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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在经过简短的解释后, 关于滑瓢这个老BABY变成了真BABY一事,花弥多少有点了解,就是难评。

    她一言难尽的把目光投向坐在会议厅上位, 明明是个小豆丁模样,却硬生生的要装作一副成熟稳重,看起来尤为可笑的滑瓢,表情多少带点无语。

    “所以, 你猜测是因为羽衣狐的诅咒, 和阴阳师对你下的诅咒,互相产生冲突,导致你返老还童?”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花弥脱口询问:“所以你是怎么中阴阳师诅咒的?”

    “……”

    滑瓢不语, 只是一味心虚的移开目光,反倒是一旁的鸦天狗在看了眼家主后无语说道:“家主是因为……”

    张了张嘴, 捂着脸, 说出那三个叫妖痛心疾首的词:“喝花酒。”

    接下去的话不言而喻。

    大家已经可以习性脑补了, 奴良组的妖怪们多少还是给自己的家主留了点面子, 没有直白的说出来。

    毕竟……过于愚蠢!

    “……”就,感觉如果是滑瓢的话,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呢。花弥心想。

    鲤伴叹气。

    反倒是杀生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谁知道人类阴阳师竟然如此狡诈!”带婴儿肥的滑瓢控诉。

    在他喝酒的时候对他进行惨无妖道的攻击, 这种事, 他中招也是情有可原。

    众妖齐刷刷看他一眼, 选择无视。

    花弥想了想,还是道:“我先看看我能不能让你的妖力爆发, 把肝脏长回来。”

    感觉这救治难度又上了一个等级。

    按理来说, 她只需要滑瓢重新长回肝脏,这件事就结束了, 至于羽衣狐的诅咒,那玩意不会危及生命,想要解除以妖怪的寿命来说,只要活的够久,就一定能找到破除的办法。

    至于鲤伴……

    找个老婆别急着生孩子呗,多简单的事儿。

    但是现在突然又多了个阴阳师的诅咒,导致了滑瓢体内诅咒大爆发,以至于现在属于是加速他的死亡,要是放任不管,估计就不是老死,而是直接变成胚胎。

    花弥止不住吐槽:“总觉得你是不是有点霉运在身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滑瓢拖着逐渐奶化的口音,惹得罗刹好奇看去,要不是这里大妖怪太多,牛鬼之类的表情实属恐怖,不然他高低得凑过去。

    使用神力的话自然是蛇形态更加方便。

    其余的妖怪全部退出屋内,两边的障子门全部敞开着,露出竹林和庭院。

    郁郁葱葱、繁茂盎然。

    花弥已经化为蛇形,蛇尾蜿蜒,鳞片在阳光下呈现出幽蓝色的质感,随着光,折射出冰冷的色泽。

    她勾了勾手指,庭院内的草木瞬间蓬勃,端坐前方的滑瓢保持着孩童的身形,只不过脸色并非是孩童的天真无邪。

    草木缓慢攀腾进入屋内。

    奴良组的小妖们纷纷趴在墙上,好奇张望,看到满地绿意发出惊呼。

    雪女凑近,神情略有些担忧:“家主他、不会有事吧。”

    “花弥的话,应当没什么问题。”鲤伴倒是很信任花弥,毕竟那是个神奇的家伙。

    杀生丸注视着眼前的景象,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花弥的力量变得更强。

    扫把头的小妖怪好奇的伸出手,点了点那些绿油油的植物,轻砰,植物上浮现出淡淡的莹光,又有一些黄色的类似于萤火虫的东西出现。

    每一根藤蔓开始朝着众妖袭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它要缠绕住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大妖怪尚且还稳得住,小妖怪们则是惊吓不已。

    鲤伴看向攀上自己手腕翠绿的藤蔓,扭头看向前方的花弥,完全神灵的姿态,美艳且高傲,盘旋起的蛇尾粗壮有力,鳞片色泽艳丽,那张漂亮的眉眼此刻透着冷意。

    犹如神祇般淡漠的倨傲感,甚至于连长相都显得成熟化。

    叫人感觉陌生的花弥。

    神灵化后,情绪会变得很弱,花弥看向惊慌失措的小妖怪们,缓缓开口道:“我的妖力不足以让滑瓢的妖力产生二次爆发,需要借助各位的妖力。”

    她的声线也因为彻底的神灵化而显出一种冰冷的质感,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冷意,开口道:“不要耽误,滑瓢的身体受不住第二次的妖力冲击。”

    一听到这是为了帮助家主,大妖们毫不犹豫的握住眼前的藤蔓,连没什么妖力的小妖怪们也自愿奉献出自己的妖力。

    “我们本就是奴良组的一员。”

    “既然家主需要我们的妖力,那么就尽情的取用吧!”

    “就是就是!”

    “家主大人一定要活下去!”

    大家开口,纷纷握住藤蔓,主动释放出自己的妖力。

    鲤伴也握住身前的藤蔓,刚握住,余光直中看到杀生丸也伸出手,握住了一节藤蔓。

    他惊讶看去,开口:“杀生丸你不是奴良组的妖怪,你不要这样……”

    毕竟,不知道灌输妖力之后是否会留有什么后遗症。

    杀生丸淡淡瞥他一眼,眼眸间还是一贯的骄傲冷淡,波澜不惊,赤金色的瞳眸平静无波,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犹豫的缠绕住藤蔓,握紧,语气淡淡:“我们已经结拜。”

    “……”这家伙。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鲤伴愣了下,然后笑开:“那么等会儿,结拜酒还是要喝的。”

    杀生丸没回应,只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所有妖怪都握住了身前的藤蔓,花弥感受到妖怪们毫无保留的妖力输出,她回头看向坐在正中央的滑瓢,语气平静,却隐隐夹杂着一丝笑意:“没想到,你倒是受人尊敬的家主。”

    “嗯哼——”滑瓢挑了挑眉,一贯风流倜傥的动作,以幼崽的模样做出来倒是显出几分可爱,“毕竟,我可是魑魅魍魉之主。”

    不再多言,感受到一股股妖力冲刷着身体,滑瓢有一种每一寸骨肉都被碾碎重组的感觉。

    花弥后知后觉,补充了一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这是有一点痛吗!?

    滑瓢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狠狠地咬牙,压制住喷薄欲出的痛苦惨叫。

    身体猛地往前,双手成在地上,手臂往上,清晰的蔓延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青筋,连带着脸上都浮现出更为清晰的妖痕。

    力量疯狂的冲刷他的身体。

    花弥控制着力量,把妖怪斑驳的力量用神力净化一遍后再传入滑瓢体内,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神力也在一遍遍得到净化。

    唯一感觉不太好的大概只有快要痛死的滑瓢。

    完全克制不住,他直直的倒地,面露痛苦,单手死死握紧自己的衣襟,从喉咙里发出难耐又痛苦的压抑声音。

    “……啊!”无法克制的宣泄出一丝痛苦的低吟。

    整个妖的大脑克制不住的疼痛,没有心脏的胸腔之中,似乎传出什么东西在跳动的声音。

    “家主!”

    “家主大人!”

    “老爹!”

    众妖紧张的声音响起,不安的看向倒在地上,隐隐抽搐的滑瓢。

    花弥面不改色:“不要乱动,保持妖力输送。”

    体内的心脏和肝脏随着他妖力爆发,逐渐开始重新生长。

    痛到已经麻木,连眼神都逐渐涣散,滑瓢失力般倒在地上,目光看向天花板,眼前好像浮现出樱姬的声音。

    【滑瓢,你不会死的。】

    【要努力活下去啊。】

    【我们的儿子就拜托你了。】

    樱姬?

    樱姬!

    滑瓢猛地睁开眼,涣散的赤金色瞳眸逐渐恢复清明,让想要上去给他来了恢复术的花弥停下动作,眼中闪过笑意,不愧是奴良组的大当家,果然很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从正午刺眼的阳光到暮色四合,小妖怪们逐渐没了力量,彼此靠着粗喘着气,累的不行。

    大妖们需要输入的妖力更多,此时也都是面色惨白。

    直至夕阳彻底坠落,月光亮起,剩下的妖怪也只有仅剩不多的大妖。

    “竟然还没好吗?”牛鬼不可置信。

    在场剩下的大妖是什么水平他自然清楚,这么多妖力竟然还不够催生心脏和肝脏?

    一直沉默的花弥也无比疲倦,她所需要消耗的力量并不少,甚至比在场任何一个妖怪都多,掀了掀眼睑,缓慢道:“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一直好似处于昏迷状态的滑瓢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原本幼年的模样也开始发生变化。

    花弥喊了句:“给他那件衣服。”

    众妖尚且没反应过来,机智的罗刹迅速叼来一件给滑瓢盖上,连接众妖怪的藤蔓随之枯萎。

    “好了?”

    “结束了吗?”

    “家主怎么样?”

    “家主大人——”

    小妖怪们不敢上前。

    但很显然,原本是孩童状态的滑瓢已经恢复成成人模样,虽不知道诅咒具体如何,但最起码,暂时没了死亡的威胁。

    花弥摁了摁脑袋,她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一抽一抽的疼。

    停止输送妖力后,杀生丸缓缓走上前,面色同样有些苍白,用绒尾裹住花弥的腰肢,抬起手扶住她,把她纳入怀中,低语:“还好吗?”

    “嗯……没什么问题。”花弥说完,鲤伴也跟着走上前查看了下父亲的状况,确认他只是睡着,胸口处重新有了跳动的心脏,鲤伴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了下。

    满脸惊喜的看向靠在杀生丸怀中的花弥。

    面色沉沉的看她,对她行了个奴良家最崇敬的礼仪。

    由少家主带领,妖怪们纷纷单膝下跪,单手置于胸前,冲着花弥行礼。

    “谢谢你,救了我父亲。”鲤伴道,以儿子的身份向花弥道谢。

    花弥受了这个礼,揉了揉脑袋,伸出手,手掌心里有一颗黑色的结晶体:“这是我刚刚从滑瓢体内逼出来的,是诅咒的一部分。”

    鲤伴和杀生丸同时看去。

    那黑色晶体的内部,有一只蠕动的虫在其中游走,而晶体之上已经布满裂纹,过不了多久,虫子就会冲破结晶体。

    很显然,两妖都清楚这是什么,面色刷的下阴沉。

    若是虫子冲破晶石,虚弱的滑瓢绝对会被附身,到最后……

    杀生丸想到了豹猫王。

    或许,最后的结局会是那副样子。

    鲤伴捻起那块即将破碎的晶石,手一用力,毫不犹豫的捏碎,眸色沉沉:“人类阴阳师——呵呵,还真是一群敢做的家伙。”

    花弥看他一眼。

    确定过眼神。

    奴良组要开战了。

    ……

    滑瓢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下午。

    细细的残阳穿过木窗,落在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木头的清香。

    躺在被褥间的滑瓢为不可察的动了动眉心。

    正在给他换药的雪女迅速发现他醒来,见他睁眼,半跪着凑过去,有些紧张的询问道:“滑瓢你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外界的声音对滑瓢来说变得朦朦胧胧的。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雪女在说什么。

    除了浑身还有点痛,好似并没有其他什么不适感,滑瓢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搭了一会儿,缓了半天,开口道:“……好像也没什么糟糕的感觉。”

    说着,他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胸腔。

    缠绕着绑带的胸口处带着强有力的跳动。

    近百年都未曾感受到的鲜活跳动,在自己胸腔处重新浮现,滑瓢眼中生出惊讶,更多的是一种大脑的茫然。

    手掌心清晰的感受着胸腔之中的跃动,大脑迟缓的动了动,好半天,他才缓慢道:“我的心脏回来了?”

    “是啊。”一改往日的傲娇属性,雪女温柔的注视着他。

    “重新拥有心脏,恭喜你,家主大人。”言语中掩饰不住欢喜,雪女掩唇,茶褐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温柔笑意。

    她并非与一般雪女一样是纯白无垢的,相反,她的长发末端是蓝黑色,顶端是淡蓝,她心悦滑瓢,只可惜滑瓢爱上了人类,但即便如此,她也毫无怨恨的答应那位贵女抚养鲤伴长大。

    她啊。

    不像个无情冰冷的雪女。

    倒像是心软的小妖怪。

    随着她心情变愉悦,四周的温度变得清爽,迎面而来的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淡淡凉意。

    雪女凑近滑瓢。

    冰冷的温度瞬间让他浑噩的大脑清醒过来。

    惊得滑瓢蹭的下从软铺中做起,颇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既视感,双手交叠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忍不住吐槽道:“我现在好歹也算是病患吧。”

    “唰——”

    障子门被拉开,紧接着响起的是花弥的调侃。

    “确实是病患,一不小心可以直接变成傀儡的那种。”话音刚落,雪女的冷气更盛,屋内榻榻米上迅速结起一层冰霜,冰冷刺骨。

    见鲤伴少主也在,雪女知晓他们有事商量,端起木盆,冲着几位微微颔首,走出去前不忘关上障子门。

    “什么情况?”滑瓢盘腿坐在被褥之中,神情来看,已经没什么大碍,甚至连气势都比之前强了不少。

    花弥、杀生丸、鲤伴依次入内坐在软垫上。

    鲤伴面色冷峻,缓慢开口:“你中的不仅仅是诅咒,还有蛊毒。”

    听到这话,滑瓢皱起眉,并不清楚那是什么,直至花弥说到控制的虫,这家伙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并未暴怒只是问道:“人类阴阳师吗?”

    “十有八九。”这回是花弥回答,她看了看滑瓢的状态,面露满意:“羽衣狐的诅咒还没解除,但是你的心脏和肝脏已经回来,阴阳师的诅咒消失,只需要恢复一阵子,你的身体就能全好。”

    不得不说,妖怪长心脏可比人类心脏移植方便多了,还不会出现排斥反应。

    听到这话,滑瓢也反应过来,自己体内的力量确实变得流畅,体内的诅咒也消失大半。

    滑瓢看向花弥,顿了下,真诚道谢:“谢了,以后若有什么事,直接来奴良组。”

    花弥自然不会跟滑瓢假客气:“当然。”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靠近庭院一侧的障子门大开着,能够听到流水的潺潺声。

    片刻,安静不过一息的屋内又响起声音。

    这回是鲤伴开口,语气果断且坚定:“我准备同杀生丸和花弥去往人类城池。”

    关于家主被下诅咒和蛊毒这件事,奴良组自然不会轻拿轻放。

    但具体出征还需要召集部下,奴良组的部下分布五湖四海,想要一下子召集起来,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不行的。

    滑瓢诧异看向鲤伴,而鲤伴这回并不打算收回自己的想法。

    “请父亲答应。”挺直背脊,端正坐好,冲着滑瓢弯腰请求。

    不是作为臣子,而是子嗣。

    子嗣长大,自然要学会放手,滑瓢清楚知道这一点,他道:“鲤伴,抬起头。”

    难得两只眼都睁开的鲤伴。

    四目相对,滑瓢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坚持。

    两代滑头鬼的视线对视上,滑瓢看向自己的儿子,脸上流露出笑容,抬起手,缓缓搭上的脑袋,像是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长发,道:“去走你所认为的道路,无论前方是什么,奴良组会永远跟随你。”

    少了身为家主的严肃,多了属于父亲的温柔,垂下眼眸,说了句:“一切小心。”

    阳光倾泻而下,落在彼此身上,光线晕染开。

    看到如此这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花弥忍不住想到自己和朝颜的几次相见。

    父慈子孝?

    不,不存在的。

    这么一想,花弥长长叹口气,忍不住小声感叹:“看看别人的爹,再看看自家的老爹,唉——”

    爹比爹气死妖。

    听到她吐槽,杀生丸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她,见她一脸感叹,扭头响起花弥老爹的残暴,沉默不语。

    在离开奴良组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那就是杀生丸和鲤伴的结契。

    这个结契并非是指夫妻,而是兄弟。

    “欸,你们两个要结契吗?”花弥知道后的第一反应是,指了指自己,一脸兴奋:“加我一个怎么样?”

    鲤伴和杀生丸同时回头看她。

    加她?

    鲤伴摸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口道:“我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杀生丸。

    杀生丸对于伴侣想要和自己结兄弟契约什么的,也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紧接着就听到花弥过分开心的嗓音:“你们俩叫我姐,我罩着你们!”

    最近力量大涨,颇有些小骄傲的花弥飘了,绝对是肉眼可见的飘了,她甚至还明目张胆的晃悠着蛇尾巴,满心期待的看向两人,等待他们叫自己“姐”。

    杀生丸和鲤伴甚至不需要对视,已经默契的表达出同一个念头。

    鲤伴迅速后退一步,认真道:“我就不用了。”

    杀生丸更是干脆,直接抬手捏住她的脑袋,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诡异:“你说什么?”

    “……”

    哦,忘记这两个都不好招惹。

    花弥一抬头就看到杀生丸可怕的目光,强行装作无事发生,嘿嘿笑一声:“不,我什么都没说。”

    告辞,这事,她就不参与了。

    花弥不参与,但是杀生丸和鲤伴的兄弟结契还是继续的。

    地点恰好就在奴良组。

    入夜,月光明亮,庭院内那株樱花树在杀生丸和鲤伴同时注入妖气后,开始发光,抽芽,粉红色的花苞瞬间布满枝头。

    几乎眨眼的功夫,枝头开满了花。

    迎着月色散发出柔和的光,樱花怒然绽放。

    月光之下,翩然飞舞的樱花,伴随着淡淡的莹光。

    即便是见惯了美景的花弥也不由的惊呼:“好美。”

    大妖怪、小妖怪们全部出现在庭院之中,举着酒盏,在飞舞的樱花下欢呼雀跃。

    杀生丸难得穿上带梅花纹样月白和服,外面披着宽大的罩衣。

    鲤伴穿着纯黑色和服,外头披着绣有【畏】字的狩衣。

    “结契!”

    “结契!”

    “结契!”

    妖怪们欢呼雀跃着,像是在巨型盛大的宴会。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因为杀生丸和鲤伴各自所代表的身份和族群,他们结契所用的酒具也极为具有特色,是红金白三色混在一起的酒具。

    “哇——”花弥坐在妖怪处,依靠在软榻,已经切换回狐狸形态,不少小妖怪根本没发现她是山神,狐尾快乐的晃悠,端着酒盏,时不时抿上一口,看向樱花树下的这一幕。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罗刹化作人形左手拿着鸡腿,右手全鸡,惹得一旁的狐狸小妖怪不停看他,似乎在考虑对方和自己是同类的概率。

    “我说——”

    看了眼上面,罗刹嘴里还嚼着肉,他指向杀生丸和鲤伴,发出来自孩童的天真询问:“他们真的不是在结婚吗?”

    “……”花弥脸上的笑容顿时止住。

    “哇哦,还在喝交杯酒!”罗刹惊讶。

    所谓的交杯酒就是字面意思的交杯酒,两妖手臂交错,举着酒盏喝完杯中清酒。

    “噗——”

    终于知道违和感从何而来的花弥成功喷了。

    不得不说,还得是罗刹啊。

    “礼成!”

    “礼成!”

    鸦天狗叫到,属于鲤伴的红酒盏之中渐荡起涟漪,杀生丸的妖力出现在其中。

    花弥摸着下巴,眼神微妙,别说、还真别说。

    这跟人类的婚礼交杯酒有什么区别?!

    不是,奴良组,你们的结契该不会是直接抄袭人类婚礼的吧?

    总之,一晚上的吵闹杀生丸自然是呆不住的,宴会过半,多数妖怪都喝的醉醺醺,眉目俊雅,看不出丝毫醉态的杀生丸卷起半醉半醒的花弥离开。

    深陷于毛茸茸之中,喝的晕乎乎的,花弥用力睁眼,模糊的看到了杀生丸的虚影,迷迷糊糊叫了一声,伸出手拉了拉绒尾:“杀生丸——”

    杀生丸低头看她。

    漂亮的赤金色瞳眸在莹莹月光下似有流光晕染。

    只听得她委屈的、又带着点酒气的懒倦嗓音:“嗝、没想到,你的交杯酒、嗝、竟然是和鲤伴先喝。”

    交杯酒?杀生丸眼中闪过疑惑。

    “看起来还真像是婚礼啊——”花弥嘀咕着。

    婚礼?

    很好,杀生丸懂了。

    闻言,目光深深的盯着半睡不醒的花弥,缓缓勾起嘴角,凶残而残忍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交杯酒?

    婚礼?

    好、很好。

    那接下去就该是——洞房花烛夜?

    第102章

    一场梦睡得迷迷糊糊。

    花弥半睡半醒, 总觉得身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一直在骚扰她。

    但因为太困,懒得理会, 只是用狐尾浅浅的扫了扫,试图把那烦人东西赶走,紧接着便把头埋在软绵绵的绒毛之中,拒绝被骚扰。

    但很快, 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她的腿被抬起, 有什么东西想要禁锢她。

    似蛇一般灵巧的穿梭蠕动,惊的花弥昏沉的神经随之一抖,刚要惊醒,淡淡的梅花香伴随着寒霜的凉意扫过脸颊, 熟悉的气味让她刚升起的警觉再次放松。

    甚至相当配合的抬起。

    感觉停下,狐尾一个劲的攀上杀生丸的手臂, 不让他的手离开。

    抖的花枝乱颤, 示意他继续。

    有点舒服, 继续摸。

    杀生丸顿了下, 低下头,看到自己透着水润光泽的手指,妖怪的指甲一向很长, 尖锐细长, 是用来攻击的武器, 只不过这一回,在皎洁月光下, 指尖透着微微粘稠的水光。

    贴着腹部竖起之物, 严阵以待。

    神色冷冷清清,眸色深邃暗沉, 视线往下,靠在他绒尾之中酣然睡去的少女衣衫半解,继续酣睡,似完全没有醒来的预兆。

    红唇轻启,一呼一吸间透着淡淡的酒香,细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轻颤。

    “花弥——”他叫了一声,试图唤醒她。

    狐尾打了下他的手臂,继续肆无忌惮的摇晃着。

    见她没醒,杀生丸眸色沉沉,但并未有太多动作,甚至没有理会自家兄弟的蠢蠢欲动。

    只是用着,深邃的、看似平和的瞳眸注视着她,手掌搭上她的后背,顺着线条清晰的脊骨缓缓抚摸,似一种安抚。

    月光之下,周遭似笼罩一层薄雾。

    庭院内,悄无声息,结界撑起后,连不远处的喧闹都无法听见,只剩下院子里本身的蝉鸣和风绕过竹林时的簌簌声。

    这一回,负责撑起结界的不再是爆碎牙,而是丛云牙。

    杀生丸的手指缓慢摩挲着爆碎牙的剑柄,视线不由分说的扫过,落在她逐渐凌乱的胸口,一小节白皙如玉的肌肤漏出,锁骨线条清晰分明。

    视线往上,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似在嘀咕着什么。

    狐尾肆无忌惮的扩展自己的领地,绕着杀生丸的腿,像是当支撑物一般往上攀爬。

    寂静无声的夜晚,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一寸天地。

    庭院内的水渠装置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正好掩盖了细碎的动静。

    被月光洒满的榻榻米之上,和服扫落,爆碎牙掉在衣服之中,整个剑身被半掩着。

    杀生丸正准备动作,原本醉酒的花弥先一步靠在了他的大腿上,淡黄色长发尽数散落在她白嫩的后背,手臂撑在绒尾之上,声音软软的,透着丝丝委屈。

    “好热——”

    “热——”

    “杀生丸,我好热呀。”

    委委屈屈的嗓音响起,花弥使劲睁着眼,雾眼朦胧的看他,只觉得浑身燥热,身后解开腰间的长带。

    淡粉色的和服缓缓落下,露出在月光下更显白皙的圆润肩膀,上面布满绯色,妖怪的酒与人类的酒不一样,里面含带着妖气,喝的多了,妖气排不完,就会进入醉醺醺的梦幻状态。

    此时的花弥好似就进入了一种特别玄妙的状态。

    她坐起身,距离杀生丸极近,晕乎乎的看他,看到的不是人形,而是犬型。

    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就像是看到一只大白狗坐在自己面前,还是特别帅气的那种,赤金色的眼眸撩人深邃,乖乖的看着自己。

    花弥忽然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手,直接抱住杀生丸的脖颈,抚摸“狗头”,嘴里嘟囔着:“好乖好乖——”

    杀生丸莫名被抱了个满怀。

    少女的脸贴在她的脸颊,吐气如兰,酒香四溢,混着属于花弥的淡淡香味,丝毫不难闻,反倒是让他身下一紧。

    理智全无的花弥揉了会儿狗头,又松开,疑惑看他,苍蓝色的瞳眸之中满是不解:“你是谁来着?”

