱼,淡淡宣布。
“我是你的主人。”
人鱼一直红着脸,只盯着方平的唇,过了一会儿似乎才听明白内容,耳朵红得滴血。
方平轻轻咳了咳,努力装得冷静些。
他打量着水缸,注意到猛鱼少了好几只,想起那晚撞见郁琼面不改色进食的画面,果断道:
“给他戴上口球。”
研究员:“?”
[主播真的没有背着我们在外面做网黄吗(狗头)]
[我就知道主播玩很大……]
方平:“……”
话糙理不糙,大家意会了。没人敢追问,怕知道太多细节被朱总剁碎投海。
交代了方平一些注意事项,研究人员们都离开了。
门被关上,只剩下方平,和鱼。
“……”
方平很想叫郁琼,但瞥了眼监控,只能将话咽下去。
他走近玻璃缸,确认了,是郁琼。
方平静静地看着人鱼,人鱼也看着他。
他们只能这般隔着玻璃与水相望,无法触碰,也无法言语。
郁琼轻轻吐了个泡泡,发丝浅浅浮动,眼眸清冷温柔。
方平没忍住,哭了。
怪不得强调长出翅膀。
一条鱼,哪里来的翅膀。
怪不得折了那么多纸鹤许愿。
这种愿望怎么可能实现得了。
有病。
他很想骂郁琼,可已经记起那些的方平,骂不出口。
方平望着鱼,静静流泪。
郁琼轻轻张口,吐了几个泡泡。
方平有些疑惑,是想说什么吗。他在郁琼的比划下凑近,什么都没有听到。
想了想,直接侧脸紧紧贴着玻璃,心想或许物理传声,可以听到郁琼在水里说话。
余光看见郁琼也靠近,最后贴着玻璃,然后……
隔着玻璃轻轻吻了下他的脸。
方平脸爆红。
狡猾的鱼……
*
别墅。
方俊天快塌了。
心爱的孩子和朱闻那种与自己同辈的人订婚已经很难接受,现在怎么又冒出了一条……鱼。
知子莫若父,所有人注视着那条鱼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方平。
六年前的事故萦绕在他心头,他也暗中调查过,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曾听闻的生物或是好心的鲸鱼救的方平。
调理了一会儿,方俊勉强接受。
那条鱼也算配得上方平,长得倾国倾城,看起来很乖巧,应该挺好饲养的,他们家养得起。
比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其他男人,他更同意自家儿子和鱼在一起。
至少不会、也无法做那些亲密的事情,否则他一定会疯。
同意方平和朱闻订婚也是权宜之计,结果没想到朱闻对方平的控制欲远超出他的想象,订婚宴居然瞒着他,那也别怪他倒戈。
方俊揉了揉眉心,认命地开车送方平回养鱼的别墅。
“不要被他发现了。”方俊说。
见方平有点困惑,他复杂地点明:
“你和情鱼偷情。”
方平:“咳咳咳……”
[笑死我了]
[爸爸咋有点幽默(笑哭)]
[哈哈哈哈]
“我是他的主人。”方平硬着头皮反驳。
什么情鱼。
比划个爱心就想和他恋爱么,哪那么简单。
水里厉害算不了什么的。
[是的,得看看床上厉不厉害]
[知主播莫若网友(黄心)]
方平:“……”
“爸爸是你永远的后盾。”方俊只想方平好起来,开心,快乐。
临别前,他眼帘低垂,沉声道:
“无论如何,方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包括……他。
“爸爸……”方平轻轻抱了抱方俊。
方俊有些不甘心。为什么那时是这条鱼在方平身旁。可一切都发生了。就像他无法逆转的感情。
方平慢慢走向别墅,头一回抱着期待。
[什么情况(震惊)主播要和那什么朱总同居了吗]
[不是,别担心]
[哇,好多鱼]
[人,人鱼????]
