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哑巴少爷(6)

    报酬?


    景言皱眉。


    见景言没有立刻点头,封池舟轻道:“这报酬嘛……”


    “目前我还没想好,但我能保证的是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对你损失分毫。”


    许久后,景言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全然相信封池舟的话,但还是决定顺水推舟。


    反正只是承诺,又没说一定要执行。


    “还有一件事情,”封池舟话锋一转,语调拖得更轻更慢:“景少爷,你的贴身保镖......”


    他悠悠道:“在我来前,他正呆在你的房间里,不知道正做些什么呢?”


    景言的眼皮都没抬,只微微勾了勾唇角,懒得回应。


    什么保镖,现在是我的御厨。


    见对方没有生气,封池舟有些失望,他眸色淡淡,“既然景少爷油盐不进,那还是回归我的老本行吧。”


    他拉开随身的医疗包,拿出酒精湿纸巾擦拭手指,戴上新的塑胶手套:“现在——”


    “检查喉咙状况。”


    “张嘴。”


    ……


    景言蹙眉,但还是张开了嘴巴。


    只见向来桀骜的青年不耐烦地抬起下巴,懒洋洋地开口。


    “啊——”


    红润的舌尖微微探出,唇内的湿润在光下泛着一层细腻的光泽,这一幕近距离的视野里尤为清晰。


    封池舟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被他收敛了。


    带着冰冷触感的手抓住景言的下巴,强迫对方把嘴巴张得更大。


    封池舟淡淡道:“景少爷,请好好配合。”


    他分明可以直接说的,可却选择了自己动手。


    狗医生,景言表情没变,心里却骂翻了天。


    看来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封池舟手持手电筒,神情专注。


    距离如此之近,景言可以看见封池舟眨眼时的睫毛,也能听见对方微弱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半分钟后,封池舟松开了手,按下了手电筒的开关,光线瞬间熄灭,一切归于平静。


    “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景言看了一眼封池舟,对方的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景少爷,无论是之前在医院的检查报告,还是当下我粗略查看的结果,你身体健康得无可挑剔。”封池舟轻道:“但你却说自己哑声,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景少爷本来就会说话?”


    景言眼中波澜不惊,仿佛对方只是胡言乱语了一通。


    “病人不能对病情撒谎。”


    封池舟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是一把小刀剖开了什么软嫩的东西,不带一丝血腥,却割得精准又平滑。


    景言这才拿出手机,播放早就准备好的内容:“二十年前,我母亲无故哑声,最后在疗养院去世了。”


    “我对豪门秘史并不感兴趣,我只是个医生。”封池舟淡淡将手套取下,丢进了垃圾桶,“我不想参与进你们的事情。”


    房间里空荡,只听见景言手指在屏幕上闷闷敲打的声音。


    手机声响:“那你为何而来?”


    景言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嘴唇轻张,气音:“私、心?”


    封池舟的动作一顿,他低头看着景言,眸色暗了几分,像是猫头鹰在黑夜里看着一只活物,冷静、从容,又带着丝玩味。


    他忽然伸手一捏,轻轻捏住景言的脸颊,力度不轻不重,带着几分医生惯有的克制。


    “你应该感谢我,景少爷。是我让你不被他人监视。”封池舟捏着触感良好的脸颊,轻声说道。


    景言的嘴角微微一扬,眸中带着一点笑意,却是冷的,轻的,藏着未说出口的锋芒。


    啪。


    他将手机拍在封池舟的手背上,手机的边缘砸得封池舟的手骨轻轻一颤,那一瞬间的钝痛并不算什么,但力道不大不小,偏偏让人记住了这种感觉。


    “放、开。”


    气音断断续续,声音不大,但砸在封池舟耳边,像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


    封池舟的眸子静了几秒,目光变得深了一点。


    他看了景言一眼,松开了手。


    景言指了指窗台,眸子藏着冷意。


    封池舟淡淡:“我并非全能,侦探的事情我做不到。”


    景言笑得更开心了。


    他可没有说昨夜偷窥的事情,对方就莫名其妙提到了侦探。


    他气音淡淡:“合、作?”


    ·


    谷十站在门口,眸色沉沉。


    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


    他在里面,他们在里面,门关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再正常不过。医生检查病人,医生和病人单独相处一小时,有什么不对?


    但谷十觉得不对。


    他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对。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手指无声地捏紧了西装裤的侧缝,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布料捏出褶皱。


    谷十很难说清楚他对景言的看法。


    一开始,他对景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一个普通的少爷,生在景家,天生含着金汤匙而已。


    但——


    茶室里那场见面,所有的“想法”都崩了。


    景言坐在那里,慢悠悠地沏茶,茶水氤氲的白雾里,青年的眼睛微微眯着,带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慵懒和危险。


    那一眼,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还记得青年的黑发垂在额前,眉眼上挑,懒懒散散的,却冷得像一把藏在温水里的刀。


    那一瞬,谷十脑海里闪过了孤儿院的那只小黑猫。


    和那只猫一样。


    一模一样。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捡回一只流浪的黑猫。那只猫比别的猫都要高傲,谁也不让碰,哪怕靠近一步,它都会浑身炸毛,尖爪直对着你。


