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审问

    茹娘呢。


    唯一的一位妇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往前与朱福宁见礼道:“茹娘见过公主。”


    一听这自称,朱福宁敏锐的问:“不是宫里的人。”


    黄锦给朱福宁擦脸的动作一顿,如实答道:“不是宫里的,为人品性信得过,公主大可放心。”


    朱福宁应下一声,自知不是细聊的时候,兴致勃勃的转移话题问:“那他们呢?”


    “这两个,一个是黄守中,一个是李新成,都是宫中的老人,也是奴婢手把手教出来的,公主且留着听用,若有不妥当的公主只管告诉奴婢。”黄锦同样不想将话题留在茹娘那儿,因此立刻选择顺着朱福宁的话介绍另外两个人。


    “奴婢拜见公主。”左边微胖,和黄锦有几分神似的是黄守中,另一个瞧着沉默寡言,有些古板的是李新成。


    朱福宁颔首道:“好,父皇安排的,黄伴亲自送来,都留下吧。”


    黄锦听着眉开眼笑,叮嘱道:“公主虽为公主,伺候的奴婢未必没有欺负公主年幼的心思,公主若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只管告诉奴婢,奴婢定为公主教训他们。”


    这话朱福宁信,重重点头道:“好。”


    对上一个乖巧听话又长得机灵可爱的孩子,没有人能不喜欢,正因为喜欢,黄锦脸上笑容都没停过。


    “辛苦黄伴了。”朱福宁相信黄锦是尽心尽力为她挑了人的。


    黄锦岂敢言苦,连道不敢,“公主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送送黄伴。”朱福宁吩咐一声,视线落在黄锦刚送来的人身上,黄守中反应极快的应下一声是,朱福宁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很快又收回。


    黄锦将朱福宁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加深。


    黄守中在前为黄锦引路,唤了一声干爹,黄锦只叮嘱道:“好好办差。”


    原本只是说几句奉承为让嘉靖听了高兴,朱福宁一个小孩再聪明能聪明到什么地步?可是一照面朱福宁既看破茹娘来历,借一句送他的话,又从中探明黄锦送来的两人各自的性格,种种迹象,同样让黄锦意外。


    “是。”黄守中岂敢不应。


    目送黄锦走远,等他再回屋,朱福宁正在问起茹娘来历,“为何进宫?”


    茹娘万万没有想到朱福宁问得如此直白,顿了半响后倒是硬气的道:“茹娘可以不答吗?”


    朱福宁一开口即碰了硬钉子,手上一滞,一旁伺候的宫人既要出言喝斥,朱福宁已然肯定的告诉茹娘,“可以。”


    屋里的人都诧异的拿眼望向朱福宁,没有一个想到朱福宁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黄伴把你送来说清楚你是要做什么的吗?”朱福宁有此一问,毕竟那可是她千求万求才争取到的。她好奇但可以不追问茹娘的来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话,不想做的事,她不强求。可是如果茹娘不能好好的教她本事,她绝对不要。


    “教公主武艺。”茹娘显得有些木讷的答话。


    朱福宁欺身相近道:“是要倾囊相授。”


    茹娘一顿,朱福宁补充道:“这是要求,不是商量,能做到你留下,做不到我让黄伴另寻他人。”


    这回茹娘一时竟然失了礼数,目不转睛的盯向朱福宁。


    朱福宁与之对视,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中清晰看清对方的坚定的面容。


    “练功很苦。”茹娘也是苦过来的人,哪怕朱福宁瞧着不像在玩笑,她也需要有言在先。


    “吃不了苦是我的事,你只须倾囊相授。”朱福宁依然强调倾囊相授四个字。


    茹娘有些不解,大明的公主为何要自讨苦吃。倾囊相授这一点,茹娘提道:“黄公公只道教公主武艺,并非倾囊相授,公主想要学我所有的本事,该是另一个价格。”


    哦,茹娘和黄锦之间是交易啊。


    朱福宁无所谓的耸耸户道:“你想要什么?”


    有所图,大家各取所需,再没有比这样更可靠的合作。朱福宁更乐意掌握些她能掌握的东西。


    茹娘试探的一问,没想到朱福宁根本没有半点犹豫。一时间茹娘有一种她在面对的并不一个孩子的感觉。


    “我是大明的公主,我能不能给到你想要的,你心里应该能衡量。我不问你和黄伴之间的交易,你的要求我听听。”朱福宁注意到茹娘的迟疑,也并不着急,茹娘低下头道:“我需要看看公主能不能做到。公主也会想看看我有没有本事。”


    试探,谁也不能一开始把底露出来,茹娘是这样的意思?