[你刚来吧(笑哭)]
[人鱼喜欢主播(狗头)]
[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们这些老网友才能看出来]
[我们不老,我们很年轻,咳咳(揉揉肩,揉揉腿)]
方平:“……”
和朱闻只见了个面,对方就得出差了。
朱闻很放心,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完全不担心方平乱搞,也不担心方平出去找人。
听完研究员们的汇报,总感觉有遗漏的地方,可大脑又告诉他一切都天衣无缝,可以安心地将方平安置在他的别墅。
几个研究员都有点惊讶,原以为朱闻会陪方平一段时间,没想到刚订完婚就离开。
“朱总。”研究员跟着朱闻,见朱闻敲了敲玻璃缸,汇报道,“一切如常。”
朱闻盯着自在地在水中游着的人鱼,心头总笼罩浅浅的不安。
人鱼很白,很美,白得近乎透明,与水的颜色接近。
轻盈地在不属于它的水缸里游动,却宛若在大海中那样自如。
“适应能力很强。”研究员感慨道,“一开始什么都不吃,我们还以为……”
鱼要死了。
离开广袤自由的大海,被强行装入鱼缸中,贞烈抗拒,绝食流泪,美得破碎。
朱闻抿唇。
他养的猛鱼少了好几条,估计被这人鱼吃了。
其他原本还威风凛凛的鱼现在全部所在鱼缸一隅,哪怕是互为敌人的鱼都短暂“和好”,安静地共处,一点儿都不敢动弹。
“太神奇了。”另一个年轻些的研究员有些不可思议道,“之前看起来美丽又脆弱,现在怎么感觉它……”
挺强大的。
几个研究员面面相觑,想起来这么多年捕捉这条人鱼的痛苦,他们真是疯了,居然觉得对方脆弱。
不过……
大家嘴角抽搐。
前天展示给大伙儿看的时候,包括昨日带方平来的时候,这条人鱼活脱脱异国忧郁小王子,游得婉转优雅,楚楚可怜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哪里像今天这样,冷冽刺骨。
“它吃人么。”朱闻问。他怕这条鱼将他的爱人当成了口粮。
求爱什么的……
朱闻倒是不担心。他知道方平表面清纯实际上对那种事情很放得开,这鱼给不了方平想要的。
他不在的时候,方平能和对方做个伴,也不是不行,省得他担心方平在外面找人。
鱼的外貌很漂亮,很精致,朱闻很安心。
方平想找别人估计也没心思找,每天都一门心思看鱼了。
“您放心。”
首席研究官是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刚刚结束外面的会议,匆匆赶来,她保证道:
“想吃也不会让他吃的。既然来到人类社会,不得不遵守点规矩。”
另一个研究员补充:“鱼缸内侧铺了电网。”朱闻忽地有些轻视这条鱼。
即使它拥有恐怖的人类无法理解与破解的能力,即便它在深海里是绝对的王,但上了岸,来到人的世界,便一无是处。
“您放心吧。”首席研究官慈祥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伤害方少的。”
“别……”方平刚在楼上收拾好朱闻就贴上来,他努力推开手不安分的朱闻。
“下面很多人,我不想被别人听到看到。”但他不敢拒绝得太过分,怕对方突然不走了。
“不急……等你回来。”方平别开脸。
朱闻心酥了半截,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魂。
他微微勾唇,虽然没吃上甚至都没怎么碰到,但方平态度的转变令他有了安全感,放心地出差了。
别墅里也有很多监控,他也可以随时看到方平。
“小心些。”他交代,“这条鱼比想象中厉害,可能会……”
“控制你。让你做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却无法察觉。”
方平心情微妙,轻轻点了点头。
朱闻想最后抱一下方平,方平也乖巧地等着他,朱闻却突然有点动不了。
他猛然间要意识到什么,但那股力量一下子消失。
方平很震惊:“不想抱就不抱。”怎么还假动作骗他。
朱闻:“……”
他立刻看向楼下巨大的水缸,看见人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这边。
“是……”朱闻却突然说不出话。
方平叹了口气。
“走吧。”他小声说,“等你回来,说不定我就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朱闻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与方平也有过不愉快,但之前两人相处很好。
他出国前,两人也算有过一段和平暧昧的时期。
“方少。这位是首席研究官。”方平微微颔首,朱闻不在,他现在是这里话语权最大的人了。
研究官朝方平笑笑,方平:“……”
[有点眼熟]
[这不是男高的奶奶吗]
[主播,你好像被他们家算计了(狗头)]
“方少。”研究官的助理上前提示,“这段时间,您最好和人鱼保持距离。”
“人鱼……”助理有点难以启齿,“处于发情期,可能会比较暴. 力。”
[没事,主播喜欢暴. 力的(狗头)]
[哈哈哈哈哈]
方平:“……我知道了。”
“我会离远一些的,不让他咬到我。”方平补了一句。助理点点头,但奶奶表情比较耐人寻味,方平非常尴尬,无法和老人对视了。
晚上九点。
最后一位研究员和奶奶离开关门后,方平从楼上房间出来。
他望着下面的巨大水缸,如果是以前,他会很害怕,因为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猛兽,但现在。
方平和人鱼不经意间对上了视线。
他脸有点烫,心情微妙。
他一点也不怕。
他知道郁琼会把他捞起来的。
方平从楼梯上缓缓下来,楼梯与鱼缸挨得很近,他能看见人鱼跟着他一点一点地游动,仿佛在陪着他下来。
落地后,方平一步一步走过去。
人鱼还在偏上的位置,俯身轻轻往下游,水波潋滟,晚间的灯光迷幻美丽。
某一瞬间,方平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
天使的眼眸很干净,还有些清冷。祂轻轻吐了几个泡泡,似乎有千言万语。
方平狼狈地抽噎了一下,踮起脚尖趴在玻璃上印上自己的唇。
人鱼耳廓染红,同样轻轻亲了玻璃,完成了这个暧昧又可怜的吻。
“……郁琼。”
方平小声唤道。
他忽然注意到人鱼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似乎是什么宝石,里面隐隐约约有东西。
察觉到方平看到项链,人鱼提起项链上的宝石,方平看清了。
是很久很久以前分别时,他送给鱼的那条他折的鱼。
“想起来了……”
熟悉的凉凉的声音空灵地响起。
方平看着人鱼,点了点头。
“你怎么说话的。”方平问。郁琼在水里也没张嘴。
“……”
似乎难以解释。
方平小心翼翼爬上一旁的台阶,这边离水缸的开口近些。
他不知道郁琼能不能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触发什么机关伤到郁琼。
正研究着,脸上一阵诡谲的冰凉。
有什么东西拂过他的脸,甚至顺着他的面颊与脖颈滑到……他的锁骨。
方平激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只看到了漂亮鱼尾,以及潜入水中快速游动害羞的人鱼。
居然伺机用尾巴摸他调戏他……
这鱼太不正经了。
方平面红耳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