    任由对方摆弄,杀生丸一听她这么问,扬了扬眉梢,俊美清冷的面容之上勾起出一道浅淡的笑,笑意不抵眼底,抬起手,抚摸上她的脖颈,在她的颈项缓慢摩挲,语调慢条斯理的反问:“我是谁?”

    目光沉沉看她。

    很显然,一旦她答错了,小心眼的狗子必然会大棒狠抽一顿,让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是谁。

    但很显然,花弥的无厘头,就算是醉酒也依旧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盯着杀生丸那张“狗脸”沉思片刻,以拳击掌,恍然大悟:“你是我的孩子!”一定是她养的狗!

    杀生丸:?

    “乖宝!”花弥的手又摸到他胸口,一路下滑,自觉自己是在抚摸对方的围脖。

    充分发挥极为不稳定的脑回路,嘴里欢欢喜喜的叫着:“妈妈的乖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杀生丸任由花弥坐在自己腰间,不停的折腾自己,但对于“妈妈”和“乖宝”一词,谢敬不敏。

    正准备把她拎起来,让她冷静冷静,老实点,结果下一秒,娇躯径直压在他身上。

    和服彻底褪去。

    “乖宝要喝奶奶,妈妈的乖宝。”说着,不由分说的对杀生丸进行投喂。

    “……”

    动作之快,让杀生丸一时间懵住。

    刚张嘴想要开口,就被直接塞了进去。

    “……”

    不得不说,醉酒的时候,竟然是花弥力量运用最熟练的时候。

    “妈妈的乖宝,乖宝要好好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完全不知道脑回路是怎么展开,花弥一脸慈祥的看向身下的小狗子,哦,不,是大狗子。

    可爱!

    还有什么比狗子更可爱的吗!

    没有!

    沉浸在贴贴的花弥满脸沉醉。

    仰起头,语调轻轻柔柔,风过耳畔,带着似有若无的清香。

    杀生丸顿了下,仰头只能看到她的下颌,以及扫过他脸颊的长发,鼻翼间似乎确实透着一股奶香。

    送上门的食物,何来不吃的道理。

    各种意义上,都保持着妖怪的属性,杀生丸毫不犹豫张口咬住。

    花弥欢快的晃悠着尾巴,一下下抚摸他的长发。

    似婴儿的吮吸,又截然不同。

    比起单纯的稚嫩,更似动人的撩拨。

    浑浑噩噩的大脑像是被一阵又一阵的快乐冲刷,心情克制不住的变得愉悦,又透着一种不被满足的饥饿。

    好像不够。

    确实不够。

    杀生丸注意到花弥的眼神,似乎又变的奇怪。

    正想开口询问,见她低头,苍蓝色的瞳眸之中透着叫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抬手揽着她的腰上,以防止她晃晃悠悠的直接掉下去。

    慢条斯理,似在享受进食一般,杀生丸半眯着眼,舌尖扫过,打转,又缓缓咬了一口,手臂缓慢收回,最后只剩下手指搭在她的腰上,缓缓摩挲。

    花弥脑子里灵光一现,迅速开口:“大哥——大哥——不可以——”

    说着猛地伸手一推。

    正准备进食的杀生丸:?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的弟媳啊——”花弥小声哀怨,脸上的神情期期艾艾,坐在他腿上。

    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被推了一把的杀生丸愣住,紧接着微微蹙眉,开口道:“大哥?”

    某个幻境之中,糟糕的记忆浮现在杀生丸脑海中,脸上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软绵绵的手直接穿过宽松的和服下摆,因今日结契,杀生丸并未穿垮裤,所以她轻而易举的握住刀柄。

    满脸真诚的抬头,看向杀生丸:“我是你弟弟的妻子啊!你怎能如此?”

    “……”被她得手,杀生丸猛地一僵,脑海中似乎已经无暇顾及她到底在说什么。

    若是有词能形容杀生丸此刻的感受,大概就是:发癫的女人。

    但很显然,杀生丸不懂什么是发癫,也不知道什么是神经病,若是一般妖怪,杀了便是,问题是这是花弥。

    自得其乐的花弥一点没理会杀生丸大受震撼的内心,指尖绵软的捏着,粗狂与白嫩形成极致对比。

    “嗯?”花弥皱眉看向杀生丸,一脸不开心:“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杀生丸不懂并大为震惊。

    脑子已经彻底不清晰,满脑子都是尝尝甜头,花弥叹气,决定还是自己上吧,队友太笨了,带不动。

    于是语调一转,垂泪低语:“呜呜呜,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杀生丸:?

    “大哥——”哀鸣声响起,就见她直接俯身倒下,杀生丸心尖一紧,正准备扶住她。

    赤金色的瞳眸猛地瞪大。

    似瞳孔地震。

    似被霜雪浸染的野草,杂乱无章。

    鼻翼间是淡淡的霜雪气息,带着梅花香。

    花弥蹭了蹭,如同小兽轻蹭母亲的面庞,如同绸缎一般丝滑的触感。

    唇色嫣红,语调透着委屈,“吃不下怎么办?”

    嘴里委委屈屈,腰肢下压这,翘起狐尾,尾巴快乐的甩来甩去。

    手下动作不断。

    感受着从尾椎骨蔓延而上的酥麻,伴随着轻微刺痛,连带着绒尾都直接炸毛。

    杀生丸身上瞬间染上绯色,一寸寸蔓延,从他的胸膛蔓延至脖颈,而后朝着脸上染去,如同朝霞一般漂亮的绯色。

    正准备抬手阻止,却被她的绒尾捆住,虽能轻易挣脱,但不知为何,杀生丸并没有动作。

    杀生丸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往后一仰。

    匍匐在他身上,仰起头,雾蒙蒙的眼睛透着癫狂之色,花弥舔了舔唇瓣,语气兴奋至极,肆无忌惮的宣布:“我要吃掉大哥!”

    ……

    吃掉?

    杀生丸见此,沉默了下,唇角微抿,大概理解的了花弥的脑回路,不轻不淡,以一种极为挑衅的口吻:“如何吃?”

    “当然是——”花弥低头。

    下颌迎面和兄弟撞个正着,痛感袭来,杀生丸冷吸一口气。

    花弥满脸无辜的揉了揉自己的下颌。

    被撞的为之一抖,连绒尾都随之炸毛,圈着的赤昂依旧精神抖擞,腰背往下泛着酥软逐渐无力绵软,身后的狐尾绕过他的背脊。

    花弥低头,又抬头。

    幽幽看向那张俊美之中透着隐忍的脸,语调幽幽,半是醉熏姿态,半是调笑,“哇哦哦~抖M!”

    “……?”

    杀生丸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觉得不是一句好话。

    眼中升起趣意,花弥的眼眸提溜转了一圈,舌尖一转,跟着咂咂嘴,舔舐、临摹。

    “嘶——”抽吸声响起,杀生丸猛然握住花弥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白,却已经小心的避开她的肌肤,不让自己的指甲戳到她的后背。

    俯首衔住,花弥蔓延无辜,冲着他眨眨眼,“大哥不喜欢吗?”

    “……”杀生丸头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大哥这个称呼真是谢敬不敏,“别叫我大哥。”

    “嗯?”花弥一脸无辜,在月光下白瓷一般光洁清透的背脊缓缓抬起,眼尾透着一抹猩红之色,歪着头看他,嘴角带着一丝水光,像是涂了唇釉一般莹光闪闪的唇瓣。

    杀生丸的目光瞬间深邃,喉结上下滑动,惯来平静的面容染上无法言喻的绯色,视线直直的盯着那红艳水润的唇。

    抬起胳膊,手腕上的妖纹清晰可见,指腹扫过她的唇瓣。

    被她一口含住。

    满是无辜的看他,唇齿微动:“叫什么?”

    “你说呢?”杀生丸垂眸,凑过去,吐气如兰,扶着她后腰的手指在她脊骨上下抚摸,惹得她一颤又一颤,抵不过酥酥麻麻的快乐,轻轻低吟。

    花弥无辜看他,趴在他下腹。

    却又被他捏着下颌,不让她动作,似乎是不叫他满意,他便不会让她满意。

    被恼的没了兴致,花弥醉醺醺的脸上泛起潮红,嘴里一阵一阵的嘟囔着,“爸爸?”

    “……”杀生丸沉默。

    脸上沉默,小杀却越发活跃。

    哦~狗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花弥恍然大悟,眼神嫌弃的看他,率先甩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杀生丸。”

    恼羞成怒,杀生丸抬手一把摁住她的后脑勺,破有些不耐:“闭嘴。”

    指望这家伙反应过来,他觉得还不如自己上。

    被他摁住后脑勺,花弥一点没觉得哪里有问题,顺势而下。

    “……”有时候,杀生丸确实很确信,自己从未了解过花弥。

    最起码,在下限这一块,这家伙从未叫妖失望

    被她的脸压得东倒西歪,干脆咬起,反复卷起,似要钻入其中。

    月光之下,一切都变得清晰,爆碎牙发出嗡鸣。

    似一声声低吟,迎合着杀生丸的声音,花弥好奇的扭头看去,看到布料下颤抖的爆碎牙。

    嗯?

    玩具?

    全自动?

    狐尾把衣服卷开,露出被遮挡的爆碎牙。

    可怜巴巴的嗡嗡颤鸣,似乎像是低吟哀声哭泣,莫名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狐尾卷起爆碎牙,嗡嗡争鸣震得狐狸尾巴都跟着抖了抖。

    花弥盯着爆碎牙,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很快,杀生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我懂!”花弥恍然大悟,迅速找到了爆碎牙最适合的使用方式。

    杀生丸豁然瞪大眼,薄唇抿起,视线微微往下,嘴角抽动,体内腾升而起极致的酥麻。

    很显然,他知道花弥把爆碎牙拿到干什么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爆碎牙玩花弥,还是花弥玩爆碎牙。

    总之,难受的只剩下杀生丸。

    满足的叹了口气,花弥抱住杀生丸的脖颈,岔着腿,朝着他拱来拱去,脑袋顶着他的脖颈蹭了蹭。

    忍无可忍,杀生丸把自己身上拱来拱去的家伙摁住,如横冲直撞的小兽被控制,只能无力泄气,软绵绵的坐在他怀中。

    濡湿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透着光。

    “不玩了吗?”醉醺醺又似清醒的花弥好奇询问。

    杀生丸握着爆碎牙的剑鞘,眉宇间绷紧,透着青筋之色,似有隐忍之态,轻轻哼了声。

    “玩?”他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声,声色淡淡,低头窥视,爆碎牙并未被吞,只不过剑柄上染上一层银白,翕动的声音也变得沉闷,似被阻挡住。

    花弥不开心的抬起腰身,试图学着蛇一般盘在爆碎牙之上,不断研磨,试图给自己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完全无视了一旁的杀生丸。

    忍无可忍,杀生丸抽出爆碎牙,不等她抱怨,低头,吻住她过于聒噪的唇,毫无空隙。

    爆碎牙被抽走,留有的空隙又被毫不留情的填满。

    令狐狸尾巴根根竖起,尽数炸毛的快乐,撑得她满足的喟叹一声,不容离开。

    皎洁月光之下,形如花海绽放的狐尾蓬松且柔软。

    你来我往间,地面的影子被拉长。

    呼吸急促,而风声喧嚣,爆碎牙的嗡鸣变得更加明显。

    属于奴良组的宴会还未结束,樱花挂满枝头,空中飞舞着凋零的樱花,在地上逐渐堆积,形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妖怪们端着酒盏,觥筹交错间是叽叽喳喳的话语。

    倚靠在樱花树下,鲤伴半睡半醒,恍惚睁开眼,看到樱花树枝头肆意绽放的花瓣,视线环顾,并未发现杀生丸的踪影。

    “杀生丸?”醉酒的鲤伴疑惑的叫了一声,举着酒盏,曲着一条腿坐起身。

    发现自己身旁的杀生丸不知何时变成了雪女。

    “少家主是问杀生丸大人吗?”雪女掩唇一笑,看向鲤伴的眼神透着属于母亲的温柔。

    鲤伴有点醉,但不至于毫无意识,他坐起身后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恍惚间想到什么,抬头看去,花弥在的地方此时也没了她的踪影,只剩下还在胡吃海喝的罗刹,以及一旁醉醺醺的邪见。

    他并非愚蠢的家伙,自然知道,杀生丸和花弥大概已经离开。

    轻笑了下,不知道是自我嘲笑还是叹息,他又看向雪女,缓慢问到:“若是我先遇到,她会选我吗?”

    为他倒酒的雪女动作一顿,眼中升起恍惚,她显然是想到了自己。

    先遇到就会被选择吗?

    怕是不然。

    但她又抬头看向鲤伴,张嘴想要说什么,鲤伴却站起身,抬头看向天空之上皎洁的圆月。

    怔怔凝视了片刻,鲤伴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刚刚的话不似被他说出口一般:“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再次恢复成那个风流倜傥的俊朗贵公子,往小妖怪处走去,一把捞过罗刹,嘴里说着:“少吃点吧,你都快成了圆形。”

    “嗷呜——我还没吃完,最后一口,还有最后一口。”

    “别吃这个了,我带你吃其他的。”鲤伴忽悠道。

    罗刹果然立刻信了,想跟花弥分享,左右一看没瞧见花弥,好奇问道:“花弥呢?我要和她一起吃。”

    鲤伴的脸色诡异了一下下,用着极为复杂的口吻:“她现在,应当在吃其他东西。”

    “什么?好吃吗?”兴奋询问,罗刹一整个脑袋支棱。

    “……”饶是良心不多的鲤伴也——很好意思继续忽悠,“嗯,你明日问问她?”

    “真小气,竟然不带我一起。”完全没想到鲤伴给自己挖坑,罗刹嘴里嘀嘀咕咕。

    而在吃独食,某种意义确实是好吃,花弥一整个吃撑。

    同样,物理意义上的吃撑。

    撑到极致,毫无空隙有留有一截无法被吞咽。

    杀生丸双目猩红,眼神幽暗深邃,往日的冷静。

    贴着幽静的壁向内探,薄汗渗出,缓缓凝空停止,虚扶着她的腰肢。

    月光落下,极致之中透着拉扯。

    爆碎牙不语只是嗡鸣,似乎想要参与其中,杀生丸斜斜扫了眼,绒尾探出,用散落的和服直接把爆碎牙盖住,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见她磨磨唧唧,起而复落,来来回回,跟钓鱼似的,忍无可忍一把摁住。

    跌落神坛。

    很好,这回是真的不想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

    花弥狐泪汪汪。

    杀生丸正被勾起兴致,念头更胜,愉悦看她:“真的不吃了吗?”

    又不甘心就此放弃,花弥额间透着薄汗,语气软软的,“好吧,那就再吃一点吧。”

    说着不忘补充一句:“你慢点。”

    杀生丸不语,只是一味产粮。

    月落日升,目露迷离,狐狸不语,一味躺平。

    翌日,朝阳从云雾之中升起。

    鲤伴和罗刹、邪见早已等候,双头龙也被喂了食物,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杀生丸和花弥。

    直至阳光彻底升起,花弥才慢吞吞出现,还是蛇形,缓慢游动,面如绯色,一旁的杀生丸主打一个神色清冷但神清气爽。

    “花弥花弥!你们好慢呀!”罗刹不开心的说道。

    “……够快了。”花弥慢吞吞说道。

    要不是她够努力,怕是现在还在尾巴里窝着。

    罗刹兴奋之色消失,面露疑惑,仰头看向花弥,立刻想到昨夜她提早跑路的事,好奇问道:“你昨晚去偷吃什么好吃的了?为什么不带我?”

    “……”听到偷吃,条件性应激,花弥咻得下炸鳞,默默看向罗刹,又看向一旁笑的一脸风轻云淡的鲤伴。

    拳头硬了。

    拉了拉杀生丸的衣袖,毫不客气开口:“杀哥,揍他!”

    杀生丸原本不想动手的,但花弥叫哥了。

    他默默看向鲤伴,抬手搭在爆碎牙的剑柄上。

    鲤伴:???

    第103章

    由于奴良组向来与妖交好, 所以不少妖怪领地都是直接飞过。

    再加上花弥的神灵气息,沿途基本没遇到什么挑事的。

    就算真的有不长眼的,杀生丸和鲤伴足以解决, 除了人类城池上方无法直接飞行之外,一路畅通无阻。

    奴良组距离东山道的距离,以妖怪飞行来说,差不多用了四天半。

    在靠近东山道外围时, 感受到阴阳师的气息, 几妖收了气息,从半空落下。

    无尽的荒野之中,寂静无声。

    站在地面,草茎茂密生长, 到处都是各种茂密生长的蕨类,混杂在野草中, 高度直接没过邪见。

    “这里就是人类最大的城池了吗?”罗刹好奇询问, 左右看看, 也没觉得这里和山林有设么区别。

    更别说城池, 他脸一块转头都没看到。

    一旁的邪见嫌弃看他,开口解释:“这里是妖怪和人类的缓冲带,人类城池要跨过那座山才是。”

    说着, 邪见指向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

    以山脉构筑而成的天然山险, 比起这边的荒凉, 山林之中显得繁茂,枝桠在风中摇晃, 飞快的窜去几只野兽。

    风一过, 带来似有如无的花香,以及夹杂其中, 一股古怪的气味。

    这里既没有妖怪也没有人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暮色沉沉,天空带着浓云,坠落的夕阳带着霞色,赤色与靛蓝交融,阴阳交汇,黄昏逢魔。

    但很显然,这里别说是妖怪,连荒野之中最长出现的精怪气息都没有。

    花弥感觉不对劲,勾了勾手指,地上生长出一根翠绿藤蔓,勾勾搭搭的与她的手腕连接起。

    一瞬间,她更清楚的感受到大地传递而来的讯息。

    杀生丸瞥过头,感受着风的气息,从中截取需要的信息,斑驳古怪,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妖怪。

    片刻,他的手缓慢搭上爆碎牙,手腕间爆出青筋,视线也逐渐变得肃穆。

    鲤伴眼疾手快,立刻拿出酒盏,对着酒口吹了一口气。

    红酒盏溅落一滴滴酒水。

    酒气化作浓雾蔓延开,遮挡住他们的身影,同时也挡住窥探的视线。

    “那是什么?”瑟瑟发抖的声音响起,罗刹和邪见抱成一团,感受到那种可怕的视线,一整个吓炸毛。

    杀生丸抬头,眺望远处,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神灵气息。

    “神灵?”花弥眯着眼。

    残留的夕阳穿过四周的树冠,照在地上,留下残缺的阴影。

    鲤伴也随之反应过来:“朝颜前辈才复活,山神应当才苏醒?这么强的力量……”

    刚苏醒的山神应当还处于虚弱期,不该有这么强的山神气息才对。

    很显然,他们彼此都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如同之前的烟罗一样,伪神。

    “能够感受到伪神气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的吗?”撑起幻境,隐藏身影,鲤伴出声询问。

    蛇尾在地上拖过长长的一条痕迹,花弥抬起头,感受着山林的气息,片刻,她面色凝重的摇摇头:“不行,这片山林,比烟罗所控制的那片更强。”

    几乎快到了老爹那个水平,她完全没办法从草木之中,知道任何关于伪神的信息,甚至一个不小心,自己的信息也会被透露出去,幸亏她刚刚机智,及时切断了联系。

    不然……

    她都不敢想伪神要是知道她的存在,会不会直接出现把她剁了。

    “说起来——”花弥认真看向鲤伴和杀生丸,无比诚恳的询问:“你们打的过我老爹吗?”

    要是打得过,她故意泄露点气息,让伪神来抓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行?

    同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想我们死可以直说。”鲤伴毫不犹豫吐槽。

    杀生丸虽然没说话,但已经默默撇开眼,似乎是再说没眼看。

    给了个叹息的眼神,花弥道:“这个伪神的力量,已经接近我爹带给我的感觉了。”

    两妖面露诧异。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个伪神的力量很强,但挡去身影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潜入人类城池,但万万没想到,那个伪神的力量竟然已经接近朝颜?

    朝颜——他可是最初的山神。

    很显然,在场的都不是笨蛋。

    而笨蛋小妖怪和幼崽已经在草丛里滚来滚去。

    “被掠夺。”花弥面色凝重的说出这三个字。

    一阵风过,细细的雨露从草叶上往下坠落,滴入泥土之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单手习惯性的藏在衣襟之中,鲤伴脸上一贯轻佻散漫的姿态消失,眼神严肃的缓慢眺望远方。

    草木森林,繁茂葱郁,地面的泥土肥沃,整个森林都充斥着原始的气味。

    而森林,是山神的战场,山神在森林之中力量可以无限制的得到补充,直至山林毁灭。

    “也就是说……”他动了动唇,眼神之中升起的猜测显得有些惊人。

    杀生丸走上前一步,把他没说完的话,说出口:“伪神已经开始吞噬真神的力量?”

    “老爹,还真是够惨的。”没控制住,花弥忍不住吐槽。

    好不容易解除封印,找回老婆,结果再不努力,家都要被偷完了。

    惨,实在是太惨了。

    心大入花弥都忍不住为自家老爹,掬一把辛酸泪。

    不过,既然真的山神已经回来,伪神大概率也已经得知,至于双方的博弈,大概就是力量的博弈。

    蛇尾碾过四周的草茎,花弥对自己的老爹充满信心,“毕竟我想老爹应该也不希望老妈改嫁,所以他应该会努力的战胜伪神!”

    没错,就是这样!

    “……”

    虽然不太好,但听到花弥这句话,杀生丸和鲤伴都微妙的陷入沉默,不得不说,又这么一个坑爹的女儿,其实挺倒霉的。

    伪神的气息并未持续太久,刚刚会出现,大概也是因为花弥试图沟通山林,导致自己的力量泄露了一丝被感知,不过她释放的很少,所以对方无法确定到底是从何而来。

    也可能直接怀疑上老爹也不一定。

    无形中坑了老爹一把,花弥一点不心虚。

    伪神的窥探消失后,鲤伴也收起酒盏,四周的酒气随之散去。

    “人类城池,怕是已经成为了伪神的领地。”鲤伴语气沉沉,经过刚刚那一幕,十有八九了。

    杀生丸蹙眉,“伪神的力量,不太对劲。”

    “大概是和老父亲抢夺力量没抢过吧。”花弥倒是想得开。

    不远处就能感受到阴阳师的结界,为了防止妖怪入侵的超大阵法。

    酒气彻底散去后,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

    “阵法吗?还真是稀奇。”鲤伴看向远处的山脉嘀咕道。

    一般来说,结界的范围都比较小,但是倘若是阵法,那么按照阵法的强度,范围会无限制扩大,最强的阵法听说是束缚八岐大蛇,足足用了上千位阴阳师。

    范围之大,可以把整个本州岛都容纳其中。

    “比起阵法,你们先把这个戴上。”花弥把隐藏妖气的晶石递给杀生丸和鲤伴,至于邪见和罗刹,完全可以当做是山神的随从。

    为了保持神灵气息,花弥继续维持着蛇形态。

    蛇形态展露出的是完全的神灵力量,狐狸形态则是妖怪气息。

    佩戴好晶石,杀生丸和鲤伴的模样发生改变。

    杀生丸银白的长发变作黑色,脸上的妖纹尽数消失,指甲变短,连獠牙都消失,看起来就像是长相稍显俊美的普通武士,至于鲤伴因为本身就是半妖,所以在晶石的加持下,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妖怪气息。

    满意的看向两位变成人类姿态的家伙,花弥一手拍一个,“走吧。”

    鲤伴把弥弥切丸取出别在腰间。

    罗刹凑到几人面前,还维持着白犬的形态,使劲晃悠着尾巴,一看就是准备干大事,兴奋不已:“那我呢?”