    “好。”朱福宁认同茹娘的意见,确实,大家各不相知,哪能一开始就把老底翻了呢,还是应该放一放,缓一缓。正好,有些事朱福宁为了小命着想,一直没敢问,来了一个茹娘,倒是可以一试。


    “你们先下去,茹娘和夏香留下。”朱福宁既然有了主意,也不等时候了,让人都退下去,几乎在她点名的那一刻,两道视线落在朱福宁的身上,一道是当时朱福宁落水后求朱福宁救人的宫女春草,另一个是推她落水,这些日子虽然战战兢兢,至少活着的宫女夏香。


    多少日子了,夏香做下那样的事开始就在想,她该是怎么样的下场?


    夏香从来没有想过她要杀害朱福宁那么大的事,朱福宁竟然瞒下了。不仅瞒下,还让她在身边伺候,这些天夏香每每望着镇定自若的朱福宁都在想,朱福宁真的才四岁吗?从前还是个傻子?她怎么能忍得住?又怎么敢把她这个试图杀她的人放在身边?


    朱福宁表示,她也怕啊,她神经绷得紧紧的呢,可是不把夏香放在身边,夏香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朱福宁敢试吗?


    对,夏香杀她的事朱福宁害怕,也耿耿于怀,可她同样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她从中了解为什么宫女和宫妃一道要杀嘉靖的事。哪怕结果会很残忍,朱福宁依然认为她应该了解。


    没有人敢问朱福宁为何要将她们二人留下,朱福宁在他们离去的同一时间视线自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掠过,叫心底未必没有好奇的人生出畏惧,他们怎么能够保证这会不会是朱福宁对他们的试探,探的是他们的忠诚。


    此念划过,有人忍不住打量朱福宁一眼,触及朱福宁板起的小脸,眼眸半垂,察觉打量的目光时迎面而来,清明的双眸像是能够看透人心,吓得人将腰弯得更低,以示服从。


    他们该清楚一个道理,能让皇帝下令亲自选人伺候她的公主,哪怕小,哪怕从前是傻子,能够痊愈证明公主得天独厚。上苍庇护的人岂是常人,他们该把对等闲孩子的轻视收起来了。


    朱福宁不发一言的送人出门,无声的威严对本就心里有鬼的夏香而言更让她恐惧。


    她这些天观察朱福宁,比任何人都要仔细的观察朱福宁,也是如此才让她意识到,朱福宁真不像一个孩子,如今朱福宁有了一个茹娘,一个要教朱福宁武艺的茹娘留下,三方对峙,夏香慌了。


    若说当初在推朱福宁落水时她已经存了死志,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的不畏生死,这些天好好的活着,她的心思早不知变了多少。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谁又想死?


    可是,她还能活吗?


    人退完走了,夏香没有等到朱福宁开口,已经慌了瘫坐在地,茹娘一愣,先是不解,随后又意识到这是在宫里,宫里的人各有的盘算,也有她们的秘密,她只须等着。


    是的,茹娘确定朱福宁对她的审察已经开始。


    “敢做你还怕吗?”朱福宁对夏香瘫坐在地不以为意,她这些天连问都没有问夏香,本也存了磨其心志的想法,在不确定身边的人是否可信的情况下,朱福宁不会问出心中的疑惑,当然也怕夏香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要她小命。


    有了茹娘在,和茹娘几句话的交流,朱福宁很是认可黄锦那一句,茹娘的人品信得过。


    所以,茹娘不会让夏香杀朱福宁的吧。同样,朱福宁不管从夏香那儿听到什么,并非黄锦的人的茹娘也不会传扬出去。


    “公主是要杀奴婢了吗?”夏香慌是真慌,慌乱过后意识到她根本无力反抗,也恢复镇定,木然开口。


    朱福宁和夏香依然保持安全的距离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茹娘眼孔放大,杀我?夏香要杀朱福宁?


    听到这样一件事对茹娘的冲击属实不小,脑子接二连三蹦出问题。


    朱福宁是大明的公主,送到朱福宁身边的人应该是经过层层盘查,确定可信才送来。观夏香都能跟进朱福宁的屋子,必是贴身伺候的人,这样的人要杀朱福宁?最可怕的难道不是,朱福宁明知道夏香要杀她,竟然还敢把夏香放在身边,她是不怕死还是找死?


    “哈哈哈,问得好,为什么要杀公主?公主,父债子还的道理公主不懂吗?公主是不是更该问问皇上,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叫人恨不得要他的命。”夏香狂笑反问,面上视死如归,待再要开口,朱福宁顾不上保持所谓的安全距离冲过去捂住她的嘴,低声斥道:“小声点,你不怕死,还想让整个院子的人都为你陪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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