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陵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黎胜男反复查看收到的匿名短信,短信里说危文茵五天前跟人在电话里吵过架。


    黎胜男招来一位警员,“把危文茵五天前中午的通话记录调出来,仔细调查一下。”


    痕检科副主任罗恒拿着物证痕迹鉴定书走过来。


    “胜男,鉴定书出来了,现场除了被害人的脚印,还提取出两个有价值的脚印,其中一个属于一双千元左右的旅游休闲鞋。根据当天的监控录像,初步判断脚印属于阳子昂。我们在门锁上也提取到了几瓣残缺指纹,其中一瓣确定为阳子昂。”


    黎胜男把鉴定书翻的哗哗响,“我就说这孙子不对劲!”


    罗恒一脸八卦的表情,“你知道危文茵一年收入有多少吗?按照她去年的纳税额,少说也有几千万。她这几个同学,上学时都是网友说的精神小妹、精神小伙!出社会后都混得不好。危文茵却背着名牌包、戴着高档腕表、坐着劳斯莱斯大搞同学聚会……”


    痕检与法医一样,都会根据鉴定报告,推测案情方向。


    但痕检在队里比较隐形,很多表彰大会带不到他们。


    黎胜男和罗恒关系不错,两人年纪相仿,一前一后进入的市局。


    黎胜男:“可这份痕检报告只能证明阳子昂去过案发现场,并不能证明他杀了人。”


    “尸检还没出来?”


    “没呢!”


    话音刚落,黎胜男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蒋川打来的。


    “黎队,朝晖路奢侈品回收店有情况,地址我发你!”


    黎胜男开车赶到时,蒋川在给店员做笔录,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正在查看店里的监控录像。


    “这谁啊?”黎胜男抬着下巴问。


    “哦,”蒋川回过神,“新来的实习生,前几天队长打过招呼的,你忘了?最近要进来两个实习生,这个叫江月。”


    江月从柜台后走出来,乖乖巧巧地立正,差点把“警局菜鸟”四个字写在脸上。


    “黎队,我是江月!是新来的实习生!”


    “实习生啊?实习生好啊!”


    黎胜男一边查看经理递过来的手表,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刑警,公安警种中的战斗机,医院病房的vip。千里追凶、飞机直达,跨省破案、高铁通勤,进能蹲守夜总会,退能埋伏臭水沟。工作时间长,加班加点多,正所谓一入警局深似海,从此家门是路人。”


    江月嘿嘿一笑,“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刑警!人能从事梦想的职业,是很幸福的事!”


    黎胜男点点头:


    “不错,思想觉悟很高!”


    黎胜男看完手表,瞥向穿黑西装的经理,经理立刻说:


    “今早有个背黑色背包的男人过来,打听这款手表的二手价,我跟他聊了一会,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这款手表,就有点怀疑东西是偷来的。我给他报了个不错的价格,说要看看实物,他就把手表拿了出来。他可能感觉到我眼神不对,猜到我报警了,手表也没来得及拿就跑了!”


    这种奢侈品回收店,常遇到小偷销赃,太过贵重的奢侈品,店里也不敢随便收,怕来路不正,惹上麻烦。


    蒋川问:“黎队,你猜猜这手表有什么问题?”


    黎胜男反复看了手表,猜道:“假货!”


    蒋川竖起大拇指,“黎队出息了,百万名表都能看出真假,我们刑警果然是六边形战士啊!”


    “废话!”黎胜男吐槽,“你就差把答案挂脸上了!”


    蒋川嘿嘿一笑,到底不放心实习生的办事能力,他走到柜台后弯着腰查看监控,“停一下!往前拉7秒钟,对,就这里!黎队!你看!是这小子!”


    黎胜男眯着眼凑过去,竟然不是阳子昂,这人叫纪朋义,也是当天到场参加同学会的人之一。


    黎胜男:“把阳子昂和纪朋义都带回去。”


    .


    段淮之查看了假货的游戏账号,这个账号是5年前假货夺舍后才注册的,所在大区是本地,填写的生日是1月1日。


    似乎看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手机上忽然跳出群消息的提醒,是元白的粉丝群。


    元白成为某彩妆品牌的代言人,海报上的元白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一款唇釉。


    新粉进群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很容易被打成对家的披皮黑。


    季姗私聊了段淮之。


    季姗:“大佬,我们有任务要帮元白冲销量,你有条件的话,就支持一下呗。”


    段淮之点进口唇釉链接,里面有各种颜色的选项,他不了解唇釉,选了一堆死亡色,在明瑜的劝阻下,朴实无华地买了1000支颜色好看口红,把截图发到群里。


    “天哪!群里又进了富婆粉!”


    季姗:“不是富婆,是大款男粉!是我在元白的活动现场遇到的,就把他拉进群了。”


    “男粉?我们元白出息了,男女通吃啊这是!”


    “我们元白真是芳心纵火犯!”


    芳心纵火犯?