    “你?”花弥盯着他看了又看,笑眯眯的摸了一把狗头:“储备粮吧。”

    罗刹:!!!

    友谊的小船彻底覆灭。

    嘛,欺负完幼崽,确定好方向,几妖往山脉走去。

    并不险峻,甚至可以说平坦,有一条专门供人类行走的大道,每个数十米就能看到一张符咒,甚至还有人类,为了不引起恐慌,花弥也干脆化作人形。

    “……这里,完全就不像是荒郊野岭啊。”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鲤伴开口道。

    有推着独轮车、牵着牛马、甚至还有拖家带口、挑着扁担……

    形形色色的人在这条路上走着,即便衣服看起来有些破旧,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得出来,他们对现在的生活极为满意。

    花弥摸着下巴,想到老爹那暴躁脾气,有些微妙:“指不定,伪神或许比老爹还受欢迎。”

    “这位美丽的小姐,愿意为我生一个孩子吗?”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花弥滋溜一下竖起耳朵,拉了拉杀生丸,眼神亮闪闪的。

    早就发现那家伙的存在,杀生丸垂眸,与花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微微点头,示意她没想错。

    果然下一秒,穿着藏青色长袍,拿着伏魔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有一点看起来像是和尚或者法师的家伙出现。

    脸上洋溢着的开心情绪简直无法克制。

    鲤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师,不过看起来,花弥和杀生丸似乎认识对方。

    果然!

    风流倜傥的半妖鲤伴,好色法师,杀生丸、再加上罗刹这个吉祥物,以及邪见这个碎嘴子,再加上她这个稳居C位的女主角,这不就妥妥的主角团?!

    花弥不语,只是一味带入。

    毕竟……

    死谁都不会死主角,不带入主角难道还能带入反派吗?

    只见花弥慢悠悠的凑到正在和女人搭讪的好色法师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开口:“哟~”

    “嗯?”正沉迷泡妹的弥勒法师回头。

    瞬间呆住。

    毫不犹豫的正经了表情,拉扯了下并不存在的虚假帽兜,“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作势准备离开,被花弥一把拉住,笑的格外阴险:“我说弥野法师~好久不见啊~”

    弥野法师:……

    不,我并不想和你见面。

    从那位人类法师的脸上,鲤伴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悲催。

    突然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唯有看透一起的杀生丸默默叹了口气,人越多,花弥搞事情的能力越强……

    他们真的没问题吗?杀生丸甚至忍不住如此想到。

    ……

    弥野法师是个神奇的家伙,有能力但好色,说是好人,但做事又不拘一格。

    总之,这家伙的脑回路,很适合花弥这一行。

    都是不按套路干活的家伙。

    把他拖入阵营,顺带介绍了鲤伴,一个好色、一个好酒,只是一眼,一人一妖立刻确认了眼神。

    确认过眼神,是对的那个人。

    往人类城池走去,当花弥拿出入城文书后,弥野法师立刻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尊严,迅速投入了花弥的队伍之中,并止不住的感叹:“竟然是德川家的贵客,还有公主令牌。”

    止不住的往花弥拿出的牌子上瞟去,一脸羡慕嫉妒恨。

    弥野法师真诚看向花弥,轻咳一声,一脸严肃的说道:“花弥我们——”

    “没爱过、有对象、不约、年十八。”迅速拒绝,就是这个拒绝的台词让弥野陷入沉默。

    这都说的是什么东西?

    “你要这个令牌也没什么用吧?”舔着脸凑过去,弥野指了指和过关文书一起拿出的令牌,是之前那位良椿公主赠与的,说是可以号令她名下武士的令牌。

    虽然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用,但是……

    “给你去坑蒙拐骗吗?”花弥才不信这个好色法师,弥野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副你不懂我的深情模样。

    唠嗑半天,弥野终于想起来,看向眼前几人,杀生丸虽然变成人类,但长相并无太大变化,另外一个脖子上也挂着晶石,说明也是妖怪。

    这几个妖怪去人类城池,总不是去闲逛的吧?

    再加上,以他对花弥为数不多的了解。

    他惊悚的咽了咽口水:“你们该不会是准备去姬鹭城搞事情吧?”

    这会又是什么?总不可能和他一样是去喝花酒的吧?

    “那你去做什么?”花弥反问。

    弥野回答的毫不犹豫:“喝花酒!”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甚至能够看到他身后掀起的海浪,鲤伴顿时来了兴趣,双手藏于振袖之中,兴致勃勃的问道:“有美酒吗?”

    说着,他摸了摸下颌,距离他上次来到天皇治理的城池喝酒,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毕竟人类阴阳师越来越多,对妖怪也越发不友好。

    弥野看向鲤伴,身后带着波涛汹涌的海浪,语气坚定:“美酒和美人缺一不可!”

    “那还真是不错。”鲤伴感叹。

    同道中人的气息吸引彼此,弥野抬手架在鲤伴肩膀上,一副称兄道弟的姿势:“走吧,要不要一起去?我知道有一家,只需要这个数,就可以喝最美的酒,还有最美的花魁。”

    弥野嘀嘀咕咕。

    邀请杀生丸是不可能邀请的,但是邀请一下其他人那是绝对没问题。

    鲤伴对美女没兴趣,但是美酒还是有必要尝一尝,毫不犹豫的应下。

    两人同时看向杀生丸。

    身为品格高尚的杀生丸,直接装作没看见,反倒是罗刹一脸兴奋,蠢蠢欲动,举着小手:“我也想去!”

    “砰——”石头从天而降,干脆利落的砸在了也要去的罗刹脑袋上。

    惹得小狗子瞬间泪眼汪汪,忍不住回头看杀生丸,控诉道:“你都有伴侣了!你还阻止我——”

    有胆识啊,这小鬼,听到他的话,鲤伴和弥野同时想到。

    杀生丸冷冷扫他一眼,罗刹瞬间老实,嘴里嘀咕了一句:“好吧,我不要总行了吧。”

    真是个有志向的小狗子,花弥忍不住感叹这家伙胆子真肥。

    “我说你们两个——”顺带打断另外两个不靠谱的家伙逐渐离谱的话题,花弥问弥野:“你最近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

    心里很清楚,花弥一行不会没事干跑来人类城池,弥野也瞬间收敛起笑意,神情认真几分,“哪方面?”

    “神灵。”花弥同样压低声音。

    道路两旁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毫无异色,山野之中的树林在风中发出清脆声响,野兽的咆哮响起,被阴阳师的结界隔绝,即使听到野兽声音,来往的村民脸上也没有任何恐惧之色。

    弥野脸上流露出诧异:“不。”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皱起眉:“不过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连杀生丸都瞥目看来。

    弥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后是一株野草:“我之前超度亡灵的时候,发现了一具骸骨,不是人类,我当时感觉是妖怪,但是无法感受到妖气。”

    现在想来,那具骸骨实在过于奇怪。

    说到这,他迟疑了下:“我本来想顺带把她超度了,结果等我念完,她的尸体变成了一株草。”

    也就是眼前这株草,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才会来着,他准备询问下阅历更深的阴阳师们。

    草?

    花弥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株草的表面。

    娇艳欲滴,不似被摘下很久,更像是还扎根在土地之上,带着浓郁生命力,花弥仔细看了看,眼神逐渐诡异,看了看草,又看向眼前的弥野法师。

    片刻,她同情的拍了拍法师的肩膀,以一种“算了吧,没得救了,埋了吧。”这种微妙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

    弥野默默后退一步,感觉惊悚:“我要死了?”

    “不,你被看上了。”花弥总觉得这位山神眼神不太好,看上谁不好,看上花心大萝卜。

    “啊?”完全没懂。

    “这不是草,这是山神的原型,她的力量被剥夺,所以只能化作原型,她看上你了。”花弥简单讲解了一下,把这位山神少女各种叫蛇头皮发麻的形容词都删减掉,最后总结发言:“她觉得你在超度亡灵时,那副悲悯的神情很让她心动。”

    “……”

    因为太过震撼,所以弥野法师现在有点懵逼。

    “另外,她让我告诉你。”花弥看向弥野的眼神更同情了:“她说你要是敢碰别的女人,等她恢复,她会剁了你的兄弟。”

    说着,花弥视线微微往下,弥野两股间一凉,汗毛直立:“不是,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你被豪取抢夺了。”笑容逐渐变态,花弥嘿嘿笑了两声,“没事,可以上演你逃她追,插翅难飞的剧情。”

    弥野:……

    “说人话,谢谢。”

    “就是人家看上你了,正好满足了你想要让对方生个孩子的话。”花弥耸耸肩。

    听到这半句,正看戏的杀生丸和鲤伴察觉到微妙,同时看向那位不靠谱的法师。

    鲤伴看了看那株草,又看向这位法师,最后联想了一下刚刚见到他时,他对女人的第一句台词,不可思议的瞪大睁开的眼,脱口而出:“你不会对尸体问能不能给你生孩子吧?”

    “……”弥野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瞥开头。

    罗刹精准发言:“变态!”

    连杀生丸都赞同的点点头。

    可想而知,这家伙是多么变态。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弥野艰难开口,想要挽救一下自己本就不多的形象。

    花弥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懂。”

    弥野张了张嘴,很想来一句:你懂个鬼。

    言归正传,花弥看向匣子里的草,苍蓝之瞳沉寂,嘴角勾起,相当凶残的笑浮现:“所以,想要创造伪神的前提是需要真神灵的力量?”

    “转嫁之术?”

    几人同时看向说出这话的杀生丸。

    “妖怪之中有一种能力,我父亲的铁碎牙便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剥夺被自己杀死妖怪的能力。”说着,杀生丸垂下眼眸,海族似乎并无这样的力量。

    阴阳师掌握的力量吗?

    “那你知道是谁剥夺了你的力量吗?”花弥用手指浅点那株草,晃动了下枝叶,微微泛着光,但很快就随之沉寂。

    片刻,花弥摇摇头。

    “对方没有直接出现,她是在我父亲被封印之后就陷入了沉睡,等我父亲恢复后,她试图苏醒,发现自己的力量消失了,若不是弥野法师的吟唱把她唤醒,她大概会彻底消失在山河之中。”

    花弥说完,微妙的感觉这位山神……似乎有点蠢萌?

    “这么看来,这或许是阴阳师的能力。”鲤伴说着,看向弥野法师,嘴角勾起,带着吊儿郎当的散漫笑容:“弥野法师,你和阴阳师很熟吧?”

    深觉自己好像即将跨入什么糟糕的事情,弥野法师试图拒绝:“不、不熟,一点都不熟,我们和那群家伙本来就不合。”

    说着,他真诚道:“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来都来了,大家搭个伴呗。”花弥微笑,即使长得再好看,但这笑容在弥野眼中看来,就跟死前的最后一餐没什么区别。

    杀生丸虽没说话,但那双赤金色瞳眸很显然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心知自己逃不掉,弥野法师长长的叹了口气,“认识你,真是我一辈子的——”

    面对花弥灼灼目光,他迅速改变口吻:“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还真是没用的男人啊~”论吐槽还得看罗刹。

    弥野皮笑肉不笑的看他,狠狠的揉他脑袋,既然已经入伙,他也没想着跑路。

    虽然各种意义上都不太靠谱,但弥野法师从不会临阵脱逃,他看向眼前三个明明是妖怪,却正大光明伪装人类武士准备入城的几人,问出了来自灵魂的提问:“你们要找的是哪一派的阴阳师?”

    欸?

    哪一派?

    花弥与之对视上,眼神充满了茫然:“什么?阴阳师还有派系?”

    各种影视剧不都是阴阳寮吗?

    弥野惊呆了,飞快的扫了眼花弥,又看向鲤伴和杀生丸,很显然,这两妖表情也说明了一件事: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哪一派阴阳师!

    再次感觉自己这是入了坑,弥野抓狂:“不是,你们找谁都不知道,那你们是来干嘛的?和我一起喝花酒的吗?!”

    “弑神。”杀生丸淡淡开口。

    弥野顿住。

    花弥随之补充:“我们来弑神的。”

    不忘补刀的还得是鲤伴,摸着下巴:“也许顺带会杀死不少阴阳师?”

    “……”弥野的表情僵硬,毫不犹豫的合上匣子,塞给花弥,迅速道:“对不起,你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吧。”

    再见!

    还没走,后衣领就被拉住,随之而来的是花弥灿烂的笑容。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敢逃吗?”她笑眯眯道。

    罗刹双手一摊,摇摇头,弥野法师还真是大笨蛋。

    第104章

    弥野愁, 弥野很愁,但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姬鹭城, 天皇所在的城池,也是人类最大的城池,鲜少会有妖怪出现,即便是有也多数都是阴阳师们的随从或者式神。

    因为阴阳师众多, 所以这里十分安全, 已经近五十年没有妖怪敢攻打,更是因为武士们实力强大,连流浪武士也不敢骚扰。

    因此,即便是入城费高昂, 普通百姓对此也趋之若鹜。

    草木森森,一条护城河划分两处, 走到尽头后是一段平原, 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由木头捆绑制成的桥梁。

    严格来说, 也不算是桥梁, 毕竟晚上的时候,这东西是提起来,当做城墙的门使用。

    不愧是最大的人类城池, 仅仅是护城河和城墙就不是一般城池可以比拟。

    等待入城的队伍排了长长一条。

    城墙并不算破败, 能够感受到悠久的历史, 墙体上满是青苔,站在最上方的将士们手持刀剑, 在风中站的笔直。

    “连气场都不一样了啊。”把手搭在额头上, 花弥看向上方的士兵,嘴里嘀咕着。

    弥野上次来还是几年前, 那时候似乎还不似现在这般,每一个士兵都好似武装到了牙齿,人人身上都穿着铠甲,他环顾一周,说了句:“气氛,感觉很压抑啊。”

    “那边的——排队——”有武士冲他们吼道。

    花弥把过关文书塞给弥野,让在场唯一一个人类去打交道,不然,她真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亲自教导一下这些思想品德糟糕的武士,什么叫做礼貌尊重。

    在看到因有德川家纹的过关文书,武士的表情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一下子就从凶神恶煞,变作了扭捏的谄媚:“原来是大人啊,请、这边请。”

    他带领几人往前走去,旁的排队的百姓只是看了眼,并无太大反应。

    有了德川家的文书,几人相当顺利的入了城。

    进入城门之后并不是内城,还有一道门,再过一次检查才能入内,第二道检查是检查是否携带邪祟之物。

    “把你们的刀剑都拿下来,还有没有其他的邪祟之物。”士兵开口道。

    杀生丸和鲤伴的脸色瞬间难看,他们的剑岂是能给人类看?

    两妖眸色沉沉的看向那几个士兵,随时一副准备动手把他们全部敲晕,连鲤伴的手中都出现了酒盏的虚影。

    “啪啪——”弥野突然拍手,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在几个武士震惊的表情下,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堆符咒和各种不知名的骨头、挂串,跟着热情推销。

    “哎呀呀,这些都是驱邪庇佑的符咒呢,现在只需要这个数就可以带回家。”稳定发挥身为不靠谱法师的精髓,在满脸笑容的凑近,在靠近武士耳边时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认真:“你们可知道德川将军从我这买了什么,我才能成为他的贵宾?”

    武士茫然摇头。

    “是这种哦,一晚上可以三次的符咒,绝对会让女人重新爱上你。”

    窃窃私语其实毫不掩饰,里面的台词叫人炸裂,但那些武士似乎意外追捧,连检查都无暇顾及,争抢着想要朝法师购买所谓的“可以增加男性力量”的符咒。

    几人顺利被放行,而买到符咒的武士则是满心欢喜。

    见此,花弥默默冲着弥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弥野法师,总是能在奇怪的地方派上用场。

    “这里就是最大的城池了?”罗刹憋了好半天,终于能够说话,好奇的张望。

    邪见不敢多话,跟在弥野身旁,装作式神。

    “先找地方住下来吧,至于你们说的找阴阳师……”弥野一回头,就看到三张散漫且完全没有想要干事情的脸。

    他顿时有一种自己一拖三的既视感。

    猛地捂住自己的钱口袋,“你们有钱吗?”

    花弥从路边摊回神,无辜看他:“我没有。”

    杀生丸眯起眼,从怀中掏出一带妖玉扔给他。

    弥野接过,无力吐槽:“……人类不用这玩意啊。”

    倒是稍稍有点靠谱的鲤伴,从怀中掏出金子:“人类是用这个吧?”

    “……你这也太多了吧!”接过金子的弥野瞬间变脸:“请放心的交给我吧!”

    一拖五,当保姆。

    弥野顺利的找到了一家……

    极其破败!摇摇欲坠的客栈!

    “我说——”当看到这家从里到外都写着寒酸,感觉下一秒就会直接倒塌的客栈,花弥面无表情的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弥野法师,透着清晰的杀意:“你这家伙,贪污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捏起拳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势必要教导这个不靠谱的法师重新做人。

    “不,你误会我了。”弥野法师一脸诚挚,“这里可是能够看到最强阴阳师的府邸。”

    嗯?

    最强阴阳师?

    “说到最强阴阳师的话,我倒是记得有个叫安倍晴明的?”自小听老爹事迹长大,鲤伴立刻从记忆力拖出这个讨厌的名字。

    弥野法师眨眨眼:“安倍?哦,这个姓氏早在百年前就分裂了,另外芦屋这个姓氏也已经分化了,变成其他零碎的姓氏。”

    “现在比较出名的阴阳师叫五条、禅院、加茂之类的,是从安倍和芦屋这些出名的姓氏里分化出来。”弥野法师淡定开口。

    说到这,他顿了下,表情略有些深奥的开口:“毕竟,无论是安倍还是芦屋,都是被诅咒的姓氏啊。”

    被诅咒?花弥眨眨眼,只觉得弥野法师话里有话。

    说完,弥野法师率先往里走去。

    杀生丸站在门口,淡淡瞥了眼这破败不堪,神似危房的屋舍,虽然破败,但并没有奇怪的气味,他牵起花弥的手,一同入内。

    五条?禅院?加茂?花弥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因为她转世当妖怪的时间太长,很多人类时期的记忆已经被封存在大脑深处,一时半会,还真的没记起来,只是说了句:“真是熟悉的名字。”

    跟着进屋,出乎意料的里面倒是很繁华。

    弥野法师抠抠搜搜开了两间房,要不是花弥盯着他,她有预感,这家伙绝对干得出只开一间房这事。

    罗刹兴奋的走上来,正准备宣布自己要跟花弥一间,被杀生丸淡淡看了眼,瞬间悟了。

    “呜呜呜——我只能跟你们两个臭男人在一起。”罗刹崩溃。

    弥野:……

    鲤伴:……

    皮笑肉不笑的看他上蹿下跳,鲤伴冷笑:“那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邪见同情看他。

    弥野法师熟门熟路的进了二楼,都是榻榻米结构的屋舍,几人没急着分房间,看到他招手,几妖都跟着进了去。

    关上障子门,弥野法师迅速掷出符咒,屋内四周密密麻麻的都盖上了明黄色的符咒。

    做好这一切,他松口气,盘腿坐在软垫上,神情严肃的开口道:“你们说的弑神……”

    “现在掌管十万大山的山神是假的。”花弥对弥野法师倒是相当信任,这家伙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正事上还是很靠得住。

    弥野瞬间瞪大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什么?”花弥疑惑。

    他难得露出严肃而认真的表情:“你们知道六眼吗?”

    “六个眼睛?”罗刹好奇提问,并嘀咕道:“要是六个眼睛的话,不是很恐怖吗?一边三个?”

    六眼!?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终于,花弥脑海中的记忆冒出点头。

    等下——

    这难道就是《咒术回战》?!

    不是,滑头鬼出来也就算了,杀生丸存在也不说了,现在为什么连咒术回战都要插一脚?

    五条家!

    五条悟!?

    花弥彻底悟了,自己这不是单穿,而是混穿啊!

    “每当世界遇到灭世危机的时候,五条家就会诞生出六眼,湛蓝的似苍穹一般的眼睛。”弥野刚说完,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花弥。

    湛蓝的,似苍穹一般璀璨的眼睛。

    嗯?

    撞设定了大兄弟。

    罗刹认真盯着花弥,半响,恍然大悟:“难道是花弥爸爸和人类残留下的血脉?”

    “砰——”话音刚落,就被花弥直接揍了脑袋。

    花弥阴恻恻开口:“除非老爹准备再被弑神剑捅心脏。”

    不过蓝色的眼睛,这貌似好像是山神或者特殊海族的特制之一?毕竟一般的大妖怪,眼睛都是金色,小妖怪都是棕色或者咖色。

    “山神的血脉,没到一定时候进行返祖?”花弥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不过现在不是猜测这个的时候吧?

    杀生丸垂了垂眼眸,静静思考了下,开口询问道:“灭世是指——”

    “不,只是这个预言,并且在记载中每一次都灵验,而这一次,五条家的六眼诞生在了十七年前,诞生的那一天院子里的花草全部枯败。”弥野说完,安静了下:“不过,这也只是传闻。”

    花弥麻了,她觉得这个世界自己越发看不懂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羂索的手笔?

    不至于吧,事情已经很乱了,没必要再乱一点了吧?

    “你觉得六眼的诞生和我们说的弑神有关?”鲤伴轻松悟懂了弥野的意思,但很显然,作为奴良家少家主,他不是天真的仅仅凭借对方的话,就单纯相信的笨蛋。

    缓缓往后仰去,赤金色的瞳眸盯着他的脸,满是压力的瞳眸瞬也不瞬的看他,语调平平:“不过你又怎么确定,五条家和伪神不是一路人呢?”

    “……因为。”弥野深吸口气,“因为五条家的六眼曾经杀死过伪神,被阴阳师们下达通缉令,我曾救下他,据他所说,而那个伪神死后,尸体是海妖。”

    花弥:???

    剧情越发叫蛇看不懂了啊。

    ……

    屋内陷入安静。

    在场的妖怪本质上对于人类阴阳师并不感兴趣,不过在听到弥野这么说后,杀生丸抬起头,淡淡看他一眼,眼神依旧平静,冰冷寡淡。

    “你是指,阴阳师内部也已经分裂成两部分?”花弥问道。

    在听到六眼被追杀后,情不自禁的想到咒术回战里的五条悟,这不就是妥妥的前生今世?该不会,那个五条悟,就是现在这个五条六眼的转世吧?

    桔梗都能转世成戈薇,六眼转世成六眼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分裂?”杀生丸语调淡淡,神情之中并没有过多的意外。

    毕竟人类本就是喜欢权力斗争的存在,这一点就跟妖怪喜欢武力斗争一样,种族的本性罢了。

    他眯起眼,“那个人类知道些什么?”

    弥野一点都不奇怪于杀生丸的敏锐,鲤伴也反应过来,饶有兴趣的看向眼前的人类法师,端着风流倜傥的姿态,往一侧仰倒,单手撑着脑袋,斜躺在榻榻米上,另一只手上端起酒盏,缓缓开口:“所以你和那个所谓的五条家六眼是一伙的?”

    “这一伙未免也太难听了吧。”坚决拒绝承认这种难听的称呼,弥野捧起矮桌上的热茶,老神在在的品了口,语气从容,“我只是觉得你们应当有共同语言。”

    共同语言?

    花弥感觉这家伙没说好话。

    “那就把他叫过来吧。”不再犹豫,花弥一锤定音,双手撑在下颌处,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堪称反派的经典笑容:“要是这家伙有不对劲的,就直接——”

    说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弥野抽了抽嘴角,他有预感,这家伙和那家伙绝对很有共同语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张,叠成千纸鹤,千纸鹤缓缓动了动,煽动翅膀,从窗户缝隙飞了出去。

    花弥盯着弥野法师的脸看了许久,直至弥野法师自己都感觉头皮发麻,她才慢悠悠的来了句:“那个五条家的六眼是男是女?”