    但自己就是执拗地想要碰到它。


    哪怕双手被挠得血淋淋,哪怕手背上划出了细细的血痕,他也不松手。


    因为它太好看了。


    黑得漂亮,眼睛亮得像夜里燃着的灯。


    他总是想,要是能把它抱在怀里就好了。后来,那只小黑猫终于开始靠近他了。它会用头蹭他的手,会用尾巴绕着他的脚踝打圈。


    那段日子,谷十睡得特别安稳。


    直到有一天,小黑猫不见了。


    他在孤儿院里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监控盲区里找到它,小小的一团,血肉模糊,已经死透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那只猫埋了的,只记得那天晚上,梦里全是猫身上的血。


    他整整一周没说过话。


    那段时间,谷十想明白了一件事——


    不能把喜欢的东西放太远。


    不能让它离开视线。


    不然就会死。


    而现在——


    他想到景少爷的模样。


    高傲,难驯,漂亮得要命。


    他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脑子里某些熟悉的感觉缓缓升起,像是一只手,伸进他的脑袋里,轻轻拧了一下。


    至少现在,他想单纯地保护这只黑猫。


    先从投食开始。


    再赶走这些危险的外人。


    ·


    咔哒。


    门猛地被拉开。


    封池舟先走了出来,他眸色深深扫过谷十。在对方充满敌意的神情下,淡然道:“你家少爷近期身体不适,需要修养。”


    谷十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他,微眯的眼中透出一丝隐隐的敌意:“怎么回事?”


    封池舟:“他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


    “惊吓?”


    谷十喉咙滚动了几下,眸色更深,“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封池舟动作一顿,微微抬眼,笑了一声:“我认为——”


    他微微偏头,视线从上而下地打量着谷十,像是在审视一个不听话的家养犬:“我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可能比你要高一些。保镖到处都可以找到,而封池舟这个医生,只有这一个。”


    谷十垂下了眼眸,没有应和。


    景言走了出来,他轻轻扫了一眼在说话的两人,将手搭在了谷十的肩膀上。


    肩膀的力度不大,却让谷十猛地一僵。


    景言侧脸,对着谷十气音道:“扶、住。”


    声音沙哑,气音微弱,亦如往常。


    那声音不像命令,更像是低语,像是猫的尾巴扫过耳尖,又麻又痒。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立刻抬手扶住景言的腰,动作不轻不重,带着小心翼翼的分寸感。


    封池舟一挑眉,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笑了笑。走前,他丢下一句:“景少爷,记得我们的谈话。”


    谷十担忧道:“少爷,你还好吗?”


    景言柔弱无力依靠着谷十,他举起手机,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从今天后,禁止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


    谷十眸色深了几分:“包括我吗?”


    景言点头。


    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随即慢慢松开,他轻道:“但我还可以给景少爷做饭吗?”


    景言:……


    饭是无辜的。


    他点了点头。


    谷十嘴角线条微微翘起:“好。”


    ·


    【宿主,你想干什么?】系统没搞懂景言的操作,疑惑道。


    景言:【怎么?有意见?】


    【你为什么要对封池舟提出那样的建议?】系统难以理解,【你在拉无关的人进入这场计划之中。】


    【他并非是无关的人,他息息相关。】景言否定了系统的话。


    今天的晚饭,景舒山依旧没有回来,饭桌上就只有景言一人在默默吃饭。


    谷十下午有事,所以晚上的饭菜是陈姨做的。


    番茄牛腩、香菇炖鸡,明明都是简单的食材,但陈姨做出来的味道和谷十相比,更有种家的风味。


    陈阿姨是原主母亲结婚时就开始雇请的煮饭阿姨,迄今已经有了二十五个年头了,她几乎可以算是看着景言长大的。


    她也是唯二,和赵管家一起没有被解雇的人员了。


    饭食完毕,陈阿姨上前收拾餐具。她担忧地看了眼景言,轻叹一声:“景少爷都这样了,景先生都还不回来。”


    景言摇了摇头。


    陈阿姨算是这家里唯一真的在担心原主的人了。


    陈阿姨:“我给少爷煮了冰糖雪梨,等下就送过去,一定要趁热喝。”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她语气有些哽咽:“怎么会.....怎么会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当时,我也是每天这样给秦夫人......”


    她自觉失言,及时闭上了嘴。


    景少爷每次在听到母亲名字的时候,就会大发雷霆。他偏执认为自己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是母亲造成的。


    景言面色冷静,审视的目光扫过陈阿姨。


    陈阿姨周身忽然一冷。


    景少爷,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景言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随后将手机移来:“陈阿姨,我母亲当时是什么症状?”


    陈阿姨的手顿了一下,碗碟因手没拿稳,跌落在地,满地油污。她十分慌张,低垂头不敢看景言:“对不起,景少爷。”


    是在道歉自己不小心摔碎了碗碟,还是在道歉自己不能说这件事情?景言眯眼。


    景言俯下身,帮陈阿姨收拾碎片。手机幽暗的光,上面只有一句话:“客厅有监控,但不出声的手段有很多。”


    “比如,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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