    颜值是欺诈,唱歌是噪音,跳舞堪比木偶打拳,就这样的人能在谁心里纵火啊?


    消防员来了都找不到灭火点。


    段淮之咳了咳,他男粉的身份被坐实,几个管理员都加了他。


    “大佬,我们元白首本单人高定刊发售,冲10万销量,500万销售额!”


    段淮之直接定了2000本杂志。


    群主把段淮之的截图发到各个群里,激励粉丝们为元白冲销量。


    群里沸腾了,都跟打鸡血似的,称赞段淮之财大气粗。


    季姗私聊段淮之:“大佬,你可真有钱!男粉终于给力了一次!”


    段淮之想了想,发了个二次元表情包过去。


    季姗:“那个富婆姐姐一出手就是几十万,跟你一样有钱!”


    段淮之:“她很喜欢元白?”


    季姗:“对啊,上次我在活动现场看到她,她一身名牌,我说羡慕她这么有钱,她说她也过过苦日子。那时候她一直想自杀,觉得人生没有指望,好在苦尽甘来。”


    明瑜早已习惯了假货的无耻,夺取别人身体得到的苦尽甘来,亏她说得出口。


    “她还说什么了?”


    季姗只当段淮之对人家一见钟情,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还说,她喜欢她老公很多年,终于梦想成真,跟她老公修得正果了。”


    “还有吗?”


    “没了,我跟她接触不多,有时间我帮你问问?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冲销量哦。”


    “没问题。”


    明瑜分析着季姗的话,假货喜欢贺云峥很多年?可他们不像早就认识的,难道假货是暗恋贺云峥的同学?


    明瑜跟贺云峥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


    明瑜幼年便没了母亲,父亲也很少管她,她亲情缺失,可她是明家大小姐,没吃过生活的苦。


    贺云峥和她恰好相反,他幼年父亲做生意失败,父母带着他四处躲债,他曾说幼年的梦想就是有一张自己的床,睡一个不做噩梦的好觉。


    好在他自己争气,高考时杀出重围,和明瑜在大学相遇。


    有一年过年,假货曾提到过她幼年在城隍庙逛灯会的事,她会说本地方言,明瑜却不会。


    再结合假货游戏账号的区服,明瑜几乎可以确定,假货是本地人。


    可贺云峥是外地人,假货只可能是他大学同学。


    这个认知瞬间把范围缩小,让明瑜燃起希望。


    段淮之:“我去调查一下,你前后几届的学生里,看有没有身体不好或退学的女生。”


    【谢谢你。】


    段淮之打开一瓶冰水,喝了口才说:


    “你来到我家也是一种缘分,我们又是高中同学,我帮你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明瑜知道,没有什么是应当的。


    五年时间教会她的绝不是依赖别人。


    她感谢段淮之,可她又无法把命运完全交予段淮之手上,与他联手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段淮之用了点手段黑进大学的资料库,调出符合条件的几个女生资料。


    “有三个重病辍学的,两个怀孕休学,一个出车祸截肢,五个得抑郁症的。”


    段淮之反复查看这些资料。


    这些面孔不一的陌生人里,真的会有假货吗?


    段淮之排除掉明瑜毕业后才进学校的,排除掉怀孕的女生,又排除掉外地复学的,最终符合条件的本地人只剩下出车祸瘫痪的女生,和一个博士延毕太久,得了抑郁症的女生了。


    这两人上学时间跟贺云峥重合,在时间上有暗恋贺云峥的可能。


    明瑜直接排除这位博士延毕的学生。


    假货英语不太好,就连基本的英文单词都读不通顺,汉语也时常读错字。


    她看直播时仗着明瑜钱多,经常被直播间的话术欺骗,花好几万买一堆没用的保健品,和三无化妆品。


    和贺云峥看电影时,假货总会问一些幼稚、弱智的问题。


    每当这时,贺云峥就会很有耐心地为她解释,假货总是笑着扑到他怀里,夸他厉害,贺云峥很受用。


    两人闹着闹着,又像亲嘴鱼一样吻到一起去。


    像假货这样的学生,即便能读博,博导也恨不得第一时间把她送出实验室,又怎会为了项目延迟她的毕业时间?


    那位大二出车祸截肢的女生,是自动化专业的,出事后一直没来过学校。


    可明瑜所在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即便是本科生,也不该有假货这样的。


    明瑜觉得不太对,他们很可能走错路了。


    “我给她打个电话?要是打通了,就能直接排除掉。”段淮之说。


    【好的。】


    信息资料表上有她的电话和家庭住址,段淮之打了电话过去,但是对方停机了。


    “很可能换号码了,”段淮之沉吟,“人遇到痛苦,就会把自己封闭起来,切断与外界的联络,以获得安全感。”


    明瑜盯着段淮之,脸上有明显的探究。


    段淮之似乎感觉到了,“我大学拿的是计算机和心理学的双学位,学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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