    “欸?”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信息都没说,弥野恍然,以拳击掌:“是男的!当然,我觉得他就算是去当女的也毫无违和感,就跟杀——”

    迅速闭嘴,弥野捂住嘴,在花弥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下默默闭嘴。

    不好,差点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花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的评价了一句:“胆子很肥啊。”

    “不,你什么都没听到。”弥野正经脸。

    鄙视之。

    没了花弥和弥野打岔,只有罗刹和邪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研究属于人类的东西,一时间竟微妙的有种平和的气氛。

    打开窗户。

    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窗外,靠近窗户的位置种着一株盛开的白花,叫不出名字,但气味很好闻。

    一阵风卷来,吹起杀生丸的长发,低垂着眼睑往下看去。

    目光眺望,被遮蔽的树荫之下,盖着一层结界的别院出现在视线之中。

    严格来说,那栋别院一直都在,但很奇怪,在看到它时会选择的忽略。

    “结界。”鲤伴出现,倚靠在窗边,双手环胸,懒懒散散的往下看去,啧了一声。

    弥野所说的阴阳师的府邸。

    府邸上方笼罩着一层结界,让人无法窥视。

    “砰——”轻响在下方响起。

    杀生丸和鲤伴同时偏头看去,府邸内有个阴阳师打碎了瓷碗,跪在地上,面前站着另外一位阴阳师,就像是在教训对方。

    登时,两位妖怪的目光透着一丝微妙。

    无视这个细微的小插曲,整个府邸并不能尽收眼底,且府邸上方的结界会影响认知。

    片刻,鲤伴回头,看向杀生丸,问道:“有感受到吗?”

    身为白犬一族,杀生丸的五感更为敏锐些,应该能更好的感知到四周的气息。

    靠近窗户的树冠被风吹拂,发出细碎的声响,阳光穿过浓密的绿叶落进屋内,零零散散的打在地面。

    “气味、不对劲。”杀生丸回答道,沉思了下,皱着眉,努力思考那个气味的由来,缓慢道:“与伪神和海族的气味不一样。”

    鲤伴低头,视线落在逐渐模糊的庭院。

    那些带着黑色高帽的阴阳师们来来往往,似乎密切的准备着什么,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一贯如此。

    “吱呀——”千纸鹤从窗户外大摇大摆的飞了进来,不过这回不是红色,而是金色。

    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弥野的手背上。

    “他到了。”

    弥野开口。

    到了?

    花弥抬头,感受到一阵风,在回神,杀生丸已经和某个银白长毛打了起来。

    “犬妖?好强,你和犬大将是什么关系?”对方语气透着轻快之色,充斥着兴奋,杀生丸并未拔出爆碎牙,从对方身上也没有感受到杀意。

    对方也只是试探一下,极快的收回了自己的佩刀。

    “……”花弥盯着他的那张脸,脱口而出:“五条悟!”

    靠!

    左边杀生丸、中间五条悟、右边奴良鲤伴。

    清一色全是她男神是一种什么体验,别问,问就是想要开启大女主后宫事业番。

    杀生丸的目光瞥来,眼神冷冰冰的,冻得花弥瞬间抖擞,一整个支棱,立刻错开看向那位“五条悟”的目光。

    咳咳,她就是想想,但其实真爱还是杀生丸。

    “五条悟?”那位银白长发,同样拥有苍蓝之瞳的男人听到这个名字,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下,缓慢道:“五条家似乎没有这么个人。”

    “……咳咳。”有点尴尬的花弥轻咳一声。

    “我叫五条苍。”对方开口,明明穿的是阴阳师的专属服饰,但是看起来却是极为随意,丝毫没有身为大阴阳师气场,反而……有点随意的懒散感。

    对方就这么大赤赤的坐在了花弥对面的软垫上。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坦然的坐在了花弥身后,因为是人类模样,所以并没有绒尾的出现,但宣告主权的味道颇重。

    见此情此景,鲤伴啧啧两声。

    五条苍也只是好奇的看了眼,并没有什么表情,苍蓝之瞳直勾勾的看向花弥,问道:“你是神灵?”

    “山神。”勾了勾手指,放在架子上的植物晃动起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抽芽,绽放出一朵粉白色的花。

    五条苍认真打量她一番,点点头:“你的身体内确实没有虫的踪影。”

    虫?

    那是什么?

    几妖脑海中闪过狐疑之色,但很快,表情随之正经起来,因为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无比眼熟的晶石。

    黑灰色的结晶体,里面有只米粒大小的白虫,在黑色的水里缓缓蠕动。

    很显然,在场的几妖都认识这东西,之前他们在滑瓢身体内取出,在豹猫王尸体上发现的,大概都和这个有关。

    “果然是人类阴阳师制作的吗?”鲤伴的眼神一下子冷了起来。

    结果下一秒,五条苍的话如平地惊雷,炸的花弥外焦里嫩。

    五条苍清澈的苍蓝之瞳逐渐冷下,语气严肃,伴随杀意:“已经有不少阴阳师被这些东西附身。”

    “……啊?”

    不是,这是战国版本的丧尸病毒吗?

    要素太多,花弥大脑卡壳,一时间无法吐槽。

    妖怪、山神乃至人类阴阳师都被寄宿,不是,这虫准备上天吗?

    “人类阴阳师也被寄宿?”这倒是完全没想过的可能,鲤伴惊讶。

    杀生丸的思维并未被带着跑,只是冷淡至极的看向五条苍,“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五条苍沉默了下,苍蓝之瞳平静无波,霜白的睫毛闪了闪,冷淡的说出两个字:“神赐。”

    神赐?

    “哇哦,伪神给的吗?”花弥觉得自家老爹的信用度大概要归零了。

    “伪神?”五条苍面露好奇,“你们是这么称呼那些神灵?”

    花弥想到对方曾经杀死过伪神,于是跟着问道:“你为什么会杀死那个神灵?”

    按理来说,阴阳师弑神绝对是大不敬,这家伙……

    果然和几千年后的五条悟一样桀骜不驯啊。

    “因为那个神体内也有虫。”五条苍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任何有虫存在的东西都已经不是原本的存在。”

    说着,他微微低头,那双苍蓝的瞳孔直直的看向花弥,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苍瞳对视上,冷酷的声音随之响起:“那么既然已经不是原本的存在,占据身体的是虫,那么思想也被虫控制。”

    “我杀了——”

    “又如何?”他道。

    平静中透着点疯狂和桀骜不驯。

    花弥与之对视,片刻,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再次被说成疯子时,没想到那位神灵突然猛拍他的肩膀,无下限自然释放,对方丝毫不介意,用着极其兴奋的语气:“看看!这才是上天下地,唯我独尊!”

    “霸气!”

    五条苍:?

    和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已经习惯了花弥的无厘头,把她重新拎回来,杀生丸看向五条苍,问道:“那么虫在哪里诞生。”

    “这个啊……”五条苍回过神,深沉的表情消失一空,欢快道:“我还真的知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打上去?”

    他盛情邀请。

    弥野毫不犹豫:“不,请不要算上我。”

    “为什么要打进去,不能溜进去吗?”花弥不解,“为什么要硬刚,我们可以智取啊。”

    嗯?

    鲤伴迅速看向花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弥一拍手,欢快决定:“先纵火吧!把阴阳师吸引出去!”

    其余人呆住。

    纵、纵火?

    等下,为什么要纵火?

    不知道五条苍想到什么,表情异常兴奋:“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就这么办!”

    互相对视,确认过眼神,是一起搞事的好搭档。

    “……好歹是阴阳师大本营,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纵火啊。”鲤伴忍不住吐槽。

    但很显然,他低看了花弥搞事的能力。

    这家伙竟然在大晚上,让阴阳师府邸四周全部长满植物,又瞬间枯萎,星火落入草堆,猛然窜起。

    阴阳师府邸突然爆出骚乱。

    火、难以扑灭。

    冲天火光映照黑夜,染红天色。

    此刻,鲤伴内心就一个念头:……不是,还真行啊!?

    弥野看向笑的灿烂的花弥,脑中闪过一句话:邪神都没你邪。

    第105章

    黑夜之中, 火光冲天。

    瞬间染成了赤霞之色。

    原本寂静的阴阳宅眨眼功夫变得吵闹。

    不少阴阳师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

    “何事?!”

    “发生了何事!?”

    “起火了!快救火!”

    吵闹打破寂静。

    始作俑者花弥从树梢一跃而下,拍拍手,真女人, 从不回头看爆炸,她淡定的拍了拍杀生丸的肩膀,尾音上扬:“走吧。”

    最多就是烧烧建筑,不至于死人, 所以花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

    五条苍眼眸亮闪闪的, 一脸兴致高昂的看她。

    花弥还是第一次被人看的有些不自在,古怪后退一步,躲到杀生丸身后,警惕看他:“你要做什么?”

    “我决定了!”五条苍语气欢快。

    花弥:?

    “从今天开始, 你就是我五条苍的挚友!”对方宣布。

    虽然不懂这家伙怎么这么兴奋,但是面对一张和五条悟百分百相似的脸, 花弥无师自通的明白了, 什么叫做替身, 这不就是妥妥的替身文学?

    “好啊。”花弥毫不犹豫的应下。

    弥野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两个家伙凑到一起,阴阳师们真的还有活路吗?

    “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弥野打断这两个家伙的相见恨晚。

    一路往里, 阴阳师们拿着水桶救火, 忙忙碌碌, 整个府邸都变得吵闹。

    花弥悟了:就算是阴阳师,也不能像神灵一样控水, 至于灵气化作的水, 那本质上是灵气,而不是水, 不能灭火。

    趁着阴阳师都去灭火,在场的几位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往府邸内部走去。

    整个府邸富丽堂皇。

    “这是阴阳寮?”花弥反应过来。

    五条苍双手环胸,神情尤为淡定:“是啊,新晋阴阳师都在此处求学。”

    所谓阴阳寮,类似于阴阳师培养学校,当然大家族的阴阳师是不会送来学习的。

    看得出来,五条苍对这地方很熟悉,即便六眼被遮挡,依旧熟门熟路。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弥野犹豫,左右看去,树上的黑鸟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

    整个阴阳寮过分安静,让他有一种随时会被抓包的感觉。

    鲤伴身为滑头鬼,绝对是适应最良好的,身影在黑暗中忽隐忽现,如一阵过眼风,飘忽不定,捉摸不透。

    “救火!所有人救火!”

    “快去前院!”

    “快禀告大阴阳师!”

    “快去禀告大人!”

    “是不是妖怪作祟?”

    四面八方传出急促的声音,看样子火势并没有减弱,反而因为东风的缘故,越演越烈。

    再加上由花弥催生的植物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割断,所以火势一直没有得到控制。

    有五条苍的阴阳术加持,入内后,几人没被察觉,熟门熟路的简直就像是逛自家花园。

    作为“纵火犯”,花弥一点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主打一个声东击西。

    在内走着,四周的景致变得虚虚幻幻,很明显,他们应当是抵达了中心位置,这里由阴阳术守护。

    感受着空气中过分浓郁的灵力,这种地方是虫的出处?花弥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以拳击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齐刷刷看她。

    熟悉的、不熟悉的,大家内心就一个念头:不,最危险的只有你。

    踏着月色,几人顺利进入核心区域。

    杀生丸抬起头,隔着一层结界,能够清晰的察觉上方的圆月不对劲。

    “月亮上有东西。”杀生丸一开口,其余人齐刷刷抬头。

    月亮上有东西?

    五条苍盯着那月亮左看右看,什么也没看到,即便在眼睛上覆盖一层灵力也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有什么东西?”他奇怪问道。

    弥野看了一阵子,眼睛酸的受不了,揉了揉眼睛,小声吐槽了一句:“快瞎了。”

    花弥也在看,除了圆圆的月亮,就是圆圆的月亮。

    “月亮怎么了?”干脆放弃,花弥询问杀生丸。

    “虚影。”杀生丸维持着一贯的言简意赅,眯着眼,视线之中,月亮像是掩盖上一层虚色,他顿了下:“或许是神灵。”

    月亮上有虚影?

    月亮上的虚影还能是谁?

    花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我们总不能等下还要跟辉夜姬动手吧?”思维一发散,她情不自禁的嘀咕,刚感叹完,就看到众人都在看自己,她一脸无辜:“怎么?”

    “我建议你还是别说话了。”五条苍的眼神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花弥:???

    他补了一句:“神灵说的话,百分之八十都能灵验。”

    “……”原来乌鸦嘴竟然是她吗?!花弥震惊脸。

    整个阴阳师府邸人心惶惶,火光冲天,即使是他们这个位置,往上看去,也能看到愈演愈烈的火光,直冲天际,烟雾缭绕,在黑暗中成为了最明显的景色。

    所有的阴阳师都前去外围灭火,火势燃烧着围墙,把整个阴阳寮包裹其中,花弥在控制植物时还附加了一些神力,让他们不会轻易覆灭火光。

    目前来看,还算顺利。

    往内走去,并不是什么宫殿,而是……

    花海。

    连绵不绝,一眼好似看不见尽头的花海。

    一整片随风晃动的花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怒然绽放的白色花海,缥缈的月光如流纱缓缓落在花瓣上,渡上一层淡淡的洁白之色。

    “虫在这?”花弥身体内的神力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整个身体再次化作蛇形态,长长的蛇尾冒出,盘旋在花海之中。

    随意拍打,泥土一震,花瓣纷飞,被风一吹,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十分呛人。

    比起花弥,杀生丸和鲤伴的感觉则要糟糕的多,妖力在这里被压制,爆碎牙和丛云剑发出嗡嗡铮鸣,直接摆脱了花弥施加的幻术,展露出原本模样。

    五条苍看到丛云剑,眼中升起诧异:“丛云剑?”

    丛云剑柄位置,清透的紫色宝石内部,似妖力似流淌的紫色浓雾,缓缓飘荡开,又慢慢压缩,原本的紫光变得更加深邃耀眼。

    “斩杀八岐大蛇的丛云剑?”五条苍的口吻透着惊讶。

    杀生丸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贪婪,缓缓点头,伸出手掌,握住剑柄,妖力爆发,瞬间压制住丛云剑的暴动。

    四周的景色变得更加模糊。

    纯白的花海像是朝着远处不停蔓延。

    鲤伴也变回妖怪形态,伸出振袖挡住自己的口鼻,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气味好弄。”

    弥野也是第一次在阴阳寮内见到这么壮观的花海,眼中透着惊讶。

    五条苍看去,眼中闪过不屑,缓缓开口:“养蛊之地。”

    养蛊?

    闭上眼,花弥试图和大地沟通,还未展开力量,另一股更强的力量直接冲着她反扑,她犹如海中孤舟,一瞬间就被巨大的海浪击倒。

    在收回力量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双赤红且透着凛凛杀意的竖瞳,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从血脉中不可控的沉浮。

    不可直视之物。

    比创世神更恐怖。

    “!!!”花弥猛地睁开眼,绒尾顺势裹上她的腰肢,杀生丸抬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语气紧张几分,低垂着眼眸,疑惑看她骤然苍白的脸,问道:“怎么?”

    克苏鲁啊!花弥粗喘着气,脑海中还残留着惊恐之色,一整个勃然大怒,面目狰狞:“有个鬼东西,竟然敢跟我抢大地的所有权。”

    “还敢恐吓我!”

    她不要面子的吗?

    伪神也就算了!什么狗屁东西还敢跟她抢!?

    一次两次,被削了面子的花弥暴怒。

    不爆发一次力量,真以为她是Hello Kitty啊?

    气急攻心,花弥推开杀生丸双手,蛇尾猛地涨大,鳞片在月光下透着浓烈的紫色冷意,她从怀里掏出阴阳镜,杀意毫不犹豫的爆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要暴走了啊。

    弥野慌忙阻止:“有、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别一言不合变身啊。

    花弥表情扭曲,三番两次被抢夺地盘,她也是要面子的!

    “不行,我今天就要告诉那家伙,谁才是真正的山林之主!”干不过伪神,她还干不过这小东西吗?刚刚是她没准备好!

    杀生丸难得看到花弥气势汹汹,眼中升起满意之色,扫了眼弥野,淡淡道:“嗯,你做。”

    “竟然还有东西敢欺负你?”鲤伴也跟着横插一脚:“来来来,弄出来,我们收拾他。”

    弥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五条苍。

    但很显然,拥有六眼的五条本质上都是个乐子人,听到这话,立刻表示赞同:“干!全干了!”把阴阳寮全干死最好!

    花弥撸起袖子,甩手投掷出阴阳游鱼镜。

    第一次彻底展露身为神灵的力量。

    双手合并,迅速掐起来自于记忆中的手诀:“万物响我召应!”

    满地白花开始剧烈抖动,大地在颤抖。

    花弥感受到有股力量在阻止自己,并且强行和自己在抢夺大地的控制权,不是伪神。

    那双猩红的眼睛再次睁开,且这一次更为暴怒。

    呵呵——

    暴怒?

    她还暴怒!

    “给老娘滚出来——”气的直接口不择言,花弥虚空一捏,直接捏住那物。

    蛇尾死死扎根在泥土之下,浑身上下的力量全部往地底汇聚。

    杀意凛然。

    一瞬间,整个阴阳寮都在地动天摇。

    一旁的几人明显感受到大地在震颤。

    弥野抬头看向花圃中间,双目瞪大,发出惊恐叫声:“喂喂喂,你们看那个——”

    众人自然也看到了。

    从地底凸起的巨大土包,而土包之下……浑身带着鳞片的三头蛇从地底被拔出……

    终于抢回大地控制权,花弥心满意足,粗喘着气,正准备开心一下,突然发现头顶的月光消失,疑惑抬头。

    “卧槽!”一声惊叫响起。

    哪里冒出来的三头蛇啊!

    ……

    “砰!”

    庞大的,近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的蛇脑袋直直的砸来,发出一声巨响。

    尘土飞扬,伴随着无数零落的花瓣。

    大地震颤。

    瞬间,整个地面随之往下凹陷,伴随着冲天火攻,天空的圆月似乎也染上猩红之色。

    末日征兆。

    大家都是蛇,这东西为何如此优秀。

    “三个脑袋的蛇?”花弥看到三个脑袋,眼中一言难尽,当个普普通通的蛇不好吗?非要COS八岐大蛇,不知道八岐大蛇最后的下场是被杀死吗?

    虽然吐槽,但不妨碍她迅速往后撤退。

    其余众人也纷纷推开,地面呈现出一道道皲裂,犹如分崩离析。

    “喂喂喂——”弥野惊恐往后退去,使劲思考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哇!你们搞什么了?哪里来的大蛇?”花弥贼喊捉贼。

    总不能刚刚恐吓她的是蛇吧?

    蛇被蛇吓到?

    几人齐刷刷看向她。

    刚抢回大地控制权,花弥笑的分外开心,勾了勾手指,地面的花顺势绽放,炫耀道:“你们看。”

    “……”鲤伴沉默了下,指向那只似乎还处于眩晕状态,并未有直接攻击,而是晃着脑袋的大蛇:“你弄出来的。”

    不明所以的花弥疑惑:“谁?”

    “你。”连杀生丸都这么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刚刚差点还被人抢了大地控制权的神灵,我怎么能召唤大蛇呢。”花弥主打一个抵死不认,迅速摇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五条苍盯着那只长相奇怪的大蛇。

    明明是三个脑袋,但是身体左右两侧好似还在继续长脑袋一样,带着两个大大的鼓包,鳞片之下似乎有什么在鼓动。

    他缓缓开口:“那不是你召唤,而是被你从地底拔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阴阳寮竟然在地底养蛇?

    而且……

    满身邪气。

    丛云剑克制不住的开始暴动,杀生丸使用妖力才勉强压制住,充斥着想要弑蛇的蠢蠢欲动。

    拔出来?花弥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好像确实有生气的把什么东西从大地里驱逐。

    “……”也就是说,这玩意,可能真的是被她赶出泥土里的蛇?

    沉默了一下下,花弥抬首看向那只还在晃脑袋的巨蛇,迅速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呀,快上呀!趁他病要他命!我都给你们打出眩晕状态了,还不赶紧!”

    花弥豪气万丈,蛇尾兴奋的甩来甩去,直接把四周的野花尽数扫落。

    反应过来,彼此对视一眼,杀生丸毫不犹豫,提着早已兴奋不已的丛云剑冲了过去。

    鲤伴本就是来报仇的,自然不会顾忌,身影消失,再次出现,已经站在了巨兽中间的脑袋上,弥弥切丸在月光下泛着凌冽寒光。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苍摘下眼睑上的黑布,湛蓝苍瞳,熠熠生辉,勾起有趣笑容,食指中指合并,力量在指尖聚集:“大干一场吗?好像也不错。”

    有队友的感觉还不赖嘛。

    “术式顺转*苍——”

    一瞬间,整个地面被暴虐的力量席卷,直直冲向那巨蛇。

    花弥兴奋甩着尾巴,从阴阳镜中抽出长鞭,转换成九尾形态,准备冲去,一扭头,就看到满脸麻木的弥野,疑惑问了句:“不上吗?再不上就没机会了。”

    “……”弥野法师抽了抽嘴角,指了指黑暗:“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吗?”

    “嗯?”因为蛇的邪气过于浓郁,所以花弥并未察觉异样,毕竟已经这么臭了,臭味浓一点淡一点也发现不了,后知后觉,顺着对方指向的位置看去。

    “哇哦!”惊叹声响起,一群群双目赤红的妖怪把他们包裹住。

    花弥看了看妖怪,又看向弥野,真诚发问:“这里真的是阴阳寮,而不是什么妖怪乐园吗?”

    这妖气,都快赶上奴良组了。

    人家妖怪大本营未必有这地儿妖气重。

    拿着伏魔杖,用力插入地面,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眼神,自知已经逃不掉的弥野深深叹了口气,“是被控制的妖怪。”

    说着,弥野从袖子里拿出符咒,直接投掷了出去,幸运的是来围堵他们的妖怪并不多,大概是因为多数妖怪和阴阳师都急着救火。

    鞭子抽出,卷起妖怪的脑袋,狠狠地往四周甩去,附近被牵连的妖怪顿时被打倒。

    但很快,那些妖怪仿佛源源不断,跟着冲来。

    花弥奇怪的攻击了几下,眼神有些奇怪:“这些妖怪的实力好弱啊。”

    弱过头了吧?感觉罗刹都能打得过。

    拿着伏魔杖挥舞的弥野法师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这些妖怪只是单纯的数量多,实际上并不强,花弥没了耐心,直接勾了勾手指,地下植物迅速生长,形成一张张网,直接把妖怪们盖住。

    没有理智的妖怪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试图挣脱植物网的束缚。

    花弥回头看了眼,发现那只三头蛇被牵制住,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于是放心大胆的开始观察那些妖怪。

    力量化作长刀,直接切断妖怪的头骨。

    半截骨头掉在地上,露出妖怪正常的大脑,最起码里面不是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虫。

    也就是说,这些妖怪应当不是被虫控制。

    弥野从在妖怪身后揭下符咒,仔细辨认了下:“这是阴阳师的操控符,应当是被符咒控制。”

    说着,他把妖怪身后的符咒都揭开,那些妖怪迅速停止动作,似昏迷一般垂下四肢,软绵绵的耷拉着脑袋。

    “只是普通的操控。”弥野开口道。

    “那那条蛇——”花弥正准备开口。

    听到身后传出蛇类的嘶鸣:“嘶嘶嘶——”

    很不幸,同为蛇类,她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大概就是:【给老子滚开!】

    【老子要把你们全部吃了。】

    没错,类似于这种,可能还得再粗俗一点。

    “原来,这蛇是有智商的啊。”花弥恍然,她还以为这只是看家护卫的蛇,属于没智商的那一挂。

    三个脑袋之中,两个脑袋的双目已经被刺瞎,鳞片更是被打飞,露出血肉模糊的肉。

    花弥敏锐感觉到大地的力量再一次被抢夺,狰狞的笑起来,迅速抢回来,嘴里振振有词:“敢抢我的地盘,胆子够肥啊!”

    她爹的就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

    作为山神划领地就跟妖怪抢领地,完全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

    重新抢回大地控制权,蛇怪身上的伤口恢复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也就是说,这东西是靠大地的养分存在的?

    原本的三头蛇,左右两边好似小鸡破壳一般,鳞片向着四周分散,从鳞片缝隙之间渗出无数粘稠的液体,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鼓动,一点点试图挣脱出。

    见那三个家伙都没动,花弥在抢夺大地控制权无法动弹,焦急喊道:“快动手啊!敌人现在不能动,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啊!

    话音刚落,杀生丸的丛云剑已经插入蛇首,狠狠往前面劈去,血液飞溅,整个赤红的天空都像是覆盖一层血色。

    鲤伴和五条紧跟其后。

    花弥终于感觉有点打团战的爽感了,双手环胸,努力控制大地的力量不被掠夺,嘴里念念有词:“这才是团战的基操嘛,啧啧啧。”

    一人斩杀一个头颅,三个脑袋从半空直接掉了下来,沉沉的砸在地面,发出巨响。

    紧接着,蛇身再也无法控制,直接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那两个没有长出来的脑袋也停止了蠕动,被卡在鳞片之中,还包裹着一层白皮。

    四周一片死寂,连阴阳师都不曾出现。

    火光逐渐蔓延,整个阴阳寮都像是被火焰所覆盖,黑色的灰烬随着浓烟往上冒。

    斩杀大蛇后,两人一妖缓缓走来,那些被藤蔓禁锢的小妖怪们依旧陷入沉睡。

    “这蛇是怎么回事?”鲤伴一边询问,一边拿出弥弥切丸,直接一刀插在了蛇身上,往下一划,鳞片断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五条苍来这里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条蛇,闻言,皱起眉,眼神之中也透着疑惑:“我也是第一次见。”

    “烧了?”弥野总觉得这东西有不祥之兆,向其他人询问道。

    “烧了吧。”五条苍开口。

    弥野从口袋拿出火符,杀生丸忽然开口:“等等——”

    被鲤伴切割开的伤口似乎在蠕动,花弥凑过去,盯着那一张一合,好似在呼吸的肉,脑海中忍不住脑洞大开,嘴里嘀咕着:“该不会,等下从里面钻出来一条超级粗的虫吧?”

    就跟之前见到的虫一样。

    即使那虫没什么危险,但光是看着就很恶心。

    “咚咚咚——”

    犹如心跳一般的震动声响起,没有浓烈的妖气,蛇肉内部的动静越来越大。

    片刻,从里面挤出一条金色的小蛇,浑身金灿灿的,细细小小的一条。

    那蛇抬着头,环顾一周,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妖气,也没有灵力,更没有神力,硬要说的话,就是长相漂亮,颜色奇特的普通蛇。

    那蛇缓慢游走到花弥身旁,对着她嘶嘶两声。

    花弥身体内的力量完全不受控制,直接把妖狐化的花弥,重新变成蛇本位。

    她惊疑不定的看向眼前这条小蛇,心底升起莫名惧意,像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下一秒,蛇冲着她:“嘶嘶——”

    “欸?”警惕到一半突然懵逼,她指了指自己,问道:“你叫我什么?”

    “嘶嘶——”金蛇乖巧的用脑袋蹭她的大尾巴。

    花弥懵逼的看向其他人,咽了咽口水,转述蛇的意思:“她、她说我是她孙女……”

    不是吧,这蛇能是她奶奶?!

    天呼啦,老爹你的老母亲出现了!

    杀生丸紧张一瞬,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念头:又要挨揍了?

    第106章

    “嘶嘶嘶——”

    “嗯嗯, 原来如此。”

    “嘶嘶嘶!”

    “什么!?太过分了!”

    “嘶嘶嘶~”

    “真的吗?”

    一蛇一蛇女开始认真地聊起来,伴随着花弥抑扬顿挫的应和,刚结束战斗的四人总有种画风不对的感觉。

    “……感觉那里怪怪的。”弥野法师注视着眼前两位, 语气诡异。

    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金色小蛇晃了晃尾巴,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花弥顿了下,轻声道:“你要不要先休息?”

    “嘶嘶。”小蛇应了声, 从她胳膊上往上钻。

    很显然, 金色的小蛇并不是活物,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灵体一般的存在,是已经死去的神灵, 被人强行用降灵术,把灵魂施加在适合的身体上, 让它看起来像是活着。

    实际上, 只要力量散去, 她就会彻底死去。

    神灵是不入轮回, 死即神灭。

    经过金蛇的讲述,花弥也终于搞清楚,神灵、人类、妖怪以及那些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神顿时变得幽深。

    她低垂眼眸, 抬起手, 用指腹轻轻地抚摸金蛇的脑袋, 小声道:“谢谢你啊,阿婆。”

    金蛇蹭了蹭她的脸颊后, 钻入她的长发之中, 消失不见。

    确定她藏好,花弥温和的神情骤然冷淡, 苍蓝之瞳满含杀意,迅速转头看向其他人,难得收敛嬉笑,神情严肃,语气极为冷静:“伪神所用的肉身,是阿婆的身体。”

    “嗯?”

    “什么?”

    这算是一个重大信息。

    原本还算神色平静的几人,在看到花弥暴跳如雷的模样,表情都统一的微妙起来。

    花弥一整个扭曲,手指捏的咔咔作响,不是,他们一家子倒了什么血霉,上面的神灵有那个大病吧,光怼着他们一家子薅!

    以杀生丸对花弥的了解,在看到她这副神情后,莫名觉得,这事大条了。

    说着,花弥滑动尾巴,朝着前方游走,失去金蛇的灵魂做支撑,三头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尾尖开始石化,眨眼的功夫逐步被风泯灭。

    坑坑洼洼的地面之下,所有的花都逐渐枯萎,从地面升起无数金色的光点,这些都是阿婆最后的力量。

    最初的神灵,最原始的力量。

    那些力量进入花弥体内,聚集起来,短暂的为她提升了神力。

    此刻,花弥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世间万物的声音,甚至有一种念头,只要她想,她就能杀死一切。

    “……这难道就是嗑药之后的感觉?”花弥不仅觉得自己能行了,她还觉得自己可以单挑伪神。

    伪神为夺取金蛇力量,把金蛇禁锢,但没想到会被花弥意外闯入,又因为血脉共鸣,直接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

    幸运、果然是幸运。

    这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多少有点幸运女主的属性?

    “另外——伪神若是死,高天原覆灭,世界会进入末法时代。”她冷静的说出自己从阿婆那里得到的信息。

    语气一时间变得难以言喻。

    “什么?”并未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弥野满脸困惑。

    花弥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苍蓝色的瞳孔之中月亮的倒影清晰可见,同样,她也感知到了,杀生丸所说的月亮上的虚影。

    被囚禁在月亮上的女神——辉夜姬。

    拥有了金蛇力量的加持,此刻的月亮在她眼中变得清晰,剥去了虚假的假象,月亮上的真实场景彻底展露。

    花海中的花瓣被风吹起,带起浓烈的香味,花弥的声音冰冷低沉,神色意味不明,伴随着四周逐渐喧嚣的风,传入每个人的耳内:“高天原即将覆灭,高天原覆灭也会导致人间界的灭亡。”

    月亮之上空洞洞的,死气沉沉。

    一根满是符咒的金色柱子立在月亮的表面。

    而柱子上,捆绑着一个沉睡着的女人,像是耶稣一般捆绑的死亡姿势。

    闭着眼,沉睡着。

    花弥终于清楚,这件事之中,那些奇怪的违和感到底是从何而来,想要战争继续存在,所以封印和平的神灵,这件事本身就是假的。

    “他们的目的不是封印爱好和平的神,而是——”花弥看向五条苍,“杀死,对吗?”

    五条苍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看向自己,那与他极为相似的湛蓝苍瞳之中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让他生出:原来,这就是那些人和自己对视时的感受吗?这样奇怪的念头。

    心知对方已经察觉,五条苍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果断的点头:“是。”

    “喂喂喂——”弥野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一副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神要杀神?”

    鲤伴和杀生丸对视一眼,这么说来,他们杀死战神之后,确实也没有其他神灵对他们进行追杀,他们还以为是花弥父亲阻止了追杀,现在想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维系高天原存在了力量是原始之神,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这两位神灵,在日本宗教神话之中属于创世神,他们生的孩子就是各种神灵,他们的身体也会变成各种神灵。

    “力量不会平白产生,只会越用越少,被各种各样的神灵占据了他们的力量,且世间还在源源不断的诞生新神灵,人类的信仰之力远跟不上神灵的消耗,以至于,高天原的力量即将枯竭。”

    说到这,花弥肉眼可见的无语,不得不感叹一句:没文化,真可怕。

    五条苍了然,点点头道:“毕竟神又不会死亡,若是力量一直在消退,高天原确实会灭亡……高天原一旦消失……那么人间界也将会迎来末法时代。”

    不只是高天原,连人间界的灵力也没有千年前充裕,是即将进入末法时代的征兆。

    “末法时代……”五条苍徐徐开口,苍蓝之瞳低垂,看到地上已经被压弯,但是随着三首蛇死去,又重新晃晃悠悠立起来的草茎。

    猛烈的风迎面袭来,花瓣被风吹起,香味经久不散。

    鲤伴和杀生丸也反应过来,神情随之严肃,末法时代,无论是对人对妖怪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当资源不够用,那么人也好,妖怪也好,为了抢夺资源就会开始发生战争,这一点,连神也不例外。

    “所以,神弑神,也算是拯救我们?”鲤伴被这个荒唐的真相逗笑。

    那些死去的妖怪也好,阴阳师也好,甚至于神灵也好,本质上是成了延续世界的力量,这简直就像是笑话……

    “无法改变吗?”弥野紧张,若是真的迎来末法时代,对于所有生物来说,都是灾难。

    五条苍双手交叠藏于振袖之中,缓慢摇头:“我不知道。”

    杀生丸皱起眉,手中捏紧爆碎牙的剑柄,语气带着点疑惑:“所以神弑神,是准备杀死一批神灵,来缓解高天原的崩溃?”

    “对!”花弥果断点头。

    那么就能解释,他们之前杀死神灵,没被追杀的原因,因为神内部本身就处于混乱之中。

    “不仅如此——”花弥看向五条苍。

    接收到她的目光,意识到什么的五条苍叹了口气:“不只是弑神,强大的阴阳师和妖怪也逃不掉。”

    “嗯?”众人齐刷刷看向五条苍。

    他轻咳一声,面对这些五颜六色的瞳孔,倍感压力:“弑神只是缓解高天原的崩塌,但是没有新的力量补充进去,百年后,神灵依旧会死亡,末法时代的到来对于人类和妖怪来说也是灾难。”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沉默。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现在阻止神灵,那么接下去,末法时代的出现,可能会席卷每一个种族。

    “阻止……还是任由他们继续。”弥野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本以为是与邪神战斗,却没成想,真相远比想象的还要残忍。

    杀生丸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傲,只不过这一回,他也同样陷入了两难,只是道了句:“需要新的力量。”

    “新的力量……”鲤伴低语,难得两只眼睛都睁开,这样的答案于他来说也是叫人震惊,“所以神的方法就是,用那些虫吸取妖怪的力量,充盈高天原?”

    “是。”五条苍果断应下,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简单想一想也能把这事情理清楚。

    “弑神只是那些家伙计划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用虫吸取大妖的力量,等大妖被掏空后,利用虫控制大妖挑起纷争,顺理成章的战死,以减少恐慌?”鲤伴简单顺了一下对方的计划。

    杀生丸也想到了那越发残暴的豹猫王是怎么一回事,除此之外,想来海族后续的王也是如此,都是被吸食了力量,再被控制。

    沉思片刻,理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杀生丸看向五条苍,问道:“人类也是如此?”

    五条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脸上恢复一贯万事不愁的散漫笑容:“我的眼睛可以看透一切,虫和本体是不相容的,所以我能发现,许多大阴阳师在接受神祭后体内有虫,性格逐渐暴虐。”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什么,眉宇间露出被恶心到的厌恶感:“等轮到我神祭的时候,恰好是山神,她的身上全是虫。”

    感叹道:“还真是令人终身难忘的恶心画面啊。”

    “所以那个时候你突然对神灵下手,杀死对方,是因为你被恶心到了?”弥野恍然大悟。

    五条苍淡定点头,用着夸张的表情,相当理直气壮说道:“全身上下都是虫,没有一把火烧了,还是因为我当时没想到。”

    好了,这家伙为什么会被阴阳师通缉的原因也知道了。

    花弥思考一下这家伙在神祭这么重要的庆典上,手起刀落,直接把前来祝福的神灵杀死,这么一想,她忍不住看向对方,感叹道:“你才是真正的勇士啊。”

    这么说来,之前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杀生丸微妙顿了下,疑惑:“那为什么朝颜前辈……没有事?”

    按理来说,以朝颜的力量,被虫寄生剥夺力量,绝对比普通大妖更强。

    这话一出,花弥微妙的沉默了一下。

    “……就是吧。”她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那些虫的原材料其实是阿婆的血液。”

    其余几人陷入沉默。

    花弥双手一摊:“所以对老爹没用,对我也没用。”

    鲤伴多少也知道花弥一家的情况,听到这话,他感叹道:“……你们一家还真是神奇。”

    在一众为难的神情之中,弥野问出了所有人都回避的话:“那么,我们现在还要阻止吗?”

    要继续吗?

    杀死伪神就相当于迎接末法时代的到来。

    ……

    稀薄的影子倒影在白花之中。

    黑暗中只留下淡淡的呼吸声,以至于,甚至有种寂静到无声的空寂感,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几人。

    月光皎洁。

    赤红的火焰也逐渐湮灭,风一吹,黑色的灰烬伴随着白色的花瓣飞上天空,远处的天边重新归于黑暗,影子被月光拉长,坠入繁花之中。

    是牺牲强者,为整个世间续命。

    还是反抗强者,拉着世间一起沉沦?

    “这简直就是要死一起死的真实写照。”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难题,花弥神情恍惚吐槽,末法时代会死亡吗?会的。

    末法时代是没有希望的时代,各种矛盾挤压,灵力消失,妖怪不知何去何从,不需要灵力的人类或许能够活下去,但末法时代之中的人类,也会迎接死亡,只不过是早死还是晚点死的区别。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空寂寂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他们同时回头看去。

    年迈的,显得老态龙钟的大阴阳师身旁跟着一位年轻的男人,叫花弥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人也在注视花弥,半响,笑着摇摇头:“果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按照预想所走。”

    仙风道骨的男人出现,看向花弥,勾起笑:“花弥好久不见。”

    他道,声音温温柔柔,带着一股流水一般的清澈剔透感。

    流水?

    “青苍大伯!?”反应过来他是谁,花弥惊呼,上上下下的打量对方,完全无法把眼前的男人和那条庞然大物碧蛇联系到一起,完全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青苍。

    说起来,他们家这个种族的花色是不是有点奇怪。

    金色的阿婆,老爹山神是蓝鳞,大伯水神是碧鳞,怎么想都很诡异。

    关于被叫大伯这种事,青苍自觉已经习惯,没反驳,只是瞥了眼她身后,战斗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徐徐点头:“是我。”

    鲤伴等人并不认识青苍,神情戒备的看他。

    花弥并不确定青苍的出现到底代表了什么,皱眉看他,问道:“你和我父亲的封印有关?”

    青苍摇头,声音不疾不徐,也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的温和,而是透着一股属于神灵的冷淡:“他被封印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帮助他,也没有害他。”

    其实这话花弥是相信的,因为老爹解除封印之后,也没找青苍大伯报仇,说明,他的封印和青苍大伯关系不大。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花弥不解,想到什么,心随之提防,难道是为了阿婆?

    不对,青苍大伯不会离谱到要噶了自己老妈吧?

    见她满脸戒备,青苍好笑的摇摇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这边土地的水源本就是我掌控,也算是我的领地之一。”

    朝颜掌管山林,他掌管万物水源,他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

    “你知道他们的计划?”花弥又问,说着看向他身旁的那位阴阳师,人没事,她是看不到对方是否被虫附身,凑到五条苍身旁,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那个大阴阳师身上有虫吗?”

    有虫吗?

    五条苍一眼都不想看那个虫形生物,在他的视角,那个家伙已经不是用有没有虫来形容的了,他已经被虫全部覆盖,身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虫。

    他无语的看向花弥,“你说呢。”

    看他这副想要作呕的表情,花弥悟了,估计是挺多虫的。

    “走吧,既然你们已经把它杀了,估计上面的家伙很快就要得知了,来吧。”青苍道,顺带提醒了一句。

    花弥几人面面相觑。

    今夜知道的东西实属有点炸裂,一时间并不确定青苍到底是哪一边的。

    “走吧。”杀生丸开口,率先走去,纯白的绒尾之上沾了一些细细的花瓣,他道:“他没有杀意。”

    花弥跟上,其他人也跟在了身后。

    青苍和那位大阴阳师把他们带到了一座四面透风的凉亭内坐下。

    传统样式的凉亭,榻榻米式,没有桌椅,只有矮桌。

    “奉茶吧。”青苍道。

    身旁那位大阴阳师俯首称是。

    依次落坐在软垫上,花弥疑惑的看向青苍:“你是想要阻拦我?”

    “没有。”往后仰靠,青苍神情淡淡,“毁灭也与我无关,只要世间还有水,我便是不死的,你父亲也是,世间若还有森林,他便不会死。”

    像他们这种神灵,不依靠人类的信仰,也不依靠原始神灵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与天照一样,才是不死不灭不散的存在。

    想到这,他又补了一句:“你父亲不会真的被杀死,那些神灵不懂何为自然之神。”

    “……上一个说自己不会死的建御雷神已经挂了。”花弥幽幽吐槽,一般情况,立这种Flag一般都没好下场。

    听她这么说,碧苍面无表情的抬手,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了句:“闭嘴。”

    比起花弥和对方可以说得上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其余几人心底疑惑不定,鲤伴凑到杀生丸身旁,压低声音:“那真的是花弥的大伯?可靠吗?”

    “……”可靠?实不相瞒,杀生丸觉得这两个词和花弥一族毫无关系,他悠悠看向鲤伴,视线与之相对,问了句:“你觉得花弥可靠吗?”

    “我懂了。”鲤伴秒懂,他感叹道:“那我就放心了。”

    杀生丸:?

    他觉得这家伙感觉错了。

    “所以这些都是高天原之上,那些神的计划吗?用强者的力量给高天原补充力量?”花弥直接问道。

    一旁为几人奉茶的大阴阳师顿了下,抬起头,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的说了句:“我们是自愿的。”

    此话一出,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五条苍飞快看他一眼,受不了一般挪开视线,辣眼睛是真的辣眼睛。

    要是可以,他很想掏出镜子洗洗眼睛。

    “妖怪我不知道,但大阴阳师们都是自愿的。”大阴阳师拖着苍老的声音,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他:“以我们的力量补足高天原,为人间界续命,我们甘愿如此。”

    弥野震惊,刷的下抬头,注视老头。

    其实他也认识对方,阴阳寮司法部长老,出了名的不通事理,刚正不阿。

    “前辈,原来我以前一直误会你了。”弥野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正准备上前握住他的手感叹,就听到五条苍凉凉的声音:“和他握手会被虫寄生哟~”

    准备握手的动作迅速停下,弥野往后退去,脸上看不出意思尴尬,只有一如既往的崇拜:“手就不握了,您死后,我一定会为您超度的!”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怕死啊。

    “呵——”杀生丸冷笑一声,对他们的奉献精神不予评价。

    “那伪神是怎么回事?”花弥目光直直盯向青苍,想要她老爹的力量总归不是假的吧?

    青苍不躲不避,神色自若,端着茶盏,浅浅喝了一口,“虫的控制需要我们的血脉,我深入简出不出人世,那些家伙抓不到我,于是就把想法打在了朝颜身上。”

    “不凑巧,御馔津死去,云姬发狂,朝颜打上九重天,被镇压。”青苍想了想,似乎没记错,毕竟这事差不多是百年前的事, “当然,那些家伙本来是想让朝颜配合他们。”

    “……”配合?听到这个词,花弥自己就先抽了抽嘴角,以暴躁老爹的性格……

    她幽幽开口:“老爹直接干上去吧?”

    青苍给了个赞赏的目光,“他杀了四个神灵。”

    “不愧是老爹!”花弥惊叹,大阴阳师阴沉的目光投来,想到这老先生的自我奉献精神,也愿意给对方一些面子,尴尬轻咳一声,找补道:“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感觉这事不好办。

    “那你之前给我施加的封印……”惊疑不定的看他,花弥并未完全相信对方。

    封印?

    青苍疑惑看她:“谁说我给你加的是封印?”

    “欸?”花弥懵逼脸:“……但是有那个我没办法接受神的血脉。”

    “朝颜的力量对你来说太强,你的母亲血脉太弱,导致你的身体无法承受住我们的血脉,那是一道阀,为你控制力量的。”

    “……原来如此。”完全没懂。

    花弥挠了挠脸颊,略显不好意思:“但是那个已经被海族的女王祛除……”

    “祛除?没有,只是你身体强度够了,融入你身体内了,在你无法完全承受血脉之前,你还是会切换狐狸和蛇两种形态。”青苍慢悠悠开口,并且表达了对海族女王的不屑:“妖怪无法破开我的力量。”

    原来她能改变形态是这个原因,花弥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来着。

    感情是先天缺陷啊?

    花弥顿时有点微妙。

    “青苍前辈,高天原衰败无法避免吗?”杀生丸开口询问,难得的礼貌。

    黑夜之中,一切的情绪都容易被隐藏。

    杀生丸直视他,赤金色的瞳眸幽暗深邃。

    众人忽然安静,所有的打岔都消失,一直被规避的话到底还是被杀生丸直接捅破。

    无法规避。

    “所以只有这个办法?”花弥烦躁的甩着蛇尾巴,她要是人类,绝对不烦神,毕竟人活百年,就算真的末法时代和他们关系也不大,最多就是活的艰难一点。

    但是在座的都是长生种,唯一两个短命的阴阳师……感觉也能活挺长时间。

    青苍看向他:“是、也不是。”

    “但是拯救总是需要牺牲,没有万全之策。”他浅浅道,目光划过众人的脸,“只不过牺牲之人,从你们重视的人,变成了陌生的人或妖罢了。”

    他是神灵,万物对他来说都是平等,但他们不是,在他们心中,生命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青苍勾起恶劣笑容:“所以,你们是如何想?”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战国遇到电车难题,有良心的花弥沉默。

    第107章

    【拯救需要牺牲, 没有万全之策。】

    【只不过牺牲之人,从你们重视的人,变成了陌生的人或妖罢了。】

    青苍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及其寡淡, 平和、冷静,似乎不带任何轻嘲,只是若无其事的叙述着真相,却直接让花弥一众的豪情壮志, 像是碎了的瓦片, 分崩离析。

    在场除了杀生丸,其余妖或人神情都不太自然。

    “二选一吗?”鲤伴动了动唇,奴良组内的大妖不少,即便不是他父亲, 也可能会是其他妖怪被选中。

    且即便不是奴良组的妖怪被选中,那么这次之后呢?

    高天原的力量就像是无法修复, 一直会源源不断的消耗, 即便这次安然无恙的度过, 那么下一场呢?

    妖怪活得久, 与人类不同,终有一日,所有的妖怪都会成为牺牲品。

    鲤伴所能想到的, 其他妖也必然能想到, 在场大概只有弥野和五条的压力没有那么大, 毕竟……人活百年已是长寿,即便是他们这样的阴阳师, 最多也就三五百年, 与妖一比,这个岁月不值一提。

    青苍淡淡的挥手, 花圃之中再次亮起光点,细细密密被折断的草茎无风自动,开始挺起,地面被染上绿意。

    似有若无的光晕从野花之中绽放。

    本该是美景,但无人欣赏。

    杀生丸察觉到花弥在轻颤,他垂眸看去,她一贯乐观带笑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抿着唇,神情透着淡淡的苍冷感。

    绒尾缓慢覆上她的后背,在接触到冰凉的鳞片时,稍稍瑟缩了下。

    真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花弥突然感觉脸色有什么拂过,扭头看去,发现是杀生丸的绒尾在蹭着自己的脸颊,温暖且柔软的温度。

    她扭头,看到虽情绪寡淡,但那双赤金瞳眸确实透着清澈柔软,夜色沉沉,花弥只觉得沉重的压抑感稍稍散去。

    杀生丸伸出手,因有外人,他只是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沉稳:“无碍,只要是你想做的,就可。”

    无论是什么。

    本就是无光的夜晚,去了火光后,天色像是被黑沉的浓墨浸染,沉沉压在头顶。

    青苍淡淡看向他们,问道:“很难抉择?”

    原本发闷的胸口好不容易缓解了些,结果一听到青苍的声音,她又感觉自己不行了,花弥瞪他,眼神显而易见的烦躁。

    “虽然生死各有命,但这种选择权,突然落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还真是恐怖。”花弥努力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按理来说,她若是心狠一点,完全可以不顾那些自己未曾认识的妖怪。

    他们的死活与她又何关?

    但……

    但她是山神,若是连她都无法平等的看待万物生灵,未来高天原力量若再次不够,她是否会亲自制造出这些虫?

    花弥不敢想,她觉得倘若真到了那一天,她怕是已经成为了自己所厌恶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着火光燃烧殆尽后的碳味。

    那位大阴阳师犹如傀儡人,一味给他们添茶倒水,多的话一句不说。

    这种沉重的话题,想要立刻找到答案,是一件困难的事,但他们也没有太长的时间去思考,最后青苍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

    “一日后的午夜,你们能在这里找我,告诉我,你们是准备杀了伪神,还是……”说着,他眼中闪过恶劣笑意:“还是选择无视,若是后者,我能告诉你们如何庇护重要之人。”

    明明是还算温柔的话语,但花弥却觉得异常刺耳。

    说完,青苍带着那位满身是虫的大阴阳师离去,离开时不忘看一眼花弥。

    眼中并无太过复杂的情绪,但花弥分明看到了恶劣的笑意。

    自打来到战国,可是说是顺风顺水,即便遇到各种事,也都莫名其妙的度过,花弥总觉得自己被幸运所眷顾。

    但——

    现在呢?

    如果选择弑神,杀了伪神,那么高天原会崩溃,末法时代会提前到来,作为大妖怪们,在末法时代之中,力量倒退是毋庸置疑。

    妖怪若无力量,真的还能活那么久吗?

    她是神灵,与山林同在,她不会死,那么杀生丸呢?失去神使之位的母亲呢?

    “……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吗?”

    花弥扭头看向身旁的杀生丸,眼中透着无措。

    “是啊,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吗?”鲤伴站起身,黑色的衣袍与黑暗近乎融为一体,他缓缓走向花海,身影在飞舞的花瓣中消失不见。

    五条苍和弥野对视一眼,跟着站起身。

    五条苍依旧用着颇具摆烂的口吻:“还是得吃点东西啊,等明日我们再来。”

    人类,在这种时候,所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他们俩默契的把独处的时光交给这位神灵与她的伴侣。

    等旁人离开,亭子内只剩下花弥和杀生丸。

    花弥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放松些,吐槽了一句:“这群家伙,还真是有眼力劲。”

    对此,杀生丸并未说什么,只是低头,目光沉沉看她,缓慢道:“无论是选择弑神,还是旁观,都不必介怀,妖怪也好、人也罢,本就是强者为尊。”

    说这话时,杀生丸的神情依旧高傲。

    即便有了一些怜悯之心,但杀生丸本质上还是妖怪,大慈大悲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至于所谓的虫和高天原的神。

    他眼中扫过冷意,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杀生丸不会轻易死去。”

    所以你不必为我而担忧,他即便是死,也只会是战死。

    花弥莫名梗了下,即使是这种时候,也不得不说一句,不愧是杀生丸啊。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花弥对于二选一这种事,实属没有好感,若是能掀桌,她绝对是掀桌第一派。

    “办法?”杀生丸低头看她,绒尾垂落,落在花弥的后臀处,恰好搭在她的蛇尾鳞片上,蛇尾尖尖难得安安静静的趴在绒尾上,乖巧的像个假玩具。

    没人在,花弥干脆趴在了杀生丸的腿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难得像小动物一样撒娇,不再是神灵、不是强大的大妖,单纯的作为杀生丸的伴侣而撒娇着。

    如瀑的淡蓝长发落在她后背,在花圃之间跳跃的光点忽隐忽现,明明暗暗。

    呼吸落在他的衣摆,其实感受不到,但总会叫他生出一种柔软的念头,想要抚摸她。

    杀生丸见她如此,眉头一松,眼睫轻颤着,抬着手覆上她的发丝,就听见她嘴里嘀咕着:“其实归根结底的问题就是高天原无法自主产生力量,神灵降世的太多,力量被瓜分的太快吧?”

    她干脆埋首蹭到杀生丸腰间的软肉,双手圈住他的腰,微微仰起头,眼神带着困惑,“青苍大伯他是这个意思吧?”

    杀生丸的手指拂过她的眼尾,思考了下,银白霜发落在肩头,片刻,点点头:“应当。”

    归根结底,不过是资源不够。花弥面露沉思,把下颌搭在他的绒尾上,蛇尾也跟着盘上杀生丸的腰,他微微垂眸,看向落在自己腿上的尾巴尖。

    “那其实倘若——”花弥若有所思:“倘若有新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注入高天原,那么就不会造成神灭?”

    杀生丸提醒道:“信仰之力不够。”

    信仰之力虽然可以给神灵补充力量,但奇奇怪怪的信仰之力又会形成新的神灵,新的神灵又会造成高天原力量的加速消耗。

    人类的信仰无法控制,且有些人看到奇怪的石头都会祈求石头的保佑,只能说……人类真是个神奇的存在。

    “那如果人类的信仰无法诞生出新的神灵,那些信仰传入高天原变成无主之物,会成为旧日的神灵的力量。”花弥嘀嘀咕咕,努力发挥自己身为“高材生”的智商。

    无法诞生出新神灵?杀生丸眼中闪过困惑,别说是人类,就是弱小的妖怪也会祈求神灵的庇护,如何不产生新的神灵?

    “信仰之力是怎么传入高天原来着?”花弥感觉自己在发挥当年高考的探究劲儿,“若是吧信仰传入高天原的通道上,附加一些约束,比如高天原不存在的神灵信仰即为无主之物。”

    这不就是施加条件约束吗?花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逐渐老实的盘腿做起,尾巴尖随着她思考的动作开始轻轻晃动。

    她满脸深思。

    杀生丸好似也懂了她的意思,问道:“对信仰施加束缚?”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不就解决了高天原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神灵的根本问题?”

    “……”杀生丸陷入沉默,跟着花弥的思路思考一下,还真别说,好像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安静了下,杀生丸不得不提醒:“但,只是减少神灵的出现,人类信仰之力未必能够缓解高天原的崩塌。”

    若是千百年前,这个计划似乎可行,但现在高天原已经是衰败期,人类或者小妖的信仰之力怕是已经远远不够。

    “祭献妖怪和神灵?”杀生丸看向她,见她没说话,安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花弥低着头,捏着下颌,嘴里嘟囔:“不不不,一定有其他办法。”

    “比如——”

    “比如?”

    突然灵光一闪,花弥兴奋道:“你看把妖怪和神灵杀了是为了有大批力量缓解高天原崩溃,若是不杀,增加数量,让每个妖怪和有灵力的人都贡献出一点力量,不是也可以吗?”

    这不就跟一亿人里,每个人给十块钱块钱,最后能得到十亿。

    和一亿人里,把顶端上流人士资产充公,搞到十亿资金一个效果?

    都要救世,为什么只让大妖和有能力者出力?自然是万物有责。

    反应过来的花弥一脸兴奋,叹道:“天才!我可真是个天才!”

    一把摁住杀生丸的肩膀,兴致高昂:“我知道要怎么做的!”

    杀生丸:……?

    ……

    因为不想解释第二遍,所以花弥干脆先把鲤伴和弥野、五条苍召唤回来。

    再次围坐在亭内,几人看向短短一个时辰,神情变化颇大的花弥,摸不着头脑。

    “怎么?”鲤伴本犹豫着是否要传信息给父亲,毕竟滑瓢还准备带领奴良组前来助阵。

    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烦躁之际等到了花弥的传音。

    “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花弥的神情不复一个时辰前的沉重,轻快到像是换了个妖。

    弥野震惊,跟着重复了一边语气惊疑不定:“找到解决办法?”

    不是,这是什么很好解决的办法吗?起码已经持续了千年无神能解的难题,就这么被花弥轻飘飘的说出口,给人一种,这家伙是不是已经惊吓到神经混乱的既视感。

    “对!”花弥果断点头应道。

    鲤伴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杀生丸。

    接收到对方目光,杀生丸微微摇头。

    他大概听懂了一些,但妖怪之中并无所谓的束缚,很难理解所谓的信仰束缚是什么意思。

    给所有的信仰加上束缚?这未免太难实现了一些。

    严格来说,在妖怪的理念之中这不可能实现。

    五条苍看向眼神逐渐兴奋的花弥,有些惊疑不定,扭头对着弥野询问:“……她不会受到刺激太大,导致这里混乱?”

    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作为六眼,他大脑也经常超负荷运作,他应当能够理解对方。

    弥野:……

    “不要小看花弥!”他一本正经的严肃回答,花弥搞起事情来,在座的一个都跑不掉。没错,已经非常清楚对方的奇葩属性,弥野已经认命的。

    完全不知道这几个家伙的复杂内心,花弥轻咳一声:“咳咳”

    让众人把关注度集中在自己身上。

    “所以——”对花弥还是抱有信任度,鲤伴率先开口:“解决方法是什么?”

    天色泛着淡淡的霞光,阴阳寮内远远传出吵闹,不似昨晚的慌乱,而是逐渐染上疲倦感的喧闹声。

    空中泛着一层剔透的水光,在逐渐升起的朝霞职中,聚集而成形成浅淡的水雾。

    新的一天,当朝阳升起,一切都重新开始。

    花弥的视线被破开云雾的阳光所吸引,微微眯起眼,天空呈现着明显的两极分化,东边亮起赤红,而头顶还是深深的湛蓝,只不过颜色逐渐变得浅淡。

    余光之中是杀生丸专注且认真的瞳眸。

    她忽然就有了勇气。

    “简单来说就是,第一点对信仰施加束缚,阻止新的神灵诞生。”

    “第二点:救高天原的力量从大妖身上分散开,均摊到每一个生灵身上。”

    话越少,事越大。

    当花弥说完,满心期待的注视他们,问道:“如何?”

    “对信仰施加束缚?阻止新神灵的诞生?”妖怪或许不太理解,但身为阴阳师的五条苍一点就通。

    他低下头,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面色凝重,半响,缓缓摇头:“信仰之力缥缈不定,想要对所有的信仰全部施加束缚……怕是很难。”

    “如果从高天原接受信仰之力的渠道进行束缚呢?”毕竟万物的信仰总之需要介质,才能传递到对应的神灵身上,那么神灵接受信仰之力的渠道被束缚,比单纯束缚信仰来的容易。

    “渠道?”五条悟眼眸闪了闪:“若是能够知道神灵如何接受信仰,或许可行。”

    鲤伴靠在圆柱旁,“但是第二点,从万物生灵上汲取力量……”

    作为奴良组的二当家,他很清楚,即便是弱小的妖怪,只要数量足够也能爆发出强大的、不逊色于大妖的力量,但这个的问题在于:“如何连接世界万物输送力量?”

    有什么介质能够连接世界万物?

    众皆沉默。

    确实,想要链接万物的东西太难了,不然上面的神也不会利用虫来吸收力量。

    这太难了。

    “水。”一直沉默的杀生丸突然开口。

    水?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空气中逐渐凝结的水雾不知不觉已经把亭子和外界完全分成两个世界,属于青苍的力量扩散开。

    “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他问道。

    水雾被搅动,虚影之中勾勒出逐渐清晰的身影,人首蛇身的水神青苍出现。

    他看向花弥,碧绿的瞳孔低垂,缓慢俯身,凑近时能够感受到一股明显的水汽。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你的答案?”

    花弥果断点头:“对!”

    “这样不就可以直接阻止高天原的覆灭了吗?”她反问,比起现在杀了大妖们,为高天原续命,倒不如努力一把,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是更好?

    青苍直直看她,有些无法理解,她到底是怎么把这些想法组合在一起。

    片刻,他缓缓开口,道了句:“有趣”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那么——你希望我做什么?”青苍询问,他虽不干涉万物的存在,但是能拯救万物时,也不会冷漠的袖手旁观。

    花弥皱眉,思考了下,问道:“水能链接万物吗?”

    “雨可以。”也没绕弯子,青苍直接回答了她。

    见他好说话,花弥也没客气,直接把对方当做百科全书使用:“神灵信仰的介质是什么?”

    身后的五条苍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或许知道。

    “神龛,高天原上的神龛。”青苍继续回答。

    得了答案,花弥看向身后众人:“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五条和弥野去给神龛施加束缚和封印,让信仰只能归于高天原存在的神灵身上,我们则掩护他们?”

    只有阻止神灵的降世,后续才能解决高天原力量不足的问题。

    “但是,我和五条的力量够吗?”弥野发出疑惑,不是他不信自己,好吧,他是真的不信自己。

    增加束缚并不是复杂的阴阳术,但是——

    束缚信仰这种东西谁也没尝试过,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五条苍正准备安慰两下。

    面容苍老的长老缓慢从青苍背后出现,抛出一个红色的盒子,他的眼睛里似乎有虫在蠕动,一闪而过,声音沉重而苍老:“若是需要,阴阳师们会全力相助。”

    说着,他看向五条,眼中中不掩厌恶。

    “五条苍,你的罪恶还未洗清,若是想重回阴阳——”

    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苍直接打断:“老头子你还是别废话了,就算你帮我,我也不会……”

    狠话还没说完,就被长老打断:“我帮的不是你。”

    “这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啊。”五条苍作势还准备吐槽,被弥野直接摁下,一脸尴尬笑容的看向那位脸色难看的长老,开口道:“咳咳,长老你不用管他,这家伙脑子一直不太好。”

    “喂喂——”惹来被摁住后脑勺的五条苍不满。

    现在连阴阳师都帮忙了,想要束缚介质增加约束的难度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想要封印,需要去高天原。”杀生丸缓缓开口,抬头看去,天空被属于青苍的水雾牢牢遮蔽,很难看到天空。

    鲤伴也想起来,他们并没有去高天原的方式,上次去完全就是一场意外:“要如何去高天原?”

    已经完全把青苍当做NPC,花弥询问:“我们怎么去高天原?”

    原本还算是淡定的青苍,见她连去高天原的方法都要询问自己,忍不住扶额,肉眼可见的面露无语,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

    “最后帮你们一回。”说着,他挥手,还未反应过来,花弥身后出现一道裂缝,猛烈地风从里面传出,直接把他们几人吸了进去。

    此地,再一次陷入沉寂。

    大阴阳师看向合拢的封印,又抬头看向青苍水神,神色顿了顿,缓慢开口:“您真的决定放过他们了吗?”

    青苍没说话,只是抬起头。

    水雾弥漫的越加浓烈,而他低头,呈现在大阴阳师眼中的瞳孔不再是一双碧绿的瞳眸。

    而是一蓝一绿,鸳鸯瞳。

    一只眼睛变成了湛蓝竖瞳。

    “若是能成功。”他缓缓道,蛇尾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印子:“我就可以去陪伴母亲,也是不错。”

    “被我打扰这么久,想必母亲也一定很苦恼吧。”他说完,地面下又窜出一只金色小蛇,比花弥遇到的那只要更粗壮些,游走到青苍身旁。

    青苍伸出手掌,小蛇顺着她的手掌往手腕滑动。

    “好了,不要再打扰我了。”一如既往的冷淡嗓音,大阴阳师顿住,停下脚步,冲着他离去的放下九十度鞠躬。

    青苍正准备休息,忽然想到什么,又睁开眼,微微蹙眉,“好像……扔的时间线有些不对劲。”

    力量已经开始失控了吗?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远方传递到他身上。

    ……

    而另一边,成功被青苍扔到高天原,花弥正呈现标准的自由体落地式,蛇尾晃得乱七八糟。

    “该死的家伙!!!”

    努力调整身体,花弥正准备为自己转变动作。

    “咻——”一道白色身影踏云而来,迅速出现在花弥身下,把她接住,在柔软的绒毛上弹了下,熟悉的梅花气息让花弥放松,任由自己被绒毛淹没。

    欸?

    杀生丸为什么变成白犬形态?

    不过也无所谓了,花弥一把抱住白犬脑,许久没见杀生丸兽态,甚是想念,软绵绵的蹭了蹭:“杀生丸你接的好准啊!”

    白犬转过头,额间的新月之下,一只眼睛透着猩红之色,而另外一只……则是空荡荡的漆黑。

    花弥的笑容戛然而止。

    等下、杀生丸的左眼呢?!

    第108章

    风吹过荒凉, 万里高空之上,云呈现出一种灰败之色,花弥的心跳以不规律的跳动在跳着, 无法思考,为什么杀生丸会瞎。

    等等,这一定是幻境吧?她尝试使用力量,却发现, 无论如何使用, 眼前的场景还是真实的。

    白犬缓慢往下降落,穿过一层层云。

    视线所及是一片荒芜之色。

    空气之中只有稀薄的力量,以至于会给妖一种呼吸不顺畅的难受。

    大概是看到杀生丸缺了一只眼的震撼过大,花弥的脑子有点晕, 有点反应不过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扔到幻境之中。

    不然, 她怎么会看到一个独眼的杀生丸?

    不是, 断臂她都能接受, 怎么会是独眼呢?

    白犬四肢踏着云, 往下落。

    云层散开,地面的场景逐渐清晰,五颜六色的, 似一片花海。

    直至飞到百米左右, 那些花好似一下子被惊动, “咻——”的下开始扑打翅膀,一瞬间花海消失不见, 所有的蝴蝶都往上飞舞。

    留下坑坑洼洼、密密麻麻满是土坑的地面。

    所有的蝴蝶都卷着翅膀往上飞, 细看,那玩意的竟然全是尖锐的獠牙。

    “轰隆隆隆——”

    白犬发出咆哮, 靠近他们的蝴蝶尽数被青雷震碎,黑色的灰烬像一场黑雨,缓慢降落大地,干枯的地苗也像是被水浸润,带着点潮湿的感觉。

    不是花……是蝴蝶?

    被雷击中又变成黑雨?

    脑子打结的更厉害了。

    “我懂了!这绝对是做梦吧!”半天反应不过,最后,花弥冥思苦想,最终万分确定:“这绝对是做梦!如果不是做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场景。”

    白犬扭头看她一眼,雷声逐渐消散,绝大多数的蝴蝶都泯灭在雷鸣之中,剩下一些漏网之鱼。

    蝴蝶飞过荒芜,阳光落在骸骨,只有一棵树立于荒芜之中,半生半死。

    不知道为何,在看到那棵树时,花弥眼中闪过惊颤。

    心脏失了心律,像是感受到大地的悲怆。

    白犬看到那棵树后,动作极快的往下,四肢踏着云,眨眼间落在地面。

    看到这副死气沉沉的大地,令她一时间忘记询问杀生丸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从犬背上下来,蛇尾立在地面,尘埃在阳光的细碎之中沉浮。

    感受不到任何鲜活的生命。

    “……这是哪里?”难道是什么死亡之地?花弥充满困惑,她扭头看去,才惊觉,眼前的杀生丸体型完全就是成年的白犬姿态,甚至比她记忆中的犬大将还要大。

    “杀生丸、你——”掩去笑闹,花弥的眼中是杀生丸那过于深邃的湛蓝瞳眸。

    清清冷冷,垂落肩膀的霜白长发被风吹起,蓬松柔软的绒尾此刻略显凌乱。

    一张过于成熟的面庞。

    “高天原。”从白犬化作人形,脸上还带着擦痕,姿态戒备的杀生丸站在她的身后,身姿挺拔,倾长的身形如出鞘利刃,透着森森冷意。

    无法克制收敛的杀意。

    骤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汹涌的杀意如被风拂过一般,渐渐冷静,逐渐变得平和。

    杀生丸的胸膛随着呼吸缓慢起伏,低垂着眼,深邃暗沉的赤金色瞳眸缓缓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眼中溢满怀念。

    而此时的花弥也在看他,那张脸明明是杀生丸的脸,但无论是气势还是感觉,都不一样。

    全然的陌生。

    只有一只眼睛睁开,另一只眼睛闭着,就像是鲤伴那样,只露出一只金色的瞳眸。

    彼此的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

    那双眼……

    “你的眼睛……”她无法理解,手掌忍不住握紧,白嫩的手背泛起青筋。

    杀生丸语气透着一如既往的淡定:“无碍,已是许多年前的伤了。”

    “许多年前?”花弥感觉自己更迷惑了,不是,难道是青苍大伯把他们送入高天原时,出了错?

    即便清楚眼前的花弥,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但杀生丸依旧心生怀念与感动。

    “……千、千年后。”情不知的重复他说的话,苍蓝的瞳孔瞪大。

    反应过来,她迅速看向四周的荒芜的景色,感受不到任何生命,大地了无生机,心底震颤,不是,这些难道是老爹弄得?

    简直就像是山神和世界同归于尽的既视感。

    不是,老爹是拆家哈士奇转世吗?这都不是拆家了,这都算毁灭世界了。

    “这是——”花弥看他,眼神之中透着不可思议,声音拔高:“高天原!?”

    等她说完,看向杀生丸的脸,感觉不对劲,这张脸和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变得更为成熟且冰冷。

    气场也很不对劲,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杀生丸,周身透着凛凛的寒意,好似利刃出鞘后那种锋芒毕露的杀意。

    他腰间带着三把刀,后背还有一柄丛云剑。

    四把?

    花弥定睛一看,丛云剑、爆碎牙、铁碎牙、天生牙。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乱七八糟的事情凑成一桌,以至于花弥脑子有点晕,脱口而出:“杀生丸,你该不会抢了你弟的剑吧?不是,这也不对劲吧?难道青苍给我们扔到了不同时间线,导致你来的比我早,一直在这等我?”

    不是,不是,她有点理不清楚了。

    眼前这个杀生丸绝对是认识自己,不然他也不可能就救她。

    那么问题来了,天生牙和铁碎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犬大将把天生牙给了杀生丸,也不可能把铁碎牙给了他吧?

    猛然抬头,看向杀生丸的脸,咽了咽口水,蛇尾烦躁不安的甩动着,她问出了更显逻辑的话:“我们是同一个时间线上的吗?”

    “……”再次听到她过分有活力,又叫妖无言以对的话时,杀生丸生出笑意:“不,我的时间线是正常,你来到了未来,千年后的未来。”

    说着,杀生丸从怀中拿出一片破碎的镜子。

    花弥脖子上的阴阳镜再次发光,游鱼出现在镜子里,但很快,镜子里的游鱼变成了……她。

    【千年前的我,好久不见。】镜子中的花弥冲她笑了笑。

    倘若说现在的花弥还只是个不那么靠谱的存在,那么千年后的花弥,已经完全就是神灵本该有的姿态,高贵、成熟,眉宇间透着神性,甚至于眼中都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就,给个莲花台都能无碍COS观世音菩萨的那种。

    “……千年后的我?”花弥盯着那张脸,怀疑蛇生,实不相瞒,她觉得是有人在冒充她:“……总感觉完全想象不出未来的我会变得这么正经。”

    镜子中的花弥听她这么说,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是啊,我也没想到。】

    因为疑惑太多,花弥连吐槽的心都没了,注视镜中的自己,直接问道:“不是,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看不到一丝绿意,不是这一片,而是肉眼可见,即便是遥遥望去,依旧看不到任何绿意。

    比荒芜更恐怖的是,她完全感受不到大地的气息。

    也就是说,这片地是死的。

    花弥似乎意识到什么,嘴角绷紧,飞快眨着眼,紧张询问:“难道是我的计划出错了?我们没能成功救下高天原?”

    “计划……”即便过去千年,杀生丸依旧还记得那件事,他缓缓摇头:“与我们无关,是青苍的力量暴走了。”

    “啊?”不是,跟青苍又有什么关系?感觉越来越乱,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花弥充满困惑。

    【青苍是伪神。】千年后的花弥开口,短短几个字,如平地起雷,炸的花弥脑子七晕八素,等下、伪神是青苍?!

    “他不是水神吗!?”不是,他为什么会是伪神?

    【是,他是水神,最原始的河流神灵,所以只有他能承受朝颜的山林力量,他们本就是双生。】

    千年前的花弥看向千年后的自己。

    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湛蓝瞳眸之中倒映出彼此的脸。

    她没在说谎。花弥心底升起无尽的荒谬,感情,到最后,她还是被最终BOSS饶了进去?

    似乎看懂了曾经自己脸上所流露出的含义,镜子内的花弥摇摇头。

    【青苍并非恶神,他所说的确实没有错,但是我们太慢了,如果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确实可以拯救高天原,再杀死伪神,把力量还给父亲,即便一开始高天原和人间界处于虚弱状态,但迟早有一天能够恢复。】

    【但——】她缓缓开口,眼中透着无尽的叹息。

    千百年来,花弥在死亡里一遍遍复盘,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但我们失算了。】

    【青苍自己也失算了。】

    听到对方的话,花弥愣了下,她在某种意义上绝对称得上聪慧,脑海中似乎抓到什么,各种线索如大小玉珠,被一条线串起:“难道青苍并不是准备毁了世界,而是想要以身救世,结果玩崩了?所以小说在理啊,最后BOSS果然是一开始就出现的。”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还没忘记吐槽一句,杀生丸眼中闪过无奈,但更多的是怀念。

    只有无忧无虑的时候,才会皮。

    千年后的花弥并未理会自己的吐槽,她的时间不多了。

    【按照神灵原本拯救高天原的计划,弑神,减少高天原的力量消耗,利用山神播种的力量给大妖种下虫,吸收力量补给给高天原,等人间界收割,高天原的神灵死的差不多,这场危机就算是暂时解决。】

    【青苍大概是想要,等事情解决之后,再把父亲放出来,把力量还给他。】

    【但是吸收了父亲的力量,他也失控了,他低估了父亲力量的强度。】

    【如果不是提前把父亲救出来,他的崩坏会更快。】

    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属于延缓青苍的崩塌。

    “……”感觉从逻辑上来说,如果力量没失控,这事好像也很符合神灵的做事风格?

    毕竟神不会在意个体的死亡,在神看来,种族和生命的延续,远远比单一个体的存亡更重要。

    所以当知道这些事是青苍和上面神的策划,花弥微妙有种:好像也说的过去。这样的念头。

    “青苍力量失控是指——”但她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杀生丸看向镜子中千年后的花弥,她的力量快要消散了,于是主动开口,为眼前年幼的花弥解答:“他的身体承接不住那么多力量,力量失控,导致神格破碎,陷入濒死。

    青苍身为水神濒死后力量回归高天原,被高天原上的神灵瓜分,短暂的解决了高天原的崩坏,但百年后,整个世界的水源逐步干枯,缺少水源山林也开始消失……”

    水消失,对于整个世界都是一场灾难,杀生丸说完视线落在地面,眼中闪过嘲讽。

    那些瓜分青苍力量的神灵,一定没想到,最后会是这副样子吧。

    “……不是,自然之神不是不死不灭的吗?”不理解并大为震惊。

    【因为青苍不是死去,而是力量被瓜分。】没有了水神,水自然会枯竭,千年后的花弥叹息,【贪恋即便的是神灵也不例外。】

    “且青苍死后,虫彻底失控,开始寄宿在万物体内。”杀生丸说完。

    一只娇艳的蝴蝶自远方飞来,他一伸手,青鞭掠过的瞬间,蝴蝶被击杀。

    翅膀折断,软踏踏的掉在地上,地面之下出现了虫,迅速啃食蝴蝶的残肢。

    “虫成为了蝶,继续诞生虫,控制万物,生生不息,最后就是你所见到的画面。”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无异于惊悚片丧尸来袭啊。

    大概勉强弄懂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花弥认真严肃的思考了片刻,抬头看向未来的自己,问道:“……所以我现在需要阻止青苍自爆?”

    ……

    阻止青苍自爆。

    很好,答案出来了,问题是,这个过程要怎么阻止?她现在再回去吸了青苍的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千年后?”花弥还有一点不解。

    【阴阳镜具有穿越时空的力量,青苍力量失控后,你本就会落到其他时空,我把你拉了过来。】

    听她这么一说,花弥忍不住对自己肃然起敬,不愧是自己,就是靠谱,超级靠谱。

    “也就是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阻止青苍力量失控,然后继续我的计划……”说着,花弥抬起头,蛇尾在地面敲打了一下,尘土飞扬,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对方依旧保持着那副冷静自持,且带着神性的模样。

    花弥看着未来的自己,又瞥去目光,看向站在不远处安静的杀生丸。

    心底的猜测逐渐变作确信。

    “这算是,我跟我一起拯救世界?”花弥看向未来的自己,顿了下,感觉有些有趣,露出笑:“我还没想过和自己一起拯救世界,说起来……未来的我是……”

    捻断的翅膀落在荒芜的大地,风吹起长发,呼啸而起的声音绕过耳畔。

    花弥看向未来的自己,眼神认真而平和,问出了那个从刚刚开始,就一只耿耿于怀的问题:“未来的我已经死了吗?”

    【……】镜子内的花弥露出笑,【嗯,死了。】

    听到这句话,花弥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看向镜子旁边的杀生丸,眼神复杂:“你成鳏夫了欸。”

    语气多少带着点同情。

    “……”虽然很怀念那时候的花弥,但杀生丸对自己被称之为鳏夫这件事,并不觉得适应良好,面无表情的看她。

    被盯得有点后背发毛,花弥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如果我能成功拯救自己的世界,你们这里会恢复原样吗?”

    她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毕竟,自己和杀生丸突然BE什么的实在太扯淡了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反正肯定很糟糕。

    而且……

    花弥微微锤了锤视线,她有预感,她所认识的人多数大概都已经死了。

    不然杀生丸不会是这副样子。

    天生牙和爆碎牙也不可能出现在他手中。

    大概率,连父亲和母亲都已经死去。

    【会的。】镜中的花弥,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自然神是具有唯一性。】

    只要青苍不死,他们这里的青苍就不会死,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听到自己这话,花弥微微松口气,心底忍不住吐槽。

    见过打BOSS的,没见过谁家拼命救BOSS。

    看向未来死气沉沉的自己,花弥动了动唇,面不改色的吐了一句:“不愧是我啊,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不等杀生丸吐槽,她又问道:“那我要如何联系其他人?”

    【镜子】未来的自己给出答案,【你身上有一条金色的蛇吧。】

    金色的蛇?

    花弥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脖子后面钻出那条金蛇。

    “阿婆?”只来得及叫一声,她看到金色慢悠悠的往游鱼镜中飞去。

    【她是自然之神,灵魂的分身之一,她的力量再加上你自己的力量,可以单方面跨越时空,与其他人交流。】

    金蛇穿透镜子,镜面如水,荡漾起波澜,瞬息间,耳边传出水溅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虚妄间,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来不及细看,在下一秒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镜子之中出现蛇的纹饰。

    【你只需要在心底沟通你所想见之人,就能够见到。】

    【但要记住,你没有太多时间,速度要快。】

    在声音落下的瞬间,花弥的脑海中好像多了点什么,但她无暇顾及,镜子绽放出白光,杀生丸瞬间抛出三柄剑,成三角形护住中央的花弥。

    手中握着爆碎牙,背对着花弥。

    尚且没有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花弥握住游鱼镜的瞬间,看到了地面之下不停往上翻涌的虫,几乎形成了粗壮的蛇形,如海浪一般汹涌袭来。

    “不必理会,别分心,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杀生丸执剑站在她身后,不避不让。

    沾着血的爆碎牙剑身泛着冷光,而爆碎牙与她所只晓得也有了写区别,剑身上有了一道凹槽,神似放血的凹槽。

    剑身上有血槽?

    花弥眼神微闪,目光落在杀生丸的背影。

    杀生丸一回头,她轻微收紧的湛蓝苍瞳与他装了个满怀,神情自若的回头,挽了道剑花。

    “苍龙——破!”

    “轰隆隆隆——”

    雷鸣声响起的瞬间,花弥收回视线,闭上眼。

    ……

    高天原之上。

    碧蓝的,没有太阳的天空。

    树的倒影落在地面,风一吹,树叶随之摆动,无数古树一起晃动时,能够听到清晰的风声。

    处于正确时间线的杀生丸一行,顺利抵达高天原。

    此处静悄悄的,只有潺潺流水声,和一旁水潭边响起的竹木敲击声。

    “这里就是高天原?”弥野手中拿出佛珠,谨慎看向四周。

    爆碎牙和丛云剑并没有异动,空气中也没有其他的气味,杀生丸稍稍放下心来,环顾一周,手掌搭上爆碎牙的剑柄。

    前面的场景并非是之前云姬夫人带他们来的庙宇,而是另外一座神社。

    耳边透着水声,面前有两个一模一样青砖红瓦的正殿。

    没有门的神社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人首蛇身的石像。

    并非是一个,而是一左一右交织在一起的两个,蛇尾部位交织,上半身分开。

    杀生丸看向那两尊石像,微微皱起眉,难道是青苍和朝颜?

    蛇首人身的神灵,最能让人想到的就是他们。

    很显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尊奇特的神像。

    “这里——”五条苍看到那尊石像,心底了然:“是神灵在高天原之上的身形,介质的话……”

    同时看向那尊石像。

    既然介质找到,那么只需要进行信仰束缚。

    “花弥?”杀生丸疑惑开口,他本以为花弥是先一步抵达,但空气中并没有花弥的气味。

    鲤伴左右看去,也没看到花弥的踪影:“该不会半路失踪了吧?”

    嘴上虽漫不经心的说着,但心底还是提起了戒备。

    【么西么西,你们能够听到吗?】

    一道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众人脑海之中,非常清晰。

    还不忘皮一下,来证明自己并没有遇到危险:【恭喜你们,激活了花弥系统~】

    见她一如既往的皮,并未看到她的杀生丸微微松口气,看样子,花弥没遇到什么危险,正准备开口询问她在哪里,就听到她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疑惑,但是你们想别疑惑。】

    【对了,也不用找我,毕竟我在一千年后。】

    【现在有新的任务落在了你们头上,我们要抓紧时间拯救世界!】

    用着最欢快的声音说着信息量最大的话。

    花弥刚说完,其余众人陷入沉默。

    什么东西?一千年后?拯救世界?

    【对了,我还连线上了老母亲和老爹~】

    紧接着,叫杀生丸头皮发麻的暴躁声音随之响起。

    【朝颜:花弥,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还有你说青苍自爆是怎么回事!!!】

    【暴躁老爹果然名不虚传啊。】花弥凉凉开口。

    语气瞬间严肃,花弥简单讲述了一下从未来自己那里知道的情况。

    包括青苍是伪神,他的力量即将失控,世界即将毁灭……

    然后用着相当凝重的声音做出询问:【老爹,你有什么办法把青苍大伯那里的力量抢回来?】

    朝颜:……

    你怎么不干脆问我能不能干死他?

    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兄弟背刺,兄弟还要死,死之后还得拉着世界沉沦,朝颜默默看向身旁的云姬,表情一言难尽。

    缓缓开口:“他不会是记恨我抢走了你,所以报复世界吧?”

    云姬:……

    第109章

    从花弥那边知道的信息太过震撼, 以至于众人的大脑呈现出空白。

    就,这事情,是不是有点混乱?

    所以他们一直想要杀死的伪神, 其实是青苍?正儿八经的水神?

    花弥从镜中看到众人脸上诡异的空白状态,终于感觉有人能跟自己产生共鸣。

    朝颜语气异常平静,平静的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所以你是说,青苍那混蛋, 把老妈的骸骨挖出来当做介质, 偷了我的力量?】

    “老爹,你总结的很好。”花弥鼓掌。

    说起来,这个剧情和杀生丸、犬夜叉在犬大将骸骨里抢夺铁碎牙的剧情何其相似。

    朝颜冷笑,他奇怪, 怎么会有妖怪吸收自己力量没爆体而亡,感情是青苍这个混蛋背刺了他!

    摁住脑袋揉了揉, 知道事情真相, 云姬头痛, 稍微翻译了一下:【也就是说, 拯救高天原计划青苍参与其中?】

    不,甚至不能说是单纯的参与其中,而是始作俑者之一。

    “对!不过我觉得按照逻辑来说, 事情应该是这样——”花弥开启自己补充模式:“比如一开始拯救高天原防止世界进入末法时代, 最佳人选应该是老爹, 结果因为上位神灵对御馔津下手,导致御馔津出事, 身为神使的母亲反抗, 部分神灵被杀。”

    毕竟老妈也是个实打实的暴脾气。

    “老爹就出手对围攻老妈的神灵动手,双方结了仇, 那么如此,老爹就被从第一人选的梯队里踢了出来。”

    很好,绝对是这个情况。

    “老爹被封印之后,青苍不得不代替老爹进行寄生,但因为水神的力量里是没有寄生力量,所以只能夺取老爹的力量,也就导致老爹的神格被剔除,青苍和老爹本就是双生子,本源一致,他即使没有老爹神格,也可以接管老爹的力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明明神格还在老爹身上,但是伪神的力量却十分强大的原因。

    “又因为,青苍无法承担两份力量,所以借用了金蛇的骸骨,来分担过多的力量,因此形成了还有一个伪神的虚假状况。”

    毕竟老爹力量太强,需要分散一些,不然不等失控,他就先爆体而亡了。

    “青苍大概是准备,等高天原的力量恢复一些,就把力量还给老爹。”

    【但是,他预料失误,没想到我的力量过强,导致他已经开始进入失控状态。】云姬跟着补充说道,表情复杂。

    即便是拯救高天原,对于上位者的神灵来说,依旧是有私心。

    只要是生灵,就会有私心,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五条苍和弥野面面相觑,这事他们听真的没问题吗?

    很好,已经彻底理清楚事情原委。

    杀生丸开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既然青苍不能死,那么最重要的是,朝颜前辈拿回自己的力量。

    花弥想了想:“父亲能否夺回自己的力量?”

    【问题不大,但是现在——】朝颜顿了下,语气有点糟糕:【我正在被追杀。】

    似乎怕花弥不了解目前的情况,朝颜跟着补充一句:【追杀的还剩下十四个吧……】

    “……”十四?!

    不是,老爹你不觉得这个追杀数量太多了一点吗?

    很显然,老父亲这家伙一定是干了什么大事。

    【那么,我和杀生丸来帮朝颜前辈,朝颜前辈尽快离开高天原,去往人间界。】鲤伴当即开口,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对上神灵是否有胜算,但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

    杀生丸缓缓点头,同意鲤伴的作战方式。

    【那我和弥野开始对神社内的介质进行束缚,来削弱神灵的力量。】五条苍立刻道,作为阴阳师,他们的力量来源于神灵,很难说是否能够对神灵造成伤害。

    弥野严肃点头:【我没问题。】

    云姬叹气:【我正在救御馔津,不能离开,所以,我无法帮你们牵制神灵。】

    “干嘛那么沉重。”对于杀生丸和鲤伴一副赴死的姿态,花弥安慰道:“单打独斗是男主角才干的事情,我们作为配角,当然是找外援啦!”

    又没人规定,打架必须一对一。

    群架,一群干一个也算是一对一嘛。

    【什么……意思?】杀生丸本能觉得花弥要来奇怪的操作,毕竟,如果是她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叫妖意外。

    “当然是!”花弥理直气壮:“把凌月夫人他们叫过来一起帮忙。”

    【还能这样?】鲤伴惊呼,随时叫增员?

    鲤伴信心十足:【奴良组的妖怪们,已经许久没有大干一场。】

    云姬被点醒,恍然:【确实,叫他们来帮个忙,问题不大,这个交给我,大概需要十分钟,但他们只能从御馔津的神社出发,在他们赶到前,你们须小心些。】

    有条不紊的进行安排,在场的家伙倒是没有拖后腿的,毕竟都是专业素养极强的大妖。

    一切安排好,看到众人散去,花弥松口气。

    接下去的事,她无法控制,只能选择相信。

    天空之下突然盖下一层阴影,她抬起头,发现是浓郁的黑云,眼中升起疑惑的情绪。

    “青苍死去后,还有云吗?”会下雨?

    正在绞杀蝶的独眼杀生丸显然也注意到那些东西,毫不犹豫把爆碎牙插入地面,唇线绷紧,浓密的睫毛垂落,妖力爆发:“爆!”

    一瞬间,土地被雷鸣掀翻,泥土飞扬。

    杀生丸迅速极快的冲向花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单手抱住她,伸出手:“收!”

    三柄剑冲着杀生丸归位。

    腰被抱住,整个人腾空而起,连被绒尾扑了个正着。

    “欸?欸——”尚且还未反应过来,花弥就被杀生丸抱着逃离,清晰的风扫过脸畔,她抬头,目光凝视天空,那厚重的云好似在往下坠落。

    一整片阴影越发清晰,而云坠落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

    整个天都变黑。

    沉重、压抑,且一点点往下坠落。

    云在翻滚着,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它涌动的瞬间。

    云?

    苍蓝色的瞳孔猛地收起,视线之中,那些云在密密麻麻的涌动。

    “那是什么!”猛地反应过来,在半空之中的根本不是什么云,而是黑色的、数不尽的蝴蝶。

    “喂喂喂,那些是什么东西啊,未免也太夸张了吧。”她震惊,无论什么生物,当成千上万的出现时,只会给人惊悚。

    杀生丸看她一眼,逃离的速度很快,唇线抿起,半眯着眼,余光扫过那些家伙,缓缓吐出两个字:“蝶暴。”

    在之后,杀生丸干脆化作原型,直接背着花弥逃窜离开。

    “抱紧。”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花弥试图转变回狐狸形态,却发现自己无法改变形态,直接彻底变作人形,双腿夹住杀生丸的腰,手臂抱紧他的脖颈。

    白犬猛地跃起,眨眼的速度已经快要逃离蝶暴边缘。

    又是一个跃起,白犬消失在蝶暴下方,背着花弥站在一块高高凸起的石壁之上,眺目远望,花弥坐起身,她这时才发现,那片土地之上并不是完全没有生命。

    有一些不知道是牛还是马的生物,在疯狂逃离蝶暴的阴影。

    “那是什么——”花弥指向那些生物。

    杀生丸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神使和妖怪。”

    “啊?!”神使?和妖怪?不是,这两种生物怎么会同时出现?

    赤金色的瞳孔冷冷注视下方的一片荒芜,“末法时代到来,高天原上的神灵把人间界的力量全部吸纳入高天原,导致妖怪们无法维持化形,妖怪打上高天原。”

    “……”这剧情总是在蛇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

    “然后就是妖怪和神灵争夺高天原?”花弥不由自主的询问。

    杀生丸微微颔首。

    但即将毁灭的地方又有什么好争夺的?

    不等花弥思考,下一秒,蝶暴压下,未跑出阴影区域的妖怪和神使,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直接被吞噬。

    “被湮灭了?”站起身,花弥试图看清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生丸重新化作人形,把她从身上放下。

    蝶暴从出现到离开速度很快,大概几十秒的功夫,看得出来,神使和妖怪都在攻击对方,但很显然,绝对的数量之下,攻击也变得疲软。

    再加上现在多数末法时代,导致力量本身处于削弱状态。

    在蝶暴内部亮起的光很快就暗淡,并逐渐消失,就像是被完全的吞噬。

    原本神使和妖怪所存在的位置,只剩下累累白骨,而那白骨之上密密麻麻全出黑色的虫卵。

    “……鸡皮疙瘩起来了,这哪里是蝴蝶啊,这蝗虫都比它们可爱吧?”第一次见到这么炸裂的场景,那些骸骨之上密密麻麻的卵,而所谓的蝶暴又朝着远方飞去。

    杀生丸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绒尾被风吹起,深深的看了花弥一眼,他道:“走吧。”

    “不需要烧了吗?”这玩意趁其不备烧了多好。

    “……没破壳之前,无法杀死。”

    靠,还带外挂!花弥惊了,怪不得高天原被这玩意占领,这东西感情破壳才能杀。

    想着自己来此还能做些什么,花弥叹气,跟在杀生丸身后。

    “去哪里?”花弥问道。

    “西国。”

    不得不说,千年后的杀生丸主打一个特别高冷,惜字如金。

    他们难道把西国都搬到了高天原?

    花弥古怪看他,总觉得,突然再次看到活着的妻子,怎么样都应该激动一下吧?虽然感动到泪流满面什么的,对杀生丸来说可能有点OOC,但好歹来点特别的情绪?

    说起来,这高天原都成这样了,西国也会很糟糕吧?花弥这么想着……

    结果!

    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所谓营地竟然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绿地!

    当杀生丸带她抵达营地,看到一片绿意,仿佛是沙漠之中的绿洲,花弥惊呆了。

    “高天原还有这种没被虫子冲破的地方?”说着她兴致勃勃就准备往里走去看看,刚踏入,感受到熟悉的气味,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她脑海中,她僵硬的回头看向杀生丸,问出了那个惊悚的问题:“这——不会是我的骸骨吧?”

    杀生丸缓缓点头。

    花弥:……

    当初还同情犬大将,现在好了,自己比犬大将还惨。

    死后骸骨成绿地,一堆妖怪和神使在上面生活。

    服了。

    真服了。

    ……

    杀生丸见花弥没有动作,误以为她在观察什么,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被隔绝的绿意,花弥感受着自己的气息。

    在这片屹立于荒漠之上的绿地,是她骸骨所创造的乌托邦,随着他们走入,正前方出现一道淡绿色的结界。

    如渐荡起涟漪的水面,随着两妖往内走去,结界缓缓消失,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

    苍天古树,郁郁葱葱,高耸入云的树,绿意盎然,被绿色的结界所保护,地面不是干结的泥土,也不是细沙,而是柔软的绿地。

    空气中的力量浓度都变高,也有了水汽的存在……

    而属于她本身的气息也异常浓郁。

    很浓郁,非常浓郁,浓郁到绝对是坟头蹦迪才能出现的效果。

    “……果然是我的骸骨气息。”花弥止不住长叹。

    【你们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花弥惊悚抬头,发现了……

    自前方幽幽出现的半透明灵体!

    灵魂状态,千年之后的自己,除了是透明的,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你——等下——我?”花弥指着那个未来的自己深陷呆滞,等下,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存在灵魂体?神灵的死亡代表湮灭。

    这灵魂……

    但是,这灵魂的状态不太对劲,花弥微微皱眉。

    而千年后的自己只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并未解释什么。

    花弥这么想着,顺着灵魂出现的痕迹,缓缓往左侧杀生丸的位置看去,爆碎牙在震颤,从爆碎牙之中散发出的力量链接这自己透明的灵魂。

    好、很好,找到根源了。

    说完,她又默默看向杀生丸,吐槽道:“难怪你看到活着的我不激动,这是直接把我的灵魂和爆碎牙融合,成为器灵了啊。”

    怪不得爆碎牙的长相都变了,她之前还觉得是自己看差了,从爆碎牙剑身看到了鳞片的痕迹,感情是真鳞片啊,而爆碎牙剑身上那道看似血槽的东西,可能是蛇的形状。

    “……”感觉她死的比犬大将还惨。

    相当一言难尽。

    “不算是器灵。”千年后的花弥开口,“只是一抹残念而已。”

    “而且我无法出现太久。”

    说着她灵魂体就跟信号接受不良似的,开始变得模糊,再次重新回到爆碎牙之中。

    仿佛她的出现只是见一下曾经的自己。

    杀生丸低垂着眼眸,温柔的抚摸爆碎牙,“不是器灵。”

    “是妻子。”

    被杀生丸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到,花弥盯着他的脸,即便失去一只眼睛,对于杀生丸的颜值来说也没什么影响,比较之千年前,他的眉眼间平添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杀意。

    煞气浓烈。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总觉得和自己记忆中的杀生丸有了些区别,但区别不大,她感叹道:“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花弥无端想到了忠犬八公,在深情这块,果然是狗子的专长。

    “杀生丸、杀生丸你回来了——”远远传出声音,与这周树木晃动的声音形成迎合。

    她抬头看去,视线之中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极快的闪过。

    花弥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还没等她想起来,就看到飞奔而来的男人。

    对方也看到了她。

    是个年轻帅气,并且也是白毛的白犬,一咧嘴露出小虎牙,花弥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他是谁了。

    十有八九,是罗刹。

    本以为罗刹这家伙看到她会热情激动,但实际上,他只是很平淡的看了眼,紧接着把目光转移向杀生丸抱怨道:“杀生丸,你又把花弥召唤出——”

    出来?

    “花弥?”他震惊的瞪大眼,凑过去,嗅了嗅她的气味。

    花弥的气味?

    灵魂是没有气味的。

    但眼前这家伙无疑是花弥,罗刹在原地起跳,并且不可思议的看向一旁的杀生丸,言语之中充满了震惊:“我说杀生丸,你真的搞了什么邪术,把花弥复活了?!”

    “卧槽!?她真的复活了?不是,那她的骸骨呢?难道是泥土做的身体?”

    罗刹喋喋不休,甚至凑近去试图闻出对方身上的“泥腥味”。

    “罗刹,你太吵了。”杀生丸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而花弥也随之开口:“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什么邪术复活。”说完,语气幽幽,充斥着一股冷幽默,“毕竟,我要是复活的话,你们都得死。”

    “嗯?”罗刹微妙看她,片刻之后,语气堪称惊悚:“花弥!?你真的是花弥?你真的活了?”

    他热烈的一把抱住花弥,就像是许久未见到主人的热情小狗,肩上的绒尾直接糊在了花弥脸上,以至于叫蛇感到呼吸困难。

    嘴里还一直碎碎念着:“真的是花弥欸!活着的花弥!”

    “软软的——”

    就在他逐渐越来越过分的时候,爆碎牙直接横跨在他和花弥之间,直接把他们俩分开。

    终于能够喘气的花弥深呼吸,幽幽感叹:“差点还以为自己会闷死。”

    “咳咳——”摸了摸喉咙,花弥看向成年之后的罗刹,眼神透着打量,罗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对方,再次见到,反应过来后,无端感觉有些不自在,“怎、怎么?”

    “原来你长大之后是这个样子啊,不愧是白犬一族,颜值很给力。”花弥拍了拍罗刹的肩膀,比起杀生丸的柔美,罗刹的长相更符合白犬一族男性的长相,和犬大将一样,是个嗯,帅气阳刚的类型。

    罗刹懵逼,总觉得这个花弥怪怪的。

    “对了,我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花弥,我来自于一千年前。”花弥好心解释。

    “一、一千年前!?”罗刹拔高声音,肉眼可见的惊讶,但很快,他又嘀咕了一句:“难道杀生丸要跟一千年前的自己抢对象吗?”

    无论是杀生丸还是花弥,都清晰的听到了后半句,以至于花弥不得不用微妙的眼神去看他。

    幽幽吐槽:“杀生丸,你的画风不太对劲吧?”

    对此,杀生丸唯一的反应就是屈指,在罗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走吧,去看看吧。”杀生丸的手指微微动了下,最后也没有伸手去握住花弥的手,而是垂在两侧,缓慢的往前走去。

    花弥自然是注意到他的举止,眼神微动,并未做出任何举止。

    即便她是花弥,而对方也是杀生丸,但她们总归不是彼此时间线上的对方,有些时候,保持距离才能摁住心底那如野兽般一直在咆哮的念头。

    野兽……

    杀生丸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土地,以及腰间的佩刀。

    他本就是束缚了自己的野兽。

    罗刹丝毫没有理会杀生丸和花弥之间古怪的氛围,快步拉起花弥,毫无顾忌,语气透着一贯的活泼,与花弥记忆中的幼崽没什么区别。

    “花弥花弥,千年前被拯救了吗?”他问。

    他并不知道千年前被拯救意味什么,但他只是希望,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不要过得那么辛苦。

    花弥思考了一下暴躁老爹的行动力,肯定回答:“会被拯救的!”

    所能被拯救的,不仅仅是千年前的世界,还有——

    想着,花弥顺着杀生丸走过的道路往前看,树木间透着亮光,葱郁的森林形成的屏障消失,他们走出森林,站在一处悬崖之上,眺目远望,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以及山脉之中一整个平原。

    “山脉?”这里怎么会有山脉?花弥眼中升起疑惑,但很快她就不疑惑了,因为她听到杀生丸说道:“那是你的骸骨。”

    花弥:……

    止不住抽了抽嘴角,所以那连绵起伏的山脉果然是她的骸骨啊。

    相当于就是,她的原型绕成了一个巨型的圈,圈里面生活着神使和妖怪?

    “……原来,我竟然还有圣母属性。”花弥止不住吐槽,不是很理解,未来的自己为何如此伟大,按理来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跑的最快的。

    “因为花弥一直就很善良。”罗刹毫不犹豫的说道。

    现在的罗刹也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妖,他很清楚,花弥的付出代表了什么,他认真看向花弥,赤金色的瞳眸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着染上了水光。

    “花弥,你要一直一直一直活下去好不好。”

    虽然罗刹表现得很伤心,但是……

    这么一个成年男人和自己撒娇的感觉果然很微妙啊,花弥盯着他,认真开口:“你要不考虑一下变成原型小奶狗的形态吧。”

    “?”大大的问号出现在罗刹脑袋上。

    花弥语气认真:“毕竟,你都已经成年了,我感觉有种在出轨的犯罪感。”

    话音刚落,罗刹迅速松手,走到杀生丸面前,迎面吹着风,把他本就凌乱的头发吹得更加乱七八糟,他幽幽感叹:“果然这才是花弥的本性。”

    杀生丸没理会罗刹的一言难尽,凉凉看他一眼,扭头看向花弥,在罗刹堪称惊悚的目光下,以相当平和的声线对着花弥说道:“要看看,你所守护的地方吗?”

    她所守护的地方?

    花弥看向自己骸骨所在的下方平原,没有太阳,但光线之下沉浮着细碎的尘埃,在她眼中尽数飘散。

    看到杀生丸的视线,花弥突然笑起来,走上前,伸出手,主动拉起他的手掌,尖锐的指甲扫过花弥的掌心。

    微愣。

    杀生丸呆了下。

    “走吧,不是要带我去看下吗?我的时间应当不多吧。”被自己所要守护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应当没有那么伟大,或许,她想守护的,仅仅是他们而已。

    罗刹满脸揶揄。

    杀生丸恍若未闻,身体绷紧着,在花弥身侧,手掌不敢用力,胸腔在一刹那起伏剧烈,又在须臾归于平静,片刻,呼吸再次变得平和。

    他道:“好。”

    第110章

    关于自己已经伟大到献出骸骨, 堪比圣母玛利亚还要圣母的自我奉献,花弥不解并大为震惊。

    但由于,这是千年后的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在此期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的,所以只是内心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自我奉献”精神后, 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至于是否是被其他人威胁、强迫着自我奉献……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以花弥对自己的了解,若是有妖强迫自己,她怕是已经把妖怪们全部突突突了。

    漫步于绿野之中,草木茂盛, 越是靠近她骸骨的地方,草木生长的越发浓密, 空气也越发水润。

    在她头颅的位置竟然还构成了一条高耸入云的瀑布。

    花弥仰头, 看向那高耸瀑布后的白骨, 发出微妙的感叹:“不愧是我的头颅啊, 造型还真是别致。”

    “……”许久没有听到花弥这般无厘头的话语,当再次听到时,杀生丸心底生出淡淡的怀念。

    倒是罗刹被她逗乐, 说了句:“果然, 花弥就是花弥, 无论多久都不会改变。”

    一句经典的废话文学。

    瀑布往下倾泻是溅落而起的水花扑在脸上,凉飕飕的。

    这里比想象中的要普通。

    “感觉好像蛮普通的。”不知不觉, 她把心底的念头说了出来。

    刚好是一个小山坡, 迎面吹来的风压过碧绿的枝叶,整个花茎随风摇摆, 露出地下正常的黄色泥土。

    “但,这已经是高天原之上,唯一一片净土。”罗刹蹲在花弥身旁,跟着她的目光眺望远方,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额头,也露出额头上一道很长,已经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本来都以为我没办法长大,没想到最后竟然活了这么久。”不再嬉笑,带着属于成年人的沉稳,罗刹的手指拂过身下的草,最后干脆坐在草地上,往后一仰,直接仰倒在地面,吹拂的风和刺眼的光,他小声说道:“修罗他们都死了。”

    “……”来此后,花弥一直避免询问自己所认识的那些妖怪的境况,但被这么猝不及防的告知时,她内心除了片刻的动荡外,只剩下沉重的,几乎是了然的尘埃落定。

    “这样啊——”花弥回应道。

    无声的寂静。

    杀生丸低垂着眼眸,绒尾被风吹起,缓慢的扫过花弥的后背。

    他微微扬起下颌,视线所过之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也就是由花弥骸骨所构筑的地方,周身冰冷淡漠的气场逐渐变淡,

    以至于花弥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好在阴阳镜难得解围了一次,发出嗡动。

    下一秒,镜子出现在半空,放大。

    里面露出罗刹过于欢快的脸:【花弥花弥,我们也到了!】

    “什么?”花弥有点走神,主要是脑子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毕竟,她上一秒还在和千年后的罗刹,说着沉重的关于生死的话题。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还带着奶声,属于罗刹的声音。

    紧接着,镜子表面缓慢荡漾开水波纹,露出属于罗刹以及——

    【拯救高天原这种事为什么会真的存在啊。】修罗忍不住吐槽,尤其是他上一秒还准备泡妞,下一秒就被传送到神社,简直离谱。

    猛叉丸抬手拍了拍暴躁的修罗,淡定开口:【嘛,毕竟王和将都在,说起来这里真的是高天原?】

    【哎呀呀,所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去单挑神灵了吗——还真是有趣——】这绝对是凌月仙姬夫人,花弥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穿着铠甲的凌月王出现在镜子里。

    在她旁边则是犬大将,他正观察四周,轻轻嗅了嗅,开口:【熟悉的气味。】

    “是大家……”坐在花弥身旁,千年后的罗刹,在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时,赤金色的瞳孔猛收紧。

    杀生丸低头看去,见他早已泪流满面,缓慢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清清冷冷的声音透着难得的温和:“会好的。”

    “……”罗刹沉默了下,用手背抹去眼泪,嘴里嘀咕了一句:“我才没有哭、绝对没有。”

    花弥回头看他一眼,想调侃来着,但想想,还是给孩子留点面子吧。

    “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加油吧,伟大的勇者们。”花弥用着欢快的声音说完,镜中的众人也在脑海中同步听到了花弥的声音。

    凌月王开口道:【拯救世界吗?既然是儿媳妇的请求。】

    【那自然是要应的。】犬大将毫不犹豫说道。

    看得出来,这几位大佬对拯救世界没有丝毫兴趣。

    【谁是儿媳妇!!!】云姬难得暴躁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在花弥身后的杀生丸也微妙的对这暴躁声音起了反应,绒尾瞬间炸毛。

    镜子内,突然出现云姬的身影,九尾狐从不知何处一跃而起。

    “哇哦——”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自己现在又不在现场,所以相当淡定,花弥甚至还有心情回头看向杀生丸,对他揶揄的扬了扬下颌,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怀念的感觉。”

    一直表现的风轻云淡,清清冷冷的杀生丸猛地一僵,神情肉眼可见的有些尴尬。

    看得出来,这家伙当初应当没少“被切磋”。

    嗯,都已经给狗子留下心理阴影了。

    【哎呀,云姬你也在啊——】凌月王试图给自家大将打个颜色。

    拯救妻子于水深火热,犬大将脸上露出尴尬笑容,双手抬起,为难的看向即将冲来的炸毛九尾狐:【那个,云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呵呵。】云姬老母亲稳定发挥。

    眼看老母亲要来真的,花弥迅速打断:“那个,我觉得拯救世界比较重要,咱们私人恩怨可以先等拯救世界了再解决如何?”

    一触即发的战斗戛然而止。

    几妖齐刷刷看向虚空,在他们的视角是看不到花弥。

    但花弥能够透过镜子看到他们,很显然,她在自家老妈的眼神中看到了“给我等着,回来收拾你”,这样的台词。

    花弥:……

    就,老妈这是突然被凌月和犬大将又勾起杀意了?

    【欸?这是花弥山神的声音吗?】猛叉丸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对方。

    【好了,话不多说,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杀生丸应当已经和神灵对上。】云姬开口,【奴良组的妖怪们已经赶了过去,接下去人类阴阳师也会来。】

    清楚知道这事关重大,凌月和云姬默契选择先解决高天原的问题,再解决杀生丸和花弥这两个家伙的事情。

    云姬化作人形,站在了凌月面前。

    不得不说,两位老母亲站在一起的画面还真是美如画,花弥心底止不住感叹。

    【交给你了。】云姬认真道。

    凌月王捂唇轻笑,【啊,交给我吧。】

    镜中众人开始行动,在众妖离开的瞬间,镜子表面恢复平静。

    看到那边一切顺利,花弥悄悄松了口气,扭头看向杀生丸,不忘调侃了一句:“你觉得咱家两位老母亲打起来,谁会赢?”

    “……”魔鬼一般的发言。

    杀生丸低头看她,不知道她出于何种心情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

    “欸?猜一下嘛~”花弥试图撒娇搞事情。

    “……”莫名其妙的真的去思考了这个离谱的事情,杀生丸缓缓回答:“母亲打不起来,应当是父亲被……朝颜前辈揍。”

    “啊?”愣住一秒,然后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花弥突然笑出声:“啊,果然确实应该是这样。”

    罗刹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打扰花弥和杀生丸的交流。

    时不时看杀生丸一眼,即便并不是带笑的神情,但也能清楚感受到,他很放松。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常了。

    要是……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该多好。

    就在罗刹内心无法克制的升起渴望的情绪,花弥忽然站起身,眺目远望,下方的平原之上并没有城池也没有村庄,是一种相当零散的居住方式。

    远远看去,勉强有个可以被当做中心点的存在。

    “那是什么?”她指向那个中点位置,哪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杀生丸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眼睫扑闪,细长挺翘的睫毛垂落:“雕塑、你的雕塑。”

    “哇哦!”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但是仔细想想,好像……挺微妙。

    “我能去看看吗?”花弥询问,她还蛮好奇自己的雕塑是什么样的。

    “还是别了吧。”这回是罗刹开口,他道:“你要是出现的话,大家可能会被吓一跳。”甚至会引发混乱。当然,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毕竟……

    妖怪又不是人类,一千年的记忆对他们来说,最多就是有点模糊,倒也不至于认不出花弥长什么样,更何况,许多妖怪都是受过花弥恩惠,自然记得她长什么样。

    “……所以不能说是双胞胎姐妹之类的吗?”摸着下巴,花弥严肃思考这一问题。

    毕竟现在感觉……像是在偷情。

    欸?

    好像某种意义来说,也确实很有偷情的感觉?

    她坐在绿地之中,杀生丸站在他身后,迎面吹拂的风,感受着千年后的气息。

    “若是想……”杀生丸刚准备开口,突然又听到花弥的声音:“说起来,我们两个没生孩子吗?”

    突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花弥的神情顿时有点不太对劲了。

    眼神微妙的看向杀生丸,克制着没有乱瞟,但是非常明显的表达出了意思,“我还想知道我们俩到底能生出什么,是胎生还是卵生来着。”

    “卵生……”杀生丸回答了她。

    花弥眼前一亮:“真有子嗣?在哪里?让我看看?”

    她顿时有种心底的疑惑终于可以解开的快乐。

    难道真是点点蛇?

    狗蛇!

    ……

    起风了。

    杀生丸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重,眼中满是悲伤。

    花弥有种不好的预感,扯了扯嘴角,声音有点飘忽:“该不会……和我一起?”

    他点了点头。

    “……”很好,感情自己还是怀着身孕死去啊?

    得知真相的花弥留下一把辛酸泪,心情异常复杂。

    “这简直就是英勇就义啊。”她感叹道。

    她的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不就是妥妥的废土文学?

    余光飞快的掠过杀生丸骤然绷紧的唇线,比起毫无实感的自己来说,其实杀生丸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吧?不仅老婆死了,子嗣也死了。

    美强惨。

    花弥叹气,心底对千年后的自己所说的,只要她所在的时间线,能够摆脱青苍自爆的结局,那么这个世界就能有转机一事生出希翼。

    好歹,还不算是全无希望不是吗?

    “抱、抱歉。”花弥低声开口。

    但杀生丸无暇顾及,而是猛地抬起头,目光看向湛蓝的,没有一片云飞过的天空。

    感受到什么,花弥的视线随之看去。

    “来了。”罗刹小声开口。

    来了?什么东西?

    不等花弥询问,结界之上出现黑压压的乌云,从西方蔓延而来,几乎以眨眼的速度,整片天空都成了黑色。

    就是一瞬间,带着黑云压城的恐怖气场。

    站起身,抬头往上看,在结界之外,千米高空之上并不太能看清这些到底是什么。

    有了之前的经历,即使是没在这个世界生活过,花弥大概也能猜得到这是什么。

    “蝶?”低语声响起。

    杀生丸和罗刹已经把手搭在剑柄上,两妖的目光透着冷意,罗刹咧嘴,露着尖锐的獠牙,从喉咙里发出属于猛兽的咆哮。

    除此之外,她还感受到爆发出的妖力。

    不强,但延绵不绝。

    花弥回头看去,眯起眼,发现结界内的妖怪或者神使都出现了,每个妖怪都抬头凝视上方。

    “你呆在——”

    “我也去。”

    花弥迅速道,几乎不等杀生丸开口,快速捏住他的手臂。

    她微微抬头,属于蛇类的冰冷竖瞳即便是苍蓝之色,在她认真时,依旧会带着寒意,花弥嘴中的毒牙已经弹出,毒液溅落在草地上,并未灼烧草地,反而草叶变得越加旺盛。

    扣着杀生丸手臂的手掌逐渐收紧,花弥神色淡淡,抬头看向天空,冷笑一声,一字一顿:“我也去。”

    深深看她一眼,清楚知道对方的个性,杀生丸知道多说无益,缓缓点头,解开天生牙,递给她:“若有危险,天生牙会护你。”

    直接把天生牙背在后背,花弥点头,露出灿烂过头,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笑容:“放心,我可是很强的。”

    “……一切小心。”杀生丸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看向罗刹:“走吧。”

    下一秒,绒尾卷着花弥,带着她一起往上飞去。

    同时一起往上飞的还有无数妖怪与神使们。

    浩浩荡荡,无一妖怯战。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往上飞去。

    “冲啊——”

    “杀死它们——”

    震天响的吼叫在群山之间回荡,花弥看到自己的骸骨发出微弱的绿光,是山神的祝福,每一层光萦绕在每一位战斗的人身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柔缥缈,透着温柔的神性:【山神与你同在。】

    若不是场景不对,花弥高低得要感叹一下,未来的自己逼格还真是高。

    每一道力量涌出,都会得到来自山神的祝福。

    “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神使和妖怪一起战斗,若不是在这个世界,怕是一辈子也难以见到吧。

    杀生丸回头看她一眼,见她适应良好,微微松口气。

    在他记忆中的花弥因要维持结界和绿洲,是苍白无力,远没有现在这般有活力。

    花弥信心十足,从阴阳镜中抽出属于自己的青鞭,抬头就看到杀生丸略显复杂的眼神,误以为对方在担心自己。

    她相当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不是被你庇护的菟丝子,放心吧。”

    杀生丸勾了勾嘴角,露出遇见花弥以来的第一个浅笑。

    似冬日附着霜的枝头,在寒冰内,一模悄然而至的嫣红,即便没有任何光线,但映入花弥眼中,却依旧叫她心动。

    花弥的心随之快了一拍。

    美强惨的杀生丸,这杀伤力果然很强,花弥差点有种自己出轨的既视感。

    心律乱动,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

    笑已经消失。

    转瞬即逝。

    快的叫花弥几乎以为刚刚的一瞬是自己的错觉。

    妖,果然会反复爱上自己所钟爱之色。

    花弥内心谴责自己的见色起意。

    “嗯,我知道。”杀生丸回应了一句,转头,神情再次变得严肃,冷声道:“要出去了。”

    “啊。”

    罗刹双目赤红,抽出背在后面的刀,嘴里道了句:“修罗、猛叉丸,我们一起。”

    灌入妖力后,那把妖刀展露出原本模样,刀柄是由一节节骸骨组成,刀刃之上有无数血槽。

    在冲出结界的一瞬,蝶从四面八方而来,以一种狂暴、暴虐的架势重来,甚至能够听到一种玄妙的吵闹声,异常聒噪,直击大脑。

    在冲入其中时,她就被迫和杀生丸分开,此时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亮光,本能的撑起结界。

    花弥清晰感受到那些蝶的力量非常强。

    神力撑起结界挡在面前,也只是一瞬间,那些虫前仆后继的贴上结界,在触碰到结界的瞬间融化成水,但即便如此,它们依旧毫无理智的往前扑。

    但毫无意外,它们都无法接近花弥,和旁边各种妖力、神力大爆发不一样,花弥这可以说是……

    全自动灭蚊杀虫剂。

    长相和蝴蝶本质上其实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像是蛾,就是带着翅膀的丑陋虫,中间还是保持着虫的本体,左右两侧是扑打的翅膀。

    花弥忽然觉得自己严阵以待的行为有点傻。

    用妖力停滞在半空之中,感受着不远处属于杀生丸和罗刹的妖力,知道他们俩没事,花弥放下心来开始研究这些蝶。

    前仆后继的虫很快就布满结界,留下绿色的血液。

    她思考了下,试探性的抽出一鞭。

    每一鞭子下去都没有任何实物感,但每一鞭都能清楚的杀掉大半的虫。

    准备来说,更像是这些东西触碰到她就会死掉。

    【天然杀虫剂?】

    此时此刻,五个大字出现在花弥的脑海中,有点微妙。

    这就很奇怪了,她之前也没这个能耐啊,更何况,如果她有这个力量,自己也不会倒霉的称为了骸骨……直接化作原型在蝶暴来两圈,不比杀生丸他们来的速度?

    花弥不解并大为震惊,思考了下,还是没想到到底是什么原因。

    决定还是先去找一下杀生丸吧。

    往杀生丸妖力波动的地方缓缓飞去,虫子太多影响视线,抬了抬手指,顺带清理了一波,结界外围顿时清透起来。

    刚走进,就看到杀生丸的手背上停了几只,见她出现,杀生丸瞳孔微缩,正准备开口,青鞭裹上他的腰,他手中的蝶瞬间死去。

    连带着,附着在他周边的蝶也快速死去,速度一点不比他攻击慢。

    杀生丸颇为震惊的看向犹如雨水一般不停往下凋零的蝴蝶,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四周就已经没有了蝶。

    甚是茫然且充满困惑的眼神,扭头看向花弥,肉眼可见的呆。

    “……额。”卡顿了下,花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能是因为我自带杀虫效果。”

    “杀虫……效果?”杀生丸与蝶暴战斗百年,从未见过这场景,他看向花弥的脸,又看向她的下身,最后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花弥清晰的从杀生丸的眼神中看出了怀疑之色。

    “虽然我觉得这样子可能也有点离谱,但是你听说过星际母虫文学吗?”花弥真诚看向杀生丸,生怕他一个不确定,直接拿刀劈来。

    她这小身板,可遭不住杀生丸的一剑、

    “……什么星际母虫文学?”这个词念着还颇为拗口,杀生丸疑惑。

    “就是虫文学,唯一的雌虫是女王!可以掌控所有的雄虫,是所有雄虫的追逐对象,俗称万人迷,被无条件溺爱,是所有雄虫框框砸大墙的对象,目标是争霸星际——”花弥说的铿锵有力,荡气回肠。

    听得杀生丸一愣一愣的。

    表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万人迷?无条件溺爱?”

    此刻,杀生丸确定眼前这个应当不是被虫控制的花弥,毕竟,这家伙的脑回路,若是虫真的可以模仿,那么……这个世界还是趁早死吧。

    无厘头的属性哪里都能贯彻到底,花弥用力点头:“没错,一般母虫的命令是绝对的,比如,如果我是母虫的话,我现在让它们死——”

    话音刚落,所有的虫全部往下掉落,成片成片的死亡。

    花弥:“嘎?”

    吓出鸭叫。

    杀生丸默默看她,眼神逐渐诡异:“……母虫?”

    “……”

    突然有一种无法解释,有口难言,不知所措,惊慌失措,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对面的杀生丸默默的看向如下雨般,噗噗而下的蝶,微蹙眉,不是很真诚的道了句:“我信。”

    花弥:……不,我感觉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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